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逼急了
(); 青衫杀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时无影去无踪，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带走一支弩箭！
老秦愤怒异常，先前他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杀手出现，定要将他插翅难逃，结果现在杀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得无影无踪，这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赵谌此刻浑身瘫软的躺在地上，胸口急剧的起伏着，双眸瞪大，毫无焦距的望着头顶瓦蓝瓦蓝的天空，过一会儿，摊开的十指就会下意识的抽搐一下。
刚刚经历过的一幕，让他恐惧到了极点，生死一瞬间，他在那一刻分明感到了死亡离他咫尺之遥！
胸襟被剑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此时随着赵谌躺下，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一件明灿灿的锁子铜甲。刚刚若非是这件及时从超市里购买的锁子甲，他这条命就交待在了这里。
“老夫对你不住！”老秦踱步来到赵谌身前，一脸愧疚的望着赵谌，闷声开口：“老夫先前低估了那人的实力，仓促间将你推出去，若非你身上这件锁子甲，老夫真是无颜见人了！”
这话就有点严重了，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因他而起，杀手是冲着他来的，老秦只不过是将计就计，想引出杀手，一次性替他解决了后患，只可惜有点低估了那王八蛋的实力而已。
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可不敢让老秦这样的百战老将，现在他的面前低头认错，这事儿万一传到程咬金的耳朵里，老程非得生吞活剥了他不可。
老程那可是跟老秦两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生死兄弟，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
“秦大叔的意思是您故意放走了那杀手？”对付老秦这种百战老将，你就不能用大道理去说服，不然一点用都没有，只能是用激将法了。
“放屁！”果然，老秦闻言，当场便须发皆张，愤怒异常的吼道：“老夫恨不得将那贼子大卸八块！”
“那就是了，大家素不相识的，您老犯得着替那混蛋向小子道歉？”赵谌一脸鄙夷的望着老秦，不屑的撇撇嘴，表示很难理解老秦这种替贼人道歉的习惯。
老秦被赵谌的这一席强词夺理的话，噎的当场说不出话来，心里刚刚升起的一丝愧疚，立刻就被赵谌一席话噎的烟消云散。
“让老夫瞧瞧你这锁子甲！”心里的愧疚一去，老秦的兴趣立刻就转移到了赵谌身上的锁子甲。刚刚他眼睁睁的看着那贼人，劈了赵谌两剑，身为兵器大家，老秦自然看得出那两剑所蕴含的力道。
然而，叫他惊讶的是，那样霸道绝伦的两剑，劈在赵谌身上，竟然都被这锁子甲尽数接了下来，上面竟是连痕迹都没留下。
“干嘛？”赵谌一听，心中立刻警铃大作，老秦不会又是响马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这可不行，那个王八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出现，没彻底搞死那个王八蛋之前，这件锁子甲还不能离开他的身体。
“混蛋小子，老夫岂能是你想的那般不堪！”老秦一见赵谌抱紧双臂，一脸警惕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照着赵谌的脑袋扇了一巴掌，犹自气愤的骂道。全然忘记了，先前他的那些恶劣行径。
脑袋上挨了一巴掌，确认老秦的确没犯响马毛病后，赵谌这才不情不愿的脱下外袍，站在那里任由老秦和一众士卒像动物园观赏大熊猫一样观赏。
感觉很恶心，尤其一大帮男人看着你还大流口水！
“制作精良，世所罕见，当是出自真正的兵家之手！”等到赵谌褪去外袍，露出下面明晃晃的及膝锁子甲后，老秦的目光顿时倏的一下张大，一脸难以置信的发出啧啧赞叹声。
这件锁子甲乃是真正的精钢所制，整件锁子甲都是用成千上万个指肚大小的钢环串联起来，环环相扣，给人一种强烈的冲击感！
赵谌听到老秦的赞叹声，禁不住得意笑了起来。这件锁子甲完全是仿中欧世纪的武士甲做成，材质坚韧，他可是卖掉了这几天淘洗出来的金子，花了上万大洋买的。
刚刚他从老秦屋里出来，越想越觉得不踏实，干脆就回到屋里，急急忙忙的卖掉屋里的所有金子，忍痛买了这件锁子甲后，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走出来。
要不然，他疯了才会将自己置身于那么危险的境地，而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睿智，若非这件锁子甲，今天小命就该交待在这里了。
“这样的神兵，穿在你小子身上真是糟蹋了！”老秦最见不得赵谌得意洋洋的样子，一见赵谌脸上露出的得意表情，立刻就发出一声冷哼，极度不爽的道。
嫉妒的！我才不跟你计较呢！
赵谌闻言，一点也不着恼，心里鄙视了一下老秦，立刻就认为老秦这是眼馋这件锁子甲，偏偏又得不到，这才羡慕嫉妒恨。
老秦焉能看不懂赵谌眼神里的鄙夷，顿时恼火的照着赵谌的脑袋拍了一巴掌，气哼哼的走了。他发现现在已经不知不觉养成了要拍人脑袋的习惯，都是被这小子气的啊！
赵谌看着老秦离开，自己也讪讪的回到了木屋，刚一进屋，就一下子瘫软在了椅子上。
高来高去的高人，赵谌原来以为就是武侠小说里才有，都是小说家杜撰出来的。可今天见识到青衫男子瞬间飘忽来去的身影，赵谌知道自己错了！
这王八蛋乃是真正的高手，想想刚刚经历过的一幕，赵谌犹自有些心有余悸，太险了，若非老秦和那五十名弓弩手，即使他穿着锁子甲，也难逃一死。
老秦说的没错，这种人只要放走，就会后患无穷，你根本不会知道，这王八蛋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给你致命一击，总不能永远呆在屋子里不出去吧！
赵谌痛苦的抱着脑袋，心里将那王八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莫名其妙啊！他到现在都搞不清，怎么会就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疯子来杀他，真是莫名其妙啊！
自怨自艾没用，这家伙就像个毒蛇一般藏在暗处，随时随地准备着给自己致命一击，今天侥幸躲过了一劫，那明天呢？
这事儿别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赵谌抱着脑袋，回忆着刚刚的一幕，如果当时有一把枪就好了，那王八蛋出现的第一时间，赵谌觉得如果他手里有把枪，一定能干掉那混蛋的。
时空超市里其实就有枪支，可惜现在却买不到，里面有个劳什子的升级系统，好多叫赵谌眼热不已的东西，需要达到升级条件才能够解锁成功，所以枪支的事就别指望了。
枪支没希望，就只能是弓弩了，这时代的弓弩肯定不行，奇重无比不说，还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拉开，根本不适合他这样的小鲜肉使用。
他需要的弓弩必须得是轻便的，随身携带在身上，而且杀伤力必须得大，最好一箭出去就能够要了那王八蛋的命。
难啊！弓弩这东西一旦缩小，张力就会随之降下，一旦没了张力，那就成了小孩子的玩具了！
赵谌下巴枕在桌面上，手指无意识的轻叩着桌面，目光毫无焦距的望着屋外的一片空地。某一刻，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坐起来，一巴掌狠狠拍在了额头。
真是猪啊！不就是个张力问题吗！自己可是拥有时空超市的人，区区张力用个弹簧不就解决了！
一根弹簧不够，用两个，两个不够就用三四五六七八个，就不信这么解决不了张力的问题。想想一张弓弩上一连装上七八根弹簧的样子，赵谌就止不住疯狂大笑起来。
七八根弹簧自然只是想想而已，不是觉得不可能装上，而是根本没用，弹簧的张力只需两根就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再多也是装饰而已。
想到做到，赵谌立马坐直身子，爬在桌子上绘制起来。既然决定用弹簧代替牛筋，那就要将弹簧的威力用到极致才对。
于是，这个下午刚刚经历完杀手的营地里，所有人都看到赵谌不断的进进出出，在何三和自己的屋子间来回，一会发出渗人的大笑，一会跳着脚在哪里大骂何三奇蠢如猪，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做不出来。
老秦端着保温杯，静静的站在木屋里，通过窗口看着营地里的一幕。他已经听出来了，这小子是在自己设计一种强劲的手弩，很好奇，不知道这小子会弄出怎样的稀奇东西来。
手弩终于被弄出来了，样子却奇丑无比，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别扭的很，活脱脱一副快要散架的样子。
然而，老秦的目光何其毒辣，只需看一眼立刻就被震惊的长大了嘴，一副立刻想捶死赵谌的表情。
真正的杀人利器啊！都不知道这小子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就会扔出一件叫他震惊的东西。
昨天的炼钢术，此时还躺在赵谌的桌面上，现在又多了一样这种恐怖的杀人利器！
“这个怎么弄？”老秦黑着脸，看着上面的三个卡槽里分别放置的三支弩箭，强忍着想拍一巴掌的冲动，从赵谌手里接过手弩，皱着眉头问道。
赵谌小心地躲到老秦的身旁，指了指下面的扳机，这个手弩赵谌完全是按照枪械原理制造，考虑到那王八蛋随时随地就会出现，赵谌又在上面设计了一个保险装置。
平时一旦挂弦，就将保险卡住，用时打开保险，扣动扳机，四根弹簧的恐怖拉力，立刻将上面的三支弩箭，推射出去。
老秦闻言，哼了一声，抬头看到不远处就有一颗大树，立刻就举起手弩对准那棵大树，扣动了扳机。
第十五章 大唐第一例手术
(); “嗡~”扳机扣下的刹那，老秦感到手心都被震得有些发麻。而在这瞬间，三支弩箭如同三点寒光激射而出，嘣嘣嘣三声钻入那棵大树的树干上，深沒至尾。
现场围拢的士卒足有五六十人，但在这一刻却集体失声了一般，全都半张着嘴，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三支深没至尾的弩箭，光听到众人拼命咽口水的声音了。
“好东西！”老秦皱眉看着那三支弩箭，禁不住叫了一声好，拿起手弩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顺眼的很，遂开口道：“回去赶紧绘图，回头等刘成回来，一并送去宫里！”
“呃！这个恐怕不行的！”赵谌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赶紧解释道：“您老也不看看上面的那些弹簧，那东西可不是小子能做出来的…”
老秦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看到有什么好东西，只要觉得对朝廷有用，立马就想着给李二送去，一副忠臣的不得了的样子。
弹簧这东西能是随随便便弄出来的吗？那可是牵扯到了很多的东西，就是赵谌自己都对弹簧的工艺，看的头疼不已，更别说现如今能做出来了。
老秦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指着手弩上的四根弹簧，质问道：“既然你弄不出来，那这个怎么解释？”
“那是恩师送给小子的，似乎是恩师的一位至交好友送给恩师的！”没办法了，只能继续抬出子虚乌有的师傅来搪塞过去了。
“真是暴殄天物！”老秦刚刚还觉得手弩十分顺眼，可一转眼听说这玩意世间只能有这么一支，立刻就觉得如同鸡肋，越看越是不顺眼，气的将手弩丢给赵谌，就一甩袖走了。
红眼病啊！老秦这就是犯了红眼病了，一听不能批量出现，连最起码的掩饰都不做了，只有犯了红眼病的人，才会是老秦这个样子。
将手弩重新挂好弦，藏在衣袍下面，赵谌的心情瞬间就美好起来了，如今身上穿着锁子甲，腰里挂着杀伤力惊人的手弩，就不怕那疯子来偷袭了。
为了万无一失，回头再想办法弄点蛇毒涂在弩箭上，小爷射不死你个王八蛋！
心里正这么美滋滋的想着，忽然就见营地外面出现了一行人，总共十多个人，俱都披挂带甲，不过这些人却抬着一个简易的担架，担架上此时躺着一名胸腹被献血染红的老者。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赵谌看到这些人出现，脑海里立刻闪现这三句话，接着一弯腰，猛地捂着下体，借着尿遁的功夫飞快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远远的趴在山上的一块岩石后面，就看见老秦从木屋里出来，与那担架上的老者说了几句话，随后老者就被抬进了老秦的屋子。
又过了会儿，就见老秦从屋里出来，左右问了一下，猛地指着躲在山上的赵谌，怒吼着叫赵谌立马从山上滚下来。
有本事你滚一个？赵谌听着老秦在那里叫他滚下来，立马翻了翻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磨磨蹭蹭的下来了。
原来是从宫里出来给老秦传旨的，结果很不幸在半路上遇上了那个疯子，两下里一交手，老者的胸腹就被劈了一剑，差点被开膛破肚，不过侥幸没被开膛破肚，也已经差不多了。
老秦知道赵谌懂点医术，他前几日关节痛，就是赵谌用一粒丹药跟一瓶酒止痛的，这几天早中晚喝的汤药，也是赵谌给开的。所以，老秦就想试试，赵谌能不能给那名老者治伤，毕竟老者乃是陛下派来传旨的。
“这个得小子看过才知道啊！”本来是不想招惹麻烦的，这老家伙一听就是李二身边的人，只要是李二身边的人，他都想躲得远远的，不想招惹是非。
可转念一想，这老家伙跟那疯子干了一架，就只是胸口被劈了一刀，赵谌可是知道那疯子有多可怕。这说明老家伙也是个高人啊！
假如能让这样的高人欠自己一个人情，稍微冒点险还是值得的，想到这里，赵谌便答应了下来，不敢把话说的圆满，万一治不好就说不过去了。
老秦狠狠瞪了一眼赵谌，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多少还能了解一点这小子的脾性，一看赵谌眼珠子乱转，就知道这小子又在盘算什么，再仔细一想，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赵谌被老秦瞪了一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心说太奇怪了吧！我说的没错啊，什么伤都不得看过了才能下结论，没听过不看人伤势就盲目下结论的，除非是庸医。
不过看到老秦气哼哼的进了木屋，赵谌只好挠了挠下巴，讪讪的跟在老秦屁股后面走进了木屋。
木屋里弥漫着一股浓稠的血腥味，那名受伤的老者，此刻就躺在老秦的床上，脸色苍白的吓人，如同一张白纸。
胸腹间的衣襟被鲜血浸透，一道触目惊心的剑伤，自肩胛处斜斜至肋部。此时，血肉外翻，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就这么会儿功夫，鲜血还在不断狂涌。
赵谌看到这样血腥的场景，脸色当时就有些发白，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血腥的场景，胃里止不住有些翻腾，感觉脚下有些发虚，赶紧靠在了墙上。
那名老者一开始是存了一点侥幸的，但看到赵谌这么不济的样子，苍白的脸颊上顿时露出一丝苦笑，眼底深处刚刚升起的希冀，瞬间黯淡了下去。
“小子，有没有办法？”老秦站在赵谌身边，自然也感觉到了赵谌此刻有些发虚，不过却还是不放过最后一点希望，皱眉问道。
“请问老人家你还能支撑多久？”赵谌不理会老秦的话，转而却望着床上的老者问道。
只是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没等老秦发怒，赶紧又补充道：“小子的意思是，稍微再多等一会儿可以吗？”
“若是小郎君有治好咱家的办法，咱家便是等到明日也没问题！”老太监听到赵谌这话，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子，瞬间又出现异彩，目光希冀的开口。
原来是个老太监！果然是个变态，怪不得这么重的伤都要不了这老家伙的命呢！
“小子，既然能治，为何还要多等上一会？”老秦表示不解，他的意思是赵谌既然能治，最好能立即就治。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那么多的为什么？我要能告诉你，我现在是去找书现学一下，您能信吗？
“是这样的，这种缝合伤口的办法，小子很久以前只见过恩师施展过一次，但是时日已久，小子需要好好去思考一下！”
将所有问题再一次推给子虚乌有的师傅，不等老秦发火，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老秦的屋子。
回到自己屋子，赶紧从超市里找了本外科书，躲在桌子底下研究起来。可惜医学这门科学何其高深，岂是赵谌这样的门外汉，仅凭书面上的知识就能看懂的。
好在超市里还有教学视频，赵谌索性买了光盘，光盘播放机，躲在桌子底下看了起来。
赵谌这一走就是半个时辰，老秦焦躁的出出进进，无奈却是干着急，赵谌的屋子他不能去，一来不想打扰了赵谌的思考，而来却是他昨日下的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又等了一会，老秦再次急的要出去时，就见赵谌端着一个木盘，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木盘里放着一柄昨日见过的雪花刃，一把奇怪的剪刀，一根弯曲的绣花针，一团奇怪的线还有一卷白绸，一瓶药水。
老秦看到赵谌进来，也不知怎么想的，刚刚还焦躁的心，忽然间平静了下来，这种奇怪的现象让老秦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
床上的小白鼠，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眼前的这家伙是个只看一眼视频资料，就敢南充神医，还冲着庸医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善意的微笑。
赵谌在心里哀叹一声，他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庸医，这可是他向来非常痛恨的啊！
老秦很自觉的离开了屋子，即便他很想见识一下赵谌怎么治疗这种剑伤，可最后还是出去了，他看得出这小子其实很紧张。
来到外面的躺椅上躺下，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过的一阵，就听的老家伙的痛呼声，长一声短一声的从里面传出，听的老秦头皮有些发麻。
老家伙是从宫里出来的，那里面出来有多恐怖老秦一清二楚，能让老家伙疼成这个样子，老秦想想，禁不住牙痛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过了好长时间，才见赵谌一身疲惫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浑身上下，**的，犹如刚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老秦刚想开口询问，却见的赵谌忽然跌跌撞撞的跑到一边，头抵在一棵树干上，‘呕’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呕吐起来。
“没出息的小子！”老秦气哼哼的骂了一句，不过望着赵谌的眼神，却多了一点长辈看待自家子侄的慈爱。
老太监已经彻底虚脱了，说话时嗓子哑哑的，他现在开始有点明白这混蛋刚刚进来时，一脸同情的望着他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他这一生的恶梦，犹如在地狱里走了一趟似的，想到那小子说，过七天还要抽线，老太监突然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十六章 我也是有牌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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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院院判？
赵谌看着手里的告身，脑袋里很久都没转过弯来，就这么着走上大唐的仕途了？
可是告身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的的确确他就成了大唐的一名官僚，告身是李二亲自颁发的，上面还盖有工部的大印，真的不能再真了！
只不过告身上却并没有品级，老秦解释说，他现在还不够出仕的年纪，等到行过冠礼了，才能算是到了出仕的年纪。
真的会是这样吗？赵谌觉得老秦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飘忽，明显这里面还有自己不明白的地方。
有了告身，自然就得走马上任。不过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老太监的手术刚刚完成，起码得等到老太监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走不迟。
手术做的相当成功，虽说当时一时紧张忘了给老太监打麻药，手法也是相当的拙劣不堪，差点疼的老太监死过去，不过总算是成功了不是吗？
这才两天，老太监就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不得不说这老家伙的身体强悍的厉害，虽说气色看上去还有些差，不过这都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多补补就没事了。
老秦的屋子被老太监占据了，于是赵谌的床就被老秦霸占了，被流弹击伤的赵谌，只得将伤痕进一步蔓延到了何三身上。
勒令何三重新给他又做了一张床，放到了老秦的对面，反正也没几天可以待了，不打算再折腾何三了。
老秦之所以会住到他的屋子里，是因为那些炼钢的图样资料，已经被人送去了长安。不过却是以格物院的名义上奏的，这是赵谌作为大唐官僚一员，头一回给李二上的奏折。
洋洋洒洒一大篇，从大唐目前落后的炼钢技术，上升到一个国家的立足根本，最后牵扯出新的炼钢技术，将会给大唐带来怎样的变化，最后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新的炼钢技术很好！非常好！好的不得了！
老秦看着赵谌写的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奏折，赞许的连连点头，虽说白话了一些，但说的有理有据，分析的头头是道，当不失为一份好的奏折。
只不过看到最后，老秦看到赵谌竟然含蓄的问陛下要一块免死金牌，当时就把老秦气的浑身乱颤，颤抖着手，指着赵谌的鼻子，一个劲的直骂赵谌败类，严令赵谌立刻重写。
不写！绝对不去重写，打死也不去重写！
开玩笑，他费劲吧啦的写了大半天，目的不就是为了免死金牌嘛！如果不是这个，他吃饱了撑的，写奏折，直接给李二送去就是了。
老秦见赵谌的态度格外的坚定，想想这是这混蛋小子第一次给陛下写奏折，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没好气的将奏折封存起来，交给人送去了长安。
这里已经没几天可待了，赵谌抓紧时间享受着这里的宁静，此一去长安，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到这里来，不抓紧时间享受，恐怕以后想来都费劲。
自从那天得知李二将这里改名为金脉山后，赵谌就止不住的大笑，仅仅从金脉山这三个字，就将李二地主老财的本性暴露无疑了。
一连十多天，赵谌每天都是在打猎和烹饪美食中度过，尽情挥霍着这段剩余的时间。
老太监的伤口愈合的很好，虽然看上去像是爬着一条巨大而丑陋的蜈蚣，不过这并不妨碍伤口的愈合。小心的为老太监抽去线，重新上了药，这才包扎起来，告诉老太监，再过的十天就连纱布都可以去掉了。
“咱家欠你一个条命！”亲眼看着胸腹的那条可怖剑伤已经愈合，老太监显得非常激动，人一激动脑袋就会发热，于是老太监嘴一张，就说出一个让赵谌盼了好些天的话。
“伯伯说的那里话，小子不过就是会一点医术，还学的不精通，白白让您吃了那么多苦头，此事小子每回想来，都甚感愧疚，您要再说这样的话，真真是折煞小子了！”
话说的非常冠冕堂皇，充满了一个医者的仁爱之心，可惜这辈子就没学过表演，要不然配合上一副愧疚的眼神，估计老太监还会说出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样的话来。
“咱家终于明白，秦公为何喜欢这小子了！”老太监躺在何三为他专门又做的躺椅上，望着赵谌离开的背影，笑道：“咱家其实都有点喜欢上这小子了！”
“就因为人家叫了你一声伯伯？”坐在老太监对面的老秦，低头摆弄着棋盘，头也不抬的说道。一点也不给老太监留脸面。
“咱家会是因为这个吗？”老太监恼羞成怒的望着老秦，气急败坏的吼了起来。
“吼没用！”老秦一脸酷酷的样子，不屑的道：“待你今日胜过老夫一盘再说！”
老太监一听这个果然刚刚还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瞬间就萎靡了下来。这几天呆在这里养伤，闲来无事，老秦便教他下象棋，结果却被老秦虐的惨不忍睹。
老秦堂堂军阵大家，自然不屑于赵谌那种一心想着将对方的棋子全都吃光的恶趣味。身为军阵大家，自然乐道于排兵布阵，结果老太监悲剧了。
往往到了最后，老太监就会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棋子遍布棋盘，可偏偏每个棋子都被老秦的棋子守的死死的，动一下，死一个，动一下，死一个，那还下个屁啊！直接投子认输吧！
老太监显然还没学会老秦自创的直腿马拐子炮之类的无耻战术。
李二派来接管金矿的人终于来了，来人竟然是许敬宗这个千古大阴人。不过许敬宗这样的阴人被李二从朝堂上支开了，那么接下来，李二的政治意图就不言而喻了。
眼看着武德九年就要过去了，接下来就是新的元年，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携手起来，一团和气的步入新的元年，所以许敬宗这种阴谋家，就得离开朝堂远远的。
仅凭这一点，其实就能看出李二为一代明君，并不言过其实。那怕许敬宗乃是秦王府的老人，该滚蛋的也得滚蛋，一点旧情都不讲。
对于许敬宗一行人的到来，或许整个营地里，就只有赵谌一人显得格外兴奋。无他，只因为许敬宗给他带来了一面金光灿灿的牌子，免死金牌。
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啊，没想到李二果真给他赐了一面。赵谌拿着纯金打造的免死金牌，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是觉得稀罕无比。
巴掌大小的一面金牌，正面刻着五爪蟠龙图，正中间是免死两字，而背面则是赵谌干过的所有功勋，寻找金矿献上炼钢之术，俱用小篆刻就，看的赵谌心花怒放。
虽然金牌的寿命只有三次，也就是说赵谌以后只要犯的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可持此金牌，免死三次。
三次就三次，总比没有好啊！
有了这面金牌，以后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在长安横着走了，赵谌拿着金牌，一脸露出金牌在手，天下我有的贱人表情。
老秦看到金牌的第一眼，差点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种荒诞不经的事，竟然就真的发生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老秦都有点弄不懂李二的心思了。
许敬宗在旁默默看着赵谌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里越发的为自己惋惜，自己才学出众，博古通今，在秦王府也是恪尽职守，兢兢业业，怎么到头来却落得个还不如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山野小子呢？
“小郎君，少年俊才，今得到陛下如此隆恩，当要勤奋不缀，以报陛下今日之隆恩才好！”实在是看不下去赵谌那副恨不得吞了金牌的无耻嘴脸，许敬宗只好不痛不痒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失魂落魄的走到一边去了。
“秦大叔，你看小子也是有牌的人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告诉小子，反正小子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赵谌才不管许敬宗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这家伙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合该被李二发配到这金脉山挖金子来呢。
脑袋上挨了老秦重重一巴掌，不过看得出老秦也的确为赵谌感到由衷的高兴。拍完了巴掌，立刻就叫赵谌将金牌，好好收藏起来，许敬宗有句话说的没错，这的确算是隆恩浩荡了。
※※※※※※※※※※※※※※※※※※※※※
“陛下，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赐给那小子免死金牌呢？”此刻，远在长安的皇宫里，这个大唐最有权力的两口子，这时候正坐在寝宫里，长孙一边为李二揉着脑袋，一边有些埋怨李二的草率。
“没事的，观音婢！”李二伸手握住长孙绵软的柔荑，一边宽慰长孙：“实不相瞒，朕当日看到这小子开口跟朕要免死金牌时，也是异常愤怒，不过后来朕一想，便索性赐给他了，朕倒是要看看一个隐门叛徒，一旦手里有了免死金牌，会做出什么事来！”
李二说到后来，目光中已经变得寒光闪烁！
身后的长孙闻言，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知道丈夫已经决定的事，一言九鼎，就只好默不作声了！
...
第十七章 被李二坑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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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要离开这地方了，赵谌的心情有些复杂，上一次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是带着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和不确定性。
而这次却是完全不同，脖子里挂着一面金牌，腰里揣着一纸告身，虽说只是区区格物院的院判，而且还是不入流的，但好歹也是走上大唐的仕途了不是吗？
不过现在还不知道，这格物院的院长会是谁？这个只有等到格物院上任了才能知道，赵谌只希望，千万别是个七老八十，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老家伙才好。
一切都很美好，心情空前的激动，然而，无数个活生生的例子表明，人一激动，就总会干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上一次是老太监，一激动就欠了赵谌一条命。而这一次却是赵谌，一激动就将老秦的一坛蒸馏酒送给了许敬宗。
那坛酒是前几天赵谌蒸馏出来的，用了五坛稠酒才蒸馏出来一坛烈酒，看的老秦只骂败家，说什么也不让赵谌再糟蹋东西了，那可是粮食啊！
所以，这一坛酒，老秦看的特别重，准备带回去跟程咬金几个老哥们分享，结果却被赵谌很大方的送给了许敬宗。
这一路上，赵谌的脑袋已经不知被老秦抽了多少巴掌，败家子这样的话，几乎都成了老秦的口头禅。
老太监躺在一张担架上，笑眯眯的看着老秦训斥赵谌，他喜欢看那小子每次被老秦扇完巴掌后，一脸痛苦懊悔的表情。
总算是到皇宫了，老秦要去给李二复命，而他的身份还不足以在没得到李二召见时，擅自去觐见李二陛下。
目送着老秦一行人进了宫城，赵谌这才摸了摸后脑勺，都木了！老秦下手可真重，不就是一坛酒嘛！许敬宗好歹也跟你同事一场，即便许敬宗那货再不是东西，你也不能舍不得一坛酒吧！
站在皇城里埋怨了老秦一阵，只好收起情绪，跟人打听了一下工部的所在，拿着告身去格物院报道了。
“这位大叔，请问一下格物院怎么走？”来到工部大院，看到院子里一排排的房屋，立马头就大了，赶紧挡住一个路过人，客客气气的问路。
结果，那人一听格物院三字，就跟听到洪水猛兽一般，飞也似的逃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脚。
大有问题啊！赵谌见到这种情形，立马就生出种不好的预感。这时候要是还不明白，是被李二坑了，赵谌基本上就可以入山跟许敬宗作伴了。
其实，一开始就猜到格物院的规模应该不会太大，毕竟是大唐的新型部门嘛！但就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样子，别人竟然会对格物院避之如瘟神！
李二好狠的心呐！
只能是靠自己去找了，赵谌也懒得去问别人了，这时候去问别人，其实问不问结果都一样。
目光在工部大院里扫了一圈，发现靠近大院南边的那边相比要破落一点，赵谌便收拾起心情，抬步就向那边走去。
既然格物院在旁人眼里如同瘟神，那么想必地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事实证明，赵谌的猜测是对的，远远的来到南院这块，赵谌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个偌大的院子，隔着低矮的院墙，可以看到偌大的院子里荒芜一片，及人高的杂草遍布整个院子。
在荒草从中，孤零零坐落着几间低矮的茅屋，是的，确实是茅屋！
而在院子那锈迹斑剥的门楣上，悬挂着一面新挂上去的牌匾，上面书写着三个鎏金大字——格物院。
赵谌再三确定这里是工部大院，而非是聊斋世界的般若寺，那一丛丛荒草那一间间茅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阴森森的。
推开陈旧的木门，赵谌忽然发现，院子里已经早早坐着一名倒霉蛋。微胖的身躯，穿着一身极为别扭的绿袍，看那熟悉的面容，赵谌立刻惊讶的叫道。
“胡兄，你怎么在这里？”
院子里的倒霉蛋正是当日赵谌被安排到长安馆驿住下后，对他照顾有加的胡路。
原本无精打采，坐在门槛上的胡路，乍一听到赵谌的声音，一下子抬起头，神情微微顿了一下，立刻就像是赵谌刨了他家祖坟一般，怪叫着冲上前来，一把揪住赵谌的脖领子，使劲吼叫着让赵谌赔他的大好前程。
“咳咳，胡兄放手！”赵谌的脖领子被胡路使劲揪住，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拼命推开胡路，大口喘着气问道：“小弟刚从山里出来，到底什么状况，胡兄总要说明白吧！”
胡路被赵谌一把推开，一下子蹲在地上，想起自己好端端的长安馆驿，如今却莫名其妙被陛下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格物院，这倒霉的经历，一下子让胡路悲从中来，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等到胡路哭够了，倒霉的哥俩失魂落魄的坐到荒草丛生的院子里，听着胡路说起情由，赵谌突然也想跟胡路一样，准备嚎啕大哭一场。
原来当日李二陛下看完老秦的密函后，气急败坏之下，骂了一句赵谌是祸害的气话。结果这事儿却不知被那个王八蛋从宫里传出来了，传的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如今，满朝文武都知道，赵谌祸害的名头，恰逢如今正是政局动荡，新旧朝臣替换，朝中人心惶惶，值此时刻，自然是要对赵谌这样被李二陛下亲口骂过祸害的人，避之如蛇蝎了。
“那不对啊！胡兄！”赵谌原本坐在那里，长吁短叹，忽然望着一旁的胡路，有些迷惑的问道：“便是小弟被陛下戴上祸害的名头，那也跟你没关系啊！为何你也会来格物院，貌似你那驿丞的差使，跟格物一道也扯不上关系吧？”
“还说，还不都是你牵连的！”胡路刚刚哭完的人，这一下又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伤心的控诉：“胡某好端端的呆在馆驿中，就因为当日胡某对你照顾有加，你得罪了陛下不要紧，可胡某何错之有，竟也遭了池鱼之灾，替了挨了陛下的怨气！”
赵谌简直气的肺都要炸了，李二这么做可就有些太过分了。这段时间我又是金矿又是炼钢术的，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你给我戴上祸害的高帽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还要牵连到旁人呢！
心里气到不行，坐在那里呼呼直喘的时候，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猛地一下跳起来。
胡路不过是当日陪他喝了一口茶，坐在一起聊聊天而已，都被李二发配到这里来了，那么当日跟他称兄道弟的程处默呢？
不会不会，赵谌想着想着摇了摇头，程处默乃是混世魔王的儿子，就算李二不讲理，但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程咬金的面子上，也不至于连累到程处默才对的。
然而，事实上是，赵谌总会过低估计了李二的底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刚还在为程处默担忧，程处默的声音就在外面传了进来。
“小谌，你可想死俺了！”话音落下，程处默的身影就大刺刺走进院里，黝黑的面孔，身上穿着跟胡路一模一样的绿袍。
赵谌一见程处默身上的绿袍，心当时就凉了半截。李二这是要将所有跟他亲近过的人，都要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啊！
“处默，你怎么也被发配到这里了，程伯伯就没向陛下求求情吗？”赵谌一脸的失魂落魄，无精打采的望着程处默，甚感疑惑的问道。
李二将程处默发配到这里，程咬金不可能不知道，怎么就没想着到李二那里求求情，只要程咬金开了口，就不信李二不给程咬金这个面子。
“求情？”程处默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眨巴着眼望着赵谌说道：“为啥求情？这地儿多好，不用每天半夜爬起来去宫里值守，不用小心翼翼的担惊受怕，唯恐一个不好就惹来麻烦！每天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想去哪去哪，没人跟在你屁股后面催…”
程处默还在那里扳着指头说，赵谌却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混蛋自小生活在老程的庇护下，根本就不明白世间百态，人情冷暖，竟然将这里当成了人间乐园。
“小谌，别在苦着一张脸了，既然俺都到了这里了，就不打算离开了！”程处默伸手拍了拍赵谌的肩膀，安慰着说道。
话音落下，忽然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猛一拍额头道：“差点忘了，东西还在外面呢！赶紧出去搬东西去！”
“什么东西？”赵谌一脸奇怪的问道。
“废话，难道今晚你要天做被子地当床吗？”程处默说着，不由分说拉起赵谌，就兴奋的向院外走去。
本来刚刚还失魂落魄的胡路，这时候也‘噌’的一下站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了程处默跟赵谌的后面，转眼间脸上的悲伤表情一扫而空。
这家伙就是个十足的小人，看到程大将军的大公子都被发配到这破地方来了，心里不平衡，一下子就平衡了。
...
第十八章 世间百态 人间冷暖
(); 程处默拉来了两大车的东西，锅碗瓢盆毡条被褥，衣食住行，吃穿用度，一应俱全，赵谌看的惊讶的张大嘴，这货还不是要在格物院安家落户吧？
果然，就听的程处默这货，四十五度仰角，一脸感怀地道：“哥哥今后也要做一名有上进心的好青年，吃在这里，住在这里，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赵谌痛苦的捂着脸，猛地一脚将程处默踢开，明明今后打算把自己当猪一样养着了，偏还要做出这么一副恶心人的样子。
老程就是一粗人，直来直去的，也不知程处默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臭毛病！
两大车的东西，吃穿用度都全了，可东西搬进来，几个人傻眼了？
往哪放啊？院子里就那么两间茅屋，也不知原来是工部用来存放什么的，茅屋里耗子翻天，打开门一股刺鼻的腐烂味直冲鼻窦，这还怎么住人？
气的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只好跟程处默去寻工部的大佬要说法，总不能让哥几个住在那种地方吧！屋子现盖肯定来不及，但调拨一两顶帐篷总行吧！
还真就不行！任凭哥俩撒泼打滚，好话说尽，人家客客气气的听着，笑脸陪着，但就是不松口，气的程处默后来拍了桌子，可就算将桌子拍碎了，人家也不松口，顶多回你一句，有本事问陛下去要。
彻底没招了，只能蔫头耷脑的回来，看着那两间茅屋，咬了咬牙，只好将东西搬了进去，有个遮风挡雨的茅屋，总比露天的也好啊！
赵谌心里发狠的想，且等小爷缓过这劲，以后要在这格物院盖满漂漂亮亮的房子，眼馋死你们。
过了晌午，正当三个倒霉蛋拼命收拾茅屋的时候，格物院又来了两个倒霉蛋，分别是何三跟老庄。
看到这两倒霉蛋也被李二发配到这里了，赵谌连惊讶这样的表情都懒得去做了，李二这是分明要对他实施惨绝人寰的隔离政策，凡是跟他亲近过的人，都要被他发配到这破地方来。
好嘛！他到是要看看李二的底线在哪里，如果要把所有跟他亲近过的人，都要发配到这破地方来，那么赵谌倒是非常期待，老秦跟老太监会不会也被发配过来。
很失望！直到傍晚时分，赵谌都没盼来老秦的身影，这就说明，李二柿子专挑软的捏，在这伙人中，也就程处默比较硬点了。
晚饭吃的是赵谌亲自下厨做的大肉排骨，将猪排骨剁成拳头大小，放在开水锅里煮一下，煮掉里面的血水。倒掉煮过的肉汤，换上清水，里面加入大香桂皮之类的大料，文火慢炖至烂。
煮烂的排骨装到木盆里，再弄些蒜泥，吃的时候，排骨沾着蒜泥吃，那味道说不出的美味。
大肉排骨口踏蒜，山珍海味我都不看，这句话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
如今格物院的几人里面，何三跟老庄是跟赵谌相处时间最长的，自然也是最早吃过赵谌美食的人。
大概这俩混蛋的优越感就是这么来的，等到排骨一上桌，程处默跟胡路二人都表现出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时，这俩混蛋竟然一副城里人初见乡下人的恶心表情。
结果悲剧了，没等他俩充分展现完他们的优越感，再一低头，偌大个盆子竟然见底了，再看看程处默胡路的面前，堆满了一大堆啃光的骨头。
“这他奶奶的，才是人家美味啊！”一大盆猪排骨下了肚，程处默立刻抱着圆鼓鼓的肚皮，哼哼着开口：“小谌先前说时，哥哥还不太在意，早知道这样，一早哥哥就进山去了！”
一旁的胡路听到程处默这话，立刻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这王八蛋自从程处默来到这里后，完全脱胎换骨了一样，现在估计要有人跟他说将他调去馆驿，继续去做驿丞，这王八蛋能跟人拼命。
能够跟程大将军的大公子，结下一份香火情，那可比吃力不讨好的巴结上司，要好的多！
一大盆大肉排骨下了肚，吃的个个肚皮滚圆，害怕撑出个好歹来，赶紧一人给吃了一片丸，这才挤着在茅屋里睡了下来。
这一夜赵谌睡的极不踏实，一开始是因为被各种各样的刺鼻味刺激的睡不着，程处默的脚臭味茅屋的霉味还有一些赵谌完全搞不清的味道，总之混杂在一起，叫人几欲发狂。
后半夜实在困到不行，刚刚一合眼，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立刻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宛如一首交响曲，魔音穿耳一般，折磨的赵谌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这还睡个屁啊！
使劲抓了抓脑袋，干脆爬下床，小心的捡起被程处默踢掉的被子，准备给程处默盖上，结果却惊讶的发现，程处默这货竟然睡的跟婴儿一样，双手抱头，身体蜷缩的像一样。
心理学上说，这种睡姿的人，内心深处极度的缺乏安全感，赵谌不禁摇了摇头，搞不明白，像程处默这样的纨绔大少，还有什么值得让他产生不危机感的。
也许是快到十五了，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夜空，皎洁的月光洒在寂静的院落里，将格物院照的亮如白昼。
赵谌轻轻地关上门，来到院子里，点燃一根烟，掏出手机，翻看老婆的照片。自己这都失踪快一个多月了，那个傻女人应该已经死心了吧！
还有父母，身边正是需要他这个儿子的时候，可他却为了一时贪玩，结果却让父母老来丧子，不知道父母会悲伤成什么样子！
早上程处默醒来的时候，发现昨晚睡在他身边的赵谌不见了，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而后拉开门，就惊讶的看到赵谌居然已经早早起来，此时正张罗着煮早饭。
“小谌，起这么早干嘛！”程处默张嘴打哈欠，将大半个身子斜靠在门框上，一脸的搞不明白。
赵谌转过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程处默，双目通红，眼周一圈很明显的黑眼圈。
看到赵谌这个样子，吓的程处默险些一头栽倒，再回头看看赵谌的床铺，这才发现赵谌竟然是一夜没睡，怪不得都有黑眼圈了啊！
吃饭的时候，赵谌说话了，今儿个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解决住房问题。工部大佬那边就别指望了，昨晚他跟程处默已经好话说尽了，一顶帐篷都求不来，更别提钱的事了。
这时候府库里都能跑马，估计谁要提钱的事不当场拉去喂狗，就已经是祖上积了大德了。
赵谌其实现在特别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在山里多待一阵子的，最起码先得弄他个一小袋金子才出来，可现在却是后悔没用了！
赵谌的话音落下，胡路等人的目光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齐刷刷的望向了程处默，目前在格物院的几人中，也就程处默家境殷实。
“成，没问题！”果然，程处默这货被胡路等人一望，骨子里的那股浑劲就上来了，当下用力一拍胸脯，爽快的就应承下来了。
“处默，你该不会是去家里拿吧？”赵谌没好意思当着胡路等人的面，说出偷这个字，可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用不着！”程处默咕噜咕噜喝下两碗米粥，一抹嘴，便豪情十足的开口道：“这点钱，也就俺一句话的事就解决了，不过小谌，你得答应一个条件才行！”
成啊！只要弄来钱，甭说一个条件了，就是十个条件都没问题。他要尽快解决住房的事，为了能安安稳稳睡个好觉，什么条件都能考虑一下的。
吃饭？逛青楼？还不用自己掏钱，有人专门请自己去！
赵谌再三确认没有听错后，禁不住惊讶的长大了嘴。这不是村口的那二傻子吗？给自己送钱不说，还拐弯抹角的请自己吃饭逛青楼，二傻子也没有这么傻啊！
不行，事出反常必有妖，赵谌决定先得跟程处默问清楚了，没得稀里糊涂的被人给算计了，那可真就成了二傻子了。
然而，程处默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此事绝对不会伤害到赵谌，这就有些不对劲了啊！
“处默，你不说清楚，这钱我不要也罢！”赵谌拉下脸，一脸认真的说道。
“俺说了，你可不准急眼！”程处默看出赵谌的表情很认真，犹豫了很久，这才商量着说道。
“我保证不打死你！”赵谌也学着程处默样子，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口，甚为豪爽的开口。
一旁的老庄听到赵谌的信誓旦旦的保证，痛苦的闭上了眼，下作啊！竟然连自家兄弟都坑！
不理会老庄脸上的痛苦的表情，赵谌静静听着程处默在那里说，心里的怒气就感觉一点一点的攀升。到了后来，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双拳紧握着，身子都在微微抖动起来。
等到程处默说完了，‘啪’的一下扔掉碗筷，猛地扑上去，就掐住程处默的脖子，使劲对着程处默的胸口就是一拳。
奶奶的，我保证不打死你就是了！
...
第十九章 纨绔集中营
(); 原来给他又要送钱，又要请他吃饭的二傻子，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最主要的是，一个个都来头不小，都是往长安街上一站，立刻就吓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四处乱逃的纨绔二少们。
这些人中有像程处默一样出自将门的纨绔，有像长孙冲一样，出自文臣一系的，但不管怎样，这些家伙身上都刻着秦王府的背景。
家里的父辈都是当年跟着李二南征北战，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原来这段时间，李二大力整合各方势力，力求在达到各方势力平衡。如今朝堂中分三方势力，李渊一系的朝臣，建成元吉一系的，以及李二原天策府一系的。
平衡术，本就是一个成功帝王必修的课目，任何时候朝堂中都不能失去平衡，不然那就威胁到皇帝的宝座了。
而简单来说，如果把朝堂比作是斗蛐蛐儿，那么皇帝就是那个坐在蛐蛐罐外，手里持着一根草棍，不断逗弄各方撕咬的大恶人。
所以，皇帝要做的就是让各方势力均衡，只有这样，皇帝才能够放心大胆的回到后宫里，跟爱妃谈谈情说说爱，顺便造一两个小人儿出来。
可是，李二要搞什么平衡术不要紧，这一下朝堂上风起云涌，这群纨绔们立马就感到了严寒的冬天已经来临，严重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存。
每日里上差来，战战兢兢的，下了差使，回到府上，府上也是冰凉凉的，所有人都跟猫似的，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别人。
活不下去了啊！纨绔们见了面，都是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就在这时候，长安出了一个祸害，听说只要跟这个祸害接触过的人，只要稍微亲近一点的，都要被发配到那鸟不拉屎，无人问津的格物院去。
纨绔们充分感到了，老天并没有抛弃他们，而是在他们倍感人生绝望的时候，打开了一条通往春天的小道。
无人问津好呀！这样就可以不必每天夹着尾巴过活了，抬头挺胸，该干嘛干嘛！
没看见程处默这混蛋，自从知道被陛下发配到格物院后，每天都乐得见牙不见眼，天天扳着指头算祸害从山里何时回来。
赵谌这个气啊！浑身都在乱颤，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一群混蛋，老子这祸害的名头，已经叫老子寸步难行了，可这帮混蛋竟然还嫌不够，非要帮李二彻底坐实祸害这个名头。
“不去！谁爱去谁去！”狠狠捶了程处默这混蛋一顿，坐在地上气的喘气，恶狠狠的说道。
一群跳跳虫而已，要不是看在你家父辈功臣的份上，谁爱搭理你们，一个个把自己真当成了人物，整天胡思乱想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踩住小辫子，平白连累到家里的大人。
纯粹就是自己吓唬自己，李二现在忙着整合各方势力没错，可你们算那根葱？就没听见朝堂势力中还有一帮子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程处默一副悲伤的样子看着自己，眼里的哀求之色显露无疑，可见这混蛋先前已经拍着胸脯子，信誓旦旦的大包大揽下来了。
你妹啊！我坑了你一把，你也不能报复的这么快吧！这样子以后还能不能做兄弟了？
没办法，只好跟程处默讲这里面的道理，要让这帮可怜们纨绔们充分的认识到自己是一条毛毛虫的事实。
“小谌，你说的可是真的？”程处默闻言，虽说将自己比作毛毛虫的事，有些不爽，不过比起兄弟们的前途，明显不是什么大事。
赵谌顿时翻了翻白眼，这不废话嘛！在整个大唐庞大的官僚集团中，这帮纨绔就连最底下的小的身份，都没资格拥有，整天价担惊受怕，就不知道向家里的长辈稍微问一下。
程处默这下子高兴了，赵谌的话他自然深信不疑，为何呢？因为自家老爹亲自夸过赵谌啊！
秦大叔跟自家老爹那可是过命的交情，生死兄弟，所以赵谌在山里的事，自然是一字不拉的告诉老爹了，老爹这才夸赵谌什么少年俊才，天资聪颖。
弄明白了所有事情只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程处默立刻就扔下赵谌等人，屁颠屁颠的报喜去了。
目送着程处默风一样离去，赵谌愣了愣，忽然使劲拍了一下自己额头。真是个猪啊！放着那帮纨绔送上门来的钱不收，居然就给推了回去，那今晚自己睡哪？
没办法了，求人不如求自己，背过众人，悄悄在超市里购买了一件小琉璃，是个马踏飞燕的小小物件，总共花了还不到五块。
随后，珍而重之的将琉璃交给胡路，告诉胡路乃是自己师傅送给自己的，现在托他去换成钱。
胡路这家伙身为长安馆驿的驿丞，为人八面玲珑，最重要的是对长安的各行各业门清，这种事自然是要交给胡路这种人去办最妥当的。
胡路一见赵谌手里的琉璃，当时就惊得嘴巴张大，活生生能塞进去一只拳头，琉璃如今在大唐算是个稀罕货，价比黄金。
但是，那些胡人手里的琉璃，跟赵谌手里的这只相比，那就简直是废品一样！
胡路揣着琉璃走了，脚下发虚，活脱脱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旁边的何三老庄二人目送着胡路离开，望着赵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像这种价比黄金的琉璃，随随便便交给胡路这样的人，适合吗？
快临近中午的时候，就听见程处默咋咋呼呼的声音在外面传来，不大的功夫，果然带着一个绿袍的少年走进了格物院。
赵谌一见少年身上的绿袍，立马就嘴角有些抽搐起来，他自己就有一件，是昨晚工部发给他的，算是格物院的官袍。所以，看到少年身上的绿袍，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显是又一个倒霉蛋被发配到格物院了。
只不过，这个倒霉蛋貌似并没有一点被发配的觉悟，还一副非常兴奋的样子，跟程处默两人，勾肩搭背，狼狈为奸的样子。
“啊！这位想必就是名动长安的赵兄了吧！”来人很是客气，一副很有贵族范儿的对着赵谌，微微拱手，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赵谌恨不得捶死这混蛋。
什么叫名动长安？直接说我是祸害不就是了？
“哦，说的那里话，却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呢？”没必要为了一句无心之言就翻脸，赵谌立刻也学着少年的样子，微微拱手，客客气气的开口。
“在下长孙冲！”长孙冲对着赵谌又是微微一拱手，非常有教养的样子，矜持的开口。
“哦，原来是长孙兄，真是幸会幸会！”赵谌也是对着长孙冲，微微一拱手，开口说道。
旁边的程处默一脸蛋疼的样子，装！继续装！
“却不知，长孙兄今日光临我格物院，有何贵干？”赵谌的脸色开始有些变冷，这家伙不请自来，把这里当成了避祸之所，却没想过，如此一来，却是为他带来了一大堆的麻烦。
从此，长安祸害的名头算是坐实了，想摘都摘不了，这种情况下，谁家愿意把自己的好闺女嫁给自己。
一群混蛋，光想着自己，却把他拉去垫坑了！
“实不相瞒，在下尝闻我大唐格物院刚刚建成，百废待兴，故而特地前来，想尽一点微薄之力，好叫格物一道早日在大唐发扬光大！”
长孙冲一脸伤春悲秋的说着，随手从袖袍里取出一个小袋，故意在赵谌眼前晃了晃。
“长孙兄，心系大唐未来，实乃大唐少年之楷模！”赵谌走上前去，亲热地挽起长孙冲的双臂，一副有你在，我格物院何愁不兴的恶心样子。只不过，抽身而退时，长孙冲手里刚刚提的一小袋金子，就莫名其妙的进了赵谌的袖袍。
一旁的程处默眼睁睁的看着这无耻的一幕，伤心的用手使劲捂住了脸，心里早将这俩无耻的混蛋骂了个狗血喷头。
而自长孙冲之后，格物院的门外，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很多车马，一车车的装满了日常用品。而随着这些车辆一起出现的，则是一个个身穿绿袍的少年郎，一个个谈笑风生，就像是来格物院度假似的。
赵谌已经懒得像先前对付长孙冲一样了，像个门神一样往门口一站，想进格物院大门可以，交钱啊！
好好的格物院现在已经彻头彻尾变成了，长安纨绔恶少们的集中营了，一个个身着绿袍，恶行恶像，看的赵谌直叹气
“小谌哥，我叫秦怀道，是爹爹叫我来的！”正在叹气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稚嫩声音在耳边响起，抬头去看，就见面前站着一个五六岁的童子，脑袋上顶着两个包包，一副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
没必要问，这娃的爹爹到底是哪个，满大唐敢把自家娃儿主动送到格物院的，放眼望去，也就老秦一人了。
老秦对我不薄啊！这时候自己祸害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老秦居然还敢主动将自己儿子送来，无形中为他消弥了一些影响。
赶紧将秦怀道牵到自己的帐篷里安顿下来，可不敢落到那些纨绔们手里，不然好好的一个娃可就毁了，不能让老秦后悔送娃过来。
...
第二十章 濒死的刘成
(); 胡路到底还是没回来，这让赵谌非常的失望，一个在赵谌这里根本值不了钱的琉璃，在大唐就是价比黄金。
他不可否认，一开始将琉璃交给胡路有考验胡路的打算，只是胡路太让他失望了，竟然真的就经不起这样的诱惑！
唉声叹气的一阵，就将秦怀道脱的精光光的丢进浴盆中，一个五六岁的娃儿，长得粉雕玉琢的惹人喜爱，偏偏却坐在那里，抓耳挠腮的，就有点让人看不下去了。
水温刚好，秦怀道坐在浴盆里，面红耳赤的用手拼命捂着自己的小雀雀，羞得恨不得钻到浴盆里才好。
这孩子从小就被秦夫人管教的极严，小小年纪，知书达礼，明明正是天真烂漫调皮捣蛋的时候，却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再看看外面的那些纨绔，赵谌心里就发出一声感叹，这就是家教啊！
瞧瞧，那些混蛋们，一个个的犹如没了笼头的野驴，进了格物院就跟进了自家后花园一样。一顶顶的帐篷支在那里，看着叫赵谌头痛，这还没什么，有人居然带来了酒，更过分的是有人竟然连赌具都带来了。
这是要狂欢的节奏啊！赵谌气的浑身乱抖，这帮天杀的，老子的金牌只有三次使用寿命，没得要折损在你们这帮人手里了。
气急败坏的拎了一根木棍，阴沉着脸走进长孙冲的帐篷，不由分说便抡起棍子，对准桌上的酒坛赌局，疯狂砸了下去。
纨绔们自知理亏，讪笑着任凭赵谌疯狂施为，一时间刚刚还气氛融洽的帐篷里，狼藉一片，浓烈的酒味直冲鼻窦，地上酒水横流，夹杂着被砸碎的酒坛，被扫到地上的赌具。
有个二愣子不乐意了，傻不愣登的站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居然卷起袖子就要揍赵谌。
结果却发现周围的人全用一种白痴的目光看着他，而刚刚还跟他称兄道弟的程处默，此时却站在赵谌身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可惜，反应过来有些晚了！
赵谌用木棍指着门外，滚！立即滚！速度滚！
真他妈以为自己是纨绔恶少了，蠢的像猪，仅仅是活在父辈的羽翼下的可怜虫，若没有父辈，像这种蠢货连给纨绔们提鞋都不配。
做一名纨绔，也是要有脑子的，否则迟早会被其他人排除在外的！
没有人愿意这时候站出来替他说话，刚刚还一起称兄道弟的人，一个个冷眼旁观，蠢货人生中第一次尝到了人情冷暖这种滋味，很难受，可是却已经晚了。
带来的东西都被程处默带着何三等人扔了出去，丝毫也没给这家伙留情面，敢打俺的兄弟，真是反了你了。
蠢猪灰溜溜的走了，临走前回头留恋的看了一眼格物院大门，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从今而后，他再也不可能融入这个圈子了。
香喷喷的香皂搓在秦怀道的身上，本来羞得抬不起头的秦怀道，看到身上香喷喷的白沫沫，小孩子的天性发作，立刻就遮住小雀雀。不断搓着身上的肥皂泡，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给秦怀道洗了澡，将秦怀道赶到床上去睡觉，自己野倒掉洗澡水。重新烧了水，舒舒服服的洗完澡，这才爬到床上去睡了。
这一晚，赵谌睡的很踏实，做了很多美梦，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已是日上三竿了！
一大清早，格物院门口就来了一名布衣钗裙的女人，磕头如捣蒜，哭的声泪俱下，哭着要请神医救自己丈夫一命。
格物院哪来的神医，纨绔们一个个摇头失笑，很明显就是个疯婆娘嘛！找神医那也得去太医院去找啊！
“你相公是不是刘成？”赵谌出来了，纨绔们自觉让开了一条路，昨晚的余威犹在，可不敢大清早的触着祸害的霉头。赵谌直直来到跪着的女人面前，将女人从地上扶起来，叹口气问道。
女人闻言，慌忙点头称是，问过之后这才得知眼前这个少年郎，正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神医后，立刻就要下跪磕头，那眼泪说来就来。
赵谌赶忙扶住女人，其实刘成的事，他一早就从老太监嘴里听说了，可他没接到李二任何的命令，就以为刘成可能已经被李二派了御医治好了。
谁知现在才知道，刘成居然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家里，随时随地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真不想说是李二绝情的话，帝王嘛！整天操持国家大事，哪有闲工夫，去理会刘成这种小的死活，那怕刘成是他手下最忠心的爪牙！
纨绔们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这祸害竟然是神医，没搞错吧？
赵谌懒得理会纨绔们脸上的表情，皱着眉头叫刘成老婆稍等一会，自己回到帐篷，拿出手机开始准备给刘成手术的器具。
刘成的伤势比老太监的要严重许多，而且耽搁了这么多天，伤口想必已经化脓，赵谌使劲叹口气，这他妈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畴了啊！
准备好了一应器具，将背包背上，这就跟着刘成老婆前去永平坊的刘成家里。
刘成的伤势比赵谌的预料中的还要严重，跟赵谌先前猜测的没错，伤口已经化脓，而且开始有腐烂迹象。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叫人作呕的尸臭味，刘成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胸前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也不知被敷了什么草药，黑糊糊的，看着叫人恶心。
刘成的脸上如同被涂抹了一层面粉，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迹，眼眶塌陷，若非还有一点微弱的脉搏，赵谌都以为眼前躺着的人乃是一具尸体。
很好奇，都成了这样，换成是别的人，早都死过八百遍不止了，刘成竟然还吊着一口气咽不下去，可一转眼看到一个**岁的孩子，赵谌什么都明白了。
孩子爬在地上，半截裤管空荡荡的，半条小腿已不知去了哪里！
伤势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赵谌的能力范围，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缝合伤口了。
首先要切掉伤口化脓的部分，还要用药水清洗伤口，彻底清洗掉里面的杂质，刘成的血流逝的太多，还要急需输血，一大堆的问题，根本不是他一个人应付过来的。
“贫道粗通些医术，若是小郎君有需要的贫道的地方，只管吩咐下来，贫道也正好可以见识一下小郎君高超的医术！”
正在犯愁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随即便有一名身穿破烂道袍，约莫七旬左右的老道士施施然走了进来。
自称贫道！又说粗通医术！看着老道一脸慈悲之相，赵谌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个人——孙思邈。
“敢问道长可是姓孙？”赵谌立刻收起散漫之心，孙思邈可是一个很纯粹的人，这老道眼里除了治病救人没别的了，一年当中，大半年时间是在山里寻找草药，剩下的一半时间就是在四处给人治病。
“正是贫道！”孙思邈果然是个很纯粹的人，闻言后，略微点头一下，便急不可耐的催促起赵谌，都懒得跟赵谌多说一句废话。
那就开始吧！有了孙思邈这样的人在身边，赵谌刚刚还浮躁的心突然间安静了下来，这是赵谌自来到大唐后从未有过的事情。
就跟当初外山里教老秦下棋一样，赵谌将器具一一摆出来，边摆便给老道介绍。器具摆好了，赵谌来到外面，望着刘成破旧的院子里一众纨绔恶少们开了口。
刘成流逝的血太多，急需要输血才成，可血液这种东西，在超市里根本没有，这时代又不能随便在大街上支起一个献血站，没办法，刚好一众纨绔们跟了来，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纨绔身上了。
费了半天口舌，总算是把抽血这种在纨绔们看来，惨绝人寰的事情解释清楚了，可还是没人愿意站出来。
赵谌心里微微有些失落，这倒也不能怪这些纨绔们冷漠，而是整个大环境造就的。撇开抽血这件事，单单是听说要将自己的血输给刘成这样的下层人士，纨绔们心里就有强大的抵触心理。
阶级分明，他们血管里流的可是勋贵的血液，有些人更是身体里流着皇家血脉，要是抽他们的血，输给刘成这样的贱命，估计他们愿意，家里的长辈们都要活活掐死他们。
不勉强，这件事赵谌本就不打算强求别人！
“小郎君，你就抽奴家的血吧！”刘成的老婆非常烦人，都已经说过了她不适合抽血，看看那一脸的菜色，估计抽不到10，这女人能直接昏死在他面前。
老子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没必要还没救活刘成的命，反过来把他老婆的命再搭进去，那样可就人神共愤了！
孙老道有些跃跃欲试，可接触到赵谌不善的眼神，立马就闭紧了嘴巴。真是的，都七老八十了，瞎凑什么热闹，真还以为自己是神仙躯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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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刘成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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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谌，抽俺的血吧！”程处默终于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思想斗争后，一咬牙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看到程处默站出来，赵谌心里禁不住暗暗松了口气，即便可以理解这个阶级森严的时代，对于血脉看的尤其重要，可赵谌也不希望，自己的兄弟会是一个冷漠到可以无视他人死活的冷血动物。
赵谌上去使劲抱了抱程处默，程处默裂开大嘴傻笑一声，有些东西不必要说出来，只要心里明白就好！
而自程处默站出来后，陆陆续续又有几名纨绔站了出来，里面却并不包括长孙冲这些人，赵谌早就说过，这件事他不勉强任何人。
只是很遗憾，几个人中，只有程处默一人的血符合刘成的血型，那几个人一听自己的血不适合，没必要抽血后，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不够啊！即便将程处默抽成人干，也不够刘成需要的血量，赵谌站在刘成家破落的小院中，烦躁的走来走去。
此时，刘成小院外面陆陆续续围满了人，都是这周围的乡邻，一个个抻着脖子想看看小神医怎么救活刘成这个活死人的命！
“小郎君，抽血真的没事吗？”过了会儿，外面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个试探性的声音。
赵谌赶紧做出保证，为了让外面的人打消顾虑，只好将自己的袖子撸起来，让孙道长当着众人的面抽他的血。
一旁的程处默却撸起自己的袖子，让孙道长抽他的血，却被赵谌踢到了一边。抽血是自己提出来的，只有让别人看到自己被抽血的样子，才能彻底打消这些人的顾虑。
事实证明，孙思邈从来都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一待明白了怎样抽血后，立马就将针头扎进了赵谌的血管。疼的赵谌呲牙咧嘴的，心里顿时对这老道恨死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输液管流入血袋中，周围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包括长孙冲这些纨绔们。
5，赵谌赶忙冲着老道挤眉弄眼，做做样子而已，待会儿还要给刘成做手术呢！你把我抽晕了，你去做啊？
老道对此一点都不敢马虎一见赵谌示意，赶忙拔出针头。胳臂上又传来一疼，赵谌觉得他对老道的恨又加深了一点。
果然，有了赵谌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一瞬间就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有人第一个站了出来，有了第一个人，后面陆陆续续就有很多人站了出来。
看着眨眼的功夫，院子里站满的人，赵谌感动的一塌糊涂，这都是真正心底善良的人啊！
刘成的老婆孩子爬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哭的撕心裂肺的，刘成那断腿的儿子，空着一截裤管，黑瘦的脸上眼泪鼻涕横流，看的叫人心酸不已。
他们固执的以为，是这些人在拿命换刘成的命，虽然事实上不是这样，但赵谌也懒得解释了！
一个一个的验血，与刘成血型匹配的留下，不合格的好言相送出去。
“其实抽完血的人，如果能及时补补可能会更好！”看到长孙冲一众人，傻子似的站在那里，双拳紧握，一脸跟谁有仇的样子，赵谌错身而过时，禁不住嘀咕了一句。
长孙冲闻言，神情微微一愣，接着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了一样，一扫刚刚阴沉的脸色，立马门神似的往大门口一杵。
凡是刚刚抽过血的，立马就人家手里塞入一两金子，说是拿回去买只鸡好好补补，慌得人家连连摆手，一只鸡而已，还没金贵到拿金子去买的地步。
可看到眼前的贵族少年，一副不拿金子就休想从院里走出去的决绝态度，只好连声感谢中拿着金子，兴高采烈的去了。
剩余的那些纨绔们一见长孙冲的行为，顿时有样学样，一个个往门口一杵，不由分说拿出金子分发，血不能抽，可金子他们多的是啊！
赵谌看到这一幕，禁不住微笑一声，谁说了小爷不喜欢大唐的，有本事站出来再说一遍！
新鲜的血液一点一点进入刘成的身体，一边挂着血袋一边挂着药水。赵谌戴着口罩，手上戴着橡皮手套，没有后世精密的仪器，只好将血压脉搏这种事交给老道负责。
化脓腐烂的部分要全部切除，里面残留着一大堆黑糊糊的草药，已经跟血肉混合在一起，赵谌只希望腐烂千万别感染到内脏，那样刘成这条命就彻底没救了。
孙思邈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放过任何的细节，看到赵谌执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想了想，干脆从赵谌手里接过刀。
赵谌在旁边看着老道熟练的手法，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这就是意识形态下的巨大错误啊！
自以为来自后世，骨子里就有些瞧不起古代人，却忘了当年华佗就敢给老曹开颅，虽然最后被老曹咔嚓了，但也说明手术这种事并不是老毛子们才发明的。
事实证明，凡事交给专业人士去做，一切问题都变得容易多了！
等到老道切除了刘成伤口上的化脓腐烂的部分，赵谌赶紧拿出药水清洗里面的杂质，不能留下一点杂质在里面，否则引起二次感染化脓，事情就变得大条了。
医疗条件差的要死，运气的成份占了大半，等到清洗了伤口，缝合起来后，赵谌看着刘成原本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迹的脸上，渐渐红润起来，心里不由的为刘成感到高兴。
这是一条命啊！当初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如今却如活死人一般躺在这里，赵谌衷心的希望，刘成能扛过接下来的时间。
又是撕心裂肺的一阵呕吐！
赵谌忽然发现，他压根就不是做英雄的人，从屋里出来，所有人开始欢呼时，老道一脸淡然的站在那里，神游物外，显然思绪还沉浸在刚刚的手术中，而他却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很没出息的站在那里，拼命呕吐。
不吐不行了，鼻子里总是飘着那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能够忍到现在才呕吐，赵谌都开始忍不住都要佩服自己了。
呕吐了一阵，赶紧拿了一块沾了酒精的手帕捂在嘴上，本来好心的也给老道准备了一块手帕，却被老道恼火的眼神吓的收了回去。
这老道沉浸在刚刚的手术中，估计没个几个时辰，恐怕回不过神来。
刘成的老婆孩子，这时候爬在院子里，挨个给众人磕头，今天要不是这些人，她们就成了孤儿寡母了。
“告诉哥哥，你叫什么？”爬到赵谌面前时，赵谌蹲下身，和蔼的开口。虽然嘴上捂着手帕说话不太礼貌，只是离了酒精的刺激，恐怕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刘虎儿！”刘虎儿抬起头，望着面前一脸和蔼的赵谌，脆生生的回答道。黑瘦的脸上挂着亮晶晶的泪珠。
刘虎儿的脑袋上被刘成老婆重重扇了一巴掌，打的赵谌跟刘虎儿都是一愣，莫名其妙啊！结果就听刘成老婆大声呵斥，跟恩人说话怎么不带尊称，要不是恩人，你爹还能活？
打死你个不孝的孽子！
就不能跟这种女人计较，赵谌恼火的将刘成婆娘推到一边去，而后卷起刘虎儿的空荡荡的半截裤管。
瘦成麻杆一样的腿，小腿部分从关节一下齐齐断去，留下一截泛着紫红的光秃秃的肉桩。
刘虎儿的身体绷得很紧，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小小的一对拳头攥的紧紧的，似乎想把断腿从赵谌手里抽回去，可想想赵谌是救了爹爹的大恩人，只好听之任之。
“告诉哥哥，想站起来吗？”检查了刘虎儿的断腿情况，赵谌重新将卷起的裤管放下来，感到孩子明显松了一口气，赵谌这才微笑着摸摸刘虎儿的脑袋，笑着问道。
刘虎儿使劲咬着牙，眼睛瞬间通红，没开口，那眼泪便噼里啪啦的往下滚落！
“你有办法？”老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赵谌身后，声音里有些惊讶的开口。
“不能！”赵谌站起来，冲着身后的老道，很干脆的开口。看到老道眼里瞬间出现的怒火，赶紧又补充道：“小子是说现在不能，只有等到刘虎儿再长大一点，骨头完全成型以后！”
后世有办法让这样的孩子装上假肢，但赵谌不能，装上假肢并不是那么说说容易的，因为在装上假肢之前，首先要给刘虎儿做一个植皮手术，不然装上假肢也会没法走路。
而他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本事，再者，刘虎儿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做也只能等到刘虎儿骨骼完全成型。
老道的眼睛亮的可怕，对于他这种一生醉心于医学的人，赵谌能让一人失去小腿的人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简直充满了好奇。
这就对啊！赵谌将老道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禁不住嘀咕，学什么神农尝百草啊！那也得分时候，现在我这里有一座金山等着你去开采呢！那有时间漫山遍野去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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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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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谌的心情空前的好，能够将孙思邈这样人骗到格物院，那就等同于在他的金牌上又加了一道聚能环，今后即便李二要寻他的麻烦，那也得看看孙老道的面子不是。
心情好就会哼歌，怀里抱着刘虎儿，嘴里哼着一首好日子，美哉美哉的往格物院走去。
刘虎儿这孩子骨子里有一股倔劲，这样的孩子其实缺少一对能飞翔的翅膀而已，一旦有了翅膀，他能比一般人要飞的高也飞的远，所以赵谌愿意给这孩子做一对翅膀。
很好的心情，结果到格物院门口时，就被破坏贻尽了。格物院的门口围着一大群人，而大门却紧紧关闭，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挂在大门上的一块木板，木板上用毛笔写着一行行的字。
被封了？这还了得！
赵谌气的浑身乱抖。自己好不容易将老道这样的牛逼人物骗到格物院了，老道都还没到呢，结果格物院就被人封了，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
气呼呼的将刘虎儿塞进程处默的怀里，这就黑着脸想上去摘了木板，一看就不是李二弄得，只要不是李二弄得，赵谌觉得他可以将不必理会，直接上去摘了木板剁成柴火烧了。
原本在大门口百无聊赖围着的一大群纨绔，此时一见赵谌这个名义上的院判回来，立即呼啦一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就说了起来。
个个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味，一群混蛋，老子忙着去救死扶伤，你们倒好，竟然趁着这功夫去花天酒地，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心里于是更加坚定了要把老道骗来格物院的想法，只有老道来了，才能震慑住这一帮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们。
听着七嘴八舌的叙述，赵谌总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是有人上门踢馆来了！
木板上写的根本不是限几日后拆除格物院的通知，而是一道算学题，赵谌不屑的撇撇嘴，心想这人够无聊的。
可当目光看到木板上的算学题，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谁啊！太变态了吧！竟然给他出了一道方程式，而且还是三次方程！
王孝通！太史令！
“家师听闻小郎君于算学一道颇有造诣，恰巧家师有一题甚感有趣，因而特地命弟子前来送于小郎君！”旁边的人刚刚告诉他缘由，立刻就有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儒生站了出来，客客气气的对赵谌说道。
什么送于我，有这样堵在人家门口不让人进门送东西的吗？踢馆就踢馆嘛！
赵谌心里暗暗鄙视了一番，表面上也是客客气气的，而后目光转向了木板，仔细看了起来，既然人家都明着踢馆来了，那就得接着，不然回头肯定又得给祸害的上面再加一个沽名钓誉之辈，那就悲剧了！
很好解的题，没什么难得！
收回目光，准备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想找纸笔，结果阴险的家伙，立刻客客气气的递上了纸笔。
好嘛！的亏自己是解出来了，要不然连借口都没法找！
就地摊开纸，提起毛笔，等着那家伙磨好墨，潇洒的沾上墨，就在纸上写出了解题答案。字迹有点惨不忍睹，毕竟自己正在努力学习毛笔字当中。
旁边一直磨墨的家伙，原本还有点对赵谌轻视的意思，即便早就听闻赵谌于算学一道颇为厉害，可毕竟这道题乃是家师费了好些天才做出的，他们一班师兄弟看了这道题，也只有摇头叹息的份。
然而，当目光随着赵谌在纸上解下的题，这家伙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了，家师费了几天出的题，竟被这少年看了一眼就给解出来了！
旁边抱着刘虎儿的程处默，咧着一张大嘴，不断冲着身边的一众纨绔们挤眉弄眼，瞧瞧，这就是俺的兄弟，俺老爹都夸过的，能有错吗？
赵谌解完了题，将毛笔搁下，皱眉看着纸上解下的题，不断的摇头叹息，字太难看了啊！
“这位大叔，你还有纸吗？”抬起头笑眯眯的望着面前的儒生，一脸我是好孩子的表情，开口说道。
儒生搞不清楚眼前的少年要干嘛，麻木的点点头，从一旁取过一张纸，递给了赵谌。
赵谌接过纸，重新提起笔，思考着这时代的语言，很卑鄙的出了一道方程题，二元的，还是二次的，任你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解开这道二元二次方程。
“实不相瞒，这道题乃是家师闲来无事，出给小子的，小子也颇觉有趣，故而劳烦大叔交给尊师！”
出完了题，小心地吹干上面的墨迹，恭恭敬敬的拿起来，交给儒生，客客气气的开口。
儒生看着上面赵谌出的题，脸颊的肌肉明显狠狠抽搐了一下，因为他悲凉的发现，根本就看不懂赵谌出的题。
当着那么多人面，没好意思发问，估计恩师他老人家能够看懂吧！
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赵谌，儒生只好带着一颗受伤的心灵离开了格物院大门口。
目送着儒生离去，赵谌脸上突然露出一种阴谋得逞的狐狸微笑，二元二次方程啊！等你费尽心机，抓破脑仁，仍然解不出来的时候，就不信你不乖乖到格物院上班？
这种牛逼的人物，干嘛要呆在太史院那种破地方呢！
刚刚还一脸微笑的样子，一转身看到身后的一帮纨绔们，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你们好歹是格物院的人，被人家一道破题挡在门口，进不去出不来，丢不丢人？我要是你们立刻就会把头藏在裤裆里，从此都没脸见人了！
纨绔们一个个都张大了嘴，这不是扯的嘛！人家那可是太史令出的题啊！能是随便让人解出来的嘛！
不过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争辩一句，赵谌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那就是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被一道题挡在了门外，进不去出不来，为什么？难道竟竟只是那道题是太史令出的？
被关了大半天的格物院大门，重新敞开了，一脸激动的秦怀道，从院子里跑出来，一对拳头攥的紧紧的，来到赵谌面前，一副想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的样子。
小孩子最容易被一些外在的事物所影响，刚刚秦怀道就趴在门缝上，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幕。
眼睁睁的看着赵谌将太史令出的题，三两下破开，那名先前很傲气的儒生大叔，最后不得不黯然离去，秦怀道简直的内心激动的简直不能用语言形容了。
“怀道，看小谌哥给你带来了一个玩伴！”朝着秦怀道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赵谌随后从程处默怀里抱过刘虎儿，给秦怀道介绍认识。
秦怀道好奇的目光很艰难的从刘虎儿空荡荡的半截裤管上挪开，仰起小脸不解的望着赵谌。
这孩子从小就被秦夫人往贵族方向培养，贵贱之分早就渗入了骨子里，对于赵谌这种要他跟一个贱民之子做玩伴的事情，显得非常的不理解。
刘虎儿是个很敏感的孩子，一见秦怀道犹豫不决的样子，立刻失望的低下了头，双目中瞬间出现一点通红，不过却很倔犟的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赵谌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件事不能怪秦怀道，要怪也只能怪这个时代，是时代的错，怎能怪一个孩子。
不过，赵谌却希望，这一刻他能改变一个孩子的观念，如果不成功，以后绝不再尝试，所以想了想开口道。
“怀道，以后虎儿就要跟你吃住都在一起！”
明显就看到秦怀道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倏的低下头，眼圈瞬间通红，鼻子里发出轻轻的抽泣声。
赵谌静静的等着，孩子需要时间转过这个弯！
“是要睡在一张榻上吗？”过了很长时间，秦怀道终于仰起小脸，双目通红的望着赵谌，一脸担忧的问道。
“不会！”赵谌心里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摸了摸秦怀道的脑袋说道：“过几天，等格物院的房子盖起来，你跟虎儿住一个房间，到时候会给你们两个一人做一张床榻！虎儿身体不方便，以后你还要照顾虎儿，能做到吗？”
“…能！”秦怀道眼睛里又蓄满了眼泪，不过却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怀里的刘虎儿，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咬着牙，一脸通红的低声开口。
“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要做到的！”这是秦怀道死板的声音。
“我说过我不需要！”这是刘虎儿倔犟的声音。
“夫子说，君子当要言出法随，不可轻易失信于人！”秦怀道死板的道。
“我说过我不需要！”刘虎儿倔犟的道。
……
胡路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风尘和疲累，几乎是一身瘫软的扑进了格物院的大门。
这家伙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良心的煎熬，原本带着上百贯钱，出长安准备往扬州一带逃去，结果走到新丰的时候，大哭了一场，灰溜溜的带着上百贯钱回来了。
原本以为早就被告发了，准备好了要来求赵谌的，结果回到格物院才知道，压根就没人理会他这头蒜。
最后当赵谌又给了他两块琉璃奔马后，胡路哭的简直撕心裂肺的！
既然回来了，那就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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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活着
(); 秦怀道的性子有些阴柔，而刘虎儿的性子偏于倔犟，两人的性子都属于比较极端的，于是谁看谁都是一副不顺眼的样子。
吃个饭都不能消停，刘虎儿三两下扒完了饭，碗筷一推，立马嚣张的望着秦怀道，撇撇嘴，他早就跟秦怀道说过，男人吃饭就要男人吃饭的样子，细嚼慢咽那是娘们儿才干的事。
自从赵谌让何三给刘虎儿做了一副轮椅之后，刘虎儿这孩子明显活泼了过来，平日里话也明显多了起来。
木制的轮椅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不过总算是让刘虎儿自由行动了。告诉刘虎儿，想要以后自己正常走路，假肢就得靠自己想办法去装，方法自己可以教给他，有没有站起来，就看他自己了。
说完这些，赵谌就独自去一边抄书了，老道马上就来格物院了，先给老道一部本草纲目，这书超市里就有，麻烦的是得摘除里面涉及到的人名地名以及一些不能让人怀疑的字眼。
工作量很大啊！这事儿又不能假借他人之手只能是靠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去手抄了！
马上就要下雪了，得赶在下雪前把房子盖起来，要不然大家伙就只能在帐篷里猫冬了，那不是赵谌想要的。
既然准备盖房子，就得跟上司打声招呼，要不然万一房子盖起来了，人俩不乐意，随便找个理由过来要扒了房子，那就不美好了。
然而，事情还没说出口，就被大佬用脚踢出来了，怒吼着叫赵谌爱盖盖去，反正工部一分钱都不会给的。
好吧！心情不好可以理解的，听说今日朝堂上议论建成元吉的丧葬，本来气氛就够压抑得了，结果魏征趴在地上开始大哭，说是无论如何也要陛下答应，到时一定要准许他去给建成送行。
魏征这一哭，王珪也趴了出来，哭的比魏征还惨，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的。结果把李二也哭的跟着哭了起来，李二这一哭满朝文武就不得不哭。
然而，却又不能真哭，也不能不哭，在不能真哭和不能不哭之间，就只能选择假哭，于是乎满朝文武都用袖子掩住脸面，光听得朝堂上呜呜哭成一片，却独独看不到一个人的眼泪。
哭到最后，李二几度哽咽不能言，在一大群文武官员的劝说下，才忍着极度的悲伤，给建成追封了息隐王，给元吉追封了海陵刺王，准许魏征王珪二人可以最后去送建成一行。
赵谌听说这事儿的时候，愣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世对于玄武门的真相一直扑朔迷离，一些隋唐小说中，将建成元吉描述成了一对无恶不作的草包兄弟，然而事情的真相，果真是如此吗？
赵谌不得而知，也不打算去问别人，这事儿是李二的忌讳，谁提了，谁的脑袋就得搬家。
只不过，赵谌知道，玄武门事变，李二为他的子孙后代开了一个不好的头，这之后大唐的权利更迭，似乎从来都没离开过血腥。
说盖房那就盖房，一点也不拖沓，工部不给钱，自己有的是钱，胡路卖了那只琉璃，得了上百贯钱，之前从纨绔们手里又勒索了许多金子，这么多的钱，放在这时代别说在盖几间房子了，便是盖栋楼那也够了。
一水儿的小平房，当赵谌把设计的格物院平面图挂在自己帐篷门前时，不用赵谌再说什么，一群纨绔们立刻嗷嗷叫唤着行动了起来。
两间碍眼的茅房立刻被夷为平地，整车整车的材料被拉进格物院，当皇城中的所有衙门都死气沉沉时，只有工部这边热火朝天的盖房。
工部的大佬羞愧的没法出门，这是他当初称喏过的，当时不过是一句气话，谁知道这帮混蛋真的就不管不顾的动工了，还是人吗？
纨绔们亲自撸胳膊卷袖子，亲自上阵，因为赵谌放话了，自己住的房子自己监督着去盖，盖成猪圈都没关系，反正住的人是你自己。
这还了得，自己的房子只能比别人的好，怎能比别人差呢！
秦怀道一脸的失魂落魄，这种争强好胜的事小孩子也不例外，只是他的年龄小，这种事他只能看着老秦派来的家将们干。
不过回头看到旁边的刘虎儿，顿时像个得胜的小公鸡似的，骄傲的抬头挺胸，一副傲娇的不得了的样子。
刘虎儿见状气的别过头去，姓秦的这小子脑袋里缺根弦，他打算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盖个房子而已，小爷啥也不用干，全是你家的家将在干，盖好了小爷到时只管搬进去住就行了，得瑟个什么劲儿！
崇拜的目光于是转向赵谌，这才是自己羡慕的对象啊！哄着一群二百五去干活，自个儿却躲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喝着茶，高兴了就提起笔，写一会儿，什么事都不用操心。
二百五这种话，刘虎儿是那天听赵谌骂李元景那货时学来的，那货居然仗着自己是宗室子弟的身份，打算盖间跟府上一模一样的房子，结果就是被先生一口气骂了出去。
刘虎儿就觉得二百五这三个字充满了霸气，所以就成了他现在的口头禅，秦怀道于是经常就成了被他实验的对象。
刘成的命果然硬到连阎王爷都却步的地方，愣是从活死人的状态中活了过来。醒来的时候，赵谌专程去看过一回，原本精壮的汉子，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
赵谌去的时候，刘成无声的张着嘴，三十多岁的汉子了，却哭的像月子里的娃，那眼泪止都止不住，赵谌于他有再造之恩，非但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他的一条命，还将他的虎儿带去了格物院。
格物院是个什么所在，别人不清楚，他跟赵谌在山里呆了那么长时间，每天监视着赵谌的一举一动，岂能不明白其中的利害。
虎儿能够被带去格物院，拜在赵谌门下，这种大恩不是嘴上说一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能过去的！
赵谌知道刘成想说什么，所以用力握紧了刘成的手，表示自己都明白。随后安慰了刘成几句，就跟老道两人检查了刘成的伤口，这才告辞离开。
伤口愈合的很好，沿着缝合的伤口密密的长出粉嫩的肉芽，估计再过些日子，拆了线，休养一段时间，刘成就能继续活蹦乱跳了。
心情很好，能够再次救回一条命，让他心里充满了自豪，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回去的路上，将抄写的几篇本草纲目交给老道，字迹很漂亮，那可是用钢笔抄写的。
老道接过抄写的本草纲目，目光往上面一扫，立马就走不动路了！很纯粹的人啊！人一旦醉心于某样东西，大概就是老道这个样子了！
程处默醉心于上阵杀敌，整天嗷嗷叫唤着，可惜他的岁数不到，只有等到明年才能去老程的左武威大军中去。
长孙冲醉心于权术，李元景醉心于美酒，王孝通醉心于算学，他认识的人都有醉心的东西，可自己呢？
他自己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来到大唐浑浑噩噩的，每天得过且过，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所有的事，都是别人在推着自己一步步前行。
后世是回不去了，可在这个世界给不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权利他不稀罕，人一旦醉心于权利，就会变得冷漠无情，必要时连兄弟都可以杀掉，李二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么还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稀罕的呢？拥有时空超市这个神器，即便呆在深山里，他都能过的比一般人舒坦！
生无可恋！赵谌虽然不想去承认，可他偏偏悲哀的发现，现在的自己就是这样，完全没有一样东西是自己留恋的！
“啪！”脑袋上挨了重重一巴掌，赵谌茫然的看着老道，就看见老道皱着眉头，怒气冲冲的望着自己。
“说来听听，贫道倒是十分好奇，你这小小年纪的，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你露出如此绝望的神情！”
“不知道活着要干什么！”赵谌老实的低下头，做了错事一般的开口说道。
“真是孽障！”老道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气呼呼的揪着赵谌的袖袍，大步流星的就朝着长安的一个坊走去，任凭赵谌如何认错都没用。
进了坊，赵谌反而不挣扎了，任由老道拉着自己往前走，坊是最破烂的坊，入眼处一片残桓断壁，往前走的一路上，总能看到一些蓬头垢面的人，一脸木然的望着两人。
赵谌的头皮开始渐渐发麻起来，他忽然明白过来，老道这是要带他去干嘛了！
一群在战争中遭受过践踏的人们！
后世总将大隋跟大唐连在一起叫隋唐盛世，也就是说当年的大隋，其实比后来的大唐盛世差不到哪里去，可经历过隋末的大乱过后，留给李二的是锐减的人口到处一片的残桓断壁。
大唐的全国人口现在是二百六十万人，比起前朝，整整消失了几十万人！
几十万人呐！放在纸上就是个一堆简简单单的数字而已，可那是有血有肉的人呐！
“道长。小子错了，真正知错了！”赵谌使劲的拽住老道的衣袖，他不愿去看那些人，即便不去看，他也知道那些人的样子。
一群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把人世间最残酷的事都统统经历过了一遍，能够最终活着，能够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活着呼吸空气，活着看见草在动云在飘，就已经满足了！
只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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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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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谌最终还是逃过了一劫，老道心地善良，看到赵谌有真心悔过的样子后，便放弃了要拉着赵谌去见那些人的想法。
其实他就是想借那些人刺激一下赵谌，方才这小子的样子吓了他一跳，小小年纪竟然神情绝望，没了活着的目标，这就是闲的，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竟然想着想着把自己想的想死了！
老道越想越气，干脆就站在路上，大声训斥起来。
赵谌低着头，一副俯首帖耳的恭敬态度，任凭老道大声呵斥。心里也对刚才的事追悔莫及，怎么就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老子才今年可是只有十五岁呀！好多有意义的事等着老子去干呢！
被老道一通呵斥，总算是打开了心结，看着老道独自一人去了那边，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孤独。
那边的人虽然赵谌没见到，但想一下都能够猜的出来，死尸堆里爬出来的，有几个是正常的，想起老道那天对刘成的尸臭味，一脸淡然的样子，估计那边老道都已经习惯了吧！
格物院的房屋终于完工，比赵谌的预期要早了几日，这也完全符合常理，纨绔们都亲自撸胳膊上阵了，家将们那还有懈怠之心，也就皇城晚上要落锁，要不然估计更早能完工。
一排排的小平房，整整齐齐的坐落在格物院的院子里，风格完全跟大唐现在的格局不一样，宽敞明亮的门窗，冷了可以关闭，热了可以打开通风。
外面的门面墙，全用白石灰粉刷一新，加上宽敞明亮的门窗，看着就叫人眼前一亮。
纨绔二代们的嘴巴都快裂到耳根处了，虽然看着都是一模一样的房子，可他们愣是从中感到不一样的东西，觉得自己的房子就是比别人的要好一点。
劳动成果啊！这帮混蛋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劳动成果，虽然大部分劳动成果都应该归功于家将们，可也不能就此抹杀了他们的功劳不是。
既然是分享劳动成果，赵谌索性就亲自下厨，做了整整几大桌的菜肴。糖醋排骨红烧狮子头酱肘子清炖羊肉等等，只是满满一大桌子菜肴，却并没有一滴酒。
李元景这混蛋纯粹就是个酒鬼一个，一看桌子上堆满了菜肴，愣是看不到一滴酒，立马就扯着嗓子嚷嚷起来了。
平时不让喝酒可以理解，可今天既然说是要庆祝一下，怎能没有酒呢？
赵谌啃着一根猪蹄过来，看了看激动的李元景，而后朝院子里的老道努了努嘴，意思是想喝酒去要啊！
李元景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老道身影，立马就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迅速瘪了下去。遂拿起一根猪蹄，像跟猪蹄有仇似的，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看到刚刚还叫嚣的厉害的李元景一下子没了声响，赵谌心里顿时就乐开了花，当初就是在刘成的家里，发现这帮纨绔对于老道礼敬三分，这才将老道诱惑来了格物院。
老道的名头那可不是吹的，前朝时悲剧杨就三番两次想请老道入宫，结果被老道给拒绝了。到了今朝，李渊几次让老道入宫的，结果还是被老道拒绝了。
能够拒绝前后两朝大老板的相邀，放眼大唐，大概也就老道一人了！
不过如今老道可是格物院的一员了，这事儿赵谌想起来就觉得有一股自豪感。瞧瞧，两朝大老板都邀请不来的人物，竟然被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给诱惑进来了啊！
李二的鼻子估计快气歪了，老道要进格物院本来直接来就是了，可赵谌却偏偏拐弯抹角的求老道去吏部要了一份告身，有了告身那就才算是真正格物院的一员了。
老道果然从善如流，施施然的跨进吏部大堂，把手一伸，贫道要去格物院，给张告身吧！吏部大佬还有什么不敢的，麻溜的去了一趟甘露殿，回来就给老道颁发了告身。
如今老道来了格物院，格物院的房屋设施也已建设完成，食堂宿舍浴室，宿舍完全按照二十平米的规格建造的，里面只能放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显得干净整洁。
就差王孝通这老儿了！话说这都好些天了，姓王的老头为何还不来格物院呢？难道这老儿有了解题的办法？不太可能啊！那可是二元二次方程，如果真被王老头解开了，那这老头可就太变态了啊！
王孝通没盼来，却来了一名叫李淳风的家伙，身穿一件紫色道袍，头戴一顶七星冲天冠，手持拂尘，施施然的走进格物院，笑呵呵的望着赵谌道：“无量寿佛，贫道听闻院判这里的香茶乃世间绝有，特地前来讨要一杯，不知院判可否赏赐一杯！”
看到李淳风，赵谌心里立刻警铃大作，比当初见到李二还让他紧张，这牛人在后世可是大名鼎鼎啊！一部推背图，立刻就成了华夏十大预言书，说这家伙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都是丝毫不为过的。
自己是个什么出身，赵谌心里一清二楚，这身份一旦暴露，那还活个什么劲儿，直接撒丫子跑路吧！能跑多远跑多远，万一落到李二手里，不把他大卸八块才叫怪事呢！
内心里紧张的要死，表面上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给李淳风泡了一杯新茶，磨磨蹭蹭的挨着老道身边坐下，就听的李淳风在那里跟老道扯闲篇。
具体说的什么没听清楚，光是注意李淳风的表情了，如果发现有不对的地方，老道不用干掉，李淳风这家伙必须得第一时间干掉才好！
可惜，直到李淳风施施然离开，赵谌都没能找到扣动手弩的机会，这让他心里不免多了一些遗憾。
“你干嘛那么怕他？”李淳风走了，老道立马用怪异的眼神望着赵谌，一脸难以理解的样子。
“您老那只眼睛看到我让他了！”赵谌抻着脖子，据理力争，明明心虚的厉害，可就是不愿承认。
“贫道看到你的手一直藏在衣袍下面，那里应该是一柄手弩吧？”老道看到赵谌不愿承认，也懒得再问了，捡起刚刚耽搁下的药方继续埋头又研究了起来。
赵谌闻言，愕然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一只手此时果然正藏在衣袍下，而手里正如老道所言，紧紧攥着手弩。
完了，既然被老道都看出来了，李淳风那家伙焉有看不出来的！
垂头丧气的坐在老道身边，过了很久，这才一脸惆怅的开口：“道长，那家伙可是钦天监的啊！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啊！”
“你相信吗？反正贫道不信的！”老道头也不抬，一脸不屑的样子，学着赵谌的语气说道。
赵谌很想大声跟老道说，那家伙可是后来出了一个推背图的人，道行高深着呢！可是看看老道低头专注研究药方，只好叹了口气，默默的站起身离开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秦怀道跟刘虎儿正趴在桌子上写字，刘虎儿一副跟人拼命的样子，咬牙切齿，怒目相向。
而秦怀道则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写一篇出来，就会不由自主瞄一眼刘虎儿，而后不屑的撇撇嘴，这蠢货半天连半篇都没写出来。
赵谌没心思理会两个小屁孩的争强斗胜，李淳风的突然造访使得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阴沉着脸躺在床上默默想了一会心事，脑海里一直在想着李淳风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造访格物院？
绝对不单单是为了讨一杯茶水喝的，可又是为什么呢？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啊！
想的脑袋疼，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只手在自己额头摸了一下，立马登登登的跑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有个稳健的脚步声走进了房间，在自己额头上摸了一下。
再之后的事就一无所知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秦怀道跟刘虎儿也不知去了哪里。脑袋里昏沉沉的，上下嘴唇更是疼的要命，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这才发觉是长满了亮晶晶的水泡，这是明显心火上升导致的。
口渴的厉害，翻身下床想要倒杯水喝，目光却忽然接触到窗台下的几只木桶里，原本黑色的泥土里竟然长出了点点嫩芽。
黄色的芽尖顽强的戳破泥土，头顶着一块拇指大小的土块，嫩嫩的身子都被土块压弯了腰，可嫩芽儿却依旧顽强的成长。
嫩芽儿是属于土豆的，这几口水缸里分别埋着的是土豆玉米新型高产小麦。再过几个月就是贞观元年了，届时大唐各地都要给李二敬献祥瑞之物，而赵谌准备的祥瑞就是这些来自后世的高产农作物。
多年的征战，早就使得华夏之地，千疮百孔，民不聊生，赵谌这些农作物与其说是献给李二，还不如说是献给大唐万千百姓的。
这些农作物只有献给李二这个大老板，才有可能遍布整个大唐，若不然由他去慢慢推广怕是等到彻底推广开，那就是牛年马月了！
正趴在水缸边上，细心观察缸里刚刚破土而出的黄色嫩芽时，房门被人推开，一身燕居常服的老秦从外面进来，虎着脸望着赵谌，不满的开口。
“醒了？”
“醒了！”
“醒了那就滚回家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回家！”
赵谌闻言，表情微微一愣，待明白过来老秦的意思后，嘴一张‘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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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隐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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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上已经不知被老秦扇了多少巴掌了，看的旁边的秦怀道一愣一愣的，估计心里还在想，小谌哥喜欢扇他脑袋的这坏毛病，是不是就是从爹爹这里学去的。
老秦在外面有一大堆的臭毛病，比如从不洗脚比如吃饭时喜欢放屁打嗝，这都是多年的军伍生涯养成的坏毛病，整天跟一大帮粗汉混在一起，能不养成这些坏习惯才怪了。
只是，一回到家里老秦立马就大变样了，严格遵守着一位贵族老爷的范儿。走路要背着手，不急不缓，那怕天塌下来，也要慢慢踱着方步过去。
不能大声嚷嚷，那怕气急了，也不能乱骂人，更不能张嘴就骂那些粗话脏话，不能把军伍里那套，骂士卒的话带到家里来。
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就是老秦怕老婆！
大唐怕老婆出了名的是房玄龄那老儿，老房家门不幸，娶了一个形似母夜叉的老婆，撒泼打滚，折磨的老房苦不堪言。
而这种明显阴盛阳衰的家风，直接就养成了之后房遗爱懦弱不堪的性子，被高阳公主戴了大绿帽不说，最后还被高阳那个极品连累的掉了脑袋。
不过老秦的老婆可不是房夫人，秦夫人那可真正是知书达礼，温婉贤惠的千金小姐出身。
跟着老秦到了秦府，秦夫人早就安排下人做好了酒席，完全是大唐风格的，一人面前摆张矮桌，酒菜一样样的摆上。
老秦踱着方步，不紧不慢的走到矮几后坐下，是典型的跪坐，看到老秦坐下，赵谌也只好学着老秦的样子，跪坐在矮几后。
食不言，寝不语！老秦严格遵守着这一条贵族规矩，默默的拿起碗筷，细嚼慢咽，每个矮几旁还得有一名俏丽的婢女，不时负责布菜斟酒，一顿饭吃的赵谌额头冷汗直流。
两条腿跪的已经有些麻木了，可偏偏就是不能动，因为席间还有一个家伙，老秦也没介绍，不知道干嘛的。
好容易吃完了饭，俏丽的婢女，立刻端来漱口水，看着老秦一脸淡然的端起茶碗，咕噜咕噜摇头晃脑，漱完了口，噗的一声将口水吐到旁边的痰盂中，赵谌赶紧有样学样。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从里面出来时，赵谌腿都走不动道了，一瘸一拐的跟着老秦进了后院，刚一进后院，赵谌明显就看到老秦的肩膀一下垮了下来，看样子这顿饭老秦吃的也很幸苦啊！
“说说吧小子！”进了后院，老秦似乎又回到了山里的那种散漫态度，估计这里平时秦夫人也管不到。
“说什么？”赵谌明知故问。
老秦瞪着赵谌，沉着脸色道：“上一次跟孙道长在一起，听说你心神差点失守，多亏了孙道长及时唤醒了你。这一次又见了李淳风一眼，立刻就心火上升，整整昏睡了三日！小小年纪，到底有什么心事，值得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赵谌的眼眶立马通红，他心里的确藏着天大的心事，可这心事能说给别人听吗？说他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得！开玩笑，这事儿即便是最信任的老秦也不能告诉啊！
“小子从小就生活在那里，习惯了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突然现在到了长安，小子心里变得好孤独！”
“你想回去？”老秦皱眉望着眼眶通红的赵谌，沉吟了好长一会儿，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赵谌一脸惨然的摇摇头：“回不去的秦大叔，小子从那地方出来，就尝试了很多次，可就是回不去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了！”
“为何？老夫手下也有二百名亲卫，若是你想回去，老夫立刻就给你挑一百名亲卫陪着你去寻找！”老秦皱着眉头，显然不相信，这世上还有隐藏的这么深的地方，一个人找不到，并不代表上百人也找不到吧！
赵谌闻言，神思恍惚了一下，若是真有一百人陪着自己去秦岭深处，会不会真的能找到呢！
他当初跟驴友失散，完全是很突然的，一起行走的人，等他反应过来时，就变成他一个人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那地方可能是存在黑洞之类的时空通道啊！
可是想想当初失散时，他原地不动，在周围找了两三天，最后除了发现手机里多了一个时空超市的软件外，别的什么东西都没发现。
赵谌摇了摇头，刚刚才出现的一点神采，立刻就迅速黯淡了下去。
“隐门，真有这种通天的本领，竟是连自己人都找不到宗门所在？”老秦看着赵谌刚刚异彩连连的目光，迅速黯淡下去，神情像是不似作伪，顿时皱着眉头感慨道。
“秦大叔什么隐门？”赵谌茫然的抬起头，一脸迷惑不解的望着老秦，奇怪的问道。
这怎么说的好好的，就突然扯出了一个隐门呢！
“小子，你自己不就是从隐门出来的，怎的还要来问老夫，简直岂有此理！”老秦一下子就不高兴了，这小子真不是东西，老夫都将他当成了自家的子侄，这小子竟还打算装傻充愣。
“不是，秦大叔你把话说清楚，小子真不知道这什么隐门啊！”赵谌一见老秦生气，赶紧辩解起来。这隐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都不清楚，可不能不明不白扣在自己脑袋上。
“小子，你是不是隐门出身，跟老夫屁的关系没有，没必要在老夫面前摆出这种样子！”老秦固执的认为赵谌不愿对他说起，想想也是正常，毕竟那地方向来都是神秘异常，轻易不肯在世人面前露面，即便出现在世间，那也是以世间行走的身份，更别说将隐门所在告诉别人了。
“秦大叔，你讲道理行吗？”赵谌感觉快要抓狂了，老秦一副认定他就是这什么狗屁隐门的表情，让他不爽到了极点，这一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所，平白无故的按在他的头上，是个人都要抓狂的。
怒气冲冲的瞪着老秦，喘着气道：“小子是从山里出来的，可小子可真不是这什么隐门出来的，听都没听过，你不能随随便便就给小子扣在头上吧！”
“真不是？”老秦皱眉望着赵谌，看着赵谌气急败坏的样子，真的不似装出来的，难免就有些犯了合计。
“要不要小子给你发个毒誓？”赵谌气的坐在老秦对面，没好气的说道。
“那说说，你那师傅是个怎样的人？”老秦想了想，脑海里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望着赵谌说道。
“师傅他老人家是个特别散漫的人，与世无争，小子跟师傅的这么多年，就知道师傅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钓鱼啊种菜啊还有就是教小子读书识字了！”
赵谌努力的在脑海里想象出一个隐居山林，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隐士高人模样，给老秦幽幽的描述道。
老秦听着赵谌的描述，脑海里一瞬间出现了一位鹤发童颜，逍遥自在的老者，坐在一洼水塘边，悠哉悠哉的垂钓的闲散场景。
于是，微微叹了口气，重新望着赵谌问道：“那么尊师可曾提起过跟隐门有关的事！”
赵谌摇头，忽然气急败坏的望着老秦，说道：“秦大叔，你是非要将小子跟这狗屁隐门牵扯到一块吗？”
‘啪’脑袋上被老秦气急败坏的抽了一巴掌，就听的老秦愤怒的吼道：“你这小子恁的可恶，老夫好心为你小子着想，却被你这小子说的如此不堪，真是气煞老夫也！”
老秦越想越气，顺手抄起一根木棍，就朝着赵谌脑袋砸来，这一下砸实了，那还得了，赵谌吓的‘哇哇’怪叫一声，不管不顾的绕着后院就跑了起来。
“小子，有种的站住！”宽大的后院里，老秦拎着一根棍子在后面追，不时出声威胁一下。
“不站，有本事别打我！”赵谌在前面狼狈逃窜，他看出来了，老秦现在确实很生气，这时候如果被老秦逮到，指不定会揍成什么样呢！
月亮门里进来了一名少女，身着一袭的粉色襦裙，黛眉红唇，五官精致，一头乌黑的长发梳起一个好看的发髻，猛一看犹如画中走来的仙子似的。
赵谌原本狼狈逃窜的人，在少女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猛地停了下来，露出一脸善意的微笑。早就听说老秦养了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儿，可不敢把美人儿吓坏了。
秦玉颜原本惊讶的望着被爹爹拎着棍子追的狼狈逃窜的赵谌，可接下来一见赵谌笑眯眯的望着自己，一张俏脸上顿时涌起一抹醉人的酡红，下一刻禁不住暗暗轻啐了一口，迅速的低下了头。
早就听娘亲说起过，这厮长安祸害的名头，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真是好一个登徒子啊！
赵谌自然不知道，他这只不过善意的一笑，就立刻被老秦的闺女儿，毫不留情的戴上了一个登徒子的大帽。
‘哐当’一声，身后传来木棍落地的声音，赵谌与秦玉颜同时去看时，就看到老秦背负着双手，一脸淡然的模样，似乎刚才在后院的那一幕闹剧，压根跟他就没有关系一般。
赵谌的嘴角顿时微微翘了起来，老秦怕老婆，看来还怕闺女啊！
...
第二十六章 隐门的秘辛
(); 老秦的暴风雨有惊无险的过去，秦玉颜只是跟老秦打了个照面，就袅袅娉娉的离去了。于是目送着秦玉颜离去，赵谌的暴风雨，瞬间降临。
脖领子被老秦一把揪住，接着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猛揍，赵谌抱着脑袋，任凭老秦连踢带打。
等到老秦消了气，呼哧呼哧的坐在石凳上喘气时，这才一声不吭的站到老秦身边，等着老秦发话。
“去宫里，面见陛下！”老秦的气喘匀了，这才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干脆利落的说道。
赵谌顿时感动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老秦这是要给他去李二面前要个清白身份啊！
直到刚刚赵谌这才知道，自从他当日在渭水河边出现，李二就给他钉上了一个世间行走的标签。
这世间行走是个什么狗屁玩意儿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只要被李二钉上这个身份，就会一直被李二监督着，无论他做什么，一举一动，都在李二的眼皮子底下。
必要时，李二甚至可以要了他的脑袋！
当日在渭水河畔，李二那句砍了他的脑袋的话，根本就不是一句戏言，而是实实在在对他动了杀心。若非程处默磨磨蹭蹭，若非他后来曝出了用金矿换他性命的话，他的脑袋就真的被李二砍了。
心里有些憋屈，尤其想到那什么青衫男子莫名其妙的来刺杀他，现在也明白了，那傻缺也以为自己是世间行走，还以为自己是隐门叛徒，就过来悍然刺杀他，估计这事儿他都没跟那真正的隐门商量过。
狗屁的隐门，害得老子几次险些丢了性命，待老子以后有机会了，给你丫的连锅端了，神神叨叨的，就知道鬼鬼祟祟的躲在背地里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那你错了，他们可从来都不干下三滥的事！”老秦听到赵谌在那里碎碎念，立刻朝着赵谌脑袋就是一巴掌，而后说道。
“这还不算！”赵谌顿时瞪大了眼睛，望着老秦据理力争起来：“当日，你又不是不知道，若非小子身上这件锁子甲，小子的命就已丢了！还有刘成，还有老太监！”
“不叫人家伯伯了！”赵谌一时嘴快，将老太监的称谓脱口而出，老秦听了，立刻就用鄙夷的眼神望着赵谌，慢吞吞的说道。
“说正事呢！您老能不能认真点？”赵谌的神情略微尴尬一下，立刻就抻着脖子，恼羞成怒的嚷嚷道。
老秦闻言，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说道：“那个杀手，只能算是隐门的孤魂野鬼而已，估计连隐门的大门往那个方向开都不知道！”
赵谌吃惊的张大嘴，虽然心里对那个疯子恨极了，可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疯子的确很厉害，没想到那么厉害的家伙，竟然只是隐门在外飘荡的一只野鬼而已，再由此联想到隐门的强大，赵谌禁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秦大叔，这隐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暗自吃惊了一下，赵谌想了想，这才抬起头，望着老秦语气凝重的问道。
“上古八大姓，听过吗？”老秦微微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的望着赵谌，问道。
上古八大姓？三皇五帝的姓氏，这一下扯的太远了吧！
老秦看到赵谌点头，继续说道：“春秋时期，诸侯纷争，百家争鸣，战乱持续不断，八姓中人于是发下宏愿，八姓联手阻止春秋战乱的继续，后来八姓之人，便相助嬴政建立了大秦王朝，结束了春秋的战乱！”
“可惜，后来随着大秦建立，等到嬴政灭了六国，一统中原之后，八姓的人随之也开始遭到嬴政的追杀！”
“这一番追杀，八姓中人死伤惨重，八姓在外的所有势力，几乎遭到灭顶之灾！后来八姓中有一部分人逃脱了嬴政的追杀，自此便躲了起来，建立了隐门！这便是隐门最初的由来！”
“而这些建立了隐门的八姓中人，却不忘当年先祖发下的宏愿，每到中原陷入战乱时，总会派出一名隐门最优秀的弟子，出来阻止战乱！”
“而这人通常便被称之为世间行走！”
赵谌听的目瞪口呆，敢情这隐门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啊！上古八姓，三皇五帝的后裔！啧啧，上千年了啊！
不对啊！都上千年了，这些人躲在深山老林中，又是怎么延续下来的呢？近亲？同化？赵谌想到这些可能，立马拼命的摇头！
“知道上一次的世间行走，是谁吗？”老秦目光忽然促狭的望着赵谌，笑眯眯的问道。
赵谌立马摇头，他连隐门都没听过，怎么可能知道世间行走这样神秘的人物呢！
“这人你应该知道的！”老秦嘿的一笑，目光越发饶有兴致的望着赵谌，说道。
自己应该知道！谁？孙思邈？不可能吧！那还有谁？自己知道的也就几个人而已，但都有迹可循啊！
猛然间，赵谌想到了一个人，惊得眼睛瞪大，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老秦，一字一句的道：“难不成是髯虬客张仲坚？”
“老夫也很好奇，张仲坚这等人物，一般人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老秦的双目微微眯了起来，目光粲然的望着赵谌，语气森然的说道。
赵谌立刻就在心里叫起了撞天屈，这真是冤枉死了啊！当初不过是随口提到了李靖，结果就被惹的李靖拿铁槊顶着他的咽喉，逼问髯虬客的下落，被逼无奈只好将风尘三侠的结果告诉了李靖，现在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秦大叔，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赵谌哭丧着脸，唉声叹气的道：“其实这髯虬客的名字，我也是从师傅讲过的一个演义话本里听来的，此前完全都不知道这世上还真有髯虬客这样的人！”
接着不等老秦发问，便将自己记得的风尘三侠的故事说给老秦听。
没想到老秦听着听着，听到赵谌说起红拂夜奔的情节时，再也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笑死老夫了，堂堂李大将军的夫人，竟成了杨素府上的一名婢女！”
难道不是？赵谌眨巴着眼想了想，貌似史书上也没明确记载李靖的夫人到底是何许人啊！后世的人一般提起李靖的老婆，大多脑海里出现的都是红拂女。
不过听老秦这口气，显然李靖老婆明显不是什么红拂女才对。可是红拂女既然是杜撰出来的，那么张仲坚怎么就反而变成真的了？
“小子，以后这种话就不要跟人提起了，传到李靖那厮的耳朵里，便是老夫也护你不得！”老秦笑够了，立马沉着脸，望着赵谌严肃的警告道。
赵谌闻言，那有不明白的道理，赶紧点了点头，抬起头望着老秦，继续刚才的问题：“秦大叔，你还没说那张仲坚的事情呢！师傅的演义话本里说是，当时张仲坚远远见了陛下一面，就认定陛下乃是人中龙凤，于是扔下全部家财，去了南海！”
“听你师傅哄你呢！”老秦撇了撇嘴，嘿的一笑，说道：“髯虬客的事，当年老夫也是零星听到些传闻，具体的也不清楚，不过你师傅有一句话倒没说错，便是当年的髯虬客的确志在天下，但不知为何，后来竟遭到了隐门的追杀！也就是那时候，陛下才知道张仲坚乃是世间行走的身份！”
“秦大叔，那既然这隐门的存在就是拨乱反正，那陛下为何在渭水河畔时，缘何在怀疑小子是隐门中人的第一时间，就想砍了小子的脑袋呢？”赵谌听了老秦的话，想了想，忽然想起当日渭水河畔时，李二曾差点砍了他的脑袋的事情，不解的问道。
脑袋上被老秦重重拍了一巴掌，这次拍的有点重，老秦几乎是怒气冲冲地道：“闭嘴，不该问的不许问！”
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连隐门的事都告诉自己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至于防范成这样吗？
赵谌摸着被老秦拍木的脑袋，心里暗暗嘀咕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抬起头望着老秦，想从老秦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结果，老秦一见赵谌猛地抬起头，不等赵谌去看他的脸色，老秦一下子便将目光，别向车窗外，避开了赵谌探寻的目光。
哈哈哈！赵谌一见老秦这副模样，立马就在心里大笑起来，终于明白李二当日，怀疑他是隐门中人后，干嘛要砍了他的脑袋了。
血脉！李家的血脉！
隐门是什么人，那可都是上古八姓，三皇五帝的嫡裔，汉民族的先祖，而李二呢！骨子里可是流着鲜卑人的血脉，这就是天敌一般的存在啊！或许在隐门眼里，如今的大唐都是不合法的，是被外族人占领的！
想通了这些，赵谌立马乐了。想不到啊！想不到李二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还有隐门这样强大势力盯着。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高贵血统，岂能是李二参杂了鲜卑人血统的人能比的？
如此想来，隐门的影响力，想必在汉民族的人群中很高，像山东门阀江南士族这些大集团，肯定暗地里跟隐门有所来往的。
上千年的延续，若没有新鲜血液的进入，那这八姓中人，早就化为灰烬了，存在的人，也是滥竽充数，根本就是假借隐门的名头，在背地里装神弄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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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长孙的叹息（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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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先奉上，然后明天早上八点第二更，晚上八点第三更，最后求一下收藏和推荐，太保鞠躬感谢！
马车很快进了皇城，老秦带着赵谌在宫门口下了车，跟坚守宫门的监门卫说明了要面见陛下，立既便有黄门，跑去禀报李二了。
两人规规矩矩站在宫门口，等了一会儿，便有一位老太监施施然走来，陛下正在甘露殿，宣右武威大将军秦琼以及格物院院判赵谌觐见。
老太监宣完了李二的旨意，立刻便上来搜身，赵谌记得上次他来宫城时，可没有这样一道手续的。不过想想，上一次他是跟着李二一起回来的，也就释然了。
老秦身上根本就没带任何东西，除了随身携带的印绥，就没任何东西了。
换到赵谌时，老太监先是从赵谌身上搜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后又摸出了一把手弩，旁边的老秦看着老太监搜出的手弩匕首，虽然黑着脸，不过这两样东西他都见过，因而并不吃惊。
只不过，当老太监接着从赵谌身上又搜出了一把手弩时，老秦就有些不淡定了。
看到一模一样的两把手弩，老秦嘴角的肌肉禁不住狠狠抽搐了几下，这小子到底想干嘛？知道你被那疯子吓破了胆，但也没必要弄出两把这种手弩带在身上吧！
知道的你是防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行刺陛下呢！
老太监的嘴角也是禁不住抽搐了一下，身为宫里的供奉，他自然是看出这两把手弩的可怕之处，尤其那箭头…箭头上居然被淬了毒！
老太监的眸子倏的一下张大，这小子得有多恨的心，一箭三发，都觉得不保险，居然还要给箭头淬了毒，这一箭要是放出去，即便侥幸躲过了致命，那也是必死无疑啊！
老太监将手弩连同匕首，一起放入旁边的盘子里，又不放心的搜了一遍赵谌，直到再三确定赵谌身上的确没有任何东西时，这才放了赵谌两人进去。
赵谌早在老太监搜老秦时，就忍不住暗暗有些庆幸，得亏是格物院房子盖出来后，他就第一时间设计了暗厨将手机藏了起来，要是带在身上，估计今天就完蛋了。
刚一进宫门，脑袋上就被老秦重重抽了一巴掌，就听的老秦气急败坏的吼道：“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要不是看在你这小子曾经救了老供奉一命的份上，就凭你带着两把手弩，人家当场就擒杀你了！”
李二在甘露殿，老秦带着赵谌到了甘露殿外，先让赵谌在殿外候着，自己先进去跟李二禀明情由，大概是当着赵谌的面，有些话不方便说吧！
甘露殿平时就是李二下了太极宫后，日常办公的地方，平时没有朝会的时候，李二就呆在甘露殿。有时也会去长孙的两仪殿，至于晚上那可就难说了。
提到后宫嫔妃，赵谌就想起元吉的老婆，这时候应该还没被李二偷偷塞进被窝才对，至少那也得等到元吉入葬了再说，要不然那可真是禽兽不如了。
脑袋里胡乱想着李唐宫闱的那些破事，骤然间发觉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女人的脚，微微皱了皱眉，目光顺着襦裙上移，目光就接触到一双喷火的凤目。
长孙？真是乌鸦嘴啊！刚刚才提到长孙无垢，结果长裙无垢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赶紧退后一步，猛地拜倒在地，声音宏亮的道：“微臣格物院院判赵谌，参见皇后娘娘！”
长孙很生气，赵谌就觉得他头上的火又烧了起来，李二这两口子都不是盏省油的灯，李二也就罢了，人家那可是千古一帝，可长孙也不比李二逊色多少，跟李二两人那就是典型的夫唱妇随。
长孙的眉毛挑了挑，目光喷火的望着赵谌，方才她老远就看到这小子站在这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嘀咕什么，就看见这小子一会儿撇嘴冷笑，一会儿摇头叹息的，直到自己到了眼前都没发觉，长孙心里一股无名之火便陡然间升起。
“小小年纪，陛下委你格物院院判一职，你竟不思进取，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你可知罪？”
贪赃枉法？中饱私囊？
赵谌努力回忆着自己的这些罪名，怎么都想不起自己到底哪里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了！自从来到格物院，工部一个子儿都没给他，盖房子的钱是他叫胡路卖了琉璃得来的，那些从纨绔们手里勒索来的金子，可都一五一十交给了胡路，被登记造册了的！
贪赃，那也得有赃可贪不是吗？
“微臣实不知娘娘所说的这些罪名，微臣自认没有做过这些罪，还望娘娘明示！”心里不委屈那是假的，李二第一次见面，就二话不说要砍了他的脑袋。长孙第一次见面，就无缘无故给他按上一个贪赃枉法的罪名。
凭什么？
“哼！本宫念你年纪小，本想警告你一下便算了，没成想你这孽障竟死不认罪！”长孙闻言，忍不住轻哼一声，目光越发恼火的望着赵谌，声色俱厉的道。
赵谌发誓，长孙说这话时，他分明看到长孙眼里闪过一道神采，一见长孙眼里出现这种神采，赵谌当下便在心里哀嚎一声。
果然，就听的长孙冷冷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本宫问你，当日在金脉山那些金子去了哪里？你敢说不是你贪赃了去吗？”
赵谌这一刻对长孙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一发而不可收拾！太狠了啊！随随便便见个面，随随便便给你按个罪名，而且罪名有理有据，硬是噎的你说不出话来！
这比李二都狠，李二就知道整天咋咋呼呼的砍人脑袋，可连个确切的罪名都给不出，征高丽的时候，把魏镜子的墓碑砸了，但是征高丽失败后，立马就灰溜溜的给魏镜子竖起来了，最后还做出一副失了老魏就失了一面镜子的恶心样子。
那里像长孙啊！有理有据，愣是噎的你有话说不出。
当初在金脉山时，被那个疯子盯上，害怕中途出了差错，因而急急忙忙的回去，将几日来凑的一小袋金子卖了，换取了身上的这件锁子甲。
这件事早就被他忘到脑后去了，没成想今日却被长孙给惦记上了，赵谌除了佩服长孙，还能怎样。
“微臣知错，若非娘娘明察秋毫，及时发现微臣犯下的错，微臣竟还懵懂无知！娘娘今日对微臣的告诫，微臣定然牢记于心，今后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赵谌趴在长孙面前，哭的眼泪稀里哗啦的，当真是一副犯了大错，被及时发现后，悔恨改过的痛苦样子。
长孙的的唇角微微一挑，立刻露出一抹冷笑，这小子油嘴滑舌，竟然还想着将本宫绕进去，妄图蒙混过关，哼，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轻轻咳嗽了一声，立刻便扳着脸道：“贪赃枉法，国法难容，一经查出，死罪难免！”
长孙说着，忽然发现赵谌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心虚的掩唇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不过念在陛下曾赐了你一块免死金牌，有免死三次的机会，今日这死罪便用金牌抵消了！”
“微臣谢过娘娘不杀之恩！”赵谌心里禁不住哀叹一声，果然在这时代，那怕是身揣着免死金牌，那也是没有安全感啊！
瞧瞧，转眼的功夫，一条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赵谌就感到金牌上的耀眼金光，似乎都黯淡了一些。
恰在这时，从甘露殿里出来了一名宦官，陛下宣格物院院判赵谌，即刻到甘露殿觐见。
长孙一听甘露殿里有秦叔宝在，本来要去甘露殿的人，立刻就止住了步伐，只要是李二跟大臣在议事，长孙就绝对会退避三舍。
赵谌对着长孙弯了弯腰，一声不吭的跟着宦官的后面进了甘露殿。
目送着赵谌进了甘露殿，长孙忽然叹了口气，赵谌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她其实是看在眼里的，寻找金矿献上炼钢术，给刘成治伤，给孙思邈那些千金良方，还有格物院的建造，为了筹够盖房的钱，居然将他师傅赠予的琉璃都卖了！
如今那快琉璃就在自己手上，的确是世间绝无的上好琉璃，精雕细琢，流光溢彩，这样的琉璃竟然被他毫不犹豫的变卖了，就只为了要给格物院盖房。
贪赃枉法，中饱私囊，长孙叹了口气，大概那小子方才听了这两个罪名，心里一定委屈极了吧！
说到格物院，就不得不说那帮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了，冲儿也好，元景也好，那都不是省油的灯，小小年纪，整天流连于青楼楚馆，花天酒地，惹是生非，从来都不服管教。
可自从进了格物院，一个个竟都不知不觉转了性子，格物院修缮房屋的时候，一个个亲自上阵，跟家将们一起干最苦最累的脏活，那天听到陛下说这事时，自己还不太相信，直到亲自站在宫门上，透过望远镜，亲自看到那一幕时，这才确信无疑。
只是想到那天的事，长孙就禁不住咬了咬牙，指使着一大帮勋贵子弟去干活，这小子竟然躲在一旁，悠闲地喝茶看书，当真是可恨至极！
聪明也是聪明，心底也是善良，可偏偏却是从隐门出来的，若非如此，她怎可能费尽心机的去对付一个孩子呢！
...
第二十八章 格物，格物（第二更）
(); 甘露殿内，李二居于一张案几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饶有兴致的望着进来的赵谌。
老秦则坐在李二不远的一张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犹如老僧入定一般。摆明了接下来要靠赵谌自己去说，该说的话都已说了，能不能让陛下打消疑虑，就要靠赵谌自己了。
看到老秦这副样子，赵谌心里那还有不明白的，赶紧上前两步，大声拜道：“微臣格物院院判，参见陛下！”
“嗯！”李二的鼻子里不痛不痒的嗯了一声，却未急着让赵谌站起来，而是问道：“方才朕已听秦爱卿说了，现在朕想听你亲自说来朕听！”
“是！”赵谌恭敬的称是，而后声音宏亮的道：“微臣自小便被师傅收养，自小便与师傅一起生活在山谷…”
“朕要听的不是这些废话！”没成想，赵谌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李二冷冷的打断了，而后就听的李二明显不爽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不知陛下要听什么？”赵谌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望着李二，小心翼翼的问道。
“朕要听的是，你师徒二人到底跟隐门什么关系？”李二阴沉着脸，怒视着下面的赵谌，冷冷的开口。
“陛下明鉴，微臣今日也是无意中听秦公提起，这才知道隐门的存在，之前微臣听的没听过隐门这两个字的！”
“难道你师傅也从没提起过隐门？”
“没有！”赵谌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道：“微臣自幼便与师傅在一起，师傅他老人家就从来没在微臣面前说过这隐门的只言片语的！”
李二听到这里，目光冷冷的直视着赵谌，似乎在极力想从赵谌脸上看出一点端倪出来，无奈看了半天，也只看到赵谌一脸坦然。
微微顿了顿，李二叹了口气，说道：“那便说说你师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吧！”
“微臣其实也不知怎样形容师傅他老人家，自微臣记事以来，师傅似乎都是那个样子，每日里钓鱼种菜，闲时便会教微臣读书识字，好像也从未离开过山谷一步！”
李二听着赵谌的话，忽然眉头一皱，旧话重提：“那个山谷你真的找不到？”
看到赵谌摇头，李二不免有些失望，其实他派去的百骑已经从秦岭深处回来，根据回来的百骑密探回禀，他们这一路都是按照赵谌当初留下的痕迹找寻的，也的确找到了赵谌所说的，当初出现的地方。
然而，他们在那地方，正如赵谌所说，最后竟也是一无所获，就像是赵谌此人凭空出现的一样。
“继续说你师傅！”李二失望的叹口气，而后望着赵谌开口。
还要说？赵谌眨了眨眼，不都说明白了吗？还要怎么说？不过既然李二都说了要继续说，那就不得不继续说下去了。
心里猛地吸了口气，一抬头望着李二，便大声说道：“微臣虽然不知师傅的过往，不过微臣却知道，师傅学究天人，旷古未有，尤在格物一道更是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就如微臣前些天，给陛下献上的炼钢术，若在师傅看来，其实那不过是小孩子的闹剧，根本就是废铜烂铁而已！”
赵谌说完了这话，禁不住偷偷观察李二的表情，果然就见李二一副目瞪口呆，显然被赵谌那句废铜烂铁给吓到了。
试想被自己视作无比珍贵的东西，结果在人家那里就是废铜烂铁一块，换做谁，此时心里大概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说下去！”李二紧紧握着拳头，直直的盯着赵谌，强忍着内心的狂躁，继续说道。
赵谌闻言，微微吸了口气，忽然认真的道：“师傅曾言，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
“比如我们的衣食住行，先祖当年没发现火的时候，只能生吞活剥，后来发现了火，就学会了烧烤，再后来发现了粮食，于是学会了农耕，学会了盖屋，学会了造车…”
“这些都是格物？”李二的眼神明显不善，嘴角微微翘起，冷冷的望着赵谌，问道。
“是！”赵谌吸了口气，假装看不见李二不善的目光，继续说道：“这都是先人们一点一点从生存中悟出来的，只是这个过程非常的漫长！为什么呢？”
“一根木头，如果我们不去想，它就只是一根木头，但假如我们去想了，这根木头就会有很多很多的用处可以造房子，可以造车可以做笔筒可以做家什还有很多很多！”
“这就是格物，格物穷理，只要我们用格物的眼光去发现，世间万物都会穷其至理，再比如陛下桌上放的望远镜，除了可以通过其看清远处的事物，陛下可曾发现还有别的作用？”
赵谌说着，目光突然看到李二面前的案几上，摆放的望远镜，于是说道。
听到赵谌的话，李二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望远镜，禁不住皱了皱眉，实不知道，这个用来望远的东西，还能用来干什么！
“只要微臣愿意，微臣可以仅凭着这个望远镜烧了整个秦岭！”赵谌看到李二探究的目光，自信的说道。没敢说，烧了这座大殿的话，只要说了，不用李二开口，老秦立马就会将他拖出去砍了。
“竖子敢尔！”赵谌的话音一落，李二还没开口，就听的老秦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指着赵谌当即大声呵斥起来。
“朕倒是想看看，该怎样烧了秦岭！”李二抬手让怒气冲天的老秦坐下，挥手叫内侍抬来一根圆木，而后将望远镜交给赵谌，一脸冷笑的望着赵谌。
赵谌心里乐开了花，总算是将李二从一个怪圈引到另一个怪圈中来了，只要让你见识了这些，就不信你不动心。
虽然内心里这样想着，可表面上仍然是一副认真严肃的态度。
从内侍手里接过望远镜，小心的卸下前面的一个镜片，拿着镜子走到阳光下，举着镜子对准阳光，立刻就有一个白点出现在了地上的圆木上。
此时，大殿里安静一片，李二也好，老秦也好，全都皱眉望着那个白点，不明白那个白点怎么可能点燃一根圆木。
然而，心里的疑惑还没持续多久，鼻子里就闻到一股木头烧着了的味道，再接着便吃惊的看到一股青烟从木头上袅袅升起。
着了！果真是烧着了！
老秦吃惊的看着这一幕，脸颊的肌肉使劲抖动着，能够亲眼见证无根之火的出现，简直颠覆了老秦的世界观。
李二的拳头使劲的攥着，虽然内心里同样如老秦叔宝一样激动难安，却硬是咬着牙，将探究的目光投向赵谌，等着赵谌给他解惑。
“陛下，这里面的道理其实很简单！”赵谌望着李二陛下，认真而严肃的解惑道：“微臣只不过是通过这个镜片，聚拢了阳光，说起来那个过其实就是光的作用！”
看到李二皱着眉头，赵谌只好想了想，说道：“就比如一杯水，如果在杯底戳出一个小孔，再用什么东西挤压，这时候水就会从那个戳出的小孔中，喷射而出，而如果密封够好，这时候从小孔中喷射出来的水柱威力就会加大！”
“同样的，微臣刚刚就是通过这个镜片，聚拢了阳光，再通过阳光直接点燃了木头！”
“这便是格物之道？”李二听了解释，也不知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总之是叹了口气，神色略显复杂的问道。
“是！”赵谌颔首说道：“这只不过是格物小道而已，与真正的格物大道相比，简直不知一晒！微臣曾听师傅说过，格物一道穷其至理，到时人能上天都不是什么怪事情！”
“那可是仙家才能办到的！”李二用鄙夷的眼神望着赵谌，嗤之以鼻的说道。
赵谌闻言，心里禁不住有些气恼，古人就这点毛病不好，遇到自己难以理解的事情，不去思考，通通往神仙鬼怪身上一推，然后好吃好喝的供上，最后都喂了鸟雀。
“陛下，师傅他老人家这一生只敬天地，不信鬼神的！师傅所说的人可以在天上飞，微臣相信师傅所言，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李二听到赵谌的话，目光若有所思的望着赵谌，也不知听进去没有，赵谌继续在下面说道：“其实这道理就跟刚才微臣借助光的作用点燃了木头一样，同样人可以在天上飞，可以借助风的力量！就比如纸鸢，纸鸢可以在天上飞，那就是借助了风的力量！”
“假设，我们照着纸鸢的原理，做出一个足以拖起人的大纸鸢，借助风的力量，同样是不是可以在天上飞呢？”
赵谌还在下面滔滔不绝的卖弄他的格物之学，却没想到上面的李二，听着听着，忽然打断赵谌的话，目光直直的盯着赵谌，神情凝重的问道。
“方才，朕听你说，你师傅一生只敬天地，不信鬼神，是也不是？”
赵谌闻言，噎的差点背过气去，自己吧啦吧啦在这里说了半天，你一句没听进去，就记住了这一句了。
当下，吸了口气，低着头道：“是，师傅一生研究格物一道，认为天地万物，存乎于理，都有脉迹可循，因而只敬天地，不信鬼神！”
“即是如此，朕便交给你一件事，你若替朕解决了，你这格物之道，朕便考虑考虑！”李二闻言，忽然吸了口气，直视着赵谌，讨价还价一般的说道。
赵谌闻言，心里哀嚎一声，明明这格物一道，真正发展起来，受益的都是你这大唐的统治者，为何就成了我的格物之道了。
不过为了格物之道能够在大唐受到重视，无奈之下，赵谌只好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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