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 围困张任 上
襄阳城。
陈宫亲自率军坐镇,原南阳太守侯庆主持政务,事情有条不紊,虽然一开始有些波澜,但是很快就平复了,明侯府的施政效率还是很快的。
侯庆的能力也不错,牧景让他来救场,算是救对了,他执政之后,连番的手段,打压,拉拢,平复,挑衅,从内部把荆州人团结的心给撕开一道口子。
这样也给了他安抚民心,建立明侯府威严的机会,本来一直有些沸腾的民情也渐渐的平息下来了。
开春之后,最重要是春耕。
天大地大,不如吃饭最大,这时候不管是谁主政,襄阳上下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的春耕之上,所以一些敌意也就暂时不见了,襄阳迎来了短暂的太平。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襄阳是太平了,局势却不能稳定,无论是南阳方面的压迫,还是来自江夏的压力,都在逼迫这襄阳。
当然,牧军是拥有主动优势的。
这一日,陈宫会面了侯庆。
陈宫主军,消灭襄阳城之内一切反对明侯府的势力,剿灭周围的贼寇,而侯庆主政,安抚民生,恢复经济,两人合力,才有襄阳的太平。
“益州有变,我们大军即将南下!”陈宫开门见山的说道:“南郡也成为了筹码!”
“襄阳呢?”
侯庆皱眉,南阳丢了,他无话可说,可襄阳好不容易才打下来了,即使是为了大局,这么直接拱手的送出去,他还是有些心痛。
“襄阳?”陈宫想了想,说道:“南郡是要交出去的,但是襄阳,或许我们可以赖皮一下,但是这个锅,我们直接背,不能让主公背!”
“你想怎么做?”
“我实话和你说吧,南阳的兵力都会调遣回来,只留下雷薄的兵力镇守新野,而兵马南下,是为了和荆州军会师,围困益州刘焉麾下的东州军!”
陈宫沉声的道:“你也别问我为什么,上面考虑的是大局,主公考虑的是整个益州,荆州的利益,相对来说,就暂时没有那么的重要!”
他想了想,补充说道:“不过到了我们手中的东西,想要我们吐出来,我也不甘心,所以即使要用南郡作为筹码,我也准备把襄阳吃下来!”
“一个襄阳,撑不住!”
侯庆也是看得懂局势的人:“一旦你们大军南下,我们襄阳无险可守,得之,亦失之!”
“我知道!”
陈宫点头:“我考虑过了,单单一个襄阳,自然不行,可加上新野,那就未必了,如果我们把襄阳,宜城,蔡阳,新野,樊城,山都连成一线,就有机会守得住!”
他开始分析军事布局:“雷薄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了,之前和我们联合作战,反手被我们卖了出去,已经惹怒了袁术,如今只能投靠我们,新野有他镇守,我们给了足够的支持,应该没问题,山都樊城是后方,还有武当连接汉中,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关键是宜城蔡阳,我最多只能给你五千兵马!”
“五千兵马?”
侯庆召来了当初的南阳都尉陈南。
陈南是暴熊军出身,背后还有暴熊军阳山营支持。
“陈都尉,五千兵马,你守住宜城和蔡阳吗?”侯庆直接问道。
“大军要撤了?”
陈南的反应很快。
“嗯!”侯庆点头:“守得住,我们就留下,守不住,我们只能也随着大军撤出去,放弃襄阳!”
“可以!”
陈南咬咬牙,沉声的道:“荆州人口众多,只要给我五千精锐,加上足够的财力和兵器,我能就地征兵,除非荆州大军来袭,或者关中军南下,不然我能稳得住局势!”
“那襄阳,我就不放手了!”
侯庆心中也不想放手,就差一个理由,现在陈南给了他一个理由,他决定,死守襄阳。
“你想好了,这锅,到时候肯定你来背,就算主公心知肚明,可为了给同盟一个交代,也为了保住明侯府的名声,届时,你肯定是要挨罚的,不死也得脱了这身皮!”
“主公以国士待吾,吾岂能苟以生死荣辱,当大局为重!”侯庆坚定的说道。
陈宫看着侯庆的坚定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动。
明侯府最让他安心的,就是这种上下一心的斗志,这和牧景的能力,个人魅力,行事风格,都是脱不开关系的。
“侯太守,襄阳,托付给你了!”
陈宫站下来一步,双手拱起,微微鞠躬,行一大礼,以表尊崇。
“共勉之!”
侯庆回礼。
……………………
短短数日之内,牧军连番调动,景平第一军,景平第二军,暴熊军,三军将士,镇守南阳,镇守襄阳,镇守南郡南部的各部将卒迅速的动起来了。
数日之后,三军主将,在南郡宜城汇聚。
黄忠是主将,陈宫是军师,第一军出动主力一万一千将士,第二军出动主力八千将士,暴熊军出动主力一万两千将士,合起来,三万余的主力。
“兵贵神速,我们得快!”
黄忠开口:“主公的军令就一个,围困东州军,是剿还是放,等待命令,但是必须把他们困住!”
“将军,关键是困在哪里?”
陈到拱手问道。
“这里!”
陈宫摊开行军舆图,指着一个方向,沉声的说道。
“荆州城?”
张辽眯眼:“这倒是一个好地方!”
“怎么把东州军引回荆州城里面呢?”
“我们有帮手啊!”
“谁!”
“荆州军!”
“荆州军会帮我们?”陈到和周仓有些后知后觉,倒是张辽反应的比较快:“主公已经和荆州达成了暂时盟友的身份了吗?”
“虽然双方都还是信不过的,但是目前来说,算是利益有了共同的方向,可以合作一把!”陈宫说道。
“文远!”
“在!”
“你先率军,沿着当阳而下,控制荆州城以西的所有水道!”黄忠开口说道。
“是!”
“陈到!”
“在!”
“速速率军,攻战麦城!”
荆州城向西,最重要的是麦城。
历史上关羽败走麦城,就是在荆州城一败,最后败走麦城,本可以逃生,却没想到吕蒙提早在麦城安置的伏兵,才彻底都把他灭在了麦城。
麦城,是围困荆州城的主要方向。
“诺!”
陈到领命。
“各就各位,一旦东州军进入荆州城,我们立刻动起来,此一战,十分重要!”黄忠强调的说道:“主公和胡主簿,戏军师足足筹谋数年之久,历经百战,数次犯险,才至今日之局,成败在此一举,若是因为我们,而让主公失去了的机会,吾等死不足惜也!”
“吾等当鞠躬谨慎,死而后已!”
众将大声的喝起来。
……
公安县,东州军主营。
东州军是益州留下荆州的主要兵力,主将是张任,刘焉最信任的部将。
去年岁末之前,张任曾经给益州上奏了一份作战计划,他想要率军南下长沙,先攻陷长沙,在回师进攻江夏,但是最后益州否决了,张任虽然无奈,但只能放弃南下的计划。
这些时日,张任倒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正对面,正对面就是江夏。
无法南下,攻战江夏,已经成了他的目标。
经过荆州城一战之后,他深刻的了解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荆州作战,水军的作用力比他想象的要打。
所以他开始训练东州军的水师。
之前缴获的战船不多,但是荆州的造船厂不少,特别是荆州城,就有一个大型的船坞,里面有一个造船工坊,专门为荆州营造战船的。
目前东州军虽然没有楼船,就算斗舰级别的战船,也没有多少,可艨艟,倒是让张任搜刮了不少。
开春之后,张任一头心思投入了水师训练之中,他希望能凭借这东州军的水师战斗力,能让打开荆州军的阻拦,他不需要水军有多强的战斗力,只要水道不成为他的软肋,以他的能力,其实是可以长驱直入。
“报!”
一个斥候打断了张任平静的训练生活。
“说!”
“禀报将军,有战船在逼近我们的公安!”
“战船?”
张任瞳孔微微变色:“荆州军!”
“看旗号,已经是荆州军蔡瑁部!”
“兵力如何?”
“暂时不清楚,但是看他们的战船,好像是倾巢而出!”
“报!”
又一个斥候回来禀报:“主公,华容失守,许岩校尉战死,两千余将士,折损大半,仅存不足五百残兵,在军侯许念的率领之下,撤往了荆州城。”
第八百一十九章 围困张任 下
“华容?”张任闻言,心中蓦然之间一惊,神色变得有些悚然起来了,他喃喃自语:“从长江迫近很正常,但是怎么可能进攻华容,这根本兵力不对应啊,除非……”
纵横沙场多年,他有敏锐的触觉。
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舆图!”他连忙挥挥手。
“在!”
左右两个亲卫连忙打开了一张舆图。
张任锐利的眸光直接盯着舆图上的一个个点,这些被他们画出来的点,都是他东州军的兵力布置,从公安县城延伸出去,有一个半圆弧形。
“华容失守,左翼战线出现了缺口,这不算什么,就算荆州军有兵力进攻,他们也不可能攻破我的防线,除非他们能连……”他的手指指着几个点,深思熟虑一下,变得有些惊慌起来了。
“来人!”
“在!”
“立刻斥候探马,去打探二龙山,白鹤涧,石木河的情况!”张任低喝的说道:“让各营把斥候放出二十里之外,必须要有最准确的消息!”
“诺!”
一个副将迅速安排。
“立刻传我军令,集合!”布置任务之后,张任立刻擂鼓集结兵力。
“是!”
东州军迅速的动起来了。
……
长江。
一艘楼船的甲板上。
蔡瑁和张允并肩而立,他们脚下的战船乘风破浪而前进,而他们自己,正在仰视前方。
“主公为什么会突然答应和牧军合作?”
张允有些想不懂。
他接到军令之后,一直都想不通,荆州落到今时今日的境地,最主要的是被牧军攻破了襄阳,不然就算益州军再强悍,也打开不了局面。
“我也不知道!”
蔡瑁苦笑,他想了想,说道:“不过不管是主公,还是蒯子柔,皆乃当世善谋之辈,若非有大利益,他们也不会在这时候和我们的敌人合作!”
“禀报大都督,黄祖将军已经率军攻破了华容!”
一个斥候上来禀报。
“知道了!”
蔡瑁摆摆手,让这个斥候离开之后,才对着张允说道:“我们要加速了,这一次主公连黄祖的兵力都调遣南下了,我们要是不能一雪前耻,恐怕日后当让人看不起了!”
“如此大好机会,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荆州儿郎的强大!”
张允点头。
“兵分两路,我绕开长江,直冲公安腹背,你正面毕竟公安!”
“好!”
………………
两个时辰之后。
公安县城。
张任集合了麾下所有部将前来议会,一边讨论,一边在等待消息了,讨论了大半天,终于有消息回来了。
“禀报主公,斥候发现,在二龙山东侧二十余里,有荆州军扎营的痕迹!”
“主公,白鹤涧已经遭到进攻,我军猝尔不防,被击退了数里之外,虽然兵力没有折损多少,但是如今已经失去了对白鹤涧的掌控!”
消息一来就是两个。
两个消息让张任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有人在图谋自己,这等兵力调动,绝非小大小么,几乎是想要同时发动,想要一口气吃下东州军的节奏。
“将军,他们居然敢挑衅,那我们就迎战!”
一个青年校尉站出来,拱手请命。
“对!”
“迎战!”
“我们东州军的儿郎,就不怕过他们!”
“一群败军之将而已,有何可惧!”
众将纷纷义愤填膺的说道。
他们是进攻一方,去年的战役虽然打的辛苦一点,但是和荆州军交战,他们就没有输过,所以他们无惧荆州军的进攻,愿意以硬碰硬。
“不打!”
张任深思熟虑之后,却一反常态,淡然的道:“传我军令,各部撤退,全军撤回荆州城,固守不出!”
他是一个战场上的武将。
对于战场,十分敏锐。
直觉告诉他,荆州军的进攻,是有点反常态的,越是反常态的事情,越是要谨慎,关乎数万将士的生死存亡,他不得不谨慎起来了。
“撤?”
“为什么啊?”
“现在都没有开始打,我们就撤,将士们必然军心晃动!”
众将不解,目光皆然疑惑的看着张任。
“我说撤!”
张任拍案而起,他的手指指着一个个校尉和司马,冷冷的说道:“是我说话不好使的,还是尔等想要造反啊!”
“末将不敢!”
众将神色一肃,连忙跪膝下来请罪。
张任在东州军之中,威严颇重。
“立刻撤!”
张任冷冷的道:“今日之内,所有兵卒,撤出原来的防守营寨,主力必须撤出公安,连夜行军,明天天亮之前,必须返回荆州城,明白吗!”
“明白!”
这一下,众将顿时回答的很快迅速。
…………………………
“跑了?”
傍晚时分,蔡瑁和张允一前一后率军攻入公安县城,然而留给他们的只是一座座空置的营寨。
“正面都没有开始交战,他们就跑了?”
张允看着这些空空如也的营寨,有些不敢置信。
“正因为如此,我们得更加小心这个张任!”蔡瑁却没有一点喜色,反而是多了几分凝重的神色:“张任的反应太快了,如果他跑慢一点,必然被我们缠上了,到时候就算在想跑,也要付出代价,可现在,他丝毫不应战,反而保住了他们的所有主力了!”
“我们怎么办?”
张允问道。
“追!”
蔡瑁下令:“这一次,我们要死咬着他不放!”
“是!”
众将领命。
战船开路,步卒在后,荆州主力军开始向着的荆州城挺进。
…………
当阳,长坂坡。
“张任不接战,全军后撤?”黄忠和陈宫听到这个消息,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是一股慎重之色。
“这个张任不简单啊!”
陈宫幽幽的说道。
“反应的确很快!”黄忠点头:“如果不是我们布置的快,想要依靠荆州军就逼住他们,还真是会阴沟里面翻船,让他们顺利的撤出去!”
“要抓紧时间了!”
陈宫想了想,说道:“张任不好对付,难不保他能钻什么空子,所以我们得做好完全的准备,一条缝隙都不能给他留下来!”
“我这就去安排!”
黄忠说道:“但凡是张任派来的人,都扣起来,从当阳到麦城,就连江河南岸也派兵驻守,这一次,可不能让他跑了!”
…………………………
两天之后,荆州城。
张任站在荆州城的城头之上,目光环视四周,一如既往的风景迷人,然而他仿佛却看到了有千军万马在逼近。
“太安静了!”
张任突然说道。
“将军,我们已经把斥候放出去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副将回答。
“派去向牧军求援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任想了想,突然问。
“没有!”
副将回答。
“肯定出问题了!”
张任道:“传我军令,四面城门关闭,所有将士上城墙防御,另外斥候全部放出去,我要清清楚楚的知道目前荆州城内外的消息!”
“诺!”
副将回答。
“将军!!!!”
一匹快马从城门下面飞跃而进。
这个斥候跳下马之后,噔噔噔的上了城门,跑的喘大气,直接俯首禀报说道:“当阳,麦城,都有发现大量的兵马,我们的斥候进去打探,都一去不回!”
“什么?”
张任闻言,浑身一颤,晃悠的一下身躯,忽然灵光一动,脑海里面有一个想法:“难道牧军叛变了!”
第八百二十章 严颜,你过不去!
张任顿时之间浑身悚然起来,此时此刻的他,心中有一股巨大的不安感觉,仿佛这天要塌下来了一般。
在大殿之中,他来回的踱步。
久经沙场的他,有着别人没有的冷静,所以越是紧张的时候,他头脑的思绪越是清晰,他冷静下来,开始把最近时日发生的事情都理一遍。
荆州突然的出兵本身就有很大的疑惑。
他摸不透荆州军的意图,所以才会不战而退。
当东州全军都已经退回荆州城之后,他认为自己已经是安全的,背靠牧军,又有荆州城为防护,可以硬碰硬的打一场。
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
站在这荆州城之中,他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危险正在降临之中,作为一个武将,在战场上生死搏杀无数次的武将,他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来人!”
“在!”
“传第三营校尉!”
“是!”
半响之后,一个校尉走上了城头之上,俯首行礼:“末将徐从,拜见将军!”
“徐从,你立刻率军,兵出麦城!”
张任准备试探一下,他嘱咐说道:“记住,麦城如今敌友不明,若是迎之,不可弃营,需率军而入,若是拒之,他必须要试探性的进攻一场,我会派遣第七营,第八营接应你,任何危险,立刻撤回来!”
“诺!”
徐从是先锋猛将,一身武艺,悍然如虎,枪法本来就是自己教的,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徒弟,张任对他十分信任,所以才让他去试探一下。
……
又过两日,在张任的等待之中,徐从率营返回。
“禀报将军,我们遭遇伏击!”
徐从身上有一道箭伤,伤口包裹这素布,尚可见鲜血溢出,可见伤的不轻:“折损将士三百余,若非后面有接应,就全军覆没了!”
“具体情况!”
即使张任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他还是震惊,这一刻,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拔出来的陷阱之中,但是他一如既往的冷静,只有自己的冷静,才能让军心的稳定,他十分清楚这个道理。
“我们虽有防备,但是不曾想到,尚未至麦城的城下,已遇伏击,前营后营同时被攻击,左右乃是小道,无法大规模的撤退,只能突围,幸好第七营距离我们不足五里,方能顺利接应,后来第八营赶至,他们才撤兵,但是只是一个遭遇,我们的伤损也足足有三百余将士!”
“半途而击!”张任咬牙切齿:“看清楚旗号和番号了吗?”
“看清楚了!”徐从点头:“他们的番号是,景平,第一军,陈!”
“肆无忌惮啊!”
张任拳头握紧。
这一刻,他可以确定了,牧军已经选择做益州的敌人了,不过,应该是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荆州军勾结在一起了,而自己,后知后觉,失去了防备,如今陷入了围困之中。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任沉思了很久,他想不通这个问题,牧景如今就在成都,以质子的身份被主公困在身边,如果牧军异动,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这些牧军将士,怎敢如此。
真是因为牧景孤身入了益州,他才放心牧军,才没有防备自己的后路,如今想来,还真是愚蠢,就不该去相信牧军。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张任的反应很快,他的思绪,已经跳出了荆州境内。
他双手背负,目光远眺,看着西面的天空,那边的天空十分的湛蓝,他却仿佛看出了有一丝丝的乌云密布:“缘由应该是是在益州,益州内部肯定出了问题!”
但是益州出现什么变故,他一无所知。
因此一筹莫张。
即使他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如今遭遇东西夹击之中,他恐怕也是显得无计可施。
突围?
倒是一个办法。
要是放在之前,他会这么做,但是现在,他想都不敢想,因为他没有把握对付牧军,牧军的战斗力之强,他是亲眼目睹的,一旦失了荆州城的防护,即使他兵力再强,面对牧军和荆州军的围剿,必死无疑。
如今,也只剩下固守待援了。
可这援军在哪里?
他心沉甸甸的。
这一切他没有和任何人商讨,都藏在的心中,因为这时候,他伤不起任何军心,他只能悄悄的派遣最精锐的斥候探马趁夜突围,返回益州报信。
幸好,他尚有荆州城,荆州城有存粮,城高墙厚,加上他的兵力强硬,能守住一段时间。
只是这时间恐怕不会很长。
因为荆州城的存粮支持不了多久,外面水陆两路肯定都已经被封锁了,不会有颗粒米粮进入荆州城,一旦存粮消耗完毕,又没有援军,他只能强行突围。
希望这一日,不会来临,届时,恐怕东州军也会成为一个历史。
…………………………
荆州变故连连,益州也是风起云涌。
巴郡。
自从出现的一股巨寇之后,全郡上下,都有些煌煌不安的感觉,一直到巴郡都尉戏志才的上任,戏志才上任时间不长,但是动作如雷霆。
他先集合了郡中的兵马,约莫只有三四千兵卒,然后在垫江设伏,一战三日,击溃了三千巨寇,俘虏两千余,斩杀数百,一下子涨了郡中不少的士气。
一些县令县尉都视为救命稻草,纷纷上奏,请求派兵擒拿盗贼。
但是自从剿灭了垫江巨寇之后,戏志才却没有异动,他开始整合仅存了巴郡兵力,巴郡精锐都让严颜带走了,现在集合不到三千余的兵力,都是从各县来的兵卒。
虽然这一股兵力散乱,但是倒是给了戏志才机会,若是嫡系的巴郡兵,他还不敢用,这些兵卒战斗力不行,可向心力可以摇摆,收复他们就轻松了。
就当所有人以为戏志才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戏志才又一次大出所望。
他率兵沿江之上,过积县,驻扎平都县城,与巨寇甘宁的老巢临江隔江而对持,又过数日,戏志才突然一人一舟,一袭白衣,划舟而过,孤身入临江。
在临江叛军营中,戏志才口若悬河,舌尖如剑,一人独战群雄,说降了甘宁,沈弥,娄发了三大贼寇,降服兵卒上万有余。
这一下子奠定了他在巴郡的威望。
当戏志才率兵返回江州城,城中世家豪族,乡绅富户,十里迎接。
巴郡太守征战在外,昔日江州遭遇兵祸,太守主簿皆遇难,如今都是缺位,戏志才以都尉之职,掌握全郡,整理各县政务,平复各地贼伏患,初步建立的民心。
就在这时候,三月十二日,中午,在江州城外,突然出现一支兵马,这一支兵马来势汹汹,上竖巴郡军的其旗帜,立的是严字大旗,最杀有数万之兵马,沿着城墙而逼迫而来,黑压压的一片,阵压全城。
城中的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以为是太守严颜归来,心中还颇为欣喜,但是这时候全城突然下了禁令大敌莅临,城门关闭,城中戒严。
这是巴郡都尉戏志才的告示。
这一下子打蒙了江州城所有人。
这是闹啥呢?
城上城下。
皆为巴郡兵。
然,却是两军对持,双方的杀意腾腾。
一下子全城的所有人都惊恐起来了,家家户户闭门不敢出,即使一些世家门阀,乡绅豪族,此时此刻也摸不准时势,昔日的太守严颜,乃是威严颇重之辈,如今的新贵戏志才,更是杀伐果断之人,他们都惹不起啊。
“戏志才,某给你三日时间,你若不开城门,迎我大军入城,休怪我强攻!”严颜策马阵前,冷厉的看着江州城的城头之上的身影,运气开口,声若洪钟大吕,荡然全城。
“严颜,这江州城,你过不去!”
戏志才只有一句话。
他麾下的兵马已经列阵城墙上了,能用的器械也全部搬上来了,滚木,桐油,摆明了要坚守此城。
第八百二十一章 龙图,我输了!
三月阳春,天气回暖,百花绽放,这本来一个大好的季节,往年的成都城,普通的农户正忙着即将一年的生计,世家豪族,富户乡绅们正想着该去那里踏春游玩。
但是现在的成都城却是一片紧张的气氛笼罩之中,仿佛时时刻刻都要防备着杀戮的降临。
在城中对战,祸级的范围太大了。
大战之时,兵卒都杀红眼了,分不清敌,分不清友,更是看不清楚谁是无故的,其中被牵连进来,破家灭门之户,数不胜数。
因此这时候,全城的百姓都在一股煌煌不安的气氛之中。
不是没有人想要逃出去。
逃出这个修罗地狱。
可现在的成都城,别说走到城门,或许就连一条街道,都有些走不通。
一座城,已经被各部兵力占据,分割成了好几块,东南西北中,一块块的区域分开,甚至一条主街道都能从中间断开,两边扎营对持,而百姓们更是不知道向着那一边,因为他们连头绪都没有摸清楚。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百姓们在潺潺发抖的等待之中。
而在牧景和刘焉的眼中,这盘棋的博弈,已经到了一个白热化的地步,很快就已经到了一个可以分出胜负的阶段。
三月下旬,牧景已经被困在院落里面将近二十日有余。
刘焉仿佛已经把他彻底遗忘的,不召见,不用刑,除了生活上一应俱全,周围兵卒防守森严之外,和他在府邸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也是乐得安静。
总有一个老头子说他不能安分的读书,他现在就学会安分的读书,先读论语,在读中庸,每天这个院落,都有郎朗的读书声从里面传出去。
当然,这没毛用,牧景的思想已经成熟,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学了数理化,开阔的眼界,自然不会一头栽进了儒家被局限的思想之中。
所以别人读书学的是儒家思想,他读书只是让自己的更好的装13而已。
这时候,他除了安静读书,也没有其他事情能做。
其实是安静,不如说是牧景在强迫自己冷静,如此的局势,他又不是神,算不了胜败,心中也是着急如焚,岂能坐得住,一样是惶然的等待之中。
但是他很清楚,这时候是不能乱了,因为乱和不乱,都改变不了外面的局势。
棋局已开,不胜则败。
该做了,他都已经做了,胜负,就看最后的天命了。
想要胜天半子。
就得忍得住寂寞如雪。
他在赌!
赌命,也是赌运,看看是他刘焉的命硬,还是自己的运比较强。
双方就在无颜的对持之中。
首先忍不住的还是刘焉,这一日,刘焉终于记起来了还有一个牧景是他的阶下囚,他让人把牧景提到了大堂上,昔日繁华喧嚣的州牧府大堂,空荡荡的,只有刘焉一个人,跪坐上位。
“属下州牧府右长史,拜见主公!”
牧景入内,躬身行礼。
“牧龙图,你可真了不起!”
刘焉抬头,微微的审视了一下牧景:“如此的光景,不管外面的输赢,最少你的生死被捏在我的手中,你还能稳得住,某有些敬佩,可也不算是意外,以身入局,你做到了,然,吾与汝,脸皮已撕破,厮杀在即,可你还能一本正经的行礼,礼仪不失,面面俱到,就真的让某有些意外了!”
“主公是说我脸皮厚,这个我认的!”
牧景行礼之后,抬起头,目光也打量了一下刘焉,刘焉苍老了,他那一股意气风发的精气神,仿佛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苍老,面色苍白,两鬓更是白发丛生了。
他叹的一口气,轻声的道:“脸皮薄一点的人,都死了,活下来了,那一个不是无耻之徒啊!”
“你倒是说了一句实话!”
刘焉眸光划过一抹明亮:“当今的乱世,谁又不想成为一方霸主,谁不想逐鹿中原,九五之尊,可最后又有几个人能活下来,其实大家都在求一条活路而已,我挡住了你的活路,所以你谋算我,也理所应当!”
“这是一场棋局,输赢,都得有天命!”
“主公今日召见某,恐怕是外面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牧景沉声的道:“让我猜猜,主公的兵,都回不来了吧!”
“某,甚是佩服汝这手段!”
刘焉不否认,他凝视这牧景,轻轻的道:“你能挡住了严颜,这一点,某已有心里准备,毕竟戏志才是我亲自送去巴郡的,他的能力,我从不小瞧,所以严颜短时间之内是回不来的,但是张任……”
他的拳头蓦然之间握紧:“某是真想不到,你居然能与荆州联手!”
“我谋益州,荆州是可以当成筹码的!”
牧景坦然的说道:“我不贪心,所以只要益州!”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他们坦诚相待的时候了。
牧景做了这么多筹备,可不是想要强取益州,一个被打烂打废的益州,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益州,所以才有了这么曲折的谋划。
“果然是一个能治得住自己的贪婪之心的人,你才是能成大事的!”
刘焉赞誉的说道。
他长叹了一声,最后的一丝丝不甘,仿佛消散在这叹息之中,半响之后,才幽幽的继续开口,吐出了五个字:“龙图,我输了!”
“我认识的刘焉,刘君郎,可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
牧景沉默半响,目光注视刘焉,轻声的说道。
他想到刘焉会输,但是没想到刘焉会如此顺势的认输,这让他疑惑起来了,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让人不安,他有些看不懂刘焉了。
“你在拿捏什么,我心中清楚,你敢以身入局,无非就是因为你认为自己拿住了我的软肋,让我不敢杀汝而已!”刘焉站起来,走到牧景面前,双手背负,他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我的软肋,无非就是子嗣,膝下成才无一,大子二子在外,一旦益州称帝的消息传出去,必死于朝廷之手,唯小儿子在身边,却不成气候,我敢拿自己去赌,又岂敢拿着他的命去赌,他还年轻!”
“另外,我是输的,输的心服口服,但是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的苍天,是老天爷负吾也!”
刘焉带着怨愤的声音,叫喊这苍天。
他不想认输,但是他剩下的时日不多了。
三月三,登基之日,兵败之时,怨气愤心,背疮发作,昏迷数日,郎中诊断之后,下了通告,已经活不过三个月了。
这才是他认输的缘由。
他不能让自己余生,去赌刘璋的一生,如果认输,能换来刘璋活命,即使他也清楚,一旦自己死了,刘璋很大的可能会被斩草除根。
然,就算仅有一丝的生机,他都需要去博。
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职责。
第八百二十二章 他,只剩下三个月了!
阳光很灿烂,一缕一缕的,如同黄金,倾洒下来了,映照大地,在这光芒闪烁之中,牧景终于走出了州牧府,当他抬头,看着阳光,他仿佛感觉头顶上的乌云正在缓缓的散去。
“总算是走出了这一步!”
他在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一步很艰难。
前期做的无数的准备,明侯府所有的实力更是倾巢而出,从征伐荆州,到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付出了多少,牧景心中清楚的很。
幸运的是成功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刘焉还是选择了让步。
只要他让出了这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会顺利很多,如果成功的话,牧景将会得到一个完完整整的益州。
咻咻咻!!!
当牧景出现在府邸门前大街上的时候,从东南西北的一条条小巷,一个个屋檐下,闪烁出十余道身影,迅速的把牧景的给围起来了。
“张火拜见主公!”
为首的汉子俯首跪下,拱手行礼。
“神卫军拜见主公!”
这十余矫健的身影,都是最精锐的神卫,每一个都是内劲高阶的武者,精通刺杀和保护,在城中巷子狭小的地方,他们每一个都能以一当百,即使千军包围,都能杀出去。
“走,我们回府!”
牧景长袖一挥,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直接带着众神卫径直的离开了。
州牧府的角楼,楼台上。
刘焉一袭长袍,站立在高处,笔直的身躯此时此刻显得有些驼着,他的双鬓已经发白,脸色显得很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一双墨色的瞳孔此时此刻也都有些消散的色彩。
站在他背后的人是他的心腹谋士董扶。
当他们的目光看到牧景缓缓的离开来的背影,董扶再忍不住了,开口问:“主公,难道我们真的这么放他离开吗?”
“不然呢?”
刘焉反问:“你能那他怎么办?”
“主公,如此大患,不世之敌,恐怕不会有第二次成为我们粘板上鱼肉的可能,他这一去,如猛虎贵山,蛟龙入海,日后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拿捏得住他了!”董扶咬着牙齿,幽幽的说道。
“现在我们就已经拿捏不住了!”
刘焉淡然的反问:“就算我们不放了他,任由他站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就敢杀他吗?”
“不敢!”
董扶咬牙切齿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起来了。
如果可以杀。
他们恐怕已经杀了无数次了。
越是老谋深算的人,越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克制自己,保持理智,理智会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冲动,永远都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所以即使他们明明有想要把牧景挫骨扬灰的心思,还是不得不把他放走。
因为这盘棋局,他们已经输了。
张任的兵马回不来,严颜的兵卒也过不来,成都城根本熬不住多久,就算不进攻,他们从外围围困,自己也撑不住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还是败。
现在认输,或许还能找回一点优势,最少能保住他们想要保住的人。
“茂安,下罪己诏吧!”
刘焉平静的说道。
“主公,这罪己诏一下,在益州之中,你经营了数年的英名,将会毁于一旦!”董扶握紧拳头,拳头上青筋凹凸,明显压着一股怨气。
罪己诏,一般皇帝下的,但是现在刘焉在益州,也算是皇帝了,他下罪己诏,等于自毁名声。
“路是某家自己选的!”
刘焉沉声的道:“不管是走得通,走不通,如今我已经尝试过了,既然输了就得认命,我的时间不多了,名声留之何用,我得留下足够的力量保护璋儿,鲁王一脉,绝不能断送在我的手中!”
他这一脉,承于西汉鲁恭王刘余,虽是宗室,但是跨越两汉,其实也只剩下一个世家的架子而已。
一个家族,最忌惮的是,断的血脉。
人活着,会想着自己。
一旦知道自己活不长的,就得为身后事考虑,特别是血脉,保存血脉,是家族的本性。
…………………………
成都明侯府。
牧景站在府邸面前,凝视着里面,眸光闪烁一抹冷芒。
这一座府邸虽不如汉中的雄壮堂皇,但是也算是一座颇有威势的府邸,在成都城之中,数一数二,只是仅此于州牧府而已,如今却变成了面目全非。
一大半的建筑都焚灭在废墟之中的。
当初成都内战,终究是波及到了明侯府,虽然参狼营和战虎营是同时发动的,但是战虎营毕竟在郊外比较远,攻城之后,也因为地理不熟悉,绕在这城中的大街小巷之中,而庞羲却早一步动手了,立刻进攻明侯府。
明侯府虽有五百陌刀将士,却寡不敌众,几乎被攻破。
蔡琰当机立断,立刻焚府,做出一个同归于尽的姿势,地道虽没打通,可也能藏匿一些人,这才让她们逃过了一难。
后来雷虎率军敢至,看到此情此景,几乎癫狂扑灭火焰,保留了小半的建筑,也顺利的把这些人从地道里面救了出来了,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下来了。
“末将雷虎,未能及时赶至,累及夫人几乎丧命,罪不可恕,请主公责罚!”
大门前,雷虎双膝下跪,拱手请罪。
“夫人怎么样?”
“夫人没事,但是……”
“但是什么?”
“张大统领受伤了!”
“混账东西,叫你护一个人也护不住,要你何用!”
牧景和别人能做戏,你做忠臣,我为仁主,君臣相欢,但是在雷虎面前,他是最真实的情绪,愤怒就是愤怒,他不是刘备,妻儿于他,乃是家,是命,所以他直接一脚踹过去,把雷虎踹翻了。
“末将有罪!”
雷虎也自责,他若是能早一点带兵进来,就不至于会这样了。
“主公息怒!”
雷虎身后,众将俯首,有胡昭,闵吾等人,他们都是听到牧景出了州牧府,才赶来了,另外还有黄权,张松,冷苞,邓贤,刘等益州将领。
“都给我滚!”
牧景拂袖,理都不理会这些人,径直的向着里面走去。
众将面面相窥,雷虎胡昭等人的神色有些苦涩,如此大胜之局,本事喜庆,奈何张宁的手上,就有了些许的瑕疵,想象当年牧景为了张宁敢与先主拍台叫板,现在生气,也是正常的。
“主公性情自然,虽有气,但是不会久,而且他的性情阔达,不会记恨任何人的,汝等先回去!”
胡昭开口:“虽然说刘使君把主公从州牧府放出来,乃是有认输之意,局势稍微的好转了不少,但是双方的兵马未动,大局未定,尚有定数,还请诸君共勉之!”
“是!”
众人闻言,皆然点头。
牧军的将领自然是尽忠职守,而益州军的将领,这时候他们也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不能回头了,如今只能跟着牧景一条路走到黑。
……
前院虽然焚烧成了一片废墟,但是侯府的后院倒是保存的不错,牧景径直入内。
“你回来了!”
庭院之中,蔡琰猛然抬头一看,那一道熟悉而思念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她仿佛感觉就是虚幻的梦,眼眶顿时就红了,丝毫顾不上利益,直接扑了上去,死死地抱紧他的虎腰,生怕他就这样跑了。
这么多天,她在外人面前,总是能稳得住,荣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因为她是明侯夫人,明侯如今不能主持大局,必有军心动荡,她不能让众将感受一丝丝的惶恐。
但是她的心中何不担心自己的夫君啊。
“都过去了,没事了,我保证,日后再也不会让你置身如此之境!”
牧景走过去,轻轻的抱着她,这是他能给的最大安慰,男人征战,总是希望能让女人的生活变得更加安稳,他似乎做不到,终究还是要自己的妻子承担千担重任。
“呜呜呜!!!”
蔡琰坚硬的外壳,一下子就被击碎了,没有了丝毫的明侯夫人的稳重,扑在牧景的怀中,哭泣了起来了。
半响之后,她才回过神,羞愧的叫了起来了:“幽姬妹妹为了救我,受伤了,你快去看看!”
牧景随着蔡琰,进了厢房。
软塌上,张宁安静的躺着,那恬静的模样,如同一朵海棠花,但是她很警觉,因为这段日子,她都需要保持这种警觉性,牧景把明侯府托付给了蔡琰,却把蔡琰托付给了她,所以她要保护蔡琰的安全。
推门进来的声音,就已经惊醒她了,但是他听到了蔡琰的脚步声,就没有动,可紧接着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让人迅速保持警惕起来了。
她握紧藏在了被褥之下的剑,蓄势以待,等待着能发出的致命一击。
“疼吗?”
一个幽幽的声音,仿佛是夏天的凉水,冬天的暖火,在温暖她的心灵。
她睁开眼睛,映入美眸深处的那一张面孔,让她梦牵魂盈。
“你终于回来了!”
她嘶哑的声音在叫着。
“嗯,我回来了!”
牧景翻开被褥,揭开了裙摆,看着她包裹起来了的左腿,轻声的道:“对不起啊,这一次是我没有能考虑周全,我保证,下一次,绝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犯险!”
“小伤而已,我没事!”
张宁坚毅的说道。
“还说小伤!”蔡琰有些自责:“当初那火都差点你都吞噬进去了,脚上烧的这么伤,日后可怎么办,都怪我,我要是跑快一点,就不会这样了!”
“我真的没事!”
张宁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我自己就是医者,最清楚自己的伤势,外面看起来有些严重,但是其实火毒不强,而且不会伤到筋骨,这是不会危及生命的。
“好好养着,既然知道自己是医者,那就应该明白,什么时候该去休息,什么时候不能逞强!”
牧景嘱咐。
“嗯!”
张宁很疲累,听到牧景安慰的声音,终于可以毫无戒备的睡过去了。
“昭姬,你先照顾他一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约莫两刻钟之后,牧景等张宁完全睡过去了,才松开她握着自己的手,对着蔡琰说道:“虽然我们已经安全了,但是这事情还没有结束,这些天,博弈正在关键的时候,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恐怕无法亲自照顾她了,我保证,这事情结束之后,我会用更多的时间去陪伴你们的!”
“去吧!”
蔡琰永远都是那么知性和柔顺的。
………………
“主公!”胡昭一直在庭院外面恭候,看到牧景走出来,连忙走了上来,他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就是想要清楚的了解州牧府的第一手消息。
“孔明先生,如今外面的情况如何?”
明侯府的一个石亭之中,牧景坐下来了,首先问起了胡昭。
“成都城之中,仅存庞羲和高定的兵马,其他的兵马都已经归降我们牧军了,我们把持东城,南城,北城,另外西郊我们也驻扎了参狼营的主力!”胡昭自信的说道:“如果开战,我信心,能在十日之内,破开西城,击溃他们!”
“不用!”
牧景摇摇头。
“为什么?”胡昭不解:“你如今已经解困,他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先下手为强,只要能打掉他所有兵力,我们就彻底的坐稳成都,不然以他刘焉在益州的声望,集合兵力起来,或许我们就要镇不住了!”
这里毕竟是益州,刘焉是益州牧,他才是这里的座山虎。
“他,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了!”
牧景沉声的道。
“确定吗?”胡昭的瞳孔微微一动。
刘焉有旧疾,这一点他是知道了。
但是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候爆发。
真是天助牧军也。
“消息应该不会错,他若非无路可走,又怎么会认输!”牧景轻声的说道:“即使他被围困,即使他功败垂成,可他手中始终还有兵力,自然就是有一搏之力的,以他的性格,若非大起大落的事情,不会突然就认输!”
“生死难料啊!”
胡昭感叹的说道。
他们筹谋多年,不知道是老天爷玩他,还是老天爷耍他,刘焉却是败在了生老病死之上。
“我们的动作要快了!”
牧景站起来了,拍拍石桌子,道:”刘焉看似认输,但是这个人向来是老谋深算,心中藏着什么心思,很难触摸,在这之前,我得把事情坐实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 撤兵 (除夕夜!团圆饭!炮竹响!烟花起!)
“时至如今,局势已是渐渐明朗,州牧府的很多官吏都开始向我们靠拢,虽有冒险之事情,但是结果终究是是向着好的方向在进行,这时候,我们得表示出我们的诚意!”牧景低沉的说道。
“诚意?”胡昭皱眉。
“先从成都城撤兵!”
牧景沉声难道说道:“除了神卫陌刀营之外,其余的兵马,包括益州军,全部撤出去,撤出成都郊外,不许在城中!”
“现在撤?”
胡昭闻言,沉默了一下,撤兵是早晚的事情,太多兵马挤压在城中,也会造成成都的负担,牧军的军纪还可以,但是长水营和越骑营就不一定了,造成兵祸之灾,非他所愿。
不过他也有些担心还掌控不住城中的局势,所以循声问道:“主公,要是刘焉对我们出尔反尔呢?”
“出尔反尔?”牧景冷笑:“那也得他有这个豁得出的魄力才行!”
“那可未必,刘君郎虽败给了我们,但是此人能统筹益州之力,万万不可小看之!”
胡昭说道:“如今局势初定,若是大义了,轻敌了,反而让其翻盘,那就真的是成为天下的笑柄了!”
“我自然是不会轻敌!”
牧景点头赞同胡昭的话,道:“既然在州牧府他既然不敢动手,那么他现在也不敢动手,他斗不过天命,唯有认输,但是认输之后,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血脉存活问题,现在,他争分夺秒要做了绝对不是杀我,更多的是如何能安抚我,然后可以完成他在益州的部署,最少让刘璋拥有保命的本事!”
“他如此之枭雄,若是看不到希望,就怕他会起了同归于尽之心!”
胡昭轻声的道。
“所以我们得给他希望!”
牧景站起来,抬头,目光猎猎,看着天际,嘴角微微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我明侯府这一块招牌,想要让人去信任,就得下点功夫,首先做出来的就是诚意,给足了他们诚意,他们才能对我们有信任!”
“明白了!”
胡昭点头。
“这些时日,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依旧日日上州牧府点卯,以右长史的身份接管益州政务,至于暗中的事情,也不能停,而且要更快,比如招揽武将,安抚官吏,你亲自出面,以我的明侯府的身份去进行,不必忌讳什么,行事大可明着来了,可以上门拜访,可以邀请宴客!”
牧景沉声的道:“总而言之,速度必须要快!”
他眸光凝视这前方,仿佛在看着州牧府的方向,继续说道:“其实如今看似局势安定,可涟漪翻滚必成波澜,我们都在争时间,刘焉不出是三个月的性命,三个月之内定胜负,只要笑到了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好!”
胡昭点头。
他想了想,说道:“那要让明侯府的官吏立刻南下才行,麾下官吏,用生不如用熟,我明侯府这些年,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行政体系!”
“不!”
牧景闻言,却摇摇头,反对胡昭的说法:“孔明,现在正是益州危急存亡之秋也,人心浮动之际,若是我们大举让明侯府的官吏介入益州州牧府的体系,必然会造成一种取而代之的敌意,会让所有人惶惶不安的气氛!”
“可外人,终究不可信!”
胡昭皱眉。
“可不可信,我们都得用,益州事,得用益州人去治理,这样才能在短时间之内,抚平了他们不安的心情!”牧景反驳说道:“州牧府经营多年,亦有不少人才的,看你如何用,未必每一个都不经用!”
“难!”
胡昭吐出了一个字:“除非,我们依靠世家豪族,可如此以来,日后隐患太大,要是让他们掌控的益州行政,我们无疑就是傀儡!”
“不难就不用你了!”牧景沉声的道:“如今明侯府之中,执政能力最强的是你,这事情不是你来做,谁也做不得,黄权他们可用不可赖,这个分寸,你自己掌握!”
“某,只能去试一试!”
胡昭无奈。
这样一来,他就如同空降下来的领导,还是一点嫡系都没有的那种,很容易被下面联合起来糊弄的,官场行事,本来就将就平衡,可他没有嫡系,就无法辨别谁是谁的人,这样很难平衡下来了。
他最怕的还是用错人。
这时候人心不定,有心向刘焉的,也有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要是这时候当成心腹,日后此人心依旧向着刘焉,在暗中给自己捅一刀,那就悲催了。
“不是试一试,胡孔明,这事情你必须得做好!”
牧景下了死命令:“刘焉不会让我们轻轻松松的就掌控州牧府,错过了这段时间,他的嫡系就会沉寂下去,到时候谁知道我们身边会不会被埋下几颗死士啊,只能趁着这个时机,迅速出击,辨别那些人是可以用的,那些人是死忠刘焉之辈!”
“你还真的一句话能用死人啊!”胡昭挂着一张苦逼的脸。
半响之后,两人回归正题。
“刚才你在门口耍脾气,给黄权他们看,还是敲打雷虎?”
胡昭问道。
“都有!”
牧景回答:“雷虎那厮,最近学的有些稳重了,但是感觉却有些畏首畏尾了,其实我在考虑,是不是压抑了他的本性,反而让他失去了他的优势,他这人,本来就不是一个能把目光盯住全方位战场的人,他就合适冲锋陷阵!”
他一直在锤炼雷虎,想要雷虎按照他的预期的道路去成长,然而,现在他却有些发现,有些人,有些路,根本是不能勉强的,压制本性,反而得不偿失。
雷虎有敏锐的战场反应,他知道什么时候进攻,什么时候防守,但是如果深思熟虑之后,考虑多了,反而顾虑多了,反应也慢了一下。
如果放在以前,恐怕没有信号,雷虎都已经冲击来了,哪里还有什么明侯府被焚烧的事情。
“雷校尉是一头战虎,你想要把他变成一头如同戏志才般的狐狸,可能吗?“
胡昭反问。
“是我错了!”
牧景自我检讨的说道。
“那你还发他脾气!”胡昭有些好笑。
“哼!”牧景冷哼:“我自责有不能打自己一顿,只能拿他撒撒气!”
“没见过你这么没品的主公!”
胡昭在鄙视牧景。
牧景撇撇嘴,不以为然,他沉思了一下,问:“黄权他们,你打算如何用?”
“要用,我们治理益州,肯定离不开他们,但是只能用为政,不能让他们掌兵,这些人掌兵,我们隐患太大了!”
“不!”
牧景却摇头:“恰恰好相反,我要全部把他们丢进军队里面,黄权赵韪都是,邓贤冷苞他们也颇有将才之能,可用之,不可浪费才具!”
“为什么?”
“读书人都会鄙视武夫,我就得让他们去做武夫,只有他们失去了身上士族的光环,我才能一步步的治理他们,至于军中,我相信他们翻不了天!”
这一点,牧景很仔细。
“你这招可有点狠啊!”胡昭倒吸一口冷气。
自古以来,文武对立,文臣武将,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善政者不善战,善战者不善政,两者皆通者,那是很少的。
以文臣治军。
给他们披上一层粗坯的武夫之名,他们高高在上的士族之持,就会全然失效。
“这事情慢慢来!”
牧景微笑道:“治理士族,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不过如今我们依仗他们,是事实,没有他们,我们是很难立足益州的,但是为了以防他们狂妄,还是得给他们点脸色看的!”
“那你什么时候见一见他们!”
“再过两日!”
牧景沉思了一下:“还是先晾一下他们,而且现在我也没有时间,和刘焉这盘棋,还没下完,我一刻都不能轻松,笑到最后的赢家,才是真正的赢家!”
…………………………
………………
“什么,让我们撤出去?”
“为什么啊?”
邓县刘他们听闻牧景下了这样的军令,有些不解,他们都看着黄权,如今士族之中,以黄权这个昔日的州牧府主簿为首。
黄权沉声的道:“听军令行事!”
掌军的将领有些不甘心。
“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第二条路了!”
张松率先下来决断:“尊令行事!”
“不仅仅是我撤,我听闻,牧军也把主力撤出去了!”
冷苞说道。
“那他们就不怕城中的庞羲高定发难吗?“
这是很多人都想不透的问题。
“这一盘对弈的棋局,是使君大人和明侯大人在下,我们都是棋子!他们在想什么,我们又如何看得透,就好像当初我们看不透明侯敢以身犯险一样!”
黄权苦笑:“先撤出去再说,静观时局!”
…………………………………………
……
“什么,他们都撤出去了?“州牧府大堂上,刘焉听闻庞羲的禀报,他的眸子顿时微微一沉,脸上并没有半分的喜色,而是陷入的沉思。
“哎!”
半响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说道:“终究是某是太小看牧龙图此人了,他的这等胆气,这等魄力,当是一雄主之相,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乖顺的人,我这是引狼入室啊!”
他有些后悔了。
后悔当初为什么会接纳牧景,后悔当初为什么轻易的就相信牧景这条野狼是能被驯服的,狼永远都是狼,是不可能被驯服成为一条家犬的。
“主公,我这就带兵去平明侯府!”
庞羲咬着牙,义愤填膺的道:“直接提他脑袋回来复命!”
“回来!”
刘焉冷喝一声,怒斥的说道:“你是想要整个成都城都给他陪葬吗?”
庞羲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却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怒气:“难道我们就这样任由他猖獗!”
“事已至此,又能有何之作为!”
刘焉摇摇头:“这是他的诚意!”
“诚意?”
董扶拱手说道:“主公,看来他是真的敢赌命啊!“
“赌命,我已经输了,现在,我们是赌运气,既然他能对我们表示出他的诚意,我也得表示一下我自己的诚意!”
刘焉摊开布帛,提笔研墨,挥笔点了点,直接在布帛上写了两封密函,然后用竹筒,火漆密封起来了,递出去,给庞羲,说道:“立刻给我送出去,快马加鞭,送到严颜和张任的手上!”
“诺!”
庞羲拱手接过来,领命而去。
“主公,牧龙图麾下精兵悍将无数,他真的能容得下张任和严颜吗?”董扶为刘焉行书,待庞羲离开之后,他才开口问道。
虽然董扶对于这一点其实有了心里准备,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刘焉的这两封信函出去了,那他们就在无翻身之日了,因为这两封书信是让张任和严颜放弃抵抗,等待收编的信函,以张任的忠诚是没有问题的,即使严颜会有怨言,可他也走投无路了。
因此,这信函一出,益州的大局便定了。
“某家不知道!”
刘焉微微的有些苦笑,道:“牧龙图此人有不一般的魄力,而且自负,就凭他敢孤身入我囚笼之中,就已经证明了一点,他是一个对自己极度信任的人,所以他不会害怕有人功高盖主!”
他顿了顿,又道:“然,张任严颜也是桀骜不驯之将,未必能顺着他,逆着他来,或许也难存性命!”
他又叹了一口气:“可到了这个地步,东州军和巴郡兵也没路走了,除非让他们投靠荆州,可我宁愿他们烂在益州,也不会让他们投靠荆州,唯举手归降!”
“我尽所能保存他们,璋儿身边,需要人来扶持,我需要留下益州的兵力,只有兵将震慑,才能保璋儿性命!”
董扶闻言,又皱眉一下,道:“就怕牧龙图心狠手辣,主公尚在,已经之制衡不住他了,若是主公不在了,他斩草除根,也未曾不可!”
刘焉听闻这句话,有些沉默不语。
“我们也撤兵!”
突然,刘焉说道。
“啊?”
董扶瞪大眼眸。
“他不是要一个主君臣下相宜相欢吗,我给他这个面子!”刘焉说道。
………………………………
成都城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在一夜之间消散了,四方城门打开,城中兵马撤出,瞬间恢复了和平和宁静。
这让城中无数百姓诧异。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知道啊!”
“好像城中的兵力都撤出去了!”
“这到底发生的什么事情?”
“前几日还打的你死我活的,现在就握手言和了吗?”
“……”
城中百姓此时此刻都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气氛之中,他们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懂局势的变化了。
第八百二十四章 一场闹剧,各方反应! (大年初一,拜年!)
“罪己诏?”
“这是啥啊!”
“使君大人退位请罪?”
“使君大人不是称帝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有些看不懂了!”
“这才几天的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这是朝令夕改,如何能成大事也!”
“本以为使君大人乃是雄主,如今看来了,也不过只是一个瞻前顾后之辈,他称帝虽有勃正统位置,可也并非不能接受,可如今出尔反尔,实在令人可耻!”
“……”
刘焉亲自下的罪己诏迅速黏贴一个个县城之中,不出数日的光景,已经在益州各郡引起了人心的躁动,百姓看不懂过程,只知道结果。
刘焉的称帝,本来就引起了躁动,承认的不承认的,都在盯着成都,要是他称帝成功了,就算是有意见的,也会憋着不说,最少称赞他有魄力。
然而他这头才称帝,那头突然之间有下了一份罪己诏,退位还政,这在很多百姓眼中,刘焉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凡事最忌讳的是出尔反尔。
就算是朝廷上正统的皇帝,做事情要是朝令夕改,也会引起很多人的唾骂弹劾等等。
他弄出这一遭来,折损的不仅仅是他的威名,更多是的是百姓对他的信任,一个人做事情前后矛盾,那是悠游寡断,信任度就会被质疑。
“使君大人突然下罪己诏,退位还政,这事情中间,必然缘由,成都城之中或有变,我们要谨慎了!”
“州牧府若有变故,吾等这些官吏,该何其何从!”
“这刘使君称帝,上称之,下不立之,这到底何意?”
“他到底是称帝还是不称帝啊!“
“前几日下了汉室的公文,如今却又下罪己诏,看来着其中是发生的什么事情!”
“听说成都城现在是兵荒马乱!”
“难不成是兵谏!”
“或许是有忠义之辈,实在看不下去使君肆意作为,才会举兵劝谏,逼迫主公退位还政!”
“那我们该支持主公,还是反对呢?”
“此时此刻,当观望之!”
“……”
益州麾下,郡县官吏,面对这种情况,心中其实都有些摸不透,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情仿佛也在一团糟之中,因为弄不清楚成都城发生的事情,甚至不敢表露出分毫的意见。
整个益州,仿佛都笼罩在一种诡谲的气氛之中。
所有人都在观望益州首府成都城的消息,每天仿佛都有密探在成都城内外打听消息,然后把这些消息整理传递出去,八百里加急,千里传送……
……………………
时间渐渐的进入了四月份。
益州的事情终究是盖不住了,开始渐渐的传出去,被整理成了一本本奏本,然后放在了一个个诸侯的案前。
长安城。
宫城之中,刘协长大的不少,如果牧景见到如今的青年,恐怕已经认不出当年的那个小童的模样了,当的皇帝,终究会养成帝王气度。
“果然是狼子野心!”
刘协看着从益州传来的消息,咬牙切齿起来了:“当初冒险给了蔡尚书一份平叛诏书,还真是先见之明!”
“陛下,此事恐怕缘由匪浅!”
王允拱手说道。
“有何缘由?”刘协问。
“伯喈派遣人前来求平叛诏书,并非他的主意,更多的是明侯牧景的主意,明侯料敌于前,却明知道刘焉的野心勃勃,尚且出兵,随他征战荆州,恐怕另有所图!”
王允分析起来了:“而刘焉,一心称帝,雄心勃勃,突然之间偃旗息鼓,必然是遇到的变故,如今成都城之中,我们探子消息不多,所以难以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我猜测,恐怕是明侯牧景从中作梗!”
“他意图何某?”
刘协拳头握紧,阴沉的问。
他对那个人的记忆很深,年幼之时,那个人带着他们两兄弟逃学,那种想要叛逆的心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养成的,只是那个人和兄长之间更加的关系深,他如今更清楚,他们之间有着杀父之仇。
他对那个人,有一种敬畏,更有一种想要杀之而后快的心情。
“益州!”
王允道:“我甚至怀疑,如今他已经暗中掌控的益州!”
他叹了一口气:“这看似一场闹剧,更多的是明侯府从中谋略,他们步步为营,把刘焉推上了一个风口浪尖的位置,然后再以朝廷的名义平叛,这益州,自然而然的就会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他居有如此深的城府?”
刘协倒吸一口冷气:“难道从他出兵荆州,就已经开始准备谋夺益州了!”
“恐怕是这样!”
王允点头。
“那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的坐稳益州吗?”刘协阴沉的道:“刘焉称帝,自不可留之,必杀以正朝廷之名,可若是益州落入此人之手,恐怕日后,朕,寝食难安!”
“陛下,此时急,也不该我们急,有人比我们更急!”
“太师?”
刘协眯眼:“如今太师是越来越有威势了!”
董卓去岁征战关东,夺取兖州豫州大半疆土,威名鼎盛,朝廷内外,莫论文武,皆然为之振奋,即使读书人,也不少人开始投向了太师府。
他这个皇帝,如同虚设了。
“陛下此刻,尚需忍耐!”王允轻声的说道:“朝廷还需要太师坐镇!”
“放心!”
刘协平静的道:“朕知道轻重!”
“陛下放心,老臣决不允许武夫当国!”王允神色决绝,言语之中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哪怕陪上所有。
…………
太师府,这里是长安城之中最具威势的府邸,称之小朝廷。
因为朝中大小事情,官吏变换,赋税收缴,军事策论……基本上都是先经过太师府的讨论筛选,才会到达朝廷上。
所以在很多人的眼中,朝廷上的天子更多是摆设,能决定命运的是太师府,与其去揣摩天子的想法,不如讨好太师,或许能一步登天。
此时此刻,府邸之中歌舞升平,董卓高坐上位,享受着美酒美人。
“主公!”
李儒脱靴入堂,眸光一扫过,看着这一幕,眼角有一丝不悦的光芒。
董卓在他眼中是一个雄才大略的明主,然明主不该在这时候享乐,该以身作则,规劝百官,收拢军心,这才是明主所谓,如今更是西凉集团飞跃一个台阶的时候,只要平了兖州和豫州,那就能一举奠定天下。
但是他也不好劝谏。
西凉乃是苦寒之地,他们这些人从西凉走出来了,为了什么,无非就是让自己的日子变得更好过一点,如今掌控了长安,执掌朝政,权势滔天,自然要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点。
“文优”董卓大笑:“来的正好,我们来喝一杯!”
“主公,益州奏报!”
李儒拱手,不接其酒盏,以表心中不悦之情。
“益州?”
董卓眼皮子跳了一下,一把怀中的舞姬推开,面色变得有些阴沉:“刘君郎还是牧龙图?”
他心中有一根刺。
牧氏。
杀了一个牧元中,并不能让他抒怀,他依旧耿耿在心,时时刻刻都想要提着牧龙图的脑袋来下酒,如此才能安他之心。
“都有!”
李儒禀报。
“都给我撤了!”董卓摆摆手,堂上的歌姬舞女,美酒佳肴,瞬间被全部撤掉了下去。
“承上来!”
董卓说道。
“是!”李儒把奏报承上去。
董卓打开竹筒,拿出里面的布帛,仔细的看了看,眸光闪烁不定,时而明亮,时而阴沉,更多的是一股冷厉的杀意在氤氲之中。
“好一场闹剧!”
董卓冷笑:“刘君郎他是疯了吧,想要称帝,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他有这个能耐吗!”
“主公,关键不是刘君郎!”
李儒摇摇头,沉声的道:“而是牧龙图!”
“牧龙图?”董卓眯眼:“可这消息只是说刘君郎先前称帝,后来下罪己诏退位还政,并没有牧龙图之事!”
“如此恰恰才是最重要的!”
李儒说道:“这说明的我们在益州的消息不够灵通!”
“那你认为,牧龙图在这里面是起了什么作用!”
“关键的作用!”李儒分析说道:“某认为,刘君郎的称帝是他一手造就的,刘君郎的罪己诏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那他图什么?”
“这还不简单吗!”李儒冷声的道:“他要益州!”
“你是说,刘君郎已经掌控不住益州了!”
“很明显的事情,如果他还是益州之主,他就算是死在位置上,恐怕也不会下这一份罪己诏,这等于拱手把自己的名声给砸烂的,出尔反尔的主,可没有多少人会看得起!”
“要是这样,那只能说明牧龙图好算计啊!”
董卓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想了想:“这时候牧龙图的主力应该不在汉中,我们有出兵的机会,只要把汉中夺下来,他牧龙图就算拿下了关中,也没有走出来的机会,待我主力平定了中原,在慢慢收拾他,也不迟!”
“牧龙图敢走这一步,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是才料准了,我们不敢出兵!”李儒轻声的道。
“为什么?”董卓问。
“因为我们的主力也不在关中,而是在中原兖豫两州!”李儒说道:“即使我们还有一部分兵力在关中,可我们敢放开长安城吗,恐怕我们出兵之日,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天子!”
董卓不傻,他很精明,能走到这一步,不能以相貌而论,他心中的谋略丝毫不会给任何雄主少,只是在西凉那个地方,他已经养成的一种以力压人的习惯而已,所以性格显得更加粗暴一点。
他只要稍微想一想都能明白。
“这一次刘焉称帝,形同造反,益州平乱,用了确是天子之诏,恐怕这汉中和天子之间,多少有些联系!”李儒分析。
“天子是不甘平庸啊!”
董卓眼眸划过一抹寒芒。
“主公,如今我们尚需要天子,万万不可造次!”
“某知道!”
董卓阴沉的道:“我只是可惜的大好机会,牧龙图和刘君郎无论成败,必有损伤,本是我们收复西南,一举歼灭牧贼的大好机会,奈何就这么错过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但是压在心中的那一股恐惧,却仿佛消散不去,多年前被牧元中死死的压着,那种喘息不过来气的感觉再一次重复了。
享乐的心情,瞬间就没有了。
“如今我们是没办法出兵了,但是西南的事情,我们还是要掺合一下,刘君郎不会是牧龙图的对手,我宁可西南在刘君郎的手中,决不能让牧龙图顺顺利利的掌势,天子不是喜欢掺合吗,让他去掺合!”
董卓冷冷的道。
“属下明白怎么做了!”李儒有些欣慰,主公还是主公,只要遇到强敌,他的身上就有会有股百折不挠的斗志,即使他的谋略不足,可他更懂得如何用势。
“我们要更快的拿下兖豫两州之地!”
董卓道:“传令下去,下个月,某要第二次亲自出征,这一次,某家要把曹操,袁术之流,一网打尽!”
“是!”
李儒大声的叫喝。
……………………………………
汝南。
去岁袁术是最难过的一年,他的势力不断的在收缩,连续丢了数郡,颍川,南阳,都是他最大的依靠,可如今都被朝廷夺回去的。
他连番兵败,更是军心惶惶,被西凉军和关中军压得直喘不过气来。
他唯一能动用的精锐,如今只是剩下江东军了,可江东军的翅膀已经长硬起来了,再也不受到他约束了,江东六郡,都已经姓的孙。
如今能拿捏住孙坚的,只剩下孙家的家小,可孙坚长子一直跟随其在身边作战,就算自己屠了他全族,也无法让孙坚无后,孙坚自出色的是他的长子。
从去岁开始,他就准备和孙坚交涉,让孙坚出兵,但是孙坚也提出了条件,出兵可以,但是必须要把家小都送会吴县,如此以来,日后的孙坚,就真的制衡不住了。
所以他一直在犹豫。
可开春之后,局势岌岌可危,他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这时候,益州送来的消息,在他眼中,也多少有些微不足道的,他冷笑的看着益州报上来的密函:“刘君郎,还真是自不量力,不过只是一场闹剧而已!”
“主公,恐怕这不是一场闹剧,而是有人从中图谋!”
谋士阎象开口说道。
“谁?”袁术问。
“明侯!”
“牧龙图?”
袁术皱眉:“此獠不是归顺了刘焉吗?”
“主公认为他会归顺刘焉吗?”
“绝不会!”
袁术倒是很绝对的说道:“此獠乃是凶狠之辈,山林中的野狼,是驯服不了的!”
“所以我才笃定是此人从中作梗,他想要益州!”
“好大的胃口!”袁术瞪大眼睛。
不过他只是微微的叹息一声,便说:“西南于我,鞭长莫及,刘君郎也好,牧龙图也罢,让他们狗咬狗,谁死都是好事,我们还是处理自己的事情,曹军战斗力不行,孙坚必须出兵,若无江东军,难以挡得住朝廷兵锋!”
第八百二十五章 一场闹剧,各方反应! 二(年初二,开年了!)
袁术会说曹军的战斗力不行,那是因为他们之间结盟了,好几次的联合作战,曹军却都未能表现出他们应该有的战斗力,也没有痕迹显露他们是消极作战。
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倒是很尽力的,只是结果不能如人意,也就因此,给了袁术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
那就是曹军在战场上的战斗力不足。
所以袁术现在如果想要依靠,只有江东军,他只能依靠江东军扳回一局,不然恐怕豫州很快就会失守,一旦豫州失守,关中军和西凉军联合进攻汝南。
他兵败在即。
这时候,他是真的顾虑不了太多的东西了。
“主公,一旦把孙家送回江东,那孙文台就真是一头猛虎了,届时,我们不仅仅要防备来自北面的进攻,还得防备来自江东的威胁!”阎象说道。
“你说的某家都知道!”
袁术沉声的说道:“但是时至如今,吾唯有铤而走险,先解决眼前困境,日后再图江东!”
沉默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另外,我准备移府寿春!”
汝南给不了他安全感了。
他准备在寿春开府建衙,背靠江河,天然之险,驻扎重兵,既可直接避免豫州南阳之兵,也能直面防备江东之患。
“移府寿春?”
阎象倒是没有反对,因为他知道,汝南恐怕也很快将会沦为战场,把他们的集团政治中心移到寿春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某已让杨弘前去筹备!”
袁术说道:“关键是我们一旦有动作,就怕西凉军会趁机作战!”
“必须让纪灵将军亲自坐镇前面!”
阎象说道。
“嗯!”袁术也点头,他昔日也是战将越千,可越打越败,如今掌兵之人,越发短缺了,能当得统帅之才,唯有一个纪灵而已。
“雷薄那厮,可有消息!”
袁术问。
“此獠恐怕是真的生出异心了,我派遣的使者,了无音讯,要么已经被圈禁起来了,要么就是已经被斩杀了!”阎象道。
“看来他铁了心要背叛某家!”袁术冷笑:“好一个牧龙图,手伸的还真长!”
他有些后悔了,当初雷薄和牧军联合作战,他就不应该申饬的,他不知不知道雷薄的处境,他在南阳,自己鞭长莫及,面对关中军的锋芒,连是数败,丢了宛城,节节败退,最后只剩下残兵镇新野,他要和牧军合作,打一场胜战,镇住关中军,理所应当。
可是当时他太愤怒了,任何牵涉牧景的事情,他都是很愤怒的,那个屠了袁家百年声明的人,是袁氏的不世大敌。
………………………………………………
江东,吴郡,吴县。
郊外,军营。
孙坚正在治军,征战江东六郡,江东军越打越是壮大,但是嫡系也在一场场的战役之中越来越少,军中的成分越发的复杂,而且战斗力也在减弱。
所以拿下六郡之后,他开始整军。
“主公!”
程普揭门帘而入,拱手行礼。
“德茂!”孙坚招招手,让他走过来,然后对着行军图,说道:“你说,某如今在江东,该如何布置兵力,江东南北西,都是战线,而我如今的兵力,未必能支持三方驻兵!”
“主公不必担忧,如今江东,民心虽为定,然陈刺史已亡,威信在无人可媲美主公,主公坐镇大局,早晚民心所向!”程普回答:“而且如今的江东,虽然三面环敌,却敌意不重,交州乃是不毛之地,岂有兵马入我江东之境,荆州已自顾不暇,何来胆魄入我江东,唯有北而已!”
“北?”
孙坚眯眼:“九江还是徐州?”
“九江!”
程普意味深长的说道:“徐州恐怕也没有太平日子了,若非我们和他们之间有联盟,而且江东未定,兵力不足,这时候取广陵,乃是大好时机!”
他的他们,并非是徐州陶谦,而是……
“人不可贪心!”孙坚倒是很冷静:“当今天下,诸侯并起,群雄逐鹿,江东不能置身事外,我们需要盟友,这时候能支持我们的人不多,他曹孟德敢支持我们,就得争取一个能攻守一致的盟友!”
“就怕他们图谋甚大!”
程普说道。
“他们图谋是他们的事情,我们不也有图谋吗!”孙坚淡然的说道,他天生就有一股阔然的气势:“现在最重要的是,迎回吾妻吾儿!”
“我正要和主公说这消息!”
“是袁术回复某家了!”
“快了!”程普说道:“益州发生的一件大事,恐怕会促使袁术尽快答应把夫人他们放回来!”
“什么事情?”
“刘焉称帝了!”
“啊?”孙坚瞪眼:“他好大的胆子,难怪他要征战荆州,但是如今长安朝廷尚在,天子健全,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旁系宗室来承接大统,这是如同谋逆,他也不怕益州会被群起而攻吗?”
“关键是,他才登位数日,就下了退位还政的诏书,而且还公告了一份罪己诏!”
“呵呵!”
孙坚忍不住笑了:“好一场闹剧,他刘焉还要脸面吗,这不当得天下诸侯的笑话了吗!”
“恐怕其中有些缘由!”
“什么缘由?”
“主公莫要忘记了,如今益州,尚有一人,不可小觑之!”
“牧龙图!”
孙坚的眼眸一下子迸射出精芒,当年在关中,他穷追在后,却遭遇伏击,江东将士死伤无数,此獠运筹帷幄之能,他是亲自领教的。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探子还在打听之中,但是恐怕这里面少不了这位明侯的谋划!”程普说道:“明侯之心,并不难猜测,他无非就是想要益州而已,可这样以来,必然刺激长安朝廷,长安朝廷兵出关东,对西南也是鞭长莫及,只是这巨大的压力刺激之下,他们对兖州和豫州的进攻,也会猛烈很多,这反而对我们有好处,因为袁术会撑不住,只要他撑不住,他就不得不答应主公的条件!”
“如此说来,此还是好事!”
“算是吧!”
程普说道:“不过我们还真得出兵了,唇亡齿寒,袁术还不能败,他若是败了,江东军将会直面西凉军,西凉军虽然善马不善舟,可进攻性过于猛烈,并不好相处,弄不好就是年年交战,不得安宁,如今江东,需要休养生息的时间!”
“让伯符去准备!”
孙坚道:“如若他袁术答应了某家的条件,某家就出兵!”
“诺!”
“另外你尽快打听清楚益州发生的事情,某家要清清楚楚的知道详细过程!”孙坚说道:“某本就不相信牧龙图是一个会沉寂下去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刘焉如果在谋划上比不上他,那么在战场上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他早晚要夺取西南的,刘表不过只是守家之犬,不足为患,日后,恐怕此人才是我们在南方最大的对手!”
“末将明白!“
程普重重的点头。
………………………………………………………………
………………
泰山郡。
“这才是开春的日子,益州就迫不及待的上演了一场好戏啊!”曹操对于益州的消息,可比很多人都灵通的很多,从去岁开始,他就已经连番派人去查探了,得之的内幕更多。
他眸光猎猎:“这牧龙图还真是好算计!”
“不仅仅是算计,更是一股一往无前的胆魄,孤身入虎穴,不成功便成仁!”青年文士幽幽的道。
“这恐怕少不了你的那位同门师兄的从中协助!”
“志才本就有大智慧!”青年文士微笑的道:“虽出身寒门,可颍川之地,却鲜有人小瞧此人!”
“有他相助,牧龙图还真是如虎添翼啊!”
曹操感叹:“这益州,恐怕难逃他的掌控了!”
“无妨!”
青年文士说道:“他越是壮大,首当其冲的也不会是我们,寝食难安的还是长安朝廷,相对来说,或许对我们还是一件好事!”
“还是奉孝看的明白!”曹操闻言,眸光一亮。
“主公,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趁这个机会,一击成效,不能再拖了,不然很多人就会有警惕了,届时我们真的就是进退不得,举步维艰!”青年文士正是戏志才的同门师弟,颍川出来的儒林骄子,郭嘉,郭奉孝。
“那就动手吧!”
曹操抬头,眸光远眺,他在看着远方,那是徐州的方向。
………………………………
北方,冀州。
冀州去年显得太平很多,然内有黑山贼,纠结了黄巾余孽,萦绕太行山战线,神出鬼没,多有骚扰,但是并没有能影响大局,这几年都是休养生息之中。
这让冀州的实力提升的很快。
袁绍也渐渐感觉兵力变得强盛起来,这让他图谋起了幽州,有心拿下整个北方。
当然,他也需要顾忌南面。
出兵河内,就是他对抗长安朝廷的态度,他是不会承认初平帝的,但是他认为如果朝廷的兵马能消耗去曹操和袁术的实力,也是好事,所以并不会太过于掺合进去。
他的目标,放在幽州,并州,若是能平北方之地,他便有坐拥天下的底气。
不过对于南方,他始终关注。
而且对于那个灭了他们袁氏,一脚踩着他们袁氏京城数百口人的鲜血踏上巅峰的人,他心中就如同有一根拔不掉的刺,必须时时刻刻关注。
“还真看不出来,他刘君郎居然如此雄心壮志,只是可惜了,虎头蛇尾,弄成了一出闹剧!”袁绍有些感叹。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田丰说道:“主公,不是刘君郎能力不足,恐怕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刘君郎的算计,都已经被牧龙图给利用了,牧龙图这是要刘君郎心甘情愿的交出益州!”
“又一次小瞧这个黄口小儿了!”
袁绍阴沉的道:“本以为他只是一条丧家之犬,可终究养成了一条凶狠的野狼,日后再想灭之,那就难了!”
“牧氏龙图此人,某并不少听闻,少之有勇,然之可谋,年少精干,非同一般。”田丰轻声的说道:“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他暂时不算大敌,西川巴蜀,道路艰险,山丘纵横,即使他有大能,也难逃困龙之囚,日后想要出川,都是一件难事!”
“此言倒是说的实在!”
袁绍点头。
中原之人,向来看不起西南荒芜之地,潜意识里面感觉他们坐拥肥沃的中原,区区西南,何足挂齿。
“不过也而不可不防!”袁绍说道:“此人颇有能耐,又与我袁氏乃是不共戴天之仇,若有机会,当斩于马下,以祭我袁氏一族的长辈!”
当年在雒阳,袁氏满门被斩,逃出的寥寥无几,四世三公之名,一夜之间坠落深渊,这一份仇,生死不可解,一息尚存,世世代代为敌杀戮。
“日后若有机会,某定当为主公创造这个机会!”
田丰点头:“主公,如今我们该为冀州着想!”
“当真要战?”
袁绍眯眼,这是去岁田丰就提上来的一份战略谋划,只是他考虑了很久,尚未要做出决定,如今田丰再谏,他倒是有些心动了。
“此乃天赐良机!”
“虽我们出兵河内,可和长安朝廷,终究是尚未识破脸皮,他们长安朝廷,也并未有谋我冀州之念,若是我此刻动兵,徒添大敌!”
“非也!”田丰摇头:“除非主公愿意臣服长安朝廷,不然我们早晚会撕破了这脸皮,如今长安朝廷两大主力,西凉军和关中军都在攻略兖州豫州两地,主力不在,正是我们取并州之时!”
“那就战吧!”
袁绍终究下了决断:“传令,命鞠义点兵,月底出兵!”
“鞠义将军要是为主将,何人守界桥,刘玄德三番四次挑衅,未必没有南下之意!”
“他不敢!”
袁绍站起来,身上有一股悍然之气:“至于界桥之地,我亲自镇守,我倒是要看看,幽州可有胆略南下犯我冀州疆土乎!”
………………………………………………
幽州。
刘和这面大旗,刘备是立起来了,奉幼主,而镇幽州,倒是安了幽州内部之乱,当然这也埋下了一下祸患,毕竟刘和现在或许年幼,可终究会长大的。
虽然有祸患,可瑕不掩瑜,如今的幽州,终究是被刘备执掌。
“这刘君郎,始终有些天真了!”
刘备看了看益州奏报,冷冷的说道。
“恐怕事情不简单啊!”
谋士简雍开口。
“当然不简单,益州必有巨变!”军师关靖低沉的说道。
“巨变?”
刘备眯着眼,他响起了那个让他兵败如山倒的少年,拳头微微一握紧起来了,阴沉的到:“当初牧龙图主动入刘君郎麾下,便念着有何图谋,如今看来,他是城府极深,即使我们也想不到,他能在益州翻起巨浪!”
第八百二十六章 一样的选择
江州城。
城内和城外,形成了多日以来的对持,紧张的气氛在笼罩全城,太守和都尉,都是巴郡官吏,是代表官府的,所以他们之间的争锋,倒是让很多人都不愿意掺合进来了。
因为他们不知道帮谁,如果是贼寇作乱,他们自然毫无保留的去支持严颜,但是戏志才乃是巴郡都尉,代表的同样是州牧府的名义。
这时候,不管两人为什么而举兵对持,他们也不想掺合进来了。
这让戏志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只要不帮严颜,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这江州城,绝对是稳如泰山。
可这也让严颜气急败坏。
他本以为振臂一呼,必有人打开城门,迎他入城,却是真的没想到,戏志才上任的短短的时间之内,居然能掌控江州城。
还有,自己经营多年的巴郡,在这个时候,对他号令平叛的军令居然纹丝不动不动,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也是他为之胆寒的。
自己率领的大军,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那是因为有很强大的根基,不仅仅是粮食兵器的支持,就算是战败的,牺牲的,还能补充一批青壮。
只要他能一直坐镇巴郡,巴郡兵的实力就会越来越强大。
但是现在巴郡有些失控了。
这不仅仅让他担心如今,更让他担心日后,日后若是没有巴郡支持,他巴郡兵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所以他不敢战,只能迫于无奈的屯兵城外。
不是不想进攻,是不能进攻。
第一,引起战端,必引起百姓的仇视,第二,江州城的防御,没有几个人比他更清楚,打起来了,自己的巴郡兵最少都要折损过半,甚至是两败俱伤都打不开这个局面。
但是不想战只是他的想法。
屯兵十余日之后,形势越来越紧张了,他严颜即使不想,恐怕也不能等了,因为成都城根本等不了多久,他必须要尽快打开局面。
“传我军令!”
城外军营,中军主营帐之中,严颜沉思再三,即使明知道强攻会损伤严重,他也只能强行进攻:“明日开始攻城,三日之内,必须破开江州城!”
不想战,不能战,可任何的理由,都抵挡不住成都的求援信,他无可奈何,唯一战而已。
“太守大人,江州城高墙厚,临水之岸,防御森严,以我们的兵力,如果想要强行进攻,恐怕会折损甚大!”
一个随军主簿拱手劝谏:“属下认为,强攻为不智之举!”
“时至如今,还有什么智不智!”严颜叹了一口气:“主公太小看牧氏野心,成都必已有惊变,他不惜调遣我麾下兵马返回,那恐怕已经是局势糜烂,甚至不惜放弃武陵,所以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哪怕知道会损伤兵力,也必须要强攻打开江州城,然后直奔成都!”
“太守大人,就怕我们到时候并没有余力增援成都!”
一个校尉站出来,拱手说道:“吾等追随太守大人南征北战,并不畏战,可也不想白白牺牲,打江州,即使打通了,也最少最少折损半数兵力,到时候我们拿什么去成都?”
严颜闻言,低下头,他也在左右为难之中,这江州城他又何其想要打,城中有戏志才坐镇,几路贼军虽然为乌合之众,但是凭借着城墙的优势,就算胜也是惨胜。
“立刻下传军令!”
严颜咬着牙,沉声的说道。
“诺!”
他掌兵多年,在军官之中威望甚重,一开口,众人即使不愿意,也只能领了军令,战场上,可容不得抗命,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叛逆。
“将军,成都密函!”
这时候,外面一个将士快步走进来,拱手递上一份密函。
“成都来的密函?”
严颜眸光一亮,他压压手,让将领们等一等,等待他看完密函之后,再去行军令,进攻江州城。
他打开密函,只是看了一眼,面色骤然惊变。
整个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了。
“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
“怎么了?”
“难道主公出事了!”
众将面面相窥,心中在暗暗的猜测之中。
“怎么会这样,我不不相信!”严颜竭斯底里的呐喊着:“主公不会输的,怎么可能,他是不会输给一个黄口小儿的!”
密函上的话不多,但是表达的意思很清楚。
刘焉说,自己输了。
所以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率军投降,聚旗归降牧龙图,自己保他麾下兵卒无恙,至于他自己,只能看命,要么立刻逃出益州,天高地阔任遨游,投靠其他诸侯已好,落草为寇也好,日后好自为之。
“吾,该如何抉择?”
严颜好久才平复了心情,他把信函给所有人看,然后低沉的问。
“主公败了,我们还能去哪了?”
“我们麾下的儿郎,都是巴郡儿郎,难道我们要背井离乡吗,将士们家中的妻小又当如何!”
“难不成我们要归降?”
众人意见纷纷发表,一个个都有些六神无主。
“请太守决断,吾等随太守征战多年,皆然相信太守!”众将最后都把眼神盯着严颜。
“问我?”
严颜苦笑,神色寂寥,低沉的说道:“我还能有第二个选择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巴郡。
因为离开巴郡的严颜,是一文不值的。
………………………………………………
在荆州城之中,张任也接到了来自益州的密函。
他们荆州城已经被围困有一段时间了,水陆两路,都被封住了,即使他们尚有主力数万大军,想要冲出去的希望,也是微乎其微。
等待增援,是他唯一的战略部署,奈何等来的不是增援,只是一封信函。
这只是一封很普通的信函。
刘焉在托孤。
对于张任,刘焉的态度是不一样了,这是他唯一能把刘璋托付给的人,所以他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函,没有一句话是让张任投降,却打出了感情牌,表达出了意思。
因此,张任变得很为难起来了。
武将,战死沙场,乃是荣耀。
让自己向自己的杀师仇人投降,他宁可死。
然,事关主公刘焉的托付,他却无计可施。
是屈辱的活着。
还是英勇就义。
这就是一个选择题,张任需要去选择。
无论活着,还是战死,他都需要勇气。
这事情他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去商量,他把自己关在了一座府邸之中,想了很久很久,从日落到日出,从日出到日落,周而复始,终于,他有了决定。
人,最大的勇气不是去死。
而是背负应该去承担的责任。
哪怕这将会赔上他一辈子的名誉,他也在所不惜。
第八百二十七章 益州变天了
成都城。
这时候的城中,仿佛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之前城中的那些因为战争而波及的伤害已经开始恢复,州牧府还是州牧府,各方官吏,一切如故。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益州开始变天了。
益州牧刘焉下了罪己诏,一世英明,丧与一朝,而益州牧府衙右长史,当今朝廷位列一等列侯的牧景迅速崛起,数日之内,连番宴请官吏,门前车水马龙。
人都是趋吉避凶的,崛起的牧景,很快就会成为一党领袖,在州牧府迅速的扩充自己的影响力,主簿黄权,别驾张松,长水校尉邓贤,越骑校尉刘等等……超过半数的官吏,已为其之马首是瞻。
当然,刘焉坐镇益州多年,影响力不凡,麾下死忠之辈并不少,还是有很大一群人,仍然忠于他,州牧府衙之中,自觉的去对抗牧党集团的影响力。
所以州牧府衙迅速的分裂成了了两大派系。
甚至很多人在怀疑,这将会是益州内乱的根源,一时之间,益州上下,多多少少有些煌煌不安的气息在酝酿之中。
不过明面上,大家都保持着太平。
刘焉让其子刘璋,拜牧景为辅父的消息,也迅速的传出去了,这倒是让很多人感觉疑惑,看不到如今州牧府衙之中的局势。
按理说,刘焉即使不打压牧景,也让他继续扩大势力。
然而他却让牧景当了刘璋辅父,牧景就要了名正言顺夺政的理由。
看上去好像很难理解。
但是对于一些指导内情的人,就不难理解了,比如董扶,他很清楚,刘焉能做到了这一步,是为了什么,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忍辱负重。
这太平的日子却过了不了多少,很快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就打破了成都的平静。
“东州军全军向牧军投降?”
“为什么啊?”
“张任这厮,难道贪生怕死!”
“若有他率军回援,主公何至落到这个地步!”
单单是这一个消息,都能让整个成都沸腾。
之前很多人还是对刘焉抱有希望,因为刘焉不仅仅在益州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他还有强大的兵力,虽然着兵力不在益州,但是相信他们只要回防,刘使君立刻能取会权势。
但是没想到强大的东州军会在的荆州,突然向牧军全军归降,这一下,完全打破了很多人的幻想,让他们清清楚楚的明白道的一个事实。
益州,要变天了。
“张任倒是一个性子坚韧之辈!”
牧景接到这个消息,淡淡的说了一声。
“这样的选择,对他来说,可是比死更难!”胡昭闻言,低声的说道:“看来刘焉下了不少功夫,让他不仅仅放弃了生命,连名声都不要了!”
一个武将,在沙场战死,还能有一个英勇之名,名传青史,但是归降,那就是贪生怕死,日后会被遗臭万年。
有一句话这样说,活着,比死者还要艰难。
“不管如何,这是好事!”
牧景算是松了一口气:“搞定了张任,基本上就没有太多变数了!”
虽然他镇住了成都。
可一旦张任顺利率军返回,必然又是一场恶战,到时候不仅仅是耗费牧军的兵力,还会内耗益州的实力,这对他日后坐镇益州,有很大的麻烦。
张任归降了,东州军也就是归降了,不仅仅不耗费牧军实力,还能赚了一个东州军的实力。
“东州军怎么处理?”
“既然东州军已归降,我们在荆州的任务就完成了!”牧景想了想,虽有些不忍心,但是这时候还真不是他对刘表开战的时候,哪怕刘表如今元气大伤,他也无法动兵,因为他现在面临的一个环境,就是内忧外患,想要攘外,必须安内,只有安定了益州,他才能走出去。
“传我军令,所有兵力,从荆州撤兵!”
牧景咬着牙,一字一言的说道。
当初打了这么凄惨,多少将士的性命,都已经丢在了荆州,攻城略地,好不容易才拿下的成果,说不要就不要,是得多有决断的人,才能做得到。
但是他必须要这么做。
两头顾,必然是两头都顾不上。
现在,他要全心全意的拿下西南,经略西南,为日后囤积更大的实力,而不是穷兵黩武。
“襄阳不愿意撤!”
胡昭沉思了很久,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牧景。
“什么意思?”
牧景皱眉。
“他们不甘心!”
“谁有能甘心!”牧景冷冷的道:“可现在我们不能招惹荆州,招惹荆州,必须主力出击,可益州尚未能理清楚,如何能出击,我可不想在外面打的生死未必的时候,在腹部被人插一刀!”
“他们也知道主公的选择是无奈的!”
胡昭说道:“所以他们做了一个决定,侯庆他们准备脱离明侯府的统帅,以叛军之名,把襄阳,新野数城连成一线,独立一郡,坚守起来了,到时候荆州也就算不到我们头上来,而且又我们的兵力俯视眈眈,他们也不会倾巢而出进攻襄阳,当然,即使如此,他们肯定会派出兵力强攻襄阳的,襄阳面对的压力,还是很大,甚至有可能会被屠戮殆尽,这仿佛很冒险,把我们明侯府摘出去了,他们的实力,难以镇得住!”
“这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牧景苦笑的说道。
“但是不可否认,这是目前最好的一张皮,披着这张皮,我们和荆州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至于荆州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情,反正我们和荆州是不可能和睦相处了,早晚都要打回去!”
胡昭说道。
“如此一来,侯庆他们日后可就有大麻烦了!”
“为了大业能成,牺牲在所难免!”胡昭目光幽幽:“侯庆有大无畏之心,愿为主公统一江山的大业而奉献,此乃我明侯府忠臣是也!”
牧景低声的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可以不要脸,但是明侯府不行,因为明侯府要与外面建交,诚信问题很重要。
说好了只要荆州出兵支持,逼迫东州军进入牧军牢笼之中,他们把南郡武陵都还给了荆州,如击出尔反尔,必受唾骂。
这事情有人得出来背黑锅。
侯庆这么做,等于在为明侯府背锅,他即将的日子必然很难过。
……
时间开始进入五月,益州也进入了初夏季节,炎热的天气开始在肆虐大地。
“主公,江州来的密奏!”
“传上来!”
牧景放下笔,对着案前的景武司密卫淡然的说道。
“诺!”
景武司的密卫把信函传上来之后,便悄然无声的离去了。
牧景打开了密函,看了一遍,面容不太好,微微有些皱眉,他想了想,道:“诸葛,去旁边把孔明叫来!“
“诺!”
诸葛玄站起来,领命而去,他很快就把各部院落的胡昭请来了。
“戏志才的密函,自己看!”
“严颜要见到你才愿意举兵投降,不然宁可战死,也要死攻江州城!”胡昭眉头凝成一个川字:“他这是什么意思,威胁,还是想要谈条件?”
“张任会乖乖的归降,更多的是对刘焉的忠心,但是严颜不一样!”牧景想了想,说道:“他未必有很大的野心,但是对于生死存亡看的比较重视!”
“那你准备怎么办?”
“去一趟!”
“现在离开成都,你可想过后果!”
“想过了!”
牧景站起来,甩一甩袖子,目光凝视这外面的阳光,道:“这时候离开,未必是坏事,有可能还是一件好事,直接就把人压得死死的,留下的祸患也很大,得给他们发挥的空间,也给我和刘焉之间缓和一下关系!”
“我还是认为这时候离开,会让局势有变!”
“你是担心刘焉改变主意吧!”牧景知道胡昭在考虑什么,他沉声的道:”不用担心,这一下我去江州,准备带上刘璋!“
“刘焉会同意吗?”
“我认为他会!”牧景笑了笑:“这时候让刘璋跟着我,更加安全一点,他那么一个算计的如此深的人,应该能想的明白,什么才是能对刘璋好!”
“要是他不愿意呢?”
“那就说明,他还不甘心!”牧景眸光幽幽,杀意凛然:“那就对不起了,成都城,恐怕就得血流成河了!”
他们之间的这一盘棋,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官阶段了。
牧景胜势在握。
之前刘焉或许尚有两分反噬的机会,可是现在,他连剩下的两分都没有了,因为张任已经降了,失去了东州军,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作为。
………………
州牧府,大堂上。
“龙图要南下?”刘焉苍老的很快,当他精气神在一夜之间被打垮之后,他的生命也在不断的消失,短短月余,即使有医家料理,也难逃身体病痛之祸,他过的每一天,仿佛都在硬撑着。
“巴郡太守与巴郡都尉,起了冲突,巴郡都尉戏志才乃是某家亲自举荐了,此事某有责任调和,所以某请奏亲自去江州!”牧景拱手,礼数做足,现在堂上的刘焉还是州牧,他牧景只是右长史,不能给人留下半点诟病,他继续说道:“而且此事必祸患我益州之安危,仅凭某一人,恐怕难以稳得住局势,某想要恭请少主出面!”
“原来你是想要璋儿陪你去江州!”
刘焉苦涩的笑了笑,他就知道牧景不会轻而易举的离开了,他这是挟持刘璋南下,让自己在无退路。
“还请主公准许!”
牧景跪膝,磕首行礼。
“准了!”
刘焉沉声的道:“璋儿也该见见世面了,日后他我就托付给了龙图了!”
“主公放心,某定保少主无恙!”
牧景沉声的道。
他并没有说保证刘璋的权势志向,而是用无恙两个字来表明心意,他在告诉刘焉,自己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有劳了!”
刘焉气若游丝的说道。
…………
翌日,牧景率战虎营南下,在成都留下参狼营和益州军数营,对持庞羲高定的兵马。
五月七日,牧景抵达江州城。
在此见到这座城,他心中的主意就正了,日后益州的中心,未必放在成都,放在江州,也是不错了,这样最少能暂时避开和益州世家门阀的冲突。
治理益州,平衡各方面的势力是关键,这里不是汉中,最少目前他还没有能一锅端的本事,什么事情都得一步步来。
“主公!”
戏志才出城迎接。
“甘宁拜见主公!”
他的身边跟着一员猛虎大将,正是锦帆贼甘宁。
“你就是甘宁?”牧景眯眼,打量了一下这个看似有些的温润如玉的青年,却想不到他将会是日后的东吴大将,真真是生逢乱世,莫问出身。
“末将正是!”
“神交已久,见面是第一次!”牧景主动和他交谈:“当初你在汉水的江面上,跑得可真快!”
“末将冒犯主公,还请主公责罚!”
甘宁心中一突,他就怕牧景会秋后算账。
“无妨!”
牧景摆摆手:“不知者不罪,不过你如今入了我牧军旗下,那就要遵守军纪,锦帆为贼,可我牧军乃是正规军,军纪是第一要素,你麾下的兵卒,愿意离开了,我不会强求,但是愿意留下来了,那就得遵守军纪!”
牧军当年也是从一介贼寇出身,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所以更加明白,一些盗贼成不了大器的愿意,贼寇的青壮,并非没有战斗力,只是没有些许的军纪约束,所以一盘散沙,难成大业。
甘宁麾下的锦帆贼,必然也有同样的坏毛病,所以他主动的敲打一下甘宁。
“主公放心,我已经严格遵从戏都尉的规划,在军中建立军法处,整顿军纪,绝不手下留情!”甘宁说道。
“很好!”
这一次的会面,牧景很满意。
接下来,就是去见严颜了。
严颜之所以在归降之前要见牧景,更多的是希望从牧景的口中,得到一些承诺,这会让他更踏实一点。
所以这一次的会面谈判,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严颜提出了七点要求。
牧景驳回了三点,其余四点,皆然应了下来了。
这样以来,严颜归降,也成为了定局,紧紧三日,严颜就把兵权叫出来了,戏志才亲自去收缴巴郡兵马。
……
五月十二日,景武司从成都八百里加急,传来一则消息。
刘焉的背疮第三次突然发作,在凄凉的痛苦之中,他活活的熬了一夜,在早上的丑时,终究是精力耗尽,病与塌上。
迎着夕阳的光芒,牧景拿着手中的密函,有些感叹。
刘焉终究是死了。
一代雄主,没有能死在战场上,没有能死的轰轰烈烈,最后只能与阴郁而亡,这也是一个悲哀啊。
第八百二十八章 扶持刘璋上位
刘焉的死,对于整个益州的影响是无比巨大的,这代表益州,即将要换一个主人了,换一个主人,就是换一个官府,事关益州将近六七百万百姓的未来,不得不让人担忧。
而对于牧景而言,他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只要刘焉一天不死,对于自己的威胁就始终存在,牧景谁也不敢看小刘焉这个人,这是一个枭雄,若非他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哪怕是这场博弈,输赢都是一个未知之数。
“主公,这是刘使君生前,耗尽了他自己最后一口气,写给你了信函!”赵信递上一份帛书:“命我必须亲自交到你的手中!“
“血书?”
牧景摊开帛书,入目之处乃是娇艳的鲜血。
此书非墨写之,而以血写之。
这帛书上的内容简洁而普通,一目可了然,只是其中蕴含的意义却非同一般,换一句话说,牧景有此帛书在手,几乎已经可统领刘焉所有的旧部。
任何质疑他的人,都会被这帛书打倒。
“另外,他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赵信又递上的一个锦盒。
锦盒之中,装着的是一方玉玺,此乃大汉朝的传国玉玺,古之瑰宝,和氏璧,代表天下最正统的位置。
“他这是用心良苦啊!”
牧景笑了笑,算是明白了刘焉的意图,低沉的感叹了一句。
他有点佩服刘焉,行事之果决,非常人能媲美。
他在死之前,为牧景铺路,目的就两个,第一个施恩牧景,让牧景记住这一份恩典,第二是断绝了刘璋未来的道路,让刘璋尽量处于一个没有威胁的状态之下,这样牧景就不会杀他。
双管齐下,牧景要是真的敢杀刘璋,那么他在益州,必然是人心尽失。
这算是刘焉死之前,最后的一个算计。
也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付出。
“董扶呢?”
牧景突然问。
刘焉死了之后,整个益州,唯一一个对他有威胁性的,就是董扶了,董茂安当初为刘焉策划进入益州,一手付出刘焉坐稳益州,整个益州的军政,他最为熟悉,他要是不甘心,强行扶持刘璋,还是有可能一呼百应的。
“在刘使君死的前一个时辰,董长史服毒自尽了,去了很安然,仿佛他早就算好了这一日!”赵信回答。
“他是真的一点空隙都不给刘璋留下啊!”
牧景不得不再一次敬佩刘焉,刘焉断绝了他儿子刘璋所有能登顶了机会,换来的,就是牧景对刘璋宽余。
“传令胡昭,对刘焉,选址立碑,风光大葬!”
牧景沉声的说道:“就以益州牧的身份下葬,另外请人写碑文,抹去称帝之事,他这一辈子,也算是留下已经清名吧!”
“诺!”
赵信点头。
…………………………
很快,刘焉病故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益州大地,益州麾下八郡两国,一百余县,瞬间引起的动荡,相对于怀缅刘焉的人,更多的其实是担心益州未来的人。
“使君病故,谁能成为益州之主!”
“当今天下,乃是大乱之世,少主刘璋,年幼懦弱,如何能撑得住大局!”
“我益州多年战乱,好不容易才迎来了太平,难道又要陷入战乱之中吗?”
“听说明侯乃是非凡之辈,南征北战,所向披靡,若有他镇之,必能让益州稳定!”
“非也,明侯善武,必是穷兵黩武之辈!”
“张任将军雄才大略,或许能担当重任!”
“我们如今该向谁效忠?”
“不知使君大人病故之时,又没有定下州牧之人!”
“难不成我们益州要内乱了吗?”
“若是战乱,吾等又该何去何从!”
“……”
上至各郡的郡守,郡丞,都尉,长史,主簿,下至各县的县令,县长,县丞,县尉等等,都有些惶惶不安。
新日换旧月,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的益州,就是闭塞四方,独立一方,行政军事,经济民生,皆然独立,即使没有名,也已经是一国之实,他们谁也不能保证,新的益州之主,能让益州安享太平,也不能保证新的益州之主会如同先主般信任自己。
…………………………
在这种情绪之中,益州明显有乱局是象,但是牧景很稳得住,他依旧以右长史的身份行政,但是州牧和左长史都已故去,整个州牧府来说,权势已集合在他的手中。
“传令胡昭,闵吾,黄权,立刻收缴庞羲高定麾下兵马,关押两人,但不得伤害之!”
牧景最近很忙碌,整个州牧府的运转,可不是这么好支持的,他每天都有无数的政令下去,都是安抚人心的,但是见效不大,说到底,是他巧取豪夺益州,而并无太大的根基,所以下面的人,对他不够信任。
信任是慢慢建立起来了,是通过一次次的合作稳固起来了,而不是一蹴而就。
这时候,牧景首先理清楚的是兵权。
益州所有兵力,他必须要收拢起来了,这才能稳得住他在益州的掌控。
“你不会成都,能行吗?”
戏志才问道。
“成都一些人的根基太深了,我反而是寸步难行,上令下之,他们或许会接令,但是大多都是阳奉阴违的,我想要理清楚这政务,需要时间太长!”
牧景看着外面下的一场滂沱大雨,眸光幽幽:“我只能另起炉灶,以巴郡为中心,或许更方便我掌控益州!”
“你在防着这些益州世家?”
“不能不防!”
牧景冷声的道:“虽然是我利用了他们,嫣不知道他们也在利用我,刘焉不从他们之意,他们就敢反,那一天,如果我也不从他们的意思,是不是他们也要反我!”
“大局未定,卸磨杀驴太快了,不好!”戏志才沉声的道。
“正因为我不想这么快卸磨杀驴,所以我才要略略避开他们的锋芒,而不受他们的挟持,没有这缓冲之地,我还真怕我忍不住,直接就打掉他们了!”
牧景回答。
他转过头,道:“此事我已决,你准备一下,迁徒明侯府南下,益州定府江州城,我们想要稳固益州,首先就要稳固我们内部,明侯府和益州州牧府融合,势在必行!”
“关键是,益州牧的位置,你想好了没有?”
戏志才道:“这个不能早点定下来,人心难安!”
“益州牧?”牧景嘴角微微扬起,低声的道:“张任快到江州了,我见了他之后,再说这事情!”
董扶已死。
他唯一忌惮的刘焉旧部,唯有张任,张任行军打仗,是能独当一方的帅才,而且在军中影响力很大,东州军,益州军,他提拔的将领无数。
这个人不能杀。
而且牧景也舍不得杀,乱世之争,多一个人才,多一份实力。
……………………
初平五年,五月十九日。
早晨。
一支舰队从长江而入,在白帝城而停泊。
“主公已恭候良久,张中郎将,陈参将,还有张任将军,还请入内!”陌刀校尉陈生在外等候,看到众人上岸,立刻说道。
“请陈校尉带路!”
张辽沉声的说道。
主力撤回来要时间,大军还在后面,张辽率领一直舰队,与陈宫一起,押送张任率先返回。
他们联袂入内面见牧景。
此时此刻的白帝城,并非雄壮之城,只是一片破落的废墟,主要的建筑反而是白帝山上的白帝庙,不过此处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屯兵之所,所以从刘焉出兵荆州开始,就修筑了一些旧城,也算是能安置人。
牧景在的位置,就是昔日的一座旧府邸,翻修之后,算是白帝城之中,最好的房屋了。
“末将张辽!”
“末将陈宫!”
张辽陈宫,躬身行礼:“拜见主公!”
“张任,见过明侯大人!”张任也行礼,不过只是虚礼,他在告诉牧景,他还没有彻底的从心里面臣服。
“都不用多礼!”
牧景摆摆手:“文远,公台,你们的事情往后再禀报,如今志才正在白帝城整合这巴郡兵,你们去帮忙一下,某有事情和张任聊聊!”
“诺!”
张辽陈宫拱手领命。
他们离去之后,张任独自留下来了,面对牧景,他的心情是有些复杂,也有一些忐忑,从一开始从他就盯着牧景,奈何牧景的段数太高了,最后还是把他糊弄过去了。
他常常在想,如果自己一直都盯着牧景,不让他有任何可乘之机,是不是就能挽回益州的局势。
这个只是假设的想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刘使君病故了!”牧景率先开口。
“什么时候?”
张任很淡定,因为他早想到了这一天的到来,但是心中还是悲愤,只是这一股悲愤,他不能露出来了。
“不足十日之前!”牧景回答。
“天负主公也!”
张任长叹一声,拳头纂的很紧,他的眼眶在渐渐的发红,但是声音却压的很小,因为他生怕自己会愤怒的叫出来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益州也不能没有益州牧!”
牧景问:“你认为何人合适?”
“父死子继!”张任拱手回答:“主公之职,当让少主继承,方能让旧部归心,益州上下团结!”
“好!”
牧景眸光闪烁一抹精芒,看着张任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色,嘴角扬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沉声的回答:“这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刘璋上位,是整个益州目前最好的一个选择。
张任要扶持他。
牧景也要扶持他。
只是可惜了……
刘焉在死之前所有的谋划,都已经付之东流,这一个旋涡,刘璋是避不开了,日后他能不能躲过一劫,只能看运气。
第八百二十九章 益州新主
“张公义,你是疯了?”白帝城中,严颜和张任会面了,他须发树立,怒目圆瞪,盯着张任的面孔:“先主再三的筹谋,就是希望少主能在他死之后置身事外,你这是要把少主送上黄泉路吗?”
“不管先主如何筹码,少主都逃不掉!”
张任跪坐案前,淡然如斯。
他去见牧景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话,他甚至知道,自己要是说错的一句话,那么不仅仅是自己,刘璋也会立刻没命。
“只要你不帮少主,少主就不可能继承州牧的位置,如此才能保少主平安!”
严颜竭斯底里的怒斥。
他虽不一定对刘焉死心塌地的忠诚,也会考虑自己的前程未来,但是终究是刘焉一手提拔上来的部下,对刘焉有感恩之心,绝不愿意坏了刘焉的筹谋。
“一开始,我也认为,少主能置身事外!”
张任的眸光幽幽,低声的道:“可是后来,我想了很久,最后想明白了,无论如何,他都是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的,因为他是主公的儿子,是益州的继承人,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甚至不管牧龙图有没有这个狠心,终究还是有人会把他推上那个位置的,只是区别在手段的而已,是光明正大,还是暗中筹谋,不同的方式,这将会关乎他的生死,而我只是推了一把而已!”
严颜闻言,瞳孔微微变色,他沉默了半响,道:“张公义,你可知道,你如此明目张胆的把他推上去,必然是触怒牧龙图,牧龙图如今大势在握,怎会轻易的让别人坐上益州牧的位置!”
他怒气再一次爆发出来:“你这是送他去死,就算是你我联手,加上庞羲等将,此时此刻,恐怕也难以从牧龙图手中抢回少主了,难道你就不怕日后死了无颜见先主吗!”
“严颜,你又焉能知道,这或许也是牧龙图所谋也!”
张任平静的道。
“什么意思?”
“牧龙图如今拥有兵权,益州必是他的,然而他在益州并无根基,还缺三分威望,如今若是坐上了益州牧的位置,就坐实了他曾经有谋害先主之心,必让四方官吏心生反意,他很聪明,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张任道:“然,他若是能把少主推上位,以背后一步步掌控益州,便能顺利的收取主公旧部,收复益州人心!”
严颜闻言,瞳孔微微变色。
他眯着眼眸:“让少主继承州牧的位置,变数之大,即使他也未必能掌控得住,难道他就真有如此胆魄吗!”
“莫要小看此人!”
张任叹了一口气:“先主是何等的英明神武,但是最后还不是被他所算计,此人能忍,城府之深,不可窥探!”
他顿了顿,才说:“如今先主已亡,我们不管是被迫还是为了功名利禄,或许为了益州太平,从他,乃是无奈之举,也是唯一的选择,如果想要他放过少主,不仅仅是把少主摘出去,就能了解,不放过少主的人,未必是他,或许是那些不死心的人,我们只有把少主在益州的影响力都打灭了,才能让他牧龙图从此之后,再也不忌惮少主的存在!“
“什么意思?”
严颜问道。
“意思就是,从现在开始,少主即使坐上了州牧使君的位置,所有人,我说的是忠于主公的所有部下,莫论是文武,不得接触去少主,不得去尊少主之命令,不得理会少主的心思!”
张任道:“所有人都脱离对少主的支援,这条路,让他一个人走,让他一个人碰壁,只要有一个人敢私自去接触少主,去支持少主,或许还有人想去教育少主如何做一个明主,格杀勿论!”
“你是要让少主众叛亲离吗?”
严颜浑身一颤。
他仿佛看懂了张任的计划。
刘璋如果是一个少年英豪,一呼百应,那么他的身份将会成为牧景致命的伤害,所以牧景绝对会斩草除根,但是刘焉如果只是一个废物,连刘焉当年旧部都号令不动半分,那么他就是失去了价值。
一个失去价值的人,肯定是不值得牧景大动干戈的,到时候刘璋或许才算是安全。
张任这个地区是用苦良心。
严颜这一刻,对他是颇为有些佩服,以前或许他认为张任只是一个武夫,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张任得托孤之任,还真有不同凡响的能耐。
他轻声的道:“如此一来,少主必然会去怨你,恨你!”
“无妨!”
张任嘴角微微的扬起,自我讽刺的笑了一下:“先主知遇吾于流离失所之中,我本该效仿董长史,自刎而别,追随主公而去,但是我最后选择了活下来,并非是我贪生怕死,是我必须要完成主公的托付,只要少主能安全,我区区名声,又何足挂齿!”
………………………………………………
“辅父,吾年幼,何德何能牧守益州,父亲生前,再三嘱咐,莫要逾越!”江州城,县衙府邸后院,刘璋一袭长袍,眸光左右而顾,有些忐忑的看着牧景。
父亲的死,让他悲伤,但是从他跟着牧景东来江州城,仿佛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天,所以他能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牧景居然让他接替位置,这倒是让他有些想不到。
“少主!”
牧景跪坐在他对面,微笑的道:“子死父继,你还是益州最好的继承人,此位置你若是不继承,那么谁都没有资格继承!”
“辅父的能力出众,天下皆之,行军可执掌万军,治衙能善于政务,文武全才,比我可厉害多了,你才是最合适继承益州牧位置的!”
刘璋轻声的道。
虽然他有些不甘心,但是在南下之前,父亲曾经在案前与他谈话,告诉他,有一日自己若是死了,他必须要放弃益州牧的这个位置,不得窥视。
他虽然能力不高,也不懂得权势,但是颇为孝顺,对于刘焉的话,一直都铭记在心。
“少主莫要担心,你虽年幼,可有吾等辅助你,必能继承先主遗愿,好好治疗益州,如今益州风雨飘零,唯先主之声名,方能镇压之!”牧景真诚的说道:“先主在益州唯少主一人之后,唯少主继承大统,还望少主为了数百万的益州子民,莫要继续推脱了!”
“可是我继承州牧的位置,天下人会应吗?”
“自然会!”
牧景沉声的道:“一来少主乃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第二,有吾等支持少主,谁人敢不服少主官吏,我益州儿郎,兵马雄壮,定能庇护少主的!”
刘璋闻言,顿时又有些心动了,父亲的嘱咐,好像抛之脑后,少年郎热血行事,一个号令群雄的位置就在面前,还真想不到这么多面面俱到的考虑。
“少主,你也不忍心,主公的基业,毁于一旦吧!”
牧景低声的道。
“父亲当年为了益州,南征北战,如此基业,某,真的不能不顾啊!”刘璋眼眸越发的明亮起来了。
…………………………
六月三日。
益州州牧府公告天下,刘焉之子,刘璋,继承了益州州牧的位置,同时让牧景继承左长史,胡昭领右长史,戏志才任左都尉,张任为右都尉。
第八百三十章 刘表的愤怒
“公然请旨?”长安城的未央宫中,少年天子盘坐位置上,看到这一道从益州送来的明文奏本,心中有一抹冷厉的杀意:“刘焉叛逆,乃是事实,牧龙图如今却请旨让其子领益州之牧,他可曾想过朝廷的感受乎?”
就算益州牧让牧景亲自领了,也没有这一刀明文请奏,更让他难堪。
刘焉的称帝,虽然闹起来并没有影响很大,但是对朝廷来说,绝对是一次不可预估的打击,甚至是在摧毁朝廷的正统位置。
今天有一个人反了。
明天就会有另外一个人效仿。
另外刘焉还是一个宗亲,宗亲造反,在名义上对朝廷正统的打击更大,这回给人一种错觉,汉室四百载,宗亲无数,是不是任何一个姓刘的,都能去继承皇位了?
所以刘焉这一脉,他是必杀的。
刘焉二子,即使他依仗的刘范,镇守宫廷的大将,在刘焉登基造反的消息传来,也被推出午门斩首了,他就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天子正统位置。
但是现在,刘焉虽死了,可牧景却把刘璋推上了一个公然的位置上,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明侯公然请旨,如今就算不应恐怕也不行啊!”
王允低声的道:“益州已偏离朝廷掌控,对朝廷旨意,是接旨不尊旨,就是说,不管我们同不同意,刘璋都会被推上益州牧的位置上!”
“难道我就只能这么忍着吗?“
刘协冷冷的问。
“陛下,淮阴侯能忍得胯下之辱,高祖能忍得断栈道而绝退路,终能成大事,如今形势不如人,皇权没落,陛下更需忍让!”王允拱手:“待有一日,陛下执掌乾坤,天下何之不平也!”
“希望有这么一日!”
刘协握紧拳头,幽幽说道。
坐上这个位置了,他才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尊被束缚的傀儡,甚至比当年兄长刘辩更加憋屈,刘辩尚且有一个何太后为他筹谋,当初何太后为了刘辩何止屈身,以其饲熊,终得牧山之扶持,即使牧山权倾朝野,可在朝堂上,终究给天子几分薄面,让他保持天子的荣光。
然之,如今长安朝廷,董卓飞扬跋扈,即使在朝堂之上,也不再给他三分面子,他就如同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而且时时刻刻在恐惧之中。
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董卓会他动手。
“陛下,大汉气运尚在,汝不必担忧,吾已与蔡尚书联系上了,若能引益州兵马北上,必能让他们两败俱伤,再请回关中军,便可奠定大局!”
王允低声的道:“不过在此之前,恐怕还需要陛下忍让,我相信,陛下的忍让不会没有结果了,天子永远都是天子,上授天意,非人可触之!”
“蔡尚书的心,还在我们大汉吗?”
刘协眯着眼,他阴沉的询问。
对于蔡邕,他已经不敢信任了,因为蔡邕是牧景的泰山,焉不知,他们才是一条心。
“某相信,蔡尚书是身在牧营心在汉!”
王允说道。
多年的老友,他并不怀疑蔡邕对汉室的忠臣,这是走了路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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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龙图居然让一个毛头小子领了州牧之位?”江陵城中,刘表看着从西川来的消息,眼神之中有一抹阴郁。
“主公,这才是他高明之处!”
蒯良苦笑的道:“本以为他年少气盛,一朝得势,怎么也不会去捧一个孩子上位,凌驾在自己头上,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毫不犹豫的把刘璋捧上了州牧的位置,益州可平也!”
他不得不承认一点,他太小看牧景了,牧景最厉害的并非他的城府和谋算,而是他的心态,弱冠之龄,却有知天命之年的稳重,天下少有也。
越是这样,他越是有些担心,这个邻居,恐怕会比刘焉更加恐惧,刘焉善政,守一地尚可,攻一地不足,当初若非有牧军相助,益州军也打不进来。
牧军的进攻之势凶猛如虎,若是让牧景坐稳了益州,日后恐怕荆州是难免战乱之祸。
“牧景即使把那个黄口小儿推上了益州牧的位置,恐怕一时半刻也整合不了益州,我们先出兵收回荆州境内的郡县!”
刘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神色有一抹坚韧,即使兵败如此,他也没有丧失能镇得住荆州的自信,他沉声的道:“荆州此战乃是无妄之灾,可也给了我们一个警醒,荆州并非太平之疆,富裕的荆州,需屯兵而战,日后再有敌来犯,当死战到底,若不能悍卫百姓之安危,吾等何用也!”
“主公所言甚是!”
蒯良也点头了。
到了这一步,他也看的很明白了,荆州之战,根本就是益州内乱造成了,但是没想到的是刘焉和牧景,会因为益州争夺的较量,放在荆州境内。
他们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这一灾,可给了他们当有一棒,荆州土地肥沃,人口颇多,州力发展的强盛,然而却重文轻武,导致军备松散,平时平寇,定内乱,所向披靡,但是遇到外来强敌,一败再败,连失民心。
所以他们必须要改变治理荆州的方略。
“我们的确应该去整顿一下军备了!”
蒯良拱手说道:“荆州并非没有将才,然我们荆州以文克武,此为乱世大忌,文人善政,武人可战,各司其职,方为正道!”
“嗯!”刘表沉声的道:“我们和牧龙图有盟约在先,他得益州,我们夺回荆州,算是盟友,如今他兵退荆州城,也算是遵从盟约之誓,但是难保此人不会出尔反尔,所以我们速度要快,立刻命黄祖,文聘,蔡瑁,张允,等大将,各自率兵,先收复南郡和武陵!”
“诺!”
很快有人去传令了。
荆州军迅速出击,牧军主力已退,南郡和武陵空虚,他们长驱直入,迅速夺回了荆州的城池,不过在北面,却遭遇了反击。
宜城,襄阳南面的门户之城。
黄祖率军占领的华容等县之后,率先锋八千兵力将士北上,本以为是轻而易举就拿回来的城池,却遭遇伏击,损伤惨重,唯兵退绿林山,立刻把消息传回了江陵城。
“什么,宜城遇到伏击,黄祖损兵数千?”
刘表这些时日算是恢复了点元气,只要把荆州全境收回来,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荆州州牧,而且顺势还把黄氏根据地江夏给拿回来了,算是一个意外惊喜,但是骤然之间听到北面传来的消息,有些按不住,直接拍案而起:“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要撕毁盟约吗,他牧龙图出尔反尔,就不怕遭天下人嘲笑吗?”
“主公,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宜城是襄阳的南门,他们守住宜城,那就是打算不把襄阳给回来了!”
蒯良也想到了这事情没这么容易。
只是他没想到,牧景如今在益州尚未站稳脚跟,难道就有胆子和他们荆州翻脸,这也太贪心了,他就不怕荆州这时候出兵和他斗一斗,就算打不进去,也能搅乱他在益州的布局。
蒯良目光看着来禀报的校尉,问:“守宜城的是何方兵马?”
“不知道!”
黄祖麾下的校尉摇摇头:“应该是新冒出来了一个旗号,侯!”
“侯?”
蒯良眯眼:“侯庆?”
“昔日明侯府麾下的南阳太守,侯庆?”刘表拳头握紧。
“主公,此事需谨慎了,稍有不慎,会再一次引发我们和牧龙图的战争!”
“去驿站,传伊籍!”
刘表冷冷的道:“我倒是想要看看,他能给某一个什么答案!”
“刘使君先勿扰发怒!”
伊籍来的而很快,他早已经得了景武司传讯,对于此事已经了解,心中也备好了方案,道:“我明侯府麾下所有兵卒,都已经撤出荆州境内,此事与我明侯府无关!”
“与汝等无关?”刘表瞪大眼眸,眸光冷厉:“你这是睁眼说瞎话,主导者乃是侯庆,此乃明侯府麾下的官吏,你作何解析?”
“我也是刚刚得消息,侯庆那厮,因不服主公撤兵之举,公然反叛,主公已经下令,剔除他的名册,从此之后,他再不是我们明侯府的人,日后生死与我明侯府武关!”
伊籍微笑的道:“使君大人,某问你,你们进攻宜城,收城将士,可有竖我明侯府的战旗?”
“这个?”
刘表眯眼。
“主公,消息传来,宜城收城的兵卒,并没有竖立任何旗帜!”
一个谋士走到他耳边,回答说道。
“这么说,并非你明侯府的兵卒,若是我出兵强攻之,斩杀他与城下,也与汝等无关!”刘表自然不会相信这些东西,所以他逼迫伊籍,冷声的道:“你能保证牧军不会插手!”
侯庆能有多少兵马。
他若是调遣主力北上,分分钟收复襄阳。
“当然!”
伊籍点头说道:“乱世之中,贼寇出没,如此叛徒,若非吾等如今放不开手脚,兵力都集中在了益州,就该立刻清理门户了,他既然脱离我们明侯府,生死也和我明侯府无关!”
他的心中却冷笑,有本事你来进攻,到时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南郡要还。
武陵也要撤出去。
因为这是他们得到益州的代价,这时候不可能在稳固益州内部的时候,又与刘表公然识破脸面,但是襄阳城,他们是不打算归还了。
所以陈宫侯庆提出了无赖的计划,迅速的得了明侯府的承认,侯庆脱离明侯府,自立一方,刘表想要识破脸皮,就要拿出证据。
当然,他想要强行动兵征讨,也可以,但是他最少要冒着和牧军再一次开战的危险,这时候就得看刘表怎么去抉择了。
“主公,刚刚传来消息,牧军主力,暴熊军数万将士突然从鱼复北上,已经屯兵在了南郡西境的边界上,距离樊城不足三百里,数日可至襄阳,然却不入我荆州境内!”
一个斥候探马从外面走来,禀报说道。
刘表闻言,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意,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他盯着伊籍。
但是伊籍却丝毫不在意,轻轻的耸耸肩,神色不卑不亢,仿佛是一点都没有感觉他的怒火存在。
“你们牧军这是什么意思?”刘表咬着牙,问。
“正常演武!”
伊籍给出了很官方的一个回答:“如今益州不太平,吾等兴兵备军,亦乃正常的事情,而且我们也没有跨越荆州半步啊,使君大人,你要相信我们主公,既然订下了盟约,自当遵守!”
第八百三十一章 立府江州
这一日,天降小雨,雨水下的虽不大,但是绵绵不绝,仿佛天地都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
在这样的天下之中,明侯府的主簿刘劲,率明侯府三堂十三曹的一众官吏,日夜赶路南下,终于赶到了江州城。
明侯府麾下,昭明阁为正堂之上,南书房和北武堂,为左右偏堂,十三曹官衙为根基,是一套很完善的行政系统,治理汉中武都南阳都是井井有条。
牧景想要治理益州,不能只靠益州的人,他必须要有嫡系。
明侯府就是嫡系。
至于日后如何把嫡系和益州融合在一起,这就要看他的本事,处理好了,对于益州而言,就是提升实力,处理不好,就是一场内乱。
“主公,某认为,我们如今刚入益州,上面尚有州牧府衙,明侯府的开府立衙不宜过于宣扬,所以我们暂时不宜大兴土木,修建府衙!”刘劲入城之后,安抚各衙官吏,立刻去拜见牧景,然后请求说道:“我可以征召一些房舍,建衙治事!”
当初在汉中修建那一座明侯府,可是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他们那时候只是想着在汉中立足,基本上都是想不到,牧景会在短短数年之间,夺取了整个益州,如今是不得已需要把府衙南迁下来了。
明侯府在汉中,是兼顾不了益州全局了。
只是如今南迁,要是重修明侯府邸,那就是又有些浪费了,刘劲整个负责南书房政务的明侯主簿太清楚如今明侯府的财务问题了,征战数年,明侯府的底蕴,已经挥霍一空了。
所以在汉中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南迁之后,并不准备大兴土木。
“你考虑的很好!”
牧景闻言,赞同刘劲的想法,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刘劲,道:“我准备把明侯府和州牧府的府衙联合起来了,如今孔明正在处理州牧府的事情,明侯府这边交给你,能不能让明侯府吞下州牧府,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是!”
刘劲目光一亮,这倒是一个好的想法,如果益州有两套行政系统,这是不利于益州的统一,若是有人从中作梗,甚至会让益州从中分裂。
“主公,明侯府南下江州,而益州的府城在成都,难道要分权而治吗?”刘劲询问心中的疑惑。
“不会!”
牧景摇摇头:“今年之内,某就会迁移治所,把益州治所从成都迁徒江州城!”
“按道理来说,成都不是能更好的治理益州吗?”刘劲问道。
“立府江州而不是成都,两个原因,第一,我要避开益州世家豪族的挟持,蜀郡是他们的忠心,除非我们翻脸,不然在哪里,我们寸步难行,在江州另起炉灶,那就不一样了,另外第二,我们要兼顾整个大局,不能单单盯着益州一地!”
牧景眯眼,眸光远眺,看着遥遥的东面,哪里的天空,虽然被小雨笼罩着,但是他仿佛看到了无限的开阔。
历史告诉他。
南方有三个可以最好为都的地方,一个是南京,如今的南京,还只是一座小县城而已,远在江东,另外一个就是武汉,武汉现在也只是一座小城,远在荆州,还有一个就是重庆,山城重庆,十九世纪的时候,可是一个时代的中心,这个地理位置,对于南方而言,是最好的都城。
……………………
江州城,城西。
明侯府。
这是一座新府,本来是两座府邸,都是乡绅豪族的府邸,不过当初甘宁攻破江州城,城中的豪族被祸患了不少,也空出了不少大宅子出来了。
这两座府邸经过修缮之后,合成一座,占地有七八十亩左右,目前算是牧景在江州城的立足之地,也面前能容得下明侯府十三曹的官衙,当然,没有汉中明侯府的宽宏大气。
中央正堂,挂上了一个昭明阁的牌匾。
牧景一袭长袍,长发髻起来,跪坐竹席之上,目光看着江州城的舆图,这是最详细的一张舆图:“江州城要扩建,我要在这里筑都城!”
“主公的意思是……”刘劲有些不明白。
“未来的十几年,或许一辈子,我们恐怕都得意江州为都,除非某家能一统天下,不然,江州,就是我们明侯府的主城!”牧景轻声道。
即使一统天下,会不会迁都还是另外一回事。
乱世之中,牧景不会认为自己有猪脚光环,就能避免生死,人生在世,逃不得过生老病死的,他也不会保证,自己一定能一统天下。
或许,他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主公,若是现在筑城,会不会对益州影响太大,不宜团结人心啊!”刘劲轻声的道。
“你先做准备!”
牧景说道:“等我们安抚好人心,就立刻动手,江州还是太小了,不足以撑起西南之中心,所以扩大城建,迁徒人口,都是必须的事情!”
“诺!”
刘劲点头。
“另外,让巴郡的新太守叶儒,尽快上任!”牧景嘱咐。
卧榻之地,岂容他人鼾睡。
这巴郡,未来将会是明侯府的政治中心,这里将会屯兵,屯田,开发经济,打通商路,迁徒人口,太守之位,至关重要,绝不可能假于人手。
所以严颜已经罢职了,新的太守是叶儒。
“叶儒已经在路上了!”
“催促一下,要快!”牧景抬头:“我强行推了刘璋上位,虽有一定安抚的作用,但是未必能让益州人心都安定下来,大乱在即,攘外先安内,只有安定了巴郡,我才能腾出手,整顿益州!”
他叹了一口气:“益州的各军太守,都尉,长史,主簿,各曹主事,等等,都需要考核,上百的县城,县令,县丞等等,也需要考核,即使我不想要大动干戈,可也不可能一切照旧,这是我的益州,必须要有最直面的掌控!”
“主公,我认为暂时来说,动作不宜太大,我们终究是属于外来的,如今刘焉已死,汝虽然强行推了刘璋上位,堵住了一些人的借口,但是他们对我们,未必认可,就算是黄权赵韪他们,当初被迫无奈,投靠我们,可当我们从江州城另起炉灶,脱离他们控制的时候,他们也会有异心的,只有步步为营,才能让益州太平,益州,已经经不起任何之乱了!”
“此言甚也!”
牧景也认可,现在的益州,权力交替的关键时刻,底下的人都人心煌煌,会不会认同明侯府的执政,都是一个问题,要是这时候有人试图挑起叛乱,未必不能。
“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速度可以慢一点,手脚可以轻一点,可一定要去做!”牧景坚定的说道:“我不会因为任何的阻碍,影响我执政益州的策略,实在不行,放手让他们乱一场,我再来收拾残局,哪怕被打烂了,我也能重拾山河!”
“明白!”
刘劲点头,这句话让他知道了牧景要彻底掌控益州的决心,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停滞。
牧景不是刘焉。
刘焉虽文武全才,却没有这一股魄力,他怕一个被内乱的益州,所以很多事情得过且过,因此藏匿下来的问题越来越多,导致最后崩盘。
“主公,荆州来奏报!”
戏志才从外面快步走进来,速度很快,都没有行礼,就直接把奏报递给了牧景:“你拿那一个主意!”
他可是从白帝城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侯庆他们不愿意撤回来吗?”牧景看了看奏报,眼眸微微的眯起来,这事情完全是下面自作主张,但是他们一片赤诚之心,牧景不得不认。
“恐怕是不愿意!”
戏志才摇头:“这机会,很难得,刘表未必进攻,只要拖下去,襄阳肯定是我们的!”
“那就让周仓继续推进,逼迫荆州,但是注意分寸,不得逾越半步!”
牧景拳头握紧:“我们现在要是和荆州撕破脸是不可能的,我可以不要脸,但是明侯府不可以失信,无信,难立足天下,实在不行,要是荆州军不顾一切的进攻,那就命令他们放弃,然后出兵剿贼,趁乱把侯庆他们抢回来就行了!”
第八百三十二章 整军 上
如今益州是大局已定,荆州的局势就算再坏,恐怕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牧景想过了,如果要是刘表真敢这时候和他开战,那他就选择退一步,大不了不要襄阳,襄阳虽是一座意义非凡的城池,更是学术浓郁的荆州主城,读书人多,人才也多,但是也不是到了一个非要不可的地步。
现在,他想要和刘表弄成僵局。
对于现在的明侯府而言,没有什么比先稳定了整个益州更重要了。
牧景的注意力,必须全部集中在益州。
他在益州根基全无,这时候需要外援,和北面的长安朝廷本来就闹成了一个僵局,如今和东邻荆州要是再闹成僵局,那就是孤立无援。
益州虽险要,可也不是不能进攻了,要是长安朝廷和荆州联合起来了,他也会疲于奔命。
“新野呢?”戏志才明白牧景的意思,想了想,问出了一个问题。
“新野?”
牧景闻言,微微的眯起了眼眸,心思有点飘忽,正在沉思着,约莫半响之后,他反问戏志才:“志才,你感觉雷薄他能镇得住新野吗?”
目前新野是对抗关中军的边疆,雷薄算是他麾下的大将了。
“目前来说,他应该没有问题,雷薄的能力不凡,他身边还有一个陈兰出谋划策,加上新野城也不算是小城,防守是能守得住的!”
戏志才道:“关中军如今正在全力的推进汝南的方向,留在南阳的兵力也不多,即使打起来了,雷薄守疆尚且可以,当然,但是如果想要开拓,那就实力不足,只要雷薄没有其他心思,加上我们在背后撑住,他肯定能守住新野!”
“要是襄阳突然失守呢?”牧景再问:“他还能守住新野吗,或许这么说,他还会为我们守住新野吗?”
“那就够呛的了!”
戏志才苦笑:“雷薄对我们明侯府谈不上有多大的忠心,当初我们和他合作,转过头就摆他一道,让他无法在袁军之中立足,他是被迫无奈,无路可走了,才投靠我们,但是心中未必对我们没有怨气,另外如今他麾下的兵力都还在自己麾下,我们对他的掌控力也很小,他随时可以脱离我们,要是遇到危险,他肯定不会为了我们死守!”
“所以我们的做好最坏的打算!”
牧景也预料到这种情况了,沉声的说道:“襄阳我可以不要,新野我也可以丢,但是人,必须全部撤回来,侯庆是可以大用的人才,雷薄也是一个可用之将,我失的去地,丢不得人!”
“明白了!”
戏志才点头:“我这就给周仓下令,必要时候,放弃荆州和南阳一切的疆域,撤回巴郡和汉中,但是一旦到了最坏的境地,人,必须抢回来!”
“对!”
牧景道:“还得用点策略,即使出兵,也尽可能的不能用牧军的身份进入荆州,记住了,我们现在还不能和刘表翻脸,而且还得把盟友的关系加固了,荆州或许只是一头纸老虎,可在荆州的东面,那有一头真老虎!”
“江东,孙坚!”
戏志才闻言,眸光湛然而亮:“主公担心的从来不是刘表,而是孙文台,用刘表挡住孙文台,能给我们足够的发展时间,只要我们理清楚了益州,天下都不可惧也!”
“巴蜀之地,天府之国,这可是一个好地方!”牧景淡然而笑:“我需要时间经营!”
“末将明白了!”
戏志才点头。
“志才,我们该整军了!”
牧景站起来,眸光凝视门外的小雨,低声的道:“东州军,巴郡兵,益州军,庞羲麾下的剑阁军,高定麾下的兵马,益州乱七八糟的兵力太多,良莠不齐,战斗力反而不足,我们得整顿一下,大裁军!”
“又是大裁军?”戏志才皱眉:“现在的时机不太合适吧,军心不稳,益州自然不能稳妥的渡过权力交替的这段时间!”
“我就是要趁着益州处在混乱之极,快刀斩乱麻!”
牧景说道:“这益州各军,必须裁减,不裁不行,刘焉在世的时候,为了进攻荆州,有些穷兵黩武了,小小的益州,养兵几十万,地大人稀,发展不起来,干什么都不成!”
益州之大,问题之多,始料不及,这可比他当初治理汉中要麻烦的多了,方方面面都要考虑。
裁军返民,是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
益州是天府之国,山多平原少,但是土地也算是肥沃,只是劳动力少了,经济就肯定跟不上来,如今的封建时代,劳动力就是经济力,没有人,什么都发展不起来了。
“南部呢?”戏志才低声的问:“我们一旦动作过大,必然引起南面的反应,到时候我们内忧外患,又没有足够的兵力防御,恐怕会引起内乱!”
刘焉在世的时候,曾经征讨过一次益州南部,虽然表面功成了,但是并没有掌控南部的兵力,唯一的收获,应该是高定,所以高定算是刘焉的杀手锏。
事实上,在刘焉登基的时候,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高定率军进入成都,还真的差一点坏了牧景的筹谋,这杀手锏用的还不错,不过最后还是牧景技高一筹。
南部数郡,县城和人口都不多,但是民风凶悍,又有蛮族为患,益州州牧府对其的统治力很弱,甚至微弱到传令不至的地步。
“我们先把巴蜀两郡弄清楚再说!”牧景眯眼:“至于雍和孟获他们,等我们缓过一口气之后,再慢慢在收拾,,他们所以依仗的无非就是地形,我参狼战虎两营,皆为山地营,收拾他们,还不简单,最近他们是不是猖獗了一点?”
“嗯!”
戏志才道:“景武司在益州郡设立了一镇,益州镇送回来的消息不少,孟获和雍正在联系蛮族三十六洞的洞主,雍支持孟获,孟获准备夺取蛮王的位置,他要是统一的蛮族,南面就危险了!”
“由他去!”
牧景想了想,说道:“分散了不少对付,要是能聚在一起,倒是能一劳永逸!”
牧景撇开这个问题不在讨论:“我们先整军,就从东州军开始!”
“用张任?”
“当然要用!”
牧景笑着说道:“整顿东州军,少了他,谁也难成事!”
“不怕他反你吗?”
“怕啊!”牧景道:“但是就算怕,也要用他,他只要一天不反,我一天都的用他,一方面是他的能力,要是束之高阁,那就太可惜了!”
“第二,他将会是一面旗帜,扛起刘焉旧部的旗帜,水至清则无鱼,益州本来就不是和和气气的地方,地方派系,世家势力,多如牛毛,他们团结一致,我们就没得玩了,现在只有分化他们,才能让我们有更多的机会,张任上位了,才能让嫡系投靠他,世家豪族的势力就会大减,这样才能让我们见缝插针!“
“至于第三点,我们得允许刘焉旧部有生存的空间,刘焉旧部如今人心煌煌之际,若想安抚人心,首先要让他们感觉到即使益州变天了,他们也能同样生存下去,当初我们拼命,是因为我们没有生存的空间,狗急了能跳墙,人急起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生死不管的!”
牧景说了这么多,就是要抬举张任。
“一定是他?”戏志才还是有些担心,主要是一个人的能力太强,而忠心不在这里,不得不防啊,兵者,凶也,稍有不慎,都会引发内乱之战。
“必须是他!”牧景点头。
“怕就怕他执掌兵权之后,会去支持刘璋,你强行推举刘璋上位,让刘璋继承州牧的位置,已经算是给了他们一次机会,要是张任不顾一切在背后支持刘璋,难保不会有一场益州内部之战!”
戏志才担心的说道。
“张任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赌他不会这么做!”
牧景摇摇头:“刘焉能托孤与他,是对他的信任,所以我不会怀疑他对刘家的忠心,但是越是忠心,他就越是会远离刘璋,因为他心中清楚一点,只要他离的越远,才是越能保护刘璋!”
“怕就怕他想不透这一点!”
“如果是这样,那我也而没办法,机会我给了,他们不能把握,那就不要怪我斩草除根,益州,我是决不允许任何人来捣乱了,这是我们的根基!”
牧景眸光划过一抹寒芒,神情冷厉如冰,浑身透着一股杀意,有些狠辣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