第1章 炎家沟
炎夏的江城，就像是一个大烤炉，慢火煎熬着底下万物。水蒸气波光粼粼，似乎要把整个城市笼罩，像极是海市蜃楼。可惜汗流浃背的人们实在无意欣赏这份美景，只恨不得躲在空调房中不愿意踏出半步。
二十里外的炎家村，却似乎感受不到这份炎意。
竹林冉冉，清风徐徐，小山溪怀抱全村，送给这个季节最美的清凉。
村场的百年榕树下，男女老少正在召开的会议，却各个争得脸红耳赤，各不相让。像是准备修路，九叔家不愿意让出自家竹林，七公家更不愿意拆去自家牛棚……各种扯皮。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背着小书包脚步匆匆的从学校赶回，路过村场脚步也不停留，对争执的叔伯充耳不闻，匆匆就要往山上跑。小军叔昨天说好了中午给她做风筝的，小牛这么大的风筝，她早已经迫不及待。
“死丫头快死回来，没看到快要下雨了吗？还往山上跑！”
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一把将丫头拽住，不顾她的抗议直接往家里拽。
“我不回去，我要放风筝！快放开我……”
山上的红橙园。
炎军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已经把风筝扎好，趁着现在天气还好，就小跑着把风筝放上天去。阳光有些刺眼，需要伸手去遮挡，七彩的光芒从指间穿过，好像有彩虹在眼瞳闪现。
转眼之间，回到炎家村已经快三年了，从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已经彻底融入山野的生活。果树的种植、施肥、打药，牲畜的喂养、疾病预防，山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每一件他都得心应手。
可能发不了财，还要面临各种自然灾害的骚扰，但不愁温饱，拮据一些也能养家。悠然自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南方天气多变，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天上已经乌云密布。炎军甚至来不及收线，黄豆大的雨点就已经狠狠砸在脸上。
“轰隆隆……”
一声闷雷就像在头顶响起，让炎军头皮一阵发麻，赶紧开始收线。
这是典型的强对流天气，气象站都无法预测的一种天气现象，江城最近的气候，时常这么恶劣。
雨点越来越密集，周围的雷声也越来越响，空气中似乎都游离着电流，让人心惊胆战。当风筝距离地面不足五米的时候，炎军也顾不得太多，拉着线就往屋里方向走。
但就在这时，炎军只觉得周围的空间被一阵强烈的红光撕裂，骇然回头一看，一道红色的闪电正从天而降，径直劈落击中风筝，红色电光沿着风筝的线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根本没有给炎军任何反应的机会，哪怕是松手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微微麻痹之后，意识也彻底丢失，整个人都软倒在泥泞的雨水中。
雨越下越大，雷光不止，像是有神仙在山中历劫。
不知过了多久，炎军才渐渐恢复一些意识，雨还在下，砸在脸上有些生痛。随后却感觉什么在牵着自己的手。不对，是手里的风筝线。
他打算把线松开，却似乎做不到，风筝线似乎已经融入手掌，睁不开眼，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风筝似乎在挣扎，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大，最后甚至把炎君的身体都拽动，直接在泥泞的地上滑翔。
石子擦破皮肤，吃痛下炎军终于清醒过来，睁眼一看，根本不是什么风筝线，而是一根红色的细线从手心位置长出，连着经脉，就像是生来就有。
“什么情况！”
炎军湿漉漉的脸色更显苍白，突然又有一股力量袭来，把他拉得一个踉跄。
努力从地上爬起站稳后，循着手心的红线往空中一看，才看到线另一端的空中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风筝在里面挣扎着，却看不见任何景象。
还有绿光在漩涡释放出来，看上去非常科幻。不对，这些根本不是绿光，而是一种绿色的气体，只是在光线的作用下产生光幕效果。这些绿雾流量极大，瞬间已经把山上果园笼罩。
“黑洞？”
炎军觉得心脏的跳动都慢了几拍，脑容量有些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但黑洞周围电闪雷鸣，每一次都令他胆战心惊。
大自然的雷，不是电脑里的一道特效，它们还携带者令人恐惧的威力。尤其是这种恶劣的强对流天气下，头上一道闷雷足以把整个炎家村撼动，玻璃门窗都在不安的颤抖，耳边嗡嗡作响，就像是一颗导弹在头顶炸了。
炎军还在发呆的时候，手里的红线又一次挣扎一下。
此前闭着眼不知情况，只以为是风筝挂在树木上，大风吹动所至。但这次他却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黑洞里面的风筝有什么生物在挣扎……
“上面到底是什么……”
炎军实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现象。
线的另一端，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大，甚至把炎军拽到黑洞底下。
眼下的情况是，如果炎军不把风筝拽出来，风筝怕是要把他往黑洞里拽。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双脚浮空之际，一把伸手抓住旁边的橙子树，以此借力，开始往回拔河。
另一端的挣扎力量越来越大，但这次炎军有所准备，一手拽着线，一手抓着红橙树，模样虽然有些狼狈，但总算一步一步的把线从黑洞里拽回，泥泞的路上留下一窜很深的不规则脚印。
强对流天气的另一个特征是持续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也就一个小时，大多时候半个小时就会停止。加上炎军昏迷已经有些时间，这时雷电已经减少，雨势也开始削弱。
抬头望前面黑洞一看，发现黑洞的面积也在渐渐收缩，可风筝还迟迟没出现。
当时也不知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或者是担心，也可能是因为好奇，突然猛一用力，脚深深陷入泥泞，趁着另一边的生物没反应过来就大步往前拉。
大概是始料不及，黑洞另一端的生物直接就被拖入黑洞，借助黑洞的吸力，瞬间就被传送到炎家村这边，风筝线的余量，直接让炎军直接往前扑一个狗啃屎。
第2章 丑小狗
黑洞消失之际，炎军终于还是把‘风筝’从里面拉出来，一个狗啃食后从泥泞的地上爬起，回头一看，一只毛茸茸的动物正从半空惨摔下来。
一只风筝图案稳稳吸在它胸口的位置，直至落地，红色的风筝才自行脱落。炎军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风筝连带着线全部收缩到他掌心。
骇然之下反掌一看，右手掌心位置多了一个风筝图案的纹身，一闪一闪的发出红色光彩。随着红光彻底暗下，风筝纹身也彻底消失。
炎军使劲搓了搓，风筝图案又开始显现，但很快就又消失，却足见这并非幻觉。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炎军只觉得大脑似乎已经宕机，然后麻木的看向前面。
这是一只毛色杂乱、脏兮兮的丑陋小狗，突然来到一个新环境也有些发懵，看了四周一圈，最终把警惕的目光锁定在炎军身上，胸口位置留下的红色风筝印记一闪一闪。
“狗？”炎军脑子一时半刻还是转不过弯。
丑小狗盯着他一会，却很快就没了耐心，咻的一声，钻入红橙林子瞬间就逃得无影。
炎军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不顾地面的泥泞赶紧跟过去，可惜是丑小狗跑得太快，等他跟上去早已不见踪影。
这让他脸色一阵阴沉，更是忧心忡忡。
“这不知来自什么世界的生物，也不知是善是凶，会不会伤人；也不知身上有没有携带什么病毒，不同环境生存的生物，一个不起眼的细菌也可能会导致周边发生灾难……”
山上果园很大，加上正下着雨，脚下占满了黄泥，脸上的雨水也挡住视野，需要时不时就伸手抹去。但炎军顾不上这些，就这样狼藉不堪的搜索山上山下，却始终没找到丑小狗的踪迹。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果园住处，虽然刚大雨一场，但不锈钢水塔里的水在暴晒下还保留温暖，冲刷在身上也将疲惫带走。
不过炎军此时大脑乱作一团，实在无心享受，随意擦洗就走出浴室。
天空中链接异世界的黑洞，手掌的风筝图腾，以及被风筝图腾带到地球的丑小狗……一个未知的世界，似乎正对他敞开大门。
暂时想不透太多，丑小狗给他带来的危机却已经迫在眉睫，这个异世界的未知生物，给他太多的不安。丑小狗只是他的一个形容，就好像绰号，但炎军清楚的明白，这并不是一只狗。
雨彻底停了后，炎君又巡山寻找一遍，却依然没有结果。
晚上，山下炎家村，炎军家。
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正闷头抽着水烟，咕噜咕噜的响着。头上白发过半，脸上皱纹深邃嘿呦，但还算壮实。
一位佝偻的妇女正在厨房忙活着晚饭。女性体质纤弱，劳碌半生，不到五十，却已经被岁月压弯了腰。
“明天村里开大会，我要去赶集没得空，你代表我们家出席一下。”晚饭间炎父叮嘱。
“山上果园得除草，我也没空呀！要不让妈去一下？”炎军对村中这些琐事不感兴趣。
“你妈一个妇人，懂什么？除草也不差这一天！”炎父不容置疑道，自从儿子回来承包果园，他脸上就几乎没了笑容。
“……行！”炎军应声后就沉默了下来。父亲平时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他回村一事，其实心灰意冷，如今难得对他的事自作主张一次，显然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即便不太愿意，也不想再忤逆父亲的意见。
“我吃好了，上山了。”炎军拿上手电就上了山。
近年周边的治安虽然好了不少，但小偷小摸还是不可避免，山上还有一些家当和家禽，被偷了损失就大，是以每晚都要上山守着。
“让他买几条狗看着偏不听，就不用每天晚上都要上去守着，死犟！”炎父冷哼一声。
回到山上住处，夜空下一双绿色的眼珠却突然映入眼帘，可当炎军拿手电往棚里一照，这双绿色眼珠的主人就已经逃得没影。
炎军马上知道这是今天的丑小狗，因为附近没有类似眼瞳的生物。
当即不惊反喜，丑小狗重新回到这里，说明有些智慧，而且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凶兽，总算让他放心一些。
不过这次没有再急着寻找，想了想，到后院抓了一只小母鸡杀了，煮熟后用盘子装好放在棚子下面。然后也不管它，自顾自的回去睡觉。
丑小狗初来乍到，对周围的环境还很陌生，对人类警惕也属正常。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炎军看了一眼车棚方向，发现盘子里的小母鸡已经不见，旁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堆骨头，每块骨头都很工整。
“还挺讲究的。”炎军哑然。
也不管它，先忙自己的事务。后面棚子里饲养着几百只鸡，山塘里还有一些鸭子，每天早晚都要投食。等忙完这些，炎军才下山回家吃早饭。
山上虽然也有炉灶，但独自开饭毕竟麻烦，母亲也一直不愿意。
没看到父亲，炎军就问：“爸呢？”
“他一早就赶集去了，一把年纪还这么多心思，别管他！”炎母道。
赶集也没这么早的，父亲这是担心他反悔，直接跑了让他无话可说。
果园已经建起来，也投入了不少钱，现在再想劝炎军回城市已经不现实。但炎父却不甘愿让自己儿子平凡，所以才试图让炎军参与到村中事务来。怎么说也是炎家村百年来唯一的高材生，能力总比村里那些脓包强吧？别看炎父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但也有自己的算计。
炎军其实并不认可父亲的看法，也不想管这些闲事，但对父亲的安排，却也不好忤逆，到了会场后找个边缘地方随便一坐，自顾自的玩起手机。
“高材生今天怎么也来开会？”
一个大肚腩男子拎着手包走了过来，看到炎军很客气的寒暄起来。三年前，高材生三个字还是人人羡慕的名词，但如今在炎家村却成了笑话，这话至少有打趣的成分在里面。
男子是今年刚上任的村长炎冠玉，如今碰上国家针对贫困村的新农村计划，各种规划项目多了，还都需要经他之手，作为一村之长难免意气风发。
“过来听听。”炎军放下手机轻轻一笑。
晃了晃手里的包，炎冠玉大声笑道：“高材生读书多，见识广，现在我好不容易为村里争取到这么多的项目，你可一定要提出一些有建设性的建议，为新农村出一份力气。”
“……”炎军哑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炎冠玉以前可是跟人收高利贷的，这村长没当几天，就已经满嘴官话，环境磨人。
磨磨蹭蹭好半天，村里的叔伯才聚齐。
炎冠玉夹着手包，站着大声道：“今天把村中群众叫来，一来是继续讨论昨天的议题，二来是宣布一个重要的事情。村委今早通知，国家将派遣一位专业的扶贫代表驻村协助完成新农村的建设，更重要是要帮助我们脱贫！可见炎家村的贫困情况，国家非常重视，大家都拖了国家后腿……”
“都说想要富，先修路，国家好不容易才有的项目现在让我争取到了，这个机会万万不能错过！尤其是修一座桥，整个项目需要一百多万，但建成后我们村与江城的路程将缩短一倍，造福子孙后代！修路难免会损失个别群众的利益，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们的眼光要放长一些，不要把眼前的利益看太重……”
“说得好听，又不损坏你家土地！”
“没错，现在村里的地是不值钱，但以后呢？万一开发到我们这，这些损失算谁的？”
前面还没人吭声，但涉及到村民自身的利益，昨天的争执又一次重演。最后甚至差点打起来，结果又是不欢而散。
第3章 烂木头
规划的村道路线，其实也损坏炎军家的一些利益，需要铲除一块竹林，但会议上炎军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反正以目前的情况看，计划还行不通。
“如果别家同意，我们不从中阻挠，但如果只毁我们家的，我们也不答应！”
回到家里的时候，炎父已经赶集归来，听完他的汇报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农村土地虽说不值钱，但百姓对土地的看重，从古以来都是一样。
“驻村扶贫代表？这不是以前的知青嘛！还能让我们村富裕不成？”炎母顺嘴调侃一句。
“你一个妇人懂什么，人家下来走一遭，回去就能升职，这叫镀金！如果能给村里争取到一些项目，自然也是好的。”炎父哼哼道，不过也不以为国家派下来一个人就能够让炎家村脱贫致富。
“那他住哪里啊？”炎母好奇问。
“你管人家住什么地方……”
炎军在家里吃过午饭，有些放心不下果园里的丑小狗，便起身道：“果园还有一堆事情等我忙，以后开会这事你们去吧！吵吵闹闹的，我也插不上话。”
炎父听见这话脸色当即不太好看，他处心积虑的想要儿子参与到村中事务，结果炎军根本不感兴趣，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嘟囔道：“不成器的东西！”
今早山上有些雾水，炎军看不清山中情况，中午返回，他却敏锐的发现山中的变化。
橙树的嫩叶，一片片娇艳得像是江南女子，晶莹剔透的能滴出水来。地面也一夜之间长满了草芽儿，漫山遍野像是铺上了绿色地毯，郁郁葱葱的长势十分喜人。
中午时分，山下会场都难抑炎热，山上虽然艳阳高挂，却一阵凉意。
深深一个呼吸，只觉神清气爽。
脑中不自觉就回想起昨日黑洞开启时的情景，记得有大量的绿色气雾从黑洞溢出。当时他没有太在意，但现在看到果园的变化，顿时若有所思。
“用古时候的说法，这就是天地灵气吧？”炎军眼中泛光。
从这个效果看，可比施多少肥都好。这片山地贫瘠，租的时候也没花多少钱，但种上果树初期，却是需要投放大量的肥料。
“就是不知这能维持多长时间……”
看着满山果园的喜人长势，炎军反而有些患得失。搓了搓手掌，红色的风筝若隐若现。
“到底怎样才能再激活黑洞？打雷吗？”
想到昨日的雷霆威势，如今炎军都还心有余悸。但最近江城这个鬼天气，每天都遇到强对流，今天估计也无法幸免，到时候一试便知。
果不其然，中午刚过，天空突然就黑下，前后不过酝酿两分钟，周围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炎军跑出去本想把晾晒的衣物收了，结果刚出门就感觉右手手心一热，风筝图腾失控的从掌心飞出，徐徐飞上天际。
“轰隆隆……”
伴随着雷鸣的声音，一个巨大的黑洞再次出现，磅礴的天地灵气从黑洞溢出。
与此同时，天上也打起了雷，豆大的雨滴如约一般落下，整座山头都充斥着压抑气息。
所幸这次炎军躲在屋檐下，不至于昨天那般狼狈。
风筝已经没入黑洞，炎军无法看见另一端的情景，这有些让人遗憾。
“磴！”
感觉风筝突然吸上什么，手心的红线感觉发沉，手感就像是钓鱼中钩。
但奇怪的是，这次对面的物体并没有一丝的挣扎，不像是昨天抓住丑小狗时的情景。尝试着用力一拉，却纹丝不动。
这种感觉，就像是钓鱼时鱼钩挂到‘地球’，或者沉木之类。
生怕红线会断，炎军不敢猛然用力，而是缓缓施加力量。钓过鱼的都知道，中了大鱼或者挂到异物的时候，不能直接用力拔，而是轻轻的拉，不然不是线断就是杆断。
手心这根红绳很细小，拉紧的时候，让人觉得随时会断掉，炎军控制起来就更小心翼翼。
这次被钓到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死沉死沉，没有一丝挣扎，绝对不是动物。
不过炎军很沉得住气，不急不缓的收线，虽然每次都只收回二三十厘米，进度缓慢，但至少能拉得动。
整个过程持续将近四十分钟，炎军的体力已经彻底透支，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漉漉的。不是被雨淋的，全是汗。
但眼看强对流天气已经开始削弱，黑洞也渐缩小，炎军不敢休息片刻，抱住门口的柱子用尽体内最后的力量将风筝成功拉出黑洞。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空而降，轰然一声重重砸落地面，地面的泥泞四面溅射，连炎军也被溅湿一身。
“……烂木头？”炎军脸上一阵呆滞。
他费尽力气，耗费差不多一个小时拉出来的，就一根烂木头？和心里预期的落差之大，让炎军多么难受可想而知。
这是一节烂了表层只剩下木格的枯木，根部有三四十公分粗，长度约四米，目测怕是有一千多斤重。实在难以想象，这么笨重一个木头是怎么被他从异世界‘钓’过来的。
“风筝啊风筝，你抓什么不好，抓一根木头几个意思。”炎军搓了搓手心，风筝纹身若隐若现，一脸的郁闷。
可当冒雨走近枯木，炎军突然看到枯木撞击地面后撕裂的部分有如血一般殷红，乍一看像是被血染过一样。
“这是……红木？”炎军眼前一亮。
如果只是一根普通的木头，自然不值钱，做柴烧饭都嫌弃。但如果是红木，价值就截然不同。随着自然资源的过度开采，红木资源越来越匮乏，大多只能通过东南亚乃至非洲地区进购，红木这些年的价格可谓疯涨，普通老百姓根本消费不起。
“如果是红木，就算不能卖钱，用来做家具也是好的。”炎军心里总算有些安慰。
但这时也没有太过重视，加上还下着小雨，就先回去洗漱，身体没那么难受才想到用手机查询这烂木头的资料。
“不是寻常红木，难道是紫檀？”
炎军终于开始重视这根烂木头。。
经过详细的对比，并从断口切了一些木格进行简单的实验验证，可以断定这烂木头就是紫檀。至于是什么种类的紫檀，仅凭网上查的一些资料，一时半会也难以分辨。
自己弄不明白，随即就在相关论坛上求助，很快就得到网友的回复。
“这八成是小叶紫檀，看切面颜色应该还是老料，现在老料可不多见，品相好、够粗的话，一斤能卖800元以上。”
第4章 戴文斌
热心网友的答复，让炎军霍的站起。
800元一斤，院子的烂木头，少有1000斤，价值80万？
“要不要用雨布遮起来？”炎军一时踌躇。
什么烂木头，根本就是黄金好吗！
不过帖子下也有一些质疑者，质疑这到底是不是小叶紫檀。连论坛里这些爱好者都无法分辨、争执不休，可见紫檀这东西水多深，估计继续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看来要走一趟木材市场。”炎军想道。
虽然目前无法确定其小叶紫檀的身份，但万一是呢？等雨停了，炎军马上找来木桩将烂木头支离地面，还用雨布遮上，避免出现更多的损坏。
次日一早，炎军锯下断口处的一截，开上自己的五菱荣光进了市里。
江城近海，码头附近有一个外贸原木市场，每天都有大量的珍稀原木被运送入国。受此影响，附近诞生了许多以雕刻为生计的工艺店，贩卖木艺首饰、摆件、家具等等。
不过炎军也只是听说过这么一个地方，以前从没来过，满大街的店铺里，谁家信誉好，谁家有实力，他是一概不知。只能开着车兜了一圈，最后挑那些印象不错的进去。
“古檀斋”
店铺似乎已经有些年月，装潢古色生香，橱窗里摆放着一件件栩栩如生的紫檀摆件。庄严的佛，威猛的虎，狰狞的龙……每一块木头都被物尽其用，浑然天成。
不同其他的木材，紫檀无须上漆，打磨抛光后红光闪亮，十分精致美丽。
“这是正宗的小叶紫檀吗？”炎军在一座关公雕像前驻足。
“是正宗的小叶紫檀，从印度进口来的料子，不过是新料。这座关公像重8.2斤，只售9888元，你看这雕工，是很不错的，不管是请回去供奉，还是收藏，都很有价值。”店员热情的推荐。
是不是真的小叶紫檀炎军无法分辨，但听店员的口吻感觉还不错，至少没使劲吹嘘这是什么老料。
所谓的新料老料，新料指的是人工栽培的小叶紫檀，一般几十年就能长成。而老料则是指自然环境生长的野生树木，一般需要数百年才能长成。老料的价格，在新料的价格上翻一倍。
当然，这些都是炎军在网上查的。
因为对古檀斋的观感不错，炎军也就没再绕圈子，直接问：“你们这收不收紫檀原木？我有一份木材想请鉴定一下。”
“这……我们的原木都有专门的进货渠道，店面并没有收购原木的业务。不过我可以帮您通知老板，看老板怎么说。”店员素养很好。
“谢谢……这是我切割下来的一部分样品，可以把它交给你们老板看看。”炎军把包裹里的样品一并递过去。
店员常接触檀木，一些眼力劲还是有的，一看这木头边角料的成色，眼前顿时一亮，马上道：“您先坐一下，我马上请示老板。”
另一个店员小姐姐刚给他奉茶，炎军端起都来不及喝就被一阵匆匆的脚步打断，一个六十多的花发老者匆匆从内屋走出，手里还拿着炎军的紫檀边角料。
方才的店员赶过来给炎军做介绍：“这位是我们戴文斌戴老板。”
“戴老板好。”炎军起身相迎。
“你好年轻人，不知怎么称呼？”戴文斌客气问。
“炎军。”
“炎小哥，你这块木头确实是小叶紫檀，还是一块老料，成色不错。听说你要出售，不知有多大的量？粗细长度什么情况？”戴文斌有些迫不及待问。
炎军心都快崩出来，但面色不改，回道：“根部最粗42公分，长有337公分，不知什么价格？”
“那太好了！”戴文斌十分振奋，缓了缓情绪，才沉吟道：“至于价格，没看到实物之前，都不好判断，要看纹理，看切面的空心程度，等等方面都会决定价格高低，紫檀这个东西，价格起伏很大……在这我只能保证，这木头只要不是太烂，价格能在500元一斤以上。”
“如果成色好呢？”炎军问。
“好的话，这木头足够粗，千元一斤也不无可能，具体还需要看了才能确定。”戴文斌没有给出具体价格，一来正如他所说，没有看到实物无从判断，二来作为商人，总不能直接给出底价。
500一斤和1000一斤，差的可是50万以上的数。
看炎军还在犹豫，戴文斌连忙道：“这样，我现在就跟你走一趟，现场看了后给你一个准价，保证价格不会太低！”
炎军想了想道：“行！”
江城码头距炎家村不过二十多里距离，但能通车的路却生生绕了一个大弯，使得整个行程增加至六七十里，加上乡路不好走，整整一个小时才回到炎家村。道路问题，已经成为制约炎家村发展的头等大事。
戴文斌有些志在必得，直接让伙计开了一辆小卡车跟来。
“我说炎小哥，你们炎家村距江城不过二十几里，要是打通直路，对你们村的发展非常重要啊！”戴文斌也忍不住吐槽起炎家村的交通情况。
“正在规划呢，要是顺利，年底新路就能开通。”炎军应道。
戴文斌也就随口说一句，炎家村什么情况与他无关，泊好车后就迫不及待的要看木头的情况。
但看见炎军把木头放在院子里，只随意盖了一张雨布，脸都微微拉了下来。一百几十万的东西，你就这么糟践？
当雨布被炎军扯开，便马上走上前仔细打量。
“居然是腐烂了白皮只剩下木格的枯木，真难得，可惜不是阴沉木，否则价值就大多了……”
“老料紫檀都是几百年龄的，中间难免会有裂缝，十檀九空。我们需要把根部锯断，以判断内部龟裂的状况，不然只能以对赌的方式交易，估价在60万。龟裂严重的话，会贬值，反之，龟裂少的话，则会增值不少，价格浮动在20万左右。”戴文斌对炎军说道。
“60万……”炎军心跳慢了半拍。
没想到一棵烂木头，居然能卖出这样一个‘天价’。
沉吟再三，炎军还是道：“锯开吧！”
第5章 天价木
赌树和赌石有相同之处，切开后才能看清里面的真相。根部裂缝小了，价格大涨，龟裂太大的话，则会影响雕刻，大大跌价。
“好！小杜，拿电锯把根部切断。”戴文斌用尺子小心测量一下，才划下一道印记，叮嘱道：“从这切，小心一点！”
“老板放心！”随行的员工小杜拉响了油锯，嗡嗡的一阵切割。
紫檀质地坚硬，切割起来并不轻松，好一阵子才把木头切断。几人迫不及待的合力将根部搬开，露出了切口里的情景来。
自然环境下生长了几百年的木头，内部难免会有龟裂，这棵也不例外，从根部直接裂开一道大缝隙。要是中心没有龟裂，其价格反而大打折扣。
“涨了！龟裂很小，加上木材本身够粗，不影响木材的使用，不管是做家具、摆件还是车珠子做首饰都可以！”戴文斌此时很是振奋。
一旁的炎军看见内部的龟裂时内心还一紧，担心影响价值，听见这话才把心放下。这时却默不做声，等戴文斌主动出价。
“也不称了，一口价80万！我戴文斌不敢说多厚道，但在整个江城，绝对无人能出这样的价格。”戴文斌铿锵有力。
炎军倒是有些信服，这戴老板不像是奸商，换做其他人，不可能给他一个小年轻这样的价格。重点是这东西来历说不明白，财帛动人心，一旦多叫几家人过来估价，或许能待价而沽，但传出去唯恐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他虽归隐，但也没和互联网脱轨，500块钱和锦旗已在路上的段子，可没少看到。
没有考虑太久，炎军就点头道：“行。”
“炎小哥是爽快人，这样，你给我一个账号，我马上让人给你转账，另外还劳烦你叫几个乡亲来，麻烦他们把木头搬车上去，每人给100块钱辛苦钱。”戴文斌迫不及待道。
炎军给了他银行账号，随便让父亲叫两三人上山。
没过多久，就收到银行的到账信息，压住喜色，请求道：“戴老板，等下他们问起，可别说这烂木头卖80万。”
“我明白的。”戴文斌马上会意。
不一会，炎父就带了三个村里的叔伯走路上来，一看这木头，都啧啧称奇。
“军子，这是红木吧？听说红木家具几万块一套呢！这木头你哪来的？”邻居四伯问。
“……是红木，市里同学买来的，没地方放先搁这，现在叫人拉走，麻烦几位叔伯帮这位戴老板搬上车。”炎君解释。
“这木头值不少钱吧？”四伯问道，还顺脚踹了紫檀木头一下，使得边上的戴文斌嘴角微微一歪。老乡，你踹的可是80万的木头啊！
炎军险些笑出声来，但只是轻笑道：“听说值一万几千块。”
“我滴乖乖，一根烂木头也值一万几千，城里人到底怎么想的，人傻钱多吧……”
“几位老弟先别聊，帮把手把木头给我搬车上去。”戴文斌不得不打断他们的交谈，再聊下去，他这个花了80万买下烂木头的岂不是大傻子？其实这木头他80万买下，转手就能赚二三十万，请大师雕刻的话，价值更是能翻倍。当然他也没欺骗炎军，给的也是厚道的价。
因为已经锯断一截，木头的重量减轻不少，炎父几个又是干农活的好手，有的是力气，一阵呼喝就把紫檀搬上车去。
前后十几分钟就领了戴老板100块钱，各个脸上美滋滋。
“炎小哥，我就先回去了，等下次到店里来，随便挑几件东西把玩。”木头已经到手，但戴文斌还是客客气气，临别之际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这木头不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或许炎军有办法弄到更多的木材也不一定。只是这些他不方便问，只能先交好着。戴文斌为人虽然厚道，但也有自己的精明。
他是不知，木头真是从天上掉下的。
送走所有人，炎父却留了下来，看着炎军问：“你不在江城念的书，哪有什么同学？”
江城是县级市，炎军中学考试成绩优秀，直接被保送到地级市的高级高中念书。
“江城也有考上市一中的同学，又不是你家儿子才成绩好。”炎军无奈。
“哼！出息。”炎军不提这茬还好，听了炎父反而愈发怄气，名牌高中，名牌大学，妥妥的高材生，怎么最后却回家种地，三年来他怎么都想不通……
“今天村里开会，决定让扶贫代表以后住我们家，人明天就来，这事你知道一下。”炎父最后以通知的口吻宣布。
“住我们家？突然多一个人，多不自在呀，这事不会是您主动揽下的吧？”炎军质疑。
“是我主动揽下的又如何？我已经向村委李书记了解过，这扶贫代表是省府直接派下来的，人家后面关系大着呢！屈尊住你家还不乐意？”炎父冷哼。
“乐意乐意，我们家您说了算。”炎军没有因为这点小事就和父亲争执，顺着他的意吧！反正家中也有不少空房，随他怎么住。
至于这什么扶贫代表，他不以为然，炎家村的情况复杂，修一条路都要扯皮半个月。想要富，先修路，却不代表路修好了就能富，在家种几亩地能富？想太多了！
送父亲下山，炎军才有空仔细看着银行的到账信息，这可是整整80万！
回家三年，果园前期投入了二三十万，如今他身上已经几无分文，这笔钱再不来，他恐怕只能向家里挪用一些，等到今年的果实收成。
“不知下次能抓到什么……话说回来，今天怎么没强对流天气？”
看着天上晴空万里，炎军一时竟是遗憾。
果园只剩炎军最后一人，一只样貌丑陋的小狗就从橙子地走出，趴在铁棚下看着炎军，样子十分憨豆。
连续给小家伙杀了两只小母鸡，小家伙对炎军终于有了一些依赖，同时胆子也大了许多，都已经敢出现在他的视线。
“小家伙，过来。”炎军蹲下叫唤，坏叔叔骗小女孩的情景。
丑小狗瞥他一眼，眼神很是清高，不予理会。
“嘿，你不来，我过去总可以吧？”炎军说着起身要走过去，结果刚走出两步，丑小狗嗖的一声就已经逃之夭夭。
“……属猴的吧你，不对，猴也没你快呀！”炎军吐槽。
“旺！”丑小狗在果树后不满的吠叫一声，像是能听明白他的话。
第6章 章代表
一根天价烂木头，让炎军对强对流天气莫名有些期盼，可惜等了一天，直到太阳下山，已经连续了四五天的强对流天气却没有继续出现，着实有些遗憾。
“也不知，下次黑洞再显，要到什么时候。”炎军自言自语。
傍晚下山，看到母亲正在厨房忙的不停，连对厨房事务一向不参与的父亲，也在帮忙着打下手，灶台上都已经摆满丰盛的菜肴，过年过节都没这般丰盛。
“……奇怪。”
回到客厅，却撞见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在整理行李。女子年约二十五六，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十分干练严谨。
脸上不施任何妆容，却难掩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可破……放到大都市，也是一等一的美女。
听见了脚步声，女子回头一看，一愣后便轻笑道：“想来你就是炎文叔提到的高材生吧？叔叔很为你骄傲。你好，我叫章迎天，组织派我来炎家村驻村扶贫，未来一段时间，恐怕要多打扰你们家了！”
炎军不由收起随意的动作，伸手和她轻轻一握，却还是难掩惊讶道：“欢迎，不是说明天才来的吗？”
心中更大的疑惑是这怎么是一个女的，还是一个年轻女子，虽说看上去干练从容，但这样一个女子如何在炎家村服众？这样一个年轻女子，到了炎家村如何作为？
“今天一早我就已经到了市里，参观了几个地方后，干脆就先到村里，尽早了解村中情况也是好的。临时改了计划，让叔叔阿姨一下忙不过来，实在不好意思。”章迎天轻声说道。
“这倒不碍事……别站着，请坐吧！”炎军忙道。
“听炎文叔说起，军哥现在承包了五百多亩的果场，不知收益如何？”章迎天坐下后便问。
“树苗才生长三年，今年只有红橙计划留果，十月才有收成，养殖方面，今年市场价格波动太大，有亏有盈，整体目前是入不敷出。”炎军如实说道，他可没有见到美女就吹牛皮的习惯，如果没有今日收入的80万，他随时都会破产，这是事实。
章迎天微微皱眉，道：“林木果场前期投入没有收益，这是在所难免的，不知果木长势如何？”
炎军想到这两三天来果木的疯狂长势，脸上也难得有了笑容，道：“长势不错，希望今年有个丰收。”
“如此就好，军哥是有大才的人，即便回到村中，也不该埋没自己的才华。炎家村条件不好，是上了国家名单的贫困村，如今国家对扶贫的力度空前巨大，机会不可失，军哥也要用自己的才华造福村中才是。”章迎天苦心劝解，想来是收到了炎父的委托。
炎军脸色淡然，轻轻一笑道：“我这人没多大的能力，大学学的也不是这一方面的学科，除了经营好自家果场，恐怕没有别的能力。”
或是看得出炎军对这个话题的抵触，章迎天没有再深入追问，而是笑道：“军哥此言差矣，发展好果场，将会对村中经济产生十分重要的作用，而且这么大一个果场，总要聘人干活吧？村民有了工作，也就有了收益，无形之中，你已经在发挥自己的作用不是吗？”
“章小姐太抬举了。”炎军没有被这三言两语就说得飘飘然。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寄居你家中，章小姐的叫未免太生分，你可以直接叫我迎天，要是觉得别扭，也可以直接叫我全名。”章迎天落落大方道。
“……好！”炎军应了下来。
“炎家村的首要任务，就是修一条直通江城的路，我从市里拿到了这张规划图，请你帮忙了解一下。”说着章迎天已经将一副卫星图改制的规划图在茶几上展开。
“村村通的道路标准是4米宽，小心翼翼的勉强能两辆小轿车通过，格局太小。虽然正常交通问题解决了，却不利于炎家村未来的发展，我的意见是到村口的主干道增扩至6米，但这部分资金需要村中自行解决，预计有十万元的资金缺口，一旦提出村中肯定会有反对意见，你认为我该不该提出这个方案？”
炎军不想参与到这些事情上面，但章迎天认真提问的样子他却不忍心拒绝回答，认真想了想道：“4米的村道，确实太窄，一辆大车一辆小车碰面就无法通行。出入不是问题，但考虑到未来的发展，确实很有必要拓宽。”
这扶贫代表，来之前是做了一些功课的，连村里的人都一心只想到国家免费帮忙铺路，而没想到道路大小制约发展的问题。很小的细节，将来就会突显弊端。
“那你认为，村民是否会同意筹这笔钱？”章迎天继续问。
“10万对炎家村不是小数目，即便是每人筹200元，一些人口多的家庭也需要一千多两千多的支出，不是小数目。反对的声音在所难免会有，他们会认为4米就足够，没必要再拓宽……而且你初来乍到就要大家筹钱，恐怕会让村中群众反感，对你日后的工作怕是不利吧！”炎军分析。
章迎天的计划，炎家村直接受益，她顶多捞一份政绩，但村民不会想这些，你要他们凑钱，就是在割他们的血，反对在所难免。
“这些都无所谓，我毕竟不是炎家村的干部，驻村时间最多只有一年，只要村民咬着牙齿忍了我，只要对炎家村将来的发展有益，做个坏人又有什么所谓。”章迎天看着地图双眸光彩有神，眼中全是她的理想抱负。
炎军看着这张脸蛋有些出神，怔了怔才道：“你让大家自愿捐赠吧，总能凑上几万块，剩余的我垫上。”
章迎天听了一愣，回头看着他，想了想道：“炎家村眼下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产业，仅有你的果园有些规模，这对扶贫宣传有很大作用。但目前的硬底化道路规划，并没有直通山上。你拿出这么一笔钱帮我完成规划，我也不能无动于衷，我会向扶贫办申请硬底化道路扩展到山上，让你这几万块更有价值。”
炎军刚才也是被她的态度感动，头脑一热才做出的决定，现在听到章迎天的建议也开始深思熟虑，他的果场的确需要一条硬底化道路，否则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果子都运不出炎家村，人力搬运的话也不划算。
“果场到村口距离大概是300米左右，4米宽、20公分厚的水泥路，需要240方混凝土，造价大概需要10万左右……”炎军算了算，道：“这路我自己修，也要十多万，如果政府能把路修到果场，主干道拓展的10万可以全由我一个人出。向村里收款各种扯皮，难免会耽误时间，影响进程就不好。”
“那真的太好了！有军哥如此表率，相信炎家村的新农村项目很快就得到推动！”章迎天粉拳重握。
第7章 丑奴献金
看到儿子和刚来的章代表有共同话题，炎文夫妇简直乐开了怀。这三年多来儿子一头扎在果场，不问世事荒废事业不说，也从来不提儿女情长，作为父母可是愁苦了脸。
如今看儿子终于开了窍，而且章迎天也长得俏，二老的心思自然活跃开来。
不过当得知炎军自掏腰包花10万修路，炎父的脸当即就黑作碳状，若不是章迎天也在，他已经忍不住呵斥儿子脑子是不是进水？
花钱泡妞他能理解，现在追女孩子哪有不花钱的，但这刚见面就掏十万，这孩子是不是傻？而且他哪有这些钱？
可当着章迎天的面，他们也不好多说，脸色一阵变幻，最终还是暂时忍了下来。
不过饭后，炎军就被黑着脸的炎父叫到外面。
“你是不是傻？还是太久没见过女的，突然就走不动道？十万块你上那里拿？”炎父实在气不过来，口不择言的话都有些不好听。
炎军很无奈，只能解释道：“人家帮忙把路修到果场上面，这钱我不出谁出？让村里人凑难免又要说闲话。十万我这还有，心里有数，您别瞎操心。”
“你……没你这么败家的！”炎父哼哼两声就转身回屋。牛皮已经吹出去，总不能现在反悔，要是小子能抱得美人归，倒是也划得来，何况这路虽说是公家的，但果场段主要也是自家用，其实也不吃亏。此举还能壮大儿子声誉，只是一下要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他心里不得劲。
回到山中，天色已经暗下，丑小狗眼巴巴的在车棚下趴着，可怜兮兮的样子。
炎军无奈，山上也没别的吃的，只能又杀一只小母鸡。
“你这伙食，比我都好，天天有小母鸡吃。再这么下去，后院几百只鸡也不够你吃呀！”
丑小狗现在对他已经不复当初那么排斥，甚至能在两三米外看着它吃东西。小家伙别看长得丑，但吃起东西来却很淑女，斯斯文文的吃着肉，连每根骨头都整齐摆在地上。
“小东西，我抓一棵烂木头都能卖80万，你倒是一个赔钱货，连看家护院都不会，每天一只小母鸡的吃，迟早让你吃破产。”炎军吐槽。
丑小狗吃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他一眼，眼神似乎有些嫌弃，然后干脆调转身体，用屁股对着炎军，美美的吃着小母鸡。
炎军被它这生动的反应逗得一乐，笑道：“怎么也是从异世界来的生物，没个名字实在不像话，看你长得这么丑，以后就叫你丑奴吧！赖名好养活。”
丑小……丑奴回头看他一眼，哼哼两声，似乎对这个名字感到不满。
“咦，难不成你还能听懂人话？”炎军诧异道。
然而丑奴性子清高，没再搭理他。
“算了，一个人在山中无聊，就先养着你吧！不过以后可不会每天一只小母鸡的侍候着你，否则金山银山都得被你吃空，何况我这一片荒山……”
大概是一个人久居山中寂寞久了，现在炎军逮住一只动物都能唠上一阵。最后也不知丑奴是吃饱了还是听烦了，咻的一声就钻进果林，炎军才悻悻回屋。
第二天，天还未亮透，炎军就被生物钟叫醒，推开门正要往外迈步，哐的一下不知被什么绊到，险些摔倒。旁边车棚里的丑奴被吵醒，抬头看这边一眼，就接着眯眼休息。
“什么东西……”
炎军把门口的灯打开，发现是一堆占着泥土的黄白之物。
蹲下检查了一下，还随手拿起两块敲了敲，金属的清脆多么悦耳。
“黄金？”
炎军惊愕的看向丑奴，果然看到小家伙脚上占满泥土，这些东西不会真是小家伙从什么地方挖出来的吧？可能察觉到他的眼光，丑奴抬头看了过来，瞧眼神的意思像是在说：奴才，收好本座的伙食费……
虽然早知道小家伙不是小狗，但这未免也太难以让人相信。
找来簸箕捡起，拿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
黄的是小金条，还是民国时期的金条，我们俗称的‘小黄鱼’，每根重一两（旧制），现在的31.25克。
白的则是大洋，也叫银元，上面还印着袁世凯的头像，俗称‘袁大头’。
小黄鱼8根，袁大头21枚。
这些不仅仅是黄金白银，还是古董。估值少有十几二十万，做丑奴的伙食费卓卓有余。一只走地鸡100块钱左右，就是每天一只，也能吃好几年。
但与这点钱相比，他更看重的是丑奴的能力。
“丑奴，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对不对？”
“这些金条大洋埋在地下你也能找到？什么地方挖到的，带我去看看？”
“放心，收了你的钱，以后每天小母鸡给您侍候着……”
车棚下，炎军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但丑奴何等高冷，根本不予理会。忙了一个晚上，有些困乏，懒洋洋的趴在地上，连炎军已经非常靠近也无动于衷。
炎军也没在意，小家伙是有本事的生物，有些脾气也是应该的，依然一脸献媚道：“瞧丑奴你身上全是泥，我要不给你洗洗？”
丑奴精神还有些恍惚，还没听清他的话，炎军的手已经逮住它的脖子，毛发一下就炸开了！
“别闹，给你洗澡！”
炎军拍了它一下，丑奴当即没再闹腾，夹着尾巴被带到卫生间冲洗。
对于淋在身上的水，丑奴开始有些抗拒，但奴才的侍候和抚摸，还算可以，情不自禁的就眯起眼睛，十分惬意的享受大保健服务。
洗好后，炎军还用吹风机给它吹干，丑奴对这服务就更满意了，不然身上湿漉漉的实在难受。
“这风筝印记，还在呢！”
炎军看到当初留下的风筝印记还在它身下，只是被毛发遮挡有些隐晦。
可能察觉到他在看风筝印记，丑奴抬头看他一眼，目光竟然有些幽怨，但随即也只能认命的拉耸着耳朵，生动的表情动作也不知何意。
“现在就干净多了，不过……还是丑。”炎军有些嫌弃的看着丑奴。
别人家的宠物，要么威武高贵，要么卡哇伊，漂亮女孩见了都走不动道，泡妞利器。这家伙倒是好，怎么看都是丑。
丑奴不愿意搭理他，趴在饲料袋上继续休息，理所应当的住进了房子里，这里面比车棚外简直要惬意得多。
第8章 雷厉风行
炎家村连续第四天召开会议，继续商议修路和新农村建设的各种议程。
只是连续四日的争吵，让村民代表个个脸色颓丧，个个对此不抱希望。什么开会，无非就是吵，几个村干部只知一味的苦口婆心，却始终没能拿出解决方案，这件事就这么搁置着。
不过今日的会议还多了一个人，章迎天。
“大家安静一下，首先欢迎国家派来的驻村扶贫代表章迎天，大家鼓鼓掌！”村长炎冠玉大声叫道，整个会场却只有他一个人在鼓掌，下面的村民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气氛尴尬。
中国农民内敛，可没什么鼓掌的习惯。
“额……下面有请章代表讲话！”炎冠玉尴尬道。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章迎天。
今天的章迎天穿上一套干练的职装，头发依然梳得一丝不苟，面对周围几十双眼，章迎天没有一丝怯场，直接起身道：“炎家村的贫困状态，国家非常重视，省扶贫办公室指派我驻村扶贫，协助炎家村脱贫致富。责任很沉重，也不好实现，脱贫不是喊喊口号，修一条路就能够实现的！”
“但眼前炎家村脱贫的第一步，就是铺路、修桥，打通链接江城县的交通要道，缩短与城市的距离，这是我们一定要做的，相信大家都有这样的共识，对吗？”
各家代表都不出声，默认她的说法。
其实大家也都明白，炎家村这路、这桥，一定是要修的，是个人都明白这对炎家村是一件大好事情，大家都不傻。
“章代表，路我们一定是要修的，只是修这个路损害了个别村民的利益，这件事情得不到解决，才导致项目被搁置。”村长炎冠玉道。
章迎天点头，道：“村中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炎家村家家户户门前院后基本都种植一些竹木，一旦修路，难免会有损坏。但大家有可能对新农村的政策了解不到位，我们不但要修路，还要三清三拆，并对村中土地进行全面确权。”
“简单的说是，全村门前院后的所有竹林杂木、露天厕所等都要全面统一清理，而土地则全部收归村集体所有，由集体统一分配种植风景树木。一来建设村容，二来避免日后发生土地纠纷，这是国家政策，谁都不能阻止。”
“哗……”
“怎么全都清理！”
“以后找根竹子建房都难吧！”
“把厕所都给平了，上哪里去拉屎？”
“国家这是要把我们的地都收回去！”
炎家村村民代表都哗然起来，这小女娃看上去面善，怎么一上来就要‘铲平炎家村’，比炎冠玉都狠！
但想到反正各家的竹林都要被清理，土地也被收归村集体，这貌似也没什么可争的，加上章迎天一个‘国家政策’压着，似有说服力，各家代表居然都沉默以对。
连之前阻拦修路的几家，此时也没再提出反对意见。
只毁他们家的，他们当然不允，但全村都统一清理，他们反倒是无话可说。
“如果大家没有反对意见，请签字确认同意。散会后我就通知镇里的工程队到村修建路基，好让炎家村早日通上水泥路。”章迎天确认问道。
各家代表对此都颇有微词，毕竟要章迎天要毁他们的竹林，但这样公平公正，实在没什么可争议的，反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迷迷糊糊的就签了字。
一些村民代表提出疑虑，章迎天也一一现场解决，她是村外人，没有与谁有利益、感情关系，处事公正，村民对她的处置方式，都无可挑剔。
“那么，决议通过。”章迎天笑道。
坐在旁边的炎冠玉看得一愣一愣，争执了半个月，事情就这么被轻松解决了？他都被章迎天的手腕整懵了，完全跟不上节奏。
“那么我们再讨论下一个议题。我已经向扶贫办申请更长的水泥硬底化道路，在你们原来规划的2.3千米基础上，再增加一条延长到水田田埂的路线，方便耕种和作物运输；还有一条直通山上炎军果场的路线，方便水果运输。总共延长近800米长度，扶贫办已经初步同意申请。”
“不过考虑到果场段路线主要是炎军在使用，挪用公共资源不够合理，炎军已经决定个人拿出10万元，用来拓宽省道到村口的主干道，从原规划的4米宽度，拓展到6米，总长约500米，更便于通车，希望各位村民能够通过这项决议。”
下面又一次哗然。
尤其是炎冠玉，之前他主持申建村道的时候，镇里的财务可是再三推诿，求爷爷求奶奶，送香烟请吃饭，连多个十米八米都推三阻四，整个申建手续耗费了两个月。这章代表倒是好，多申建800米跟玩一样，一个晚上就得到通过。800米可需要三四十万的投入，对镇财务的负担还是很大的。
“把路铺到田埂呀，自然是好的，以后运送庄稼也方便，国家派来的代表还是有能力的。”
“高材生行呀，一声不响就砸十万进来，谁说他快要破产的？瞎扯淡！”
“军仔还是行的，算是给村里做了杰出贡献。”
下面的炎父郁闷了一个晚上，甚至现在听到10万还隐隐心痛，但听到身边的恭维，还是客气的摆手。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连佝偻了三年的腰板，似乎也挺直不少。钱都已经承诺了，还能怎样？好好享受羡慕嫉妒恨吧！
“既然没有反对意见，那么决议就通过吧！我驻村的任务还有很多，但眼下首要任务就是修路、修桥，以及进行村中土地确权，以此打下扶贫攻坚的坚实基础。未来一段时间，希望大家能多给一些理解和包容，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也请直接与我商量，谢谢……”
章迎天的行动可谓是雷厉风行，会议还没结束，镇里的施工队就轰轰烈烈的来到炎家村，一共三台大型挖机，多辆泥头车，以及一辆大型压路机。没等那些村民反应过来，自家门前院后的竹林就已经全被铲平拉走，个个一脸懵逼，却连一声反对意见也无法提出。
字都签了，还能说什么呢？
第9章 丑奴神通
看到挖掘机当天把路基修到果场，一脸懵逼的还有炎军。
昨天还吵得要干架，怎么今天就把路修了起来？傍晚回到村里一看，原本村中茂盛的竹林一日之间全被夷为平地，整个村子显得空荡荡的，鬼子进村都没这么可怕。
“这女人……”
炎军突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炎父在门口原本竹林的位置抽水烟，神情有些恍惚。这竹子是他小时种的，都已经存在二三十年，突然就没了，感情上难免有些失落。
“怎么了这是？”炎军走过去问。
炎父瞄了他一眼，pia吱一口水烟道：“里面这女的你招惹不起，改天我找人给你介绍一个好的对象。”
强势是一个方面，可怕是这女人手里还有权力，整个炎家村都被整治得服服帖帖。他儿子怎么说也是一个高材生，不能沦落成一个吃软饭的，这样会被人瞧不起。这样一个女人讨回家，男人没地位。
“您说什么呢，人家住在家里，您就别在背后说这些闲话，传出去对人家不好，再说我跟人家没什么事。”炎军无奈道，然后也不影响他缅怀逝去的竹林，径直回到屋里。
章迎天正在客厅写写画画什么，眉头紧锁着。
脸上有些疲态，连一丝不苟的头发稍显凌乱也顾不上打理。
“回来了！”章迎天回头看他一眼。
此情此景让炎军有些恍惚，许久才会应答一声，来到对面坐下，随便开口问：“住的还习惯吧？”
“叔叔阿姨照顾周到，倒是麻烦他们了！”章迎天柔声道。
“太客气了，你这可是交了伙食费的。”炎军打趣。
章迎天是政府公务人员，进驻村里当然不是白吃白住，镇里给炎军家每天50元的补贴，国家可没有拿百姓一针一线的传统。
章迎天哑然，但随即就皱眉问：“你对你们村六婶，可熟悉？”
炎军收起笑意，扬眉道：“六婶是村里的神婆，听说很灵验，在附近一带颇有威望，红白喜事都请她操持。听说她的财富能排在村里前五，一个寡妇能做到如此，可不一般，怎么，她有什么事？”
章迎天听完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无奈道：“这位六婶不是供奉着一个小神庙吗，神庙后面有一片竹林，自然也被列入三清理的范围。可她以神庙前后不易动土为理由，阻止施工，村里的干部都不敢吱声，反而劝我罢手。
可这样一来，将政策摆在什么位置？而且其他村民心里肯定不好受，怕是要在背后讨论我欺善怕恶。”
章迎天为什么能以雷霆手段完成炎家村的‘三清理’？就是仗着公正，全面统一执行，六婶这片竹林虽说不影响整体，反正别家都铲平了，总不能找她秋后算账。但背后的非议是在所难免的，不就是欺软怕硬吗？
可此事涉及到当地的风俗人情，涉及到村中一位颇有威望的神婆，这件事情就没那么容易处理。作为公务人员，最担心的就是和神神鬼鬼的事打交道。
迷信与风俗习惯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很难缕清。
对于这件事，炎军一时也没法给出好的建议。他是村中人，面对六婶这样身份的人，就更棘手。六婶的一句话，可比村长炎冠玉都好使，村中没人能做得了这个女人的主。
听说这六婶还会用法术整人，号令神鬼，让你不得安宁……
晚饭后，炎军回到山中守夜。
收了丑奴的黄金白银，小母鸡当然也是要杀的。
丑奴大概也是饿了，围在周围不停转悠，样子虽然丑，但动作倒是优雅。
“丑奴，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神鬼鬼？”炎军自言自语的问道，晚饭间章迎天一直心不在焉，始终在纠结六婶的事，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对她的计划肯定会有冲击。
此前他对什么扶贫代表不以为然，但接触两天，章迎天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或许她真能给炎家村带来变化，能帮就帮。
作为现代高知识分子，炎君从不信鬼神一说，这山中就是一片坟头，甚至是乱葬岗。村中一些传统的老人晚上都不敢来，他却独自守了三年，也从未见过什么灵异。
但手心里这只可以连通异世界的风筝图腾怎么解释？
仅是现代科学恐怕无法解释这个现象。
丑奴看了他一眼，小脑袋一歪，眼神里似乎有些戏谑，突然就“嗷”的叫了一声。声音不大，有些低沉，很诡异的声效向四周扩散。
炎军听见这声音汗毛一下就炸了！五月的天气，还在煤气炉旁，周围的空气却是冷厉。
透过窗户往外一看，一位身着寿衣、肌肤毫无血色的干瘦老人正缓缓走过，可能是察觉到他的眼光，干瘦老人突然驻足，缓缓转过头来，冲着他慈祥一笑。
但这一笑，却差点把炎军吓尿。
脚都软了！
好在这位干瘦老人没有驻留，对他一笑后就离开。
好一会，炎军才镇定一些，看了丑奴一眼，就小心翼翼的挪步到门外。一眼朝山中望去，整座山都阴风阵阵，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阴魂走过。但都是一些孤魂野鬼，倒是没有传说中的厉鬼。
三观彻底被颠覆。
还有面对灵异的恐惧。
这使得炎军脸色惨白。
“嗷！”丑奴不满的叫了一声，像是在提醒炎军锅里的小母鸡熟了。与此同时，山中的灵异景象也全部消散。
炎军一个激灵，马上道：“丑爷，马上给您端鸡。”
丑奴在美美的品尝小母鸡，刚出锅还有些烫，吃的动作很小心翼翼。
“丑爷，小心烫……”
丑奴觉得这家伙太唠叨，调转了身子，用屁股对着他。
炎军也不在意，丑奴是有本事的生物，心高气傲理所应当，继续笑道：“丑奴，商量一个事，待会帮我一个小忙，明天给你买烤鸭……不，烤鹅，香喷喷的大鹅，可比这水煮小母鸡有味道，保你吃得痛快。”
丑奴嘴上的动作顿了顿，回头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眼珠子和嘴角的油一样闪闪发亮。
第10章 如火如荼
江城没有晚间拜神的习俗，不是逢年过节，晚上只有白事才会烧香。但六婶却以惊动神仙为理由，大晚上的举行隆重的祭拜仪式，已经在小庙门口神神叨叨两个小时，生怕别人看不见似。
本来很小的一件事，生生被她大动干戈。
檀香渺渺，红烛冉冉，加上一位神婆在门口念念有词，不自觉就酝酿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经过的村民看见心里都有些犯怵。
在传统民俗熏陶下的人，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即便新时代后不再这么迷信，但真正面对时，内心还是敬畏。总之对六婶这样的人，大家更多是敬而远之。
“呼……”
一阵清风突然把烛光吹动，小庙的温度也随之骤降。
六婶一个哆嗦，环顾四周，并未见异常才松一口气。
六婶是丈夫死后才学的道术，半路出家，但走多看多，也接触到一些常人遇不上的事情，对于神道是非常竭诚的。或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个寡妇才闯出这样一片名堂。
“呼……”
又是一阵劲风袭来，小庙里的蜡烛全被扑灭，浓烈的蜡香在现场蔓延。
六婶脸色一白，连忙就地跪下叩拜，嘴上念念叨叨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话。
不经意抬头一看，一位干瘦如柴的老叟不知何时出现在神台下，一手抓着她的祭拜用的大肥鸡吃着，面色如白纸一样。
六婶惊得后退两步，不停跪拜道：“惊扰先人，求先人宽饶！”
“大胆李兰！我炎家好不容易才得蒙政府关照，铺路修桥，族中子孙后代受益，你却从中阻挠，该当何罪？且你嫁入炎家村，丈夫过世后不守妇道，与人偷情苟且，辱我炎家声誉，罪大恶极！”老叟宣判一般的大声呵斥。
六婶脸色苍白，带着哭腔道：“炎家先人，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求您饶恕罪妇！炎家村新农村建设我一定全力配合，出钱出力！更不敢与外村男人来往，求先人饶恕！”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哼！”
老叟冷哼一声，身影渐渐消散，却连祭台上的大肥鸡也不翼而飞。
山上果场。
丑奴正美滋滋的享用着大肥鸡，小肚皮似乎怎么吃也吃不饱。一旁的炎军已经瞪着眼看了它十几分钟。
刚才自然是丑奴搞的鬼，但至于它是怎么实现的，炎军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躲在竹林，只能听见六婶痛哭流涕的忏悔，里面的情况却一无所知。
“丑奴，你怎么知道她和别人偷情苟且的？”炎军忍不住问。
这事其实也是炎家村公开的秘密，但人家丈夫过世时她还很年轻，即便与人勾搭上，村里人也不好说什么。男人死了，总不能让人家一辈子守活寡吧？现在六婶上了年纪，和情夫的来往其实已经很少。
但他可从来没和丑奴提起这个，丑奴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小家伙身上的秘密还挺多呀！能寻宝，能通灵，现在还能吓唬人，丑奴到底是什么生物？
丑奴根本不搭理他，继续美滋滋的享用这大肥鸡。
想到山中全是脏东西，炎军这晚上连灯都不敢关，窗户外似乎有什么在盯着自己……
第二天早上挂着熊猫眼回家吃饭，看到昨晚还愁眉不展的章迎天饭桌上一脸喜色，便笑问：“看样子，是有什么喜事？”
不等她回应，一旁的炎母就奇道：“你说奇不奇怪，六婶昨晚突然跑过来说同意让铲平她家竹林，还捐了5万块钱给村里搞新农村建设，她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炎军心知肚明，但嘴上还是诧异道：“是吗？这感情好呀，人家六婶是有大觉悟的人。”
“扯淡吧，这女人平日一点鸡毛蒜皮的事都闹得沸沸扬扬，村里就属她占的地最多，有这觉悟昨天就不会闹！”炎母一直看不惯六婶，但又不敢当着面说，只敢在背后嚼舌一二。
“行了，都少说两句！别整得像个长舌妇！”炎父打断。
炎母一眼瞟了过去，冷厉中又有些意味深长。
六婶年轻时风姿卓越，死丈夫的时候，炎父也没少上去帮忙，这里面有没有事，炎军自然不知情，当时他才刚出生不久。但知道父母为此事吵过几次，寡妇门前是非多。
一直插不上话的章迎天趁机打岔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样都是最好的结果。而且她送来的五万块对炎家村的建设也有很大作用，是一份功德。”
虽说新农村建设的资金都由政府出，但这么大一个项目，总有需要花钱的时候。可村集体的账户早已经被炎冠玉几个败光，拢共也就几百块钱，六婶这笔钱来得倒是时候。
……
没人知道六婶到底为什么突然改口，还主动给章代表送了钱，六婶也不会主动跟人交代事实，掩饰都来不及。不知情的人们纷纷在背后猜测讨论，最后一致总结认为章代表手腕通天，连六婶这样的人都要畏惧。
这也导致未来几日，章迎天在炎家村简直说一不二，甚至没人敢反对她的意见。
因此得益，炎家村的新农村工程如火荼茶的展开。村中竹林杂木、露天厕所、危房杂房全面清理，而铺路的材料也陆陆续续运输到位。
而且天公作美，一直半个多月都是艳阳高照，原本因为雨水潮湿软和的路面，经过暴晒后，黄土地变得非常凝结，这给铺设水泥路创造了最好的机会。
章迎天一声号令，炎家村的道路硬底化工程全面铺开。
与此同时开始建设的还有连通江城方向的一座小桥，因为用的是公制式预制桥梁，工程进度非常迅速。
现代化的道路建设用的都是机器，工程进度很快，炎家村的风貌，可以说每天都有新的变化。
走在门前刚铺好的水泥路上，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坚实的路面，给他们一种踏实的感觉。自家竹林、牛棚，露天厕所被铲除的郁闷和不快，在这一刻通通烟消云散，谁都向往美好的生活。
农历六月初六，炎家村硬底化工程全面竣工。
“轰隆隆！”
久别的电闪雷鸣，再一次在炎家村上空酝酿。转瞬乌云遮天盖地，山中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毁天灭地的威压令人恐惧。
果场。
炎军已经感觉到手心的炙热，风筝印记不安的时隐时现，随时都会一跃飞出。
第11章 无叶怪树
大雨从高空倾倒而下，雷声滚滚，电光闪亮星际。
久别的一场大雨，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气势磅礴。
刚成型凝固的混合土新路，还需要洒水保养，这场大雨来得恰到好处，路面疯狂的吸收着这些甘露，为将来的坚固打下扎实基础。
山上果场，炎军却又一次在与风筝博弈。
这次的黑洞，面积特别的大，黑黝黝的，似乎随时能把人吸上去。海量的天地灵气洋溢而出，整个将整个炎家村覆盖。若不是天气掩饰，这怕是已经形成天地异象引来关注。
这次风筝的手感，很奇怪，有时候纹丝不动，有的时候又在轻轻蠕动。像是抓到一根木头，可偏偏又能活动，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先不管是什么，把它拽出来才是正事。
这却不容易，炎军感觉红线另一端抓住的是一棵树，牢牢的抓着地面。好不容易才拽动分毫，对面却又突然拉了一把，真拿它没脾气。
今天雨大风大，屋檐下根本无法避雨，全身湿漉漉的，汗与雨水相容，还要这么持续消耗体力，近一个小时后，炎军几乎瘫痪地上。
但在这时，对面却先坚持不住，炎军趁机使出最后一股力气在地上爬着使劲一拽，终于把东西从黑洞拽出。
喘着粗气回头一看，一棵带着根系的树干正从空中坠落……
炎军苍白的脸貌似变得有些绿。
这次可不是什么小叶紫檀之类，而纯粹是一棵新树，才手腕粗，远看树皮绿油油的，上面没有一片叶子，不过根系却十分发达，很广茂的一团。
“可树木怎么会挣扎？”炎军实在无法接受，他明明感受到黑洞对面的挣扎，可这是一棵树，怎么挣扎？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这光秃秃的树木落地之后，根系就迅速扎入泥土，本横倒在地上的树身，缓缓站直……
炎军都快看傻了眼，这东西不会是树妖吧？否则怎么自己会动？植物啊！
“轰隆！”
头顶突然一声沉闷，一道闪雷从空降落，径直击中这无叶怪树，强大的气流冲击让炎军睁不开眼，身体一阵麻痹。
“完了……”
炎军觉得可惜，树木被雷击中，就算它真的是树妖，怕是也活不成。
刚才看到这怪树落地后自己迅速生根站直，他还想着仔细研究一下，这一道闷雷，却直接把这个愿望毁了！没什么树木是能够扛得住一道雷电的，所料不差的话，过几日这无叶怪树就会彻底枯死，也不知还有没有价值可以发掘。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再次让炎军目瞪口呆。
无叶怪树非但没死，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枝尾位置缓缓生长出一片叶子。孤零零的一片叶子翠绿如玉一般，美得不像是真的，与此同时还有一股芳香开始向四周蔓延，十分醉人心扉。
“旺……”
一直在家里休息的丑奴，此时也像是感应到什么而主动走出门口，看着门口只有一片叶子的怪树表情奇异，随即还看了炎军一眼，有些诧异的样子，才摇头晃脑一般回到厅里，继续趴在饲料袋上休息。
炎军还在为无叶怪树的奇异震惊，这丑奴奇奇怪怪的表现再次让他茫然。不过眼下也顾不上多想，先洗了澡再说，只觉浑身难受。
冲凉出来，喝了一杯热水，炎军才感觉身上好受一些。
“丑奴，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树？”炎军盯着它问。
丑奴只懒洋洋的瞟他一眼，然后就没了别的表情。它是能听懂人言没错，可又不会口吐人话，这奴才是不是傻？
但和丑奴相处已经有些时间，小家伙虽然有些清高，但从神态动作足以判断，丑奴是知道这无叶怪树身份的。
丑奴身份不一般，连它都感到诧异的东西，怕是也不简单。可惜丑奴不会人言，没办法问个明白。
等雨渐停，炎军就冒着细雨来到怪树下仔细打量。
树身两米多，却只有光秃秃的一根主杆。树皮翠绿，给人一种玉石雕刻的感觉，纹理却很细腻，细一看十分精致。
刚长出来的树叶还释放着一种芬芳气息，凑近深深呼吸一下，只觉得神清气爽，连身上的疲惫都消散几分。
和丑奴一样，树身被风筝图腾包裹的位置同样留下一枚风筝图案，轻轻一模，若隐若现。
炎军猜测，这不仅仅是风筝图腾在异世界抓捕时留下的一道印记，还是一种控制手段。
否则以丑奴的能力，也犯不着一直跟着他，小家伙别看平日乖巧，但能通灵，能寻宝，还有许多他所不知的神通。
不过这只是炎军的猜测，还需要以后更多的实验来证实。如今对于风筝图腾，他只一知半解，并不完全了解它的能力。
“落地生根，降雷长叶，这无叶怪树，到底什么来头，又有什么作用……”
一切无从得知，而且怪树已经稳稳扎根这里，总不能把它给砍了，暂时先种着吧！如今只希望这树不会突然就跑了……但还真不好说。
这时雨势已经彻底停下，空气中还游离着没有消散的灵气，在山中形成一种淡绿色的雾体，乍一看还有神仙居所的味道。
这二十多天来，是山里果树的疯狂生长期，所有果树都长疯了一般，炎军都来不及剪枝。
果场的生态，随着大量异界天地灵气的灌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现在他根本不敢施肥，就怕果树长势太快。
再过几个月，果场定能大丰收。
呜呜的一阵机械声从山下传来，渐行渐近，却是章迎天骑着炎军家的电瓶车从山下上来。刚下这么一场大雨，她担心新建的路基承受不住冲击，就循着路面统一检查了一次，最后才来到炎军这。
水泥路面隔天就能走人，只是还不能承受大车碾压，小电瓶车却是可以的，但要正式通车，至少还要7到15天，而要完全凝固定型则需要一个月，此间不宜重车通过。
“军哥，你这些果树长得也太好了吧！不过得请人剪枝了吧，否则怕是会影响结果的。”章迎天看着这片长势喜人的果树比炎军都高兴。
“你怎么什么都懂？”炎军笑看着她。
“都略懂一些，但又都不精通。要在农村地区搞好扶贫，农林方面的知识是必须要学习的，否则岂不是闹笑话。”章迎天回道。
“那也很了不起。”炎军这段时间对她可以说十分钦佩。
“我们就别互相吹捧了，这次上来我除了检查一下路况，也想请教你一些问题。”章迎天道。
第12章 蔬菜种植
炎家村的路已经修好，现在只等水泥凝固后通车。
但炎家村的贫困情况，并未因此得到解决，章迎天很深刻的意识到这点。修路是为了方便出行，促进农产品的商业运输，贫穷依然是贫穷。
“这些日我考察发现，炎家村的土地肥沃，作物长势惊人，甚至不怎么施肥都能疯长。而婶子种植的蔬菜也清香可口，这似乎是别处都无法相比的……所以我认为在炎家村发展农业，应大有可为。军哥见识广，又长期生活在这，不知你怎么看？”章迎天虚心请教。
她不仅对炎军如此，对村中其他人也一样，遇到不懂的，总会第一时间发问，而不是自作主张的就拍板决定。不过她还是常与炎军交流自己的想法，因为炎军的许多观点都与她不谋而合，两人也有共同语言。
炎军意外的看她一眼，炎家村生态的变化，除了他以外，章迎天居然是第一个发觉的，可见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自从黑洞出现，大量天地灵气的注入，山中果树首先受益。但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他的果园，整个炎家村乃至周边村庄的生态都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水果变甜，蔬菜更香脆，水里的游鱼更生猛，就连山沟里的虾蟹都知道往炎家村河段扎，这段时间鱼满为患。
炎军一直警惕自己的作为会给周围带来灾难，担心带来什么超级细菌之类，所以对周围环境的检测一直没有停止过。从目前看，一切倒是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是以前，炎军未必看好章迎天发展农业的看法，农业就是一个大坑，谁进坑谁。
但如今一切都已不同。
“大概是地质、水质的关系，炎家村的农产品口感确实比其他地方更优越，往这方向发展是可以的。但我们没有规模种植的经验，需要学习时间，而更主要的问题还是销路，即便我们把菜园子种出来，没人收购最终也只会烂在地里。”炎军分析道。
“没有技术我可以请专家过来手把手的教，销路问题我也有办法解决，国家扶贫计划里，本来就有这些支援项目。”炎军的认同，章迎天很是振奋。
两人又聊了许多，炎军总能给出不少实用的建议，而章迎天也常会根据炎家村的实情，提出一些让他感到惊艳的提案。
“但要说服村民改变传统的劳作方式，去进入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领域，还需要承担巨大投入的风险，怕是也不容易。”炎军沉吟道。
越是贫窘，越是胆小，要劝说村人投入几万甚至更多的钱去搞蔬菜种植，怕是没几个人愿意。
穷人没钱，也没胆，结果是富人越富，穷人还是穷。
“我先开会和村民讨论一下，如果没人愿意，我们可以先扶植一位示范代表，等大家看见了利益，总会心动的。”章迎天道。
“这样……也行，如果没人愿意干，前期我先来投资，你可以筛选几家特别困难的家庭，让他们学习种植技术，我先聘请他们工作，等他们看到了甜头，不用赶也会干。”炎军道。
“好！”章迎天彻底没有后顾之忧。
她是一个实干派，马上通过扶贫办着手联系种植专家，第二天就召集村民开会。
但不出所料，村民对这个项目都犹豫不决，有条件的看不起这种项目，没条件的玩不起，甚至没这个胆。
这些年也有不少老板到村里搞农业承包，种水稻，种药材，但无不例外，这些大老板都把奔驰宝马换成了吉利、五菱。
更多都在骗取国家的农业补贴。
虽然早料到如此，但章迎天还是难免失落，动情道：“折腾错了继续穷，但不折腾，我们还是穷，为什么不折腾一下呢？万一折腾对了呢？”
底下不少人面色踌躇。
章迎天也没逼他们现在就做出决定，道：“这个项目要不要做，大家可以回去考虑清楚后再做决定，这不急。但眼下技术必须要学，掌握一门技术就多了一门生存手艺，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家庭，请务必参加这次蔬菜种植培训。炎良文、炎四、炎永年、炎不略，炎涛……除了以上五人，还有五位名额，请大家踊跃报名。”
这些都是领着民政局扶贫金的家庭，属特别困难情况，而且章迎天也一家一家的调查核实并和他们先沟通交流过，已经说服让他们参与这次技术培训。
最后5个名额，却只有3人自愿报名，其中还有炎文在里面。炎军如果要搞蔬菜种植，肯定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负责主持，他无法抽身，只能让父亲去试试。
章迎天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又强行添上两位特困户的名字。用她的原话说：你们不学也得学，扶贫也不是慈善，国家不会直接把钱送你们手上，掌握技能才是脱贫致富的根本。
章代表如今在炎家村已经有些权威，她平时很少搞一言堂，但她决定的事，却没几个人会反对。看她发飙，一帮大老爷们噤若寒蝉，愣是不敢提出反对意见。
第三天，由扶贫办聘请的专家就抵达炎家村。专家姓茂，大家都叫他茂专家，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
茂专家是扶贫办的常聘专家，倒不是他技术多好，事实上他自己的蔬菜养殖基地就倒闭了……茂专家毫不忌讳的说出自己的糗事。
之所以能成为扶贫办的常聘专家，是因为他传播的技术总会因地制宜，而不是千篇一律的一套。
经过实地考察后，茂专家对炎家村的生态情况惊为天人，认为炎家村非常适合露天种植，而不是大棚技术。一来大棚种植需要太大的成本，炎家村的村民大多承受不起，二来大棚蔬菜的口感，远比不上露天蔬菜，不好销售，传统的露天种植反而更适合炎家村的民情。
但要技术化，规模化，机械化……炎家村这些村民都需要经过系统的学习。学好基础知识后，茂专家还带着十位学生到一些蔬菜种植基地实地参观，甚至给别人义务干活，实地培训。
六月二十六日。
炎家村硬底化道路竣工第20天，经村中会议决定，炎家村硬底化道路正式通车！
第13章 通车典礼
炎家村新路今日通车。
在村长炎冠玉的操办下，将举行隆重的开通典礼，并邀请镇长和市里的相关领导举行剪彩仪式，村中外出工作的青年也被叫回，一百几十号人围在村口敲锣打鼓好不热闹，过往的车辆都纷纷摇下车窗减速看一会热闹。
只见横幅上写着：
“热烈庆祝炎家村硬底化村道全面开通”
“感谢党新农村建设，祝祖国繁荣昌盛”
10点时许，礼炮一响，掌声中炎冠玉挟着几位领导将拦在路上的红丝布剪断，崭新的‘炎家村’村牌也被揭开红绸，现场顿时响起雷鸣一般的掌声。
有热血青年自发购买了一些烟花炮竹，咻咻咻的冲天而起，大白天虽然看不见烟花绽放的璀璨，但这属于炎家村的声音却能传得很远很远。
在记者的拍摄下，几位领导走上去发表了一通慷慨陈词，闪光灯一闪一闪。演说结束，几辆公务车率先通过新路，后面还跟着十几辆小桥车，其中两辆还是村里青年刚提的新车。
6米宽的笔直主干道，两旁插上随风招展的红旗，现场氛围可以说是相当到位的。
“还真是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站在山顶俯望，炎军忍不住感慨这么一句。
“噗嗤！”一旁的章迎天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看着他道：“你也别这么愤青，政府扶贫也是要搞宣传的，官员同样需要政绩，别指望每个公务员都是焦裕先生，那不现实。何况他们这么一整，村民士气高涨，至少能高兴高兴，没什么不好。”
“那请问我们的章代表，您怎么不去凑这热闹，以你对炎家村的贡献，怎么也能拿着一把剪刀剪红布吧？”炎军忍不住调侃。
章迎天也不以为然，俯视村下，淡淡道：“我不需要这些！”
炎军看着她的侧脸，突然感觉这是一种武则天一般的霸气。
章迎天回头看过来，反过来打趣问：“怎么，他们没请炎军老板参与仪式？怎么讲，你也花了十万块不是！”
炎军笑了，他还真没有被邀请……
炎冠玉最近过的其实不高兴，扶贫工作上被章迎天压得死死的，只能沦为打下手。倒不是章迎天要抢他风头，两人职务不同，主要还是能力不足才沦为陪衬。
章迎天是政府公务人员，来头很大，炎冠玉就忍了。但村里沦为笑话的高材生也抢他风头，他就不能忍，明里暗里都在宣传炎军出这钱是为了修果场段的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却不想想，政府扶贫新农村的硬底化道路是有标准的，只能是4米，多不行，少也不行。可以花更多的钱铺更长的路，但不能铺更宽的路，这是固定的标准，即便章迎天也没有权力申建，如果没有炎军这十万，只能村里自行筹资。
“不过我们炎军老板也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否则也不会守着这么高的学历，回到村中发展。”章迎天道。
“听你这么说，我总算好受一些。”炎军做作的道。
两人相视一笑。
新路开通的热潮，并未就此结束，随后几日反而才被推向最**。
接连两日，炎家村两个大龄青年乡亲成功，连婚礼都被提上日程。
现在男女数量失衡，村里上了年纪的青年要找到老婆可不容易。以前媒婆带人上门相亲，女方一看炎家村的落后情况，连道路都不通，难免被嫌弃。可如今路修好了，又是省里挂了名的重点扶贫示范点，给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样，媒人一撮合，没怎么谈就成了事。
炎父今天刚从外面学习回来，得知这个消息反而闷闷不乐，吃过早餐就一个人出了门，直到傍晚时候才回到家中。
晚饭时候，炎父突然道：“你已老大不小了，同龄人都已经结婚生子，你也不能再这么拖下去，有女朋友的话就带回家给大家看看。”
这就是明知故问。
炎军也是始料不及。看了一旁的章迎天一眼就道：“不急。”
“你不急，你妈急！我急！等你妈老了，谁给你照顾小孩？”炎父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
炎军一下没了言语。
“我都已经给你看好了，江城有个女孩子不错，学中药的女大学生，家里也是开药店的，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年龄和你相仿，明天人都到村里来，你不好好把握我收拾你！”炎父粗声粗气道。
这是先斩后奏。
“即便是要相亲，你至少也要经过我的同意吧？你这样一问不问就把人叫来，万一我外面已经有人呢？”炎军一时也上了头，父母关心他的婚事他能理解，要他相亲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但擅作主张、先斩后奏就安排了他的相亲，实在无法接受。
“有人你就给我带回来！”炎父拍桌。
“你……不可理喻！”炎军一肚子火，又不好和他争，只能放下碗筷就一个人上了山。
饭桌上的章迎天有些蒙，也有些尴尬，一时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小天，你和他说的上话，求你帮忙劝劝。”炎父突然说道。
“这……”章迎天没想到自己也被殃及，苦笑一声，还是答应下来。
果场。
炎军还是一肚子火，加上才刚吃两口，腹中空荡荡的，难受。
反正也要给丑奴解决晚饭，毕竟收了人家黄金白银。干脆挑一只大肥鸡割喉拔毛，一刀下去，整个脖子都被切了下来，下手有些重。
“哟，开小灶呢！”章迎天笑道。
“你怎么上来了？”炎军有些尴尬。
“你爸让我上来劝你，明天配合相亲。”章迎天说着自己就笑了，这算什么事。不得不说，炎父真是有大智慧的人，此举简直诛心。
炎军心中一下不知什么滋味，找来柴火烧水不给答复。
“叔叔也不容易，担心一般女孩子配不上你，自己跑去城里相亲角给你找的对象，手机里的照片我都看了，很不错一个女孩。”章迎天轻声说。
“但也没他这样的。”炎军苦涩。
“其实也挺好，至少还能选，我连选的机会都没有，父母让我嫁谁，我只能嫁谁。为了得到家人的祝福，我甚至不敢反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章迎天看着他。
炎军沉默了下来。
“人家女孩子过来相亲实在不容易，你不能让人家难堪，明天好好打扮打扮，好好招待人家，或许很快就能喝上你们的喜酒，解决婚姻问题也是一种扶贫嘛！”
六月的黄昏，日光把章迎天的背影拉的很纤细。
第14章 相亲
回到炎家村三年，每天地里劳作，炎军都忘记了怎么打扮。最后从衣柜翻出一套还算新的休闲衣，随便整理了一下头发，就算完事。
父母却十分庄重，两人都把过年才穿的衣服找了出来，炎母甚至把家中院前屋后扫得一尘不染。等对方来了电话，早早就在门口候着。
“你们等神呢？”炎军调侃一句。
所谓等神，是炎家村一个闹元宵的习俗，村里人会抬着神像进入家家户户，以此驱邪除污，主人家要早早在家门口焚香等候，以表示虔诚。等神的形容，多被当地人用来形容巴结、献媚。
“别胡说，让人听到不好。”炎母瞪他一眼。
高材生要相亲一事也不知被谁传了出去，邻居的婶子也纷纷过来凑热闹。农村妇女对相亲这种事情本就热衷，何况还是高材生相亲，她们可是头一回见。
“军仔这么厉害，也要相亲呢？”
“这话说的，高材生也要媳妇暖被窝的呀！”
“我还以为能高材生能和章代表成事呢！”
炎军实在没这么厚的脸皮杵在门口，无奈只能回到屋里去。
新路缩短了炎家村和江城的距离，才十多分钟的车程，一辆大众辉昂缓缓驶到门口。
一看这车，炎君就扶额，今天怕是要大出血。
现在农村相亲一次真要人命，光是红包就得一千块以上，甚至因此诞生一些职业相亲的姑娘，每天四处蒙骗。
一位儒雅的中年从驾驶位走出，看到炎父就热情道：“让炎老哥久等了！”
“说什么话，还劳烦柴老弟亲自走一趟。”炎父红光满面。
此时一位华贵妇人搀着一位女子从车里走出，周围看热闹的叔婶定神一看，眼都快瞪直了。
素色长裙，头上扎着丸子头，全身上下都很简单的装饰，却更衬托长相的精致。脸上只施了素装，皮肤白如雪肌，五官每一寸都似乎恰到好处，整个人就好像仙女一样。
即便是挑剔的长舌村妇，此时也都无话可说。
“老婆，把车里的水果给邻居分一分。”柴姓中年看旁边围着村民，便小声对夫人叮嘱道。
“这……太破费了，是老哥考虑不周。”炎父汗颜，简直受宠若惊，哪有女方带礼物的道理？然后瞪了里面的炎军一眼，示意他赶紧出来迎客。
炎军倒也没想到父亲还真给自己物色了这样标志一个相亲对象，人家礼仪做足，他也不能给父亲丢脸，只能厚着脸皮迎出来道：“欢迎叔叔阿姨上门做客，都别在门口站着，里面请！”
“好好……”
柴父柴母客气回应着，却是在上下打量炎军。
跟在柴母身边的女子偷偷看炎军一眼，发现他的目光就马上缩了回去。
炎父担心村里妇人的围观吓到未来儿媳，给她们派了两箱水果就赶紧送走，两家人回到客厅才相互介绍起来。
柴父柴母都是中医师，在江城开了一家中药店，女儿叫柴怜凝，却不是炎父之前说的大学生，而是中医系硕士学位，还要继续考博士学位那种。
虽然不是出自名牌大学，但这学历，妥妥的碾压炎军这号本科生。
“炎军，我们得准备午餐，你带凝儿四处走走。”炎父叮嘱，这是给他们创造联系感情的机会。
得，炎军也没办法扫兴，用眼神示意一下，柴怜凝得到父母首肯后，就跟着他走出门。
有双方父母帮衬着，倒是还好，两人独处，反倒是有些尴尬，一前一后走着，谁都不先出声。
最后还是柴怜凝开口问：“你们村空气真好。”
如今炎家村已经形成一个氧吧，村里的人没发觉，第一次来的柴怜凝反倒很清楚的感受到这点。
“以前倒是不行，现在国家扶贫新风一吹，空气里都是新气象。”炎军开了一个小玩笑。
柴怜凝嘴角轻轻一抿，你这不是扯么，满嘴放炮……
新路刚通车，两边还需要回土，一来是保护路边，二来也提防把车开到沟里去，请人抬车可是要派中华烟的……章迎天为了日后的规划，还在主干道两侧预留足够的植被绿化区域。
此时村口正围着一大帮人，炎冠玉对着挖机指指画画，可挖机师傅只听章迎天的，这村长简直瞎比划，又不好不给这村长面子，毕竟钱要通过村长才能支取，只能当没听见他的声音。
看见炎军身边跟着一位身上像有仙气的姑娘，那些叔伯都瞪直了眼。
炎冠玉三十几岁还打着光棍，看了难免心生嫉妒，看了旁边面无表情的章迎天一眼，心生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大声调侃道：“高材生行呀，原来还金屋藏娇。当初你给章代表投10万修路，我本还以为你们能凑一对呢！”
章迎天住在炎军家，村里的长舌妇难免会有一些讨论，炎军和章迎天的绯闻还是有一些的。
但这些都是大家背地里的议论，这样被炎冠玉当着众人的面提出，尤其是当着章迎天和柴怜凝的面说，实在有些下作。
要是炎父在这，怕是要拿上锄头跟他闹命。
柴怜凝不知这里面的人际关系，但循着众人的眼光最后看向章迎天，这份英气连她都觉得有些惊艳。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更没有恼羞成怒之类的，脸上始终是十分淡雅的笑容。
章迎天眉头一扬，笑道：“很登对嘛，看来大伙很快就能喝上喜酒。”
村里的叔伯倒是没有炎冠玉这坏心眼，当着柴怜凝的面，当然是使劲说着炎军的好话，什么名牌大学毕业，什么投10万块钱修路等等，净挑好的讲。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炎冠玉这货也忒坏了些。
炎军倒是无所谓炎冠玉的拆台，这次相亲本来就是父亲的私自安排，他心里难免有些抵触。无视之，最后和章迎天对视一眼，就领着柴怜凝继续走。
炎家村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走的，前面又在施工，炎军只能把她往山里带，也省的再遇到村里的人尴尬。
“刚才那漂亮的女孩子不是你们村的？”柴怜凝主动问起。
“她叫章迎天，国家派来的驻村扶贫代表，现在就住在我家。”炎军回道。
柴怜凝不知想到什么，莫名一笑说：“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章代表这么优秀，长得也比我好看多了，伯父怎么想到跑去外面找人和你相亲，难道章代表已经有男朋友不成？”
炎军听见这话也有些乐，他也曾因此费解，笑了一会才说：“她应该是没男朋友的吧，也没听她说起过，不过这章代表可不简单，把村里这些人都整的服服帖帖，我爸现在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哪敢把她招家里做儿媳。”
“是吗？这章代表真是好本事。”柴怜凝笑了一下。
第15章 炎父斗殴
走近果园，空气越来越好，深深一个呼吸都感到神清气爽。
柴怜凝的脚步也不禁加快了，最后甚至走到炎军前面，一双凤眸细细打量道路两边的果树，似乎每一帧都是美景。
“这些都是你种的果树吗？”柴怜凝问道，语气都不自觉更亲近了些。
“对。”炎军也为自己的作品感到自豪。
“我也去过不少果园，但从未见过长势这么茂盛的，很讨人喜欢。等年底果子成熟了，可别忘叫我。”柴怜凝道。
“……好！”炎军微微一愣，再有来往，说明柴怜凝对他的印象不错。今天两人可不是交朋友，而是相亲，成了以后就是一家子，不成则一拍两散不再来往。
但她图什么？学历比他高，家庭背景好，还是城里的户口，这放到古时候，算是‘下嫁’了。
两人不知不觉就来到果场的住处，水泥路就修到平房门口。
院子里只有一棵翠绿色的独叶怪树，有些突兀，但来的人却往往忽视它的存在，毕竟上面只有一片叶子。
怪树旁边还躺着一只丑小狗，自从这树在这落地生根后，丑奴就总喜欢趴在旁边休息。丑奴瞄了炎军一眼，然后看着柴怜凝。
“这狗你养的？我能摸它一下吗？”柴怜凝问。
“应该不……能吧？”炎军声音还没落，柴怜凝就已经上手，奇怪是一直排斥生人的丑奴居然接受了她的抚摸，看样子还挺享受。
父母和章迎天都知道小家伙的存在，大伯家的小孙女更是几次想接近，但小家伙可从不让他们上手的，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柴怜凝逗了丑奴一阵，就把目光放到无叶怪树上，只见她闭眼深深呼吸，白皙的脸上多了一些血色，整个人精神气都变得不一样。
“这……这是什么树？”柴怜凝吃惊得有些结巴，柴研究生性子虽然有些恬静，有些羞涩，但一直不慌不忙，这是她头一次这么失态。
“山里挖来的，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品种。”炎军不好解释这个，怪树在这已经有几天，但除了刚开始被雷劈后长出来的一片叶子，这怪树就一直没别的变化。既不枯萎，也没生长一点。
看到怪树后，柴怜凝对其他地方一时都没了兴趣，就蹲在边上仔细研究。
直到家里来了电话，通知回去吃午饭，两人才离开，柴怜凝却还是两步一回头。
她对怪树的兴趣，怕是比对炎军的好奇更多……
两家吃过中午饭，柴家人就告辞离开。今天只是初见面，待久了也不好。万一不成，别人还会说闲话。
炎父很识趣的递上三个厚厚的红包，他对柴怜凝很满意，所以也是下了血本，每个一千块，算是不少了，至少炎家村的相亲史上，就从未有过这么大的红包。柴家是城里人，他不能让人觉得自家寒酸，说白了就是穷大方。
“老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兴这套，都是为了儿女能找到好人家！快收回去，实在难看。”柴父却是不满的拦了下来，开车扬长而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炎父又多想了，农村相亲，哪有不收礼的，一些女方家甚至带着十几个亲友过来，就是为了讨一个红包，柴家的做派，让他掌握不住。
“这家子，倒是有意思。”
炎军也很意外，没提车，没提房，最后连红包也没收下，简直感动中国呀！还是说人家根本没看上他，懒得多提一嘴？可明明看上去柴父对他客客气气的，连两家交换联系方式都是他主动提的，难道是演技派？
“我上山了！”完成了今天的任务，炎军浑身舒坦。
“上什么山，你还没说这姑娘怎么样呢！”
炎军不搭理他，以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人家是老子，他做儿子的能说什么？耽误这么半天，山里一堆工作等着他干，几百亩的果园，可不是这么容易打理的。
……
下午正在山上忙活，却突然接到章迎天的电话，对面急忙忙的道：“你快下来，叔叔和炎冠玉打了起来，在田埂这边。”
“什么！”
炎军直接把锄头扔了，骑上摩托车就飞了下去。
挖掘机停在田埂的路边，旁边还围着十几个人在吵吵闹闹，很容易找。
炎军把车一停，人群就让开了一条道。
炎父和炎冠玉已经村里群众拉开，炎父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只是脸上有些划痕，身上的衣服有些乱。但对面的炎冠玉就惨了，头破血流，脸上都是血迹，有人在给他做简单的包扎。
炎军也不管他，径直来到父亲跟前问：“爸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炎父还在瞪着对面，要是没人把他拉着，怕是还要冲过去揍人。
“你没事老子有事！你们家完蛋了！我已经报警！警察马上就来！坐牢吧！还有，赶紧给我叫救护车。”对面的炎冠玉还在骂骂咧咧。
他倒是也通知几个相熟的青年过来，但双方都是村里的人，大家都只能劝着，这架打不成。
但炎冠玉偏又气不过，只能报警处理。
“到底怎么回事？”炎军确认父亲没有大碍，才来得及问事情的缘由。
炎父冷哼着不肯开口。
“你爸不知听谁说了早上炎冠玉当着相亲姑娘面说你和章代表的事，气愤不过，直接拿着水烟筒过来爆了炎冠玉的头……”旁边的村民三言两语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额……”
炎君无言。
但打都已经打了，还能说什么？先看看怎么警察怎么处理吧！
救护车先到的，医生表情轻松，情况不像是很严重。但医院哪有将病人拒绝门外的道理，简单处理了他的伤口后，自然是建议他去医院去验伤。
“等警察来了再说！”炎冠玉却怎么也不愿意现在走。
又干耗了半个小时，警察才迟迟来到，听了炎冠玉的控诉，又向周围的目击者了解了情况，马上知道怎么回事。这种案件，都是以调解为主，把炎父拉过去当众教育一顿，才对炎冠玉道：“这件事情你做的也不地道，人家女孩子过来相亲，你捣什么乱？但这位叔叔动手打人肯定不对，你先去验伤，私下协商一下赔偿的事情，明天上派出所给我们一个答复。”
“就这么完了？”炎冠玉还想着把炎父弄进去蹲几天。
“你是村长，他是长辈，都是自家人，你总不能让他进拘留所吧？”警察反问。
炎父在村里的人缘还算不错，村里人也纷纷上前劝说，小打小闹，让警察把人抓走就过了。
炎冠玉心里气不过，但这么多人劝解，实在抹不开面子把炎父送警局，只能冷哼着先上了救护车。
“谢谢大家了，谢谢……爸，您也先回家，我跟着去医院看看。”炎军没办法，不说人情世故，上医院检查这钱，只能他出，有必要跟着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