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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之清扬     最后的三国2兴魏txt下载     最后的三国2兴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 羊祜来访

    紫云道人呵呵一笑,道:“贫道此番离开洛阳,算是置身事外了,你小子就自求多福吧,告辞了。”

    说罢,紫云道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曹亮急走两步,上前扶住紫云道人,道:“道长,就你这身体,怎么能离开得了首阳山,到不如到我家府上将养几日,再走不迟。”

    紫云道人摇摇头,道:“得罪了司马家,这诺大的洛阳城恐怕已再无贫道立锥之地了,放心吧,贫道的身体如何贫道心里清楚,曹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吧。”

    说着,挣开曹亮,踉踉跄跄地离开了紫云道观。

    曹亮默然了,确实,紫云道人上了司马家的黑名单之后,已经再也无法在洛阳立足了,紫云道人说的好听点是一个世外高士,说不好听的,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司马家想要杀他,比掐死一只蚂蚁不会难多少。

    现在紫云道人凭着他的法术逃得了一命,但如果柏灵筠回去之后发现紫云道人给她的配方是假的,必定会再度上山,紫云道人如果此时不走,第二次还想逃得性命,那得有奇迹发生才行。

    所以紫云道人选择离去,是最为明智的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曹亮随后也离开了紫云道观,本想为紫云道人立个衣冠冢的,用来迷惑一下杀手,但想到一品居的人来了,或许会挖坟刨墓,曹亮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出了紫云道观之后,曹亮吩咐方布放了一把火,把紫云道观给烧了,反正紫云道人已经离开,而他随身的那两个小道童,也已经是死于非命,诺大的紫云道观已是空无一人。

    曹亮放火烧之,便可以起到毁尸灭迹,掩人耳目的目的,反正紫云道观再无人居住,烧了也就烧了。

    等柏灵筠再来紫云道观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焦土,踪迹全无,她也就不会再怀疑紫云道人是诈死了,这也算是对紫云道人的一种保护吧。

    不过回头想想柏灵筠这个女人,心肠歹毒,手段狠辣,还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如果说此前曹亮并不知道一品居的后台老板是谁,才敢肆意地釜底抽薪,从一品居的手里把五石散的市场抢夺过去。

    而此刻知道了一品居的后台是司马家的时候,曹亮顿感压力倍增。

    这倒不是说曹亮惧怕司马家,自己穿越过来,就是准备刚司马家的,又怎么可能会认怂呢?

    不过,曹亮也清楚地认识到,司马家是一个最为难缠最为可怕的对手,如果一品居真的是司马家的钱袋子的话,那么曹亮的商途还真是要变得坎坷起来。

    这世上没人会嫌弃钱少,尤其是象司马家这样开支浩大的家族,那怕再多的钱,也难填满这个无底洞。

    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对于现在迫切需要钱来武装死士军队的时候,曹亮把一品居最大的一项生意给截流了,这种仇怨,算得上是不死不休了。

    曹亮清楚,司马家在排除异己方面手段最为残酷狠辣,从下手诛杀紫云道人一事就可以看得出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敢和司马家做对的,他们都会毫不留情地抹杀掉。

    曹亮确实已经是站到了风尖浪口之上,本来因为羊家的事,已经和司马师结下了梁子,此番更是因为五石散的缘故,成了不死不休的对头。

    看来想和司马家达成表面的和解,已经是办不到的事情了,司马家将一品居视为他家的钱粮库,曹亮想要火中取栗,无异于与虎谋皮。

    下了山,曹亮寻回自己的座骑,与方布缓辔而行,一边走一边思考。

    妥协这条路显然是行不通的,因为曹亮也急需用钱,用钱来生产打造马钧连弩,用钱来培植私人武装,这个时候认怂放弃和司马家的争斗,那么对自己刚刚培植起来的五石散经营模式,将会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而且知道一品居是司马家的产业之后,曹亮再妥协退让的话,无异于是一种资敌的行为,这显然更是曹亮所不能接受的。

    现在自己和司马家的争斗,还未摆在桌面上,司马懿恐怕还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竞争的对手,他现在唯一要针对的目标,就是手握朝廷大权的曹爽。

    这个时候,若是能尽大可能地削弱司马家的力量,无疑是曹亮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伤其五指,不如断其一指,如果能在经济上掐住司马家的咽喉的话,至少也能拖慢司马家的造反步伐。

    紫云道人面对死亡威胁,依然是摆了柏夫人一道,仅仅给了她一个过时的配方,这个配方无疑是没有市场竞争力的,一品居就算是制造出来新的五石散,也无法抗衡逍遥五石散。

    在此后相当长的时间内,逍遥五石散的垄断地位,必将会继续地延伸下去,而且随着直销方式深入人心,一品居在五石散市场上的份额,只会是越来越小,越来越萎缩。

    一品居虽然经营广泛,但最主要的赚钱手段还是五石散,如果一品居的五石散最终败下阵来的话,那么对司马家的财政,将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不过,一品居肯定是不甘心束手就擒的,柏夫人杀害紫云道人,还不就是不想让配方流传给更多的人么,如果知道这个配方是假的的话,他们势必会将矛头对准曹亮。

    可以预想到的是,此后曹亮和司马家的争斗,会变得越来越惨烈,商界也将是一个不见血的战场。

    当然,曹亮是无惧的,他的这一生,注定要和司马家是不死不休,现在也好,将来也罢,司马氏必将是他一生的仇敌。

    曹亮一路心事重重,匆匆地赶回了高陵侯府。

    一进府门,阿福便递过一张拜帖来,称有人前来拜会曹亮。

    曹亮打开了拜帖一看,不禁暗暗地笑了,这张拜帖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泰山羊家的羊祜。

第107章 赴宴

    羊祜的来访,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想想当初在北邙山时羊祜对曹亮是恨意滔天,恨不得生啖其肉,把曹亮撕碎了的心都有。

    不过曹亮还是相信羊祜最终还是会听信羊徽瑜的解释的,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亲姐弟,羊徽瑜的话容不得他不信。

    所以羊祜的到来曹亮没有太过惊讶,不过羊祜这个时候前来拜访,却让曹亮有些纳闷,究竟是所为何事?

    羊祜拜访的时候正巧曹亮不在,羊祜也没有久留,而是留下了一封请柬,邀请曹亮明日午时到仙客来酒楼赴约,他亲自在仙客来设宴,宴请曹亮,同时告诉阿福,务必请曹亮一定光临。

    象羊祜这样将来威震天下的名将,当然是曹亮的结交对象,就算这种顶尖的人才不为自己所用,也断然不能让他成为司马家的爪牙。

    不用说,也肯定是羊徽瑜说服了羊祜,所以羊祜才会主动地示好,来宴请曹亮。

    有人请客吃饭,曹亮当然不会拒绝,他也准备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好好地和羊祜亲近亲近,当初之所以舍身去救羊徽瑜,一多半的原因还不就是想拉近和羊祜的关系么。

    可惜事与愿违,当时的局面既危急又混乱,许多情况与曹亮的初衷是大相径庭的,完全脱离了曹亮的掌控,至于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也曹亮所无法预料到的。

    这次羊祜主动地来拜访并宴请曹亮,无疑是一个示好的信号,曹亮当然是欣然前往。

    仙客来就在一品居的隔壁,曹亮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上次在一品居偶遇裴秀,裴秀就曾在仙客来请曹亮吃过饭。

    午时左右,曹亮刚赶到仙客来的门口,羊祜就已经迎候在这儿了,彬彬有礼,态度谦恭,简直和上次相见之时判若两人。

    进入预定好的包房,羊祜态度诚恳地给曹亮深揖一礼,道:“曹兄,上次的事,祜多有得罪,今日在此设宴,就是特意地向曹兄赔罪的,还望曹兄大人大量,原谅祜的冒失无礼。”

    曹亮呵呵一笑,道:“羊兄客气了,这么一点小事早就翻篇了,羊兄又何须挂在心上。”

    羊祜大喜,亲自为曹亮满斟一杯酒,敬道:“曹兄如此雅量,让小弟是钦佩不已。这一杯酒,权做陪罪,请曹兄满饮此杯。”

    仙客来的酒,自然是整个洛阳城最上等的酒,酒香醇厚,甘绵适口。

    一般普通人家饮用的酒都是米酒,酒液浑浊,而仙客来的酒,酒液清澈见底,与后世的白酒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很显然,这便是蒸馏过的酒。蒸馏酒起源于何时,一直是史学间众说纷坛的的难题,不过从出土的东汉青铜蒸馏器上看,应当在汉代末年的时候,蒸馏酒就已经问世了。

    曹操曾下达过禁酒令,但阳奉阴违的人很多,人们在私底下称清酒为圣人,浊酒为贤人,而这个清酒,指的就是蒸馏酒。

    不过清酒价格昂贵,十倍于浊酒都不止,一般寻常人都是喝不起的,只有那些达官贵人,名流士子,才会常饮清酒。

    服用五石散之后,要喝热酒温酒来行散,劣质的酒往往是致命的,必须要喝好酒才行,所以清酒几乎成为了五石散的标配。

    羊祜虽然出身于泰山羊家这一大族,但父亲过世的早,家道中落,靠着几亩田产,勉强地维持一个温饱而已,如同裴秀那般出手就能买下价值四十万的宝剑,搁在羊祜这儿,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

    为了表示诚意,羊祜才特意地选了洛阳城最为高档的酒楼仙客来,其实这里不菲的价格已经让羊祜是肉痛不已了。

    曹亮倒是没有什么局促不安的地方,当初和裴秀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曹亮还有些惊异,但时隔不久,曹亮已经是腰缠万贯的主儿了,有钱就是腰杆倍硬,底气十足。

    曹亮从容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相对于后世常饮的白酒,这个时代的清酒度数还是低了一些,不过入口绵软,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羊祜很快地再次举杯,道:“这第二杯酒,小弟谢过曹兄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曹兄舍身仗义相救,家姊恐怕已经是身遭不测了。曹兄如此义薄云天,小弟却是如此无礼之至,惭愧惭愧啊。”

    曹亮淡然一笑道:“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换作是羊兄,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羊祜诚恳地道:“曹兄高风亮节,当为我辈楷模。”

    曹亮呵呵笑道:“羊兄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你我虽然不是一见如故,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今后你我以兄弟相称如何?”

    羊祜大喜道:“求之不得,那这第三杯酒,便贺我们的手足之谊。”

    曹亮暗暗发笑,自己才真是求之不得呢,别看现在羊祜只是白身,并无官职,但将来可是大放异彩的一代名将,现在自己有机会能和他结交,也算是不枉当时舍身救羊徽瑜一回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推杯换盏,喝得是酒鼾耳热。

    羊祜虽然看起来极尽殷勤,又是倒酒,又是挟菜,热情的很,但曹亮好歹也是酒场上混过来的角色,酒精(久经)锻炼,又焉能看不出羊祜那闪烁不定的眼神。

    不用说,这里面肯定有事!

    要说北邙山的事已经是有些时日了,羊徽瑜回家之后,自然不可能不把实情告诉羊祜,羊祜道歉也罢,感谢也罢,应该不会拖上这么长时间吧?

    究竟是什么事会让羊祜这样大费周章地设宴款待呢,曹亮边喝着酒,边暗暗地思忖。

    距离羊徽瑜的大婚之期已经是没有多长时间了,羊家这个时候应该是张灯结彩,准备嫁女才是,羊祜在这个时候突然有闲情逸致来请客,本身就是有很大的问题。

    宴无好宴,搞不好,很可能是一场鸿门宴也说不定啊!

    就算不是鸿门宴,看羊祜闪烁不定的眼神,绝对是另有文章的。

第108章 不情之请

    当然,曹亮不可能去主动地说破它,他平静地饮着酒,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果然,没过多久,羊祜便按捺不住了,犹豫了一下,道:“子明兄,小弟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曹亮微微一笑,果然,羊祜这一顿饭,绝对没有白请的意思,他不动声色地道:“你我既然以兄弟相称,那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叔子你就不必客气了,有什么事直接说。”

    羊祜面露喜色,道:“子明兄如此仗义,那小弟就言无不尽了。是这样的,家姊自从北邙山回到家中之后,一直就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可就算是我去问她,她也不作答,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眼看她愁眉不展日渐憔悴的样子,我甚是着急,想来想去,这解铃还需系铃人,小弟想请子明兄见一见家姊,或许会让她心情好起来。”

    曹亮顿时一头黑线,什么叫解铃还需系铃人,好象我把你姐怎么了似的,羊徽瑜不愿意嫁给司马师曹亮是知道的,但这桩婚姻是双方家长的事,曹亮怎么能去干涉和阻挠呢?

    曹亮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令姊的大婚之期就是这个月的二十六吧?”

    羊祜点头道:“正是。”

    曹亮面带难色地道:“令姊马上就要大婚了,这个时候我如果去见她的话,是不是于她的声名有碍呀?”

    曹亮清楚,自己和羊徽瑜的事情,早就已经是满城风雨了,所以从北邙山回来之后,曹亮尽可能地保持低调,不再与羊徽瑜有任何的接触,刻意地淡化这件事。

    但没想到羊祜却主动地来找他,让他去私会羊徽瑜,这特么的不是火上浇油吗,如果让司马师知道了,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羊祜苦笑道:“如果有别的办法,小弟怎么会来央求子明兄。这桩婚事,是几位叔父做的主,家姊不愿意但却也无力改变,只能是自己独自忧郁,我虽多方开解,亦无济于事,只怕她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曹亮奇道:“那你怎么认为我就能开解得了令姊,说实话,我与令姊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如何比得上你们姐弟情深?”

    羊祜脸色一沉,真想给他来句,能不能你心里就没点逼数么,我姊姊之所以魂不守舍,多半还不是因为你么?

    虽然说女人心海底针,但羊祜和羊徽瑜嫡亲姐弟,一起长大,羊徽瑜纤细的心思就算她不说,羊祜也多半能猜得到,自从北邙山的事之后,羊徽瑜神思恍惚茶饭不思,羊祜便笃定与曹亮脱不了干系。

    眼看着婚期临近,羊徽瑜却变得愈发消沉起来,完全没有半点要当新娘子的欣喜模样,羊祜害怕出什么意外,所以才一横心来找曹亮。

    既然有求于人,羊祜自然是不敢翻脸的,只得好言道:“子明兄,无论如何这个忙你一定要帮,一定要劝劝家姊,我真不希望她出什么事。”

    曹亮沉默了,如果铁了心的拒绝羊祜的话,只怕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便毁于一旦了,能拉拢到一位名将重臣,已经是殊为不易的事了,如果让羊祜跟他彻底地翻脸,确实也算不上什么明智的事。

    一想到羊徽瑜,曹亮不禁有一种怦然心动的莫名感觉,那绝世倾城的容颜,成熟丰腴的躯体,尤其是那香艳的一吻,还真是让曹亮颇为怀念。

    但想想她是司马师的未婚妻,曹亮就止住了心中的绮念,倒不是说曹亮就怕了司马师怎么的,但如果再接触羊徽瑜的话,还不得把妒火中烧的司马师给逼疯了吗?

    虽然说和司马家已经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对立面,但曹亮现阶段还是不想和司马家摊牌,不想把矛盾激化,只有自己真正拥有对抗司马家的实力的时候,才有可能挺着腰杆正面刚。

    如今羊祜等于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北邙山的事、一品居的事,其实曹亮都是在被动的情况下和司马家结怨的,从一开始曹亮就压根儿没有想到要主动地去招惹司马家。

    但许多的时候就是这么的阴差阳错,曹亮刻意地想低调一点,回避麻烦,但事与愿违,曹亮总是麻烦不断,救个人结果是无意间轻薄了司马师的未婚妻,卖个东西还要跟司马家起了冲突。

    如果这一回他去私会羊徽瑜的话,就算是主动地和司马家开战了,接下来,恐怕就得承受司马家无尽的怒火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不去见羊徽瑜,司马家就能够和他和平共处吗?

    显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售卖五石散的事断了司马家的财路,曹亮已经算是走上了和司马家的决战的道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司马家和羊家联姻的目的,曹亮也是清楚的很,羊家做为朝中的世家大族之一,毫无疑问会才为司马懿拉拢的对象,司马懿想要上位,就离不开世家大族的支持,而联姻的方法,无疑是一种最为可靠的手段。

    司马昭娶了王元姬,等于是把东海王家绑上了司马家的战车,如果此番司马师得以联姻羊家的话,就等于司马家平白又得到了一大助力。

    事实上,司马懿正是通过联姻结谊这些手段,巩固了他在朝中的地位,高平陵事变爆发之后,那些世家大族无一例外地站到了司马家这一边,不是说曹爽有多无能,而是说司马懿这只老狐狸有多狡猾。

    让司马家和羊家联姻,是曹亮最不愿意看的到的事,且不说现在羊家在朝中地位显赫,羊祜的叔伯羊秘和羊眈都身居要职,就是羊祜这支潜力股,曹亮也不希望他成为司马家的爪牙。

    想到这儿,曹亮暗叹了一声,罢了,帮羊祜一个忙其实就是等于帮自己,先见一见羊徽瑜,其他的事,然后再计较不迟。

    曹亮沉吟了一下,道:“好吧,既如此,见见也无妨,只是前往贵府恐怕不太方便吧?”

第109章 人约黄昏后

    虽然说曹亮可以假借拜会羊祜的名义前往羊府,但之前他和羊徽瑜的绯闻已经传得是沸沸扬扬了,如果此时曹亮前往羊府的话,只能让人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再加上大婚之期临近,这么敏感的时候去羊府,曹亮不是自己找抽么?

    羊祜见曹亮答应了,不禁是喜出望外,连声道:“好好好,子明兄所虑极是,这样吧,今日酉时,濯龙园相见,如何?”

    曹亮已经是无力吐槽了,酉时已经是临近黄昏了,这特么的不是人约黄昏吗,羊祜啊羊祜,有你这么上心的给你姐找幽会情人的吗?

    如果被司马师知道背后是你搞的鬼,看他不收拾你才怪。

    不过貌似历史上做小舅子的羊祜也没沾他大姐夫的当,羊祜发迹的时候,司马师已经挂了,司马昭主政的时候,羊祜也一直声名不显,直到司马炎纂魏立晋之后,羊祜才得以牧守荆州,位列三公。

    曹亮点点头,算是应允,羊祜难掩兴奋之色,起身对着曹亮长揖一礼,道:“多谢子亮兄,小弟这便先行回去,准备准备,酉时濯龙园,我们不见不散。”

    说罢,拱手告辞而去。

    曹亮暗暗发笑,这个羊祜,还真是一个急性子,现在距离酉时还差了好几个时辰,急什么急。

    不对,这小子怎么没付帐就走了?曹亮这时才幡然而悟,羊祜急匆匆而去,连帐都忘了付了,说好的他请客,到头来居然曹亮自己得花钱。

    曹亮摇头苦笑了一下,不过好在曹亮现在压根儿就不差钱,他伸手叫过伙计来,把酒菜钱给结了,而后离开了仙客来。

    方布一直守候在包房的门外,见曹亮出来便一声不吭地跟在身后,相继离去。

    羊祜确实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兴奋之余,把这茬给忘了,他急匆匆地往家里赶,盘算着怎么才能让羊徽瑜去濯龙园。

    毕竟羊徽瑜自从回家之后,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羊祜又不能直接说约好曹亮的事,想劝羊徽瑜出门,还得另想办法才行。

    刚进家门,就瞧见他二叔羊眈正从里面出来,迈着四方步,神情严肃,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母亲蔡氏在侧相陪,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羊祜皱了皱眉头,叔父羊眈官居九卿,担任太常之职,在朝中也算是地位不低的高官,羊徽瑜的这桩婚事,便是羊眈做的主。

    羊眈表面上口口声声为了羊微瑜好,但其真实的用意,却是为了攀附司马家,现在司马懿官居太傅,身为辅政顾命大臣,是朝中仅次于曹爽的二号人物,权势赫赫,羊眈意图用联姻的方法,交好司马家,进行政治投资,这一点,羊祜又怎么会不清楚。

    达官显贵之间的婚姻,几乎没有不掺杂政治利益的,这一点羊祜倒是可以理解,但他不能理解的是,司马师摆明了是一个坑,前两任妻子,不是被害就是被弃,下场都极惨,羊徽瑜嫁过去,能幸福吗?

    羊徽瑜明显地对这桩婚事是抱着抵触情绪的,羊祜知道,姊姊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年过二十了还待字闺中。

    羊祜清楚的记得,自打姊妹姊妹及笄之后,那些名门士家遣来的媒人,几乎要把他们家的门槛给踏破了,但无一例外地被姊姊给拒绝了。

    那时母亲蔡氏每次都会同羊徽瑜商议,而这一次,羊眈根本就没有去听羊徽瑜的意见,仅仅只是支会了蔡氏一声,就算把这桩婚事给订下了。

    “嫂子,女孩子家的婚事,须得由我们家长来作主,她们年幼尚轻,懂得什么利害,这司马家的大公子不但丰采非凡,而且官居三品,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徽瑜嫁过去,那便是司马家的长媳,如再生个长孙,地位何等尊崇。这事已然确定了,嫂子也需得多劝劝徽瑜,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羊祜依稀地听到羊眈的话。

    蔡氏恭声地道:“听凭三叔安排便是。”

    羊眈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羊祜一眼,道:“噢,叔子回来了。”

    羊祜虽不情愿,但该有的礼数可不能缺了,他长揖一礼道:“拜见叔父。”

    羊眈似乎很满意羊祜的态度,拈须微微一笑道:“孺子可教也,你姊妹姊能有你这一半的省心,就好了。”

    羊祜没有吭气,只是垂首侍立,仿费在聆听羊眈的教诲。

    羊眈又说了几句,不过内容离不开这桩婚事,叮咛了蔡氏几句,而后才扬长而去。

    羊祜脸色稍缓了一些,对母亲道:“娘,三叔此来作甚?”

    蔡氏轻轻叹了一声道:“你三叔过来不是安排二十六你姊姊出阁之事么,听闻你姊姊的态度,不愿多说了几句。”

    羊祜不满地道:“他们攀权附贵,却要牺牲我姊姊,是何道理?”

    蔡氏摇头道:“你父亲去世的早,这个家也多亏你伯父和三叔照应着,徽瑜的婚事,他们做主也是应当应份的,你回头去劝劝你姊姊,司马大公子的条件也是不错的很了,让她莫要再挑剔了。”

    女大不中留,羊徽瑜都二十一了,早过了嫁人的黄金年龄了,祭氏为了她的终身大事,也是操碎了心。

    羊祜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他当然清楚,没有父亲支撑的这个家,母亲是很难强势起来的,姊姊的婚姻大事,就这么地让他们草率地决定了,这无疑是姊姊最大的悲哀了。

    羊祜径直地赶往了后堂,来到了羊徽瑜的闺房。

    门是半掩的,羊祜来得惯熟了,也没有什么避讳之处,连门都未曾敲一下,直接便是推门而入,大声地喊了一句:“姊”

    羊徽瑜直怔怔地坐在铜镜之前发着呆,目光迷茫,花容憔悴,一张瓜子脸瘦得颧骨都明显地突了起来,那双明媚的大眼睛愈发显然更大了,听得羊祜进来,她亦是木无表情,只是淡漠地说了一句:“叔子回来了。”

第110章 濯龙园

    没等羊祜回应,她便又将目光移回到了铜镜之上,神情依然是那般的落寞消沉,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羊祜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记得姊姊以前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明艳动人,而如今,因为这一桩婚事,她仿佛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有欢言笑语。

    看着她一天天的消沉下去,羊祜莫名的心痛,他很想帮姊姊做点什么,可是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身份,真的无力去改变什么。

    所以羊祜才会主动地去找曹亮,想让曹亮出面来解决这事。

    毕竟经历了北邙山的风波之后,曹亮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虽然说羊祜也无法肯定曹亮一定就能帮到姊姊,但好歹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不过曹亮留给羊祜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在这世上,敢正面怼司马家的人并没有几个,至少曹亮也能算得上一个。

    羊祜没敢跟羊徽瑜实话实说,但如何骗她去濯龙园,羊祜还是得想个办法才行。

    “姊,你总这么闷在家里多不好,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今天下午濯龙园有个游园会,去那儿散散心如何?”

    羊徽瑜愁眉未展,轻轻地摇摇头道:“你自己去吧,我没心情。”

    羊祜为之语塞,这次安排姊姊和曹亮见面,他是煞费苦心,好不容易才说动了曹亮,姊姊这边又掉了链子,怎么让他不心急。

    羊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道:“阿姊,其实今天是我想请你帮忙的,事关弟弟的终身大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呀。”

    羊徽瑜这才回过神来,道:“什么终身大事,又要我帮什么忙?”

    羊祜讪讪地道:“是这样的,前几日在陈留太守夏侯威府上,夏侯太守与我相谈甚娱,主动地提出将他兄长征西护军夏侯霸的女儿许配给我,我不好拒绝,只好推托说须得家里人商量再行答复。”

    羊徽瑜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意,道:“这可是好事呀,听说夏侯护军之女美而贤,叔子你若能娶她,诚为幸事。”

    羊祜撇了撇嘴,道:“道听途说的事多半是不靠谱的,夏侯家的小姐,我又没有亲眼见过,说不定长得跟母夜叉似的呢。听说她今天下午会去游园会,所以我才想请姊姊出面,偷瞧她几眼,给弟弟我把把关,如果姊姊你相看的上,回头我便应允了夏侯太守,如果姊姊看不上,我也好回绝了人家。”

    羊祜为了忽悠羊徽瑜出门,确实也是够拼的,不过夏侯威许亲之事,倒不是假的,夏侯威见羊祜不但仪表不俗而且谈吐不凡,认为将来他必成大器,所以力主将其侄女许配给羊祜。

    不过夏侯小姐去濯龙园的事,却是子虚无有的,完全是羊祜编出来的,唯有这样,才能让羊徽瑜产生出门的念头,否则的话,你就算是找来八匹马,也未必能拉得动她。

    羊徽瑜自己的事情还烦着呢,可弟弟的终身大事毕竟也是事关羊家荣辱兴衰的大事,她只好是点头应允了。

    汉魏时代,男女礼教大防并没有象后代那么严格,总的风俗还是比较开放的,在京师洛阳,时常会有一些游园会,让男女青年有相识的机会。

    所以羊徽瑜并没有对羊祜的话产生什么怀疑,反而是有些期许起来,她也很想见见自己未来的弟媳究竟是什么模样。

    羊祜见姊姊答应了,暗自欣喜不已,当下立刻去准备,和曹亮是约在酉时的,不过羊祜决定早点动身,在申时前后,便赶到濯龙园。

    羊徽瑜梳洗了一番,画了一个淡妆容,又换了一身衣服,吃过午饭之后,临近申时,便同羊祜一道乘车,前往濯龙园。

    濯龙园是汉代的皇家园林,董卓之乱时同洛阳城一道毁于战火,后来曹魏立都于洛阳,大肆重建重修,濯龙园虽然恢复了大部的景观,但由于其并不在洛阳皇宫的范围之内,所以不再是只供皇帝游玩的御花园,而成为了众多青年士子名流们的集会游玩之地。

    濯龙园虽然没有明文禁止普通平民百姓入内,但那儿的景致怡人,进场的价格已然不菲,普通的老百姓衣食都很困难,又怎么要能会有闲钱来游山玩水,所以能进入濯龙园的,大多是士家子弟的青年男女。

    濯龙园的游园会,逢七举行,每月的初七、十七、二十七,许多的士子才女,便会聚集于此,品诗论道,谈玄说经,饮酒赋诗,曲水流觞,当然也不外乎心仪的青年男女,暗诉衷情,幽会往来。

    羊祜和羊徽瑜到达濯龙园的时候,已是申时三刻,日影斜西,濯龙园内大部分的游客已经是尽兴而归了,所以诺大的濯龙园反倒显得有些空旷。

    羊徽瑜似乎并不愿意去凑热闹,下了车后,只在人少的地方停留,毕竟这里难免会遇到一些熟人,生出些尴尬来.

    “你和夏侯小姐约在何处见面的?”羊徽瑜看到濯龙园之中往来的多为士子,并不见有几个女眷,不禁是心生疑虑地道。

    羊祜搔搔头,四处观望着,道:“夏侯太守说好了是在濯龙园的,奇怪,怎么没有瞧见呢?”

    羊徽瑜问道:“那夏侯太守告诉你是在那个时辰的吗?”

    羊祜摇头道:“这个还真不清楚,或许夏侯太守说了,我记不大清。”

    羊徽瑜又气又好笑地道:“你真是个糊涂鬼,连几时都不确定,就和人约来此处,说不定夏侯小姐等你多时未果,负气而回了,我看你这门亲事,八成要吹的。”

    羊祜见没有露馅,暗暗吃了颗定心丸,笑道:“姻缘天定,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求也求不来,今日没见着夏侯小姐,只能说我们的缘份未到,那些便罢了。”

    羊徽瑜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回吧,呆在此处,徒留无益。”

    一听羊徽瑜要打道回府,羊祜连忙阻拦道:“别呀,姊,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正好可以散散心,这濯龙园风景正好,你随处走走,说不定心情也会好起来的。”

第111章 幽会

    羊徽瑜无可不可地应了一句,漫无目的地在濯龙园闲逛起来。

    暮春时节天气已经变得炎热起来,这个季节的濯龙园,景致无疑是最美的,柳荫成行,遮阳蔽日,已经不再是二月春风刚刚裁出来的绿丝绦了,各式的花卉争奇斗艳,试图在退出春日的舞台前,吐尽最后的芳华,曲水流转,清澈透底,那些锦鳞在水中欢快地嬉戏着,荡起无数的涟漪。

    春天可能是属于很多人的,但绝对不会属于羊徽瑜。

    那怕置身于这个五彩缤纷姹紫嫣红的环境中,她的心境除了灰色,再无别的什么颜色了。

    这一段时间,羊徽瑜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她甚至感受不到春天来了春天又去了,或许说她的生命之中再也没有了春天这个概念。

    她一直低头而行,目光大多数盯着自己的脚尖,也不知道她是刻意地去回避面对这个世界,还是尽可能避免自己踩到那些小草小花。

    这个时候,她的前面忽然地出现一条人影,羊徽瑜自然没有注意到,径直向前,顿时便撞了一个满怀。

    “哎哟!”羊徽瑜吃了一惊,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但还没有等她栽倒,一双有力的大手已经将她给扶住了。

    羊徽瑜满面羞红,连忙赔不是:“抱歉,真的很抱歉……咦,怎么是你?”

    跟在她的一旁的羊祜可看的真切,曹亮故意地站在了羊徽的前进路线上,低着头走路的羊徽瑜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前面有人,撞个满怀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玛德,这小子也太坏了,这种便宜也要占,软玉温香满抱怀,不占便宜能死吗?

    羊祜悻悻然地想着,不过曹亮可是他“请”来的,就算是曹亮故意地来占点便宜他也不能说什么。羊祜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失声道:“这么巧啊,曹公子,你也来游园的么?”

    曹亮如玉树临风而立,含笑着道:“是啊,春风十里,美景无限,如何不让人流连驻足,贵姊弟难道不一样也是踏青赏春而来的么?”

    羊徽瑜秀眉微颦,她可不是来游什么园赏什么春的,如果不是为了羊祜相亲之事,她压根儿就不会出门,可这事又怎么能和曹亮说得出口,故而踌躇未言。

    倒是羊祜机敏地道:“那是当然,濯龙园美景当前,恰是踏春最好时节,闲来无事,正好出来走走。”

    同时他向曹亮挤挤了眼,暗示道,老兄,该你上场表演了。

    曹亮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很随意地道:“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同行如何?”

    羊徽瑜犹豫了一下,毕竟自己有婚约在身,而且马上就要过门了,和陌生的男子一同悠游,似乎不太妥当吧。

    不过曹亮似乎算不上“陌生人”吧?

    还没等她出口拒绝,羊祜已经是抢先地道:“好啊,想必曹公子也是濯龙园的常客,正好给我们指引一下路径。”

    曹亮含笑着道:“乐意效劳。”

    羊徽瑜也就没有再开口了,虽然说相行不便,但好歹其中有羊祜在,三人行倒也不算是尴尬,如果只有她和曹亮两个人,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濯龙园有一个很大的池子,叫做濯龙池,所有园林景致都是围绕着濯龙池而建的,竹林静谧,曲水环绕,亭台楼榭,别具一格。

    此时日落西山,霞光满天,火红的夕阳映照在翠绿的竹林之中,更增添了几分幽静与雅致。

    这个时候,濯龙园的游人已经是稀稀疏疏了,而曹亮则是刻意地把羊徽瑜往僻静之处带,行至一处竹间凉亭,这里已经是空寂无人。

    羊徽瑜还是一如既往地低着头走路,一路之上始终是默然无言,踏足到这片竹林之中,她感觉到寒意来袭,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发现羊祜早已没了身影。

    她有些慌乱地道:“叔子呢?”

    曹亮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注意:“噢,可能是看到心仪的姑娘了吧,我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如果羊祜在场,羊徽瑜或许还能平静一些,但此刻只有她和曹亮二人,而且这里空寂无人,她的心莫名的怦怦乱跳,脸色也变得一片绯红。

    虽然说这并不是第一次来曹亮独处,但在北邙山的时候,那开启的是被动模式,生死危于一线,谁还会去在乎那个。

    但这里不同,濯龙园安静清雅,倒更象是男女幽会的场所,此刻如果被人给看到了,羊徽瑜那就是百口莫辩。

    “那我们还是回去吧。”羊徽瑜拧身便欲走。

    曹亮伸手一拦,道:“羊小姐莫急,我还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羊徽瑜心如撞鹿一般地怦怦跳个不停,曹亮出人意料的举动把她给吓住了,这里空寂无人,如果曹亮真要是做一些不轨的事情,那她一个弱女子,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坦白的说,羊徽瑜对曹亮还是有着很大的好感的,最起码北邙山上,曹亮挺身而出,舍身相救,光是这一份恩情,也足够羊徽瑜铭记一生了。

    但恩情归恩情,并不意味着曹亮可以对她乱来,从本质上来讲,羊徽瑜并不是一个随意的女人,她是有着自己严格的道德底线的,任何逾越底线的行为,她都是不可接受的。

    而现在曹亮的行为,显然已经超出了她可以容忍的最大限度。

    先前在北邙山的时候,曹亮事实已经是侵犯过她的,不过那个时候情势所迫,羊徽瑜也不会追究什么,但不能是有了一就会有二,如果此刻曹亮对她有所不轨的话,那么她肯定是不会原谅他的。

    说实话,与曹亮只有一面之缘,羊徽瑜对曹亮的人品并不是那么的了解,也不会看在他的救命之恩的份上,就无条件地去相信他,京城里那些纨绔放荡的世家公子,她可见的多了。

    一个女人,想寻找的是一个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而不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羊徽瑜面如寒霜,冷冷地道:“曹公子,请你自重!”

第112章 表白

    曹亮感觉羊徽瑜有些误会自己了,不过,在这种天色昏暗幽静无人的角落,拦下一位单身的女人,想让人不误会还真难。

    曹亮轻咳了一声,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讪讪地道:“羊小姐,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轻薄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羊徽瑜神色缓和了一些,默默地看着曹亮,没有开口,也没走,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曹亮本来已经打好了腹稿,但真正面对羊徽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准备的那些说辞似乎难以启口,索性他具实道来:“羊小姐,其实今天我本不想来,是令弟强拉我来的,他知道你这段时间心情不好,特地地让我来开解一番。”

    羊徽瑜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觉得羊祜行事鬼鬼崇崇的,原来是这么一个情况,别人是坑爹,羊祜倒好,连姊都坑上了,看今天回去不收拾他才怪。

    这是羊徽瑜心里的想法,她在曹亮的面前,可不曾流露出一丝一毫来,听到曹亮的辩解,她心里虽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但却难掩微感失望的情绪,淡淡地道:“我一直以为曹公子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今日却为何如此盲从,其实你今天压根就不该来,我的心结,又岂是你能解开的?”

    曹亮自嘲地道:“是啊,我确是不该来,我也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并没有什么能力去解决你的心理问题,但我真的不忍心拒绝你弟弟的肯求,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完全是因为他的缘故。他不忍心看你伤心憔悴郁郁不乐的模样,为了让你能振作起来,他绞尽脑汁,就连这么笨的办法都想了,所以说,你有一个好弟弟,真的!”

    羊徽瑜默然了,这些日子来,她日渐消沉心如死灰,羊祜是真正最着急的人,想尽一切办法来哄她开心,这一切羊徽瑜自然也看在眼里的,也感激羊祜为她所做的一切。

    但哀莫大于心死,一个心都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笑容?

    曹亮缓缓地道:“羊小姐,其实你根本就不必那么的悲观,虽然说自已的婚姻自己并不能做主,但是你也可以尝试地来接受它,或许你会发现,一切都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甚至有可能会超过你的预期。”

    羊徽瑜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曹亮,虽然她的神情依然是那般凄怨,但眸光却是宛如秋水寒潭般清澈透亮。

    “你真得希望我嫁给司马师吗?”她声音平静,似乎不带丝毫的波澜。

    但这句话,却把曹亮给问住了,让她嫁给司马师,曹亮当然是不希望的,不管是从个人角度还是利害关系上,曹亮都不会希望这么一颗水灵灵的白菜就让什么给拱了。

    但曹亮能直接回答不希望吗?

    显然是不能的,因为这个时代可不是曹亮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如果在后世,羊徽瑜不想嫁给司马师的话,恐怕任何人都强迫不了她。

    甚至曹亮可以直接去撩她,那怕从婚礼上把她抢走,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这个年代,曹亮却有一种沧桑的无力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把一个女人的一生给决定了,不管她同意与否,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想要翻盘,试比登天。

    就算曹亮说一句不希望,也不会改变最终的结果。

    既然徒说无益,曹亮当然不会去说,他只有选择了沉默。

    羊徽瑜似乎并不关心曹亮的答案,惨然地一笑,幽幽地道:“其实,当日上北邙山祭拜父亲,我已经准备认命了,准备在父亲的坟前哭诉一场,然后回去平平静静地准备嫁人。但我没想到会遇到你,更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的事,就如同一匹白练,顷刻间浸染了无数的颜料,再也无法抹去了。”

    曹亮愣住了,羊徽瑜虽然说的比较隐晦,但曹亮不是傻子,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她话语中的言外之意,确切的说,就算是她的表白,只是这表白来得是那么地突然,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虽然曹亮觉得那种一见钟情的好事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但之前在北邙山所经历过的一切,同过生死,共过患难,一个娇弱的女子,在那种环境中,是很容易对所依赖的男人产生情愫的。

    也许在羊徽瑜的心中,天大地大,都无她的容身之所,只有曹亮那有力的臂弯,才给了她些许的温暖。

    女人是坚强的,有时候她们会心如铁石,甚至是不惧生死。

    但女人同样是脆弱的,她们也希望得到呵护,得到关爱。

    羊徽瑜原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么的注定了,在一潭死水中度过自己平淡的一生,但遇到曹亮,却让她灰暗的人生突然地擦出了一抹亮光。

    虽然说连羊徽瑜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再想回到那种平静无波的状况,已经是不可能了。

    但羊徽瑜更知道,这份爱是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只能是给她带来更大的伤害和痛苦,如果今天不是被羊祜骗到这里来,她只会将这份心事压到心底,永远都不会对旁人提及。

    可是再次遇到曹亮之后,她却无法淡定下来了,所有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那样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她先前一直纠结着说与不说,现在说出来之后,反倒是无比的轻松。

    曹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羊小姐,我真不知道……”

    羊徽瑜淡然地一笑道:“没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谢谢你肯听我说了这么多的话,我也可以卸去心里的包袱了,此生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好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告辞了,也许我们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说罢,羊徽瑜飘然而去,款款如凌波仙子。

第113章 天下为敌

    曹亮怔在了当场,慢慢咀嚼着羊徽瑜的话:“……此生再没有什么牵挂了……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猛然间,他的心头突地一震,这话怎么听得如此的碜人,什么叫了无牵挂了,什么叫再见不能了,羊徽瑜的话,就宛如是诀别赠言一样,难道她?

    曹亮细思极恐,冷汗涔涔,一个箭步就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羊徽瑜的皓腕,失声地道:“徽瑜,你说清楚,什么叫了无牵挂?为什么再见不能?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走的。”

    羊徽瑜回过头,向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回眸一笑百媚生,天下群芳无颜色。她柔声地道:“当我心里装下一个人之后,再也容纳不了半点的东西,也许以前我会尝试着去接受一个我不爱的男人,但是现在,抱歉我真的做不到睡着一个男人身边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所以,他们可以决定我的婚姻,却不可能决定我的归宿。今天,我把我最美的笑靥送给你,希望你可以永远记住我现在的模样。”

    曹亮的心弦骤然地为之颤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一把将羊徽瑜拥入到了怀中,紧紧地抱着。

    “不,徽瑜,我决不会容许你做任何的傻事!”

    羊徽瑜没有挣扎,任由他紧紧地这样拥抱着,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滴落了下来,她轻声地道:“我没有别的选择,这也许就是我唯一的选择了。”

    “不,你有,”曹亮松开了她,直视着她的眼睛,热烈地道,“最起码,你还有我,徽瑜,你放心吧,这一切就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可是,司马家势力雄厚,你又怎么可能会斗得过他们?”

    曹亮目光无比地坚毅和炽热,沉声地道:“当初我们身陷北邙山群狼之中的时候,生死悬于一线,我们尚且没有放弃,司马家势力雄厚,那又当如何?徽瑜,我决不会让你为我而牺牲的,就算是与整个天下为敌,我也是在所不惜!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羊徽瑜仰望着他,满脸的期冀之色,郑重地道:“好,我等你。”

    曹亮俯视着她,眉如远黛,唇红欲滴,古人说红颜祸水,诚不欺我呀。

    但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容,羊徽瑜的款款深情,曹亮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根本就无法拒绝,而且他也绝不会容许羊徽瑜为爱而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为了这份痴情,司马家算什么,举天下为敌,曹亮也是在所不辞的。

    他情不自禁俯下头去,将自己生命中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到了一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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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亮回到高陵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夜幕沉沉了。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傅玄和裴秀居然都在,而一般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都应该各自回家的。

    而这个时候还没有离开,那就说明有事发生的。

    果然,还没等曹亮开口,裴秀便抢先地道:“曹兄,你去了哪儿,这么回来的这么晚?”

    曹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玄道:“这几日来,逍遥五石散的销量猛增,田庄那边的产量一直跟不上来,缺货严重。曹兄,你得想想办法才行,不解决这个配制瓶颈,销售那边将受到严重制约。”

    别人的家的五石散是生产出来堆在那儿卖不掉,而曹亮这边却是供不应求,配制出来的五石散根本就不够卖。

    这也算是一种幸福的烦恼吧。

    不过想要解决这个难题也不是容易的事,毕竟五石散的配制工艺十分的繁琐,只有精通此法的术士才能够配制出来,如果整个田庄内,也只有紫云道人的两个徒弟青风和明月擅长此术,能够准确无误的配制出逍遥五石散来。

    但是两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所以就算是起早贪黑地工作,配制出来的五石散也是有限的,根本就无法满足日益扩张的市场需求。

    这种直销方式,其实销售业绩是倍增的,如果条件容许的话,这种业绩的增长将会是极为恐怖的。

    销售暴增而产量却跟不上去,势必将会形成一种瓶颈,严重地制约逍遥五石散后期的发展。

    所以,产量这块,一直是曹亮最为关注的所在。

    清风和明月的待遇曹亮给的极高,就算是一品居,也未必舍得出这么一大笔。

    清风和明月可不象紫云道人那么清新脱俗视金钱如粪土不过话说紫云道人落魄跑路的时候,照样对金钱是来者不拒在高薪酬劳下,二人已经是很卖力了,一个至少得工作七八个时辰。

    但尽管如此,五石散的产量还是跟不上销量,这段时间销量更是出现井喷似增涨,断货已经成为了常态。

    为了扭转这种局面,曹亮已经是专门让清风明月培养新人了,但再心灵手巧的新手,想要成为熟练的术士,都需要一个过程,短时间内这种缺货的状况是无法扭转过来的。

    曹亮沉吟了一下,道:“先限售吧,每人每月限购三十份,这样可以暂时缓解一下配制的压力。”

    逍遥五石散销售初期是无限量供应的,大多人一次的购买量都在一百份甚至更多,现在销售火爆,货源紧缺,曹亮只能是采用限售的手段来缓解压力。

    傅玄道:“此法虽然一定程度上有效,但也是治标不治本,想要根本解决问题,还得在配制那边下工夫。”

    曹亮揉揉太阳穴,这事确实比较头疼,当初刚产出五石散的时候,曹亮还得为销路发愁,现在销路有了,反过来得为生产发愁,哎,做生意,难呐。

    刚才曹亮一进门,裴秀就瞧着曹亮的神色不对,满面春风,他特意地往曹亮身边靠了靠,果然嗅到了女人身上才有的幽香,裴秀哈哈大笑,象捉住曹亮把柄似地道:“曹兄,老实交待,今天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幽会去了?”

第114章 私奔?

    曹亮白了他一眼,道:“你那只眼睛看我去幽会了?”

    裴秀哈哈大笑,道:“曹兄,若论这风月场上的勾当,你可比不过兄弟我呀,你沾了女人的一身脂粉味回来,你干过什么事,可瞒不过我。不对,这味道可不是教乐坊那些庸脂俗粉,淡雅而清香,定然是良家之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幽会的可是羊家的那位小姐?”

    曹亮为之一骇,这家伙,眼光也太毒了吧,仅仅凭着一些脂粉的味道,就能猜测到羊徽瑜的身上。

    不过想想也不难猜,整个洛阳城中,和曹亮有绯闻关系的只有羊徽瑜,如果曹亮真的出去幽会的话,估计对象出只有她了吧。

    曹亮刚想开口,裴秀抬手就打断了他:“哎,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曹亮洒脱地道:“我承认,还不行吗?”

    裴秀围着曹亮转了一圈,啧啧地道:“曹兄,小弟对你还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样的女人也敢碰,你的胆可真够肥的!说说吧,你是想怎么个死法?”

    傅玄也道:“子明,司马家可不是能轻易招惹的,这事你可得三思而后行,不可引火烧身呐。”

    曹亮呵呵一笑道:“可不单单是这一件事,就连弄五石散,也已经把司马家给招惹上了。你们可知道,这一品居的后台主事的是谁?”

    “谁?”裴秀和傅玄齐声地道。

    “司马懿的如夫人柏灵筠,所以说,其实这一品居就是司马家的产业。”

    裴秀和傅玄面面相觑,这个结果真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司马懿何等身份,当朝太傅、顾命大臣,居然也甘心从事末流的贱业,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曹亮晒然一笑道:“所以说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我们都已经成为了司马家的死敌,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们和司马家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再多个羊家小姐,也已经是无所谓了。这事怎么办,我想听听二位的高见?”

    曹亮不想藏掖着,索性和盘托出,就是想向裴秀和傅玄表明自己的态度,不管有没有羊徽瑜这档子事,他曹亮和司马家已经是杠上了,想苟,不可能的了。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不是,曹亮虽然答应了羊徽瑜,但左右思量,却也是无计可施,以司马家现在的地位和权势,曹亮想和他们斗,无疑是以卵击石。

    想来想去,曹亮索性和裴秀傅玄摊了牌,要知道,这二位主可是博学多才的大家,肚子里真有货,尤其是裴秀,他可是后来司马昭智囊团里鼎鼎有名的一位,为司马氏代魏立晋出谋划策,功勋卓著。

    让他们给自己好好谋划一下,说不定也能寻出一个办法来不是。

    可惜裴秀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这事可不好办呐,曹兄,你要知道,司马师和羊小姐的大婚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婚礼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宾客的请柬也都发放出去了,如果这婚礼要是砸了,司马家的脸可就丢大发了,你说司马太傅能干吗?”

    傅玄亦道:“子明,以司马家的权势,我们还真是惹不起,羊家小姐再好,那也终究是别人的妻子。子明,大丈夫何患无妻,为争一个女人,和司马家大动干戈,殊为不智。话出回来了,你和羊小姐那是私情,人家司马家,那是明媒正娶,你凭什么和人家去争?”

    曹亮不禁有些气馁,自己找他们两个是让他们想办法的,而不是来泼冷水,他当然知道司马家是明媒正娶,自己和司马家斗,一点胜算都没有。

    裴秀呵呵一笑,道:“其实这事也简单,那就看曹兄你舍得舍不得放弃这富贵生活,如果你和羊小姐真的两情相悦,何不效仿司马相如卓文君私奔出逃,天涯海角,任尔逍遥。”

    私奔?

    曹亮不是没想过,但是以司马家的权势,他们能逃得过吗,捉回来那是要被浸猪笼的。

    而且,曹亮壮志未酬,为了一个女人而私奔,恐怕要成为穿越史上最荒唐的一位了。

    “不妥不妥,”傅玄摇头道,“这普天之下,皆为王土,司马家有滔天的权势,只怕子明是逃不掉的。”

    裴秀一脸坏笑道:“那也未必,要知道,曹兄可是蜀主的外甥,曹兄如果逃到蜀国,司马家那可就是鞭长莫及了,有当舅舅的皇帝罩着,说不定曹兄到了那边,一样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曹亮的母亲是刘备的女儿,那是朝中尽人皆知的事。当年曹纯在当阳掳获了刘备的两个小萝莉,还是曹操亲赐给曹纯的,后来刘瑛许配给了曹演,生下了曹亮,也自然是无人不知之事。

    当然,曹亮的这种身份也不会被别人认为有什么通敌的嫌疑,在这个时代,女人通常会成为战利品,将敌人的女人或女儿纳为己用,反带是极为荣耀的事,曹丕还不就是纳了袁绍的儿媳么?

    裴秀这么说,其实也就是调笑的成份居多,鬼才知道曹亮逃到了蜀国,蜀主刘禅会不会认这个外甥,说不定会以为是魏国派来的奸细,喀嚓一下把脑袋砍掉了也保不齐。

    裴秀在这儿开玩笑,傅玄则是一本正经地道:“逃往蜀国,那就更不妥了,且不说洛阳与魏地相隔千山万水,没等你们逃到边境,只怕已经被司马家的追兵给拿下了。就算你们逃到蜀国,一切都是前途未卜,为一个女人冒如此风险,不值的,不值的。”

    傅玄是连连摇头,显然他是不赞同曹亮为一个女人做不智之事的,男人么,自然要干出一番顶天立地的伟业来,这才配得上大丈夫的所为,那些惺惺儿女之态,断然不可为之。

    两人一唱一和,惹得曹亮怒火上涌,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让你们给我出个主意,结果却消遣起我来了,平日里号称是饱读诗书学贯今古,自认有通天的本事,临到头却是百无一用!”

第115章 陈年旧案

    裴秀和傅玄不禁脸都一红,虽然说他们和曹亮的私交不错,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给曹亮打工的,这么调侃老板是不是有些不尊重?

    裴秀讪讪地道:“办法么,不是没有,但是难度太大,恐怕是不好办。”

    曹亮没好气地道:“好办不好办你倒是说说呀。”

    “杀了司马师或者想办法把他打入天牢,总之能把这桩婚事给搅黄了,你的目的就达到了。”裴秀脸色掠过一抹的狠色。

    这条计策确实够狠,不过实施起来的难度却不低,司马家的人例来都是算计别人的人,想要派刺客暗杀掉司马师,难度肯定是非常之大的。

    更何况,以司马师的家世地位,如果他横遭不测的话,势必会在洛阳城掀起轩然大波,司马懿必定会疯狂报复,宁可错杀,那绝对不会放过,曹亮想要置身事外,恐怕几无可能,并很可能会殃及池鱼,连累到自己的亲人。

    如果想要治司马师的罪将其打入天牢,难度恐怕还会高于暗杀掉他。

    治他的罪首先需要理由,需要给他罗织一个罪名,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不过是上位者对下位者而言的,而曹亮想要扳倒司马师,就必须要有实锤,要铁证如山才行。

    其实司马家是有着谋反的意图的,单凭豢养死士这一条,就足够满门抄斩了。

    但司马懿做事十分地谨慎,绝不可能轻易地让别人来掌握把柄,纵然曹亮知道司马家阴养死士,而且甚至知道这些死士就藏身在北邙山中,但北邙山何其之大,茫茫数百里,想要找出这些死士来,比登天还难。

    没有证据,那绝对是告不倒司马家的,而且还有可能会被反咬一口,治你个诬陷之罪。

    拿不到证据之前,曹亮肯定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最终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一个较为妥当的办法来,裴秀和傅玄二人告辞离去,只留下曹亮回到房间苦思冥想。

    卿以生死相许,吾今生必不相负。

    曹亮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倾心于自己的红颜就此陨落,所以他必须要拿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决不能让羊徽瑜嫁给司马师。

    如果搁在后世,这压根儿就不是个事,那怕在婚礼现场拉走新娘,最多也就担担骂名罢了,甚至连骂名都不一定有,毕竟真爱至上。

    但这个时代,森严的礼法制度让曹亮绝对不敢心存一丝的侥幸,在婚堂上去抢新娘,恐怕还没来得及走出司马家的大门,就已经被乱刃分尸了。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搅黄这桩婚事呢?

    曹亮一夜辗转未眠,不停地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暗杀司马师的计划已经被他否决掉了,这个计划也太不靠谱了一点,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至于裴秀说的把司马师送入大牢,倒是让曹亮有些动心了。

    现在看来,这恐怕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但关键的关键,是为司马师罗织一个怎样的罪名,才能把他送进去?

    一般的贪赎及作奸犯科之类的罪名根本就不可能撼得动司马师,至少也得在谋反叛逆等方面想办法,可惜曹亮拿不到实锤,也自然是治不了司马师的罪。

    想着想着,曹亮忽然之间灵机一动,司马师不是鸩杀过自己发妻夏侯徽么,为何这事最终却是不了了之?

    按理说,夏侯徽的身份可不低贱,那怕嫁入司马家,那也不是可以随意就能处置了的。

    夏侯徽是征南大将军夏侯尚的女儿,夏侯玄的亲妹妹,夏侯一族,终魏一朝都是皇亲国戚显赫大族,夏侯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难道夏侯家真得就无动于衷吗?

    虽然这是一桩陈年旧案了,夏侯徽死于青龙二年,那就是诸葛亮死的那一年,距离现在,已经是六年了,但再怎么说,这也是司马师的一个把柄,如果自己善加利用的话,或许可以收到奇效。

    第二天本来是曹亮轮值,不过他没去宫中,而是托人请了个假,专门抽出时间来,打探这一桩陈年旧事。

    一天下来,曹亮还真是小有收获,通过各个渠道,总算是了解到了这件事的始末。

    当年夏侯徽暴毙之后,司马家对外宣称是她得了麻风恶疾,草草下葬,甚至连夏侯家的人都没有见上她最后一面。由于此前司马师与她的感情甚笃,所以包括夏侯家的人在内都没有人怀疑夏侯徽的死因有异。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夏侯徽被毒杀的消息还是在洛阳城里流传开来,夏侯玄也曾当堂质问过司马师,这事一度也闹得很凶,夏侯玄和司马师这对好基友都为此翻了脸,但苦于没有证据,最后在明帝曹的调停之下,不了了之了。

    夏侯徽被毒杀的这个事情究竟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只能算是一桩无头公案。

    曹亮了解到夏侯玄对此一直是耿耿于怀的,因为这事,夏侯玄再也不同司马师往来,从此是形同陌路。

    看来,想要对付司马师,就须得在夏侯玄身上动动脑筋,毕竟当年是因为曹出面,才息事宁人的,而如今曹已崩,朝中执掌大权的是大将军曹爽。

    而曹爽可是夏侯玄的姑舅兄弟,夏侯玄夏侯徽兄妹的母亲德阳乡主,是曹爽的亲姑母,有这一层关系在,为夏侯徽翻案还是有机会的。

    当然,首先得说服夏侯玄才行,只要他肯为妹妹的事出头,一切就都好办了。

    打定了主意,曹亮立刻前往夏侯玄的府邸,却拜会夏侯玄。

    由于和曹爽的表亲关系,夏侯玄目前刚刚从羽林监升任城门校尉,也算是曹爽集团的核心一员,权势不低。再加上夏侯玄的父亲夏侯尚死后,爵位由夏侯玄来继承,昌陵乡侯的爵位比曹演的高陵亭侯还要高上一等,目前夏侯玄在洛阳朝中,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不过曹亮持帖拜访时,夏侯玄倒没有端什么架子,门人通传之后,恭恭敬敬地将曹亮迎入了府中,曹亮很快就见到了夏侯玄。

第116章 证据

    夏侯玄刚过而立之年,正是风华正茂之时,仪表出众,风度翩翩,在这个普遍看脸的时代,夏侯玄确实如鹤立鸡群,时人便称其为“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做为和何晏齐名的玄学派代表人物,夏侯玄同浑身脂粉气的何晏则是截然相反,一派阳刚之气,英俊之中不乏威武之相。

    其实曹亮和夏侯玄倒不太陌生,此前曹亮是羽林郎,而夏侯玄担任的则是他的顶头上司羽林监,同在羽林军中效命,虽然地位悬殊,但好歹也是相识的。

    夏侯玄将曹亮迎入中堂,以上宾之礼待之,这倒是让曹亮有些奇怪。

    按理说现在夏侯玄是四品官,比曹亮要高出三品来,两人品秩相差悬殊,就算夏侯玄再没架子,也用不着这么谦恭吧?

    两人客套地闲聊了几句,夏侯玄对曹亮的五石散是赞不绝口,这才让曹亮恍然大悟,原来夏侯玄也是一位瘾君子呀。

    不过话说回来了,现在当朝的那些个玄学派人物,那个不是嗜服五石散的,出门聚个会,谈玄论道,没服过五石散,还真不好意思往好个圈子里凑。

    夏侯玄知道一品居是司马家的产业,所以他一直拒服一品居的五石散,而其他的五石散质量低劣,让夏侯玄是苦不堪言。

    这回逍遥五石散在洛阳上市之后,夏侯玄很快就成为了何晏的下线,服用过逍遥五石散之后,夏侯玄才知道以前的五石散有垃圾,对逍遥五石散是推崇倍至。

    而且夏侯玄和何晏一样,是玄学界的领袖人物,手下的拥趸一捉一大把,夏侯玄都不用怎么去推销,就拉来了几十个下线,而这些下线,无疑给夏侯玄带来了大笔的收入。

    不光能享用这么高档品质的五石散,而且还有钱赚,这绝逼是夏侯玄意想不到的,他从何晏那边,打听到曹亮竟然是逍遥五石散的东家,不禁大是感激,正有心那日得瑕,准备去高陵侯府拜访一下,没想到曹亮却主动前来,夏侯玄自然是礼让有加,待之甚厚。

    曹亮此次前来找夏侯玄,可不是谈五石散的,所以聊了几句之后,他赶紧地岔开话题:“泰初兄,某此次前来拜会,是有几件疑惑之事,想请泰初兄解惑。”

    夏侯玄大手一挥,爽快道:“子明有事只管相问,某知无不言。”

    曹亮道:“素闻泰初兄与司马子元同龄仿岁自幼相交莫逆,为何现在却是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夏侯玄面色一凝,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过的神色,略感不悦地道:“你提这厮作甚?我与他早已是恩断义绝。”

    曹亮连忙地道:“非是在下有意提起旧事,实是司马师大婚之期之临近,在下计无所出,不得以才登门求教。”

    夏侯玄意味深长地看了曹亮一眼,道:“看来那市井传言,也未必为假。”

    曹亮坦然地道:“不错,我与羊徽瑜两情相悦,私订终身,只是司马家倚仗着权势,威逼羊家,强娶硬纳,难道这世间,就无公理二字了吗?”

    夏侯玄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子明,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也仅此而已,恕我爱莫能助。首先你与羊小姐私订终身,于礼不合,其二司马家权势滔天,你又如何能斗得过他们?”

    曹亮苦笑一声,道:“是啊,在下位卑职微,和司马家斗,无异于以卵击石。许多人也劝我,大丈夫何患无妻,为一女子而得罪司马家,不值。哎,罢了,世间常见新人笑,有谁听闻旧人哭,我也只是感叹,司马师纳新妻风光无限,只可惜令妹尸骨已寒,九泉之下闻之,又做如何感想?”

    夏侯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腾得起身,拂袖怒道:“曹子明,某以上宾之礼待你,可你却如此恶言相对,简直是岂有此理!来人,送客!”

    夏侯徽恐怕是夏侯玄的逆鳞了,一般人都不敢在夏侯玄面前提到夏侯徽,曹亮此刻提及,无疑是触痛了他心里的伤疤,让他勃然大怒,直接下了逐客令。

    夏侯府的管家很快就站到了曹亮的身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曹亮站了起来,但他却没有移步离开的意思,声色如常地道:“久闻夏侯泰初至情至性,才识明断,今日一见,不过尔尔,令人大失所望。”

    夏侯玄怒目相对,喝道:“你到底是何来意?”

    曹亮悠悠地道:“在下失望不要紧,只可惜令妹死得不明不白,她在九泉之下等你为他沉冤昭雪,足足等了你六年,恐怕才是真正的失望之极!”

    夏侯玄闻言,脸色再度惨变,一屁股跌坐在地,神色凄惶,号陶而泣:“妹妹,是哥哥无能,没法替你报仇,你死得好冤呐!”

    曹亮上前道:“泰初兄,令妹去世之后,你便一直与司马师交恶,不相往来,可见在你的心中,早已认定司马师是凶手。可惜就算你不答理司马师,人家过得还是一样无比滋润,妻妾换了一个又一个,你如此自怨自艾,只怕今生也无法替令妹昭雪。”

    夏侯玄恨声地道:“某无时不刻想要取司马师的人头,但事隔多年,证据湮灭,只能看着司马师逍遥法外,此乃某之平生大恨也!”夏侯玄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就是咬牙切齿,他对司马师的恨意滔天,生撕了他的心都有。

    夏侯玄和司马师那可是一对发小,穿开档裤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玩了,长大之后,更是相交莫逆,都昌位列在四聪八达列,后来夏侯徽嫁给司马师,两个关系更进一步。

    但自从夏侯徽死得不明不白之后,夏侯玄就同司马师彻底地决裂了,只是以夏侯玄的身份,想要扳倒司马师,没有证据,那比登天还难。

    曹亮悠然地道:“想要证据,这又有何难?”

    夏侯玄顿时眼光发直,拉着了曹亮的手臂,急急地道:“你……你真得能找得到证据?”

第117章 开棺验尸

    曹亮问道:“令妹葬于何处?”

    “温县司马家的祖坟。”夏侯玄回答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夏侯徽被司马师害死了,还得埋到他们家的祖坟之中。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生是司马家的人,死是司马家的鬼。

    温县在河内郡,距离洛阳并不太远,骑马的话,一日可达。

    这和曹亮想的完全没有差别,他淡然一笑道:“如此便简单了,你不是怀疑令妹被司马师毒杀的吗,只要开棺验一下尸,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夏侯玄面露犹豫之色,道:“这个不大合适吧……”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一旦埋入土中,不管是何原因都不会轻易地再将尸体刨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古人对盗墓者深恶痛绝并处以极刑的原因,至于那种死后还要被从坟墓里拖出来鞭尸的,更被视为严苛的刑罚。

    所以夏侯玄听到曹亮要开棺验尸之后,便有些迟疑不决,毕竟死者为大,一旦开棺,必会将夏侯徽的骸骨暴露于天日,而验尸的忤作又全是男人,让他们去触碰夏侯徽的遗骨,似乎也不太合适。

    曹亮淡然地道:“此事事关令妹的死因,能不能为她沉冤昭雪就在此一举了,如果泰初兄对令妹的死因存疑,那便打消这个念头吧。如果泰初兄相确信令妹是被司马师所害,那么开棺验尸便是唯一途径,就看泰初兄想不想为令妹报仇了?”

    当初司马家声称夏侯徽是因为染上恶疾而死的,夏侯玄便对此存疑,认为司马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没事,自己的妹妹又怎么会染上恶疾的?所以当有消息传出来说夏侯徽是司马师毒杀的时候,夏侯玄仔细思量,妹妹的死因有诸多的疑点,夏侯玄便相信了这种传言,并去找司马师理论。

    司马师当然是矢口否认,但夏侯玄却认为他是欲盖弥彰,只是由于当时夏侯徽已经下葬,夏侯玄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最终也奈何不了司马师。

    如今曹亮提出开棺验尸,虽然这并不是夏侯玄情愿的,但只要能找出真凶,为妹妹报仇雪恨,夏侯玄还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时隔六年,吾妹尸骨已寒,就算开棺,也未必能找出什么线索。”夏侯玄也是很担忧,开棺的话如果找出证据来,倒还罢了,如果找不出证据来,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曹亮虽然没当过法医,但那些刑侦的电视剧可看太多了,现代的古代的都有,验尸的程序也懂个大概。

    在一堆森森白骨上摸索,曹亮想想就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这个时代也有验尸的人(忤作),根本就用不着曹亮自己去动手。

    “泰初兄无需担忧,如果令妹真的是被鸩杀的,那鸩毒入骨,那怕肉身腐烂,白骨之上,也必有乌青之色,只要能找得到令妹的遗骨,一切都可以真相大白。”

    笑话,武大郎都被毁尸灭迹了,武松都还能凭着半根发黑的遗骨为兄长报仇,汉魏时代还没有火葬的习俗,那怕司马师真的毒死了夏侯徽,也不会弃尸不顾,肯定会风光大葬的,只要能找得夏侯徽的遗骨,还怕找不出司马师的罪证来吗?

    夏侯玄眉头紧锁,看得出他还在犹豫,毕竟挖坟掘墓是对死者的大不敬,而这死者是他的亲妹妹,按当世的说法,打扰了死者的阴灵,很可以能会影响死者的往生。

    不过貌似夏侯徽都死了多年了,如果真有投胎转世这一说,恐怕现在早已是二世为人了。

    夏侯玄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权衡轻重,觉得还是为妹妹报仇更重要,这几年来,他和司马师的仇怨已经积累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就象一座随时都可能会喷发的火山,夏侯玄同司马师同归于尽的心思都有。

    “唯!就听你之言,不过某希望子明可以同行,以做个见证。”夏侯玄终于是点头同意了,不过他提了一个额外的要求,那就是要曹亮和他同去,也算是做一个见证。

    曹亮想也没想,爽快地点头道:“诺。”

    夏侯玄目光凝重,沉声地道:“这事虽然定下了,但前往温县,一定要做得隐密才行,万万不可让司马家的人察觉。”

    夏侯玄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既然决定要开棺验尸了,那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必须要悄悄地,趁司马家毫无防备之下,才好动手,如果让司马家有所警觉,提前来个毁尸灭迹,他们便是前功尽弃了。

    曹亮深以为然,看来夏侯玄的想法和他是不谋而合的,司马家在洛阳耳目众多,如果夏侯玄大张旗鼓地前往温县,一定会被司马家有所察觉,所以干这事,必须要十分隐秘才行,偷偷地挖出夏侯徽的遗骨来,验明中毒于否,这样才能杀司马师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说史书上明确记载着夏侯徽是被司马师鸩杀的,但在拿到确切证据之前,曹亮也不敢百分百地保证史书记载就一定正确。

    所以这事只有暗中行事,那怕夏侯徽真的不是被毒死的,他们只需将夏侯徽的遗骨悄悄地埋回去,做到人不知鬼不晓就行了。

    如果没有证据就大闹一番,只能是被司马家反诬一口,被动无比。

    接下来,曹亮和夏侯玄商议了出行的时间,司马师大婚之期已近,留给曹亮的时间已经是不多了,所以这事必须要抓紧才行,所以他们定下了后天一早就动身,夏侯玄提前找好忤作,藏匿在夏侯府的下人之中,后天一早,夏侯玄即以打猎的名义出城,然后在黄河渡口与曹亮会合,一同前往温县。

    商议妥当之后,曹亮立刻告辞,离开了夏侯府。

第118章 新的五石散

    “夫人,新配方的五石散已经配制出来了。”大管家恭恭敬敬地将最新配制的五石散递到了柏灵筠的面前,满脸都是难以掩盖的喜悦。

    这一个月来一品居的大掌柜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五石散销售的全面下滑,也让一品居的效益大为锐减,现在重振一品居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了这新配方的五石散上。

    柏灵筠优雅的将五石散接过来,仔细地端详着,又轻轻地嗅了一嗅。

    从外观色泽上来讲,这个新配制出来的五石散显然要比一品居原来出产的五石散好,粉末细腻,色泽纯正,倒是和逍遥五石散几乎一致。

    柏灵筠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从紫云道长手里拿到五石散的配方之后,柏灵筠也不能确保紫云道长拿出来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经邱林的确认,这五石散配方确实是紫云道人亲自研制的。

    为了以绝后患,柏灵筠下令杀掉了紫云道人。

    在司马家生活了多年的柏灵筠自然也沾染了司马家那种阴鸷与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是人命为草芥。

    柏灵筠下令杀死紫云道长及紫云道观所有人,也只不过是轻轻地优雅地挥挥了手而已,她的脸上,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这些无足轻重的人在她的眼里,视同蝼蚁一般。

    其实柏灵筠还微微有些懊悔,认为自己下手下得有些迟了,多年来紫云道长拒不合作,她就应该痛下决下,将其除掉,如果这样的话,就不会有曹亮拿到五石散的配方,让一品居陷入危机的状况了。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仁慈了,才会让曹亮钻了空子。

    现在杀掉紫云道人虽然是亡羊补牢,但犹未晚矣,只要断绝曹亮再次与紫云道人合作的关系,一品居的五石散必然会重新夺回原来的市场份额。

    柏灵筠其实承受着比大掌柜更大的压力,因为她清楚,一品居利润的真正用途,这些钱是唯系着司马家的前途和命运的,万万容不得有失,司马懿将这份诺大的产业交给她来打理,显然是对她的充分信任。如果一品居的经营上出现问题的话,司马家的资金链就会断裂,后果是极为严重的。

    配制出新的五石散,让柏灵筠确实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从外观上来看,新的五石散完全同逍遥五石散近似,剩下要试的,就是五石散的功效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三五日后,一品居就可以售卖新配方的五石散了。

    柏灵筠自己是不服五石散的,据说五石散只对男人有效,妇人服之,会导致天葵紊乱,气血亏损甚至难以生育,柏灵筠虽得司马懿的宠幸,但至今也无一儿半女,她又怎么敢轻易去尝试这种东西。

    柏灵筠吩咐大掌柜拿十份新配方的五石散,拿下给底下的人试服,以检验药力。

    过了两个时辰,大掌柜匆匆地返了回来,脸色比之前凝重了许多,试验的结果出来,他不敢对柏灵筠有丝毫的隐瞒,具实以告。

    新配方的五石散,虽然药效比一品居之前的五石散提高了不少,但和逍遥五石散相比,依然还有不小的差距。

    主要是体现在致幻方面,服用逍遥五石散,明显比一品居的五石散更爽更畅快,飘飘欲仙,浑然忘我。

    “怎么回事?不是说这就是紫云道人配制出来的最好的五石散了吗,为何还是不如逍遥五石散?”柏灵筠脸色大变,厉声地责问道。

    一品居的五石散品质有没有提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要和逍遥五石散达到一样的水准,这样才有足够的市场竞争力,否则的话,一品居所做的就是无用功。

    邱林很快被传唤过来,当他听闻新配制出来的五石散药效比不上逍遥五石散的时候,脸色陡然一变,扑通一声就跪到了柏灵筠的面前。

    先前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表现这绝对是他师傅的最好配方,然后就亲眼看到他师傅死在了他的面前。

    当时邱林就已经是心胆俱裂了,柏夫人的手段之狠,是他们这些卑微的下人天生所畏惧的,此刻他做了错事,生怕步他师傅的后尘。

    “夫人饶命,小的拿性命担保,这配方乃是师傅最好的配方,小的以前亲眼所见,绝不敢欺瞒夫人半句。”邱林惶恐不甚,生怕柏夫人一怒之下,要了他的性命。

    柏灵筠平静地道:“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何这五石散与逍遥五石散不同?”

    邱林脑袋顿时大了,这特么的能解释了得了吗,如果他真知道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不就能配出一样的五石散来了吗?

    他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柏灵筠脸色阴沉一下,沉声地道:“既然不知道,那么本夫人养你们这些废物有又何用?拖出去,剁碎了做花肥。”

    柏灵筠喜欢养花,她的养的花又红又艳,深得司马懿的喜欢,不过就连司马懿都不知道,柏灵筠养花有一个绝诀,那就是她从来不给花施什么粪尿之类的肥料,而是把那些犯了事的下人剁碎了当花肥,这些靠血肉滋养的花朵自然是妖艳无比。

    邱林绝望地求饶着,但很快被那些护卫给拖了下去,原本他以为可以靠着出卖师傅搏个荣华富贵,但他做梦也没想到,师傅前脚刚死,他后脚就步了后尘,甚至死得更惨。

    大掌柜看着愠怒难止的柏灵筠,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奴婢这就亲自去一趟紫云观,纵然紫云道人死了,但说不定他的遗物之中,还会有五石散的最新配方。”

    柏灵筠也无计可施了,现在紫云道人已经死了,说什么也晚了,这个天杀的邱林,真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解恨了,正是因为他的误导,才让柏灵筠出手杀了紫云道人,现在再想得到最新的配方,恐怕难于登天了。

    几个时辰之后,大掌柜从首阳山返了回来,满身尘土,脸色比吞了苍蝇还要难看。

第119章 司马家的祖坟

    “什么,你说紫云道观已经是一片焦土?”柏灵筠有些吃惊地道。

    今天带给她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

    “是的,奴婢赶到紫云观的时候,那里已经全被大火烧毁了,片瓦无存。”

    柏灵筠秀眉微颦,她绝对不会认为这把火是一个意外,紫云道观地处偏僻的首阳山,人迹罕至,如果不是有人纵火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沦为一片焦土呢?

    柏灵筠眼前闪过她离开首阳山时在山下遇到曹亮的那一幕,当时她坐在车上,曹亮是看不到她的,但柏灵筠却可以透过车上的帘子看到曹亮。

    不用说,曹亮也是准备前往紫云道观的,当时柏灵筠在车上还是微微一笑,紫云道人及紫云道观所有的人都被她给灭了口,曹亮此行上山,恐怕只能是替紫云道人收尸了。

    看来,这把火肯定是曹亮干的。

    但他烧掉紫云道观,目的又是什么呢?

    柏灵筠微微有些不解,曹亮已经得到了五石散的最新配方,为何还要毁掉紫云道观,这似乎完全没有必要。

    但不管怎么说,紫云道长已经死了,紫云道观也已经毁了,柏灵筠再想得到五石散的最新配方,就必须要在曹亮身上想办法了。

    但曹亮可不象紫云道人那样好对付,毕竟曹亮乃是宗室的身份,本人虽然官职不高,但他父亲却是高陵亭侯骁骑将军,想要用对付紫云道人这招来对付曹亮,显然是行不通的。

    “夫人,唯今之计,也唯有在曹亮身上想办法了,奴婢以为,紫云道人或许提供的配方并没有什么错误,应该是曹亮在拿到紫云道人的配方之后,进行改进,才创出现在的逍遥五石散。”大管家谨慎地道。

    柏灵筠倒是没有在意,不管这配方是紫云道人给的还是曹亮自己研究出来的,似乎都不太重要了,现在曹亮恐怕是逍遥五石散配方的唯一知情人,她想得到逍遥五石散的配方,曹亮肯定是绕不过去的一关。

    “曹亮……”柏灵筠低吟着这个名字,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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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县,西郊。

    司马家的祖坟地就在这儿。

    司马懿的高祖父司马钧为汉安帝时的征西将军,曾祖父司马量为豫章太守,祖父司马为颍川太守,父亲司马防为京兆尹,所以说司马家家世二千石,是河内的第一望族。

    到了司马懿这一代,弟兄八个,表字里面都带有一个达字,号称司马八达,而司马懿位列太傅又顶着顾命大臣的头衔,显然是最为发达的一个。

    天刚蒙蒙亮,守墓人何五就已经起来打扫墓园了,这是他多年的一个习惯,反正整个墓园除了他一个人常年这在里陪着这么一大堆的墓碑之外,再也没有半个人影可见。

    整个墓园,除了有人下葬和节日扫祭时会人满为患之外,平日里自然是冷冷清清,寂静地让人害怕。

    但今天何五刚起来,就发现情况陡然不对了,墓园之内,突然地多了几十条人影,在忽明忽暗的晨曦之下,显得影影绰绰。

    还没等何五问上一句,一把雪亮的环首刀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何五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老实巴交的守墓人,对方的动作吓得他是魂飞魄散。

    难不成这伙人是盗贼?可自己身无分文,穷得叮当响,他们算是找错人了。

    黑衣人阴沉沉地喝道:“司马师妻子夏侯氏的墓在哪里?”

    何五恍然大悟,这些人压根儿不是强盗,而是盗墓贼呀,可为什么他们指名道姓地要找夏侯徽的墓?

    “各位爷,你们可打错主意了,小的在这里守墓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些老爷夫人下葬的时候了陪葬过金银财物的,都净是些不值钱的瓦器瓷器,你们就算是打开了坟墓,也找不到什么好东西的。”何五央求这些“盗墓贼”道。

    汉末魏初一直奉行薄葬,司马家虽然是望族,但也没有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盗墓猖獗,陪葬许多的金银反倒会让死者不得安宁。

    黑衣人沉声喝道:“少废话,快说,否则我宰了你。”

    何五明显地感到了压在脖子上的刀又重了几分,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赶紧指认出夏侯徽的坟墓。

    其实就算他不指认,这帮人也会很快自己就能找着,因为夏侯徽的墓立着碑呢,只要不是眼瞎,不可能找不到。

    一位锦衣公子模样的人抢步来到了夏侯徽的墓前,神色凄楚,手抚墓碑,淆然泪下,失声道:“妹妹,你死得好屈啊!”

    另一位公子模样的人在一旁劝慰道:“泰初兄,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还是抓紧时间行动吧,不可节外生枝。”

    不用说,来者正是夏侯玄和曹亮。夏侯玄打着去北邙山打猎的旗号,离开了洛阳城,而后便赶往黄河渡口,在那儿与先期到来的曹亮会合。

    曹亮轻装简从,只带了方布一个护卫,一点儿也不引人注意。夏侯玄倒是带了一大堆的随从,除了乘马之外,还安排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拉着些什么东西。

    他们会合之后,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在黄河渡口暂时停留下来,直到傍晚时分,才乘渡船渡过了黄河,连夜赶路,天明时正好赶到了司马家的坟地。

    早在一天之前,夏侯玄就已经派人前往温县,将司马家坟地的状况打听的一清二楚了。司马家的祖坟位于温县西郊的西山,这里人烟稀少,极是偏僻,只有一个守墓人长年在这里打扫看守。

    夏侯玄连夜赶路,目的也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这里偏僻之极,正合夏侯玄的心意,如此一来,确实方便他们开棺验尸,而不会被司马家的人察觉。

    真正等司马家的人有所察觉的时候,他们恐怕已经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回到了洛阳城了。

    夏侯玄寻到夏侯徽的坟前,这是他第一次前来,自然不免情难自己,失声恸哭。

第120章 移花接木

    听了曹亮的劝告,夏侯玄便止住了悲恸。

    其实夏侯玄也是一个比较理性的人,这次到温县,所有的事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为了避开司马家的耳目,他采用昼伏夜行的手段,悄然地来到了温县,并在凌晨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司马家的祖坟地,从开始到现在,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

    乍见妹妹的坟墓,夏侯玄一时控制不住,伤心恸哭,但他很快便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吩咐下人们动手开挖。

    挖坟的工具早就准备好了,就藏在那辆马车之内,夏侯玄一声令下,那些下人们自然是十分地卖力,不过几柱香的工夫,便挖到一副柳木薄棺,相隔数年,棺身早已是腐朽不堪了。

    夏侯玄不禁是勃然大怒,虽然说这个时代的人奉行薄葬,但那也是陪葬的没有金银器皿罢了,按司马家的地位,正室的夫人去世,至少也得用一副好棺椁才是,可安葬夏侯徽的,居然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柳木棺材,可见司马师的狠戾与凉薄。

    曹亮劝阻了夏侯玄,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个时候,想验明夏侯徽是不是被毒死的,必须要开棺见尸,才能查验清楚。

    夏侯玄怒骂了司马师几句,这才下令打开了棺材。

    棺材里夏侯徽的尸体早已经腐烂了,只剩下了森森的白骨,令人泛体生寒。

    夏侯玄见状,又是忍不住掉泪了。

    这回曹亮也顾不上劝慰他了,直接将忤作唤了过来,让他到墓室里面去查看一番。

    忤作见过的死尸和骷髅自然不少,也就不会有什么畏惧,他跳到墓室之中,仔细地查验起来。

    过了许久,忤作站了起来,冲着夏侯玄和曹亮摇摇头,道:“启禀二位老爷,遗骨检查下来没有任何问题,不是中毒身亡的。”

    夏侯玄和曹亮都愣住了,这次他们完全是满怀信心而来,他们相信,只要开棺验尸,就一定能拿到司马师毒害夏侯徽的证据,就一定能治司马师的死罪,为夏侯徽报仇雪恨。

    但忤作报上这个结果的时候,让他们顿时是心灰意冷,如果夏侯徽不是中毒而亡的话,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无用之功,反而事情泄露的话,他们更会担上无数的骂名。

    夏侯玄和司马师决裂多年,仇深似海,如果夏侯徽真的不是司马师毒害的,那么等于是夏侯玄平白无故地冤枉了司马师这么多年。

    而曹亮更是一脸的懵然,这次开棺验尸,就是他扳倒司马师的最后机会,如果夏侯徽不是中毒而死的,那么曹亮也就丧失了阻止羊徽瑜嫁给司马师的机会,所有一切都成空,这个打击,对曹亮来说也极是沉重的。

    夏侯玄面色僵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确定仔细看过了,没有任何错误吗?”

    忤作道:“老爷,小人验尸多年,绝对不会搞错的,就算尸体已经腐烂,但毒一入骨,骨必发青,那怕是过上几十年,这附骨之毒都不会消失。”

    夏侯玄神情黯然,仰天长叹,难道说这么多年来,他真的冤枉了司马师吗?

    曹亮却在沉思,司马师毒杀夏侯徽,那是史书记载的,写晋书的是谁来着?

    晋书是一本官修史书,成书于唐代,作者多达二十一人,其中著名的代表人物有房玄龄、褚遂良、许敬宗等,而主持编纂的,是唐太宗李世民,应该说这是一本比较严谨的史书,又怎么会出现如此重大的错误呢?

    虽然说晋书编写的时间距晋朝灭亡比较久远,但史书中的事件,都是在考据比较清晰的情况下才下的定论,如果司马师没有毒杀夏侯徽或者是存疑的话,房玄龄等人也断然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这一段写入史书之中。

    那么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秕漏呢?

    曹亮很快就得出一个大胆的推论,那就是这墓室里的遗体,或许根本就不是夏侯徽的,以司马懿奸诈多疑的性格,或许会担心夏侯家的人开棺验尸,所以干脆把夏侯徽的尸体给掉了包,来一个移花接木,未尝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但是推论终究是推论,没有真凭实据,曹亮也不敢确定这具遗骨就一定不是夏侯徽的。

    毕竟现在也没有个dna检测的手段,再经验丰富的忤作,最多也就能根据遗骨判断一下是男是女,大约身高是多少,其它的,恐怕就无法判断了。

    如果真是司马家掉了包的话,那只能说明司马懿真是老奸巨滑到了极致,连一具尸体都不放过,连一点翻盘的机会都不曾留给他们啊。

    曹亮打量了一下旁边不远处被押着的守墓人何五,他佝偻着身子,似乎被这些人举动给吓坏了,神色凄凄,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喘。

    没有物证,看来只有在人证上面想办法了。

    曹亮走到何五的跟前,挥了挥手,示意拿刀架在何五脖子上的那个下人暂且退后,曹亮和颜悦色地对着何五道:“老伯在这墓园呆了多久了?”

    何五战战兢兢地道:“有二十多年了。”

    “那六年前夏侯夫人下葬的时候,你可曾亲眼看到过?”

    “看到过。”

    “那你确定那墓室之中埋葬的,就是夏侯夫人吗?”

    “是的,那儿埋的,就是夏侯夫人。”

    曹亮收起了笑容,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喝道:“撒谎!那里面埋的,根本就不是夏侯夫人,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否则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何五被吓住了,扑通一声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公子饶命,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

    曹亮如同变戏法一样,从怀出掏出一个布袋,在何五的面前晃了一晃,然后掀起了口袋,将它倾倒在了何五面前的地上。

    从布袋里面滚落出来的,是十几块大小相同的金块,每块大约寸余大小,一斤左右,十几块金子,就是十几斤啊。

    对于曹亮来说,这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于何五而来说,却是平生见所未见,他的眼睛盯着这些金子,都有些发直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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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三国2兴魏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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