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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踏歌行人未停     修仙别看戏txt下载     修仙别看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六章 重来

    来自于重寰剑本体的保护既及时又有效。宁夏很快就从剑鸣的折磨中脱困出来,能分出神来看现下的情况。

    她现在基本被来自于重寰剑的某种力量波动隔离开来。虽然还能听到萦绕耳边的剑鸣声,但已经不会因此感到难以忍受了,这声音就像被过滤了一样,还可以忍受。

    尽管体内的灵力仍是受影响产生凝滞感,不过感官还过得去。宁夏总算没被逼得躲进小黑箱里避难。

    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想就这样躲进去。这里人多眼杂,高手云集,难保会有火眼金睛之人发现她的异动。

    她心知小黑箱的暴露会给她带来什么灭顶之灾,所以不到危及性命的关头是不会随意使用的。

    而且随着时间的转移,她这种想法也不断加固,更加谨慎地使用这个金手指。太过依赖外来的力量的话,终有一日也会为这种力量所吞噬。

    使用小黑箱已经是她最深的一张底牌了。这次若不是深感无望,宁夏也不会把心思放到那上边,谁知道一次剑道大比会出现这样的阴谋。

    现在他们甚至发现这个岛的实质控制者红姬夫人似乎也不是站在他们这边。这又怎能不让他们感到恐慌?不过人人自危罢了。

    如今有了重寰剑的加持,宁夏暂时脱困。可是真正脱困之路重重啊。事后他们的命运亦是无从保障。

    红姬夫人胜了的话那还好说。虽然宁夏也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但对方看上去也不是弑杀之人,他们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再说了,过去这么多年她有无数次机会害人的,可这么多年仍是这么相安无事过去了。这回大概也不会胡乱造杀孽。

    但若是那位,对手方的那位胜了,那一切就难以保证了。有机会,他一定会杀掉这里的所有人的……他的眼神如是道,行为也是这样明明白白宣告着。

    所以不论这位弄出这么大阵仗是为了什么,千万都别成功,不然他们准得死。哦,当然啦,他没成功的情况下也有可能恼羞成怒拉大家一起陪葬。

    所以,她该在怎么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呢?这可真是道送命题。

    然而,宁夏并不知道,这场博弈根本就没有胜者,从来都没有,也早已经是注定了的。

    没有红姬夫人擒拿贼首的戏码,也不会有贼首如愿以偿屠杀殆尽的环节。

    这是一场结局早就注定了的闹剧。

    心有不甘者尤自挣扎。心知肚明者顺势推舟。

    有能力赢的从来都没进局,没可能胜的人真的就这样平白上来送死。

    谁都没赢。

    “啊啊啊”

    “杀了我。好疼好疼……”

    “这是什么?!走!快给我走,快离开,我不要你了。”

    “让我死,啊啊啊啊”

    又来了。

    有时候宁夏真的挺好奇的。当剑鸣来袭的时候,浮现在这些人心中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怎么他们的求饶声都这么丰富?

    她也难受。可她明明只感觉到身体跟灵魂的难受,是一种单纯的痛感。

    惨叫几声是能理解的。可这些人随之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解,这样的哀求声倒像是有对应的场景的,对着什么人发出来的。

    难道是太疼产生了幻觉?可一个两个还好解释,大家都有幻觉该怎么解释?

    难不成剑鸣声还带幻觉效果的……可她没感觉到啊。看着满地滚生不如死的众人,宁夏心有戚戚然,既疑惑又无力。

    她甚至眼尖地发现有些早就倒下昏迷过去的修士,在这波剑鸣中苏醒过来,醒来就是第二度的精神折磨了。

    不知道这回是力量增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大伙的反应更激烈,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嚎叫声可以看出来。

    宁夏被重寰剑散发的微波保护着,也只是勉强撑住罢了。可见其他人处境之艰难。

    只是不知这一次又得熬多久?

    “啊啊啊……别再缠着我了。还给你罢,我还给你”

    不远处一少年断断续续已经嚎了很久了,声嘶力竭地,声音都哑了,到现在只能哀哀地叫几声。

    其实他第一轮的时候已经昏迷过去了。他跟宁夏离得不远,之前也曾搭过话,所以宁夏对他有几分印象,隐约记得是一个有些阴沉的少年。

    他忽然间的叫嚣声吸引了宁夏的注意力,她立马看了过去。可下一刻她就被对方的行为惊得魂不附体,哑然失声了。

    这个少年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脚力不逮摔倒,之后又艰难地爬起来。

    从宁夏的角度可以看见对方显得癫狂的脸庞,眼珠子爬满血丝,脸上蹭得满脸是灰。整洁讨喜的脸庞此时竟显得格外格外狰狞,让人不忍细看。

    这人疯了吧。这是宁夏看到他的第一反应。

    他勉强站起来死死地瞪着中心区的位置。那边已经被白光和绿光遮盖,看不清里头的情况,也不知道江东流如今的动向。

    他呆滞的眼珠子衬着苍白的脸色有些吓人,黯淡的唇扯出一个弧度:“……还给你。我早就不想要了……”

    闷哼声响起,鲜红的液体四下溅开,沾上衣袍各处。

    宁夏瞳孔因为惊恐迅速放大,心脏骤然停了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整个人都飘飘然。她麻木的嘴角糯动了下,喉头像卡了什么东西,如鲠在喉。

    那少年轰然倒地,压着手臂重重撞到地面上。他惊恐瞪大双眼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带着绝望又解脱神情,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意。这是一个十分矛盾的表情……

    更诡异的是,他的手臂直直捅入自己的胸膛,大量黑红的血液顺着那个创口涌出来,漫开来。这个人最后用手插入自己的胸腔,掏心而死……

    他凄惨的死状也正好斜对着她,宁夏根本就没法避开,什么该看不该看的都看完了。所以才有了刚才魂飞天外的那一幕。

    那人临死前的诡异留言和怪异的死法,让宁夏不能不多想。莫不是这剑鸣还招魂或鬼?

    这一个个人是被什么含怨惨死的冤魂纠缠上了才这么反常的。

    宁夏不知道,从某种意义来说,她猜对了,他们的确是被冤魂缠上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报复

    他们的确被冤魂缠上了,而且这些冤魂的死亡还跟他们有着莫大的关联,甚至可以说是直接挂钩的。

    这些含怨死去的魂魄眼睁睁看着施害者风光耀目一路坦途,而他们却只能在阴惨的黑暗中呻吟哀嚎不见天日,满腔仇恨可想而知。他们等待这一天已经很多年了。

    他们的魂魄早就被残酷的磋磨中化为零散的碎片,意识不完全,模糊不明,随同他们的心脏被困委于另一颗心脏里,不见天日。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时刻,偶尔魂回,找回一些沾着血色的曾经。

    他们恨啊,无论过去多久都恨。并且随着时间的漂移,这种恨意与日俱增,汇成一个个怨毒的湖泊,深藏在一颗颗不见天日的心窍里,等待释怀之日。

    直到今日……

    他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将他们一个个从可怕的迷梦中唤醒。这个声音像是亲人的呢喃,是童年的记忆,也是失去已久的母亲的怀抱……让他们常年浑浊的心境清明起来。

    这道声音温柔地呼唤着他们,抚慰着他们,让他们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看一看今夕是何夕。跳动在禁锢着他们的暗室里,他们在兴奋在雀跃,心知这是自己终于等来了救赎。

    一开始声音是温和的,力量微弱的,只能隔着屏障将他们一个个从破碎的灵识中唤醒。

    轻弱的话语蕴含着长者的慈爱与劝慰,透着这个声音,他们仿佛能看到那个传说中的身影,从小引领着他们成长,如今又将他们从混沌中解救出来。

    又引他们灵魂飘荡,渐渐从那沉疴解脱出来。所有族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刻……

    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逐渐转强,不复开始时的温和,带上了金戈之音,杀意暗藏。他们破碎的灵识也渐渐在这特殊的声音中聚拢起来,勉强凝成完整的意识。

    越来越多的族人恢复了意识,虽然仍被困在漆黑的“暗室”里,但他们也能感觉到萦绕在魂魄周边的各种气息,有熟悉的、不熟悉的,也有似是而非的……成千上万丝破碎的混识相互应和着。

    他们期盼着,又伤感,共同享受这久违的团聚与轻松,甚至隐隐压下内心无尽的仇恨。

    虽然相聚的方式并不寻常,但他们还是感受到一丝丝轻微的快乐,至少在离世之前还能再碰头。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直到他们听到一个略显年轻的魂识发出兴奋无比的喧嚣声,他们才终于褪去内心深处隐藏那一丝消极。

    那是胜利的号角……无数残碎的魂识交互呼应,发出更加强烈的声音,应和着长辈的号令声,誓要摧毁所有脏污的人心。

    他们都相信,也坚信

    他们一族终有逃离生天的一日。

    哪怕是死亡,他们亦是自由的。

    看着那死状凄惨诡异的少年,离得不远的宁夏心尖儿一颤,脑子一片空白,冷汗覆背,不由地往后腾了一步。

    可事情还不止如此。死者的身体迅速衰败,皮肉发灰,似乎转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肌肉状态僵硬,如同一瞬之间就转为风化的尸体。

    这个死者是个少年,宁夏清楚地记得他死去那刹那青涩的脸庞。年轻人哪有不嫩的?更何况这样长在锦绣堆的富贵弟子,都是白白净净,肤色红润,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他死后不过数息的时间尸体竟会衰化到这个地步,这其中要说没有问题,还真的没人信。实在是令人胆寒。

    等等……

    宁夏蒙地扬起头。只见其尸体上方竟凝起星星点点的光斑,虽不如比斗台处耀眼,但同样不容忽视。

    这些光斑是、是从那死去的少年身上逸散出来的,缓缓浮在半空,一点点聚在一起,最后虚虚聚起来,凝实成一件东西。

    剑?那是……剑!

    宁夏瞠目结舌,看着半空中不成型虚虚浮浮的剑型,诸多念头堵在胸腔,憋着竟说不出话来。

    数种方才成型猜想迅速袭来,无论是哪一种都叫人不敢深想。

    又是剑。

    圣脉。剑奴。

    肆物行之夜的剑鸣,重寰的消亡。如今响彻云霄的剑鸣,以及眼前莫名出现的剑影……无一不在说明,这一切很有可能跟圣脉有关。

    江东流跟圣脉一族仇怨颇深,多年来致力于毁灭圣脉。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些年圣脉的消亡十有**也跟他有关。

    那么问题来了,他这些年来做的事情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消灭圣脉一族么?如果是,他已经做到了。那他现在跳出来,整出这么大阵仗又是为了什么?

    他策划多年,屠尽圣脉,会不会就是为了今天?可能就是为了今天的计划能够顺利完成。

    若真是这样……那在此众人,尤其是那些“用”过圣脉的畜牲怕是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宁夏也分不清自己是害怕的多还是高兴的多。

    如果不是自己身在局中,她大概是高兴的罢。高兴这些作恶多年,狼心狗肺的畜牲终于得到惩罚。

    善恶终归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不到。

    现世报终归还是自个儿找来了。一个都逃不了。

    宁夏忽然间福至心灵,也许这就是红姬夫人“邀请”她来看的好戏罢。对于她而言,这的确是一场十足解气的“好戏”。

    可惜她自己貌似也被牵扯进这场闹剧里,成了被殃及的那只池鱼,心情就没这么好了。

    思索间那剑影已经完全凝实起来,虚虚悬挂在尸体上方,剑心朝下,正对着尸体,星星点点的光随着剑尖散落。

    这是一把十分美丽的剑。

    虽然如今只是一柄光影组成的虚影,但仍依稀可见,它曾经的华丽。薄而长的剑身,剑柄缠绕着华丽的纹路,散发着一种难言的大气。

    可是任由它再怎么美丽,那也只是曾经存在的一抹光影。它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随同其中的灵魂一起,死去了。

    它正对着的尸体很有可能就是害它惨死之人。这人如今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惨死此间。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十分讽刺的事情。

第六百一十八章 恨?六(番外)

    容貌端肃的女修皱眉,眸中甚至逸出些许杀意,只是这种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就不见了,让紫云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祖、祖母!”紫云瑟瑟缩缩地道,不敢再说什么。

    她向来都十分怕自己这位祖母,在她跟前是从不敢造次的。因为她知道哪怕所有族人都会因为她的身份对她诸多宽容,祖母都不会。

    她的祖母云姨是族中的老人,活过许多代了,也熬死了许多元老,历经磨难,实在是个厉害人物,族中没有人不敬佩她的。几乎算得上是族中份量最重的元老级人物了。

    这位好强了一辈的女修偏偏感情之路十分不顺畅。年少时爱上了一个普通人,却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不愿意她外嫁,闹得很凶。

    后来是云姨屈服了,放弃了那个凡人,回到族里安安分分地同族内安排的人结婚生子。那个传说中的普通人爱人也成了传说,消失在历史的洪流里。

    直至现在,族内竟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曾经的往事。底下的晚辈还以为对方一向是个古怪刻板的老太太呢。好吧,虽然外表不显,但年岁上的确可以称得上是老太太。

    云姨跟她的丈夫成婚后不咸不淡地渡过了漫长的岁月,一直都不曾有子嗣,两人亦不在意,只道是天命自有定数。

    后来她的丈夫死了,外出意外死去,没什么悬念。一族人将他的尸身带回来下葬。

    然而云姨在送走她丈夫的第二日,发现自己有孕了,三个月。没有人想到这个小生命会来得这么不合时。

    云姨犹豫良久终于决定生下它,也就是紫云的母亲。

    紫云的母亲生来不凡,天地异动,胎里带着修为的,族中圣女赐福此女,道是命格不凡。五岁之龄更是被选为下一任圣女,担任镇压宗族的重任。

    也许宿命这种东西真的是早就注定了的。紫云的母亲跟云姨一样逃不过命运的摆布。

    她也爱上了一个凡人。甚至比她的母亲更出格。因为她是族中圣女,是不能擅自婚嫁的,私定终生自然为众人不容。为此她遭到族规的重罚,差点被打死。

    更惨的是这名普通人族却是个负心汉,在她养伤期间转头就爱上了第二个人。

    本来这个故事这样也算了。阴差阳错的是,她伤好之后死心不息,又偷偷去找这男人,竟没发现这事儿,两人耳鬓厮磨一阵子,竟珠胎暗结。

    此事很快就被族里悉知了,紫云的母亲也被抓回来禁锢在族里,不得外出。念在她怀有身孕,族里的人也没有动手处置她。

    况且黎族圣脉的圣女,天命所归之女,暗合命理,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处置的。他们得想个周全的法子看看能怎么处置对方。

    然而不等紫云的母亲把孩子生下来,族里就遭了大难,族地被小人侵入。黎族圣脉一时间无法求援,陷入危难。

    阴差阳错间紫云带着藏圣玉壁暂时离开了圣脉。她的运气也好,竟一路逃脱过去了,没有被敌人发现。

    她假装普通孕妇一路逃奔去到一个极其偏僻的南方小岛,将藏圣玉壁安顿好后即可离开了。这件宝物十五年之内也不会出问题的,就让它在这岛内运转罢。

    若是把此物带在身上,若是奔逃中被逮住了,就要直接落到别人手里了。紫云的母亲心知那群人是不会放弃追捕她的,此刻必在四处搜捕她。

    她也只能采取这样消极的方法尽量保全这件重宝。

    最后她还是起了私心,想要再去见自己的爱人一面。她被逮回族内太仓促了,根本就来不及跟对方道一句别,也来不及见最后一面。

    于是她就去到爱人所在的岛屿。至少也要见他一面……

    然而再见故人之日,却令她肝肠寸断。故人身边早有了新人,一位名门正娶的妻子,还有一个足月的孩子。出生在她的孩子之前……

    不、不会的……可不容否认的事实摆在她眼前。她才是那个傻瓜,为了所谓的爱人被重罚,还为他怀上孩子,最后竟可悲地发现自己竟活成了外室,孩子也被成为私生子。

    紫云的母亲被刺激得当场早产个,艰难生下孩子后,仓皇地离开了岛屿,抱着虚弱的孩子离开。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喝骂?愤怒?冲上去算账?她有什么立场?

    那女子的确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室,在她养伤期间娶的。孩子是合法的婚生子。人家又有什么错?

    她到现在才幡然醒悟,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过要娶她。留给她的只有空洞柔情蜜意和甜言蜜语。

    作孽啊。

    紫云的母亲魂不附体,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岛屿,想着找地方躲避,不巧被敌人的队伍逮了个正着。

    他们不知道从哪知道紫云的母亲带着那一方重宝走的。几人一合计要将紫云的母亲押送回去审问。

    这些人遍寻玉壁不得,这会儿逮到紫云的母亲可不是使劲儿地折腾,日夜审问,她受尽苦楚愣是没说。

    紫云一个小婴儿跟在她母亲身边自然没得什么好,受了好些苦楚,日夜啼哭。幸好审问的主事人刚刚当爹,不忍心虐待孩子,否则紫云能不能活下来长大都未可而知。

    只是事情终是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着。紫云的母亲最终还是被折磨死了。

    第二日圣脉剩余的族人和贪狼锏的人来援,却只救回了紫云,还有一封带着神魂力量的布片。上边交代了玉壁的下落,可惜紫云的母亲没落拓完就气绝了。

    圣脉众人也只知道这东西没有落到敌人手里,以及玉壁被封印了的事实。

    而开启封印的钥匙就是紫云。她是怀孕着的时候下的封印,玉壁封印之时汲取了她的灵力,与她腹中紫云的灵力同源。

    若她死了,紫云就是唯一寻找玉壁的线索,也是开启封印的钥匙。

    最终果如紫云母亲所料,她死了,那紫云就是找回藏圣玉壁唯一的希望。

    这也是紫云身份特殊的原因。

    而如今正是藏圣玉壁被封印的第十五年。

    这一年紫云遇上了被封印的藏圣玉壁……

第六百一十九章 终有报

    那剑凝实起来之后,晃悠悠绕着尸身转悠了一圈,雀跃地跳动了下。虚幻的剑身迸射出灵性的光点,连剑体都显得亮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宁夏的错觉,她竟觉得那把剑貌似还挺高兴的。好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感觉出来的,明明只是一把剑,没鼻子没眼的。

    这边动静不小,有余力的都注意到了。不过恐怕也没多少个有余力的,宁夏也是托了重寰剑的福才有余力关注这些有的没的。

    大部分人还在无止无休的剑鸣中挣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而这亦不是最终,而仅仅才是开端。在场的修士并不知道剑鸣仅仅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如今他们正面临一场“审判”,无罪者只能缄默,有罪者,死或是生不如死!

    “审判”的执行者……就是这些年来遭他们屠杀殆尽,被贪婪和**害死的黎族圣脉。他们回来复仇了,连同他们怨恨。

    这一柄脱离的长剑虚影就像一个信号,唤醒了无数沉睡的意志。

    不多时,会场内陆陆续续出现别的剑影,都是从修士的身体里脱离出来的。每一柄的附近都伴随着重伤之人或是……尸体,大概都是从他们体内分离出来的。

    可想而知,这些人必是“使用”过圣脉“改造资质”。风光这么多年,现在就是付出代价的时候。

    这些剑形态各异,长短不一,简朴的、华丽的、秀气的、灵动的……每一柄都不一样。每一柄都代表着一个曾经被虐杀的生命,这是已经是他们遗留在世上最后一丝痕迹。

    漂浮着星星点点的灵光散落在会场上。每一柄剑都散发着异样的光芒,悬浮在半空中,也宣示着浮云岛众多修士的罪。

    “怎么回事儿?这、这是什么东西!?”一位修士见鬼似的,看着一柄两柄像是忽然间冒出来的剑影,神色惊恐。

    虽然他嘴里是这么问的,可是看他额冒汗,还有带着异样恐惧和了然情绪的眼眸,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事实上,很多修士心中都是有数。自己做了什么还能不知道么?

    当他们听到剑鸣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是什么找上来了。只是谁都不敢声张,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为了力量曾做出这样畜生不如的东西。

    他们甚至还侥幸地想,这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迫害过圣脉,大家都一样。这么多人,总归不会出事的。

    可到事到如今,这样的场面,他们才开始真正地惊慌起来,害怕这件丑事被揭露出来,害怕被报复成为下一个倒下的人。

    一位跟刚刚那喊出声的人靠得极近的年轻修士,磕磕巴巴地道:“不、不知道,那儿也有……啊啊啊”

    这人被下得往后仰倒,体内运转的灵力迅速紊乱起来,刺耳剑鸣一**袭来搅乱他体内的循环,可他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了。

    只见刚刚那还在喊的修士此刻已经趴卧在地上,脸正对着他的方向,脸上还挂着未曾消散的恐惧与痛苦,瞳孔因为极度恐惧放大,定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死不瞑目。

    他的上方悬挂着一柄宽剑,样式古朴,剑身上刻着繁复的花纹,透着一股玄奥的力量。即便只是个虚影,也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敬畏可见其真身的力量。

    问这名年轻修士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这死去的修士是他家中的长辈,修为道行极高,已是伪婴的境界了。可这样的一个人也死了,莫名其妙地死在他跟前,死状诡异,怎能不叫他害怕?

    这人明明前一刻还在问他话……那么他呢?

    年轻的修士悲从心来,闭了闭眼暗思他的死期。

    场内多处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不分修为高低,有高阶修士,也有早就被干趴下低阶修士,都在某个节点莫名其妙地死去。

    而且都十分一致,死不瞑目,上方都有剑影显形。曾有人清晰地看到,那剑影就是从倒下的修士身上剥离出来的。

    当然,也有很小部分倒下之后没有死去,但也已经出气多近期少了,就算救回来不死也该废了。

    看到这里,大部分知情人都明白了。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联系到闹得沸沸扬扬的圣脉之说,可以猜到这些人大概是曾经“用”过圣脉的修士。

    不知道的平民糊里糊涂,大多在一开始就震晕过去了。他们身上没有圣脉的痕迹,也祖辈也不曾使用过,剑鸣事实上只会造成他们神魂灵力紊乱罢了。

    这就是为什么宁夏会只感觉到难受和痛苦的原因她并没有粘上圣脉的血,也不曾偷天换命。

    真正受到影响,感到生不如死的自然是那一拨造孽之人,又或者沿袭祖上的血液也沾上了因果之辈。

    他们那才叫生不如死。这段由情感和怨恨组成剑鸣,于他们而言,是真正的催命符。

    难受和痛苦是开端,冤死的魂魄们真正想要的是他们的性命以及……夺回自己的魂魄。

    一报还一报,总归要还的。一个也逃不了。

    此刻才是真正的地狱。

    会场内一柄柄迥异的剑影闪现,虚浮在半空中,几乎占满了整个会场。他们的虚影忽闪忽闪,散发着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快乐。

    会场呈现出一种近乎诡异的场景。主导贯了的人类狼狈倒下,而向来是从属的剑此时却成了唯一的主角。这里是他们的狂欢场。

    这就是您想看到的东西么?她不敢去看那位红衣翩跹的夫人。

    宁夏僵硬地将眼前这场闹剧收于眼皮底下,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

    这真是一场“好戏”啊……呵!

    演到这里……以恶制恶么?夫人亦是好算计。

    可是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场“善恶终归好报”、“大快人心”的好戏,宁夏却没有感到一丝快意。倒是觉得心下寒凉,可悲得紧。

    大仇得报又如何?终归是死了这么多人。而无辜死去的凄惨冤魂也没有办法回来。他们那些蹉跎而过的黑暗岁月终究是白过了。

    谁又真的得到了什么?

    包括她一个局外人,在这场大戏中,亦是一身凄烈。

第六百二十章 汇集

    这场剑鸣持续许久,场内的哀嚎声也越来越小,像是都耗尽了自己的力量似的,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呻吟。

    也是,今日一遭可谓是战况惨烈,连环折腾,大概也没几个能撑下来不垮的。

    这满会场就只剩下死人跟负伤之人。哦,如果剑影也算一个群体的话,那就一共是三方势力。

    剑鸣终有终结的时候。

    该死之人亦是有数,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人再倒下或死亡了,数柄剑已悉数凝实显形,静静地悬挂着半空中。

    它们没有下一步动静,像是待命一样,静静地待着。除了一开始的雀跃,之后都沉静地可怕,沉默中透着死气,死寂在会场内弥漫开来。

    此刻还保持着神志的修士,大多都悉晓圣脉之事。就算还是一知半解,但亦是把因果猜得差不多了。

    面对这样的境况,他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各怀心思。

    他们之中,有的刚刚死了儿女子侄,眼睁睁地看着,无力阻止,到现在还沉浸在丧亲之痛中,不可自拔。

    有的被剑鸣重创,难以自复,为自己不明的命途忧心着。

    也有的聪明人在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去碰那邪门的法子。什么换血改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看,现在就遭了报应!

    不过,不论是什么人,看着那么多人命断送在跟前,血淋淋的,都未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不忍卒看。

    况且,他们也都没忘,这事儿貌似还没完。主角都还搁上头折腾着呢?焉知后续如何。

    所以现场的修士不论处于什么境地,都万分警惕,紧盯着比斗台中心仍在莹莹闪烁的光罩。

    而从方才起就一直高居于观众席的红姬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亦失去了踪影,空余一个华丽的座位。

    这倒是奇怪。注意到这个,宁夏皱眉。

    此事不可能就此完了啊,那江东流还在现场勤勤恳恳搞着阴谋呢。红姬夫人怎么会在这时候离场?

    难道她真的只是想借江东流之手惩罚那些杀害圣脉的罪人?事情一结束就没眼看了?可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个猜想。

    这位红姬夫人应该不会这么虎头蛇尾罢。宁夏隐隐觉得她的目的不止于此。

    一个人做事总是有目的的。

    他们这些“方外之人”进浮云岛是为了机缘。岛上居民参加论剑大比是为了法宝或是名利。这些死去的人也是为了圣脉超乎常人的天赋才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那红姬夫人呢?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红姬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神秘,强大,活了不知有多少年,这是所有人对她的印象。她镇压此岛多年,一直经营着此地,亦在囚困着所有人。

    不求名,不求利,也从不求岛上众人回报,反而一直用各种各样的珍稀宝物养着岛上的居民。人们曾经以为她是庇护他们的。

    可是今日……岛上的居民在她面前损命,被杀害,被威胁,她都视若无睹,一直默许着敌人作乱,无所作为。实在解释不通啊。

    她好像也并不在意作为岛主的权利。无数传言都表明,她从来没有将这个岛主之位放在心上,常年缺席,不知所踪。

    可奇怪的是,她又不肯放松对浮云岛的控制。定期在外散发邀请函,举办论剑大比还有暗中囚困岛内之人……无一不显示她对此片小世界的掌控力。

    那她这样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还有……

    很多人都说她很维护创始人一脉,黎族圣脉。真的是么?也不是。

    黎族圣脉生活在岛上多年,从地位尊崇的掌权者一脉,到地位尴尬的特殊族群,再到后来被囚禁在圣殿中的可怜人儿……地位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圣脉一族是活得越来越可怜,也越发看不到希望。虽然被算计屠杀殆尽是近百年的时间,可是他们的尴尬处境早就有迹可循。

    即便是失了权柄,身为创始人的后代也不应该活成这样啊。就像被圈养的猪一样,毫无尊严,最终一一丧生在那些侩子手的手里。

    黎阙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后代会过得悲惨。也想不到自己跟夫人当年好心救下的私奴一脉最终会杀尽他的血脉。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行善终酿恶果,承恩的竟仇报。世间颠倒如此,实在可笑。

    宁夏不信红姬夫人会不知道圣脉一族的处境。她是瞎了,还是瞎了,还是真的瞎了?

    这就是众人说的,红姬夫人十分护着圣脉一族?

    红姬夫人的行为真的是很令人费解。她不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亦不是一个合格的岛主。谁也不知道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可是不知为何,宁夏就觉得,这人定是为了什么,她也有她的目的。而且总觉得很快就会揭晓开来……她有预感。

    比斗台中混杂的灵气团这时候已经是境况分明了。

    白色的灵力、绿色的雾气……俱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淡绿色的灵气,浓郁,充满着生命力,将整个比斗台都笼罩其中。

    所有人都没法看清楚里头的状况,也不知道引发此事的罪魁祸首进行到哪一步。

    一场“屠杀”后,剩下的人少得可怜,还能动的已经悄悄地逃了,只是这部分实在是少得可怜。

    剩下少得可怜的另一部分,有不能动的,也有伺机而动的。后边这一小撮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有所倚仗。

    宁夏也属于后边这拨。有了重寰剑的保护,她的体力保存的还算是不错,但对此亦是无能为力,也只能默默地看着这场戏走向终结。

    剑鸣渐渐减弱,衰弱,像是一只耗尽力气的野兽在生命最后的阶段哀鸣、哀鸣直到失却声音。

    整个会场都安静了。剑鸣在一瞬的时间里消失殆尽,像是从不曾出现过一样,在空气中烟消云散。

    所有悬立在半空中的剑影如同受到什么召唤一样,旋转,变为横挂,剑心俱是正对着比斗台。然后咻地一下往比斗台内刺进去,隐没在那一团淡绿色的灵气了,再也看不见了。

    所有的剑影,伴随着光影,一同消失了。

    整个会场只剩下尸体和活人。干干净净的。

    旁人目瞪口呆。

    就是这个。宁夏恻然,隐隐感觉这就是关键。

第六百二十一章 报复

    一时间会场响起各种声音,呻吟声,议论声,痛呼声,还有拖着人走的细碎声响……这下连高阶修士们也坐不住了,各种惊慌。

    如今比斗台中情况不明,之前大开杀戒的江东流在里头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会儿估计也没心思管他们了。

    于是众人立马将江东流的威胁抛之脑后。什么顾忌通通扔掉,再继续留在这里,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别是没死在江东流手上,反而死在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故里,那就真有够莫名其妙的。

    还有剑鸣,两次了都,每次都搅弄得他们人仰马翻,个个身负重伤。未免遭到第三次袭击,他们觉得还是趁机离开地好,越来越好。

    至于那贼人跟红姬夫人的恩怨情仇,恕他们没这个命围观。若说之前还有几分看热闹的心思,那现在这种心思都消散了个干净。

    为了一点儿无甚大用情报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可不划算。大能们爱谁谁,怎么闹都不关他们事,千万可别注意到他们才好。

    在场尤自存货的众多修士心有戚戚焉。论剑大比这样盛大的日子,都不知道来了多少人,浮云岛上叫得上名号的几乎都来了。

    盛名如承徽真君,或是小有名气的砥柱修士,名声在外的贪狼锏的精英弟子,甚至于常年隐于幕后的岛主红姬夫人都露面了。还有千千万万普通修士、寻常弟子,都是冲着盛典的热闹来的。

    这么多人,坐满了偌大的会场,半天的功法,江东流兵不血刃就夺了无数性命,还不算上各种重伤垂危的。

    在场的就没有不受伤的。主要是剑鸣对修士体内灵脉影响过大,即便他们这些人体内并没有圣脉的痕迹,亦受了不小的干扰。

    灵力紊乱,练岔了气,可都不是小事儿。就算宁夏这样有外挂的也受了不轻的内伤,这会儿浑身酸软,可不大好。

    而且这剑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修为高的不一定能免疫,事后也不见得有多轻松。修为低的也不一定抵御得艰难,事后也有精神状况极好的,甚至比修为高超之人更松快,似乎受到的影响很小。

    所以,还真不知道这剑鸣是个什么标准。

    “我的儿啊……咳咳……”

    “醒醒、醒醒,快起来,可别睡了。趁现在咱们快跑罢,我怕之后还有……趁现在那贼人没时间搭理我们,快走。”

    “您还好吗?来,我扶您,能走么……”

    “快快……”

    “贼子,我跟你拼了!竟……”好吧,这仁兄都错片场。不过他也是勇猛异常,居然直接冲进那片绿色气团里,嘴里喊着正道标杆的台词,真直接冲进去了。

    拜托……虽然很不厚道,但看到这个宁夏真有点想笑。这人也不看看是什么场景,直接冲进去?这是去送人头的吧?

    这样的仇怨,大概刚刚目睹了亲人好友的死,受刺激的,否则不会这么冲动的。可是就算要报仇也得长长脑子啊,情况未明,一头撞上去,死了也白死啊。

    果然,对方冲进那团浓雾之后,瞬间就没了声音,含在喉咙里的下半句口号都没能说完,直接就消了声。

    场面一时间寂静。他们有理由相信这人此刻已是死了。也是,没看见之前那血阵瞬息间夺人性命的功夫么?可见江东流的可怕残忍之处。

    这位仁兄冲进去估计立马就被拧断脖子的。

    这个骤然又滑稽的小插曲立马就将某些有心人的小心思掐灭在心里。

    他们还在等什么时候?跑啊!

    难不成还在这里等死?洪水猛兽无疑。

    此刻无论心里有多恨,或是还存着别的心思的,都坚定了要跑的心思。而且想到做到靠近出口的都跑得没边了,仗着有些实力还想留的这时候也想跑了。

    而且这会儿没有人阻拦他们,也没有人跳出来威胁他们,他们顺利地离开了会场,各自奔逃了去。

    不过现在外边又能安全到哪里去?剑鸣声是群攻,估计整个莲雾城都带着一起听了两回了。估计那些没来的漏网之鱼也好不到哪里去,该什么下场什么下场。

    也不知道现在外边乱成什么样?估摸着很多人不明状况地要逃难罢。毕竟人遇上灾祸都是这样的。

    宁夏猜的也没错。他们这群会场里的不好,场外那些没来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剑鸣针对岛上的所有人,整个浮云岛秘境都能听见,身上沾了孽的一个都逃不了,跟声音大小无关。

    宁夏等人是不知道的。这阵剑鸣是王的号角,所有的臣民都会受到号召,聚集在他身边来不计代价。

    那些人本就是强行剥夺的,以最粗暴的方式禁锢精魂,又怎么可能真正驾驭这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最终也只会失去罢,顺带还搭上了自己的生命。

    他们当年强留不属于自己的血脉与天赋自然是付出了代价的,这样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是随便固住的?

    以心脏固脉,以命魂牵引残魂,说是炼化圣脉为己用,其实就是将另一个人生生揉进自己的生体里,以自己的根基作封印。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炼化圣脉之后会突风猛进的原因。

    他们用这移栽进来的灵脉修炼,用别人的天赋资质突飞猛进,使用别人灵魂镌刻的天赋剑法,一切都是别人的东西。他们这些年来一直都在修炼别人,从不是自己。

    强夺不属于的东西终归是要失去的。

    剑鸣唤醒了这被强行揉化的那一部分,将一个个被囚禁于他人心脏的碎魂唤醒,召唤他们回来。

    这些碎魂也就只剩下个魂而已,没有实体了,于是更容易被召回母体。只需要他们一一清醒过来……

    碎魂离体,还连带根拔了灵脉与血液。他们强行糅合灵基多年,并以身体各部分镇压,忽然离体,人又怎么可能没事?

    不死即废!废了都算是好的结果了,大部分人都是当场死亡,废了估计这辈子也就真的废了,成了连普通人都不如的瘫痪。也算是报应了。

    而宁夏之前所见到的死状诡异的修士都在此列。

    可以说他们是死于圣脉的“报复”。

    他们亲自复仇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恨?七(番外)

    “你究竟遇上了什么?给我说!若有隐瞒,接下来你就别想出门。”遇上了什么……竟引得体内血液翻腾,竟隐隐有化形之征。

    黎族圣脉的先辈就是一人一剑。他们这些以特殊方式孕育出来的后人身上既流着人的血脉,同样也拥有剑骨,每一个人都能化为剑身。

    不过他们生下来倒是挺正常的,血肉之躯,正常婴儿,一点不见剑的痕迹,体内也是正常的灵脉。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异于常人的地方开始显现出来。比寻常人更快的生长速度,好得过分的修炼天赋,还有一身特异的骨骼,都跟寻常修士不同。

    而且他们到了一定年龄会接收族里老人的引导,法器加持,能够化为剑形。每一个人的剑形都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一般也跟他们体内的灵力分布与性格有关。

    而且他们一族死后亦会化为原型,成为一把真正的剑,回归族冢。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也算是完全承继了先人的血脉,生而为人,死化为剑,不忘始衷。

    可是圣脉化为原型也得到一定的年岁,有人引导才能化为原型。否则他们是不可能单独进行这个环节的。

    而紫云也远远不到化形的年龄。她才十多岁啊……

    可是如今云姨却从紫云身上察觉到要化形的苗头,波动强烈看样子持续的时间不短了。怎么回事儿?!

    紫云没有受引导,那她怎么会出现化形的征兆?只怕是受了什么东西的影响。

    有什么东西会引发紫云化形的进程……

    其实也怪不得云姨会这般着急。紫云出现提前化形的征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对于圣脉一族来说,原型是一辈子的事情。他们族里,凝结剑形则代表着真正的成年,在此之前都只能算是小娃娃。

    一个人的剑形越是优秀则代表着那个族人越游戏。原型才是他们隐藏于体内真正的骨头,要用一生来修炼。

    他们也要用很长的时间来凝聚化形的力量,否则力量不足可能会导致化形失败,造成无法挽救之事。

    一般而言,圣脉化形是五十岁,以此为界,之前都是少年期,须得强化修炼,积蓄力量。

    他们的血脉特殊,年寿亦同普通人类不同,倒于妖兽一样,可以活得长长久久,随便活个三五百年不成问题。

    紫云呢?小丫头才十几岁,放在族里堪堪小娃娃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有化形的痕迹。难不成是受什么不好的东西影响了?

    云姨第一反应是这个。随即很快就被推翻了。

    族里相关的法器都被收得好好的,也没有人敢越过她对紫云私自引导啊。

    等等……云姨愣住了。

    紫云今年好像十五岁了……十五年了,可不就是封印解除的时候么?

    她沉着脸将人拉回家,安置在房间里。她坐在身后缓缓汇入一段特殊的灵力,紫云有些不安,但又不敢问。

    云姨不大爱搭理她,但待她很是严厉。紫云十分怕这个祖母,在她勉强从来都是乖乖巧巧的,不敢违背。一向是叫什么做什么的……

    也得亏云姨一向不怎么管她。紫云这小丫头才能这么自在四处游乐,还跑到外边玩儿。别的同龄人都被各自的父母管得死死的,是不可能像她一样四处跑的。

    紫云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位祖母会不喜她,她还为此伤心了很久呢。后来她只得安慰自己祖母对谁都一样。

    她端肃的祖母好像谁都不喜欢。她也就释怀了,只是还是常常躲着云姨走。

    如今云姨忽然间管她了,还这么凶巴巴地把她抓到自己的房间来,这让紫云很慌。

    再说了,她这心里还藏着秘密呢,可不能让祖母知道。否则她就甭想再出门了。所以她这会儿很心虚,还不得不强撑着精神假装懵懂。

    不过云姨却是没有心思研究她虚浮表情之下的秘密。

    她将灵力输给紫云,就见她脖颈后方浮现一个小小的绿色图纹,十分小巧印在脖颈中央。

    这是……藏圣玉壁!藏圣玉壁的封印已经解除了,他们可以派人去取回来了。

    终于!云姨常年阴霾的脸上浮起亮光,闪过切切实实的高兴。

    “终于……”云姨兴奋地道,咻得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可抑制地高兴。

    紫云一脸疑惑地摸了摸后脖子,感觉有点烫,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而且还感觉体内灵力一阵翻腾,似乎有什么松动了一样。

    “不行,我得去告诉他们。”云姨高兴了一阵子停了下来,她看了眼傻愣愣的紫云,又恢复了冷静:“你回去罢。”

    语气冷淡,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祖母对孙女,倒像是对仇人。这让紫云心下一阵委屈,但又不敢说,只得把泪憋回去低着头退出房门。

    “这阵子……别随意出门了。”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紫云听到对方这样说道。她连忙加快步子走出房门。

    “封印终于解除了。”

    “当真?还不快快派人去取。我怕夜长梦多,若是被有心人捷足先登可就难办了。”

    “咱们等了这么多年,就等这件东西了。”

    “咱们……圣族……务必要取回来!”

    “回复……荣光……”

    ……

    紫云躲在门的缝隙处,死死捂住嘴巴,颤抖着不敢动,走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她好像听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天的事情过去几天了,她老实得过分一直缩在自己的闺房里不敢外出,生怕被祖母逮到好一顿骂。

    结果今天出来逛,途经祖母的房间却听到这样一段对话。她不是故意偷听的,两人说得很小声,她也不知道有客来访还以为云姨是像从前一样修炼打坐,只想着过来请安的。

    结果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而且就这样糊里糊涂听了不少,脚步像是定住一样没法动弹,听得她后背冷汗直冒。

    简直就令人不敢相信,她这位古板严肃的祖母竟说出这样一番野心家一般的话语来。这还是她认识的祖母么?

    那她呢?是否也是对方设置的棋子之一?

    藏圣玉壁……么?

第六百二十三章 展露

    这些人滚得很快,动静也不小,不一会儿会场就走空了,只剩下顽固的小猫三两只。

    其实内围的江东流也是知道的,不过这会儿他没有这么多心思搭理这些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

    毕竟残余的圣脉已经收集完毕了,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剩下的人与此并无干系,没必要多花心思,任他们散罢。不过只是一些蝼蚁罢了。

    放了就放了……

    他嘴角不断有有血液溢出,顺着嘴角、下颌处没入脖颈,染红了衣襟,时间长了血液已经凝结成黑色块状,粘在衣领上显得有些脏污。

    不过他眸中却闪烁着疯狂与兴奋,无比期待地望着中间蜷缩着的人,感觉折磨自己多年的执念终于有了些许松动,似乎有了圆梦的一天。

    为此,哪怕要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也许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或者,他执着的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人。那个人已经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执念了。

    为了那个人,他执念成魔,做尽错事,生生将仙路走成魔道。也为了那个人,他才苟活至今,半癫狂半执魔地策划了这些事情,只为了在今日搏一个不明的未来。

    事实上,他早就疯了。

    在他父母死的那一刻,在他以为所爱的人背叛他的那一刻,在她……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了一个疯子。

    虽然这些年来他表面看上去一直很正常,甚至比寻常修士更聪明、老谋深算。可他的内里锦绣早就干涸,荒芜了,只剩下一丛丛癫狂疯长,占据他的内心和理智,驱使着他造下无数冤孽。

    一切只为了那个渺茫的愿望。为此,他多年来滥造杀孽,陷害忠良,甚至将整个族群的性命都算计进去,只为复活那一个人。

    那些人不是很在意家族荣耀的么?那他就毁了它。还要将整个家族都拉下来作基,成为她重生的养料。

    你在意的那些所谓的族人……也被我毁了。别怪我。一如当初,我的父母何辜?所以别怪我。

    曾经我们之间横着家仇血恨,我仇恨着你,你也无颜面对我。如今复了仇,我们就两清了。

    你可愿意回来。哪怕是恨我……也好。

    模糊中,江东流迷离的眼眸里滑下一行泪来,迅速消隐在空气中,没有人看到。

    众人都看得不真切的绿色灵雾中,紧闭双眼的女子周身灵气环绕,藏圣玉壁浮在她额头前,丝丝缕缕的绿色灵气飘进她的额心。

    她环中紧抱的长剑也散发着强劲的灵力,一股沉重的威压自内而外发散出来,浓郁近乎凝成实质。然而有些奇怪的是,这样存在感十足的剑看上去有些飘渺,隐隐有些虚幻的样子……可再仔细看又觉得只是错觉。

    三者之间的灵力各不相同,似是在相互角力,谁也不让谁。可又奇异地不断融合,大有汇合的趋势。

    这让江东流大为欣喜。作为幕后计划者,他最清楚这些步骤不过,有什么样的反应,代表着什么,他都很清楚。

    眼前的现象就代表着他就要成功了。他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某处看不见的虚空,红衣女子盘坐着,一脸无奈,没有重重地叹了口气:“简直就是胡闹。非得闹成这样。”

    她的身旁影影约约立着一个白色的影子,影影绰绰,像是个人,不过却看不清面容。闻言,她似乎晃动了下头颅,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罢了,各有天命罢了。你整出来的烂摊子,如此也算是了解了。”

    “我也宽限你许久,莫要再逗留了,收收心咱们就回主人那边。真不敢相信我竟然纵容你闹了这么久……”

    那白色的影子似是不满,身影有些歪曲,虚虚浮浮,一会儿凝视几分一会儿又虚幻,看起来有些激动的样子。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也算是来这红尘走一趟,待回去修为必有所精进,不枉此行。不过得断干净,处理妥当,否则留下心结的话不堪设想。”

    “正巧,主人要找的人也找好了,算是完成主人交予的任务,一同回去罢。你离体也够久了”

    “真是的,等你回去想起来看你不把你恶心死。我是没想到你这家伙本性是这么黏黏糊糊的……”

    “唉”

    看下去罢。也快完了。

    此时会场里的人斗跑得也差不多了,没几个留下的。

    剩下的就是躺在地上的死人了,还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拖残躯也要爬出去。

    就算有暗怀心思的留下来看状况的,亦是不敢站在显眼处,而是找地方躲起来暗中观察,做出随时都能撤的姿态。

    倒是还有几个贪狼锏弟子不肯离开,也不知道是忠心还是别的什么,还站在高处的显眼地方紧盯着中心绿色灵雾的情况。

    躲在小黑箱的宁夏看了也不得不道声佩服。这几位仁兄就是拿命在工作嘛。

    贪狼锏这个组织也敬业得可怕。宁夏分明看见这几人是得了上司指令留下的,大概是让他们监察现场状况。

    宁夏自问就没这个胆子了。她也是逃走的那一拨,随着人流一块儿走了。难不成还留在这里做炮灰?

    那个叫江东流的家伙作风狠辣,根本就没把人命放在心上,自然是有多远走多远。免得他胜了或是败了拿他们祭刀。

    只不过她跟别人不一样,也不能完全抽身。

    既然看到这里,她自然是要把这场好戏看完。就当是替重寰那家伙看完罢……宁夏总觉得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不过,她得换一个地方围观,安全一点。

    再度回到小黑箱,她颇有种逃出生天之感。事实上也是,短短一天,诸多事情盖面而来,死了这么多人,罪有应得的,无辜的也有路过的……她能全头全尾躲进这小黑箱当真是不容易。

    现在也容不得她“坚强”或是抖那几分倔强了,还是赶紧儿躲好再看罢。她这样的小喽真的撑不了几局……

    于是这场内就真的只剩下几个冒险留驻的贪狼锏弟子,还有中心处搞事的江东流。

    哦,还得加上一个“隐身”小黑箱吃瓜状态的宁夏。

第六百二十四章 齐

    偌大的会场横着数具尸体,俱是死状诡异,横七扭八,大多是死不瞑目,脸上还挂着难以消抹的惊恐,满地狼藉。

    几只的靴子散落在各处,靴面沾有泥土,被踩得歪七扭八的。

    时不时可见一些精巧小东西散落在地上,被踩坏了,或是被横扫在角落处,被主人孤零零的丢在此地。

    现场混乱的情况都在向人述说,刚才发生了一场多么浩大的“灾祸”。

    会场中心处还盘旋着一团显眼的绿意,色彩浓烈的,不断翻滚着,显示它内里并不平静的状况。

    外边的人都看不清里边的情况。而那数道剑影脱离进入其中之后,也不见别的动静,不知如何。

    之前还占有一席之地的白光或是那种苍翠的绿已经渐渐消融了,合成了如今这种像是融合起来的淡绿色,十分和谐,也显得生命力十足。

    可谁不知道这团看上去生命力十足绿衣气吞噬了多少人的性命。而且,他孕育着的那个存在出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行吞噬更多的生命。

    这个过程并不长也不算短,结束得也很突然。

    待宁夏等人发现的时候,这团之前一直不断在膨胀诡异灵气忽然间异动起来。不是普通地翻腾,而是翻江倒海地滚动,平滑的面儿也开始疙疙瘩瘩起来。

    而且一边动,一边还在变形,隐隐有往内里缩的趋势。是真的,真的在缩小,并且以很快的速度

    这股灵气像是被什么吞噬一样,以极快地速度消失,剩下的还在不断缩小。

    宁夏看,这大概是收尾了,于是就更加聚精会神来,紧盯着中心处的动静。

    她其实也挺好奇的,这位女修能不能活过来。毕竟江东流策划多年,也扔了这么多祭品进去,若是没成功,岂不是立马疯了。

    这位要是疯了……立马杀出去屠城都是有可能的。

    比斗台的绿色雾气收得很快,她思索间的功法,已经把比斗台外边一大圈儿都露出来了。

    刚才冲进去充勇士的仁兄横躺在比斗台边上,胸口处结起一片血液的黑色污迹,脸色青白,双眼惊恐微睁。身体大概也已经凉了。

    贪狼锏几位弟子已经走了两个了,应该跑回去通知上司,还剩一个顽强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容微僵,仔细看的话身体微微也有些颤抖,应该是怕的。

    待到绿色雾气缩小到一定程度,才将中心处真正的状况显露出来。一个半蹲着,一个半躺着,应该是还活着的。

    绿色雾气如同龙卷风一样绕着两人裹成薄薄一团,还在不断消减,被那少女纳入身躯。

    宁夏猜测这应该真的是最后一步。江东流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让他的爱人醒过来,圣脉和枉死的人都是他准备的祭品个,看样子应该是成功了呢……

    隔着薄薄的绿色雾气,她清楚看到江东流脸色的狂喜与癫狂。应该是顺利的吧……

    现在绿色灵雾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不复之前浓郁不可见的状态,将两人的情况显露出来。外边的人也能看清里边两人的一举一动,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等待见证看着这场“神迹”。

    也是,若是能复生一死去的人,岂不是神迹?

    安然在虚空中打坐的红衣女子骤然睁开眼睛,看了眼身旁的白影:“好了,我也该出场了。”

    “还真给那家伙做到了……了不得啊。可惜了……”

    “走,咱们去收拾残局,快快了解此事。这单破事烦得我够久了。”

    随即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虚空中,那抹白影也随之消失。

    现在场内两拨人,贪狼锏的一拨,他们收到风之后赶过来了。来人还不少,都是全副武装,严严实实将这里围了个密不透风。

    之后一连在这附近摆了几个大型阵法,好像是困阵之类的阵法。一副誓要将这作乱的贼人拿下的架势。

    宁夏真心觉得贪狼锏的人还挺倔强的。竟然还记着前来处理这个烂摊子,聪明人都知道不立于危墙之下跑了。他们逃了竟然还记着回来制住着祸世的大魔头……

    现在莲雾城都乱成一摊粥了,瞎跑跑要逃难的,哭丧的,还有趁机作乱的,将整个城池搅得一团乱。

    所有人都在惦记着自己的利益和安危,慌不择路,做什么的都有。

    现在也只有贪狼锏的人还想起来怎么解决这件事了。毕竟就算是跑了,也还有个江东流驻在这边,若是不想法子拿下或是镇压,待他腾得出手说不定就会拿对他们出手。

    浮云岛幽闭,就这么点儿地,他们就是逃也逃不掉哪里去。还不如破釜沉舟,掌先机,携众人之力将他拿下。

    可惜在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去调动人手,全副武装的时候,立马就有人来报那里在异动,好像要结束了。

    他们就什么都顾不得了,领着一大群人回到会场,准备拼死一战。

    这里,浮云岛,是他们的家。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还有他们的家人呢?也在这里啊。

    为了家人,他们也得豁出去一战。除了他们自己,再也没人保护他们了。

    贪狼锏弟子相互对视,更加坚定了内心。严阵以待地防御,一丝不苟地守着自己的阵地,一副誓要死斗的模样。

    “小家伙还不错啊。”红姬夫人俯视下方的景象,脸上浮起几丝温和:“这些年来也白白耽误他们了。事了给他们安排个好去处罢,也算是全了这些年的情分。”

    “我说的可是真的。在你眼中我是这么无情的人么?他们也算是替我劳苦多年,也没什么大过,我要走了总得替他们安排一点好路。”

    “……诶?中土大陆那边罢,这里边边角角太荒凉,白白耽搁他们。其他的,随便找个地方扔下就好,这些污糟糟的家伙在我的剑身上蹦哒这么久,弄得我好不自在。”

    “真想不明白当初那个你为什么要捡这群人进来,没几个好!生出来的后代嘴脸也难看得紧,也就一小撮能看了。”红姬嫌弃地道。

    “好了……”

    江东流僵硬地动了动肩膀,小心地托起怀里的人,感觉到手里真实存在的躯壳,脑海一片空白。

第六百二十五章 清场

    绿色灵雾全部消失,而且还疑似被那个少女吸收了。因为绿雾吸剩最后一点的时候,他们清楚地看到那些绿色灵气顺着少女的胸口钻进心脏处,最后一点也消失了。

    看样子之前的绿色灵雾应该都被女孩儿给吸走的。宁夏估摸着这应该就是复活她的关键,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

    少女半躺着,看姿态软绵绵的,大概还是昏着的,被江东流以一种十足珍惜的动作环抱着,微微露出一张粉白的小脸儿。

    老实说,少女这样看倒挺像是睡了一觉的样子,而不像是一个跨越了生死界限的人。随时都要醒过来的模样

    而另一个主人公看上去却不大好的样子。江东流身上那件低调奢华的华服此刻已经大变样了,拧拧巴巴的,满是褶皱,袖子跟下摆都破破烂烂的,还沾上一块块疑似血液结块的黑色污迹。

    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刚才中心处的混乱和险境可见一斑。

    他的嘴角的鲜血还在往外渗,整个下巴被血迹糊得血淋淋的,配上苍白似死人的脸色,格外人。

    这位……又是怎么了?难道此施此禁术会招来反噬不成?明明开始的时候再正常不过的。

    哦,对了,好像就是从他取出那块“玉佩”之后开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只是那时候还不至于到这种死人似的地步罢。

    看来完成这个禁术所需耗用不小。即便是强大如江东流这样的修士亦会消受不起。

    如今江东流疑似伤重,对贪狼锏众人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贪狼锏的弟子没有跟对方直接交过手。可贪狼锏上下对这个人都是有些了解的。

    这个十分之厉害的“叛逆”在贪狼锏也可谓是大名鼎鼎的,困扰了他们很多代,也一直活跃在他们的防御名单中。也是知道这位诡计百出,修为了得,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贪狼锏内甚至有很多老人儿都猜测对方至少也是位元婴以上的大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越发确信这一点,并且对此人讳莫如深,每次都是全副武装出阵的。

    这回更是倾巢而出,贪狼锏内有点底蕴的长老都跑泡出来了,至少也要暂时保住这座城池,不能让这贼人在这里大开杀戒。对于拿下此人,他们还真没多少信心。

    虽说浮云岛资源稀缺,但灵力环境总的来说还是正常的,修士生活在这里也是如同外边的人一样正常修炼,并没什么两样。

    修真讲究资源和机缘,同样也倚仗于天赋,身体天赋或是悟性,都是修士进阶不可或缺的因素。即便是在压抑得厉害的环境,一样还是有修士脱颖而出。

    浮云岛建立这么些年,这么多居民,也出了很多天纵奇才,在某个存在刻意的圈养下也取得了机缘,成为大能。

    只是他们跟外边的修士一样,修为到一定层次也喜欢闭关静修,不理凡尘世事,过自己的,都在琢磨着怎么往上突破。

    他们这些“老古董”今天也被惊动,倾巢而出,只为了剿灭这个贼人。

    也不单是为了浮云岛的安全计,此人多年来制造多起混乱,害人无数,今日又夺走这么多人命。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袖手旁观。

    这些人都是历任贪狼锏走出来的大能,可以说没有贪狼锏就没有他们今日。他们深受贪狼锏的培养,即便隐世多年,亦不曾忘怀自己曾经的身份,就没有怕事的。

    今日浮云岛有难,他们自然是要来的。

    于是就有了宁夏现在看到的情景。大大小小十数个元婴修士,并着众多金丹修士将这里团团围住,都穿着印有狼形图纹的衣裳。

    除此之外,宁夏还发现了几个气息迫人,尤胜于元婴道君的存在,神色警戒地站在包围圈外,盯着一群修士结阵。

    那几位期间每每扫过这边都把她吓得一激灵冷汗覆背。即便知道别人只是例行扫视,并不是发现她的存在,宁夏亦觉得压力极大,颇有种被小动物被巨型猛兽盯上的危机感。

    她顶着满背的鸡皮疙瘩往这边瞅着,巴巴地希望他们快点探查完将注意力转回江东流那边。

    哪怕隔着小黑箱,宁夏也感到一阵迫人的威压,浑身难受。要知道小黑箱也不是绝对隔绝的,置身其中也是能看到听到感受到的呀……

    这漫山遍野站着的修士大能,真的让她这个小筑基很惶恐。光只是身临其境也感到无法呼吸,坐立不安。宁夏还真没见过这种世面。

    看来还有一场好打……宁夏屏住呼吸关注着场内的动静。

    江东流低着头看着怀中的爱人,没有注意外边的状况,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也不在意自己被贪狼锏的修士团团包围,似乎眼里心里都是怀中的那个人。

    他还在期待着什么……

    “好了,停下罢。”一道声音陡然响起,将在场的诸位贪狼锏修士惊得够呛,警惕得要炸毛的样子。

    这道声线并不属于他们熟悉的任一个长老的,也不像是从他们身边传来的,像是虚空中砸下来的一句话,找不到出处。

    “谁?”“还请阁下出来,莫要装神弄鬼!”“对。”

    “本座在这。上边。”

    许多贪狼锏弟子下意识往上看,一丛严厉的红袍映入眼帘,静静悬在半空中,衣袂微微飘拂。

    “夫、夫……人?”不少弟子不敢置信地疑问道。

    “你们都收了了吧。这些阵,还有……你们也收了罢。

    “韩璞庚,你整整人数,赶紧把人都带回去,接下来本座来处理罢。”

    被点到名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修士,也是宁夏之前猜想的化神修士,他跟红姬夫人应当也是认识的,下意识作出领命的姿态点头应诺。

    可回应了之后可能又有些不解,迟迟没有动作,还在看红姬夫人。下边的贪狼锏众弟子亦是一团骚乱,有些不知所措。

    “莫要忧心,不会有事的。本就是私怨,也是到了结的时候,于汝等无甚干系。快将这些小的带回去,免得白送性命。”

第六百二十六章 失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还能说些什么。

    贪狼锏是夫人亲设的组织,这里的每一个贪狼锏弟子事实上都是红姬夫人的人,承的也是她的恩,叫他们怎能不“听话”?

    他们总是要听主人的话。

    走就走罢……

    原先在紧张结阵的弟子面面相觑,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收手了。站位的那些也随之放下警戒的武器。虽然神色还是紧张,但还是听了指令。

    事实上他们会选择听从命令真的需要很大决心,鼓起勇气收手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毕竟江东流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若是他趁这个时候发难,他们就危险了。所以此时选择听从红姬的命令是一种莫大的信任,也等同于将自己的命交到对方手里。

    可他们还是选择听从了。所以说贪狼锏这群人令行禁止真的做得挺好的,若是放在外头定是一个极优秀的宗门。可惜了……宁夏这会儿竟也生出跟红姬夫人一样的想法。

    “很好。”够听话。

    看着下边的贪狼锏弟子纷纷收手,红姬夫人颇为满意,脸色温和。比起今日面对众人的那副严峻的面孔,对着贪狼锏这群自己人,倒也还温和几分。

    “还有,你们回去以后清点下组内的人数,把外出的人通通召唤回来,都在寮内候着,本座晚些会过去。”

    “可是……”韩璞庚欲言又止。

    “外头那些事不必管了,这里的事也不必管了。那些人任他们罢,你们清点好人数就行。”红姬夫人一改之前沉默寡言的高人形象,这回说了不少话,将贪狼锏一众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都是贪狼锏的中梁砥柱,可没少见过这位夫人,可不曾见过她这般鲜活的形象。明明之前拿的都是高冷女神人设,今个儿怎么变得这么和蔼,倒像是憋着一口气输出来的模样。

    惊讶归惊讶,贪狼锏的弟子执行能力一向是最强的。既然长官下了命令,他们自然是要遵从的。

    弟子们有序地离开会场,末了还撬走了几个搁在暗处偷看的有心人,让现场真真正正只剩下三个人了。

    再加上一只吃瓜的宁夏。

    贪狼锏的人离场竟还选了宁夏所在的方位,一行人离她所在的位置很近,可把她惊得一身冷汗。

    好吧,他们果然没有这么硬壳,能发现躲在异次空间宁夏。不过这呼啦啦一大群,路过她身边真的有大军压境的感觉,叫她汗颜,着实长见识。

    总感觉自己的抗压能力因此又升了一些,宁夏乐观地想道。而且还托福见了元婴以上的修士,果然是,嗯……恐怖如斯。

    送走一大群大能,场内的压力骤减,宁夏更能看清楚几人的状况了。可谓是绝佳的“观赏”时机,毕竟这场内也只剩他们几个人,除了当事人也就剩下她了。

    果然红姬夫人与此事有些关系。宁夏刚才也听到那个“私事”,既然要料理私事,她留下来必也跟此事有关联。

    “红姬夫人在其中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这个困扰她许久的疑问似乎也到了揭秘的时刻。

    江东流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见到这张脸了。这张柔美,充满青春气息的面容,代表着一个少女曾经无忧无虑的岁月。

    这让他想起一些令人怀念而伤感的过去。

    曾经这张脸的主人带给他多少美好的回忆。曾经对方也给他带来灭顶的恨与绝望。

    她教会他什么是爱,也教会他怎么去恨。带给他幸福,也带走他所有的幸福。将他的生活搅成一团乱麻。

    最后她是痛快的离开这个世界。可却独留他痛苦又无望地等待着,不想活,不能死,因为他还有累累家仇没有报。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疯了,扭曲了,也学会了自私地转移,将所有的恨意和执念都转移到一个群体身上。

    那个少女的美好在他心目中与日俱增,一步步成为他新的力量源泉,支撑他熬过这么多空虚的日子。

    当初他是恨她的,恨她的身份,恨她的族人,连带恨那个懦弱却也狠心的她。如今还是恨,只是这股恨意早就不同了,被他跟爱割裂开来。

    陈年的恨背后是扭曲而浓烈的爱,成了他对爱人最复杂的情感。让他恨她的同时更爱她,爱她的同时不忘算计她曾经赖以生存的宗族。

    那些人曾经那样残忍的屠杀他的全家。如今他也合该还给他们。他也不会忘记这些人是怎么样逼死他的爱人,这也该还给他们……哪怕这是她的宗族。

    在空无枯等的岁月中,他意外得到了一样好东西,让他了无生趣的人生有了盼头。这是甚至连诛灭仇人一族都不能带给她更多的快意。

    不过,一码归一码。大仇不能忘,这亦是他的执念。

    计划很顺利,这个少女也终于切实地躺在他的怀里,让他没有一点实感,脑子一片空白。

    他也说不清自己快要炸裂的心脏充斥的是狂喜的多还是恐惧的多。

    她,要醒来了吗?

    她,还愿意见我么?

    如果她知道自己一族最终毁于他手,她,又会不会恨她?

    ……

    无数念头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激得他颤抖不已。此时竟无比渴望对方立刻睁开眼睛来看一看他。他渴望看到当年那双黑亮的眼眸,泛着欣喜,朝他望过来。

    江东流也没有想过对方肯不肯醒过来。整个人都陷入魔怔了。

    可以想象,若是这禁术失败,这人当场入魔也是有可能的。宁夏暗忖。

    周围的动静江东流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没放在心上,一心只盯着怀里的女孩儿,完全没将贪狼锏的人放在眼里。

    他心心念念都是怀中人,盼望着对方什么时候能咻地睁开双眸。其他事物与他无关。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不醒?

    江东流颤抖着手,覆上少女的心脏,手腕抽搐。

    没有。没有。没有动静!

    静静的,胸腔内没有一点动静,像是个死人一样。不,她也的确是个死人。

    可是、可,怎么会?怎么会没用?!他不是成功了么?到底是哪里除了错?!

    告诉我!

    江东流抖着唇,鲜血从嘴角处淅沥沥地溢出来。

第六百二十七章 复活

    紫云死了之后江东流流浪世间很多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

    然而浮云岛封闭多年,里边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进不来,就这么点地儿,江东流也无处可走了。

    他早就无家可归了。

    爹、娘、陪着他长大的仆人、宠爱的小狗还有……紫云,都死了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下去。只能抓着复仇这个执念熬过漫长的岁月,逼迫他支持下去。

    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又会想,这样坚持下去到底有没有用?他……又是想做什么?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直接冲到圣殿,痛快地杀个干净得了,免得操着这么重的心思步步为营。即便最后可能没法杀干净,但他至少也能在报复的快感与癫狂中痛快死去,还能早点下去向父母交代。

    可是不知为何,他又不甘心,心底里也一直有个声音,让他继续撑下去。等着,就有转机……这也是他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他那颗柔软的心跟良知早就在漫长的岁月中消磨殆尽,真真成了个铁石心肠、罔顾人命的恶鬼。为了达到那个看似不可能的目的,他什么都愿意做。

    江东流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强大的。他的确是天资卓越,但小岛资源有限,后又横遭意外,根基重创,心魔丛生,很长一段时间都十分虚弱。

    虚弱得只能躲躲闪闪,苟延残喘在暗处,隐姓埋名等待着报仇的机会。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肮脏,黑暗,灰头土脸的,看不见一点光良。

    那一段时间简直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时期。血海深仇,亲人的离去,爱人的决绝还有无力抵抗的愤怒与羞辱……如同藤蔓一样攀上心脏,紧紧缠绕住,叫他几乎无法负荷重压。

    只要一想到那些害他至此,害他们至此的罪魁祸首也许还好好地活着,甚至可能在华美的榻上高枕无忧,得意地指点江山。他就恨得犹如心脏淬了毒,日夜将他整个人都侵浸透了,面目全非。

    他拼了命地修复,借助藏圣玉壁的辅助,才艰难将毁损的根基修复。可惜之前受了重创,身体根基是彻底地毁损了,哪怕有藏圣玉壁的养护亦是无法再恢复到过去盛状,往后一生也只能凑合着平庸一生了。

    要知道他曾经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天才啊。这更加深他内心的恨毒,也化为对圣脉的恨意。

    他恨上了这个族群。在他眼中,若不是他们,也许他们江家就不会亡,他跟紫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竟然只是为了一个这么可笑的原因……呵!

    难道只有圣脉一族的命是命,他们这些普通人的就不是?难道他们一家就活该为圣脉一族的生存与野心付出代价?

    什么鬼圣脉一族!他们的行为又怎么配得上“圣”一字?

    说什么“押后审判”,又是哪门子的“圈禁”,不过是糊弄他罢了。那位说得那么光冕堂皇,事实上就是包庇而已,都是一窝子的,轻拿轻放,只有他的一家都白死了。

    他恨啊啊啊……既然这么在意,那他发誓定要亲手毁了他们,以慰爹娘在天之灵,才能解他滔滔不绝无穷无尽的怨恨。否则他也不甘心下九泉受那炎烈酷刑。

    藏圣玉壁毕竟是天地神物。作为拥有他的人类,江东流也不可能就这样一辈子平凡过去。

    天资沦为平庸又怎么样?他终是一步步爬回来,日渐走上正途。藏圣玉壁的作用下,他也拥有近乎无尽的生命,若是他能潜心炼化,将其真正化为自己的一部分与天地同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江东流终归还是入了执念。在某一日获悉辛秘之后更是入了魔怔,更是日夜劳心,布下各方策划。

    这些年的磋磨,他内心已然扭曲至极,眼中更是没有什么光明。虽然心中恨极,可那些事情终究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消抹得差不多了。

    就连那些恨极的仇人的模样也忘得差不多,只记得一个个模糊的如同鬼魇的面容,将日渐加深的恨意寄托其上。

    这个时候,他曾经跟紫云的那段美好的回忆竟成了他心底里仅剩的一丝光明,让他回味至今,走过一段段艰难的岁月。

    紫云当初死得很痛快,也很绝望,不可否认他内心深处更多的是解脱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祸根”,他的一家都被她的族人屠杀殆尽,他也被圣脉一族抓回来即将祭玉。

    这叫他无法不去恨紫云。若不是与她相识,也不会将这些人面兽心的畜牲引来,当时他甚至还怀疑这一切亦有紫云的筹谋,内心满是遭受背叛的痛苦。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是爱着她的,身体和灵魂仍是眷恋着她,即便得知对方有可能是背叛者。也因此他的内心才越发地痛苦,越爱,愈恨。

    再后来……她死了,真相大白,他也知道对方不曾有过背叛,可是她已经死了啊。死在她面前,他们之间再也说不清了。

    而他也在疯狂的岁月中扭曲了信念,将这段他生命中出现过的孽缘视为救赎,努力地去爱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紫云死了很多年了,他也爱了很多年。

    他坚信着自己的爱人能够活过来,并一直在不懈努力,顺着他的猜想一步步实施着。

    今日是最后一步,也是最终。他做尽了所有的事就是为了让紫云重回世间,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自己的生命。他也够累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不醒?他失败了?不能啊。

    当年紫云身死,魂飞魄散,躯体也化为飞灰,也只剩下一缕残魂附在玉壁上。他亲手将此魂牵引出,附在母剑之上,塑造出的新躯壳。

    这个新身体就跟当年紫云长得一模一样。

    之后他又以帝王剑跟千万圣族残魂为养料,再以藏圣玉壁为引召魂,人怎么可能还不醒?

    他分明感觉到那丝与他灵魂牵引的残魂回应了他。他是不会认错的,那……就是紫云。

    紫云她定是已经活过来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不醒?!

第六百二十八章 恨?八(番外)

    紫云一直知道祖母并不喜欢她。

    这也是族中所有人都知道的。小时候紫云以为是母亲的缘故,毕竟据说母亲就是为了生下她才死的。

    母亲是祖母唯一的孩子,她迁怒于自己是正常的。

    况且虽祖母并不喜欢她,但也待她不错,什么都不缺她的,无忧无虑地活至现在。族人对她极好,不曾有人嘲笑过她的无父无母这件事。

    除了没有父母之外,她过得也不比别的孩子差。

    她甚至还有别的孩子都没有的自由。云姨鲜少搭理她,常年不在宅子,紫云几乎是做什么都行。

    圣脉内的成年人对外界十分谨慎,将其视为纷乱之地,几乎不许孩子们出去的。在父母的监护下,未成年的圣脉几乎没有出去的机会。

    可紫云就不同,她是处于放养状态的,没有人能束缚她。于是外出对她来说就成了一项很好的消遣。

    而且奇怪的是,也没有人跟她祖母说过这件事。云姨似乎也一直以为她只是在族内晃荡,这么多年都不曾发现过。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会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下去。

    可如今却被残酷的事实生生打破。

    原来她的母亲并不是死于难产,而是被家族的仇敌活活杀害了的。她是被刑讯生生折磨至死,甚至夺回来的身躯都是残缺不全的。

    原来祖母一直都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她能自由外出都是祖母的故意放纵的。

    原来那些族人待她的好只不过是得了吩咐,每个人都在盼望着能早日找回族内的重宝。

    而她就是找回藏圣玉壁唯一的线索。

    原来她这么多年的以为也只是以为。她这短短的一生就像个笑话……什么都是假的,所有的

    紫云不堪忍受地退了几步,狼狈地摔倒在地上,涕泗横流,手脚都在颤抖。

    她甚至顾不上自己偷听会不会被发现……被发现了也罢。反正她只是个笑话,傻瓜不是么?按照她们的安排走不久行了?

    她浑身瘫软倒在地上不知道多久,久到房间里已经没有声音,甚至两人也不再交谈。

    她也数不清自己听到了多少内容,那些晦涩的,灰暗的,充满不甘的野心……这是她人生中不曾出现过的颜色。

    紫云简直就不敢相信这就是她的宗族,这就是她一直以为和乐友爱的家。翻天覆地的认知几乎毁了她的心智……

    紫云一时受不了冲了出去,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里边的人发现。

    她只知道她必须得走。远远地离开,她要好好冷静冷静。

    屋内

    “云姨,这般放任她出去,没问题罢?”

    资源的祖母摇摇头,一脸冷漠:“不用管她,她也是时候该知道事了,早晚也是要知道的。毕竟也是我的血脉。”

    “那她?”

    “没关系的。她身上带有牵引,自然而然会寻找圣物所在的地方,跟着她必能找着点线索,不必着急。”

    “她的母亲令我失望量多,私事不说,藏圣玉壁的丢失也有她的一份责任,虽避免了圣物落入仇敌之手,可也阻碍了我们一族的大计,我有罪。”

    “老身实在不愿意管她的事,只多她一口饭罢了。如今封印期满,我等大计终于有了着落,也算是对得住祖宗。”

    “放纵她多年,终是有些用处……”

    看着云姨眼中隐隐泛着的憎恶,对方愣了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知道云姨还是没能从扭曲的仇恨中走出来,并且越来越偏执了。

    可看着这样魔怔的云姨,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在云姨眼中,紫云是个讨债的,恨不得远远扔到一边去。可他们都知道,这孩子毕竟是云姨唯一的血脉,是她的骨肉。

    云姨固执,钻了牛角尖,他们他们这些族人可不是瞎的。

    恨意总有一日会消磨殆尽,骨肉亲情终究不会无故消失。若是有一日她记起来了呢,又是何等痛彻心扉?

    云姨多年为黎族圣脉尽心尽力,贡献良多。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又怎么忍心看她难过?

    云姨也是个可怜人,一生都被辜负,即便是成婚了亦只是从一个坑跳进了另一个坑,都少不了苦楚。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能跳出苦海的同时,又被告知,她走不了了。

    一个新生的生命绊住了她。还是那个折磨她多年的人的血脉。

    那个人死了都不肯放过她。这叫她怎么甘心?!

    可是无奈,她终究还是做了那人家一辈子的囚徒,只能背负着那人肮脏的血脉前行。

    欲爱不能,欲恨不得。她也说不清自己对那孩子的感情。

    直到那天……当她得知自己的孩子也走上了跟她一样的命运,被欺骗,再被辜负,日后说不得也要跟她一样孤苦一生……她就恨不得在此打死对方,免得日后受难。

    然后……没有然后了。

    事情发生得太急,敌人来袭,黎族圣脉危矣,她甚至来不及安排那孩子。不多久她就看到了那孩子的尸体,还有她留下的那个孽种。

    伴随着圣物丢失的消息,永远埋藏在过去了。连同她心中最后的那丝隐秘的爱意,都没了,只余恨意。

    云姨无法爱紫云。在她眼中,紫云只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孽种,而不是她的孙女儿。她将所有的恨意都倾灌给紫云,给浮云岛上的普通男人。

    她恨男人,也恨所有的普通人。就是这些人,害了她,也害了她的女儿,还将在今后害无数可怜的圣脉女子。

    为今之计,也只有振兴黎氏圣脉一族,夺回曾经属于他们的正统地位,他们才能安全,再也不会被人伤害,也不用这样躲躲藏藏的生活。

    为了族人,牺牲一个孽种又怎么样?何况她并不是要杀她啊。只是要她尽本分而已。

    尽本分……

    这回她们必要夺回藏圣玉壁,重新将族人带回昔日的荣耀之中。为此她们不惜一切。

    没有人能阻止他们的步伐。

    哼。红姬夫人么?不过是一个窃取权位的贼人,总有一日,他们要将此人赶下高台。

    “你们派人去密切盯着紫云那丫头,将她的一举一动报上来,小心莫要被她发现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解密(上)

    看着状若癫狂,陷入魔怔中的江东流,红姬夫人心下摇头。这人已是没救了,可惜了……

    这一码子乱事,她可谓是从头看到尾,就没有不知道的。那些恩怨情仇,阴谋诡计更是看得清清楚楚。

    在她眼中,这一系列事情中,就没几个人是真正无辜的,都有罪,又或者说是原罪。

    黎族圣脉有罪,罪在无法自控,罪在明知道无法自控亦要满足自己的野心,更罪在当初强求一个不可能。

    浮云岛的众修士也有罪,罪在忘顾恩义,罪在野心勃勃,也罪在人伦丧失。他们之中有的是刽子手,有的生来就带有原罪,受祖辈的拖累。

    这些人在漫长的岁月中都各自受到了惩罚,困在这个方寸之地相互折磨。到如今,也终是等来了了结。

    惩罚他们的不是红姬夫人,不过跟她也是有关系的。毕竟浮云岛不是天然就封闭的,早些年黎阙辈几代也是能出入岛屿,跟外界有所沟通。

    当时浮云岛只是一个微微有些神秘,不知原型的小岛。虽然进出方式奇特,却也没有现在这般神龙不见首尾,还走出了好一些闻名天下的修士。只不过这几位遵例没有对外宣称自己的出处,所以鲜少有人知道罢了。

    可是待红姬夫人掌权后再也没有人能从这里出去,只有定期招进来的方外之人能从这里出去。

    从此外边的世界成了浮云岛众人口中的传言,一代一代延续下去,渐渐就成了隐秘,没几个人知道了。浮云岛的历史比众人想象中更久远,久到难以追溯。

    禁锢岛屿的确是红姬夫人的意思,也是当年的一桩公案的祸报,报复的就是这岛上居住的修士及其血脉后代。

    浮云岛如今居住的修士几乎都是黎阙当初救的那一拨私奴。他们随着黎阙夫妇来到浮云岛后,重获新生,开始了新生活,在浮云岛繁衍生息。

    然而多年以后却觊觎黎氏圣脉权柄,暗中勾结。黎氏失控时还推波助澜,混水摸鱼,险些造成大祸。事后虽也无人追责,因为受害者黎族圣脉因为不可控的原因黯然退出了浮云岛的权力中心。

    红姬夫人上位之后,便遵从交易,将这些人尽数囚禁于此地,从此不得外出。据说当时好些年长有名气的修士都是莫名其妙死去,之后又死了一批人,同样死因不明。

    只是这样岛上从此就只剩下一些年轻不懂事的小家主或是平民百姓了。而他们的死因,也没有人敢探究,都随着浮云岛的封闭成了历史。

    而红姬夫人继位同样也是一桩交易。她修为深不可测,来历成迷,窝在这方寸之地也是有原因的,寻找她主人的失落之物。

    东西是找到了,只是碍于一些棘手的问题,她也没法把这东西带回去。只得留在原处等,顺便帮她主人找第二样东西。

    好吧,这的确有些好笑。红姬夫人停留在这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就为了找东西?浮云岛上的居民死了一代又一代,走了一窝又一窝,她还在等。实在是有些滑稽。

    但是放在红姬夫人身上却又没什么好奇怪的。她是一把剑,灵剑化人身,年岁已经不可数了。

    她的主人是一位可翻天覆地的大能,已经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境界。作为本命宝剑的她同样强大,随同主人一起度过了很多劫难。

    在浮云岛这段看似很漫长的时间也不过是她主人一次闭关的功夫罢。这次事了回去,红姬的夫人许是还没出关呢。

    她在浮云岛这些年倒也看了好些事儿。尽是些引人生气和发笑的好戏。

    黎族圣脉的衰落跟江东流的遭遇,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在这中间,她却不曾有过出手的念头。

    先说黎族圣脉的衰落。这可以说真的是一道死命题。她早就知道黎氏圣脉最终的命运,也是注定的宿命。甚至可以说,这也是她算好的一个环节。

    推波助澜倒也说不上,只是她也的确是袖手旁观没错。不管是黎族圣脉,还是世家平民,她都不曾插手过,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她只是顺着事情的发展等待一个结果。

    黎族圣脉注定是要衰落的,也注定是要消亡殆尽的,他们的开始就是错误。只是早跟晚而已。

    而红姬夫人只是为这场错误收拾残局的人。

    只是她亦没想到人心可以肮脏到这个地步,向她展示人类这个种族的极限。更万万没想到显耀一时的黎族圣脉会沦落到这样一个地步。

    她充当了导演,却没想到拿着剧本的演员完全跑歪了,将剧情改得面目全非。

    而剧情跑偏的罪魁祸首竟然是旁边端茶倒水,毫不起眼的场务。

    红姬夫人并未将江东流放在眼里。即便是对方得了传说中的藏圣玉壁,他也只是个寻常的小修士,翻不起什么风波的。

    对于据说可号令天下万剑的藏圣玉壁也没什么想法,所以圣殿叛乱一事后她也没有收回这块“小石头”。只当场圈禁了圣脉一族,风云留下的这堆“小麻烦”太能搞了,若继续顺着他们准得出事。

    没想到她那时候不在意放走的江东流,有一日还真搞出大事来,直接就助了她的好友归位。虽然方式让人不太舒服,有悖大道,但也歪打正着了结这本糊涂账。

    如今风云已归位。红姬多年以来提着的心肝终于放了回去,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也就有了宁夏今日会觉得对方特别活泼这一出。她为好友担忧很多年了,生怕他无法顺利渡过这红尘一关,自毁前程。

    风云是红姬主人的另一把剑,也就是红姬多年寻找的重要之物。如今终于找回了神志,回归到他完整的躯壳。

    他这一劫渡得还真够久的。没有人知道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他到底将自己分成多少份,度过多少悲喜交加的人生。

    他曾是黎阙的夫人,也是那个死得悲凉的紫云,亦是宁夏死去的好友重寰……在过去的时光中,风云扮演了很多个角色,切切实实经历了很多个人生。

第六百三十章 解密(下)

    今日之后,风云的分魂已尽数回归,为主魂所统领。

    那些曾经无比真切的情感与曾经有过的经历都湮没在庞大的神识中,再也找不回曾经的色彩。那些曾经就真的是过去了。

    如今,他是风云,也只是风云了。

    这一摊子烂事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一个劫。

    一个人的劫,却牵进这么多人的命途,可是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不能说是无辜的。若说本人没有罪,也有可能是原罪,祖辈留下来的罪孽,都逃不过。

    落得如此下场也只能说天命有数,罪有应得。

    风云的劫也可以说是应运而生,是天道照例给众生设下的考验罢了。只是这些人在这场考验中都被栽了跟头,为了利益尽显丑态,也不怪乎落得如此下场。

    现下风云顺利回魂,也算是顺利渡过此劫了。这叫红姬振奋不已。

    风云归来,另一个人也找好了,她们很快就可以启程回到那边。他们离开主人身边太久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初风云意外流落在外,主人焦心不已,就连带红姬也吃了她主人的不少挂落。那段时间她跟她主人都焦躁不已。

    后来主上需要闭关,就派了红姬出来寻找,顺便还叫她领了个别的任务。于是红姬也跟着一起满天下流浪,寻找主人另一把重要的宝剑。

    可她找到风云的时候,却发现情况十分棘手。风云他的灵魄分裂了,一半重创缩在剑体修养,另一半不知所踪。若是不寻回另一半,风云从此就成了废剑了。

    这让红姬忧心不已。她是知道自己的主人有多喜欢风云这把剑。若说她自己是陪伴主人最久最贴近的本命宝剑,那风云就是命魂相交,并肩作战的重要武器。

    若是失去风云,她的主人战力必将大减。所以,她定要为主人寻回风云,将他带回主人身边。为此不惜代价。

    于是,往后漫长的时光里,红姬在大陆各地遍寻风云的残灵,期间找到几片小的,都破碎地附在一些死物或是活物之中。

    也不知道他当初到底遭了一个什么样的劫,竟然碎得这么厉害。

    然而她却一直未能找到灵魄主体部分。她就担心对方的残灵会被哪个大能发现当做宝物炼了。毕竟剑魂精魄可是好东西,若是抹去原先气息加以炼化也能成为另一个器物的灵魄。

    幸而风云的运气不错,竟躲过了。

    他附身到另一把剑身上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向来以男性形象显世的风云竟然前尘尽忘,还化形为女子之身,与一个人类男子相爱了。甚至还为了那个男子逆天“生下”孩子。

    这可真的是惊吓到红姬了。她可以想象对方恢复记忆后会有多崩溃。简直是惊天大雷……

    不过她又能怎么样?她不能插手风云的命途,只能顺其自然。

    他们俩的主人修为到了一定的层次,对大道也有一些了解,连带着他们隐隐约约能摸到一点大道规则。

    正因为这样,她才不敢随意干扰风云如今的轨迹。当初风云的失落根本就是一个劫,是对风云的考验,也是她主人突破修为上限带来的劫难。

    他们的主人大道有成,他们连带着遭了劫难。因为他们并不是普通的本命法器,而是生了灵的灵器。

    风云的劫难避无可避,也不是她这个旁人能改变的。只怕若是她强行修改,最后风云必不能聚回灵魄,重修己身。

    于是红姬只能干看着,心心念念希望黎阙夫人能早日亡去,让她灵魂本质里的风云能苏醒过来。

    可是祸不单行,这并不是风云劫难的终点,恰恰是起点。上天显然不想这么快结束这个有趣的故事,还给他加了“续集”,留给红姬一个更棘手的摊子。

    黎阙的夫人产子了。

    可是一把剑跟一个人……怎么生下孩子的?红姬当时就觉得不对,心里咯噔一下,只觉不好。

    果然对方做了蠢事!竟然让肉松茸寄生体内,意图诞下孩子?!

    天哪,这哪来儿糊弄人的说法。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这肉松茸说是可造灵,实际上却是个吸人魂魄的邪物。

    凡人又怎么可能随意造物?只有仙神才能造物。凡间衍生的所有魂识都是在大道允许的范畴里诞生的。

    话说当初宁夏借尸还魂,也是经了天道的“审核”,允许她以原住民的身份住下,她才能活下来的。若是当初她随意干涉女主的机缘,随意蹦哒的话,很有可能那时候就被天道灭绝了。

    所以这用血就能酝酿生命的肉松茸并不是众人想象中的好东西。它叫做纳魂菇,在上古时期是邪修专用的一种灵草,邪修常常会以其吸人魂魄化为己用。

    虽然也是孕育灵物的好基底,但万不可让活物精血滴入其中,否则形成链结的话,精血的主人会渐渐地被吸尽灵物,最后失魂而死。

    可因为上古失落许久,这东西的记载也完全失却了。大伙不知道它的真面目,只以为它是什么炼制灵物的好东西。

    黎阙的妻子同样不知。为了“生下”孩子,她受肉松茸的诱惑将其纳入胞宫,以周身灵力蕴养之。万万没想到这块肉松茸却在她体内吸尽魂魄。

    哪怕已经失去记忆,黎阙妻子的本质依旧是风云。她的灵魄庞大,吸尽她非一日之功,直到肉松茸“出世”,任有大半灵魄在体内。

    然那肉松茸却是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出世。不想自身存在不容于世,一出来就雷劫被劈了。

    肉松茸衍生的神志知道自己躲不过,当机立断,舍弃自己的大半力量和**,以那吸收回来的大半灵魄为主体,才得以保存自己的一部分。也算是另一种意义程度地活下来了。

    两者融合。这是黎阙夫妇孩子的真相。从某种意义来说,他的确是他们的儿子,黎阙的精血和风云的小部分灵魄。

    他们是得偿所愿了。可红姬真正陷入崩溃之中。

    因为她的好友风云再一次分魂了,又分了一片到她“儿子”身上。而且因为融合的某种奇怪的特性,这片灵魄会继续转移分化,投生到每一个后代身上。

    ……分成这么多份,该怎么回收?

    红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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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别看戏介绍:
宁夏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千载难逢的穿越机会怎么会落到她这个平凡的工薪族身上,她还有三十五年的房贷没有还啊啊啊。她看着这个修仙人满天飞,普通人活得还不如狗的世界泪流满面。为什么还要被分配到一个有女主的世界,这可是一位心狠手辣的现实派女主,别瞅着我,鄙人只是个路人甲。且看既不平凡也不惊艳的路人甲如何在修仙世界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修仙别看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仙别看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仙别看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