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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拾一     三国之龙图天下txt下载     三国之龙图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三十三章 立场

    “学生山阳伊籍,字伯机,拜见祭酒大人!”青年伊籍,一袭长袍,长发髻起来,风度翩翩,站立堂下,双手供起来,对着堂上跪坐着的牧景毕恭毕敬的行礼。

    “祭酒?”

    牧景闻言,眸光微微打量一下青年,用这个称谓来称呼自己的人,恐怕只要一种人,他颇有些惊异,开口询问:“原来你是鸿都门学的学子?”

    一般情况之下,唯有鸿都门学的学子,才会称呼他为祭酒。

    当初的雒阳动乱,鸿都门学的学子基本上都走散了,董卓挟众南下,鸿都门学的学子自然是难逃其中,而且视乎牧景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西凉军恐怕不会让鸿都门学的学子安好。

    倒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一个鸿都门学的学子,还是一个历史上的名人,他怎么不知道伊籍居是出身鸿都门学啊。

    “鸿都门学第二届入学的学子,授业恩师乃是梁鹄先生!”

    伊籍低沉的说道。

    “梁鹄,梁孟星?”

    牧景闻言,长叹一口气:“原来是他啊,这厮算是鸿都门学之中几个才学比较高,却性格固执死板的人,但是他的书法和学识的确与众不同,而且他对门下学子尽心尽力,对每一个学子都很关心,是一个好的老师,他如今可还好!”

    京城之乱,鸿都门学大部分的老师学子都失去了联系,他也来不及去打听。

    梁鹄这个人性格有些固执,在鸿都门学的时候,就常常反驳牧景,倒不是他对牧景有意见,只是此人比较正值,当讲之话,绝不含糊。

    “恩师去岁已逝去!”

    伊籍摇摇头,脸庞上有一抹悲愤:“自从被董卓掠去长安,途中我鸿都门学的学子死伤惨重,能逃出去,或者顺利抵达长安的寥寥无几,恩师为救学生,在去长安的路上,为学生挡了那些贼兵的一鞭子,他身体本来羸弱,到了长安之后,就已经病倒了,一病不起,不到半个月,就已逝去了!”

    牧景闻言,心中百感交集,拳头微微握紧:“他们皆为我所累也!”

    鸿都门学本是他嫡系,这个时代师徒之间的感情堪比父子,荣辱一体,鸿都门学拜他为祭酒,自然就是他的门生,他的门生,岂能为西凉军所容。

    “此与祭酒无关!”伊籍拱手说道:“恩师逝去之前曾说,他虽对祭酒行事颇有一件,可他从不后悔入鸿都门学而教授学子,天下不该让儒家独大,儒家虽好,一家独大却矫枉过正,百家争鸣,共同发展方为正道,鸿都门学秉承了就是如此信念,当布学天下,只是可惜了,京城之乱,让鸿都门学埋葬在战火之中,他遗憾的是,看不到鸿都门学的未来!”

    “鸿都门学不会就此没落,总有一日,我会让它重现天下!”

    牧景道:“待有一日你去拜祭他的时候,你替我告诉他,我牧景,只要一息尚存,绝不负我们当年操办鸿都门学的志向!”

    “学生定为恩师转告祭酒之言!”

    伊籍点点头。

    “伯机,可知道我这一次见你的目的吗?”言归正传,牧景现在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抒怀感情,所以他回归了正题,单刀直入,循声问道。

    伊籍这个名字一开始他有些熟悉,后来很快就想起来了,所以戏志才举荐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吃惊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人而已。

    可听到伊籍的字之后,应该就没错了,伊籍,伊伯机,历史上蜀汉英才,能力名声皆不在李严之下。

    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这时候伊籍不是应该投靠同乡刘表吗,他应该在荆州啊,怎么会在这里呢?

    “籍知道!”

    伊籍点头:“戏司马已经与我明言,能为祭酒大人效命,籍万死不辞,此行我愿意!”

    “可想清楚了,既代表某进了长安,未必能走得出来!”

    牧景把利害关系都说了一遍:“长安之中,恨我入骨的人无数,不愿意看我镇汉中的人更是多如牛毛,对我他们自然鞭长莫及,可你既代表我而去,羞辱你就是羞辱我,他们多少会这般做,甚至有些狂躁之辈,恨不得对我杀之而后快,杀不得我,杀了我的使臣,他们也会有可能动手的!”

    “祭酒大人,学生无惧!”

    伊籍拱手:“战国时秦赵大战,而赵国蔺相如却能无惧生死,孤身行使秦国,面对刀斧加身,却无畏无惧,口若悬河,舌尖如剑,迎回了和氏璧,此乃籍之向往,籍虽无蔺相如之才,可亦有蔺相如之胆,此行长安,籍未必能为祭酒建功,可绝不坠落祭酒之名!”

    “好!”

    牧景大笑:“你既有如此胆魄,那此行就你为主使,我会挑选一个使臣队伍伴你前行,此事紧迫,三日之内你必须动身,另外此行之目的,我需和你说说,你有两个任务,第一,让朝廷承认苏辛为汉中太守,第二,让朝廷承认明侯爵位!”

    他把一份奏本递给了伊籍:“这就是你的筹码,能不能说服长安朝廷,就看你的本事了!”

    “籍当不负祭酒所托,粉身碎骨,亦完成祭酒之事!”

    伊籍看了看奏本,瞳孔变色,他自知牧景如当今朝廷何等恩怨,向一个杀父仇人俯首称臣,何等的耻辱,可正是如此,让他敬仰牧景。

    ……

    …………

    数日之后,进入二月份的下旬,天气开始越来越暖和,南郑城周边的野花开的越发鲜艳起来了,这意味着,春天已经佳降临了,百花即将盛开。

    汉中太守府。

    这一座府邸历经数次权力变换,却屹立如故,如今进出的门庭已经更换了守卫将士,这些守卫将士都是景平军的兵卒,新上任的汉中太守苏辛借调而来,镇压大局的力量。

    苏辛在昨日进驻了南郑,直接入住太守府。

    太守府前院为正院,后院为住宅,而左右为办公厢房,各部官吏纷纷进驻,新旧交替,权力变更,倒是有点混乱,不过有景平军的兵卒镇压在其中,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动乱。

    苏辛毕竟是年轻人,虽读书有成,可全无为官经验,所以太守府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交给了长史叶儒来处理。

    叶儒才是太守府的主事。

    不过苏辛乃是牧景指定的太守,他的权力始终在,每一份奏文都必须要他亲自盖印批阅,才算是应准。

    “舅舅,听说沔阳城有些动乱!”苏辛看着手中的奏本,微微眯眼。

    “嗯!”

    叶儒跪坐左侧,正在批阅几分奏本,大部分都是他批阅之后,才会交给苏辛,苏辛就是过目然后盖章而已,他开口说道:“沔阳之乱,主公并没有立刻平乱,这其中牵涉一个博弈!”

    “博弈?”

    苏辛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

    “张鲁兵败如山倒,他麾下文吏虽有些影响力,但是本身就是窃取的当初苏固大人和张修的成果,并不得各县人心,所以主公入汉中,只要能斩了张鲁,没有太大的阻力!”

    叶儒细细的说道,他为下官,却是苏辛的舅父,而苏辛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并没有太大的矛盾,而且太守府权力基本上为他所掌,他培养苏辛,是希望日后苏辛能出人头地,真真切切的继承苏固的影响力,壮大苏氏一族。

    所以很多事情,他都在刻意的让苏辛去理解,去接触,把官场上的事情都会让他感触。

    “但是汉中士族会不会接纳主公,那就不一定了!”

    叶儒低沉的说道:“打下汉中,主公不需要他们允许,但是统治汉中,主公绕不开他们的触角,汉中九县,八成官吏出身皆然出身他们门下,他们若反对,主公只能举起屠刀,届时必是两败俱伤,主公得之汉中,也是负血前行,举步维艰!”

    “舅父,我们算是汉中士族吗?”

    “当然算!”

    叶儒淡然的道。

    无论是汉中苏氏,还是上庸叶氏,都是汉中士族的一员,苏氏昔日还是汉中士族之首,如今即使没落,可只要苏辛还掌太守的位置,那就能再一次发挥苏氏的影响力,很多读书人都会愿意唯苏氏马首是瞻的。

    “那舅父的立场呢?”苏辛并不蠢,他只是刚刚及冠,才进入仕途,不熟悉官场操作,但是论起胆魄,能力,智慧,他不亚于任何年轻人,平日之间,他唯叶儒马首是瞻,因为他觉得自己年幼,难掌大任,所以虚心学习,可一旦涉及立场问题,他就不能躲避。

    “立场?”

    叶儒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苏辛:“看来太守大人已经意识到了这里面的博弈了!”

    他没有多说,只是说了一句话:“至于说立场,太守大人记住,我们从来没有立场!”

第五百三十四章 南乡之危 (补上13号欠更)

    “没有立场?”

    苏辛闻言,思维一下子转不过来,有些失神,嘴里面喃喃的念叨着这句话。

    一时之间,他有些听不明白叶儒这话的意思,所谓立场,那就是不能摇摆,不能当墙头仓,可所谓的没有立场,也不是墙头草的意思……

    本是聪慧的他,还是抓住了一丝灵感,不过就是理不清楚其中的关系,也抓不住这重点,所以迷茫。

    “不明白啊,没关系,你如今还年轻,其实很多东西看不清楚,我还可以教你,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非一切的关系不是敌人就是盟友,有时候,关系会介乎其中,让人抓摸不透!”

    叶儒淡然一笑,轻声的道:“主公和汉中士族,虽是敌对,可并非彻底对立不死不休的关系,主公之所以把我们放在这位置上,不是单单因为苏氏有民心支持,是因为我们的存在能为他缓解对汉中士族的关系,他很聪明,也很老练,最少我见过的年轻人之中,没有一个能有他如此眼光和魄力的,他始终清楚,自己如果想要立足汉中,始终绕不开这汉中士族的关系网,所以不会妄图灭掉汉中士族,而我们就是他用来对付士族的一柄刀,但是在士族的方面,我们的勋在又是他们认为是希望的存在,他们乃是百年家族,屹立汉中多年,从来不在乎汉中之主是何人,他们要的是能在大乱之中取得权势,保全家族,你明白了吗?”

    “有点明白!”

    苏辛终究还是有点思维的,他低声的回答:“舅父的意思是,我们站在汉中太守府的位置,根本不需要双方的矛盾,而是调和双方的关系,对吗?”

    “很聪明,说对了一半!”

    叶儒道:“但是你还是看不透!”

    “那另一半是?”

    叶儒眯着眼眸,眸光闪烁一抹精芒,问:“你认为主公是一个什么人?”

    “主公啊?”

    苏辛想了想,道:“他应该是我见过最年轻的一个雄主,从他进入上庸开始,到打下南郑,动作行云流水,敢常人是不敢,行非常之事,有大魄力!”

    “那你觉得一个汉中,能满足主公吗?”

    “不可能!”

    苏辛肯定的道:“主公是做大事的人,区区汉中,岂能满足主公,他是要杀回关中,雄霸天下的人!”

    站在他这个年纪,对于牧景能如此年轻取得如此成就,他本身就是带着一股敬仰的态度的。

    “所以,我们要学会紧靠主公的脚步!”

    叶儒面容坚定,声音果决:“才能让苏氏和叶氏能在大乱之世之下,不仅仅保存家主的延续,还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从牧景拿下南郑开始,他已经决议,彻底的追随牧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要牧景能成龙,他们就是从龙功臣,开创出来的新朝就会有他们一席之地。

    “舅父,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你刚刚还说我们是没有立场的!”

    苏辛毕竟年轻,被叶儒说的有些糊涂了。

    “这不冲突!”

    叶儒微笑的道:“你好好去想想,自当明白!”

    “对了,主公让我择日南下成都,去拜会益州牧的事情,我该如何?”苏辛问道。

    这事情他有些担心。

    毕竟现在汉中和益州的关系,有些紧张,他这个汉中太守也算是来路不正,倒是忧心的很,要是刘焉一个不爽,直接给他一刀,他就冤了。

    “你放心的去!”

    叶儒却看的很透彻,他沉声的道:“刘焉他不敢杀你!”

    “那可不一定,他连叔父都下令格杀了,还把我一个毛头小子放在眼中!”

    “其实当初刘焉他不想杀苏固大人,只是张修和张鲁为了汉中,根本容不下苏固大人罢了,杀了苏固大人,灭了苏氏一族,已经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最为明显的就是汉中士族对他的排斥!”

    叶儒分析的道:“这时候,他为了修复和汉中士族的关系,他绝不敢动你,动了苏氏后人,他这个益州牧的面子上也过不去,这就是主公让你去的缘由,我们所有人去,都有可能被他一刀斩了,唯有你去,才最安全!”

    成都这一行是必须的。

    因为苏辛这个汉中太守,必须要经过益州牧的盖印,才算是堂堂正正朝廷任命。

    “不过有一点你可记住了,在刘焉和主公之间,你的立场必须坚定!”叶儒道:“刘焉不会杀你,我有把握,但是他会不会拉拢你,我就不知道了!”

    “拉拢我?”

    苏辛冷冷的道:“当初杀我苏氏一族的是他,现在还想拉拢我,我有这么好摆弄吗?”

    “总而言之,去可以,可去了要小心,小心祸从口中,说话一定要谨慎,能不回答的就不回答,能拖沓过去了就拖沓过去,实在不行,言语之中,四分活口六分松,决不能把话说死,你可是汉中太守,代表的是汉中!”

    “明白了!”

    苏辛点头说道。

    …………

    ……

    时间进入初平二年的三月。

    南阳,南乡县城。

    县城已经被围困了足足一月有余,还没有到二月的时候,冰雪才开始刚刚融化,南阳军就动兵而来,这一次他们兴师动众,出动了全部主力,一路上拔营而过,连破牧军两大防线,直接兵临城下。

    暴熊军只能不断的放弃在城外的所有防线,把兵力收拢起来,聚集在城中,打起了一场防御大战。

    南阳军围城足足超过了一月有余,进攻凶猛,大大小小的战役已经超过三四十场,平均下来,每天几乎都有一场战役爆发,城墙在抛石机的砸石之下,千仓百孔,城门在撞城车的撞击之下,也是摇摇欲坠。

    这一天的傍晚。

    大战的一天,将士们筋疲力尽之下,南阳军才撤兵,城墙上的将士们悄然的松了一口气,在他们心中,算是又熬过去了一天时间。

    “元福,今日战况如何?”

    胡昭走上城墙,看着横七竖八的将士们,轻声的问道。

    “不太乐观!”

    周仓苦笑,他的肩膀上用白布条裹着一个伤口,这是被流失所伤,幸好是贯通伤,拔掉箭矢,包扎之后,只要修养,本无大碍,可接下来紧急作战,挥动长刀的时候,扯动了伤口,流血不止,重新包扎好之后,这个左臂,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他的实力最少降低三四成。

    他沉声的道:“今日敌军攻击又凶猛了很多,我军城头上消耗太大,最后箭矢几乎被消耗殆尽,连滚木石头都没有,面对他们的进攻,只能直接上阵搏杀,伤亡将近二百人!”

    胡昭目光看了看城下,对面的南阳军营,已经浮现了一缕一缕的炊烟,他再问:“你可有把握能挡住多久?”

    “按照这么下去,半个月,已是极限!”

    周仓道:“我们暴熊军之前在关中伤亡太大了,现在的实力还没有之前的三分之一,就算加上阳山营,也只有四五成的实力,挡住他们,太艰难了!”

    “半个月?”

    胡昭长叹一声:“本以为可以守住三个月以上,现在看来,是我太乐观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猜的,准不准不知道,但是我认为该让你知道!”

    周仓看看左右,凑过去,在胡昭的耳朵上,低声的道:“对面的南阳军好像在增兵了!”

    这话他不敢大声的说。

    现在将士们的军心已经有些不稳了,要是知道敌军增兵的消息,恐怕要乱了。

    “什么?”

    胡昭瞪大眼眸:“你确定吗?”

    “这两日进攻的士兵,是生力军,虽他们极力的掩盖起来,连战甲衣袍都是之前进攻将士穿着的,劣质斑斑,但是只要打起来就会发现不一样,打了一个月苦战的将士,无论是我们还是他们,都会筋疲力尽,和刚刚上战场的将士,那是不一样的!”

    周仓道:“正所谓战场作战,一鼓作气势如虎,一而再再而三,三而衰,无论是那一支兵马,都不可能在战场上保持绝对的斗志,我们之间打了一个多月了,现在就是在消耗,双方僵持的消耗,扛着不退,已是奇迹,打起来不可能有势如破竹的士气,可这两天作战的将士,士气之强,根本就是刚刚才冲锋的生力军!”

    “另外,我发现这异常之后,立刻派出了斥候兵,从做左右出城,周围转了一圈,甚至绕过去,从后面官道上看看,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最近三日时间,最少有一万大军,从冠军的官道进入了顺阳,然后进入了对面的南阳军营!”

    “看来敌军是真的增兵了,他们这一次是想要赶尽杀绝!”胡昭闻言,握紧拳头:“南乡,要保不住了吗?”

    不到最后时刻,他不想放弃南乡。

    南乡,就是他们日后返回南阳的最后希望,一旦失去了南乡,日后就算他们想要回来,恐怕都难了。

    “南乡保不保得住,我不知道,但是我会死守到底!”

    周仓道:“可有一事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夫人还在城中,无论如何,她就不能落在袁术手中,一旦城破,她难免会受到劫难,这不仅仅是关乎一个性命,更是主公的脸面,我们整个明侯府的脸面,所以她必须离开!”

    “其实我来,是想要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了,汉中刚刚才传来一个消息,主公已经拿下了汉中,但是汉中不稳,大军回师,需要时间,最少还要半月有余!”

    胡昭闻言,寻思了半响,突然说道道。

    这本来是一个好消息,但是现在,敌军增兵的消息,让他忐忑不安起来了,能撑得住半个月吗?

    “他们增兵之前,我有信心,别说半个月,一个月我都会硬抗,但是现在,我真的没信心,哪怕我们全部死在这里,也未必能挡得住他们半个月时间!”

    周仓摇摇头。

    “所以……”

    “必须立刻护送夫人离开,向西,进东山,走东山栈道,之前不是有人把东山栈道的行军图送回来了吗,沿着此路,可直入汉中!”

    “我们这就等于放弃南乡吗?”

    “不,你们走,你们一起走,明侯府上下官吏能走多少是多少,我会率军坚守南乡,半个月而已,无论如何我要试一下能不能守得住!”周仓说的很坚定。

第五百三十五章 当家主母的风采 (补上

    明侯府,大堂之上。

    “我不走!”蔡琰有些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之上。

    “昭姬,他们也是为你着想!”

    蔡邕目光凝视看着女儿,低声的道:“如今南乡城能不能守住,还真是说不准,你今归为明侯夫人,乃是当家主母,明侯不在,你就是主心骨,不可意气用事!”

    虽然他很清楚这时候女儿离开,会给南乡带来何等的变故,但是他还是希望女儿能离开。

    特别是牧景已经在汉中打下了一片天空。

    后顾无忧。

    但是他却想不到蔡琰会这么执着,数人劝谏,却丝毫不能动摇她的心思,她就是要留下来,留在这座危城之中。

    “我说了,我不走!”

    蔡琰抬头,清冷的眸光一扫而过,相比昔日,现在的她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度,这是近朱者赤,她在牧景身边熏陶的多了,也学会了这一招。

    她的眸光如电般锐利,看着堂下众人,平静的说道:“我乃明侯夫人,牧氏主母,今明侯征战在为,不在南乡,我就是南乡百姓的主心骨,我走了,这南乡城的人心就散了,如此简单的道理,诸位不会不明白吧!”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锐利起来了,仿佛在质问:“还是诸位认为,明侯如今已经打下了汉中,我们就该舍弃了南阳,舍弃了一直支持我们的南乡城百姓啊?”

    “吾等不敢!”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纷纷俯首而下,跪膝行礼,哪怕胡昭刘劲等人,此时此刻也为蔡琰的气度给镇压了起来了。

    当家主母,当有如此气势。

    “夫人,吾等只是心急汝之安危,敌军增兵,必猛攻城池,城破在即,我们皆无信心去守住南乡城,此时此刻,唯有让夫人离开,才能保得万全!”

    胡昭俯首而下,恳请的说道。

    “胡长史,你心中很明白,岌岌可危的南乡城,根本受不住一丝丝的动摇之心,我们还能守得住,那是因为城中百姓对我们还有信心,接连数日,我听闻已有百姓主动助阵,此乃民心也,可若是我走了,我离开了,那就等于告诉全城,这南乡守不住了!”

    蔡琰站起来,修长的娇躯亭亭玉立,灵动的双眸一扫而过,她此时此刻的刚毅,并非一个女子,而是一个主母的魄力:“当初夫君把南乡城交给我,我就不能让夫君失望,诸位不必多言,我以明侯夫人之名,告诉你们所有人,我与南乡共存亡!”

    她不走,并非她倔强,她也不想死在这里,她还要与夫君重聚,但是南乡之重,她更是民百。

    她得牧景之信任,为牧景批阅了不少奏文,很多奏文乃是胡昭刘劲等人都审核过之后,需要牧景批阅的,都按照牧景之前的布置,送到了书斋,乃是她亲自模仿牧景笔迹,而批阅出去了。

    她能从这些奏本之中,看得清清楚楚牧景的战略部署,南乡城于牧景的未来而言,至关重要。

    整个牧军的战略部署,先取汉中,这是第一步,至于第二步,可取巴蜀,亦可乱中取荆州,荆州于牧军,乃是不可弃之地,早晚都要拿下,即使得了汉中,拿了巴蜀,也要杀出来,届时南乡就会起来一个战略纽带的作用力。

    所以,南乡不可失去。

    “夫人英明!”

    众人面面相窥,无言以对,此时此刻,他们都为蔡琰的魄力和气度所折服。

    “胡长史,你也说了,敌军在增兵,如今城中,能用之兵已不过,能不能守住,很难说,行军打仗之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并不通晓,也谈不上出谋划策,但是我熟读典籍,多读兵书,明白一事,那就是士气于战场而言,至关重要!”

    蔡琰捏着宫裙,走上来,取出一令牌:“诸位可知,此为何物?”

    “景平令?”

    众人眸光微微一颤。

    牧军之中,有两样东西,堪比虎符,一个是明侯印鉴,另外一个就是景平令,景平令传言乃是南阳许氏工坊打造出来,用了是奇特金属,非金非铁,入手冰冷,令牌之上,一面以古纂雕刻着景平二字,另外一面,就是景平徽章,黑色曼陀罗花的图案。

    这东西与明侯印鉴一样,都是代表牧景身份的东西,可号令牧军,不仅仅是景平军,各个兵马都可以。

    “从现在开始,南乡归我统帅!”

    蔡琰举景平令而号令群雄,低沉的说道:“诸位,请传我之命令,自既开始,本夫人当亲自坐镇城头,迎敌军与战场上,南乡城破,吾当殉葬此城。”

    “夫人,万万不可!”

    胡昭闻言,跪膝而下,大喝起来了。

    “昭姬,不可胡闹!”蔡邕坐不住了,他怒喝起来了。

    “此事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劝谏!”

    蔡琰却神情坚决,说道:“我要为夫君守住南乡,若是不能守得住此城,我当殉于此城!”

    她的性子本来就是固执,今行之事更是固执,不能于夫君同上战场,在她看来,已是遗憾,今为夫君守城,若城破,她也无颜相对夫君的厚望。

    “怎么办?”

    胡昭和刘劲对视一眼,他们都有些慌了,让蔡琰上城头,这不是要命吗。

    若单单是明侯夫人的名头,也倒是可以阻止。

    可他们都想不到,牧景居然把景平令交给了蔡琰,景平令代表牧景,牧景乃是主公,主公不可逆,这是儒家大道,君君臣臣,规矩如斯。

    “既是如此,我们唯有破釜沉舟!”胡昭到底是比刘劲更有魄力,他正目拱手,对着蔡琰道:“夫人有如此决心,昭甚是敬重,当誓死捍卫南乡,捍卫夫人安危!”

    “吾等当誓死捍卫南乡,捍卫夫人安危!”

    “吾等当誓死捍卫南乡,捍卫夫人安危!”

    明侯府上下这一刻在无忐忑之心,亦无进退之念,唯一心共存亡,誓死而捍卫南乡城。

    ……

    众人离开明侯府之后,开始去做准备,做破釜沉舟的准备。

    “孔明,你怎可应之!”

    走出府门,刘劲就沉不住气了,他阴沉的道:“无论如何,决不能让夫人上城头!”

    “时至如今,我们是改变不了夫人的决心了!”

    胡昭摇摇头:“我们都小看了夫人,夫人本是儒学大家,才学出众,学贯古今,当有一定的魄力,不可对之如普通妇人之想,如击那她有景平令在手,我们反对,就等于反了主公!”

    “那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夫人冒险,我们日后如何面对主公!”

    “此事虽险,却并非不是一个希望!”

    胡昭低声的道:“我们能不能守住南乡城,或许就在夫人身上了!”

    “什么意思?”

    “此事你以最快的速度,传至全城!”胡昭背负双手:“既要破釜沉舟,那就得集合全城之力,上下一心,方有希望!”

    “我明白了!”

    刘劲一点就通:“你要用夫人之壮举,来鼓动全城百姓来守城!”

    “没错!”

    胡昭道:“其实夫人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南乡不可失,哪怕是血战到最后一人,都不可丢了南乡,丢了南乡,等于丢了南阳,南阳为之根基,是无数将士的寄托,我们牧军之中,南阳将士太多了,失了南阳,失了军心!”

    …………

    ……

    城外,南阳军营。

    雷薄一身戎装,站立在一处高台之上,目光凝视这前方,那一座城,看似摇摇欲坠,可在他的强烈猛攻之下,硬生生的把他们挡住在了外面。

    他不甘心啊。

    手握大军,却始终无法攻克这一座城,他的心越发的着急起来了。

    可是越是急,越是无法攻破此城,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已经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夜战,偷袭,绕过去从侧面进攻,可事事被城中之将所挡,这南乡,就好像一个乌龟壳,怎么也打不破。

    “雷都尉,看来之前是我错怪你了,这还真是一块硬骨头!”

    一个青年站在旁边,目光有些阴郁对着雷薄的目光,死死地看着远处的城墙,恨恨的说道。

    他名为纪俞,纪孟晓。

    袁术麾下第一心腹爱将纪灵的堂弟,也是当初南阳都尉府的司马纪仪的亲弟弟,当初纪仪奉命入南阳,目的是掌南阳之兵,日后接应袁军进入南阳,不曾想到遇上了牧山这杀坯,牧山当初奉命北上讨伐何进,乃是背水一战,离开之前为了解决南阳之患,直接灭了纪仪。

    这可是杀兄之恨,纪俞惦记了数年。

    他在纪灵麾下任校尉,得雷薄的求援,他向纪灵请命南下,纪灵允许了,给了他一万大军,他亲自率一万大军为援军,直奔南乡而来,在三日之前,才抵达军营。

    一开始他看不起雷薄,认为雷薄率军数万,却被挡在城外,乃是耻辱。

    可这两日,他亲自进攻,以生力军之士气,冲锋陷阵,两度几乎破城而入,却硬生生的被赶了下来,这才让他感到了憋屈,也让他见识了暴熊军的战斗力。

    “牧军能从关中杀出来,并非浪得虚名!”

    雷薄低沉的道:“但是纪都尉此次率援军而来,倒是助我破城了,数日大战,我已观之,城中已是强弩之末,我相信,只要再给我们三日之间,破城在望!”

    “我听说牧龙图那新婚夫人就在城中?”纪俞目光灼热,他舔舔嘴唇,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容:“破城之日,某当好好疼爱这雒阳城第一的才女!”

第五百三十六章 回马枪,断粮道!

    咚咚咚!!!!!

    战鼓的声音浩浩荡荡,一下接着一下,重重叠叠,宛如一道道的滔天巨浪,一浪接着一浪,扑向了南乡城墙,仿佛想要冲破这摇摇欲坠的南乡城墙。

    “全军进攻!”

    在战鼓声音之中,城外的南阳大军列阵而立,主将雷薄,策马上次,苦战一月有余,将士们的士气不足,虽有生力军,可连续数日攻不下,冲劲开始变弱,所以他亲自上阵,他挥剑指城墙,一声大喝。

    “都尉有令,进攻!”

    “都尉有令,进攻!”

    瞬间,军令从失眠的军阵之中不断的传达下去,各部将领嗷嗷直叫起来了。

    “杀!”

    “杀!”

    大军冲锋,黑压压的一片,从四面八方进攻,想要把这一座摇摇欲坠的南乡城直接摧毁。

    先是弓箭手射箭掩护。

    “咻咻咻!!!!!”

    一轮一轮的弓箭,如同天上落下来的大雨,覆盖了整个城墙。

    “投石机准备!”

    “……”

    “儿郎们上井阑车,推上去!”

    “……”

    “撞城车,给我撞开城门!”

    “……“

    “床弩,上弦!”

    “……”

    “云梯,都给我上云梯!”

    “……”

    铺开的正面战场上,南阳大军陆陆续续的把井阑车推出来,撞城车也推出来,后面还摆着投石机,为了进攻南乡,他们筹备充足,大型进攻器械齐全。

    ……

    城墙上。

    城头正面,一面面牧字战旗飞扬,蔡琰此时此刻舍去宫裙而着装一身银色甲胄,平日温柔知性的气质大变,一头秀发并非盘髻,而是直接扎起来了,显露出英雌之气。

    “儿郎们,吾乃明侯夫人,今明侯府与南乡城共存亡,大战一日不停,本夫人绝不下城墙半步,此城若破,本夫人当殉城而亡,汝等敢于本夫人守住这南乡城,守住这南乡的百姓吗?”

    她郎朗声音,响切城头。

    蔡琰其实还是第一次直面战场,哪怕是昔日从关中南下,牧景都把她保护的很好,从不让他面对血淋淋的战场,它第一次感觉战场的凛然,心中直打鼓,但是她稳得住了。

    她自从嫁给了牧景就没有安定过,新婚之夜就是从杀戮之中完成的,哪怕牧景不曾想让她接触战场的血腥,可总是难免耳濡目染,所以其实她一开始惊惧之后,后来倒是接手和冷静的很快。

    而且蔡琰心中清楚一点,当她选择了用明侯夫人的名义,站在了城头之上,她就是一面旗帜,比那一面飞扬在天空上的旗帜更加重要,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注视她。

    她稳得住,将士们就稳得住。

    所以压迫着自己稳住。

    “末将誓死捍卫夫人,捍卫南乡!”

    周仓单膝俯首在下,看着蔡琰的身影,他的声音洪亮,一字一言,在宣誓他的决心。

    当他知道蔡琰要上城头的时候,他杀了胡昭和刘劲的心都有了,但是现在,他却感觉只要蔡琰站在这里,这南乡城就不会被攻破,他也决不允许南乡城破,不仅仅是为了胜利,更是为了有胆气站在这城头之上的倩影。

    “末将等誓死捍卫夫人,捍卫南乡!”

    “末将等誓死捍卫夫人,捍卫南乡!”

    众将领若是之前还有一些忐忑,还有一些不安,这一刻,他们只剩下决心,当他们知道,明侯夫人亲自上城头督战的时候,他们只有战斗的决心。

    一个女子,尚不惧死亡,他们堂堂一个军人,何惧生死。

    这一瞬间,城中将士的士气,越发高昂起来。

    “咻咻咻!!!!”

    这时候天上落下箭雨,城外已经开始进攻了。

    “护!”

    周仓一声怒吼。

    “护!”

    “护!”

    将士们迅速动起来,有人寻找垛口掩体,有人举起铁盾,蔡琰周围的将士更是把一个个铁盾举过头顶,聚集起来了,在她头上形成了一道铁壁。

    大战瞬间爆发,城外来势汹汹,城中众志成城,无情的杀戮在上演。

    但是相对城外的斗志,城中的百姓此时此刻更是震撼。

    “听说明侯夫人亲自上了城头!”

    “我还听说了,明侯夫人本来是可以离开了,明侯大人已经打下了汉中,暴熊精锐都要护送她突围了,可是她为了我们百姓不受敌军之怒火,执意坚守我们南乡城!”

    “如此仁义的女子,吾等何等何等,得其之庇护!”

    “一个女子尚且无惧,我们堂堂七尺男儿,又有何惧也!”

    “我们也去守城!”

    “男子可守城,我们女子也能落后,明侯夫人可亲自上战场,我们亦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听说明侯府在招募民工,搬运守城器械上城头,我们去!”

    “当去,此城乃是吾等之家,如今岂能让敌寇占之!”

    “……”

    城中一时之间沸腾起来了,明侯府的征兵之处,和征收民工的地方都人满为患。

    “民心可用!”

    胡昭站在明侯府的大堂上,笑眯眯的看着手中的文案。

    不仅仅是百姓踊跃。

    城中一些大户也纷纷捐粮。

    这就是上下一心,众志成城。

    “长史,一个上午的时间,我们已经征召了两千青壮!”

    “另外还有四五千民夫!”

    几个明侯府官吏前来汇报。

    “好!”

    胡昭道:“青壮交给军中将领去统帅,提醒他们,非万不得已的地步,决不能让这些不曾受过战火的青壮上了战场,另外民夫,立刻安排他们搬运滚木和大石上城头!”

    “诺!”

    好几官吏迅速去安排起来了。

    “孔明,如今城中,大部分百姓都拥戴我们,夫人这一招,可算是的得了民心,不过我刚刚上了城头,城外进攻是凶狠,前所未有,加上我们城墙越发破旧,能不能守得住南乡,就看命了!”刘劲筋疲力尽的走进来,他统计物质,安排民夫,事情忙碌了一天都没休息了。

    “城墙上已经开战了,有夫人在,将士们绝不会怯战,加上城中粮草充足,还有百姓们踊跃,这一仗,我们已经胜了一半!”

    胡昭目光灼热,看着前方:“我坚信,我们能守得住南乡,能等得到主公的援军!”

    …………

    ……

    一个山脉之中。

    巨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到处都是一人高的草丛,绿幽幽的一片,方圆之内仿佛都看不到的有山路的存在,但是拨开这一片,却发现一片树屋的存在。

    “今日收成如何?”

    树屋之上,跳下来一个青年,身上的衣袍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了,但是有意见腰间裹着一件虎皮,壮硕如虎,宛如一个野人。

    “校尉大人,这一片已经没什么动物可扑抓了,野兔野鸡都没有了,今日也就拿下了一些野果,勉强充饥!”几个悍勇的男子站立,他们的着装亦是破破烂烂的了,但是他们站立如山,着青年动作是军礼,暴熊军的军礼。

    “只要能充饥就行!”

    青年看着天空,阴沉沉的道:“我们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吗?”

    他是雷虎。

    丢了冠军城之后,率军遁入深山之中的雷虎。

    本以为翻过这座大山,可以直达武当,然后从武当折到,返回南乡,但是自从进入这一片大山之后,他们就迷路了,数个月的晃悠,他们艰难的在大山之中生存,衣袍破破烂烂,连军靴都烂了,但是却练出了一身丛林之中生存的功夫。

    丛林之中,最可怕的不是那些老虎,狮子,哪怕是群狼出没,野猪成群,他们都无惧,可毒蝎毒蛇等等的让人防不胜防的东西,足足让他们折损超过三百将士以上。

    就在这片林子里面,雷虎就亲自埋葬了无数陵墓。

    但是正是因为他们的牺牲,让雷虎逐渐的摸透了丛林之中的生存法则,他三千将士,就如同山林一霸,短短数日,成为了这片丛林的霸主。

    “校尉大人,已经找出路了!”

    林芳说道。

    “什么路?”

    “原路返回!”林芳说道:“两波斥候,利用两个方向的对冲,已经让他们找到了我们之前进入山林的路。

    “准备一下!”

    雷虎目露精芒,光芒如虹:“我们原路返回,去冠军!”

    “可冠军什么情况我们还不知道啊!”

    “我估算了一下我们进山的时间,还有在山里面的时间,如今已是三月开春的,去岁丢了冠军之后我们就没有了消息,但是我相信明侯府上下的智者,他们是不会这么容易就丢了南阳最后的城池,南乡一定还在!”

    雷虎爆发出他非同常人一般的魄力:“南乡若在,此战如胶,我们回冠军,必起奇兵作用,宛城至南乡,粮道之处,必是冠军,我们这一次,要杀一个回马枪,断他们粮道!”

    “可若是南乡已沦陷呢?”

    林芳问。

    “那我们就去送死!”雷虎嘴角微微扬起,神情决绝:“南阳若没了,我们暴熊军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暴熊军和其他很多兵马不一样,起于南阳,以南阳为根,失去了根基,暴熊军必失去了军心。

    “明白!”

    几个将领迅速去整兵。

    这时候一个少年从树屋上如同灵动的猴子跳下来,这少年与牧军将士的装扮不一样,他**上身,头上带着一颗颗小石子连成的链子,臂膀上还有一个刺青,乃是猛虎的虎头。

    “虎子哥,你要走了吗?”

    少年大咧咧的拍着雷虎的肩膀。

    “辰岳,我是军人,不能在这里太久,我要离开了!”雷虎看着少年,眼眸之中带着一抹感激:“这段时日,多谢你指点,若非你帮忙,我们恐怕早已经全部葬身在这里了!”

    他们进入这片丛林,瘴气丛出,毒物纵横,能活下来,不仅仅付出了代价,还得贵人相助。

    进山第三天,有两个人被毒蛇咬了。

    冬眠的蛇在脚下,可他们根本没有发现,一脚踩上去,结果惊醒了沉睡的毒物,被咬了。

    其中一个是雷虎,雷虎都以为自己撑不住了。

    这时候,这个叫辰岳的蛮族少年出现了。

    他用部落的偏方救了雷虎还有另外一个被毒蛇咬的人,成为了雷虎的恩人和朋友,他带着雷虎在这一片大山之中生存,雷虎和他讲外面世界的精彩,还把武功秘诀传给他。

    “不客气!”少年有些笑着说道:“我也要走了,我今天本来就是来辞行的!”

    “你要去哪里?”

    雷虎很想把这个少年拉进队伍里面,可是他知道,这少年属于大山的。

    “我们部落要南下了!”

    少年辰岳道:“蛮族出现了一个王,我们辰溪部几十年前被驱逐出来,现在王已经重新接纳了我们,我们要回武陵去了!”

    “蛮族的王?”雷虎眯着眼眸:“武陵吗?”

    “虎子哥,外面的世界精彩吗?”少年眸光带着崇敬。

    “很精彩!”

    雷虎点头。

    “总有一天,我们辰溪部会走出大山的!”少年辰岳昂着头说道:“去到外面的世界生存,到时候我去找你好不好,虎子哥!”

第五百三十七章 轻而易举返冠军

    冠军县城。

    去岁的大战仿佛已经过去了,留下的痕迹也被抹去,这一座县城又变成了兼顾南阳东西的纽带,如今更是南阳袁军进攻南乡县城最大的后勤粮仓。

    雷薄能成为袁术麾下大将,自不是一个草包,战场上行事颇为老道,面面俱到,在进攻的时候,自然不会忘记粮道安危。

    他在这里驻扎了三个曲,足足一千将士。

    军侯吕沉,乃是雷薄外甥,也算是雷薄颇为疼爱的后辈,雷家人丁不旺,雷薄也不敢把家族后辈都仍在战场上,但是想要赚功劳,就要上战场,后勤就是最好的位置。

    他兼冠军县令的位置,负责守卫冠军县城,守住南阳大军的粮道。

    “吕县令,你最近又有一匹粮草从宛城送来,要不我们去迎一迎!”军侯洪道拱手说道。

    “不用这么麻烦!”

    吕沉脚步有些轻浮,昨夜两个小娘子让他欲生欲死,那滋味实在是无与伦比,他发现在这里做县令,可比在宛城当孙子强多了,这里他最大,他要什么有什么。

    他听到洪道的话,丝毫不在意,大咧咧的道:“军中自有章法,他们从宛城运来粮草,粮草运到了,我们直接接收就是了!”

    “可是县令大人,最近听闻周围有些盗贼,颇为猖獗!”

    南阳西部,从来就是不太平,自从当年黄巾之乱,落草为寇之人,比比皆是,哪怕当初牧氏治下,都层出反叛,屡有劫匪。

    “哼!”

    吕沉冷哼:“我南阳军的粮草,那些盗贼有这么大胆子啊,不必担心!”

    洪道无奈,雷薄留下了吕沉主持冠军,他也只能听命行事。

    “大人,大人……”

    这时候外面一个慌乱的身影冲进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吕沉皱眉。

    “大人,大事不好了,粮草,粮草被劫了!”

    “什么?”吕沉瞪大眼眸,面容变色,他怒喝起来了:“在哪里被劫的!”

    “城外十里!”

    “何人劫持?”

    “不知道,但是所有押运粮草的南阳郡兵,皆然战死,尸体一地,唯独不见粮草踪迹!”

    “该死!”

    吕沉大怒:“当真有人如此大胆,敢劫持我南阳军粮,可恶!”

    “大人,他们不仅仅劫持了粮草,还留下了一份手书在现场!”

    “呈上来!”

    “是!”

    吕沉打开这一份手书,看了一眼,眸光赤红:“劫我粮草,还要勒索某家,好一个赤山虎,区区山贼,好胆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这一份手书就是勒索,**裸的告诉他,想要拿回粮食,就拿了一万金去赤山交换。

    赤山,冠军东南,约莫二十里不到,传闻的确有一团盗贼的,山贼头目是一个匪号赤山虎的人,但是已经很多年没踪迹了,没想到这时候出现了,还劫持了南阳军的粮草。

    他愤怒之下,理智全失,粮草丢失,可是一项大罪,至于一万金,别说他没有,就算他有,他也不会给,区区盗贼,顶多数百人,武器落后,挡得住他的大军吗。

    他大喝起来了:“来人,擂鼓聚兵!”

    “县令大人,息怒!”

    洪道倒是很冷静,他乃是汝南汝阴人,从一个小小的县兵爬上来,全无背景,靠的就是冷静,之前他虽不放心,但是也不会认为有人敢劫持粮草,可现在真的有人劫持了粮草,他反而感觉意外。

    他拱手说道:“此事颇有蹊跷,大人当冷静,此时若是出城,恐怕会中的一些人的奸计!”

    “无胆之辈!”

    吕沉平日就有些看不起这些寒门卑贱之人,今更是怒火心头,他斜睨了一眼洪道,冷冷的道:“区区贼寇,有何畏惧!”

    洪道闻言,脸庞涨红,再也不言语了,他好心提醒,倒是成为了无胆之辈。

    吕沉不理会他,迈步而去,披甲而上,然后去了校场,直接点兵,点兵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出城,奔往赤山而去。

    三个时辰之后,下午时分。

    吕沉已经率兵一千列阵赤山之下,耀武扬威。

    “赤山虎,速速来送死!”

    吕沉怒喝山顶。

    山上,一个隐秘的山岗,雷虎站立,虎眸猎猎,他看着山下,喃喃自语:“我这还没出招,就一封手书就让他上当了,这么好骗的人,雷薄也敢让他镇冠军城!”

    “校尉大人,斥候估算,城中兵马,九成已出,没想到他们这么容易就出城了,那我们后面还有些部署怎么办?”林芳走上来低沉的问道。

    他们走出山林已有两日,对冠军情况打探的不是很清楚,为了夺取冠军,他们做了很多计划,从一开始劫持粮草,就是一个一整套的计划,诱引敌军出城,从而歼灭,夺回冠军城,他们商议了很久,才定下来的部署,但是料想不会有人这么轻易上当,所以这只是前奏,可还真有人上当了……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啊。

    “还要什么部署!”

    雷虎冷笑,他提刀而出:“这送上门了肉,自然一口吃掉,传我军令,全营出击,灭了他们,然后随我直奔冠军城,夺回冠军!”

    当机立断,如此大好机会,他要是不懂得把握,他也愧对牧山生前对他的倾心培养。

    “是!”

    先锋营出击,数千将士,如下山猛虎。

    “杀!”

    “杀!”

    一阵阵的徒然而起的杀声铺天盖地的,迅速的把山下的兵马给包围起来了。

    “怎么回事?”

    “敌军,好多的敌军!”

    “不可能,怎么有这么多贼军!”

    “我们上当了!”

    “快逃啊!”

    千余南阳郡兵看到这一幕,顿时大乱。

    这一场甚是谈不上是伏击战的战役,紧紧只是维持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面对先锋营的凶悍,南阳郡兵全军覆没,死的死,逃的逃,大部分都是被俘虏了,连吕沉也被俘虏了。

    “尔等何人,我舅父乃是南阳都尉雷薄,你敢动我,日后我舅父一定杀了你们!”

    吕沉被两柄大刀架着,脸色都煞白起来了,有些竭斯底里的叫喊。

    “雷薄的外甥,嘿嘿,还真是意外的收获!”雷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林芳,你看好他,要活的,这人还有利用价值,其余将士,随我杀进冠军!”

    “是!”

    数千将士奔袭冠军。

    ……

    入夜,冠军城。

    先锋营进入的很很顺利,毕竟大部分兵马都被吕沉带出去了,剩下一两百人,而且都是征召的青壮,如何挡得住先锋营的凶悍。

    先锋营重夺回冠军城之中,并没有大动干戈,不过全城戒严,将士正在巡逻,安抚百姓。

    “我回来了!”

    雷虎返回冠军城,第一时间打听昔日县令侯庆的消息,得之侯庆一直被关押在牢房之中,他二话不说奔牢房而去,当他他看着那个浑身伤痕,如同病恹恹般的书生,眼眸一下子赤红起来了。

    “你回来的真快!”

    昔日的冠军县令侯庆被关押数月,也幸好南阳军一直注意力放在了南乡,根本来不及处置,倒是留下了他一条性命,可被折磨有些凄惨,他为县令,得罪的人本来就不少,落井下石之人更是不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多的很,要不是要这一口气,他都撑不住了。

    “你的身体如何?”雷虎低沉的问道:“我立刻让大夫来为你疗伤!”

    “死不了,这牢里面这狱卒虽被迫,但是他们昔日都承我恩情,早已经请过大夫为我疗伤,不然我早死了,现在只是外伤看起来眼中一点,伤势并不严重!”侯庆虚弱的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不是很清楚,但是南乡县城还在交战之中,我审问了几个南阳军的将官,他们说之前袁军直接从汝南增兵一万,直扑南乡,应该是攻打不顺利,才会增兵!”

    雷虎摇摇头,低声的道。

    两人一边谈论,一边返回了县衙,然后分别去洗刷一番,无论是侯庆,还是雷虎,此时此刻都有些狼狈,当他们狠狠的洗刷之后,直接就上餐。

    侯庆在牢狱之中差点饿死,雷虎在山上也没有一天能吃饱了,两人大快朵颐起来了。

    当他们吃完饭,已入子时。

    “刚刚我遣人去打听了,南乡情况岌岌可危!”偏殿之上,两人盘坐,侯庆目光凝视一些卷宗,这都是搜出来的来往书信,其中藏着不少有价值的消息,他一边看,一边低沉的道:“恐怕挡不住多久了!”

    “我也派人去打听了,但是怎么没有消息?”

    “你那些兵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就算去打听,能打听出什么东西!”

    侯庆没好气的说道:“这里是冠军,还是南阳军粮道重镇,前线有什么消息,都会传回来,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前线的事情了,还有一事,主公好像打下了汉中!”

    “此言当真!”

    “应该没错!”

    “太好了!”

    “别高兴的太早,主公打下了汉中,可想要回师,并非这么容易,他们需要时间!”侯庆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雷虎问道。

    打仗他没问题,可有些头脑风暴的事情,他还是认为文人比较靠谱,比如眼前这个书生,就是他眼中足智多谋的人。

    “守住冠军城!”

    侯庆道:“我想过了,就算你率兵增援,也无济于事,唯捏住粮道,才能缓解前方压力,可一旦如此,我们压力就太大了,不仅仅是面对雷薄他们,宛城方面也会急于打通粮道,所以……“

    “你敢坐镇,我就敢守!”

    雷虎打断了他的话。

    “看来这一次,某真的要与冠军共存亡了!”侯庆深呼吸一口气,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微笑,笑容很轻松:“只是希望能拖延足够的时间,让主公回师南阳!”

第五百三十八章 是我用他们,还是被他们在利用?

    三月阳春,汉中。

    南郑城。

    大战已经渐渐的过去,城中的百姓也从一开始的慌乱而变得安静下来,推开家门,走上街头,打开关闭的店铺,该劳作的去劳作,该上工的上工。

    无论是何人在当家做主,在百姓的心中,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其实百姓都是纯良的,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过上平安的日子,他们就拥簇谁来当家做主。

    牧军入汉中之后,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屠戮,自然而然也渐渐被百姓接受,而且汉中已经易主,这是事实,他们也在渐渐的适应这个事实。

    不过相对牧景而言,他暂时顾不上安抚百姓。

    他现在每天几乎都是忙得不可开交。

    打下汉中容易,但是想要把汉中作为休养生息之地,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他击败了张鲁,可能不能坐得稳汉中,无论是外部还是内部,都有太多的问题牵涉了。

    不过现在于他而言,汉中明面上算是稳下来了,就算朝廷或者刘焉对他有意见,不愿意让他坐镇汉中,在一年半载之内,他们恐怕都不会贸然出兵。

    所以牧景更加关心的是南阳的情况。

    “志才,今日有南阳的消息吗?”牧景走过长廊,然后走进一个偏殿,这是被戏志才开辟出来的明侯司马的办公大殿,他征辟了不少幕僚文吏,独自一府,开始处理政务。

    作为明侯司马,他执掌明侯府麾下的北武堂,掌军武大事,现在各军归他掌控,大战之后,军中善后的事情多如牛毛,比如统计俘虏,安排看管俘虏的事情,统计大战之中的伤亡情况,准备抚恤之事……

    所以戏志才其实也忙得很。

    不过看到牧景,他还是亲自站起来了行礼迎接:“拜见明侯!”

    “不用这些虚礼,我就问,有南阳的消息回来吗?”

    “暂时没有!”戏志才摇摇头,道:“最早还是十几天前传回来的消息,南乡依旧在被围之中,孔明的意思是失守,背水一一战,至于结果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

    “就连景武司也一点消息都没有?”

    “主公,你有没有发掘,最近景武司传递南阳的消息很慢,我怀疑景武司在南阳的根基已经更被完全破坏了,而且还是从内部破坏的!”

    戏志才倒不是想要揣测景武司,景武司自成立一来,无论是征战关东,还是突围关中,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消息打听和传递方面,还真是无人可比。

    但是景武司这段时间对于南阳情况的传递,的确有些异象,让他不得不怀疑。

    景武司自南阳而起,根基要说都在南阳,首先宛城出兵南乡的消息一点都没有打听出来了,就已经是很奇怪的现象了,在加上后来南乡局势糜烂,这让戏志才更加怀疑景武司内部的情况了。

    “之前南阳突变的时候,某家的心中就有些怀疑!”

    牧景阴沉的道:“后来我召回了谭宗,让谭宗去查清楚,但是谭宗一去不回,连一个消息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很少会有,谭宗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

    景武司花费了他不少的心血,但是在南阳方面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让他不得不小心啊。

    景武司本就是一个间谍组织。

    并非他独有的行事方式。

    用间之道,那是自古以来就有了,孙子兵法上面有一篇用间篇,其中拜读之人,决不在少数,其中更有经典之句: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

    景武司一旦内部出了问题,那就证明一点,有人在反间。

    若是有人盯上景武司,景武司传递的消息,那就危险很多很多了,南阳本是景武司花费最多经历,布置最多明暗探子的地方,如果南阳方面都出现问题,牧景不敢相信,景武司还能不能用。

    他召唤回来谭宗,甚至放开了对巴蜀的渗透,为了就是让谭宗去处理内部。

    他寻思了半响,跪坐下来,长叹一口气:“景武司方面,恐怕靠不上了!”

    “也不一定只能靠景武司的消息,南阳方面我们没有太多的人力去打听消息,但是黄忠行军谨慎,也知道主公颇为担忧南阳的情况,行军之中倒是让斥候每一日都传回来一个信息!”

    戏志才不太理会景武司的内变,他更注重的是南阳的局势:“今日传来的信息乃是昨日的,昨日他们才进房陵,从房陵进东山,然后沿着东山栈道进入南阳,时间上,恐怕还要五日到十日,关键是东山栈道不稳定,路不好走,谁也不能保证行军速度,怕就怕到时候南乡已经……”

    “撑不住了吗?”

    牧景眯着眼眸,眸光划过一抹忧色,幽幽开口,补充了戏志才欲言不言的话。

    他何尝不知道南乡局势,甚至想要亲自率军返回,但是他们千辛万苦打下了汉中,如今他根本不可能走得开身,不然转过身汉中就被人摘了桃子。

    但即使他让黄忠亲自率军回去,还是不够放心。

    不要说南乡的地理位置对日后他们反扑南阳的重要性,就说南乡之中的人,太多人他放不下了,明侯府的精锐能吏,还有他的夫人蔡琰,一旦南乡撑不住,明侯府在南阳的根基就会被灭绝。

    “如果袁术有足够的决心,南乡必危!”戏志才想了想,道。

    “你是说,袁术会增兵?”

    牧景皱眉:“他现在连豫州都没有稳定下来,还图谋扬州,他有心思放在我南阳区区的几个县城哪里?”

    袁术去岁拿下豫州,麾下有南阳汝南两大重郡,兵强马壮,在关东诸侯之中,哪怕是已经夺取了河北的袁绍,都比不上,他俯视眈眈的想要夺取扬州的心思昭然若揭。

    “袁公路亡吾等之心,很是炽热,若有机会,他绝不会放弃机会,大了不说,向南阳增一两万兵马,以他如今的兵力,不是问题!”

    “那倒也是!”

    牧景点头,他的拳头不经意之间握紧,咬着牙,阴沉沉的说道:“可即使我们明知道,现在恐怕也鞭长莫及!”

    他不可能放弃汉中,因此南阳方面,他只能看运气了。

    “要不主公下令,先让精锐骑兵护送夫人离开南乡,入汉中!”

    戏志才低声的道。

    这是弃车保帅,放弃南阳而保护夫人。

    “我的夫人,我了解它,在这个关头,她可能不会走的,她看是柔弱,性格却是坚韧,出征之前,我还把景平令给了她“牧景道。

    “景平令,为什么啊?”

    戏志才闻言,目瞪口呆。

    “我率军杀入汉中,信心不足,前途未卜,就怕沙场一个不小心,马革裹尸了,给她景平令,是为了让她日后能有一条活路!”牧景苦笑。

    “她若执出景平令,恐怕大大小小的兵马都只能听她的!”戏志才眯眼,看着牧景:“你就这么放心她景平令吗?”

    “好吧,不瞒你了!”

    牧景就知道他这一番说辞说不服戏志才:“把景平令交给她,是因为我看好她,我的夫人,并非普通闺阁妇人,她是当家主母,一旦南乡危在旦夕,有此令的她,或许能让上下一心,当是我就想赌一把而已!”

    “你可真敢赌!”

    戏志才倒吸一口冷气。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们不可能率军返回,这时候看他们造化了!”牧景捏捏鼻梁,无奈的道。

    “我们还是说回汉中的事情吧!”

    戏志才也把这事情暂时抛之脑后了,毕竟无论他们在这里如何商讨,都救不了南阳的局势,南阳的局势如何,唯有让他们去打,听天由命。

    “景平军第一军和景平第二军,已经各营分散,进驻各县,暂时稳定秩序,倒是有些人趁着张鲁败亡,我们进驻的时间捣乱,但是影响不大,汉中九县,其中八个县城,尽归我们之手,现在就之剩下沔阳县城了!”

    “沔阳?”

    牧景眼眸之中爆出一抹冷厉的杀意:“志才,你认为他们是何意,想要反我?”

    这沔阳在南郑西部,接近武都郡的位置。

    从牧军进了南郑之后,这就变城了一个战场,牧景和汉中士族较量的战场。

    牧军强势如斯,杀进了汉中,汉中士族未必就要接手,明着挡不住,暗中绝对能搞出一点手段来了,毕竟这汉中八成的官吏,都是士族之人。

    哪怕牧景敢下屠刀,杀了汉中的这些士族,那么汉中的统治就会直接崩溃,届时乱成一团,那不是牧景愿意看到的局面。

    他要的是一个安稳的汉中。

    “主公,我倒是认为,他们在投诚!”戏志才道。

    “投诚?”

    牧景闻言,倒是反应的很快,道:“你是说,他们在展露自己的实力,然后再投诚,就是告诉我,他们能做主汉中,能架空我,也能辅助我安定汉中,让我乖一点对吗?”

    “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戏志才道。

    “这哪里是投诚,这是威胁!”牧景冷冷的道。

    “但是主公,我们还真的受到这样的威胁!”

    “为什么?”

    “主公可想过,统治汉中,靠什么,不是兵强马壮就能让汉中太平,而是有能吏为百姓做事情,我明侯府底蕴太薄,当初在京城积累下来的那些相国旧臣,都在关中一战之中死的死逃的逃,在加上先主的国贼之名,愿投靠我们的读书人太少了,我们想要用人,都无人可用!”

    戏志才仔细从分析:“这士族,恐怕我们还得用,毕竟我们不可能大乱了,然后重建一个汉中,我们根本没有那般的时间和精力,用他们,是最好的办法!”

    “是我用他们,还是被他们利用啊?”

    牧景冷哼一声:“他们这是想要以我为傀儡啊!”

    这些士族,无非就是读书人的家族,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的扶持傀儡,掌控地方,当初即使五斗米教都压不住他们,现在他们看到了牧景,明知道牧景手下不可能有这么多官吏补充位置,无非就是想要挟持牧景而已。

    “不管如何,现在朝廷还没有定论,刘焉能不能捏着鼻子承认我们,都是未知之数,我们还真的让他们威胁,不然汉中一乱,朝廷军和益州军都有理由长驱直入了!”戏志才说道。

    “这口气我忍了!”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你传某的一道命令去太守府,自即日开始,汉中各县,所有官吏官复原职,留守直用,不做更变!”

    这就是一个交代。

    这些士族最怕的不就是直接把他们在各县的官吏连根拔起吗,现在他就先给他们一颗定心丸。

    “是!”

    戏志才点头,他也知道牧景咬着牙齿低头,可是他们现在只能低头,他们如果储备足够的人才,倒是可以不计后果,直接拿下各个兴风作浪的士族,可现在终究是欠点底蕴。

    …………

    ……

    “明生,今年春耕快开始了吧!”

    军中的事情牧景大部分交给了戏志才去官吏,他现在更注重汉中的民生,离开了戏志才的偏殿之后,已是中午,吃完中午饭,牧景在正堂上召来了汉中长史叶儒,他们要商讨今岁春耕的事情。

    去岁打仗,他们从东山栈道杀进汉中,从房陵县一直打过来,上庸,西城,南郑,等等都受到了兵祸之乱,大战推过,废墟连片,死伤无数,也荒废了不少良田。

    牧景现在大大小小的事情无数,但是最为不敢轻视的就是春耕大事,所以他亲自召来了叶儒。

    “已经准备了!”

    叶儒点头,回答说道:“只是汉中现在还是人心煌煌的,之前被战祸给牵涉的更是无数,百姓们想要完成春耕,恐怕有些困难!”

    “春耕乃是一年之重!”牧景平静的说道:“不仅仅是关乎我们的生死存亡,也关乎百姓的生死存亡,此事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去进行,你缺什么,需要什么支持,不妨直言!”

    在如今的时代,饭都吃不饱,农耕是一件大事,如果春耕没有能完成,汉中这一年的收成就没有保证,这对新进驻汉中的明侯府上下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禀报主公,现在各地尚未彻底平息张鲁贼寇带来的影响,想要彻底的恢复耕种,需要人力支持,农具支持,种子支持,还有灌水问题……”

    叶儒说了一大堆,都是困难,让牧景头脑昏昏的。

    “看来春耕的问题很大啊!”

    牧景站起来,来回踱步,他寻思了很久,道:“你传我一道命令,告诉整个汉中,各县所有人,今年的春耕,某,明侯牧景,将会亲自来主持!”

    “主公……”

    “任何问题,没有比吃饭的问题更大!”牧景坚决的说道。

第五百三十九章 春耕 上

    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耕乃是大事,关乎百姓未来一年的生活质量,耽误了春耕,秋收必然会颗粒无存,这是民生大事,由不得牧景不上心。

    昔日这事情不归他管。

    无论是统治南阳,还是后来进军雒阳,尚有父亲牧山主宰一切,他只要随心所欲做他的事情就行。

    但是现在不行。

    他若想要立足汉中,就必须要民心支持,必须要肩负起汉中数十万百姓的民生大事。

    “主公,你要亲自主持春耕?”

    戏志才有些诧异。

    “嗯!”

    牧景点头,正在翻阅一本本上奏而来,关乎春耕的奏本,一边看,一边说道:“大战之后,必是大治,如今各地人心煌煌,官府县衙权力交替,乡绅地主揣摩上意,必会耽误春耕大事,一旦春耕耽误了,今年的汉中,必然艰难度日,日子过不好,百姓就会有怨气,我们刚刚进汉中之地,决不能让百姓把怨气放在我们身上。”

    “可这事情完全可以交给汉中太守府去做!”

    戏志才道:“如今整军,与各方谈判,坐稳汉中,方为正道!”

    言外之意,牧景就有些不务正业了。

    “这些事情有你在就行了!”

    牧景道:“对了,黄巾军休整的如何了?”

    “才开始!”

    “借给我用!”

    “你不会想要以军将而耕田吧!”

    “有何不可?”

    “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将士们拼命苦战,还沉寂在战友丧命悲哀之下,这时候你率领他们耕田,这会让他们认为你这个主公根本不重视儿郎的心情!”

    “吃不饱饭才会让他们有怨言!”牧景摇头:“此事我意已决,其余大事,你与叶儒李严商议,接下来我会亲自知道春耕,为了能让来年吃上饭,我会不惜手段!”

    “好吧!”

    戏志才看牧景如此坚决,也不在多说什么,而且他也认为牧景做的没错,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有了足够的粮食,以他们的兵力,稳坐汉中。

    第二日,牧景亲自成立的一个农曹。

    农曹算是明侯府麾下十三曹之一,只是当初在南阳建立明侯府的时候,只是搭建了一个架子,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现在牧景亲自建立,说明了他对农事的重视。

    农曹衙门修建在汉中太守府的隔壁,一个两进出的院子里面。

    牧景现在欠缺的是人手,所以他征召了昔日汉中太守府和南郑县衙一些负责农事的官吏:“户籍上的人,三日之内,必须让他们到农曹报道!”

    “我这就去安排!”

    叶儒看到牧景遣人送来的名单,这上面有不少是他太守府的人,如今的汉中太守府已经合并了昔日的太守府旧官吏,虽有内部矛盾,但是处理事情的人员倒是充足了起来了。

    不用两天时间,为首的几个人,分别是柳陵,唐明,叶知,谷梁庆……纷纷到了农曹衙门去报道。

    牧景其实对于此事也不是很是了解,但是他认为自己亲自主持,能给一些人重视的感觉,只要能带起重视,他相信各个地方的人都会行动起来了。

    当然,他不太懂,可以去学,这两日他翻阅了很多关于种植和春耕的书籍,还有历年来汉中的粮食种植情况,既然要做,他必然要做的最好。

    “往年这时候恐怕已经开始耕种了吧?”

    牧景跪坐在农曹衙门的上位,看着几人,沉声的问道。

    “禀报君侯,按照往年来算,早在二月开春,我们就开始准备,进入三月,就已经可以种植了,但是今岁……”

    唐明三十岁不到,世家子弟,唐家作为汉中士族的佼佼者,更是南郑豪族,算是牧景的头号敌人,不过他一个庶出之子,并不是很是得家族器重,之前也是被放在不太重要的位置,倒是没想到会被牧景征召。

    对于牧景,他不敢太亲自,也不敢太过于抗拒,这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少年郎,他就算消息在不敏感,也不会不知道这个少年的往事。

    他称谓牧景为君侯,乃是目前来说最礼貌的称呼,以牧景明侯的身份当得尊称。

    “今岁因为某家与张鲁之间的战争,所以耽误了春耕对吗?”

    牧景眯着眼,打量几人,最后目光落在这唐明身上,之前唐明是南郑县衙里面的一个主事,专门负责农事,虽是世家子弟,但是听说有些能耐。

    “你们的意思,这是某的错?”他玩味的反问。

    “属下不敢!”

    六七个人俯首而下,潺潺发抖的请罪。

    “都起来吧!”

    牧景一看,顿时有些没趣了,他挥挥手,道:“我们继续回到春耕之事上,虽时间有些紧迫,但是我们不去做,今年恐怕汉中的百姓就要饿死无数,所以不管晚不晚,这事情必须要去做!”

    “君侯,其实现在也不晚!”柳陵说道:“只要我们现在能及时种植上去,在春雨结束之前完成春耕,那么秋收的丰收还是有希望的!”

    这个柳陵其实也是一个五斗米教的教徒,而且还是汉中太守府的一个文吏,牧景看上他,是因为他曾经亲自带领南郑开垦的一百里的荒田。

    这是一个寒门书生,却并非读死书,颇有实践之力,而且没背景却有能力,值得一用。

    而且他没所错。

    春耕其实从立春过后,就已经准备开始,只是各地的气候天气都大为诧异,时间就不一样,在汉中,基本上是进入三月之后,才准备春耕。

    现在才开始准备,在时间上,也算是的正常,只是如今各地人心煌煌,百姓担忧,官吏无心,想要在三月完成春耕,那就有些的艰难了。

    “奉仁!”

    牧景叫出了柳陵的字,然后道:“你可有主意?“

    “君侯,其实想要完成春耕,说难也不难,无非只要做到两点!”柳陵说道:“第一,农具,百姓家皆为偏穷,农具很少,不甚而用,这会大大的拖延春耕的时间!”

    “农具?”

    牧景站起来,来回踱步,半响之后,停下脚步,大喝一声:“中恒!”

    “在!”

    霍余拱手待命。

    “如果我没记错,大战之后,战场上收缴了不少废弃的兵器,对吗?”

    “确有此事!”

    “你去找粘贴公告,以我明侯府的名义,去请全城的铁匠,融了这这些废弃的兵器,全力打造农具,五天之内,我要见到农具!”

    牧景沉声的说道。

    “主公,不可啊!”霍余拱手反对:“这些废弃的兵器打造回来,虽然折损不少,但是都是不错的兵器,日后还能上战场,用来打造农具,何等的浪费!”

    “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没有浪费二字!”牧景摆摆手的,到:“这是军令,让黄劭派出部曲协助,城中铁匠若是不允,强行征召,你告诉他们,此事,本侯是不讲道理的,谁敢坏我春耕大事,我要他的命,不管是谁!”

    “遵命!”

    霍余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这时候牧景回头,看着柳陵,问:“第二点呢!”

    柳陵倒是有些被牧景的魄力给震慑主了,如今年代,铸造不宜,达到兵器级别的,最少是也十炼铁刀,敢以兵器铸农具,很少有人会这么做,牧景了这一番魄力,足够说明他是何等重视春耕大事。

    他深呼吸一口气,迅速平静下来,信心比之前更足了三分:“第二是种子!”

    “种子?”

    “对,种子,稻谷需谷种,麦子也需要麦种,这些东西百姓或许往年会有,但是去年那就未必会留得下!”

    “为什么?”

    “君侯可能不知道,当初张鲁为了筹备军粮,曾下令,各户集粮,百姓手中的粮食,包括留下来给第二年的粮种,大部分都给搜刮去了!”

    “该死!”

    牧景咬咬牙:“以我现在的粮食,供应我军将士,尚可,若是为粮种,供应汉中各地的春耕,必不能做到!”

第五百四十章 春耕 下

    牧景作为汉中大战的胜利者,自然有胜利品,南郑城中的粮仓皆落入他的手中,这些张鲁搜刮而来的粮食,都是他的了,倒是可以让他可以供应麾下大军。

    不然他恐怕就要直接向汉中的士族,乡绅豪族低头了。

    毕竟他手中可有数万大军,黄巾军,景平第一军,景平第二军,白波军,人吃马嚼的,每天的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现在也没有税收上来。

    如果没有南郑的粮仓支持,他根本撑不住。

    可是如果调动了南郑粮仓,恐怕军粮就撑不住。

    但是没有粮种,想要在汉中完成春耕大事,何等艰难。

    “君侯,此事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唐明上前,拱手行礼。

    “孟道,你有办法?”牧景眯眼,眸光划过一抹精芒。

    唐明,字孟道,他作为唐氏之子,在这方面比其余人更是了解,所以他才敢开口。

    他拱手说道:“君侯可以借粮!”

    “借粮?”

    牧景看着唐明,问:“唐家乃是士族,可据我所知,唐家的粮仓也空空如也,如果唐家都没有粮食,那些家族会有粮食吗?”

    汉中偏穷,这一点倒是没错,去岁之乱,让汉中不少的家族都受到的波及。

    据他所指,即使唐家,也没有多少粮食了。

    “君侯太小看这些家族了!”

    唐明却摇摇头,沉声的说道:“单单是我所指,不要说士族,就算是普通乡绅豪族,家中岂能没有几个藏着的粮仓,我曾经听家主说过一句话,唐家若是开仓放粮,可让汉中百姓一年不愁吃!”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牧景闻言,长叹了一声。

    以前他读这一句诗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一句诗写的还真是足够的讽刺。

    去岁汉中大战。

    乱军丛生,因此百姓在寒冬腊月之下,有不少人饿死和冻死。

    可这些家族,粮食总是藏着。

    “孟道,你也是唐家子弟,难道你不知道,这话从你说出来,会给唐家带来祸患的吗?”牧景颇有趣味看着唐明。

    “君侯,我虽为唐家的子弟,可我读的是圣贤之书,明道理,懂民生,既为吏,当为百姓做主!”

    唐明很清楚,自己的话要是传出去,家族不会放过自己。

    但是自己乃是庶出子弟,哪怕如何出色,家族都不会多看几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明明比唐家那些废物要强,却始终不得出头,他不甘心。

    自从知道牧景征召自己,他就感觉,机会来了。

    所以他在赌。

    赌牧景会庇护自己,只要牧景庇护自己,这一局他就赌赢。

    “很好!”

    牧景笑起来了:“我需要的就是你这些能为百姓做主的官吏!”

    他想了想,道:“我给你一个任务,代替我,去和各个家族借取粮食,要能为粮种的粮食,能借多少,是多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借到就行!”

    “什么手段都可以?”唐明并不畏惧,有些人,给他一个机会,他能飞天,唐明出仕途以来,苦苦等了十余年,但凡有机会,绝不放弃,哪怕得罪人。

    “对!”

    牧景点头。

    “属下怕死,君侯若是派兵庇护,属下就敢去借粮!”唐明提出条件。

    “要多少兵马?”

    “不多!”唐明道:“三千将士!”

    “你持我手令,可去城外黄巾军调取一营将士!”牧景签发了一道手令给他,这是给黄劭的军令。

    “多谢君侯,属下必不负君侯所期望!”

    唐明领命而去。

    他离开之后,牧景才开口:“奉仁,此人信得过乎?”

    “君侯,唐孟道今日向君侯表忠心,必难容家族之中,所以他会不惜代价完成君侯给他的任务,他会借到粮食的,但是他的手段也许会恶化君侯与汉中一些人的关系!”柳陵倒是很熟悉唐明,他沉声的说道。

    “无妨!”

    牧景嘴角扬起:“这是好事!”

    他还有一口气没有出,本只是处理春耕的事情,倒是没想到发掘出唐明这头恶犬,伤是伤不了汉中的士族,但是恶心一下他们,还是可以的。

    “君侯,虽农具和种子都能解决,但是想要完成春耕,还需要动员百姓!”叶知开口说道。

    这是一个老油条的官吏,平日沉默寡言,可做事情圆滑老道,而且面面俱到。

    “动员百姓?”

    牧景想了想,道:“从明日开始,以我农曹衙门的名义,开始黏贴公告,本侯亲自主持春耕,各地衙门,全力配合,各地百姓,需要借取农具和种子,可上报当地!”

    “我这就去安排!”

    叶知拱手说道。

    ……

    接下来的日子,牧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直扑在了春耕大事之上。

    汉中并非一个好地方,但是有汉水沔河交替,水资源也算是的丰富,土地算不上肥沃,但是种植粮食,绝对比边疆之地好上不少了。

    而且汉中种植的粮食,有稻谷,麦子,粟,基本上就这么三种了。

    牧景为了能让春耕的事情更加的顺利,他还亲自下地去了巡察了,但是走了一圈之后,他才发觉,有些事情比他想象之中落后。

    曾几何时,他也为吃喝而愁,可他从来没想过耕种的艰难。

    “黄劭!”

    “主公!”

    “派出黄巾军所有将士,开垦良田,我要南郑周围,所有田地,不许荒芜下来,我不希望看到秋收的南郑,是光秃秃的一片!”牧景站在城外的山岗,看着一片荒芜的良田,沉声的说道。

    百姓很热情,他们从牧景这么得到了农具和种子之后,对于种植绝对是热情如火的,但是他们的热情却不足以让南郑的土地上都种植上的粮食。

    打战有一点是很不好,那就是消耗人口,一匹一批的青壮死伤在了战场之上,就等于减弱的耕种的人口,到了耕种的时候,自然就没有人来耕种,田地就荒芜下来了。

    “主公,黄巾军将士出动没问题,但是南郑一地尚可,可汉中有九县,我们从房陵打过来,无论是上庸西城,都受到不少战乱之祸!”

    “那某家就调动景平军!”牧景说道。

    “主公,景平军不能动!”

    “你可有什么办法!”

    “主公若有信心,倒是可以用他们!”

    “谁?”

    “汉中俘虏!”

    “汉中俘虏?”牧景眸光一亮,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打下汉中,俘虏可不少,不可能赶尽杀绝的,都是汉人,难不成杀一个通透。

第五百四十一章 益州局势

    成都城。

    益州的争夺战已经落下帷幕一个多月的时间了,益州牧刘焉大获全胜,益州从事贾龙被张任亲自射杀城头之上,益州第一世家,贾氏一族被夷三族,男丁皆殁。

    益州正式进入了刘焉掌控大权的时代。

    而刘焉打赢了这一战之后,把治所直接从绵竹迁徒成都,占据了益州最雄壮最伟岸的城池。

    益州刺史府的治所一开始是广汉郡的雒县,昔日刘焉入益州,表益州从事,贾龙拥簇,治于绵竹,治所迁徒去了绵竹,但是其实成都才是巴蜀中心,各大士族安身立命之地。

    贾龙当日不愿让刘焉入成都,更大的心思是防备刘焉在益州掌权。

    可他没想到,刘焉堂堂正正的打进了成都。

    如今益州牧府衙已经直接迁徒于成都城,以成都城为忠心,治八方之地,统益州各郡。

    大战结束虽有一个多月了,但是刘焉一直都很忙,此战因为戏志才的涉及,让他付出了多一倍以上的伤亡,才拿下了胜利,若非城中世家临阵反水,恐怕还要伤亡更甚。

    战后的事情那也就多了起来了,无论是安抚东州军的军心,还是收拢整编益州军的将士,都需要他这个益州牧出面。

    而且虽然他打赢了贾龙,压住了益州个大族的反噬,从贾龙手上夺回了益州大权,掌控的益州牧府衙的权力,但是益州尚且不太稳当,能让他直接统治的,只有巴蜀两郡之地。

    其余各郡,基本上都在斟酌之中,他不断的派出麾下的密使,一出出的谈判正在进行之中。

    “看来某当初斩了贾氏一族,还真是惹起了一些人不满啊!”

    大堂之上,刘焉看着手中一份份奏本,眸光有些阴冷:“这些奏本明面上都是那些人的辞官之念,可实际上,无非就是威胁某家而已!”

    “主公,此事恐怕是难免的!”

    董扶站立左侧,他拱手说道:“虽然他们有些人临阵反水,投靠了主公,可益州士族,总归有唇亡齿寒之心,所以他们担忧主公会连连举屠刀而抄家灭族!”

    “那某只能受他们胁迫不成!”

    刘焉胸怀大志,志向高远,心中自倨傲,岂能为区区士族所威迫,这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若非攻打成都战役令他的东州兵伤亡惨重,他恐怕都要揪起杀戮之风了。

    “主公不必担忧!”

    董扶摇摇头:“他们其实只是忧心主公之意,只要主公释出善意,必能让他们投诚相扶,今之益州,非主公而不定,巴蜀两郡,将近二百万的百姓,十余万兵将,足以让主公安枕无忧!”

    蜀郡有大军镇压,巴郡也严颜,严盐领巴郡太守之位,数月以来,连平数县之乱,打的就是益州牧的旗号,大大的提升的益州牧的声威。

    益州八郡,除了南部十万大山和北面的汉中,基本上都已经被益州牧给统帅。

    “主公,张肃的上奏,其意乃表广汉之忠!”

    这时候,外面一个男子踏步而入,双手拱起,送来一份竹简。

    此人乃是的黄权,他背后的黄氏也是益州士族的大族,成都大战之中,倒戈相向,拥簇刘焉入成都掌益州,谓之功臣,时候刘焉表其为益州牧府主簿一职。

    “张肃只是单单送来了这个奏本吗?”

    刘焉看了看竹简,眸光划过一抹冷芒。

    一个奏本,表忠心可,但是看不到实际的行动,他还是很怀疑张肃的心思。

    “禀主公,他还送来了其弟张松,言其有大才,求主公举荐入仕!”黄权沉声的说道。

    “如此甚好!”

    刘焉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据他所指,张肃并无子嗣,能把张松这个唯一的兄弟送来成都,足表其之心,广汉可定,这算是一个很好的消息,为了安抚张肃,他也不会小气麾下官职,毕竟如今乃是大乱之后的大治,拔出萝卜带出泥,斩了一个贾龙,最少废了益州牧府衙,蜀郡,巴郡,一般的官吏,正是用人之际。

    “茂安,你亲自去考察一下张松之才,若有是有才,那就表其为别驾从事!”刘焉嘱咐的说道。

    益州别驾,属益州牧官衙的副官职,与益州长史,益州主簿,益州从事,益州司马,皆为并肩之职务。

    而别驾从事,则是吏,非官职,却是职轻权重。

    “诺!”董扶点头。

    “公衡,月前让你派去益州郡的使者,可有消息回来?”刘焉合上了手中的竹简,目光看着黄权,低沉的询问起来了。

    巴蜀已定,他倒是不担心周围的郡府,早晚他们都会臣服,但是悬乎益州府衙之外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汉中,汉中之局,乃是他心中只恨,他如今若非兵疲马倦,他都想要直接出兵讨伐汉中了。

    第二的是南面,南面以益州郡为中心,永昌郡,牂牁郡,三郡之地,皆为蛮族影响,虽汉官掌权,但是大部分官吏都与当地的蛮族部落牵连甚多。

    不仅仅是如今,哪怕汉室鼎盛之时,益州刺史府对于南部的掌控都是很薄弱的,毕竟南部山丘多,道路少,本身交通不便,一旦封锁了几个河流和官道,那就是国中之国。

    虽刘焉并非很在意南面,但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南面数郡,若不能臣服,势必开战。

    “主公,滇池甚远,益州郡道路不通,来回恐需时日!”黄权拱手说道:“短时间之内,恐怕没有什么消息!”

    “若是益州郡反某,汝可有应对之策!”

    刘焉问道。

    “这个……”

    黄权想了想,才开口回答:“主公,益州郡虽据守益州南部之地,毗邻十万大山,与当地蛮族融居,可仍为汉地,太守正昂,忠君爱国,并不会有反心,倒是……”

    “倒是什么?”

    “益州郡郡丞雍闿非等闲之辈,雍氏一族更是益州郡大族,与各蛮部皆有联系,此人更与当初贾龙颇为交好,其郡丞之职,乃是贾龙所表,若是他对主公存之异心,恐益州郡难稳!”

    “雍闿?”

    刘焉站起来,来回踱步,眸光闪烁,拳头时而握紧,时而放松,半响之后,才开口问:“可有法子,安抚此人!”

    “主公,不如表其为永昌太守!”

    董扶说道。

    “不妥!”黄权摇头:“雍氏本掌益州郡,若是让他再入永昌,岂不是涨其之势,日后若是生出异心,当如何平之!”

    “可如今之势,若南部不稳,主公难安巴蜀!”董扶反驳。

    “好了,你们别吵了!”

    刘焉摆摆手,压住了两个左膀右臂的争吵,道:“此事押后再议,待使者返回,清楚益州郡之局势,我们在做商议吧!”

    “禀报主公,汉中太守苏辛,已入驿站!”

    这时候外面一个官吏前来禀报:“他入驿站之后,上奏求见主公!”

    “汉中太守?”

    刘焉闻言,眸子之中闪烁杀意:“某家何时立了汉中太守,冒朝廷官职,罪可抄家灭族,拉出去,直接斩了!”

    “主公不可!”

    “主公息怒啊!”

    董扶和黄权连忙俯首而下,拱手请求。

    “牧龙图之臣,某为何斩不得!”刘焉大怒:“他敢杀某之爱子,某何不敢屠他之臣子!”

    张鲁虽为他之螟蛉义子,可总归是他而儿子,牧景不仅仅让戏志才在成都战役上摆了自己一道,金蝉脱壳北上,还斩了张鲁,彻底激起了他的愤怒。

    若非他现在还在整兵之时,他都想要亲自北上,攻破汉中,直接灭了牧氏。

    “主公,若是他人,斩了便斩了,可苏辛,不可斩也!”黄权拱手说道:“苏辛乃是昔日汉中太守苏固之族人,苏固颇有名誉,乃是士林大儒,却命丧主公之令,苏氏一族更是让张修和张鲁屠尽,这已让士族对主公有了反感,若是再斩起后人,不仅仅巴蜀,哪怕整个益州,甚至益州之外,关中,荆州等等,那些士族都会对主公有怨念之心,不利于主公之声明,难有人才投靠也!”

    “主公,黄主簿所言甚是,此人万万斩不得!”

    董扶补充说道。

    “杀不得,难不成还要某家应了他的名,表其为汉中太守乎?”刘焉面容难看。

    “恐怕还需如此了!”

    董扶苦涩的说道。

    “某决不能让牧龙图稳坐汉中,当日某一时心软,本以为可让牧氏与张鲁争势,得汉中太平,奈何牧氏狡诈,戏志才此獠包藏祸心,不曾他们在某之眼皮之下,夺其汉中!”

    刘焉冷声的道:“牧龙图此人不可轻蔑,某决不能让他有机会继续壮大,若是让苏辛稳坐汉中太守之位,其不等于把汉中拱手让与其!”

    “主公,牧氏数万兵,尚有黄忠戏志才之辈辅助,我们若是想要强攻汉中,恐怕难以奏效,更何况我们若然出兵汉中,难保他牧龙图不会投靠朝廷,引朝廷之兵,入我益州之地,岂不是坏了主公之局!”

    “牧氏与朝廷不共戴天,岂会引朝廷之兵!”刘焉皱眉。

    “只要有利益,何等恩怨放不下,昔日张鲁对主公言听计从,可在生死存亡之际,不也叛了主公,投靠了朝廷,引朝廷之兵而如汉中吗,只是牧氏技高一筹,不仅仅斩杀了张鲁,还驱逐了朝廷兵马与武都而已,若是让朝廷大军长驱直入,别说汉中,益州也危也!”

    “难道某就由得他牧氏镇汉中之地?”刘焉不甘心。

    黄权细细分析:“主公,其实让牧龙图坐镇汉中,也未尝不可,牧氏乃是丧家之犬,如得一地,莫过于生存,岂有能力反我们,我们还有剑阁要道,他们想要南下,也难以奏效,能能让他们兵马坐汉中之地为我们捍卫北境,未曾不是一件好事,届时哪怕朝廷对我们有意见,想要出兵讨伐,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牧军!”

    “而且想要得其汉中之地,未必需出兵夺取,如今就有一个大好机会!”

    “什么机会?”

    “苏辛乃是苏氏一族,牧景表他为太守,乃是无可奈何,他需收起民心,可想而知,苏辛未必甘心为其而用,若能拉拢之,日后想要取汉中,不就是反手之间的事情吗!”黄权幽幽的道。

    “此计甚也!”

    刘焉大喜:“那就先凉他几日,看看此人只反应,某在接见!”

第五百四十二章 长安的反应 上

    长安城。

    伊籍走进了长安官署的官驿,对着几人驿站的官吏行礼“在下明侯使臣伊籍,诸位有理了!”

    “伊使者无需多礼!”

    一个官吏说道“你上奏的奏本,在下已经为你提上了朝廷之上,不过陛下什么时候见你,那就不一定了!”

    “无妨,在下就在驿站恭候陛下宣召!”

    伊籍微笑的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整个使臣队伍也跟着他走进了驿站之中。

    “这就是明侯使臣的队伍吗,除了那个使臣之外,我看怎么都是凶神恶煞的?”

    “传言明侯的兵马都是天下精锐,从关东打出关中,血战无数,无人不晓无人不知,今一看,果然凌厉!”

    “明侯不是反贼吗?”

    “谁说的,朝廷当初只是颁布前相国大人为国贼,可从来没有革除他的爵位,再说了现在的明侯可是牧景!”

    “只是明侯使者为什么来朝拜朝廷呢?”

    “当今天下,纷乱四起,唯朝廷正统,明侯让使臣前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几个驿站官吏交头接耳的讨论了一番。

    驿官是一个名为杜盛的人,约莫四旬出头,长安豪族出身,为长安驿官,已有十余载,接待了不少来来往往的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他是有。

    而且他为人谨慎,向来不惹是非。

    但是这烫手山芋已经落到他的手中了,他想要当看不到,恐怕也不行。

    “大人,这奏本是直接送进宫,还是送去太师府!”

    一个从官问道。

    “送去司徒府吧!”杜盛想了想,说道。

    关中士族要兵权有兵权,要大权有大权,倒是并不太畏惧董卓,董卓这几个月霸道是霸道了点,可都在对外,并非对内,他强势的拿回来了河南河东河内之地,但是对朝廷之上倒是很和善,这让人对他少了几分畏惧。

    所以他拿到手中的奏本,第一时间想要送去了的,是司徒府。

    司徒王允,乃是朝堂栋梁,与关中士族,西凉体系都关系很好,正是他在从中调和,才有了如今长安朝廷的太平,不然长安朝廷早已经能打起来了。

    “诺!”

    一个官吏走过来,拿过这份奏本,然后直奔司徒府而去。

    这时候伊籍领着整个使臣队伍已经进入了一个院落,此行非他一人,乃是由他为首,足足有一百余人,除他意外,皆为战士,虽没有披甲,可一个都散发这煞气。

    “伊大人,我们真的要等吗?”

    黄巾军的精锐将士正在收拾房舍,这个院落很大,他们所有人住在这里卓卓有余,这时候为首将官军侯叶苏走上来,看着屋檐便的伊籍,低沉的问道。

    “我们既然已经进了长安,生死未卜,只能等!”伊籍看着湛蓝的天色,这点气度他沉得住,想要朝廷认可,本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刁难是少不了,他必须沉得住气才能应对。

    “大人,要不我去安排一下,景武司在长安也有布置,明暗皆有子,出发前主公已经给我密令,可联系长安掌旗使,一旦有什么意外,我们也好脱身!”

    “不可!”伊籍闻言,却摇摇头“此行长安,我们所背负的是汉中的未来,是祭酒的未来,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会引起长安朝廷的反感,这时候,我们只能等,等天子召唤!”

    “可主公给我们的军令,一旦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你带回去!”叶苏说道“若不能早做准备,他们徒生杀意,我们如何应对!”

    “此乃长安,他们若是要杀我们,我们哪怕搭上了更多的人,也逃不出去,做太多,实属无谓!”

    伊籍倒是很放心,他微笑的道“叶军侯,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我赌朝廷不会动我们,自古朝廷讲气度利益,尚有两军交战,不杀来使之说,自然也不会杀我们,而且我认为在这里也等不了多久,只要主公的奏本能顺利的递上去了,我相信天子会见我的!”

    他有信心,只要奏本上去了,天子不管如何,应该都会见一见的。

    …………

    ……

    太师府。

    董卓居于高位,盘膝而做,魁梧如熊的身躯散发让人骇然的气息,执朝廷数月,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今时今日的他已养成的上位者的气势,一举一动氤氲强大的压迫力。

    “废物!”

    他的一声怒喝,让左右列坐的众人顿时雅雀无声起来了。

    “末将无能!”

    张济跪膝在堂下,一字一言的请罪“请太师大人责罚!”

    “张济啊张济,尚有张鲁接应,你还如此无能,你叫某如何安心让你挺帅大军,当年那个马踏北地,毫无畏惧与匈奴作战的张济,难不成已经被一个黄口小儿吓破胆了,你实属让本太师失望也!”董卓气急败坏的说道。

    汉中一战,消息传回来有些时日了,但是只要响起来,董卓就生气,甚至想要直接罢免了张济的兵权,不过他终究是念旧的人,只是嘴上骂一骂,要说直接罢免的张济的兵权,他倒是没有这样的心思。

    张济屯兵武都之后,亲自赶回了长安负荆请罪。

    他积累了一肚子火气,自然要大发雷霆。

    “末将愚昧,不敌牧军,丢了太师大人的面子,此乃死罪,但是请太师大人再给末将一次机会!”张济双手拱起,叩头于地上,声音悲愤而蹡蹡,一字一言的说道“只要给我兵马五万,我愿意在去一次汉中,此战必能破汉中,不斩牧龙图,势不还朝!”

    这一战打的他有些憋屈。

    他自认为算计的很好,却不曾入了牧军局中,若是他早些南下,或许就会早一步拿下南郑了,此战胜的就是他,而不是牧军,最后也不至于灰溜溜的被赶出来。

    “你可有把握?”董卓有些心动,对他来说,牧景就是他的一个肉中刺眼中钉,一日不杀,一日寝食难安。

    “末将愿立军令状!”

    张济是想要急着复仇,他不介意再杀进去一次,只要有五万兵力一下,他可以层层推进,趁着牧景尚未坐稳汉中,直接从武都杀一个回马枪。

    “不可!”

    李儒站起来,摇摇头,反对的说道。

    “为什么?”董卓问道。

    李儒拱手行礼,然后着董卓说道“主公,你莫不要忘记了,我们今岁的战略部署,此时此刻我们出兵汉中,先不说能不能下汉中,时机也失去了,没有张鲁接应,想要长驱直入,何等艰难,这会让我们很多兵马都会被拖在汉中,牧军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击垮的,当初他们走不出关中大地!”

    “是本太师太急了!”

    董卓闻言,顿时领悟过来了,机会已经失去了,现在在想要下汉中,那就没这么容易了,哪怕张济立下军令状,他都不敢相信张济有破汉中之能力。

    “主公,其实此事怪不了张济将军,关键还是张鲁败的太快了,没想到张鲁有整个天师道在支持,却还是挡不住牧军的兵锋,区区数月之内,兵败如山倒!”

    李儒叹了一口气“汉中落入他牧龙图之手,日后必成祸患!”

    “张济,你站来起来吧!”

    董卓挥挥手,让张济起来了。

    “诺!”

    张济站起来了,站立一旁,面容还是有些羞愧,安静不言。

    “文忧,某该如何应对?”董卓问道。

    “主公,此战既如此,我们只能先放一放,毕竟我们的战略部署在并州,今岁必下并州,待吾等有凉州并州为支持,再有关中八百里肥沃平原为粮仓,天下哪里不可去!”

    李儒说道。

    去岁他们一直在整理关中,从京兆开始,弘农,河南,河东,河内等地开始一一的清理,直至司马防入朝为官,才算是让关中暂时合为一个整体,皆尊朝廷之令。

    虽然如今朝廷之令对地方的约束越来越小,而且世家豪族纷纷趁乱练兵,但是不可否认,朝廷的名义还在,关中之地,已经彻底尊长安朝廷之命令。

    而今年李儒的目标是并州。

    为什么是并州,因为并州无主。

    “你说的对!”

    董卓浑身一颤,虎眸闪烁,仿佛看到了未来自己手握雄兵出关中的景象,不过他还是很冷静了,知道自己想要彻底掌控关中,手握并凉,还需要时间。

    “凉州的韩遂情况如何“

    “禀报主公,文和已亲自去处理,前几日还传来了消息,已经给了一个他最后期限,还有安排了马腾的李榷的兵马屯兵在北地,他若不归顺,直接挥兵,长驱直入金城!”

    “尽快安抚好凉州,能不动刀兵最好,毕竟凉州不能乱!”

    “是!”

    “至于汉中,总要处理吧!”董卓捏捏鼻梁,眸光阴鸷,他总感觉这个牧景好像打不死的小强了,好几次机会来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报!”

    “进来!”

    “禀报太师大人,驿站那边刚刚传来了消息,明侯使臣抵达长安!”

    “明侯使臣?”

    董卓瞪大眸子,眸光冷厉如冰“明侯?牧龙图那厮继承的牧元中的爵位,倒是肆无忌惮,刚刚驱逐了我们的兵马,就敢派出使臣入京,他想要做什么?”

第五百四十三章 长安的反应 下

    长安城中,未央长乐,东西二宫屹立。

    龙首原上,未央宫。

    这一座宫殿乃是汉室最为恢弘的宫殿,自汉朝鼎力天下之日开始屹立在龙首原上,在西汉二百年的江山之中号天下之巅,新莽之乱,多有破坏,刘秀定鼎江山之后,定都雒阳,弃置不用。

    但是未央宫终究是一座皇宫,天家之宫殿,哪怕是废置,也不会让普通人进驻,一直空置。

    当然,东汉这二百年以来,也曾经陆陆续续的拨款来修筑一下,最少表面功夫还是过得去的,虽不说能修筑的如故,可也恢复了不少建筑宫殿的规模,至今保存的不错。

    朝廷从雒阳迁徒南下之后,天子自然就要进驻皇宫,也幸好有一座未央宫,不用耗资再建立一座宫殿,这对如今的朝廷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未央宫的总体布局呈长方形,四面筑有围墙。

    宫城之内的干路有三条,两条平行的东西向干路贯通宫城,中部有一条南北向干路纵贯其间,两条东西向干路将未央宫分为南、中、北三个区域。

    椒房殿。

    这本是皇宫宫殿,不过现在归为天子宫殿。

    少年锦袍,器宇轩昂,盘坐亭宇之中,手握一卷书籍,津津有味的看着。

    “陛下,殿外司徒求见!”

    一个小宦官走进来,躬着身子,拱手禀报。

    “传!”

    少年放下手中的书籍,淡然的说道。

    “诺!”

    小宦官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不到半刻钟时间,已带着当朝司徒王允拜入亭宇之中。

    “王允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允走进来,以臣礼而行之。

    “司徒快快请起!”

    少年天子扶起了王允,轻声的道:“此非正殿,不必行如此大礼!”

    “陛下正在看战国策?”王允站起来之后,目光看着落在案桌上的书籍,微微皱眉。

    “闲来无事,就看看古史!”

    少年天子微笑的说道。

    他的江山来自不正,天下认不认可都还是二话,而且大权也不在他这里,无论是董卓,杨彪,司马防,王允之辈,皆非拥簇他,不过是以他为傀儡,掌天下大权而已。

    “战国之策,乃是兴替之史,陛下还是少看为好!”王允嘱咐。

    倒不是说《战国策》不好,西汉时期,刘向编订了三十三编战国策,主要记述了战国时期的游说之士的政治主张和言行策略,但是时过境迁,今为汉朝,与战国士气的政治主张,并不合适如今而用。

    “王司徒所言甚是!”

    少年天子微笑的道:“日后当少看此书籍!”

    刘协自问是一个聪明人,他能在当初何太后咄咄逼人之下,联合董卓王允反了牧氏政权,自当有敏锐的政治触觉,谁是他依靠的人,谁是他要对付的人,他心中清楚。

    所以王允这个靠山,他需牢牢抓住,无论王允言之何事,他从不反驳。

    “陛下,此乃汉中上奏之本!”

    王允从长袖之中,拿出一份奏本,拱手送上。

    “朕尚且年幼,昔日朝会上言之,朝政大事,还需诸位鼎力,董太师乃是当朝栋梁,既为奏本,为何不送去太师府,让他过目呢?”少年天子微微眯眼,并没有接过了奏本,而是反问的说道。

    聪慧如他,唯舍权方能保命,除非有绝对把握,不然他绝不会和董卓硬碰硬,甚至不会做任何让董卓反感的事情,他是一个惜命的皇帝。

    “陛下,为何如此而言!”

    王允皱眉,眼神之中有些不满天子的软弱。

    当初他和董卓联手,除去奸佞之臣,本以为可扶汉室江山之太平,可自从迁都南下之后,朝廷之上的权力渐渐的失衡了,自从董卓自立太师之日开始,朝堂大事,基本上都已经被太师傅统帅,军政大权,非太师傅过目,不能出政令,此让他不满。

    他并不想除去了一个权臣牧山,再来一个董卓。

    昔日认为董卓出身西凉,并无文臣根基,在中原毫无根基,他才愿意合作,让董卓掌兵权,他认了,毕竟朝廷更需要一个强势的人来庇护,当今朝堂之上,能号令千军万马的,唯董卓而已。

    可董卓强势掌权,权力已经覆盖朝廷,连政令都牵涉其中,这就让他很不满了。

    “王司徒,朕根本无处事之能,你此乃为难朕也!”少年天子苦笑的说道。

    “陛下,你乃是天子,当掌天下之尊,平江山之乱,独步九州之上,岂能说出如此丧气之话!”王允义正言辞的说道:“太师也好,司徒也罢,当尊天子诏令,方为正道!”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此奏本乃是明侯府送来了!”

    “明侯府?”

    少年天子一下子来了兴趣:“若是朕没记错,去岁雒阳之乱,牧龙图率兵反京,当众行冠礼,继爵位,明侯就是他牧龙图吧!”

    明侯这个爵位,他可以一点都不陌生。

    “正是牧龙图!”

    王允道:“此人率牧军残兵南下之后,入南阳休整,可并没有休养生息多久,悍然发兵汉中,长驱直入,短短数月之间,灭汉中张鲁,夺汉中之地!”

    “今他派出了使臣,上奏朝廷,意欲…………”

    “意欲什么?”

    “归降朝廷!”王允道。

    “他会归降朝廷?”少年天子微微眯眼:“莫要论是太师,或是朕,我们与他之间,乃是杀父之仇,难道他忘记了吗?”

    刘协可不会忘记,自己与昔日那个带着他逃课的少年之间,早已经有了一道不可越过的鸿沟。

    “他忘记没有忘记,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如今处境!”

    王允道:“昔日观此獠,便知此人非泛泛之辈,少年之辈,无人出其左右,能伸能屈,方为雄,他得之汉中,却难以坐稳,唯朝廷鼎力,才有机会抗衡益州刘焉,所以他选择归降与朝廷!”

    少年天子闻言,轻轻的打开了奏本,目光看了很仔细,这的确是一封归降之奏,写的并非很出众,但是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他甚至看明白的暗藏之意,乃是结盟的意思。

    “王司徒认为此事,朕该如何处理?”少年天子问道。

    “陛下,臣认为,此事该允!”

    “允?”

    少年天子眸光划过一抹冷意:“王司徒,你我都了解此人,此人会善罢甘休吗,若有一日,他得势之下,恐怕会二话不说,直接挥兵长安,不杀了朕,他岂会心甘!”

    “即使牧龙图有恨意,那也是日后之事,他与我们长安而言,尚有距离,如今的他,宛如丧家之犬,能不能坐得住汉中,都说不定,哪有机会报复吾等!”

    王允摊开的话题,说道:“可是若有此人在外,反而能为陛下牵制一些人,陛下,你及冠之日,便是亲政之时,奈何朝堂之上,人心叵测,陛下还是早做准备!”

    “早做准备吗?”

    少年天子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笑容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在无影之中了。

    “既是明侯奏本,当让朝堂众臣决定,这样吧,明日召集众爱卿上朝,把这奏本和明侯使臣请于殿中,届时同为议论,再做决议!”

    “陛下,万万不可,万一太师他……”

    王允就是想要快刀斩乱麻,他想要天子下令,直接越过了太师董卓,拿下了牧景这个场外援助,为日后夺权做好准备。

    “王司徒万万不可乱说!”

    少年天子猛然站起来,打断了王允的话,说道:“司徒过于忧心了,太师于朕,乃是真心耿耿,若无太师,便无朕之今日,朕与太师,乃是绝对的信任!“

    “陛下?”王允阴沉着眸子。

    “王司徒无需多言!”

    少年天子拍拍手。

    一个宦官走上来,拱手行礼。

    “张宇,你去传朕之命令于百官,明日上朝!”

    “诺!”

    宦官领命而去。

第五百四十四章 舌战群臣 上

    太师府。

    自太师在朝堂之上,压下王允杨彪等人,独揽朝堂大权,自然是开府仪同三司,这座太师府邸就是一座小型的朝廷,各个部门齐全,军政执掌。

    朝廷宣天下的大部分军令政令,虽挂朝廷之名,实则为太师府所出。

    如今的董卓,并非刚刚进入雒阳,憋屈受气的董卓,乃是太师董卓,执大权,手握西凉精兵,一朝得势,天下莫逆,其势即使是关中士族,亦然不可挡也。

    “陛下明日要上朝?”大殿之上,董卓正在看来自西凉的奏本,突然听到宫中的宦官前来宣召,顿时有些意外,他目光看着小宦官:“陛下最近感了一些风寒,正在养身体吗,为何有时间上朝?”

    “太师大人,陛下有要事朝堂商议,所以才下诏上朝的!”小宦官想了想,低声的说多了一句话:“司徒大人刚才进宫面圣了!”

    “明白了!”

    董卓点点头,挥挥手,让左右送了一些钱帛给这个小宦官,然后打发他离去了。

    “主公,陛下此事下诏上朝,恐怕是真有事情要商议啊!”

    一个幕僚低声的问道:“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应该不是!”

    董卓自信的道:“陛下是一个聪明人,某为他征战天下,重拾昔日大汉荣光,他岂会对付我们,你们想多了!”

    这倒不是随口说说的糊弄之词。

    而是他坚信刘协是逃不出他的五指山的。

    现在长安兵力,尽归他掌控,外有重兵,内有吕布亲自掌兵,别说关中军现在安分,就算那不安分,也奈何不了他。

    而且一旦他安抚住了西凉。

    这长安就更无惧了。

    所以他不甘心天子,天子就算有异心,也不会闹出很大的动静,这是一个惜命的天子。

    “主公还需小心为上!”

    另外有幕僚站出来,拱手说道:“毕竟司徒大人对你也颇为有意见,难免他会怂恿天下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

    “文忧呢?”董卓突然问。

    他把李儒当最为器重的心腹,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会和李儒商议,只有和李儒商讨之后,他才安心。

    “主公,昨日傍晚,侍中大人就北上了,上个月兖州军突然扣关,汜水关需要重新布置兵力,大人担心关隘不稳,河南和河内会出现乱子,所以亲自北上,要重新部署汜水关的兵力!”

    “对啊,此事我差点忘记了!”

    董卓点点头。

    关中虽定,可暗流潮涌,兖州的曹操,豫州的袁术,甚至是河北袁绍,都俯视眈眈,这时候不能在汜水关布置兵力,想要进攻并州,无疑乃是空谈。

    所以在出兵并州之前,首先要安抚关东,关中与关东,两关至众,一为汜水关,二为武关,武关有关中军镇守,皇甫嵩何等之人,他亲自布置的兵力,袁术想要北上,根本不可能。

    但是汜水关却危险,前年和去年在汜水关上的战役连番,虽没有把这座关隘打废,但是也让这座雄关出现了被撼动的机会,所以李儒才北上亲自布防。

    这都是为了攻取并州做好准备的。

    “算了,朝会就朝会!”

    董卓摆摆手,不在理会了,宫中的护卫都是他的兵马,有何担心,上朝去看看便知道天子在做什么,他想了想,问:“对了,郿县的坞堡建立的如何?“

    “已修建过半,再有三月,便可完工!”

    “很好!”

    董卓点点头:“此堡若能建成,储我关中粮草,便可供我征战天下!”

    翌日。

    未央宫,朝堂大殿。

    这是中央大殿,位于前殿之上,自古为上朝之殿。

    少年天子居于龙椅之上,头戴平天冠,身披暗金龙袍,跪坐上位。

    而百官脱靴而入,与各自蒲团之上跪坐。

    董卓站立在左侧旁首,身披战甲,手握剑柄,威势如虎,震慑全场,他算是唯一一个能在大殿之中披甲持剑的人,太师之威,无人不惧。

    “今召诸爱卿上朝,乃是有一事,朕无法决议!”

    少年天子抛出了奏本:“此乃明侯府上奏的奏本,诸爱卿可传阅一番!”

    “明侯府的奏本?”

    “明侯何人?”

    “莫不是那牧氏龙图?”

    “对了,我们怎么都忘记了,昔日牧贼被先帝封为明侯,乃是列侯之位,万户食邑,何等风光!”

    “明侯,今不过只是丧家之犬而已!”

    “牧贼已被革职去爵,何德何能,敢言之为明侯!”

    “昔日牧贼的确被拿下官职,可从未有圣意去之爵位,而且牧氏小贼令明侯之爵位,名至实归,官职朝廷可去,但是爵位之称,乃是宗人府亲自执掌,除非推翻先帝昔日之封赏,不然他还真是实至名归!”

    众官闻言,面面相窥,很快就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了。

    而这奏本也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之中从天子之手传下来,然所有人都传阅了一番。

    最后落在了太师董卓的手中。

    这仿佛就好像朝廷文武百官的一个默契,最后这决定非天子而或太师而决定,今天子已阅,自当太师观览。

    董卓看了看这奏本,心中倒是安定了很多,本以为天子有什么对他不满的,他倒不是畏惧天子,他只是不想在这个关头与天子翻脸,上朝之时,尚有忧心。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事情还是来源于汉中,汉中之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明侯使臣抵达长安,也是他最早知道的,这奏本上写的什么,没进宫他就知道了。

    “这明侯上奏,无非就是让汉中归顺于朝廷,求朝廷封赏,却不知陛下何意?”董卓目光凝视少年天子,幽幽的问道。

    他不是很重视汉中,他的战略于凉州之后是并州,汉中鞭长莫及,汉中对朝廷的态度,他自然不在意,只是他需要看到天子的态度。

    “太师,朕年幼不明事理,此事定夺,还需太师做主!”少年天子微笑的道。

    他这态度倒是让董卓很享受。

    “陛下,昔日牧贼谋逆,当诛三族,可朝廷始终并无剥夺他爵位,牧氏小贼理当继承明侯之爵位,他逃于关中,南下南阳,今入汉中,乃逾越益州之权,可他的明侯爵位,乃是先帝所赐,若是贸贸然收回来,于理不合!”

    董卓斟酌了一番,道:“此赏与罚,根本与朝廷并无大碍!”

    “既是如此!”

    天子闻言,想了想,说道:“不如我们就看看这明侯使臣如何说,定夺一下明侯之心,再来讨论!”

    “传,明侯使臣上朝!”

    他说完之后,对外面补充了一句。

    “传,明侯使臣上朝!”

    “传,明侯使臣上朝!”

    一声声传出去。

第五百四十五章 舌战群雄 下

    伊籍本以为自己还需要等很久的,毕竟前相国牧山被朝廷冠以国贼之名,传于天下,明侯牧景受不受朝廷的接纳还是另一回事,而且他也耐得住心去等待。

    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宣召了,让他更加没想到的是当今天子居然会在大朝会之上宣召他。

    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若是天子单独的征召,他还有信心能说服天子,绕来权臣董卓,让朝廷接纳明侯归顺,但是现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上,想要辩驳牧氏之名,那就艰难很多了。

    得之今日要上朝,他一大早身穿使臣长袍,在未央宫的午门之外恭候。

    “传,明侯使臣上朝!”

    当里面层层的声音传出来,伊籍浑身一颤,连忙整理一下衣袍,面容正色,神情肃严,扣阙而面圣,此乃读书人入仕途之仰望,乃是无比严肃的事情。

    “伊使臣,陛下宣召,还随奴婢上朝面圣!”一个小宦官起来引路。

    “当去!”

    伊籍紧跟在后,迈步而入,当进入了朝殿之上,他并非第一眼注视龙椅之上的少年天子,而是迎上了一道道审视般的眼神。

    “臣,明侯府小吏伊籍,拜见吾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伊籍定了定心神,俯首行礼。

    “你叫伊籍?”

    天子抬头,目光如电,看了一眼伊籍之后,才平静的开口。

    “小臣正是!”

    伊籍点头,然后眼眸微微抬起来,眸光在上面略过,迅速了打量了一下的跪坐在龙椅之上,威严天下的少年天子。

    对于这个天子,他闻名不少,但是面圣还是第一次。

    给他的第一个印象,这是一个纯真的少年郎。

    但是他却不敢把这少年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郎,毕竟这可是敢弑杀长兄,屠杀嫡母,引西凉之兵,推翻前相国执掌的政权,一手建立了如今初平政权的天子。

    他丝毫不敢小看这个弱冠之龄,如傀儡一般建立起来长安朝廷的天子。

    “如果朕没有记错,明侯府的封邑在南阳,宗府有规矩,封邑之君,未得朝廷之令,不可擅自离开封地,如今明侯不仅仅离开南阳,还率军强悍杀入入汉中,他是不是要反朝廷了?”少年天子直接一顶帽子扣上去。

    众臣的目光顿时看着伊籍。

    他们想要看看这个伊籍如何应对,一开始他们并不把这个年轻的使臣当一回事,但是看到他上朝之后,能迅速的冷静下来,倒是让人高看一眼,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能冷静下来的人,都有不错的心态。

    “启禀陛下,此非明侯之错!”

    伊籍安定心神之后,思绪转动了很快,听到少年天子的发难,斟酌一番,才开口反驳:“明侯率军入汉中,乃是应了昔日汉中太守苏固之后人苏辛之邀请,前去叛乱,苏氏一族,忠君爱国,苏固太守兢兢业业为朝廷牧守汉中,却遭米贼所杀,汉中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有损朝廷名誉,明侯大人听闻苏辛阐述之后,悲愤欲绝,举兵马入汉中,乃是为了朝廷平乱而已!”

    他这一番话说的倒是让人刮目相看,可谓是滴水不漏。

    担起来苏固这一面大旗,哪怕在做的大臣,都没有任何话可说,毕竟苏固当初誓死不愿意归降刘焉,保住朝廷之名,乃是忠臣也。

    “既是平乱,平乱之后,是不是也应该离开汉中,归反南阳了!“

    董卓突然开口,声如洪雷,仿佛在大袋年之中瞬间诈开。

    “不知道这位是?”伊籍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轻轻的打量了一下董卓。

    当今朝廷之上,能披甲上朝,站在天子旁边的,还能有几个人,唯独一人而已,当今太师,独掌乾坤的西凉董卓是也。

    不够明侯府和董卓之间的仇恨倾尽九天之上的银河之水都洗刷不干净,主辱臣死,伊籍认为这一份仇恨,乃是明侯府上下所有人的仇恨,仇人当面,自不能好言好语,他为明侯使臣,代表的是明侯,不能堕落了明侯风采,所以他直接怒了一句。

    “伊使臣,此乃当朝太师,不可无礼!”

    司徒王允微笑的介绍说道。

    他越看伊籍就越顺眼,这长安的朝廷,越发失去了血性,这些时日,已无人敢在朝堂之上驳董卓一句了,此让他十分担忧,生怕有一日压不住董卓的野心。

    伊籍这一句明知故问,当真是面对面的落董卓的面子。

    “原来是太师大人!”

    伊籍淡然一笑,荣辱不惊,只是淡然的行礼:“小臣久居山野,不识朝廷重臣,实属抱歉,还请太师大人见谅!”

    “无妨,你只要回答了本太师的问题便可!”

    董卓从进入雒阳之后,就学会了一件事情,忍,他狂躁了暴脾气在牧山这座巨大的大山镇压之下,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正因为他足够忍让力,才让他一举打翻了如日中天的牧氏政权,被牧山磨去狂躁脾气的他,进入长安之后,越发的冷静和睿智起来了。

    “太师大人的问题也很好回答!”

    伊籍笑了笑,拱手行礼,然后才开口说道:“明侯应了苏家之名,出兵汉中,乃是为了朝廷平叛,领朝廷之命而去,如今斩了米贼之首张鲁,平定了汉中之乱,自当退兵而归,可奈何这朝廷之兵长久不至,汉中不可无镇守之兵,吾等唯有代为镇守,毕竟汉中乱局才刚刚平息,各方面的盗贼层出不穷,听说之前朝廷还让一直官兵南下,奈何不止南郑,就被盗贼击溃,如何捍卫汉中百姓的安危,吾明侯府上下,皆为忠君爱国之悲,岂能罔顾百姓的安危而不过,所以君侯让臣前来的时候,曾言之,只要朝廷能进兵汉中,驻守汉中,吾等立刻退兵南阳!”

    他这句话,有两个重点。

    朝廷上的文武百官能做到这个位置,基本上都不傻,自然知道这句话的两个重点是什么。

    第一,盗贼层出不穷。

    何为贼?

    何为兵?

    这就要汉中太守府来说了,你不来,那这些镇守在汉中就是兵,如若你来了,那他们就变成贼,被贼所袭击,与明侯府自然是没有关系的。

    第二,那就是朝廷兵马进不去汉中。

    这摆明的告诉所有人,明侯府的兵马陈兵在了周围,只要朝廷兵马敢进入汉中,来一个,杀一个,绝不姑息,哪怕拼一个鱼死网破,也要死战到底。

    “好猖獗的一个使臣!”

    董卓也听明白了这句话,面容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的西凉军明明进入了汉中,却被赶出来了,这是一个耻辱,早已经更在长安传遍,多少人暗地里在讨论他,这时候被撕开来说,明摆着打他的脸啊。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这一口怨气。

    这时候司徒王允站出来,目光看着青年,冷厉的说道:“伊使臣,虽明侯爵位,朝廷不曾剥夺,宗府仍有宗籍,可那昔日牧元中忤逆朝廷,祸乱朝纲,害死先帝,乃是大不逆之罪,其子牧景,乃同罪,今牧景继承爵位,却不进朝而领罪,此非臣之道,又擅自出兵汉中,罪上加罪,朝廷岂能容之!”

    “司徒大人,此言甚差!”

    伊籍连番反驳之下,已经渐入佳境,心中的恐惧渐渐的不见了,哪怕面对朝堂上文武百官,依旧冷静如斯,听到王允的指责,他倒是不卑不亢,牧贼之名,本就是从长安朝廷传出来的,这一关,总要过的。

    他侃侃而谈:“昔日先主之错,朝堂早有定论,明侯为朝廷征召,率军御关东诸侯于汜水关外,为保朝廷太平,征战无数,后返兵雒阳,抚平先主之错,惜先帝逝去,又尽心尽力,扶陛下登基,煌煌天下,彰显忠义之心,乃大功也,返南阳而居,也是陛下所许,何错之有,今出兵汉中,更是为了朝廷着想,免去汉中之乱,若是问罪功臣,岂不是寒了天下人之心乎!”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伊籍这就是。

    这一套说辞已经在他心中模拟了不下百次,一路上他都在考虑如何粉饰太平,这是最好的说辞。

    牧山的功过不可论,伊籍完美的避开了这一点,然后用另外一套说辞把当年牧景兵败关中,逃喘南下给出了一个定论,别看只是一面之词的定论,确是给了朝廷一个台阶。

    这一点,谁也不敢反驳。

    因为当今天子之位本身来之不正,弑杀嫡母,斩杀兄长,认了就是失德天子,尽失民心,而当年西凉军和牧军结盟,共同对付关东联军,却在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也不可能掰开来说。

    然后伊籍还说出了以扶持天子登基,这自然不是过去,而是未来,他的意思就是传达明侯府的意思,这一次他来的目的,就是归顺,告诉天子,告诉长安朝廷,就是明侯府已经拥簇了当今天子,尊当今朝廷。

    就看你们接纳不劫难。

    接纳最好。

    不接纳,明侯府麾下数万大军,也不是吃素了,大不了翻脸,再打一场。

    朝堂之上,满朝的文武,包括当今龙椅之上的少年天子,倒是被伊籍了这一番无赖到极点的话给完全拿捏住了,一个个面面相窥之下,没有人开口反驳。

第五百四十六章 贾诩的狠辣

    下午。

    朝会已散去,文武百官自从宫门官鱼贯而出,唯有数人被天子留下来,请去了椒房殿,商议事情。

    椒房殿正堂,天气还有些凉,四角的铜鼎之中都烧着炭火,袅袅热气,堪比人工调解的空调,把这个大堂的每一个角落都氤氲的热气腾腾起来了。

    少年天子已经卸去了头上的平天冠,长发髻起来,一袭锦袍,巍然的跪坐上位之上。

    而几个执掌朝廷的大臣左右列坐。

    为首的自然是当朝太师董卓,董卓刚才是好脾气,现在脸却嘿嘿的,他要不是忍着一口气,当朝就直接砍死了伊籍,进长安半载,顺风顺水,还真少有忤逆他之辈。

    “王司徒,此事你如何看?”

    刚才的朝会最后并没有一个裁决的结果,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些朝堂大臣居然被一个无名之辈拿捏的说不出话,堪比耻辱,所以天子二话不说就结束了朝会,把这事情先拖着。

    “陛下,按照如今所看,恐怕明侯牧景是真心想要归顺朝堂!”

    王允站前半步,拱手说道。

    “哦!”

    少年天子皱眉,低沉的道:“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若非如此,他何必千里迢迢派出使臣!”王允说道:“而且以汉中为投,更是显得明侯之心,今之明侯,非昔日之猖獗少年,不过只是丧家之犬,若朝廷不能接纳之,天下必容不下此人!”

    “此言有理!”

    少年天子点头,眸光微微眯起来:“可此人并不好相处,若得汉中之第,休养生息,养精蓄锐,日后难免会反朕,朕就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他深深的知道一点,他与牧景,已是不死不休之关系,牧山与其说是实在西凉军的手上,不如是说死在他的手上,董卓还没有回来雒阳,他就已经发动了对牧山的进攻,一把火烧了长秋宫的人可是他刘协。

    所以即使很人都同意明侯牧景的归顺,他都依旧担忧。

    “陛下,此倒是无惧!”

    杨彪站出来。

    董卓挟天子入长安,得利之人无数,其中最为得利益的,莫过于关中士族,毕竟关中士族屹立关中多年,帝国移都城长安,恰恰好给了关中士族崛起的机会。

    他拱手说道:“牧景说到底不过只是丧家之犬,牧氏兵马,连番消耗,自关东而关中,南下之时折损过半,此入关中,又损失不少,今能用之兵,尚有多少,还说不准,就算他得了汉中,也不足为虑,汉中乃是四战之地,毗邻关中,南阳,益州,还有西面的西凉和羌人,他就算坐住了汉中,亦不过之时困兽之局而已,然他若能归降朝廷,乃是汉中归降朝廷,以其之制衡刘焉,乃是上策,陛下,莫要忘记刘焉已经得益州大权,他乃是宗室之臣,若是整益州之兵,率军北上,讨伐朝廷,方为大祸临头,若能以此刀镇刘焉,未曾不是好事啊!“

    “刘焉?”

    少年天子瞳孔爆出一抹冷厉之色。

    各方诸侯终归是诸侯,难撼动四百年大汉的威望,若说有哪些人对他的帝位最有威胁了,只有两人,一人乃是幽州牧刘虞,但是幽州远在边疆,鞭长莫及,另外一人,就是益州刘焉,刘焉若掌益州军政大权,挥兵北上,最危险的就是他,因为所有人都可以投降,或者直接拥簇此人为帝便可,唯独他,必死无疑。

    “太师,汝认为如何?”少年天子冷静下来,恢复了波涛不惊的神情,目光栩栩,凝视着董卓,他把大权交给董卓,从不逾越,无论大小事情,他都会过问董卓。

    这倒不是他对董卓绝对的信任,说到底,权臣执军政,必遭天子忌惮,只是聪慧如他,最为难得的是明白自己的处境,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

    “陛下,臣认为,此獠不可信也!”董卓自然反对,他冷声的说道:“此人对朝廷早有不臣之心,如今没有朝廷之命令,却擅自入汉中,根本就是想要积累实力,对抗朝廷而已,臣认为,不可姑息养奸!”

    几个大臣闻言,目光皆然凝视这董卓,眼神之中颇有些惊异。

    他们倒是不意外董卓的反对。

    只是意外董卓居然用如此温和的方式来反对。

    董卓什么时候讲道理了?

    这可是一个很可怕的发现。

    在他们心中,董卓若是反对,何必如此文绉绉,此人来自西凉,崇尚武力,反事用暴力解决,什么时候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参与朝政了。

    这让他们不安。

    一个狂躁的董卓不可怕,毕竟狂躁起来容易做错事情,早晚能拿捏他的小鞭子。

    但是一个收敛的锋芒,压住了脾气的董卓,那是十分可怕来的,如今董卓执掌西凉十万雄狮,麾下猛将无数,唯一的绝点,少了威望,不得读书人所拥簇。

    若是此人开始渐渐的收拢读书人的心,那恐怕又是一个牧山,甚至比当年的牧山都可怕。

    “太师,若是我们不接纳明侯投诚,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王允开口问道。

    “何惧他之兵!”

    董卓冷冷的道:“他若敢挥兵北上,我自当亲自率军迎头痛击!”

    “非也!”司马防道:“他既得不到朝廷认可,为了寻求生存,他必然投靠刘焉,得刘焉支持,若想出兵朝廷,那是易如反掌,当然,太师手握雄兵,我朝廷尚有皇甫嵩如此名将,岂会畏惧他一个黄口小儿,可太师可想过,一旦被他拖住了兵力,太师之兵,想要北上并州,兵出关东,恐怕遥遥无期,日后如何镇服天下诸侯!”

    “如此说来,本太师是必然要与他牧氏小贼化干戈为玉帛了?”

    董卓眯眼,眸光之中透着一抹森冷的光芒。

    “非也!”

    少年天子压压手,微笑的道:“朕向来信太师之判断,如若太师说,不适宜,那就是不适宜,此獠当诛,有太师在,朕早晚能恢复祖宗基业,何惧此人北上!”

    “陛下信任,臣没齿难忘!”

    这时候董卓才松了一松脸庞上的冷意,他掌朝廷才能征战天下,很忌讳脱离掌控之外的朝廷,若是不受掌控,只能杀一波,倒是天子这一缓和,让他认为天子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才让他松懈了一下杀意。

    “其实陛下所言亦有理,臣认为,当受明侯归降!”

    董卓其实也不反对,因为他现在是真的没有精力南下益州,未来一年的战略部署都在并州,拿下并州,有凉州并州支持的关中,才有一统天下的根基。

    所以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他也顺水推舟。

    ……

    殿议之后,暂时有了一个结论,不过想要下圣旨,还需要缓缓而来,毕竟有很多事情都没有谈妥,比如汉中如何供奉朝廷,比如需不需要质子入京,这都是要谈论的。

    三日之后,双方商议好了之后,天子下圣旨,圣旨正式传达,封赏苏辛为汉中太守职位,明旨明侯可牧守汉中之地,允明侯建府邸与汉中。

    这算是允了牧景的归顺。

    ……

    太师府。

    董卓听到传来的消息,心中倒是有些起伏,可总感觉有些不对,但是与一众幕僚商议之后,却也认为,此为最好的解决方法。

    这时候府外一人求见。

    “属下贾诩,拜见太师大人!”贾诩进府,躬身行礼。

    “文和回来了?”

    董卓微微一笑,颇为高兴:“西凉情况如何!”

    “太师,此乃韩遂效忠太师的誓言之书,另外韩遂还让其长子随吾等归京,在太师膝下效命!”

    “做得好!”

    董卓大笑:“凉州安也!”

    凉州作为他的老巢,自从他率兵离开之后,崛起两人,一为马腾,二位韩遂,马腾虽之前与他不合,但是自从入了长安之后,已归顺他麾下,唯有韩遂。

    今能平的韩遂,西凉就等于彻底的安定下来,有了西凉的支持,他才有源源不断的战兵,可征战天下。

    “文和,本太师本有一事想要与文忧商议,文忧突然北上,倒是让本太师一时半刻找不到商议之人,刚好你回来了,那就与本天师讨论一下!”

    说着,董卓就把明侯牧景归顺朝廷的事情和贾诩和盘托出。

    贾诩本不得他喜爱,可是属实他麾下能人不多,特别是读书人,少之又少,能当得谋士的,唯李儒,李儒一离开,他多多少少心中有些不安,贾诩的能力他倒是认可,如今送上门,也算是给他一个可以商议的人。

    “太师大人,此事你倒是有些做错了!”

    贾诩考虑半响,道。

    “错了?”

    董卓眯眼,眸光冷厉:“虽吾等与牧氏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吾等如今志在并州,若是与他牧龙图翻脸,岂不是牵制兵力,受他归降,乃是好事啊!”

    “非也!”贾诩分析的说道:“明侯举汉中而归降朝廷,并非前尘往事都能抹去,日后纷争,此为一错,其二,则是太师大人小看了天子和诸位朝堂大臣,他们之所以会如此热心,莫过于想要利用明侯兵权,制衡太师而已,太师若是答应了,反而上了他们的当!”

    “上了他们的当?”

    “对!”

    贾诩点头:“若是太师不应,朝廷和明侯翻脸,明侯如今连还有实力挥兵北上不成,就算是他挥兵把北上,吾等亦无惧,甚至刚刚好为太师大人当了一回盟友,太师大人别忘记了,你即将要出兵并州,长安若是空虚,难保不会有人起了心思,若有人挥兵北上,朝廷必然死保长安,反而不会给太师添乱!”

    “如此一说,那某还是上了他们的当?”

    董卓神色一下子阴冷下来:“可在天子面前,我以表明主意,圣旨已下了,我若是反口,不仅仅驳回了天子,落了朝廷延绵,还落人口实!”

    “太师大人也不必担心,并非无策!”

    贾诩眯着眼,眸子闪烁,冷芒闪闪:“既天子和诸大臣皆有决议,圣意已下,此意难改,可若是明侯使臣死在毙亡长安,那朝廷能不能和明侯府重修于好,就不一定了!”

    这是要釜底抽薪!

    贾诩的计谋,一如既往的毒辣。

第五百四十七章 黄忠的奇袭 上

    长安驿站。

    “臣,谢主隆恩!”伊籍俯跪在地,双手微微的拱起,举过于头顶之上,毕恭毕敬的从宦官张宇的手中把这一份圣旨接下来。

    这么多天,他等的就是这一份圣旨。

    如今的朝廷,影响力大不如前,天下诸侯割据,大多手握重兵之臣,皆无视朝廷圣旨,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大汉四百年的底蕴影响,天下仍为汉室。

    汉室作为正统,圣意之下,不管尊不尊,首先能让民意拥护。

    就好像如今的汉中。

    牧景以明侯府下达了一份政策,与朝廷以圣旨颁布下来的政策,百姓接受的程度远远不一样,尊朝廷者,始终比尊明侯者多,这是大汉立朝数百年来的影响力,深入民心。

    这也是伊籍冒险入长安的缘由所在。

    “伊使臣,陛下让奴婢告诫你一句话,圣旨既已下,汝当尽快归去复命,长安非久留之地,当好自为之了!”

    宦官张宇把圣旨放在伊籍手心的时候,突然俯首下来,用轻轻声音在伊籍耳边,说了一句只有伊籍才能听得到的话。

    “多谢张常侍的提醒!”

    伊籍闻言,猛然抬头,瞳孔微微张大,但是他的神色很快就恢复正常,小声的回了一句,然后从衣服里面拿出一根金条,不留痕迹的塞在了张宇的手中。

    此行长安,牧景可准备了大出血,为了让伊籍上下打点,他可是安排了不少人送钱来,这些日若非他上下打点,也不能安然的在驿站之中。

    朝中宦官,虽失十常侍的

    “那奴婢就回宫复命了!”

    张宇笑眯眯的把金条藏于袖子之中,转身离开。

    “恭送张常侍大人!”

    伊籍礼数做足了,最少把这个张宇哄得很高兴。

    当张宇离开之后,伊籍的面色刷一下直接有些变了,他死死地握住了手中的圣旨,低喝一声:“来人!”

    “伊大人!”

    在殿外保护的十余人围上来。

    “你们立刻去准备马匹干粮,我们要马上就离开长安!”伊籍说道。

    “现在离开吗?”

    军侯叶苏闻言,微微的皱眉:“伊大人,看如今的天色,恐怕快要入夜了,估计很快就要关闭城门了,从这里到城门,我们最少一个多时辰,根本来不及出城啊!”

    “必须马上离开!”

    伊籍死死地握着圣旨,张宇不会无缘无故提醒他,必然是有什么变故,所以他不敢逗留片刻,得了圣旨,任务完成了一半,另一半,那就是要他安全的把圣旨带回去,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把这一次的任务离开。

    他来回踱步,沉默了很久,才停下来,面容越发的坚定,沉声的道:“此事虽成,可是夜长梦多,天子允之,非朝廷允之,若有人出尔反尔,不能反朝廷旨意,唯有灭吾等之命,吾等危也,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们必须要立刻离开长安,就算不能立刻离开长安,也要离开驿站,不能给他们机会下手!”

    “明白了!”

    叶苏闻言,浑身一颤,顿时拱手说道:“如今出城恐怕有些难,我们在长安也没有多少人脉,短时间之内疏通不了城门,不过既然驿站待不住了,我们可以先换一个地方,待明日早晨,一早出城!”

    “立刻去安排!”

    伊籍点点头。

    …………

    ……

    汉中。

    一场如火如荼的春耕大战正在上演之中。

    “这个明侯大人还真是一个好人!”

    “又送给我们农具,有送给我们种子,本以为今年肯定赶不上春耕了,恐怕要挨饿了,可没想到明侯大人这么大方!”

    “要是早有明侯大人如此仁义之辈当家做主,吾等何必去信奉那五斗米教!”

    “听说明侯大人还派出了兵马,帮助一些没有男丁的家庭耕种!”

    “老李头,你也不必埋怨人家明侯的将士了,你家老大老二战死沙场,那是打仗,无可奈何,现在人家还派人帮助你耕种,要不然你全家都得饿死了!”

    “七婶,听说你家的粮种可是免费领取的!”

    “……”

    在一片热火朝天的春耕之中,百姓当然就是主力,但是数万的兵丁帮助之下,他们更快的开垦了田地,赶在春耕之前完成播种,这让百姓对牧军再一次改变了印象。

    天下战役,入侵者无论什么借口,终究是带来了战争,不受当地人百姓之拥护。

    如同如今的汉中,张鲁败了,百姓不见得有什么反应,但是牧军强势入侵,带来了战争,百姓是抱有怨言的。

    但是现在随着牧景的春耕行动,不惜动用军力去为百姓耕种,这等行为打开了不少百姓的接纳之心,百姓永远都是最为纯良的一群人,他们不记仇,直记恩,谁能让他们生活更好,他们就拥簇谁当家做主。

    “这八百亩,必须要全部种植上水稻!”

    南郑城外,一块盆地之中,无数的百姓正在劳作,牧景站在旁侧了山坡上,放眼看过去,坚定的说道:“这可能是南郑最肥沃的地方了,要是荒废了,那就太可惜了!”

    “可是这片地,有一半是城中许氏的!”

    柳陵在旁边低声的道:“许家虽因为支持张鲁而入罪,可并未抄家灭族,只是家主和几个家族主事被押解牢狱之中,家族之中群龙无首,人心煌煌,才无心耕种!”

    “他们不种,我们就种啊!”

    牧景淡然如斯。

    “如此一来,会不会引起各大家族的反感,毕竟土地耕田乃是他们的根,我们夺了他们的天地,他们岂会这么容易放手!”

    “我又不强抢,他们今年不种,我们就借来种一下,如若他们想要要回去种植,明年还给他们就是了!”

    牧景摆摆手:“如果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我正好还没有来得及定一定这汉中的律法!”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开垦!”

    柳陵点点头。

    有牧景的强势,才让这一次的春耕变得更加容易,要是换了第二个人来,都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

    “最近南郑的百姓都被动员了七七八八了,城外城内都是耕种景象,我们的农具和粮食种子是不是不够了?”

    牧景突然问。

    “上庸派人来取了一些,西城有拿走了一些,房陵,安阳,成固也纷纷效仿之,派人来求,我们仅存不多,不过城中的铁匠工坊还在打造,农具工艺不高,还有废弃的兵刃来打造,倒是速度很快!”

    柳陵说道。

    “那就好!”牧景松了一口气,为了引导耕种,这一次他可是赤膊上阵,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算是见识了这个时代的耕种技术,落后,无比的落后,若非他现在根本耽误不得春耕,他也暂时腾不出手来,他都想要亲自上阵去改良一下了,如此耕种,产量之少,可谓是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地步,一年辛辛苦苦也只能维持一个果腹而非温饱,要是荒废一年不种植,间接就等于让很多人在未来的冬天去送死。

    “至于粮食种子,唐孟道这几日可谓丧心病狂!”

    柳陵低声的道:“他可掏了南郑城中两个大粮仓,我可是听说,城中士族乡绅已恨之入骨,他连日来,遭受三次狙杀,若非君侯派遣的精兵强将保护,恐怕他在已经实在一些人的弩箭之下了!”

    “想要杀我的人,也要他们有本事!”

    牧景冷笑的说道:“叶知!”

    “在!”

    “告诉唐明,不仅仅是南郑,上庸西城等地,他也走一趟,能掏出多少粮食算是多少,先满足当地百姓的粮食种植需要的粮种!”

    “诺!”

    农曹小官吏叶知拱手行礼,然后转身去传令。

    ……

    傍晚,牧景才回到了城中,有些疲惫的他连喝了好几口苦涩的干茶,才恢复了不少精神,这时候戏志才找上门了。

    “刚刚从长安送回来的消息!”

    戏志才把一份景武司传递而来的消息递给他了牧景。

    景武司在南阳虽然陷入了泥潭之中,如今没有理清楚消息传递不出来的原因,但是在关中之地,倒是进展的很快,无论是长安还是雒阳,都设立的据点,消息传递迅速无比。

    “得手了?”牧景打开小竹筒,把里面的情报拿出来,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来一抹冷笑:“我就说他刘协不是安分的主!”

    若非刘协有心抗衡董卓,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允许他归降。

    “天子这方面,我从不担心,但是我还是忧心,董卓会不会出尔反尔!”

    “不会吧?”牧景皱眉。

    “难说!”

    “就算他出尔反尔,他如今才掌朝廷不久,内有关中士族制衡,司徒王允之辈也不会由得他践踏朝廷的脸面,他还能如何?”

    “如果是说,眼看无法挽回,必会想一个绝户计!”

    “杀了伊籍?”牧景瞪大眼眸。

    “不无可能!”

    “景武司派的谁去长安?“

    “谭宗这段时间音讯全无,我用你的名义,传给景武司的命令,派出最精锐的人,应该是史阿带队,景武司麾下最有战斗力的武者,既归他麾下掌控!”

    “如此甚好!”

    牧景点头,眸光幽远,爆出一抹精芒:“现在就看伊籍反应够不够迅速,他若不做逗留,迅速归来,应该问题不大!”

    “他只要能出了长安,那就万事大吉了!”戏志才说道:“一钻进秦岭,天高海阔,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能耐,还能追出来!”

    “此事你严密关注,实在不行,派兵抢人!”

    “嗯!”

    “南阳方面的消息呢?”

    “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只有黄忠传来了信函,他已经出了东山栈道,这说明他进入南阳了,至于南乡撑不撑得住到他的援兵到来,只能等消息,看造化!”

    戏志才也忧心如此,只是南阳和汉中,看似毗邻,却道路不同,传递消息太缓慢了,他们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

    ……

    南乡县城。

    大战之惨烈,可谓是触目惊心,城上城下,宛如一片血腥的地狱,娇艳的鲜血已经把这一片大地都彻底染红了,随处可见的尸体根本来不及收拾,只有战争,只剩下战斗。

    城头上。

    蔡琰坐镇,宛如泰山。

    连续数日苦战,看到一个个战士倒下去,蔡琰已经仿佛走了一次地狱,让她的心智更加的坚定起来,她始终立在城头之上,能在所有将士看得到的地方,这仿佛是一面战旗,一面不倒的战旗。

    “看来今日他们是攻不破我们南乡了!”

    傍晚,当城外鸣金的声音响起,城头上所有的将士都松了一口气,斗志是一回事,战斗力却是另外一回事,这一战苦战至此,足以让所有将士透支了精神和体力。

    一天的战斗下来,城上最少折损超过一百多将士,战友的的永远倒下,让所有的将士都异常的失落。

    蔡琰缓缓站起来了:“儿郎们,祝贺我们,又撑住了一日,我坚信,我的夫君会率领援军回来了,请诸位继续支持,若是城破之人,我将会履行我的诺言,必死在尔等之前。”

    这一句话她每天都会说两次,开战的时候说一次,鸣金收兵的时候她又说一次,但是在无数的将士心中,但是却是一次比震耳欲聋。

    “吾等誓死捍卫南乡!”

    “吾等誓死捍卫南乡!”

    跌落的士气,再一次振作起来了。

    周仓站在旁边,他身上最少有四处包扎伤,却枉然不顾,他的目光始终坚定,对蔡琰他不仅仅是感激,更多的是尊敬,打从心底里面的尊敬。

    蔡琰能上城头,已经帮了他的大忙,如今数日如故,始终屹立城头,就好像一根擎天柱,撑住了南乡的战场。

    他深呼吸一口气,低喝起来:“诸位将士,立刻打扫战场,然后吃饭休息,保持体力,明日必又是苦战,主公在汉中为我们谋取活路,夫人亲自坐镇城头,吾等决不能辜负如此信任,哪怕倒下,也要在他们撤兵之后再倒下!”

    “是!”

    “是!”

    将士们迅速的动起来了。

    ……

    城外。

    “已经足足三日了,他们明明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为什么我们还攻不过破这南乡城?”

    南阳军士气越发低落,都尉雷薄在营中大发雷霆。

    这几天的强攻,他几乎战损超过三千将士与城墙之下,但是却始终无法踏入半步城头。

    “都尉大人,城中守军太顽强了,而且……”

    陈兰浑身染血,俯首在下,低沉的说道:“此城军心不可摧!”

    “军心不可摧?”

    雷薄怒喝:“凭他们区区数千的兵力,何为军心不可摧?”

    “这些日,城墙上发现了一些生力军,虽这些人皆为新丁,不善作战,而且手忙脚乱之人比比皆是,可放眼一看,必为城中青壮,城中青壮皆上了城墙,而且有如此斗志,便可知南乡城已上下一心,除非我们能把他们赶尽杀绝,否认哪怕攻破城墙,依旧难破此城之防御!”

    陈兰阐述说道:“最重要的是,明侯夫人亲自坐镇城头,除非我们能射落这一面振作城中士气的旗帜,不然这就是天坠,越不过去!”

    哪怕是敌人,他都不得不敬佩那个明侯夫人,大无畏的斗志,把他们数万兵马御在城外。

    “可恶,可恶!”

    雷薄眸子瞪大如铜铃,眼神之中散发这不甘心:“一个小小的女子,居有如此力量,实在可恶!”

    这一战,他们付出了这么多,动用了整个南阳郡的兵力,倾尽了南阳的战略储备,却被挡在了南乡之下,他实在不明白,明明牧景不在,牧军主力也不在,城中为何有如此斗志顽强抵挡。

    他认为城中的伤亡不在他之下,可城中依旧挡住了。

    “报!”

    突然,营帐之外马蹄声踏踏而起,一个声音叫喝起来了。

    “怎么回事?”雷薄抬头,看着营门之外。

    “都尉大人,南阳急报!”

    “传进来!”

    “是!”

    一个身上插着令旗的传令兵快步走进来,跪膝在下,双手行礼之后,急躁的开口说道:“都尉大人,冠军遭遇不明敌军进攻,留守之将,尽被屠戮,城中储存粮草尽失!”

    “什么?”

    雷薄怦然站起来,眸光凝血,冷喝一声:“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天之前!”

    ……………………

    ……

    南阳郡。

    东山。

    这山脉延绵南阳西部,直入汉中,连接两个郡域,栈道是沿着山腰建立的,一座山连着一座山,沿着栈道可以走少很多冤枉路,而且也道路也好走和平坦一点。

    一支兵马驻扎山脚之下。

    “将军,斥候最新打探出来的行军图!”

    “收起来,东山所有的行军图都要保存好,日后是开拓山路的根本!“

    “诺!”

    “杨奉,去南乡打听的斥候回来没有?”黄忠咬着一块硬如铁块的干粮,询问说道。

    “还没有!”

    杨奉想了想:“但是应该明天早上之前有消息!”

    “那我们就在这里休整一夜,等待他们的消息到来,再做打算!”

    黄忠看了看天边坠落的金乌,夕阳的余晖还在映照天际,他深呼吸一口气,心中有了主意,沉声说道:“虽说兵贵神速,但是长途奔袭我们需要要保存足够的战斗力,让将士们立刻埋锅造饭,然后休息!”

    “诺!”

    众将拱手领命,开始安排将士们去扎营休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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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龙图天下介绍:
神州烽火,诸侯纷起!武将争锋,谋士扬名!苍茫乱世,谁可为皇!北魏东吴,牧明为尊!锦绣河山,舍我其谁!——牧氏龙图。三国之龙图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龙图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龙图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