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参狼为诱,景平在后!
夜幕寂静。
参狼谷之中,连呼吸都屏蔽起来了,一个个勇士不可一世的看着这一幕,看着举刀站在中央的那个青年,哪怕是边上的那些族老,心中也发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感概声音。
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郎嚣。
年轻时候的郎嚣,的确悍勇无敌,正因为他有一股一往无前的魄力和无所不往的勇猛,才让参狼部变得越来越强大,强盛之时,在整个羌人部落也是位列前三甲的强悍部落。
虽然是是因为羌人与汉庭之间的战争,消耗了参狼部太多的力量,才让参狼部也落入如此的地步。
但是在很多参狼勇士看来。
更多的是因为郎嚣老了,老了的头狼已经走不到了,无法再带动参狼部走上辉煌了,才让参狼部被稍小所觊觎,才让参狼部的勇士没有了血性。
如今,参狼部又出现了一个头狼,一个能用武力镇压所有勇士的英雄。
“我败了!”
悍谷跪膝在地,握着手臂断口,血在喷涌而出,他的脸色苍白,气息游离,仿佛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他的目光却显得很明亮,看着闵吾,轻轻的道:“闵吾,你真的很好,让我刮目相看,现在你已经是参狼部的首领!”
“首领?”
陵木冲上来,使劲的捂着悍谷的伤口,不断的叫喊者:“族医呢?”
“没用的!”
悍谷摇摇头,声音有些断续:“陵木……以后……闵……闵吾就是……就是首领了,为了……参狼部……你要听命令!”
“首领!!!!!”
陵木留下眼泪:“我带你杀出去!”
“参狼部……已……已经不能在乱了,只有……团结,才……才有希望,答……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陵木悲戚的叫出来。
“闵吾!”
“我在这里!”闵吾杵刀,神色平静,无悲无怒,这一刻,他很平静。
“从小到大……我,我好像……没求过……求过你任何事情,现在我……我求你两件事情,第一,作为首领,你……你就是参狼部……所有勇士的希望……你不可以让参狼部的勇士……失望!”
“我不会!”
“很好,第二件事情,我……我知道……是我母亲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母子,这个恶果……我……我承受了,求你给……给我……也……也给我的母亲,一个……一个痛快吧!”
成王败寇,这是郎嚣长年灌输给他的观念。
他败了,败在闵吾手中,他不想逃,因为他不希望参狼部从此之后灭绝在羌人的部落历史之上,如果他不能带领参狼部走出困境,那他希望这个人是闵吾,不是修龙,也不是格豪,因为他们做不到。
“咻!”
“咻!”
两道刀光在闪电之中落下,格格娜和悍谷都被割断了喉咙,气绝身亡,一点气息都没有了,变成了一道冰冷的尸体。
“你的请求,我应了!”
闵吾淡淡的道。
他是想要折磨格格娜,但是如果是悍谷的请求,他愿意放过期。
他学的是汉学,他的母亲从小就教他,所以他受汉化礼数很严重,羌人少亲情,多为勇武彪悍之辈,没规矩,只有弱肉强食,但是他不一样。
他重亲情,也重兄弟之情。
说老实话,他和悍谷之前,在那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是唯一一个能交谈的兄弟,世事弄人,他们最后只能有一个死。
“昆南率昆南部三千部众,拜见首领!”
昆南是一个懂的造势的人,他上前,举手,行礼,俯首称臣。
“百戈率百戈部五千部众,拜见首领!”
有一个青年上前,俯首称臣。
百戈是修龙部下的头领,但是修龙兵败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之前百戈还有些犹豫,但是看到闵吾之悍勇之后,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了。
他们虽然只有青壮一两千,但是部众可是有四五千之多,这时候效忠,等于奠定了闵吾的首领之位。
“烧阁率烧阁部一万部众,拜见首领!”
“金月率金月部八千部众,拜见首领!”
“……”
悍谷部下一个个头领,这时候也只能倒戈相向了。
第一,闵吾是参狼羌的族人。
第二,闵吾悍勇无敌。
第三,参狼部已经是危在旦夕了,需要一个英雄领导。
这时势造英雄。
闵吾就是参狼部的英雄,只要他能带着参狼部渡过这一次的危急,他将会奠定在参狼部之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陵木,率悍谷部两万七千部众,拜见首领!”
陵木放下了悍谷的尸首,他怀着怨恨和杀意,却在闵吾之前跪拜了下来,握拳在胸,俯首在下,这是效忠的礼数。
“参狼在上,我闵吾愿为部落的族人肩负未来,任何人想要伤害我的族人,请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闵吾庄严的起誓言。
“首领!”
“首领!”
“首领!”
疯狂的声音在参狼谷之中回荡,声波凝聚,如同海浪,一波越过一波。
…………
……
一夜过去了,参狼谷恢复了平静。
这一夜,闵吾什么事情都不管,他只是把母亲的骸骨起了出来,然后焚成的骨灰,他知道,他的母亲不想葬在这里,他要带着,希望有一天能送回母亲的故乡,只有那里,才能让母亲安息。
当闵吾出现在参狼殿上,数个族老,十余头领,已经在这个殿堂之中恭候良久,殿堂之上,有一个王座,这是参狼部首领的座位。
“拜见首领!”
看着闵吾坐上去,众人行礼,他们握拳在胸,微微鞠躬,这是参狼部的礼数。
“内乱刚平,诸位不去收拾部众,如此这么急寻我,可有大事!”
闵吾明知故问。
外面的情况,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因为他有景武司的渠道,能分分秒秒掌控外面发生的事情。
“首领,白马羌与汉人联手,我们在鬼狼山上大败,恐怕他们不会罢休,一定会进攻我们参狼谷,还请首领早做准备!”
陵木平静的说道。
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在他内心深处,却压抑这恨意,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悍谷死了,他却只能为仇人效命。
然,没有什么必参狼部落更加重要。
他必须要学会压抑自己的仇恨。
“陵木,你悍谷部的斥候好像不太有用,你的消息有些慢了,白马羌的勇士,已经在我们参狼谷外面不足十里的地方,最多中午,便可进攻参狼谷!”
闵吾淡然的道:“等我们防备,他们已经攻入参狼谷了!”
“什么?”
“这么快!”
“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同为羌人部落,他们如此对我们,就不怕其他部落讨伐吗?”
一众头领有些惊恐,惊恐之下更是气急败坏。
“首领,你如今乃是参狼部的首领,参狼谷里面的子民,都是你的子民,大敌当前,不知道你有什么应对!”
一个老者目光闪烁一抹精芒,对着闵吾,轻声的问道。
“大族老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问一句了!”闵吾轻声的道:“这参狼谷是不是我说了算!”
族老有七,都是各部昔日的头领,执掌参狼谷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他们首肯,闵吾别想掌控这参狼谷,羌人性情悍勇,强行征服,唯有鱼死网破而已。
“你是首领,这参狼谷自然是你说了算!”
大族老想了想,沉声的说道。
时至如今,闵吾若不能救参狼谷,那么参狼部就没希望了,他们都是世世代代的参狼部族人,宁可抱着部落一起死,也不会成为白马附属。
“既然如此,那我就当诸位族老,还有这么多头领的面前,立一个规矩!”
闵吾站起来,魁梧的身躯,凶悍的气息,一下子镇压全场,他声音如雷,冷然的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自此之后,参狼部勇士唯我军令而首,若有不服者,格杀当场!”
“是!”
一众头领都被镇服了,这时候也不多说什么。
“诸位不必怕,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这里是参狼谷,我参狼部在这里生活百余年,早已经根深蒂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攻破的!”闵吾也给他们一个承诺:“他白马羌要来,我便战,他汉军要来,我也站,此战,为我参狼部落而战,我愿意身先士卒,要么战,要么死,没有第二个选择!”
“战!”
“战!”
参狼部勇士的血气一下子爆发起来了。
安抚了这些头领之后。
闵吾把嫡系亲信的几个头领召来,开始布置一番:“昆南叔叔,参狼谷易守难攻,我并不畏惧他们前方进攻,但是如果有熟悉参狼谷地形的人给他们带路,他们还有可能从后山小路上绕上来,我需要你去镇守!”
“首领放心,昆南不死,后山必保!”
昆南领命。
“首领,我们真的挡得住吗?”有些头领还是不太自信,鬼狼山上一战,参狼部损失了大部分的青壮,如今山谷之中,除了悍谷部下的万余残兵,就剩下闵吾的数千精兵,其余的都是老弱妇孺,若是让他们都上阵,那就等于参狼部已经到了一个灭族的地步了。
“挡得住吗?”
闵吾冷笑,嘴角扬起一抹邪魅而桀骜的笑容:“不要问我这样的问题,你记住了,这一战我不是要挡住他们,而是要吃掉他们,我要让羌人部落都知道,我参狼部不是随便能招惹的!”
他信任牧军。
虽然这一份信任有些折扣,但是这一场豪赌,他愿意赌,赌上自己的未来,赌上自己的生命。
参狼部在内为诱引。
而景平军在外。
只要能把所有兵马吸引过来了,这一战,就是内外伏击的一战,不管是白马羌,还是武都的西凉军,他们都要为鬼狼山上的战争付出代价。
第六百三十九章 诈降
参狼谷外。
张绣的兵马和白马羌的勇士拔营而来,已汇聚一堂,集合起来约莫有万余的大军,在狭小的山路上形成长龙的队列,人头涌动,步伐混乱而急促。
“前方就是参狼谷了?”
张绣停下来,看了看手中的舆图,眸光划过一抹精芒。
“参狼谷这个地方易守难攻,悍谷手中尚有万余残兵,加上谷中有族人数万,若是拼命阻挡,我们恐怕没有这么容易拿下这里!”
戈立现在也顾不上他对张绣的怨气,目前对他来说,拿下参狼谷才是最重要的。
悍谷的公然背叛,必然已经坏了白马羌首领越虎的计谋,越虎当初是想要利用悍谷这一颗棋子,掌控白马羌,却不想到这一颗棋子最后的失控了。
现在悍谷是参狼羌部落的首领,他们白马羌和参狼羌之间的关系自然而然的破裂了。
在悍谷反噬白马羌之前。
他必须要吃掉参狼部。
一是因为一旦在积石山上爆发内战,这将会对白马羌的名声不太好,第二,悍谷从盟友变成敌人,必然会影响两大羌人部落之间的关系,要是被反咬一口白马羌恐怕也会出现问题。
所以他们必须要快,以快打快。
最重要的第一点,这事情关乎越虎在积石山的支持权,白马羌如果能吞并参狼羌,在羌人部落之中的话语权自然会大大的增加。
如今白马羌的首领越虎为了能一统整个羌人部落,已经四处征战了,无论如何,他必须把参狼羌拿下。
“戈立,你不会告诉我,你白马羌就这点兵马吧?”
张绣放开了手中舆图,眸光一闪,斜睨了一眼戈立,冷冷的问道。
白马羌是巨型的部落,麾下的勇士无数,能征善战的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凭借这一万兵力就想要做黄雀,吃掉参狼羌,他不相信精明细算的越虎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他们既然敢动手,必然有对应的主力。
“少将军,我们白马羌有上万勇士在朝廷太师麾下征战,部落之中更需要勇士镇守,能出征的勇士本来就不多,如今还折损了数千!”戈立一听,顿时苦笑的说道:“哪里还有兵马!”
“别瞒我了!”
张绣冷笑:“如果说你们白马羌只有这点兵马,你会全部拿出来,既然合作,那就精诚合作,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合作自然是精诚合作,张少将军这点说的对,但是不知道张将军何在!”
戈立阴沉沉的反击一口。
张济的兵马不出来,他怎么可能让白马羌的勇士全部冒头,你防着我一手,我自然要防着你一手,这本来就是跟你们汉人学的。
羌人和汉人打了数百年之久,多多少少会学到点东西。
“很好!”
张绣嘴角微微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他本来不是很确定,但是现在他绝对确定,还有一部白马羌的兵马在暗中以逸待劳,幸好他叔父也率主力在附近,不然他可能就要吃亏了。
“那就进攻吧!”张绣没有多说。
他已经探了白马羌的底细,接下来大家各安天命各凭本事,谁能吃得下参狼羌,就看谁的能耐。
不过有一点,白马羌和参狼羌同为羌人部落,这些羌人宁可归降白马羌也不会归降他们汉人,说到底汉人和羌人之间可是生死两难存的对立。
所以他必须要打狠一点,唯有勇武方能让人臣服,唯有血腥才能压得住这些羌人部落。
“进攻!”
戈立点头,这时候不能等待了,他们必须要尽快进攻。
两军汇合,迅速开始兵临山谷口。
当他们进入山谷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虽然傍晚还没有到,但是斜照的太阳已经没有中午那边毒辣了,带着一丝丝柔和气息的清风吹拂而过,让人颇感舒服。
“咚咚咚!!!!”
战鼓已经开始敲起来了。
张绣和戈立刚刚进场,连营寨都没有搭建,直接兵马压在前方,以此来压迫山谷里面的参狼羌。
“他们来了!”
“好多人!”
“有白马羌的人,有汉人!”
山谷里面,各部头领有些的心神不定。
但是参狼部一万青壮,已经列阵等待,就算谷里面一些老弱妇孺,都已经暗暗的准备起来了,羌人这个民族,是一个全民为兵的民族,这一战,哪怕打到血流成河,只要有人领导,参狼部落是不会投降的。
“陵木,接下来看你的了!”闵吾站在前方,身披战甲,手握战刀,目光猎猎如虎狼,凝视这山口的外面,平静的说道。
他可不是一个只会防守不懂得进攻的人,他更善于进攻。
所以他要进攻。
“当不负首领所望!”
陵木面容刚毅,神色坚定,俯首行礼之后,带着一股使命感而去。
他手中还提着一个木盒子。
这是一个头颅。
悍谷的头颅。
他要把悍谷的头颅献给谷外的人。
此计为诈降之计。
参狼谷里面的发生的事情,少有人知道,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悍谷已经被闵吾杀掉了,他们还认为悍谷才是参狼谷的首领,只要陵木能拿着这个头颅出去,就有机会能把他们引进迷宫山道之中。
闵吾要打一场伏击,主动出击。
倒不是他不自量力,而是他第一次当家,必须立威,不然镇不住山谷里面桀骜不驯的参狼部羌人,而且有悍谷这个头颅利用,这一个大好机会,他岂能放过。
……
约莫半个时辰,擂鼓声越来越猛烈,酝酿的气势已经攀升最高,进攻的时间快到了。
“攻!”
张绣下令。
“等等!”
谷口里面走出一人,畏畏缩缩,战战兢兢:“我们参狼部投降,还请诸位手下留情,放过我们的参狼部的老弱妇孺!”
“投降?”
“参狼部要投降!”
张绣和戈立闻言,顿时微微皱眉。
第一反应他们是不相信。
张绣了解羌人部落,戈立更是羌人,他们都明白羌人的作风,不打到最后一刻,不杀到血流成河,怎么会有投降的事情,以勇武为荣的羌人勇士,是看不起举白旗的人的。
“他是陵木!”
戈立身边,一个羌人头领连忙说道:“悍谷身边的亲卫!”
这是一个被白马羌收买起来了参狼部头领,熟络参狼部,亲自带路,让他们迅速的进入了参狼谷。
白马羌和参狼羌毗邻,加上悍谷的关系,这些年收买的参狼部头领可不少,才会形成参狼部的实力越来越弱。
“让他过来!”
张绣说道。
“是!”
前军放开一个口子,让陵木走进来。
“你是何人!”
张绣问。
“我乃悍谷部头领陵木,领族老之命,前来归降,愿意奉越虎首领为尊!”陵木举起手中木盒子,沉声的说道:“此乃我参狼羌赔罪之物!”
“什么东西?”
戈立有些心花怒放,不管是真是假,这话听得就让人舒服,如今陵木已在他们包围之中,他也不怕陵木耍花样,所以亲自上前,打开木盒子,一看,瞳孔变色。
“悍谷的头颅?”
“悍谷誓死要抵抗,我们参狼部大败,如今就剩下一些的老弱妇孺了,族老们无可奈何,唯有将他正法,方能平息白马羌的怒火!”陵木说的在情在理。
然而张绣莫名的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但是他没有说话,参狼部向白马部归降,这是羌人的事情,他贸然开口,等于让他们把对口直接对着自己。
“杀的好!”
戈立大喜,看到悍谷的头颅,他已经没有丝毫的怀疑了。
而且这悍谷反水让他折损了将近四五千的勇士,何等的损失,几乎让他无颜面对首领,哪怕悍谷是越虎的外甥,也没情面说,悍谷必须死。
“族老已经在谷里面恭候诸位头领,愿封赏我参狼部最后的烈酒,最美的女子,宴请诸位入谷口一聚!”陵木说道。
第六百四十章 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上
“好,既然诸位族老如此盛宴,那我就不客气了!”戈立大笑的说道。
格豪,修龙,悍谷。
郎嚣死了之后,这三个人瓜分了参狼部的所有青壮,但是如今都已经死了。
在他心中,参狼部已经不成气候了。
虽然郎嚣还有几个儿子,但是那都是没用了,白马羌想要吃掉参狼部,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唯一有阻拦的是那些族老,若能让那些族老都臣服,那就没有任何阻拦了。
“戈立头领,是不是谨慎一点!”
张绣这时候才开口,低沉的道。
他总有一种感觉,事情太过于简单了,参狼部可是不是小部落,鼎盛之时,控弦之士有数万之多,族人可达到十余万甚至几十万之多。
这么随随便便就舍弃了参狼之名,把整个部落头投降出来了?
他不相信。
但是悍谷的的确确是死了,这让他想不通。
不过抱着谨慎的念头,他还是提醒了一下戈立。
“张少将军,不必如此戒备,这参狼谷之中就剩下一些残兵和老弱妇孺了,那些族老不想看到参狼部血流成河,他们归降我们白马羌,也是情理之中!”
戈立铜铃般的眼眸斜睨了一眼张绣,他怀疑张绣的意图,是不是不想让参狼部投诚白马部,所以出言丝毫不客气:“若是你害怕的话,你就在谷外等待,如何!”
“既然如此,那戈立头领,请!”
张绣没有再劝。
但是他并没有随着戈立而进去,他不是一个谨慎的人,但是这种情况太顺了,让他心中有了警惕,所以他宁可小心一点。
最重要的一点,在鬼狼山上,他已经得了几万的参狼部族人。
有了这一批人口,此战已经是不亏了。
他也没有必要如此冒险,让白马羌的人去冒险一下,相信到了最后,利益分割的时候,还是要看谁的拳头硬,戈立又打不过自己,他并不害怕会被反噬。
“哼!”
戈立冷哼一声,举手号令:“勇士们,进谷!”
陵木在前面带路。
参狼谷的谷口九曲十八弯,山路之崎岖,天下少有,就算是有陵木带路,他们也走得晕头转向的,熬了大半个时辰,他们才走了进去。
这时候已是日落,夕阳映照。
“戈立,悍谷首领想你了,你去见他吧!”
就在进入山谷的那一刻,陵木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戈立,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笑容之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
戈立没有听的很清楚,但是心中一股寒意丛生。
这时候陵木的步伐加快,他武艺虽不是很强,但是胜在轻盈,凭借熟悉地形,在狭小的山路上,突然钻入了旁边的小路,这小路是山坡,当他们追过去,已经见不到踪影了。
这时候白马羌的部众已经大部分都进入山谷之中,但是当他们迈进山谷里面的那一刻,迎面上来不是那些族老,而是一排排列阵以待,恭候良久的弓箭手。
“放箭!”
闵吾一声令下,在戈立耳中,如同石破天惊。
咻咻咻咻!!!!!!
这些白马羌的勇士越过山谷口,进入山谷,各部没有任何的屏障,如同一个个靶子,一支支利箭形成箭雨,前排的应声倒下,凄厉的叫声不断的响起。
“这是圈套?”
戈立面容发白,整个人都慌了。
“撤!”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最少已经被弓箭带走了上千的勇士,他目瞪欲裂,但是只能忍着,竭斯底里的叫喝起来了,指挥声剩余的勇士撤出去。
进来容易出去难。
“杀!”
两轮弓箭设计之后,闵吾亲自率军出击。
就在迷宫山道里面的交战,这个地形是参狼部最为理想的战场,对于这里的熟悉,没有人比参狼部的勇士更加熟悉,所以他们有主导优势。
大战持续前后不足两个时辰。
最后白马羌五千余勇士,即使在张绣的救援之下,也逃出去不过是两三千人而已,一站下来,折损了两千余的勇士。
……
入夜,辛时。
这时候的夜色越发浓郁,天空上别说明月,连一点星光都没有,正是一个月黑风高夜。
在参狼谷的山谷口,迷宫山道之中,参狼部的勇士正在举着火把,打扫战场,那些尸体上的武器,草甲,什么值钱的东西都会扒下来。
打扫战场之后,回到了参狼谷,整合兵马,此战参狼部斩杀白马羌二千二百一十七人,但是折损不过只有区区三十余人而已,鲜少有了战绩。
这一众头领对闵吾越发的敬重起来了。
勇,闵吾在参狼部无人匹敌。
谋,此战可显露闵吾之谋略。
如此有勇有谋的首领,岂能不让他们对此敬重,而且如今还是参狼部生死存亡之际,那些本来还在介怀闵吾身上汉家血统的族老,此时此刻都无怨言了。
“陵木!”闵吾在校场上意气风发的点名。
“在!”陵木站出来。
“此战你为首功!”
闵吾道:“日后你就是我身边的亲卫!”
敢用陵木,是因为陵木的确有本事,如此诈降之事,若非一个摇摆不定的人,是做不出来了,陵木是一个可以为参狼部去死的人,相信他也能为参狼部而忘记仇恨。
所以闵吾大胆提拔他。
更重要的是他要做出一个表率,告诉让部落里面的头领,他是不会计较往事的,谁有本事,他就提拔谁,谁有能力,他就用谁。
“多谢首领信任!”
陵木面无表情,但是跃动了眼神还是出来了他的心思,他不得不承认,闵吾在用人的这方面比悍谷更加有魄力。
……
谷口外。
伤兵连营,气息一片阴沉。
“我要杀了他!”
戈立在竭斯底里的嘶吼,他的一个耳朵,被流失撕裂,鲜血从肩膀流淌而下,半张脸都染血,左臂也被箭矢擦过,鲜血流淌,加上神情,看起来十分狰狞。
他败了。
还是连败两次。
这仿佛就是洗不掉的耻辱。
“诈降?”
张绣站在旁边,斜睨了一眼戈立,倒不是很在意他,自己的损失不大,而且他出兵救援,也算是买了一份人情,但是此事他还是感觉有些意外:“悍谷都死了,这参狼谷还能出如此计谋,集合如此兵力,来应对我们的人,到底是谁啊?”
他不相信那些族老会有如此魄力。
所谓族老,都是一些老而不死的人,如果有领导部落的能力,是不会退居二线,而是会执掌权力,领导部落。
“不管是谁,他必须死!”
戈立杀意惊鸿:“来人!”
“在!”
一个亲卫上前。
“立刻去让滇宫和梵重带兵前来增援!”戈立已经顾不上藏兵了,白马部出兵将近两万,除了他率领的一部,外面还有两部,这时候他只有一个心思,灭了参狼部。
上万勇士,折损大半,就算回到了白马羌,他也会被越虎责罚,日后还能不能带兵尚不可知,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要血洗了参狼谷。
“是!”
亲卫族人下去传令。
张绣安抚了一下戈立之后,才走出去,在夜色之下,目光看着前方参狼谷的地形,眸光划过一抹精芒:“既然白马羌都动了,我们也不必防备了,此时此刻,同心协力,才能吃掉参狼羌,夜长梦多啊,张童!”
“在!”
“立刻告诉叔父,增援我军!”
“是!”
第六百四十一章 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下
一个丛林中。
景平第一军一万多的将士,身上披着草皮,绿色一片,融入了树木和草丛之子红,如同一群正在狩猎的狼群,在扑杀猎物之前,一点动作都没有,万军如一,十分安静。
他们在安静的蛰伏着,等待着,为了就是能发出最强的一击。
这一击,将会是这一仗的胜负关键。
“禀报戏司马!”
格尔朵走了很快,他在丛林里面的跳跃,三两下来到了戏志才面前,俯首禀报:“一个时辰之前,我们景武司的探子已经找到张济部所在的位置了!”
“哦!”
戏志才闻言,眸光怦然而亮,他沉声的问:“你们景武司的探子可比我们斥候更灵活好用,他们在哪里?”
明知道在这参狼部落的崇山峻岭之中,藏着一个对手。
但是一直都找不着。
即使如同戏志才的冷静,都变得有些急躁起来了。
“在这个方位!”
格尔朵直接摊开一份舆图,舆图上面有他亲自带人侦查之后,做出来的好些标志,他指着一个标志,沉声的说道:“他们位于我们东北方向,按照路程,距离参狼谷不过二十余里,距离我们,足足有三十多里路的距离,而且附近都是崎岖的山路,甚至有些地方是站栈道或者峭壁,十分难走!”
“张济是一个出色的猎人,他想要黄雀在后,按道理他们不应该这么容易暴露,你们是如何侦查出来的?”
戏志才问。
倒不是他怀疑格尔朵的消息。
而是他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圈套,所以他必须谨慎。
谋人者,必遭人谋之。
他可不想自己在图谋别人的时候,早已经被别人放进了一个锅里面,就等着烧灶之后活活烹死而已。
“昨日的傍晚至晚上,参狼谷里面打了一仗,闵吾以诈降之法,诱引谷外兵马入谷,一举歼灭了敌军数千,大获全胜,激励了参狼部的士气,也打压了白马羌和张绣部的锐气,他们把白马羌的勇士和张绣部都挡在了谷口之外,所以这些人急了,一急,必然要调动援军,我们循着他们的求援传令兵,才找到了张济的扎营之地,地方十分隐秘,在这深山之中,若非他们自己人,我们都找不到。”
“闵吾不错!”
戏志才闻言,嘴角顿时微微扬起一抹笑容。
这个闵吾有武力,他是知道了,还能有这一份心计谋略,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他也就压力减轻很多。
“戏司马,斥候发现在我们西面十五里的地方,有敌军踪迹!”
陈到匆匆而来:“他们正在急速行军,赶赴参狼谷。”
“什么?”
戏志才仿佛如同被一盆冷水浇透了心,他瞪大眼睛,看了一眼陈到,又斜睨了一眼格尔朵,最后才开口问:“格尔朵,你不是谁张济部还在三十里之外,而且是在东北方向,怎么在西面呢?”
“禀报戏司马,我们探子的消息应该没错,而且我亲自查勘过了,的确是张济部主力,兵马足足有八千余,这个时候,他们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西面!”
格尔朵说道。
“那西面发现的是什么?”戏志才阴沉的问。
“戏司马,我们斥候发现了,好像不是汉军,应该是羌军装扮,而且队列奇差,一个个还长的凶神恶煞,壮硕凶猛,绝对是羌人!”
陈到补充了一句。
“羌军?”
戏志才闻言,这才冷静下来了,思绪瞬间转动,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把这些线索连在一起,打通了猜测的方向:“这么说来,应该是白马羌的兵马,白马羌在和张济联手的时候,他们留了一手,把这一份兵力压在了参狼谷,防备了不仅仅是参狼部,更多的是张济!”
“司马,我还有一事想不通!”
一个校尉拱手说道:“这参狼谷方圆十余二十里,皆为参狼部的族人出没,这些羌人爬山下水,无所不往,按道理很难瞒得住他们,如何在他们眼皮底下藏兵!”
“这个恰恰好的说明了,这些兵马是白马羌的主力!”
戏志才冷声的道:“因为白马羌和参狼羌之前曾以联姻结盟,互相之间的关系肯定不错,参狼羌日益没落,他们从中作梗,招降一些小部落,这些小部落做大事情未必能行,但是为他们掩盖行踪,应该有这个本事。”
唯有如此,才能说明,为什么在这个关头,忽然出现一部主力羌军。
白马羌摆明要吃掉参狼羌。
这一次出兵,越虎肯定是下了重本,不可能只有参狼谷那点兵力。
“戏大人,现在怎么办?”
陈到拱手询问。
“闵吾已经做完的引蛇出洞的事情,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出场了!”
戏志才深呼吸一口气,坚定的说道:“闵吾此人,未必坚定如磐石,他为了报仇的时候,可以臣服我们,但是难保他不会在最后关头反水,所以我们要给他一个震慑!”
“这一战,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戏志才深知道此战的目的所在。
牧军出战,可不是人道主义的帮助,而是明侯府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掌控参狼羌,以此打开一个羌人部落的一个缺口,为日后进攻积石山做准备。
同时也撕开汉中西面方向的封锁线,不让汉中落得一个四面环地的境地。
但是参狼羌毕竟是羌人。
羌人从西汉时期开始,对于中原的汉廷,反了归顺,归顺了又叛,数百年来,打了无数战役,牺牲的无数族人,汉人和羌人之间,是敌人。
哪怕如今他们和闵吾之间有交易,有约定,可他们也谈不上信任,一旦闵吾执掌大权,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变化。
这时候,就是一个建立信任的时候了。
该付出了时候,就要付出,没有付出,谁会信任你。
同时也是彰显肌肉的时候。
不让闵吾知道牧军的实力,闵吾是不会甘心的,羌人既然崇拜强者,那就让强者去征服他们,这才是牧景和戏志才的心思,征服羌人的心思。
“可是以我们如今的兵力,不足以支持我们的同时狙击两面敌军!”
陈到有些担心:“而且两方战场拉开,有些距离,这会影响我们的战斗力!”
“所以我们这一次不能分兵,要先打一个,再打另外一个!”
戏志才说道:“我们的优势是我们一直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优势,所以我们要学会利用这个优势,当我们的实力不足的时候,只有把水搅浑,我们才能浑水摸鱼!”
“戏大人的意思是……”
“准备一下,我们先进攻白马羌!“
戏志才的战略部署出来了:“进攻的时候必须要狠,倾巢而出,半路狙击,杀他们一波狠了,必须把他们杀一个人仰马翻,然后我们就可以……撤退了!“
“向张绣方向撤?”
陈到揣摩到了戏志才的心思,眸光顿时闪烁出一抹精芒来。
“哈哈哈!”
戏志才笑着说道:“叔至是越发精明了,我起了一个头,你就能明白其中的关键,果然是才思敏捷,对战场有不可多得的敏锐触觉,莫怪主公一直以来对你如此厚望,大力栽培,假以时日,你必能成为一代帅才!”
将才不少,帅才却是千将无一。
在牧军之中,能培养为帅才的,寥寥无几。
“主公厚爱而已,末将不敢当!”
陈到颇为谦虚。
“无需谦虚,保持如此状态便可!”
戏志才说道:“既然你已经想透了,那接下来,你来指挥,你来打,我在旁边协助!”
“嗯!”
陈到开始去布置,戏志才的能力是的战略部署,但是在临阵指挥上,陈到才是主将。
“牛盖!”
“在!”
“你率朔方营,在下午日落之前,必须赶赴这里,捏住这个山道出口!”
“是!”
“杜峰!”
“在!”
“第二营主攻!“
“是!”
“……”
有条不紊的部署之下,景平第一军迅速的动起来了,他们在从林里面行军,一开始是不习惯但是如今已经有些熟悉了,反而加快了不少速度。
第六百四十二章 突袭下辩 上
阳平关。
这是汉中北境第一门户,此关城所在,关乎汉中生死存亡,所以牧军在这里驻扎了兵力最强盛的一部,黄巾军。
黄巾军虽是裁军最严重的一部,但是合并了白波军之后,也是军中将士最精锐的一部,黄巾军加上白波军,淘汰数万,剩下一万五千多士卒,大浪淘金,淘汰的是沙子,剩下来的都是金子。
黄巾中郎将黄劭本应该在南郑与黄忠一起坐镇北武堂的。
但是因为牧景亲自出征参狼羌的战役,所以他匆匆返回坐镇阳平关,目的是为了镇住武都的西凉军。
这一天,他在整军。
“快点!”
“没吃饭吗?”
“这点路就跑不动了是吗?”
“继续跑,你们的体力着实让我失望,我们的黄巾军必须是精锐,还要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你们这个状态,让我有何颜面去面对主公!”
校场之上,他竭斯底里的嘶吼:“你们都给我看着那一面战旗,黄天上神在凝视着我们,难道我们要背弃黄巾的荣耀吗,不想让黄巾的荣耀失去,不让让主公对我们失望,只有更努力的训练,才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牧军麾下四个军,每一个军一个中郎将,四个中郎将可是处在一个竞争阶段,昔日黄巾军兵源鱼龙混杂,大多都是农夫佃户等等,难以堪当大任,只能依靠兵力优势。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这些都是战场上的老卒,体力旺盛的精壮,老弱病残都已经淘汰了,若还不能把这些精壮训练出来,他就不配成为黄巾主将了。
“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
将士们热血沸腾,一边跑步,一边吼叫,声音之中带着军人的戾气,也带着一股悍勇之气。
“中郎将大人,有人送来了主公密函!”
杨奉策马而来,跳下马背之后,走上去,在黄劭耳边低声的说道。
“主公密函?”
黄劭闻言,瞳孔微微一边,他连忙翻身上了一匹战马,返回了关城之中的黄巾军指挥部,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堂上恭候一人,乃是一个青年。
“汝乃何人?”
黄劭问。
“景武司,叶平!”青年示意了令牌之后,拱手行礼:“拜见中郎将大人!”
“你带来了主公密函!”
“正是!”
叶平把内附在小腿内侧的一个小竹筒拿出来,藏着很隐秘,若非亲眼所看,就算搜身,也难以搜出这个东西来:“请中郎将大人过目!”
黄劭拿起来,放在火炭上,烧了烧,封印竹筒口的蜡被烧掉,这才能拔出竹筒,把里面的密函拿出来了。
看了一眼密函之后,黄劭安稳的面容微微有些变色。
“主公啊主公,你可大胃口啊,这下子要玩大了!”
黄劭苦笑一声。
他倒是没想到,好好的出征西羌,怎么就到了打西凉军的份上了呢。
果然是计划不如变化。
不过军令如山,他无论是谨慎还是有意见,必须要出兵。
他把密函烧掉之后,在案桌上点墨书写,写一份回信,然后在那个竹筒上封漆好,递给了叶平:“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送去主公手中!”
“遵命!”
叶平领命。
景武司之中有一个专门是传递消息的部门,隐秘而少有人知道,他就是其中之一。
“来人!”
叶平离开之后,黄劭迅速的动起来了:“传我军令,黄巾军五方大营,后勤处,军法处……各部主将,在一炷香之内,立刻赶来会议堂!”
“是!”
一个个传令兵下去传令,黄巾各部主将迅速的聚集起来了。
两个时辰之后,驻扎在阳平关的黄巾军忽然就开始动起来了,各部将士调动,来来回回,动静越来越大,即使数里之外都能感受到……
……………………………………………………
兵贵神速这个道理,行军的都是知道。
牧景也知道。
所以当他决议要进攻下辩,吃掉武都开始,他就已经开始的急行军,战虎营乃是山地营,山地营行军讲究速度,行军两日有余,走了数百里的路途,路上不敢有丝毫的停顿,而且走不是官道,而是偏僻小路和崎岖山道。
所以待他们赶到了河池的时候,几乎是每一个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牧景也在喘息大气。
这算是他从关中逃亡下来之后,最为急躁的一次行军,哪怕他的体魄,都差点熬不来,幸亏他建立的精锐了战虎营,才能熬住如此高强度的行军。
河池是一个县城。
规模不算大,但是乃是的武都郡的郡城下辩城的一个防御线,打通这里,就能直通下辩,要是被阻拦在这里,待下辩反应过来,源源不断的兵马就会进入河池。
这是一场突袭战。
关键是速度。
所以牧景才会下令急行军。
“主公,前面就是河池了,但是我们也耗尽的体力!”雷虎精神不错,他比牧景可有韧性多了,如此行军,也只是耗费了一些体力而已,并没有影响他的精神状态。
“现在已是傍晚,太阳落山,马上就入夜了!”
牧景抬头,看看天色,道:“夜袭虽是最佳的理想,但是我们连日赶路,状态不太好,不能这么做,得休整一夜,不然没有精神头,传我军令,今夜休息,但是不许埋锅造饭,不许发出火光,只能以干粮充饥,在明日寅时一刻之前集合,发动对河池的进攻!”
寅时一刻,那是三四点的时候,天亮之前,这可能是最好的一个时机。
“是!”
“斥候军侯听命!”
“在!”
战虎营的斥候军侯可是一员悍将,雷虎的心腹爱将。
“立刻把我们的斥候都放出去,清空方圆五十里的视线,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不容许消息走漏,我们能不能顺利的休整一夜,能不能顺利的拿下河池,斥候将士至关重要!”
“末将绝不会让主公失望!”
斥候军侯领命而去。
……
夜,幽暗一片,悄然无声。
今夜有月色。
明月皎洁,但是幽幽的月光之下,却杀意凛然。
河池县令是一个武都本地人,名为封晋,河池乡绅出身,读书人,十九岁出仕,二十三岁当河池县令,距今为止,他在河池做了二十年县令,朝廷变了在变,他却始终没有变,在这河池一亩三分地,他算是土皇帝,而且他识趣,谁能掌控武都,他就投诚谁。
如今朝廷是西凉军的天下,他自然归降西凉。
这一夜,他抱着小妾睡的很踏实,可在快要天亮的时候,他突然从一场噩梦之中惊醒过来,醒过来就睡不着了,于是乎披着一件外袍,走出了庭院。
这时候的早晨,还不是炎夏的天气,有些冰冷。
他抬头看了看,突然看到了南面一片火烧连云,猛然一惊,大喝起来了:“来人,速速去南城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六百四十三章 突袭下辩 下
黎明,一轮红日遮遮掩掩的从海平线上跳跃出来,万丈朝霞映大地。
河池县。
突袭而至的大战已经结束。
虽然牧景是想要以最微弱的伤亡拿下此城,但是西凉军总归是西凉军,悍勇之极,哪怕占据先手,在他们睡梦之中杀进来,还是遇上了剧烈的反击。
一场大战,虽然歼灭了城中所有守军,但是也造成了战虎营不少的伤损。
“主公,河池县令率领有一部县兵从西面逃出城去了!”
斥候禀报。
“看来这一战的时间没有能抓住,所以最后未能一击功成啊!”牧景长叹一声,他兵马不足,围攻此城自然做不到消息不外传,这是他之前就已经有心里准备了,但是还是有些不爽。
“主公,我率兵去追,定能把他们格杀在报信途中!”营司马韩暹拱手请命:“决不让此战消息外泄!”
“没有这个必要!”
牧景摇摇头。
当他开始下命令奇袭河池,整个进攻下辩的战略就已经展开了,打下河池之后,他知道肯定是藏不住消息了,那怕他能控制全城,消息也会走漏。
这里距离下辩太近了。
“主公,若是让他们去报信,必然会惊动下辩!”雷虎也想要去追击,这一战打的不是很顺,他心中有一股狂躁之火,想要发泄出来。
“惊动下辩是必然的事情!”牧景轻声的道:“这时候多做多错,谨慎为上,不能有任何分兵的举动,唯有集合所有兵力,才能打一场胜利的战役!”
下辩毕竟是张济的老巢。
这里屯兵西凉精锐,稍有不慎就必然是全军覆没。
牧景环视一眼周围,沉声的道:“先全力打扫战场,然后休整一番,清点伤亡和战损,然后就地补充后勤和粮食,在这个过程之中,你们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在中午之前,我们要拔营!”
兵贵神速。
他要的是神速。
哪怕下辩知道了河池失陷,恐怕也预料不到他会如此神速的赶赴下辩,这才是出其不意。
“诺!”
雷虎和韩暹领命而去。
…………
下辩城。
西凉军主力出征,留守的大将乃是雷叙,雷叙可是张济部下少有能独当一面的大将,深的张绣之信任,为武都太守府的都尉,手中握着三千精锐,镇守整个武都。
雷叙接到河池的消息,已经是中午时分。
“都尉,大事不好了,河池被不明兵力攻陷了!”
“什么?”
大堂上,他狭长的眸子瞪大,盯着河池县令封晋:“封晋,你说的都是真话?”
“雷将军,属下不敢谎言!”
封晋狼狈逃出来,发簪落下,有些披头散发的,跪膝在下,微微苦笑的说道:“今夜清晨的时候,突如其来一股不知来历的兵马,奇袭我们河池,他们进攻异常的凶猛,不足半个时辰已经攻破城池,守卫河池里面的数百西凉将士全军覆没,我县兵虽然也奋力交战,可实力不如,大战异常之后也仅存无几,最后为了给下辩报信,属下唯有艰难的突围而出,才逃得一命!”
“那蒋通呢?”
雷叙大声的问。
蒋通是他麾下了一曲军侯,率麾下一曲五百将士,镇守河池,河池既然失守了,那么蒋通恐怕凶多吉少了。
“恐怕已经被斩杀了!”封晋说道:“在我们县兵进入战场的时候,城墙已经被攻破,西凉将士基本上都没有逃出来,全军覆没!”
“该死!”
雷叙整个有些燥火起来了,他阴沉如冰的脸庞散发戾气和杀意:“到底是谁,在这武都之中,谁有如此能力,能攻陷我们的河池?”
武都之中,并没有太多的悍匪,毕竟西凉军的主场,北面还有长安支持,张济早已经把这里经营了铁桶一块。
“属下不知道!”
封晋自己其实都还在还迷糊,半夜突然就遭遇袭击,若非他反应快,不与之纠缠,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县兵突围,恐怕他已经死在了河池:“属下只知道,这一股进攻我们河池的贼寇兵力很强大,他们最少有七八千将士!”
他是夸大其谈,其实他没有见到牧军的兵力,甚至连战场都没有的上,就直接逃命了。
但是若不夸大来说,恐怕今天这一关不好过。
“而且他们目的必然不是河池,河池不过小城而已,若说有什么重要性,只有一个可能,捍卫下辩东面的安危,如今河池已丢,东面一马平川!”
封晋马后炮的分析起来了:“他们的目的,必然是下辩!”
“七八千?”
雷叙听到这个数目,他不禁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封晋。
张济是空降武都的,虽然武都也是西凉,但是和西凉隔的有些太远了,所以哪怕对于西凉军,本地都有些排外的心思。
所以对本地人,他们都不是很信任。
当然,雷叙并非怀疑封晋的用心,张济的实力雄厚,西凉军骁勇善战,镇压之下,武都本地乡绅豪族不管是甘心不甘心,他们绝不敢反抗。
雷叙只是对他的话打了一个折扣,毕竟这些文人读书人,都希望以夸大其谈来彰显自己的能力。
“去年太守大人已经把整个武都都请剿了一遍,武都是没有这么雄厚实力的贼寇的!”
雷叙没有反驳封晋,就按照封晋的说法,心里面只是打了一个折扣的,但是能攻陷河池的兵力,他认为也不会太少,他分析一番,眸光突然爆出一抹冷芒:“难道是汉中?”
“都尉大人,我们的探子都盯紧了阳平关,若有动静,早应该呈报上来了!“
副将站在雷叙身边,听闻雷叙的话,连忙拱手说道。
汉中和武都对立。
汉中会对武都见识,武都岂能不注视阳平关的动向,当初他们进攻汉中,却因为天师道的溃败,最后只能仓皇逃出来,这对很多西凉将士来说,都是心中的一个结。
“不管如何,必须要查清楚敌军的消息!”
“是!”
一个部将拱手领命,匆匆而去。
“都尉,此事需要传讯太守大人吗?”有人问道。
“暂时不用!”
雷叙不想自己在张济的心中落下一个无能的印象,张济信任他,才把下辩交给他,把整个武都郡交给他镇守,如今河池被攻陷,已是大罪。
必须张济率军返回之前,解决这一股兵马。
“都尉,他们若是来袭我们下辩呢?”
“来的正好!”
雷叙冷冷的道:“我下辩城高墙厚,我手握三千精锐,我害怕他们区区贼寇不成!”
“来人!”他大喝一声。
“在!”
“传我军令,雷字营儿郎从现在开始,立刻集合,各个部曲巡守城墙,不得放松,警惕城墙内外的情况,若有动静,立刻禀报!”
“诺!”
几个传令兵把军令传下去了。
……
就在下辩正在应对的时候,战虎营已经完成补给,开始继续出发,直扑了下辩城而去。
“在突袭的情况之下,我们还折损了二百将士?”
行军图中,牧景有些感叹。
河池一战,的确很顺利,但是战场就代表生死,有生必有死,他们也付出了代价,以战虎营的精锐,折损二百,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损失了。
战虎营每一个将士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为了组建这个山地营,除了用了昔日暴熊军先锋营为根本之外,所有征召而来的兵卒,都是各军之中的精锐兵卒。
可想而知这一营的战斗力。
虽然战虎营只是一营,但是如果在山地战场上,绝不会比一个军的战斗力弱。
“第一次磨合作战,我们很多将士,还是做不到默契配合,所以导致了一些不必要的牺牲!”雷虎策马在牧景旁边,并肩而行,听到牧景的话,低声的说了一句。
战虎营是建立成制之后,第一次上战场,他们虽然都是精锐,论起单兵实力,牧军麾下四个军,没有一个军能比得上他们。
但是行军作战,是一个团队之间的配合,讲究战士之间的默契,唯有能把后背都托付给战友的将士,才能配合无间,形成一个个有战斗力的军阵。
而战虎营的将士们都悍勇,可却还做不到这些。
“虎子哥,这点你可是要重视起来了!”牧景嘱咐:“战虎营乃是明侯府下最为优待的一个营,现在将士们都说,战虎营是明侯府麾下的亲儿子,其他的都是庶子,你们的待遇最好,兵器战甲也是最好的,若不能成为战斗力也是最强了,那可救丢人了!”
“主公放心,末将定不让主公失望,不会让明侯府上下所有人失望,我战虎营,一定是最强了!”
雷虎自信的说道。
他在战场上,总有一股不可一世的张扬和自信,这不是莽撞,而是一股势,战场上不可忤逆的一股大势,这也是牧景看好他的原因。
这个人,天生属于战场,做不得指挥官,但是先锋冲将,绝对是少有的。
……
战虎营行军两个时辰的时间,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赴了下辩城郊外十余里的地方。
当他们赶到之后,第一个交锋的自然是斥候。
斥候军侯率领斥候曲,直入战场,直接就遇上了对面放哨的西凉军斥候,斥候是夜不收,是军中单兵里面最强的人,遇上了自然要厮杀一番。
“拿下他们,一个不留!”
“……”
“挡住,回去报信!”
“……”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打起来了。
斥候之间的交锋是战场上的一个节奏点,谁能在斥候交锋上取得先手,就能在战场上把握节奏。
这就是知己知彼。
战虎营从一开始行军,然后进攻,然后打扫战场,然后继续行军,一路上未曾有什么消息,如今也是疲劳的可以,所以大军开始休整,就地休息。
半响之后,斥候军侯已经返回,身上血淋淋的,他上来禀报:“禀报主公,我军将士已经斩杀外围所有的斥候,我们付出了十二个将士的性命,把西凉军明里暗里十七个斥候斩杀,一个都没有让他们返回报信,但是他们之间的斥候必然无言之中的警惕,恐怕瞒不住多久!”
无言的警惕,这是斥候的术语,意思就算没有人回去禀报,这种无言的情况之下,因为失踪,也会引起警惕。
“我们最多能瞒多久?”
牧景正在看舆图。
河池的消息恐怕已经出现在了下辩,他也没指望能瞒得住自己的意图,打河池,目的就是下辩,现在抢的是时间,有准备也好,看他们有多少成准备而已。
“四个时辰已是极限!”
斥候军侯说道:“所有的斥候,打听消息是不必回去点卯的,但是这么多斥候同时失去联系,他们必然会猜测,然后派出新的斥候,这里面一来一回,如果他们想要得到我们抵达的消息,应该要三四个时辰的时间!”
“很好!”
牧景已经很满意了,道:“你继续去查探,记住,封锁周边所有的消息,是斥候曲的责任,在我们进攻之前,我们的消息,不能外泄!”
“遵命!”
斥候军侯领命而去。
“这是下辩舆图,我已经有了心思了,雷虎韩暹!”
“在!”
“韩暹率主力,随我进攻!”
“遵命!”
“雷虎!”牧景指着舆图的北侧,下辩是一个山城,背山而立,所以建立防御城墙的时候,东西城墙都会连着北面的山体,防御性很强,如果是其他主力,或许还真的找不到破城之策,但是如果是战虎营,倒是有一个可能性:“你亲自率一千精锐兵卒,从这里突破进去,此战能不能成,就看你能不能突破这个悬崖峭壁!”
下辩城的北侧后山,哪里普通人上不去,但是战虎营的人,训练过攀爬,徒手攀爬山体是战虎营平日里面训练项目之一,一般军队肯定突破不聊下辩后山,但是战虎营有机会,能不能突破,就看雷虎的能力。
“主公,末将愿立下军令状!”
雷虎拱手,脸庞上有一抹的坚决:“不能突破此山体悬崖,提头来见!”
“我不要你的头颅,我要结果!”
“是!”
雷虎率军而去。
“奇袭开始!”
待雷虎率军离开半个时辰之后,牧景收起了舆图,翻山上马,对着前方下令,道:“立刻进攻!”
掩护雷虎最好的方式。
就是进攻。
而且还是让他们以为的奇袭方式进攻,成固然好,败了也无妨,他的杀手锏始终是雷虎,雷虎能突破,他能赢,雷虎突破不聊,他也攻不进去。
“是!”
各部军侯拱手领命。
大军在夕阳的光芒之下,开始靠近下辩的城墙……
第六百四十四章 职业与非职业之间,不一样的战斗力!
在下辩城一场大战打响之前,祁山山脉之中已经打起来了。
祁山南麓,参狼部落方圆百里,一个个崎岖的山道,一片片高密的丛林,无数的山头,都已经成为了一片血腥的战场。
“传我军令,全军出击,进攻!”
景平第一军长途奔袭,埋伏一侧,等待羌人兵马出现,而主将陈到冷静如斯,捏住了一个时间点,在白马羌勇士赶路之下最为疲惫的时候,悍然的动手。
“杀!”
“杀!”
景平第一军麾下五营主力,除了朔方营为战场形成包围圈之外,其余四营主力,皆然投入战斗,第二营为主攻,景平营和第三营左右齐头并进,六七千的精锐如狼似虎,向前前方扑杀而去,留下第一营作为预备役。
轰轰!!!
地动山摇之下,战斗在烈日之中而爆发。
“敌袭,戒备!”
“他们是汉人!”
“怎么回事?”
“汉军为什么会进攻我们!”
“祭司大人不是和汉军商讨好了吗?”
“该死,勇士们,反击!”
白马羌滇宫和梵重两部主力,约莫上万勇士,正在急速的行军之中,他们本是增援戈立的,但是却半途遭受了汉军的进攻,这让他们怒火如雷。
两部头领根本根本没有想太多,既然有人进攻他们,他们就直接反击。
这是羌人的反应本能。
战争自然而然的在山道之间的打响。
这山道虽不是很狭小,但是在加起来已有数万人的战争之中,显得就有些的不够看了,没有足够的空间,甚至一些大型的战斗器械都无法发挥出势力来。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的战争只有**裸的白刃战。
本来这对牧军来说,是比较吃亏的,单兵力量之上,羌军的力量一定在其之上,汉人的体魄还是不如从穷山恶水走出来的羌军将士。
汉军最大的以依靠是军阵,是集体的力量,一旦单兵分散作战,其实是有些不足的。
但是牧军不一样。
大汉如今所有的诸侯,兵制都是的半职业的状态,而牧军,自从裁军改制之后,所有的军人,都是职业性军人,他们不需要继续劳作,他们只有训练,日以继夜的训练。
“桀桀,都说羌人凶神恶煞,也不过如此,吃一枪!”
“杀!”
“儿郎们,是我们检验平日训练的时候到了,杀了他们!”
“……”
景平第一军,号称牧军之中的嫡系,绝对精锐,无论是后勤保障之上,还是训练之上,都抓的很紧,甚至有时候牧景会亲自训练,用了是现代军人训练的体系,这些将士本来就憋着一口气,首战之下,他们更加兴奋了。
“怎么回事,这战斗力怎么会相差这么多?”
观战之中的戏志才眸光微微眯起来,他看着战场上的一幕一幕,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虽然我们是突袭,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但是羌人纵横西凉,在穷山恶水之中,早已经养成了遇险反击的本事,不可能被打蒙,可他们的应对……不对,他们应对没问题,是我们的问题!”
“我们变得强大起来了!”
戏志才灵光一动,声音压抑这一股喜悦:“我们的将士在单兵战斗力之上,已经可以堪比了羌人青壮了!”
中原人都有共识,单兵力量之上,汉人不如匈奴羌人等域外民族,因为汉人休养生息之下,青壮的体魄肯定不如一直处在一种高危生活之中的游牧民族。
但是汉人也有汉人的长处,汉人作战团结,可以发挥出战阵的威力,比如游牧民族的军队,一加一等于二,但是汉人的军阵之下,一加一是超过二的。
不过即使如此,也无法反驳一点,在单挑上,汉人不如他们。
可今日,这一点被逆转了。
戏志才的脑海之中忽然浮现了牧景当初坚决裁军改制的那一番话,军人要的是职业军人,什么是职业军人,他忽然有了一丝丝的理解。
如今这些军人,就是职业的军人,他们天生的使命就是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他们不用愁吃喝,他们不用担忧耕作等等事情,他们只有一个职业,战场上作战。
专注能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他们可以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在一件事情上,这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无论是战阵配合,还是体魄增强,都非同小可。
“来人!”
“在!”
“告诉陈到,改变作战方略,无需驱赶,无需堵截,也不需要赶狗入穷巷,直接让朔方营投入战斗,在三个时辰之内,解决战斗,然后立刻撤出去!”
戏志才是一个战场上把持能力很强的军师,指挥未必最强,但是把自己摘除战场之外,扑抓战机他更加敏锐。
“诺!”
传令兵迅速去传令。
陈到接到了军令之后,犹豫了一下,按道理战场指挥,他不应该临时改令,这对战斗有些不利,但是戏志才的命令倒是让他反应过来如今战场上的变化,所以他领命了:“传令,朔方营立刻从后侧山道进入战斗,尽快解决战斗,击溃他们!”
“是!”
景平第一军开始爆发了。
“杀!”
牛盖是一员悍将,当年随着张辽而归顺牧景,算是景平军之中麾下数一数二的猛将,朔方营的校尉,如今也是陈到手中的一张王牌了。
“杀!”
“杀!”
朔方营作为重甲战兵,本身就是一辆辆小型推土机,在这种情况之下爆发进入战场,所向披靡,无所不往。
“怎么会这样?”
白马羌两大头领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勇士如同被屠戮的草芥,看着血腥一片的战场,无论是滇宫,还是梵重,呼吸都变得的沉重起来了。
“羌人的勇士们,杀出去!”
滇宫用手中的大铁枪,试图想要杀出重围之外。
“死!”
牛盖却凶狠的杀上来,如一头野牛,蛮横的践踏一切。
“汉人,怎么会有这么彪悍的汉人!”梵重看着滇宫被缠死了,自己有无法脱身,只能看着部下勇士在战斗之中被屠戮,心急如焚。
大战越发激烈,山道,山谷,山坡,山腰,山巅……方圆数百米以内,都是战场,兵戈交锋,喊杀声震耳欲聋,充斥着汉语,羌人语言,在上演着民族之间的争锋。
戏志才抬头,看看天际,战斗打响至今,约莫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激烈的战场厮杀,给景平第一军必然带来很大的压力,这时候,该撤出去了。
“让陈到撤!”
戏志才毫不犹豫的下令。
他知道,如果不顾一切的厮杀下去,他们有希望能全灭这一股兵力,他们之间看似兵力相仿,但是景平第一军占了太多的优势了,先发制人,有心算无心,加上兵器上的优势,职业般的战斗力,这是完胜的节奏。
但是打下去对景平第一军的伤亡也会大,拼命可以,但是不是现在,可不能让张济在最后真的变成了一头黄雀。
“撤!”
陈到虽完全的投入战场之中,也起了心思想要全数击杀这些白马羌的勇士,但是他还是理智的,听到戏志才传过来的军令,他迅速的反应过来了:“让第一营断后,其余所有将士,在半个时辰之内,必须撤出战场!”
“撤!”
“撤!”
景平将士多少有些不甘心,这可是占据上风的战斗,他们可以有更大的战果,但是军令如山,改制之后可是上了思想课的,每一个将士都被灌输了一个军令如山不可逆的思想。
来时凶猛如虎,去时如风席卷。
半个时辰的时间不到,战场上只剩下一片狼藉,汉人的将士已经连尸体都没有留下,被席卷带走,只剩下一片片羌人勇士的尸首,鲜血在流淌,残尸断臂,哀嚎遍野。
滇宫和梵重两个白马羌的头领眸子充血,阴沉的看着这一幕。
“这些汉人太可恶!”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太便宜他们了,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感觉着战斗有些诡异,但是景平第一军主动撤走,他们缓过一口气,迅速恢复了羌人的桀骜,而且他们固执的认为,这是他们被袭击才造成了如此伤亡,羌人绝对不是吃亏不讨回来的人。
“汉人必然是不敢继续作战,才会撤走,我们立刻集合我们剩下的勇士!”
滇宫虎口有些发麻,那个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汉军猛将让他战意膨胀起来了:“我们追上去,必须灭了这些汉人!”
“好!”
梵重也怒火在心,参狼羌的事情倒是让他们放在一边了,汉人与羌人自古为仇,如今吃了亏,他们这时候更多的是想要报仇,不让部下的勇士枉死。
第六百四十五章 张济之殇 上
景平军撤出战场之后,第一营断后,摆脱白马羌的纠缠,然后行军迅速,很快就撤出了十里之外的一个山坡上。
撤出来之后,他们稍作休整。
在这里,他们迅速的架设了一个焚台,然后把带出来的一具一具牧军将士的尸首给焚烧,他们接下来还要作战,不可能吧尸体带回去,尸体留着只能拖累他们,所以只能把骨灰带回去。
这些尸体都是他们可以把性命托付的战友,他们决不能让他们客死异乡。
“叔至,我们的伤亡如何?”戏志才迎上来,对着陈到有些着急的询问。
在战场上他能看到了,都是直观的意识,他意识到了牧军战斗力的变化,但是他现在急需一些数据,证明自己看到了是没有错的。
“禀报戏大人,我军伤损四百余将士!”
陈到也在清点伤亡,伤亡刚刚清点出来,还只是一个大概的数字。
“战果呢?”
“初步统计,杀敌二千以上!”陈到说着这数据,也有一些兴奋起来了,一比五的战损比例,还是不利于自己发挥的战场上取得的胜果,能不让他高兴吗。
其实他最初的奢想,只要能维持一比二的战损比例,他都已经很高兴了,毕竟在丛林里面和羌人作战,他不能太奢求。
但是结果比他想象的要好。
他也在考虑原因,是战机把握的太好了?还是敌军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大呢?
“好!”
戏志才大声的叫出来了:“我军虽然兵力数量上变少了,但是战斗力却上涨了,主公裁军改制那是对的,职业的军人,会发挥出我们意想不到的战斗力!”
他已经可以论证这一个观点了,职业与非职业之间,战斗力差别太大的。
同等兵力,能把战损维持道一比五,对上的还是全民皆兵的游牧民族,这已经足以说明的一些东西。
“戏大人,如此一来,即使我们景平第一军直接面对羌人兵马和张济部的合击,都有机会杀败他们!”
陈到也兴奋起来,他有更大的野心,连忙问道。
“理论上是!”
戏志才说道:“景平第一军的实力,我们太低估了,同等战斗力之下,我们有太多的优势,哪怕对上两倍以上的兵力,我们都有胜算!”
“但是……“
他顿了顿,说道:“以最少的伤亡,打赢一场战争,是我们不变的宗旨,接下来的计划不变,依旧是佯败,然后把他们引入了西凉军的营盘之中!”
“张济未必这么容易上当!”陈到有些担心。
“我没打算给他反应的机会!”戏志才冷笑:“刚才我们杀的这么狠,你相信那些羌人会穷追不舍吗?”
“应该会!”
“只要会,那就行!”戏志才自信的说道:“我们准备撤,主力行军要慢,必须吊着他们,而且其中你还要派出两次兵力,和他们交锋,结果皆败,便可!”
“一而再,再而三!”
陈到明白了,他拱手的说道:“戏大人好计谋,这是要彻底的打沉他们的怀疑之心,壮大他们的声势,让他们信任自己能歼灭我们,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一往无前!”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戏志才捏捏鼻梁,轻声的道:“接下来,只能看他们会不会为了歼灭我们,勇往直前了!”
…………………………
……
数十里之外。
西凉军营盘。
张济已经接到了侄儿张绣的请援,但是他并没有着急行军,对于战场掌控他还是很到位的,现在参狼谷的战争之中,张绣无疑是占据了上风的。
这时候他不应该太早出现,这样会剥夺张绣的荣光,他得让这个侄儿继续的发挥一下。
张绣是他的希望。
膝下无子的他,把一切的培养都给了张绣,而且张绣也没有辜负他的培养,小小年纪已经是北地枪王,一身武艺顶尖,天下少有人能媲美,而且在武略上造诣不浅,行军带兵,皆有章法,日后必是超越自己的将帅之才,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将军,少将军如今在参狼谷,非必要之时,恐怕不会请援!”
一个心腹谋士低声的道:“我们不出兵,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让他自己去应对一下!”
张济放下手中的军务,平静的说道:“日后这就是他要应对的,那能每一次都有援军的,得让他知道,什么是危险,如何在危险之中突围而出!”
“可是白马羌引了援军进去,参狼谷里面的战利品我们岂不是要给白马羌拱手相让了!”
“我们已得数万人口,参狼谷的一切,皆不重要了,能得多少是多少,这里毕竟是武都,他白马羌的手在场,也不敢独吃!”
张济冷笑:“他越虎给我面子,我才能给他面子,不给我面子,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不过……”
张济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历练归历练,他可不容许张绣遇险:“还是让斥候盯紧,另外把先锋营推进十里,也有足够的时间援助,只是不得我军令,不可出击!”
“诺!”
众将闻言,顿时暗笑起来了,这将军还真是操碎心了,又想要力量少将军,又担心少将军的安危。
……
入夜。
营盘之外,静悄悄一片。
西凉军扎营的地方很多的密林,便于隐秘,这也是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他们的原因,若非景武司的探子循着张绣的信使,恐怕还找不到。
这样的密林之中,突然火光滔天,一个个火把燃起来了,一支兵马大张旗鼓的进驻了西凉军旁边的营盘之中。
“什么?”
张济被惊醒过来,他看着手下的斥候,问:“在我们五百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一支兵马?而且他们还在建造营寨?”
这消息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
要说有兵马袭击他,他都不会意外,但是现在,这一支兵马光明正大的出现,还出现在了自己的旁边上,这是当自己,还有自己麾下数千大军是透明的吗?
“正是!”
斥候禀报:“将军,他们在我们旁边扎营了,兵力很雄厚,估计有数千之多,将近上万!“
“难道他们没有发现我们?”众将第一时间集合起来了,营盘戒备,商讨应对之策。
“不可能!”
有人反驳:“区区五百米而已,只要把斥候放出来,不可能没有发现,他们定然是发现了我们!”
“那为什么他们还能安稳扎营?”
“这是挑衅!”
“怎么都好,现在最关键的是,弄清楚他们的来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一个校尉开口,声音沉沉,道:“不然我们很被动了!”
“是羌人还是汉人?”张济问。
“汉人!”
斥候回答:“虽然他们的旗号都遮遮掩掩的藏起来,我们看不清楚,但是绝对是汉军将士!”
“武都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的汉军吗?”
“如果这些汉军不是武都的呢?”
有人提出了一个想法。
“汉中,还是广汉?”张济眼眸划过一抹冷芒。
武都毗邻汉中和广汉两郡。
若非是汉中,那就是广汉,汉中的牧军,广汉的是益州军,都是朝廷的敌人,是西凉的敌人,让他们不得不正视起来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张济之殇 中
“广汉还是汉中?”
西凉众将面面相窥,有些拿不定主意。
“应该是汉中!”
一个将领拱手说道:“将军,广汉的益州军不敢北上,敢与我们交锋的兵马,必然是汉中的牧军,牧军精锐,天下扬名,即使如今已经是苟延残喘的牧氏少主,当年可也是杀的我们西凉军血流成河的主!”
“对,必然是来自汉中!”
有人开了头,不少将领愤愤的说道。
西凉军当年追击牧军,关中一战,血流成河,虽然他们这一部鲜少有人参与那一战,但是那一战在西凉军内部的影响巨大。
相反,益州军的战斗力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渣渣而已。
“牧氏的兵马?”
张济眯眼:“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想了想,灵光一动,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他们也是冲着参狼羌来了,参狼羌内乱,汉中明显也想要掺和一手,不得不说,牧龙图可是心思灵敏啊!”
参狼羌内乱,这就是一块肥肉,羌人部落,西凉军,都有蠢蠢欲动的人,他和白马羌联手,就是最好的见证,其他人动心,也是情有可原。
“将军,现在怎么办,打不打?”
一个好战之将站出来,沉声询问。
“他们大张旗鼓的进驻我们身边,距离我们数百米而已,一个冲锋的距离,不可不知道我们的营盘所在,末将认为,还需小心应对!”谨慎的将领连忙说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十里之外,发现大批的羌人兵马!”
这时候又有斥候从外面冲进来,他们一个个浑身血淋淋的,明显是刚刚历经一场战斗,从厮杀之中逃回来的斥候。
“什么?”
张济瞳孔变得,大喝一声:“羌人兵马?”
这时候的羌人兵马不应该都在参狼谷吗,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而且还是和汉中牧军一起出现,这让他不得不多想了。
难道牧军和羌人兵马联手?
也不太可能。
但是……
越想他心越是慌起来了,他冷静了一下,低喝一声:“是那一部羌人?”
“看其族徽,应该是白马!”
“白马部!”
张济松了一口气:“立刻派人去和他们交涉一下,初步查探一下他们的动向,询问一下他们的情况,我想要知道他们和汉中牧军的关系!”
暗里说,白马羌既然和自己结盟了,不应该牵涉上汉中牧军,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张济做好的最坏的打算:“传我军令,各部集合,全力戒备,但凡任何进攻,立刻反击,若有闯营者,杀无赦!”
“诺!”
众将领命而去。
全营开始戒备,整个营盘自内二外,列阵以待,一个个西凉将士完全警惕起来了。
……………………
营盘的另外一侧。
景平军。
他们正在伐木建营之中,而且没有丝毫的遮遮掩掩,大张旗鼓而行之,其实这些都是障眼法,给外面的人看了,内部营盘,所有将士们正在休养生息,奔走一天一夜的他们,感觉很疲惫,这时候急速的需要休养,恢复体力才是关键。
但是将官们是丝毫不敢放松。
他们齐聚一堂,商讨接下来的作战,整个战略部署已经初见成效,但是看得让人发慌,称之为刀尖上跳舞亦不为过,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保持最高的警惕,心思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下来。
“西凉军可有反应?”
戏志才居于首位,低沉的问。
从现在开始,他必须每一步都要掌控好节奏,哪怕错了一点点,都会崩盘,最后只能自吃苦果。
“斥候已经开始交锋,西凉军的斥候很强,我们的斥候略于下风,四面的消息肯定瞒不住,他们既然知道我们,也会知道我们身后的追兵!”陈到回答:“目前他们应该是摸不着我们的心思,更摸不透羌人兵马的心思,所以不敢进攻,处于一个防守的状态!”
“羌军此时何在?”
戏志才再问。
询问之中,他不由自主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有些疲惫,也有些心力憔悴,整个战略部署险之又险,进攻,撤退,进驻,诱敌……每一步都要算计到最精准。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旦他算计崩盘,就会引起两家联手,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举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虽说如今景平军的战斗力他已经心中有数,哪怕两头打,也不会有问题,但是战场上的牺牲,一个数字一条生命,一个生命一个家庭,永远都是越少越好。
所以他必须要做到最好,最少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哪怕冒险,也在所不惜。
“禀报戏大人,他们心中有愤怒,所以对我们追的很紧,也追的很快,现在距离我们,不足十里山路!”
牛盖拱手回答。
一张舆图摆在了戏志才面前,一个个位置清晰的标出来,戏志才的眼神沉入期中,他的心思开始算计,算计一段段的距离,算计一个个的地形。
众将不敢说话,在安静的等待,整个计划是戏志才想出来的,唯有他才是才能决定,哪怕景平军主将陈到,这时候也只有俯首听命的份。
“叔至!”戏志才猛然的睁开眼眸,心思已定。
“在!”
“你立刻率一营将士,再去挑衅一下羌军!”戏志才低声的道:“记住,战术方针是速战速决,尽最大能力,挑起他们所有人的愤怒,最少斩几个头领级的羌人,然后就撤出来,撤出来的防线一定要是正面,西凉军的正面!”
戏志才指着舆图,道:“西凉军营盘正面,和我们只是差了一条山道而已,正面而进,左侧而出,但是给羌军的印象,已定是进了西凉军的大营,黑暗之中,必然会有朦胧的直觉!”
“遵命!”
陈到拱手领命,率军一营而去。
“等等!”
“戏司马,还有吩咐?”
“从进攻到撤退,返回军营,你们必须在天亮之前要完成,一旦天亮了,没有完成,立刻撤出去,不可恋战,没有夜色的笼罩,我们是无法完成引诱的任务的,宁可舍,不可贪!”戏志才嘱咐了一句。
“诺!”
陈到瞳孔一变,连忙拱手,点头领命。
“戏大人,如果西凉军这时候突然进攻我们呢?”这时候朔方营校尉牛盖走上来,低声的问道:“会不会坏了我们的大计!”
“一切的变化,都可以应对,你们要记住一点!”
戏志才闻言,想了想,嘱咐说道:“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开战,我们处在了位置,必须要和西凉军形成一个攻守同盟的位置,最少在外面人看来,我们是一体的。”
攻守同盟的位置?
众将面面相窥。
他们可是敌人,哪里来的拱手一体,双方之间的防备之心何其之重。
“不是攻守同盟,谁替我们去挡枪啊!”戏志才冷笑,他算计这多,本可以打残这些羌军的,还是他他们引来了,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他要用最精准的算计,把所有人烹成一锅,这才是一锅端。
………………
夜色寂寥,幽幽恬静。
滇宫和梵重两大头领,率兵紧紧的追在这些汉人兵马的后面,穷追猛打之下,羌人的将士显得有些疲倦了,虽然他们行走山路如履平地,但是面对牧军的挑衅,也是心力憔悴。
“他们扎营了?”
滇宫听到麾下探子的汇报,心思一沉:“难道他们要迎战了!”
一路追击过来,汉人的兵马一边打一边推,让他都有些琢磨不出汉人的心思,但是他认为汉军的战斗力的确只是当初借鉴了突袭,才取得了胜利,必不是他们的对手,一路上已经交锋好多次了,这个心思已经深入了羌军勇士的心中。
“头领,我们发现了有一部汉人兵马接应他们!”
一个勇士在夜色之中策马回来了,身上明显负伤,臂膀被利箭擦过,鲜血染红了整个手臂:“他们两营之间只有数百米,若不是接应,怎会有人如此近的扎营。”
“有人接应?”
滇宫和梵重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有些阴沉起来了。
“看清楚是哪一部的汉人了吗?”
“我看清楚了汉人兵马的旗帜!”
“旗帜?”
“西凉,武都,张!”
“张济!”
滇宫怒喝一声:“原来是他们!”
“他们这是想要撕裂盟约?”
“我都说了,狡诈的汉人是不可相信的!”
“现在怎么办?”
“他们会师了,兵力在我们的勇士之上,先撤!”滇宫冷静下来了。
踏踏踏!!!!
然而他们还没有撤,外面就响起来了进攻的脚步声。
“报!”
一个勇士冲上来:“头领,汉人打回头了,已经打进来了,短短之间,已经杀了我们前部的头领,击溃我们上千的勇士!”
“可恶!”
滇宫彻底的愤怒了,羌人的野性比汉人要猛烈的多,如同山林里面的狼,逼到的绝境,他们不会投降,哪怕对面是狮子还是老虎,都是杀一个痛快,哪怕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在所不惜:“他们既然想要吃掉我们,我们就和他们血战到底,白马部的勇士们,敌人就在面前,随我撕了他们!”
“撕了他们!”
“撕了他们!”
勇士们的血气飚升起来,一个个声音汇聚。
……
“中郎将,羌军倾巢而出了!”
“撤!”
陈到抬头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一头野兽出笼,那铺天盖地的而来的气势即使是他都有些颤动,不可否认的一点,羌人的凶悍,是中原将士比不上的。
“撤!”
“撤!”
第一营虽是当年被打残之中,后来重新建立的,但是将士们都是老兵,而且经过融合训练,互相之间配合不错,军令传达之后,迅速撤。
“追!”
羌军愤怒了,穷追不舍。
牧军以夜色为掩护,遁入西凉军大营的辕门之前。
“头领,前面就是西凉军的营盘,还追不追!”
羌军止步于前。
“追!”
滇宫冷冷一喝:“杀进去,今夜我们杀一个痛快!”
“杀!”
“杀!”
羌人的勇士,从来不畏惧敌人,他们能一次次造反,和汉人之间早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即使西凉军又如何,该杀还是要杀。
……
牧军营盘。
“禀报戏大人,中郎将已经率军冲入了西凉军辕门之前!”
“传我军令!”
戏志才身披战甲,手握长剑,身上多一丝文人所有没有的英武之气,他冷冷的看着前方:“景平营在外接应,其余三营,随我冲锋,冲进去,接应第一营!”
“是!”
众将领命。
……
西凉军的营盘。
早已经有所准备的他们,在陈到率军进入辕门之前数十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警惕起来了。
“将军,有人冲营!”
斥候纷纷来报:“前面的是汉人,后面的是羌人,他们速度很快,已经进入营盘一里的范围之内,很快就会突入我们的辕门之中!”
“拦住他们!”
张济下令:“所有将士戒备,准备迎战!”
“是!”
“将军,东侧的兵马动了,他们正在集合主力冲着我们而来,想要突进我们营盘之中!”
“该死,他们果然是勾结起来了!”
西凉将领愤怒的叫起来了。
“各营准备,御敌左右!”
张济立于马上,目视四方,冷冷的说道。
他派出去想要和羌军商谈的人,连羌人营盘没有都没有进入,就已经开战了,他连动向都没有摸清楚,但是眼前却看的很清楚,汉军冲锋在前,羌军在后,这不是联手了吗?
“杀!”
陈到硬闯西凉军辕门,但是位置偏西。
“他们果然进去了!”
滇宫在夜幕之下看到的确是陈到的汉军仿佛回营的一幕,这让他怒火攻心,好你一个张济,明面上和他们白马部的首领结盟,暗地里面却来这么一手,想要独吞参狼部是吗?
“怎么办?”
几个头领看着这一幕,咬牙切齿。
他们都恨。
但是现在是汉军兵力在他们之上。
“杀!”
滇宫毫不犹豫的下令,作为白马部的悍将,他滇宫是不会畏惧的,他一马当先,杀意惊鸿,冲锋在前,怒喝的声波正震动九霄之上:“勇士们,那些卑劣的汉人背弃了我们的盟约,现在就让他们知道我们白马部勇士的强大,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杀!”
“杀!”
羌人勇士如同一重重海浪,前赴后继的扑杀向了西凉的营盘之中。
黎明之前,黑暗如斯。
三方兵马交错在了一起,一场大战彻底的拉开……
第六百四十七章 张济之殇 下
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在这一片战场上,无数的火把光芒折射,却有看不清楚的身影。
这一个战场,若是用一个字形容。
乱!
用三个字形容。
太乱了!
到处都是人影,西凉军,牧军,羌军,在血气冲天的交战之中,加上一点点的语言不通,打起来就根本没有停下来的那一刻,只剩下拼杀。
“向东!”
最危险的是陈到率领的景平第一军第一营,这陷入了两军之中,仿佛夹板气,不能溜出去,就会成为牺牲品。
“快!”
“速度!”
“不要纠缠!”
“该死,缠上了,第三曲所有将士听命,我们断后,掩护第一营主力撤出去!”
第一营的一个个军侯在吆喝着。
“杀!”
张济亲自率军蒙杀上来。
“碾碎他们!”羌军滇宫部也冲击上来了。
“儿郎们,给我凿穿他们!”
关键时候,朔方营杀上来了,他们向着羌军的尾巴冲锋,朔方营绝对是第一军最强大的战斗力,牛盖更是悍将之中的悍将,气势昂然。
轰轰轰!!!!
羌军乱了。
面对牧军的碾压,他们没有后撤的空间,只剩下前进。
而这时候,战场上的攻守位置在不断的变幻,陈到艰难的厮杀之下,在戏志才的亲自接应之中,位置从两军中间,杀出了东面而去。
情形顿时大变。
一个对冲的阵型形成了,羌军和西凉军正面接触,而这时候无论是张济,还是滇宫,根本收不住手,掌控上万将士的厮杀,战场上求了是一口气,一股势,这时候,谁都不敢退,一旦退,那就会形成一个崩溃的连锁反应,真真正正的兵败如山倒。
“杀过去!”
滇宫率军,强行的冲击上去。
“杀!”
梵重在后,各部头领也纷纷冲锋。
羌军开始冲入了西凉军的阵型。
“上当了!”
张济不傻,看着这一幕,他顿时已经意识到了一点,牧军和羌军并非是联盟,更像是对敌,而这明显就是诱敌进攻,只是进攻的是他们西凉军。
但是这时候根本没有解析的余地。
战场上,分秒可见生死。
一个个西凉将士的倒下,让张济彻底的愤怒了,这时候,他也没有解析的意念,以杀止杀,才是战场之道:“西凉儿郎,杀上去,撕裂他们的防线,击溃他们的阵型,杀!”
“杀!”
“杀!”
西凉将士,本是凶悍,面对如此挑衅,岂会不反击,一个个将士列军成阵,列阵冲锋。
猛烈的对冲之下,激起的海浪是一片血色的……
“撤!”
戏志才竭斯底里的叫着,战场上的反应能力,有时候就看一瞬间的把控,这一刻,他对战场上的时机把控的精细无比,早一刻不行,晚一刻也不行,这时候,才是他们撤出去了的时候。
“第二营,撤出去!”
“第一营,撤出去!”
“第三营,撤出去!”
“朔方营,撤!”
一个营一个营的撤出战场,在景平营的接应之下,他们向东面的方为,丛林山坡,羊肠小道,消失在战场之外。
“将军,这些牧军撤出去了!”
西凉军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校尉上报给张济。
“不管了!”
张济何尝不知道自己上当了,如果牧军刚刚冲进来的时候,他后撤十里,或许能避开这样的对冲,但是如今对冲已经形成了,他不可能让羌军踏着西凉军的尸骨来结束这场战争,唯战而已。
“先杀退这些羌军!”张济发狠了:“今日来者皆为敌,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杀退他们,杀到他们害怕,让他们知道我们西凉儿郎的强大!”
“杀!”
“杀!”
西凉的将士,顿时气血澎湃起来了,一个个怒冲冲的向前。
而白马羌的勇士,这时候更是认定了他们都是西凉军,是敌人,所以冲锋起来,悍勇无敌,根本没有一丝丝的犹豫,只有拼杀。
双方开始残酷的厮杀起来了。
天亮了。
一轮红日越过东面的水平线,映照在这一片战场上。
惨烈而血腥的战争还在继续,羌人本来凶狠,野性难平,已经打起来了就不知道结束,血战到底是他们的本性,而西凉军本身的也是在荒芜恶略的凉州成军,被人欺到头上了,岂能善罢甘休,唯有大战一场。
这一战,自然是打的惨烈。
一个个羌人勇士在倒下,一个个西凉将士死去,鲜血把晨雾都染红了,这一片战场上都是残尸断臂,仿如无间地狱。
兵对兵,将对将。
张济一人,悍勇无敌,对上羌人两大头领滇宫和梵重,游刃有余,打的两人喘不过气来了,但是两人也是羌人武将的佼佼者,虽不如张济,却联手起来也让张济短时间之内拿不下他们。
这也为这一场战争拖延的时间。
“将军,儿郎们伤亡太大了,不能再打了!”一个校尉策马上来,长枪挑开了一人,张济顺势把滇宫给逼退。
张济环视了一眼周围,西凉军的儿郎节节败退。
羌军起码有八千以上,而西凉军,本身也有七八千的,但是胡车儿率军去接应一部俘虏了,只剩下五六千的将士,面对羌军的进攻,有些兵力不足。
“如何退啊!”
张济愤怒的看着前方的羌人首领。
语言不通啊!
羌人的语言他倒是能听懂,但是说不上几句,这些羌人更是难沟通的很,而且之前就算没仇,现在也差不多结仇了。
“边战边退!”
校尉张罗沉声的说道:“我已经派斥候去通传胡车儿率军返回,另外少将军那边我也通传了,只要我们撑住,就能避免更大的伤亡,将军别忘了,牧军虽撤,必在旁边俯视眈眈!”
“可恶的牧军!”
张济愤怒的骂了一句:“他们太阴险狡诈了!”
“还是撤吧!”
“撤!”
张济终究不敢在这里和羌军拼杀一个两败俱伤,所以哪怕拼着自己的伤亡,也要暂避一下羌军的锋芒。
……
战场不远处。
戏志才和陈到等人已经休整的几个时辰,虽然不是养精蓄锐,但是也恢复了不少体力,麾下斥候一直在监视战场,战场一举一动都在他们掌控之下。
“戏司马大才,末将佩服不已!”
陈到远远看着战场,这一战能被戏志才算计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出人意料之外。
“此战三分天时,三分地利,四分算计,缺一不可!”
戏志才摇摇头:“我们如此冒险,总归有收获的,要知道,此计若不成,我们就面临两军夹击的状况,可算是拿命来拼的,若无景平第一军的实力,我可不敢这么做!”
他敢这么做,心中是有底的,哪怕此计不成,他也有能力在两军之中杀出来,凭借的就是景平第一军的实力。
“戏大人,西凉军正在向后撤!”
斥候来报。
“看来张济不仅仅回味过了,还打算暂避锋芒!”
“羌军会允许吗?”陈到问。
“别把羌人看的太傻了,他们之前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一口怒气作怪,人一旦愤怒就没有理智,要是西凉军让出空间,给了他们思考的时间,他们会回味过来的!”
“那我们如何是好?”
陈到问。
“如果让你做主呢?”
“我认为他们应该还能打一阵,如若侥幸一点,他们或许还真的凭一个两败俱伤,不如就让他们在伤亡一点!”
“叔至,再教你一个战场上的原则!”戏志才语气深长的说道:“战场上从来不允许侥幸的,不能贪,贪就会让你失去判断,有机会就直接出手,胜利才是唯一的原则,总想着让伤亡变得最小,到了最后,伤亡反而更大,这时候我该出手了!”
这一刻,戏志才变得刚毅起来了,军令下达,杀意凛然:“传我军令,从后面进攻羌军,他西凉军不是要撤出去吗,我就赶着羌军去追,这一战,我要一口吃吃掉他们!”
“是!”
各营校尉拱手领命。
……
战场上。
“他们要撤!”
“汉人果然是弱者!”
羌人勇士看着西凉军准备撤出去,顿时士气更胜。
“不太对!”
滇宫这时候好像有些反应过来了,他后知后觉的在想:“难道袭击我们的汉人,并非西凉军吗?”
但是战场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
这时候,在羌军腹部,出现了一直敌人,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敌军,这一支兵马整整齐齐,列阵前进,一步步的在靠近羌人的阵型。
“杀!”
陈到手握长枪,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杀!”
牛盖爆发,朔方营如同巨山横推而过。
“杀!”
“杀!”
各营主将猛烈的冲锋。
“啊!”
“救命啊!”
景平第一军倾巢而出,在羌军腹部开花,直接杀入中营,仿佛在收割韭菜一般,不断的斩杀一个个羌人的勇士们,羌人勇士发出了凄惨的哀嚎。
“该死,我们上当了,被他们前后夹击了!”
“怎么办?”
“杀出去!”
“他们上万主力,我们怎么杀!”
几个羌人头领有些的愤怒。
“汉人有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滇宫彻底的屏除所有的思绪,在战场上爆发羌人的勇气:“既然后面杀不出去,我们就从前面杀过去!”
后方太强大了。
只有前方,和他们一直交战的西凉军已经怯气了,正是让他们冲锋的一个方向。
“混账!”
张济抬头,在阳光下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
这是一个牛赶羊群,羊群踏草的景象,强大牛是牧军,混乱的羊群是羌军,很不幸,西凉军主动撤退,变成了一片可以践踏的草堆。
兵败如山倒。
这一刻,张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兵败如山倒的感觉,面对羌人勇士求生**之下的冲锋,他们正在处在一个主动撤出的境地,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能怪牧军把时机把握的太好了吗?
不!
怪自己!
张济知道,若非自己主动想要撤,绝不会有这一幕的出现。
咻!
混乱的战场之中,到处都是箭矢乱飞,不知道哪里出现了一支冷箭,如同流星般越过,穿透了重重人群,插入了张济的胸前。
轰!
在西凉军无数将士的众目睽睽之下,张济中箭坠马,倒地之后生死不知。
第六百四十八章 噩耗
参狼谷的大战还在进行之中。
参狼谷的地形本身就是易守难攻,面对敌人进攻,参狼羌的族人在闵吾的率领之下,更是如狼似虎的反击,戈立和张绣连番进攻,却始终不能攻破迷宫山道,进入山谷之中。
“听说参狼谷还有后山?”
张绣想了很久,在援军没到,有不能攻破山道的情况之下,他想要另劈战场。
“听说是有,但是除了参狼谷的人,少有人知道!”戈立的双眸赤红,上万白马勇士,如今仅存三四成而已,他心有不甘,却迟迟不能破谷而入,早已经着急了。
最重要他明明已经发出诏令,但是滇宫和梵重部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他越发狂躁起来了,恨不得举起自己的斧头,直接杀进去。
“你麾下不是有一些参狼部的人吗?”张绣皱眉:“请他们来问一问,总能找到一个知道路口的人,让他带路!”
“也对!”
戈立想了想,立刻招手召来一个羌人青年,问:“海虞,参狼谷的后山,可有山道进入谷口?”
“这个……”
海虞部也算是参狼羌的一部,头领海虞是一个精壮的青年,早年就已经投靠了白马羌,听到戈立的询问,他沉思了一下,才回答:“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山道,但是那条山路很崎岖,而且很隐秘,听说只有首领才知道怎么走!”
“除了首领呢?”
戈立不甘心:“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吗?
“应该还有!”
“谁!”
“首领诸子或许会知道!”海虞说道:“首领之位,代代传承,为了不会断绝参狼部的血脉,这些逃生之路,都会让首领之子知道的!”
“来人,去把莫坎提上来!”戈立大手一挥,冷冷的道。
他手中刚好有一个郎嚣之子。
那就莫坎。
羌人青年莫坎被提上来了,他长的倒是有些不太像羌人,而是好像一个汉人青年,脸上堆有一丝丝的媚笑,对戈立很是尊敬。
“莫坎,这参狼谷后山的山道,你可知道?”
戈立问。
这个莫坎可不是一个普通青年,他也算是郎嚣的儿子,只是没出息的那种,和悍谷,格豪,修龙等人相提并论,没有丝毫靠山,手中更没有兵,数年前就被送去了白马羌当质子,才促进两大部落之间的关系。
白马羌既然征战而来,就把他给带来了。
此人本来怨恨父亲把自己送去白马羌,但是这些年在白马羌反而过的不错,被白马羌的糖衣炮弹给收买了,更加没有参狼之念,甚至把自己当成了白马羌的族人。
“知道!”
莫坎点头,说道:“小时候,郎嚣曾经说过几次,我们这些人都记住,但是很难走,即使现在走,也未必能走的进去,不过可以试一试!”
“太好了!”
戈立眸光一亮。
张绣想了想,道:“戈立,这参狼谷易守难攻,前方的突破艰难,但是我们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意图,所以你带兵从后山突破,我率领西凉主力在前面挡着,一旦你可以突破,内外接应,攻破参狼谷!”
“好!”
戈立点头,他率领白马羌残兵,在莫坎的带领之下,开始绕道山路,向着参狼谷北面的山谷而去。
张绣这时候捏捏鼻梁,心中却有一丝丝的不安。
“叔父的援军还没有到吗?”
张绣召来一员校尉,轻声的问道。
“没有消息!”
校尉拱手回答。
“怎么回事?”张绣心中不禁有一丝丝的疑惑,按道理早就应该到的援军,不应该这里久一个消息都没有。
“斥候呢?”
张绣问:“斥候去打听,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少将军,将军好像主动规避了我们的斥候!”
“确定是主动规避吗?”
“应该没错,毕竟我们之间的斥候太过于熟悉了,互相之间是有感应的,他们是不是主动规避,我们一个照面便能感应出来!”
“这么说叔父接到消息,却无动于衷!”
“应该是!”
“我明白了,叔父或许这是想要考验我!”
张绣想了一个答案,这倒是让他放心很多:“叔父还是对我不太放心,想要看看我的战场临场应对的能力,所以根本不会有援军来!”
“可是我们的兵力不足!”一个校尉说道。
“战场未必是兵力为王的!”
张绣神色坚定下来:“叔父既然想要看我的本事,我就让他看清楚!”
“请少将军下令!“
众将俯首在下,拱手待命。
“我要攻破这参狼谷!”
张绣下了狠心:“传我军令,全军准备进攻,我为先锋,诸君在后,进入迷宫山道,直接杀进去,不破山道,绝不后退!”
“杀!”
“杀!”
西凉军开始进攻了。
迷宫山道之中。
参狼羌的青壮正在布防,闵吾亲自上阵,指挥参狼勇士,不断的在山道险要之处布置一个个险要的陷阵,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那些箭矢,都涂上毒药!”
“山坡上,堆积落石!”
“前面营造陷阵!”
参狼羌本在这大山里面生活,长年打猎,布置陷阵这事情,易如反掌,不到多时,山道上一个个陷阵已经建立起来了。
“我们能挡得住他们?”
陵木站在旁边,有些担心。
“我说了,他们打不进来!”
闵吾自信:“只要扛过几日时间,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反击?”陵木皱眉:“这白马羌和西凉汉人都联手了,我们还怎么反击,能挡住已经不错了,希望能保住我们参狼部数百年来的部落而已!”
“他白马羌有援军,难道我就没有吗?”
闵吾冷笑。
“首领也有援军?”陵木瞳孔微微变色,他突然有一丝丝的明悟。
“首领,汉军进攻了!”
一个勇士冲上来,禀报说道:“他们已经攻入了山道口,正在向着我们而来!”
“迎战!”
闵吾大手一挥,道:“告诉勇士们,挡住他们,就是胜利,我们参狼部的勇士,是最骁勇善战的勇士,是打不败的勇士!”
“杀!”
“杀!”
参狼部的勇士宛如猛虎出击,迎面铺上。
双方在狭小的迷宫山道上交战。
闵吾没有上阵,他在主持整个战场,甚至整个参狼谷的防御,这时候他更加小心,提防一切会败北的可能性。
“首领,后山出现敌人!”
昆南部一个勇士来报。
“看来他们还是找到了我们参狼谷的后山山道!”闵吾微微眯眼。
“怎么可能?”
大族老不敢相信:“后山的山道,唯有首领和首领之子才知道,我们这些族老,知道了也没有多少,他们怎么能找出来了!”
“郎嚣的儿子又没有死绝,投靠白马羌一两个,也不是不可能的!”
闵吾淡然一笑:“族老们还是去安抚族人便可,这参狼谷有我闵吾在,固若金汤,我闵吾只要还活着,决不让一个敌人跨过我们勇士的防线!”
参狼羌两面作战,但是却凭借着地形,还是挡住了张绣和白马羌的进攻。
夜色降临,双方暂时休战。
………………
吃过晚饭之后,将士们已经开始休息了,一天征战,他们都精疲力尽,整个营盘静悄悄的。
张绣在营帐之中走来走去,目光看着前方的山谷,始终有一丝不甘心啊,这参狼谷还真是顽强,今日他亲自战阵,几乎都要把那迷宫山道摧毁的,却还是让他们赶出来了。
他冥冥之中感觉出来,参狼羌已经有了一个新的首领,此人很强大,而且能凝聚整个参狼羌所有人的信心和斗志,这次才是拦住他们的根本。
只是此人是谁,他还没有打听出来了。
“少将军,少将军……”突然,营盘之外,一个急躁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
张绣揭开门帘,走出去。
“少将军,是将军亲卫,他持手持将军令牌,闯营而入!”
“请进来!”
“是!”
一个浑身染血的青年将士此时此刻正在喘息大气,他看到了张绣,连忙冲上前,跪下去,悲戚的说道:“少将军,将军他……他快不行了,你让你速速见他……”
“什么?”
张绣闻言,浑身一颤,身躯都有些站不稳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扫平参狼部落
足足一天一夜大战。
参狼谷以北二十里开外,战场上,鲜血倾洒,残尸断臂,景平第一军的战士正在收拾战场,一具一具的尸体被堆积之前,兵器,战旗,战甲……都被收起来了。
“战况如何?”
戏志才一袭白衣,站立战场,目光扫过。
“羌人兵马几乎是全军覆没,逃出去了不足一千,山中他们羌人还是有优势了,逃得很快,不过几个头领都被斩灭,但是西凉军方面,张济没有拿下,逃了出去!”
陈到拱手汇报说道:“本来是可以全歼张济的,但是半路突然杀出一个猛将,很凶猛,他率领兵马不多,但是硬是击穿了我们军阵,所以最后让他率领残兵逃出去了,但是张济受伤了,能不能活很难说,我们不少人都看到,他最少中了两三箭,就是不知道中没有中要害!”
“猛将?”
戏志才眯着眼眸,眸光闪过一抹冷芒。
“应该是是胡车儿!”
陈到低声的道:“张济麾下,唯有两大猛将,张绣和胡车儿,两人皆为当世虎将,张绣尚在参狼谷,应该是胡车儿,不知道哪里接到消息,他本该在鬼狼山的,但是鬼狼山距离这里,不过十里不足!”
“上午我和此人交手,十个回合不到,败北!”
说到这里,陈到眼眸闪过一抹怒焰。
他练气大成,一身气劲强大,但是还不足以到蜕变的境界,想要凝练元罡,还差一点,所以比之一流武将,武力上还是差了一点。
“胡车儿?”
戏志才嘴角微微扬起:“西凉悍将,力如斗牛,不可多得!”
景武司对西凉军的了解倒是比较多,各大部将麾下有哪些猛将,多少有些消息。
“虽然有些可惜,未能一战功成直接击杀张济,但是此战还算是成功了!”
他们的任务是拿下参狼羌,但是能吃掉张济,对他们来说更重要,毕竟张济可是西凉军的悍将,坐拥一方兵权,在西凉军之中影响力不凡。
斩落张济,对于局势而言更加有利。
不过这一战,打出了景平军的绝对战斗力,对于他们来说,算是胜利,大胜一场。
“张绣应该反应过来了!”陈到说道。
“是应该反应过来了,若是能半途击之……”
戏志才第一个念想是直接吃掉张绣,但是他想了想,又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对了,我们的伤亡大吗?”
“伤亡不小!”
陈到轻声的道:“诱敌之时,时间接洽的很好,但是低估了羌人的战斗力,导致我们伤亡最少多了一倍,而且将士们奋战多时,疲惫不休,继续作战,很艰难!”
“先休整!”
戏志才沉声的道:“至于张绣?”
他想了想,道:“由他去,他敢来,那我们就一举拿掉他,他若是逃出去了,那就让他逃,对于我们来说,扫平参狼部落周围所有的势力,才是关键!”
“好!”
陈到点头。
“接下来,我们要南下参狼谷,配合闵吾,彻底掌控参狼部落方圆百里,任何羌人,不臣服,就扫平,没有第二个选择!”
戏志才安排:“这一战,打到这里,已经算是成功,但是不能松懈,特别是西边,白马羌吃了这么大的亏,不会就此罢休的,要把斥候放在西边!”
“嗯!”
陈到想了想,突然问:“要是张绣率军脱离祁山,返回下辩呢?”
“他还能回得去吗?”
戏志才冷笑。
“怎么了?”
“下辩打起来了!”
“什么?”陈到瞪大眼眸。
“我们的胃口大,可比不上主公啊!”戏志才眼眸划过一抹精芒,光芒如虹,璀璨无比:“主公这一次,是要吃掉整个武都,他张绣要是敢回去,根本不用我们出手,他就死定了!”
“主公出兵了?”
…………………………
……
参狼谷。
“什么?”
闵吾目光瞪大,看着麾下的探子,问:“汉人突然之间撤兵了?”
“对!”
探子回答:“回禀首领,汉人在天亮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开了参狼谷,全部撤出去了,我们的探子追出去,看到他们向西北方向的丛林撤去了!”
“确定吗?”闵吾冷静下来,问。
“确定!”
探子说道:“我们的勇士,最好的猎人,前前后后查探了所有地方,没有发现他们任何的踪迹!”
“汉人不是和白马羌联手了吗?”
“为什么会撤兵?”
“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众头领有些迷糊,面面相窥。
闵吾也糊涂。
但是他多少知道一点,在外面他不是没有援军的,如果没有援军,他可不敢稳坐在参狼谷里面,应该是景平第一军发挥了作用。
“他们打什么主意无所谓!”闵吾嘴角微微的扬起来了,一抹邪魅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他们离开战场,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反击的机会!”
他缓缓的站起来,魁梧的身躯,张扬的气势,浓烈的杀意,猛然之间的爆发出来了:“传我军令,立刻出击,围攻……白马羌!”
汉人对付汉人,羌人就必须他自己来应对,参狼部要打出参狼部的威势。
这样才能在牧景面前有足够的影响力。
“杀!”
“杀!”
一个个参狼部的头领顿时醒悟过来了,一双双眼眸顿时变得血腥起来了。
汉人撤兵对他们来说,就等于解放的他们所有的战斗力,凭借参狼谷的兵力,这时候想要吃掉那些白马羌的勇士,绝对是有可能的。
……
后山。
崎岖的山路,狭窄的山谷,到处可见险之又险山峰。
白马羌勇士,仅存三千不足。
虽然他们找到了进入参狼谷的山路,但是山路上有一部参狼勇士在镇守,这让他们的进攻,无功而返,他们只能在这狭小的山道上休整。
“该死!”
戈立越来越烦躁起来了:“没想到他们早有防备!”
“头领,现在怎么办?”
上万勇士奔袭而来,先在鬼狼山吃大亏,然后在参狼谷里面中计,连番吃亏,仅存三成而已,这让他们一个个小头目有些稳不住了。
“进攻!”
戈立冷冷的道:“滇宫和梵重快到了,我们要相信白马羌的勇士是无敌的!”
“是!”
一众小头目点头。
白马羌这些年在越虎的率领之下,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在羌人部落之中,无人能敌,一个个勇士早已经养成的彪悍之气,哪怕这种情况之下,还保持一定的战意。
白马羌开始进攻。
他们沿着狭小的山道,向着内部进攻,只要攻破了前方陡峭山坡进攻,只要越过这一个山口,翻过这个山巅,他们就如愿的进入了参狼谷。
但是山口之中,防御的是昆南。
昆南是当年郎嚣麾下的大将,虽然后来和郎嚣闹翻了,被发配边疆,但是谁也不可否认的,当年郎嚣能重振参狼谷,昆南也是功劳不小的。
昆南部如今有足足上千勇士。
他们坚守山口。
大战直接爆发,双方都打的凶狠,都是羌人,狂野的血气爆发,打的天翻地覆。
而就在这时候。
白马羌勇士的背面,从参狼谷正面过来的方向,突然出现一支兵马,五千有余,一个个气息彪悍,杀意惊鸿。
“杀!”
闵吾一声令下,一个个参狼部的勇士如狼似虎,冲杀上去。
“杀!”
“杀!”
参狼部勇士本就憋着一口屈辱之气,这时候完全的爆发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
戈立楞了。
一个个白马羌的勇士也楞了。
他们去偷袭参狼部的腹背,怎么自己的腹背却被进攻了,那些汉人呢,西凉军是他们最坚定的后翼,现在去哪里了?
“一个不剩!”
闵吾的杀意大的惊人。
一个时辰不到,战斗结束。
闵吾和戈立对战,长刀所想,不到五十回合,斩戈立于马下,白马羌最后一口悍勇之气被斩灭,数千勇士终究兵败如山道,在参狼部勇士的发泄之中,鲜血染红了整个山道口……
第六百五十章 张绣的逆袭
祁山山脉,山高林密。
山峦重重叠叠,有名的无名的,数也数不清,在一座无名山峰之下,数千西凉兵卒扎营。
张绣虎步如风,快速的走进来:“叔父在哪里?”
“少将军!”
一个副将迎出来,拱手的道:“将军刚刚醒过来,行军郎中已经说了,恐怕熬不住今天晚上,还请少将军速速去见!”
张绣心中一突。
他一接到消息,什么也不管,连白马羌都来不及通知,快马加鞭来了,总算没有晚。
“叔父!”
张绣冲入营帐之中,只看到营中的行军床上,张济苍白的脸庞连一丝丝的血丝都没有,身上多处都包扎伤口,但是伤口虽包扎,可始终无法止血,鲜血渗透而出。
“伯鸾来了!”
张济睁开了眼睛,他知道自己也就剩下这点时间了,所以他一直在养精蓄锐,用尽最后一口,等来了张绣。
“叔父,你一定没事的!”
张绣跪膝而下,年少丧父,没有两年母亲也去了,是叔父把他一手带大的,待他如己出,请来读书人为他启蒙读书,亲自授予他武艺,还不惜搭上人情,送他去河北学艺。
这个叔父在他的心中,就是一个父亲。
不,应该是比父亲还要亲的亲人。
“我是不行了!”
张济轻轻的道:“行军郎中说了,箭镞穿过了胸口,若非偏了半寸,就一箭穿心了,即使如此,也是伤了心肺,能活下来见你最后一面,已经是幸运了!”
“不会的!”
张绣哽咽的发出声音。
“我辈儿郎,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早就已经给自己准备了一副棺木,不过早晚的事情,吾儿何须有如此妇人姿态!”张济声音很小,却在怒斥张绣:“吾儿抬头,看着叔父,在叔父心中,吾儿乃是天上的雄鹰,是不相信眼泪的英雄!”
“叔父,我不哭!”
张绣忍着一滴泪,心中攒着无尽的恨意:“我会用仇人的头颅,为你报仇!”
“此战之败,吾儿当小心,该速速而归,不可久留此地,汉中既出兵,武都恐怕也保不住了,吾儿当北上而去!”
张济艰难的伸出手,拍着张绣的肩膀:“叔父死去之后,你提我头颅,前去长安,太师与叔父之间,尚有一脉之情,他会看在叔父的份上,与你委以重任,但是日后如何,还看你自己的本事,叔父日后不在了,吾儿唯有靠自己的能力,我相信我张家的儿郎,总有一天会封侯拜相,光……宗……耀……祖……的!”
他最后一口气撑得太久了,几句话就耗尽他所有的生命,当他为张绣安排好一切之后,脑袋一歪,彻底没有了气息。
“叔父!”
张绣凄凉的吼声在一座一座山峰之间的回荡,能穿透数里之外。
……
两个时辰之后。
张绣才从悲愤之中清醒过来,他亲自执刀,斩下了张济的头颅,以石灰封之,然后把张绣尸身火化了,如此天气,若非下葬,他不敢把尸体带在身边,唯有把骨灰待在身边。
“叔父,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住了!”
张绣压抑着仇恨。
这一战,他们一共出动了一万三千的精锐西凉军,如今仅存不到七千而已,每一个将士都肃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都是北地儿郎,是张济的嫡系,对张济向来尊敬,心中自然悲愤。
“少将军,现在如何是好?”
几个校尉凑上来,目光都看着张绣,张济不在了,张绣不用去争,继承这一支西凉军是根本没有问题的事情,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众人的精神支柱。
“给我说说叔父是如何败的!”
张绣平静的面容有一抹冷意,冷如寒冰。
“诺!”
一个校尉站出来,他是护送张济杀出来将领,最了解那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他把战场上的事情都详细的说了一遍:“少将军,我们没想到羌人会冲营,所以应对不及,先败了一手,后来牧军冲击羌人,逼迫羌人践踏我们,我们再败一手,连败之下,将士们崩溃散乱,将军在混乱之中中箭倒地……后来胡车儿杀出来,才把我们带了出来了!”
“牧军?“
张绣咬牙切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打生打死,他们却在背后捡便宜,可恨,可恨!”
“为什么牧军出现在这里,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人低声的道。
“只能说明他们的斥候比我们高明,他们的布置比我们更加精密,而且必有熟悉地形的人带路,才能让他们在这山里面如履平地!”
“牧军名不虚传啊!”
几人在感叹。
“牧龙图不在汉中好好呆着,居然赶来图谋我武都,很好,这一次,我要他来的回不得!”
张绣的心情开始渐渐的冷静下来,审视时局,他微微的抬头,环视一眼,看着这些校尉一双双的眼眸,兵败之下,一个个将官明显都失去精神了。
沉默半响,他开口说道:“整军,我们准备回下辩!”
“少将军,将军不是说,现在不好回下辩吗?”
张先拱手的说道。
“哼!”
张绣冷哼一声:“我不能让叔父惨死而无动于衷,参狼部落我们是无法图谋了,牧军在此,必有主力,可下辩,我不相信牧军敢倾巢而出,此事即使他们打下了下辩,亦然是损伤惨重,我们长途奔袭,必须杀回一局!”
从他撤出参狼谷,他就已经意识到了,在这参狼部落之中,他已经无力回天,唯有撤出去,但是下辩不一样,他还能拼一下,保不住无话可说,若是一线侥幸,让他保住了下辩,倒是能保住这一支兵马的独立性,不然张济死了,这一支西凉军的统帅权,未必是他,毕竟西凉军有影响力的是他叔父张济,不是他。
他想要杀回下辩,更多是想要夺回一个面子,失败者的脸面。
这一战,他败了。
所以他需要胜利,攻其不备,方为出其不意,他手上还有七千左右的兵马,他和胡车儿都是猛将,虽然在这种环境之下,已经打不得参狼部落,但是打回下辩,还是有机会的。
“胡车儿,鬼狼山的俘虏呢?”这时候张绣才问。
鬼狼山数万俘虏,若是能送回武都下辩,这自然是好事,但是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完成。
“来不及收拾!”
胡车儿道:“接到将军危急的消息,我直接率军离开鬼狼山,奔袭而来,若是能再早一点,必可保将军无恙,至于那些羌人,我没管,也没空收拾!”
“算了!”
张绣咬咬牙,这还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还赔上了叔父的性命,此战还真憋屈。
…………
……
下辩。
战斗还在继续,牧军战虎营虽战斗力强,可兵力还是不足,而且攻城器械奇缺,在正面进攻的战场上遭遇雷叙率领的西凉军顽强抵抗,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如今的对持局面。
“又失败了!”
牧景站在城下,看着这一幕,眸光有一抹清冷。
“末将该死!”
韩暹单膝俯首,双手拱拳,身上的战甲还染着鲜血,看起来浑身的戾气。
“继续攻!”
牧景轻声的道:“主攻在这里,吸引他们所有的注意力,能不能破城,还得看雷虎那厮!”
“是!”
韩暹领命而去。
……
下辩城,北侧。
东北角。
“校尉大人,按照图纸,只要越过这个山崖,就进了下辩城!”一个亲卫把舆图摊开,给雷虎看。
雷虎抬头,看了看,心中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还真是悬崖峭壁。
“爬上去!”
雷虎一咬牙,冷冷的道:“第一队列,挑选最强的二十将士,带着绳索,徒手爬上去,上去之后,把绳索放下来,让将士们意义攀爬上去,而且我们不能耽搁太多的时间,两个时辰之内,必须要翻过这个悬崖!”
第六百五十一章 夺下辩
下辩城。
城中。
面对城外的进攻,百姓们风声鹤唳,一个个都关门闭户,战争总是带来恐惧的。
作为张济留守下辩的大将,雷叙的精神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崩的很紧,如城中的兵力艰难,也就仅存两千多而已,就算他已经开始组织青壮,可张济进入武都的时间不长,没有太多了声誉,民心不足,难以聚集。
面对城外的围城,他已经亲自上阵了。
数战下来,还算是幸好,其实围城的兵马并不多,只是打起来凶狠,最后对比之下,城外敌军只有数千人而已,若是如此,他还是能守住下辩城的。
下辩城乃是武都首府,也算是城高墙厚,非五倍兵力而不能破之。
城外的攻击的确凶狠,可无论是进攻范围,还是攻城器械,明显都有些不足,这也就给了他一个可以守住城池的机会。
但是他还是担心。
毕竟这城外兵马,乃从汉中而来,汉中于武都,不过只是一河之隔,汉中有多少牧军,他心中还是有些数的,牧军诡谲而凶狠,既然攻打了武都,必不会就此罢休,后面还有多少兵马,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怕就怕,这只是先锋军。
如若是汉中源源不断的大军开始进入,恐怕下辩城是守不住了。
“谭敏!”
雷叙站在城墙上指挥战斗,突然低喝一声,叫出了一个名字。
“校尉大人!”下辩县令谭敏走出来。
“如今城中可征召多少青壮?”雷叙看着他的目光十分灼热,这时候一切以保住下辩为主,他不得不未雨绸缪,要是敌军援军,他需要援军。
“城中青壮,大多都在那些世家乡绅之手!”
谭敏苦笑,摇摇头:“太守上次整治武都,铁腕之手,可把他们都得罪了,如今想要他们支持我们,恐怕很艰难,而且没有足够的兵力镇压,城中更是有些不稳啊!”
“这些混蛋!”
雷叙是一个军人,作为张济麾下北地军的副将之一,他向来只管行军打仗,这些事情,他很少理会,可如今他有些挠头了。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需要征召一些青壮,张济把下辩交予他,他不能丢了下辩,这可是北地军的根基。
“封晋!”
“校尉大人!”封晋走出来了,拱手待命。
“你去协助谭敏征召一些青壮,如若有人阻拦,杀!”雷叙下了狠心,不过他也不是不知道形势的人:“只是行事需要小心,万万不可造成城中大乱!”
“诺!”
封晋在武都郡还是有些根基了,和一些世家乡绅也算是关系融洽。
征召青壮的事情,不可一蹴而就。
而这时候,城墙上的压力越来越大,面对城下疯狂扑杀过来了将士,雷叙怒然而爆发,亲自率军挡在第一线,大战越发的激烈。
……
城中,北侧,后山。
下辩乃是山城,环山而建城,特别是北面,连着祁山东麓,延绵起伏的山坡十分雄峻,连城墙都无需修建,便有一种稳如泰山的气势。
而就是这天然的屏障,给了战虎营一个机会。
战虎营乃是山地营,猛虎啸山林,唯战而行,这是战虎营的精神,一个个将士都是军中精锐之中的精锐,徒手爬山的事情,相对于别人艰难,但是在战虎营之中,内劲武者就不少,足以应对。
雷虎第一个爬上来。
越过了这个陡峭的山坡,山上是平坦的山地,左右有不少树木,刚好掩护住了他们的行迹,这没有让他们在爬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暴露行迹。
稳住之后,接下来一个个将士开始爬上去。
天险总归是天险,能庇护下辩北侧防线的地方,也没有这么容易过得去,一开始攀爬的二十个将士之中,还是出了一些乱子,没有抓紧,活活摔死了两个。
还有两个滚了下去,虽然抓住了一些藤条,保住了性命,但是也负伤了,失去了战斗力。
不过剩下来的将士都爬上去了。
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付出了代价之后,就是收成成果,一条条绳索绑着树木,开始沿着悬崖延伸下去,有了这些绳索,将士们开始迅速的行动起来了。
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所有将士已经爬上去了。
险要的悬崖还是让战虎营这一千将士吃了不少苦头,折损超过三十将士,足足有十余丈高的悬崖,就是一个可以吞噬生命的深渊。
也就是战虎营敢如此而行,换了第二只军队,绝不敢这样爬上去。
“清点人数,准备行动!”
雷虎没有太多时间来悲愤,战场上折损兵将已经是一个常态,必须要学会适应,他迅速了开始整顿。
“禀报校尉,攀爬上来的将士,一共九百六十三人,我们折损了三十八人,悬崖之下,还有十二人负伤!”一个军侯禀报说道。
“现在开始分队!”
雷虎深呼吸一口气,他摊开舆图:“我们要兵分三路,信号发出之后,我亲率五百兵马,从内部进攻城墙,里应外合,攻破下辩,雷肃,你率二百将士,进攻武库,武库的位置在这里!”
“是!”
军侯雷肃点头。
“陈南!”
“在!”
“你率剩余将士,进攻太守府,太守府乃是武都的控制中心,这里面所有官吏,必须尽快控制起来了,不得有乱子!”
“是!”
“开始行动!”
一声令下,将近一千将士开始的分成三个队列,向着下坡而去,下了这个山坡,就是内城,这就是越过天险的好处,直入腹部。
在他们行动之前,一支利箭,破空而去,向着天空射上去,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就是信号。
……
城外!
牧景抬头,看着隐隐可见的信号箭,浑身一颤:“雷虎得手了!”
他顿时兴奋起来了:“给我披甲,我要亲自上阵!”
“是!”
神卫军大统领张宁亲自给牧景披甲,牧景胯下战马,手握盘龙槊,身披淡灰色的战甲,出现在战场之上。
“儿郎们,攻破此战,就在此刻,无需保留,全力进攻!”
牧景上阵带来了士气可不是一点点。
儿郎们开始爆发。
“杀!”
“冲上去!”
“主公看着我们,儿郎们给我冲啊!”
一个个哇哇大叫,热血沸腾的冲锋陷阵。
“他们疯了!”
城中守军,顿时压力倍增。
雷叙目光远眺:“他是牧龙图!”
真没想到,牧龙图居然会亲自来了,这让他大吃一惊。
轰轰轰!!!!!
而就在这时候,自内而外爆发了一阵阵轰鸣的声音,城门在震动,千斤顶都动了,这让西凉的众将面面相窥。
“怎么回事,快去检查城门!”
“报!”
一个兵卒染血而来:“城门失守了,是从城里面出现了进攻,我们猝尔不及,三百将士,全部战死!”
“什么?”
雷叙晃悠了一下,面色顿时苍白无力。
轰!
一声震动,下辩的城门被打开了,千斤闸门被绞绳拉上来,牧军如同泄洪的洪水,冲进来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狭路相逢
当城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西凉军已经输了。
下辩城的战斗没多久就结束了。
西凉军主将雷叙战死,被雷虎和韩暹前后夹攻,硬抗了十余回合,最后头颅被斩掉,但是身躯还站着,宁死不屈,可见西凉悍将之勇。
但是在勇猛也败在了牧军之下,西凉将士战死大半,剩下的基本上被俘虏,唯有寥寥无几趁着城中混乱,逃了出去。
拿下了下辩城,牧景并没有放松。
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他要全面占领整个武都,参狼部落的战场他不能太过于依赖,西凉军主力在哪里,要是被他们冲出来,而自己又没有能占领武都,必然会吃大亏。
所以占领武都对如今的牧景来说,争分夺秒。
幸好他早有部署。
黄巾军几乎倾巢而出,北上故道。
故道的旁边是大散关,关中四大关隘之一。
历史上关中有四大关隘,自古传承而下,而大散关位于武都北境,陈仓之下,是捏着关中和益州之间的咽喉要道之一,属于秦岭天关。
长安南下的路并不少,比如可以走子午道,阳平关,能从秦岭通过来,山道虽曲折,可还是能通路,可能供应行军的还真不到,自陈仓南下,唯大散关而已。
只要捏住大散关,长安就失去了对武都的控制,失去了对汉中的盯梢。
本来张济驻扎与武都,大散关的作用力就不太大,与汉中的对持,基本上都在阳平关,所以大散关驻扎的兵力其实不多。
镇守大散关的兵马并非张济的兵马。
乃是李的兵马。
部将乃是李部下大将胡峰,胡封率军三千,镇守大散关,其实并非是守住大散关,更多的是压制张济,不让张济在外面做大,这是董卓的用人之道,制衡之术。
下辩被攻陷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黄巾军已经拿下了故道,直接进攻大散关。
黄劭夜袭而战。
突袭之下,大散关的兵马猝尔不及,外城丢失,退守内城。
黄劭再战,可一战不利。
于是乎白天再战。
胡封终究挡住了黄巾军的第一波进攻,保住了大散关的内城,然后直接派人去大后方的陈仓城求援,但是援兵还没有到,第三天的进攻,黄巾军以投石机破关,应是攻破了大散关。
胡封仅存残兵八百,逃出大散关,投奔陈仓而去。
大散关终究被黄巾军拿下。
黄劭拿下大散关之后,立刻布置防御,这日后将会是他们抵挡北境的前线,以黄巾军一万余的兵力,镇守此关城,除非长安有十倍兵力进攻,不然难以破关而入。
这时候黄劭亲自镇守大散关,但是命令杨奉为主将,率兵马五千,南下接应下辩,毕竟他并没有接到下辩的消息,攘外之后,必须安内,不然内外夹击,他们根本守不住武都。
杨奉率军南下,第三天时间,进入下辩北郊。
而这时候,张绣率残兵已经走出了祁山,进入了下辩南郊。
……
下辩城。
太守府。
牧景翻阅手中的一份份资料,他看的很仔细,半响之后才露出了一抹疲倦的笑容,伸手捏捏鼻梁:“雷虎那厮算是做事有分寸,第一时间拿下的太守府,不然想要梳理武都,必须要耗费时日了!”
这些卷宗都很宝贵,有了他们,足够让自己在短时间之内,把武都梳理出来了。
“禀报主公,雷校尉还派人拿下了武库,金库,粮库,等等!”
伊籍拱手说道:“这让我们进城之后,迅速的平定了下辩之乱,而且并没有让下辩损失太过,也补给了我们的粮草!”
“这厮有进步!”
牧景赞誉的说道。
昔日的雷虎,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现在看来,有些长进了。
“城中那些本地乡绅豪族,有何反应?”牧景轻声的问。
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特性,世家掌士人控天下,但是地方之上,确是乡绅豪族更有影响力,他们掌控土地,掌控人口,称之为地头蛇。
“很安稳!”
伊籍眼眸之中爆出一抹萧冷的光芒,阴声的说道:“这些人是算准了我们不敢对他们动手,所以有恃无恐,而且他们认为,无论是谁,想要掌武都,都要依靠他们!”
“他们也没想错啊!”
牧景冷笑:“我们如今除了有兵马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资本和他们对抗,他们要是来一招民乱,还要压制我们的兵力,对我们不利,所以该忍的还是要忍!”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你代表我,挨家挨户去拜访一下,他们要面子,我给足他们的面子!”
“是!”
伊籍倒是没觉得牧景这么做有损威名,更是敬佩牧景能屈能伸。
轰!!!!!
这时候天地一声轰鸣,地动山摇。
牧景摇晃了一下,面色巨变:“怎么回事?”
“应该是南面!”
张宁握剑,审视四周,凭借武者敏锐的触觉,凝视了一眼南面,道:“这应该是投石机砸向城墙的声音,我们这里距离南城最近,所以城墙震动会连带着我们地面!”
“禀报主公!”
很快就有兵卒来报:“城外有一支西凉军正在猛攻南城,雷虎校尉和韩暹校尉已经率军前去御敌!”
“张济回来了!”
牧景冷冷的道。
他还不知道张济已经败亡了,哪怕有景武司在其中串联消息,这下辩和祁山南麓战场上的消息,也没有通传的这么快。
“报!”
又一个士卒前来禀报。
“说!”
“北城城下,黄巾军校尉杨奉,率军五千,请求入城!”
“来的正好!”
牧景闻言,心中大定,真是来的及时,若非如此,他还真有些慌乱,毕竟他兵力不足,他深呼吸一口气,整个人精神蓬勃爆发出来,眸光爆出一抹冷芒:“西凉军必然是接到消息才赶回来,我刚好也有援军,这算是狭路相逢了,怎么也要打一仗!”
他丢下一面令牌:“传我军令,命杨奉不必进城,率军绕城而过,直奔南郊,奇袭西凉军的本阵!”
“是!”
士卒拿着令牌,领命而去。
“来人,给我披甲!”
牧景道:“我要亲自上城门。”
“诺!”
张宁亲自给牧景披甲,一个神卫军护卫提来了牧景的兵器,盘龙槊,这一柄兵器,如今牧景能使的虎虎生威了。
当牧景上了城墙,城下黑压压的一片,西凉战旗猎猎作响。
“看来戏志才那厮拦不住西凉军啊!”
牧景看了一眼,淡然的道。
西凉军既然返回了,那说明戏志才在参狼部的战场上可能出了纰漏。
“主公,城门如今唯战场,颇为凶险,你不必在此,吾等在此,必能报城门不失!”雷虎拱手说道。
“既是战场哪里都凶险!”
牧景摇摇头:“我今日就站在这里,看他西凉军能不能反夺下辩!”
一个人,代表一个精神所在。
有他在,和没他在,战虎营是不一样的精神状态,特别是如今已经奋战了好些时日,刚刚拿下下辩不久,有些厌战的战虎营将士,士气并不高,他必须要坐镇。
“吾等必捍卫主公安危!”
众将闻言,心中顿时热血沸腾,皆然俯首而下,齐声叫喝起来了。
这就是士气。
……
城门之下。
张绣的面容有些阴沉,他看着城门之上,两个能拆装的投石机都已经派上用场了,但是对于城墙的打击也不大,而且他观摩城上兵马,这些兵马看似被突袭一个突然,有些慌乱,但是阵型却丝毫不变,可见精锐。
最为刺眼的,莫过于插在城墙上的那一面战旗,牧。
汉中牧军。
“难道牧龙图那厮居然亲自来了!”
张绣看着城头上一道有些看不清楚的身影,心中一突。
“有可能!”
张先吞咽了一口唾沫:“刚才我听见城上喊主公了,能让城上喊主公的人,唯有一人而已!”
“胡车儿,进攻!”张绣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把,他真的不想灰溜溜的被赶出武都,这让他不甘心。
“进攻!”
胡车儿挥动沉重的兵器,身披一身重甲,如同铁刺猬的冲锋在最前面,他身后精锐的西凉将士们也随着他的身影而冲锋。
“进攻!”
“进攻!”
黑压压的一片压上来,气势悍然,不破城门不罢休。
“弓箭!”
牧景立于城墙,亲自指挥:“射!”
“咻咻咻!!!!”
数千箭矢齐发,黑压压的一片雨点倾洒而下。
虽然造成了损伤,但是并没有能压制西凉军的冲锋,西凉军是悍卒,兵将皆有一股悍勇之气,盾兵在前,弓箭手还击掩护,让他们迅速的冲入了城墙底下,加上的云梯。
一场攻防战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