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 盐市场的影响
“主公,现在市面上的盐价格还在飙升,不到十天,已经从平日一万三千钱一石,到了现在一万七钱一石了!”刘劲匆匆而来,禀报牧景。
盐的战争,已经拉开。
明侯府想要收拾这群盐商,这群盐商唯一能反击的,也只有断了市场上的货,盐和粮食都是生活必须品,没有盐,就会酿成民祸,所以他们想要利用这样的危险,逼迫明侯府服软。
“很严重吗?“
牧景的心情还算不错的,毕竟他得到了诸葛亮的效忠,这个少年现在籍籍无名,但是未来肯定大放异彩,可听到刘劲的汇报,他心中又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目前来说,还算是掌控之中,但是……“刘劲道:“这样下去,终归会让民众怨念形成沸腾,到时候我们就有些难去收拾场面了!”
“既然在掌控之中,就不必惊慌!”牧景沉住气:“打仗哪有不损伤的道理,现在是盐的战争,不动刀枪,可凶险程度,不下于一般的战场,为了一劳永逸,我们哪怕付出一点,也是值得的!”
“明白!”
刘劲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还是担心:“主公,万一白族那边的盐,供应不上呢?”
一旦白族的盐,供应补上,那么这一场战役,等于明侯府输了,明侯府不可能让市场面没有盐的,这样造成的民乱,及时明侯府也压不住。
“呵呵!”
牧景笑了两声,嘴角扬起了笑容带着几分冷意,道:“真到了那一步,那就没得选了,到时候我不介意自己成为一个凶名远扬的恶徒,杀人抄家的事情,我也不是没做过的!”
他是铁了心,要拿下盐务。
能和平解决,自然最好,可真的拼不过,他就硬来了,不怕这些盐商豪族反了,大不了他把犍为杀的血流成河,打成一片废墟,然后再重建。
“希望不用走到这一步!”
刘劲苦笑。
盐的重要性,他也清楚,倒是牧景的决心,他之前或许没有感受清楚,但是现在,他清晰的感觉到了,那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放手的坚决态度。
“那东海的盐呢?”刘劲问。
“东海的盐?”
牧景站起来了,来回踱步,想了一会,才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他们要进来,就让他们进来了,益州市场首先要做到两个字,公平,越是公平,越是能让商户信任,越是能引来更多的资金!”
他斩钉截铁的对刘劲说道:“谁来做生意,我们都欢迎,外面的盐要进来,我们欢迎,外面的商户要来这里购盐,我们也要欢迎,只有支持,才能构建更加的繁荣的市场,越是繁荣的市场,越是能给我们益州带来利益,我们不要看到他们贩盐进来,会冲击我们本地盐的买卖问题,或许担心有人从益州收购粮食贩卖出去给其他诸侯的事情,想要营造一个健康的市场,就不能有地域之分,公平,公正,只要是合情合理的交易,我们支持!”
“这样一来,岂不是他们有钱,什么都能做?”
刘劲皱眉。
“那也不是,只是我提议的是,商场上的事情,要用商户的态度来对待!”牧景笑着说道:“任何时候,只要他们不违反《明科》之法,我们就得让步,不能医强权压人,这让会对我们经营益州的市场不太好!”
“盐只是一方面,益州乃是天府之国,这两年我们益州又是大丰收之年,难免有些诸侯,会利用行商之便宜,从我们这里购买打量的资源,运输出去,这乃是资敌行为!”
“只要有真金白银进来,无所谓!”牧景淡然的道:“他们能这样做,我们也能,而且这样显得我们吃亏,其实益州是受益的,让他们把整个市场都放在益州,那其中会让多少人受益,数不胜数的!”
“主公当真一丝不担心这些忧患!”
“从不!”
牧景摆摆手,回归正题:“别想这么多了,现在你们最重要的,还是盯紧盐市场,另外,水力织造坊已经建立好了,接下来布帛市场也会受到覆盖,这是一场乱战,我怕就怕在这些盐商豪族手中有无数的财帛,到时候他们剑走偏锋,直接扰乱我们的经济市场,那我们就得吃亏了!”
“我会去盯紧的,但凡市场有任何波动,都会警惕起来了!”
“你稳住局势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做!”牧景道:“我只有把明侯府摘出去了,才能更好的收拾他们,也不会引起一些人对我们明侯府的怨念!”
“是!”
刘劲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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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的战争,每天都有消息传回来。
“南阳军参战,皇甫嵩亲自率军,已攻入了汝南!”
“有消息传来,吕布已经亲自率并州军,于豫州压阵!”
“荆州军还在准备!”
“我军已经兵出南阳,借道北上,目前看来,还算是顺利,南阳并没有阻挡,荆州方面还想也没有拦截的意思,他们是任由我军北上!”
“……”
这些消息让牧景听的有些头痛,他寻思了一段时间时间,才开口说道:“袁公路肯定已经撑不住多久了,命令张辽和周仓,迅速北上,昼夜赶路,尽快进入汝南战场去,我们不能只看着他们立功,而更在后面喝汤!”
“是!”
霍余拟军令,然后盖印,速速让人送去北武堂,让北武堂直接以军令发放下去。
“诸葛,去景武司衙门,把谭宗给我叫来!“
“是!”
诸葛玄亲自去了一趟,把景武司的老大谭宗,请来了昭明阁。
谭宗一拐一瘸的进入昭明阁,他倒是有特权见君不跪,但是礼数很足,拱手行了一个大礼:“谭宗,拜见主公!”
“你在荆州的布局如何?“
牧景询问。
“不是很顺利!”谭宗回答:“首先我们在荆州,因为之前狠狠的打了一仗,所以他们对我们的认同度很低,想要说服一下人,有些难,特别是刘景升身边的一些人,历经襄阳之乱,刘景升对身边嫡系的掌控,好像更加的到位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荆州好像不仅仅我们在布局,还有一些我见不到的人在和我们作对,他们熟悉我们的行事手段,也很了解我们的运作程序,三番两次的破坏我们的好事,让我们拉拢几个棋子,都突然之间曝光了!“
“谁?”
“我怀疑是老熟人!”
谭宗双眸闪烁这寒芒。
他这条腿,现在都隐隐作痛,这是他一辈子无法洗掉的耻辱,除非他能解决那些朱氏余孽。
“老熟人?”牧景眯眼:“景武司成立以来,最大的死敌吗?”
牧景从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
终究是红旗下长大的人,适应不了这乱世,杀人和被人杀,他都有准备,但是灭族屠戮妇人孩子,他还是做不到,即使是现在,都下不了手。
所以当年在舞阴城,他放过那些朱氏的孩子,他认为自己没做错。
“当初没有能除掉他,有些可惜!”
谭宗道:“他做事情是越来越老练了,而且他手中掌控的资源,我感觉也与之不同了,我怀疑他彻底的投靠了一方诸侯,没有人支持,就凭他见不得光的身份,他不敢出来冒头的!”
“你怀疑谁?“
“江东,或者徐州曹操!”
“查清楚!”牧景说道:“能解决,尽快解决,实在解决不了,从根源下手,把他们逼出荆州,我不希望荆州这盘局,有人来坏事!”
“是!”
谭宗深呼吸一口气,点头说道。
第九百六十九章 天,何其不公也!
“让岳述去!”牧景斟酌了一下,道:“我需要荆州最详细的消息!”
“好!”
谭宗想了想,点头说道:“就是有些苦了岳述,自从我这条腿断了之后,外面的事情,都是他在跑!”
“人才要善用!”
牧景平静的说道:“岳述有本事,就让他冲在前面!”
他走上来,拍拍谭宗的肩膀:“你现在不一样了,不用太拼,学会掌控,才是王道,如果坐在这个位置上,你还不能掌控全局,那你自己退下来吧!”
“主公,我明白你的用心良苦,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谭宗身上有一股坚韧的气息。
经过了断腿之后,他身上那股锋芒和暴戾,并非是消失,而是藏起来了,藏而不漏,反而更加能震慑人心。
“赵信那边你也多关注一下!”
牧景提点的说道。
“主公不信任赵信?”
“设立景武左右两司,我是为了分你们的权力,好掌控景武司,景武司暗藏太雄厚的力量,单单交给一个人,谁我都不放心!”牧景说的很坦荡,在谭宗面前,他也无需遮遮掩掩,坦荡一点,反而更能让谭宗感激和信任:“赵信我是相信,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对赵忠的时候,我就怕他心软,做这样的一行,哪怕一点点的心软,都会要他的命,赵信会心软,赵忠未必,十常侍,各有本事,赵忠当年这样都死不出,已经说明了,或许十常侍之中,最可怕的不是张让,而是赵忠,他现在是站在天子的立场,那还好说,可有一日,他换了一个立场,必然就会对赵信下死手!”
“既然如此,主公为什么还要让赵信去对付赵忠,这任务,我们左司可以接下来!”
“不管是赵信,还是右司,他们想要担当重任,这一关,就必须亲自面对!”
牧景摇摇头。
“主公原来是打算用赵忠当赵信的磨刀石!”谭宗恍然大悟。
“赵信狠起来,比你更狠更毒,现在他藏拙不漏,就是身上还有束缚,而这个束缚,就是他的义父,当年在宫里面能让他相依为命的赵忠!”
牧景道:“我需要赵信这柄利剑!”
他看着谭宗,苦笑的说道:“说老实话,谭宗,你做这一行,当年还真是让我逼出来的,你在这方面的天赋,并不是很高,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失误,而且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你做事情,容易留一手,却显得犹豫不绝,缜密是没错,可当机立断,杀伐果断,才是最重要的!”
“是我让主公失望了!”
谭宗有些黯然。
“不!”
牧景摇头:“其实我也不希望你有一天变成这样,当年蘑菇山上下来的弟兄,今日还有多少,特别是关中一战,几个叔父断后,拉着暴熊军一起埋葬在这了关中的大地上,现在我明侯府麾下,当年在蘑菇山上一起同生共死的人,大多都是年轻人,而且也不多了,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先主若能看到主公的今日,他也是很欣慰的!”
谭宗听出来了,牧景有些的感伤,他低声的说了一句。
当年蘑菇山上的儿郎,两个冒头最快的,成为牧景身边的左右手,一个是军中悍将雷虎,另一个就是执掌景武司的自己。
牧景对先主的感情,都寄托在当年蘑菇山上了,对于蘑菇山上下来的同生共死的兄弟,特别的器重。
他并不知道的还有一点,牧景当年重生在了蘑菇山上,对于蘑菇山更是的有一种感情,特别是蘑菇山上的人。
“这些盐商有动静吗?”牧景的伤感,并没有耽误很久,迅速就平静下来了,淡然的问。
“目前没看到他们有想要联系外面诸侯的迹象!”
谭宗回答。
“盯紧了!”牧景想了想,道:“我用六扇门和商贾合作,对付盐商,东郭家是必须要动了,其他盐商都可以考虑,我只是要大洗牌,不是要大扫除,盐,终究需要有人来制造和贩卖!”
“万一他们准备和外面的诸侯联手呢?”
“那就见一个杀一个!”
牧景冷厉起来了杀意惊鸿:“我允许他们和我斗,但是不允许他们敢在我眼皮底下勾结外敌,决不允许!”
“属下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情,本来应该让右司去做的,但是现在右司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这事情县左司去做,南中之地,还得盯紧一段时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不相信蛮族这么好说话,我也不想这些益州豪族会乖巧的臣服,不怕他们闹起来,就怕他们藏起来!”
牧景道:“不管怎么样,景武司在南中的力量,必须盯紧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汇报一番,我想要知道他们的动向,一举一动,都要清楚!”
“明白!”
谭宗点头。
这南中刚平,牧景不放心,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景武司同样不放心,岳述刚刚从南中回来,他在南中做的布置,还是少了一点,谭宗认为,自己可能亲自去一趟南中,布置对南中的盯梢才行。
“其他各路诸侯,可有什么消息?”
牧景把景武司当成窥探天下诸侯的眼睛,景武司也在努力的成为能悬在天空之上,睁开就能看到天下东南西北的一举一动的眼睛。
“目前来说,还算安稳,就是……”谭宗低声的说道:“我感觉北方有动静!”
“感觉?”
“就是他们的消息很平静,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
“说来听听!”
“幽州准备和河北开战,去年就打起来了,今年刘备增兵了,刘备就是凭借着和河北的拉锯战,才顺利掌控了幽州,之前还有一些忠于刘虞的人,最后也投身在了刘备的麾下!”
谭宗说道:“刘备的实力很强大,而且,他镇住了公孙度,或许他能调动辽东!”
“说到辽东,主公可知道,其实辽东和青州,其实很近很近的!”
“另外在青州的消息是,曹孟德好像准备集合兵马,攻打青州,如果不是袁术称帝的事情,恐怕现在已经动起来了!”
“……”
谭宗说,牧景听。
牧景听了很仔细,眸光在闪烁,一会明亮,一会晦暗,思绪转动的其快:“青州,冀州,幽州……袁本初是棋输一着,还是……”
这里面的关系有些复杂了,牧景都摸不清楚。
“算了!”
牧景摆摆手:“你先盯着,任何消息,第一时间汇报!”
“诺!”
谭宗点头。
“主公,其实右司最近还有一个任务在进行,左司不能干预太多,但是我想,这事情还得让主公知道才行!”谭宗拱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拱手道。
“什么事情?”牧景皱眉,赵信不是一个没规矩的人,他能走到今日,其中分寸掌握的很到位,从不会逾越自己的权力半分,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不让他知道的事情。
“逼反皇甫嵩!”
“这个我知道,是我给他的任务!”牧景道:“有进展,还是……”
“应该是长安朝廷方面有布置!”谭宗道:“这一次征讨袁术之后,可能就是皇甫嵩和长安翻脸的时候了,董卓麾下不少人,已经潜入了南阳,想要取而代之,另外吕布在豫州,名为压阵,更多的是想要渔翁得利,想要鹬蚌都直接收拾了!”
“董卓大厮征兵,吾已感觉有些的不对劲!”
牧景冷笑:“倒是没想到,他先下手的会是皇甫嵩,不过也对,攘外先安内,他董卓想要独掌乾坤,就先得除去保皇党,朝廷那些人在他眼皮下,也做不了什么大事情,唯独是这个皇甫嵩,手握重兵,武略天下第一,一日不除,他一日不安心吧!”
“不过皇甫嵩这么迂腐,他会反?”牧景眯眼,有些意外。
“如果是天子给他们的诏令呢?”
“这倒是有可能!”
牧景道:“那就告诉赵信,尽可能的让天子逼皇甫嵩举起义旗帜!”
“诺!”
谭宗立刻就去通传赵信。
牧景招招手,让霍余把戏志才叫来了,霍余亲自去了北武堂官衙,戏志才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进入了昭明阁。
“什么事情?”戏志才最近有些忙,军中整顿,计划的时候容易,但是一旦做起来的时候很难,特别是南中军,南中军两万兵力,单兵力量很强大,但是军阵略有不如,这些人又是狂野习惯的人,就算是孟获,也很难压得住,黄忠亲自镇压军心,他乘机去完成对军纪的整顿,忙得不可开交。
“你走一趟襄阳,另外,下命令,命战虎营和五溪蛮营,速速北上,进入襄阳郡!”
“怎么了?”戏志才浑身一个激灵。
“我怀疑董卓是意不在袁术,而是皇甫嵩!”牧景道:“我准备要南阳!”
“那皇甫嵩呢?”
“他比蔡老头还固执的人,让他求仁得仁,最好还能让他为我消耗一下朝廷的实力,可惜黄忠需要坐镇中军,不然我就让黄忠北上,试探一下吕布这两年的能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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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风云际会,各路诸侯,纷纷入场。
寿春城。
汝南九江已经战火纷飞,但是在这一座寿春城之中,一如既往的安稳和平静,仿佛外面的一切风雨都没有能够影响到这一座城的繁荣。
“哈哈哈,跳得好,朕皆有尚!”
一座富贵堂皇的府邸,占地部下二百亩,一片片的府邸群,整个九江,难有第二座,但是可相对于宫殿而言,就寒酸的说不过去了,这就是的袁术的宫殿。
宫殿之中,歌姬弹奏,舞娘起舞,酒香肉池,袁术身披龙袍,怀抱佳人,美酒当头,叫的正欢。
“主公!”
阎象走进来了,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的冷意。
“是朕的阎丞相来了!”
袁术推开怀抱美人,笑呵呵的说道:“汝等都下去吧!”
一群歌姬舞娘,盈盈而走。
“主公,曹军已经攻破汝阴了,不用多日,便会南下,届时兵临寿春,吾等当如何自立!”阎象不知道袁术是从什么时候变了,但是他很清楚,现在的袁术,已经不是那个志存远大的袁公路了,他享乐,他肆意,天下诸侯不敢称帝,他做了这成为众矢之的的事情,现在的汝南九江,已经岌岌可危。
“区区曹贼,有何可畏惧!”
袁术大叫:“朕的大将军何在!”
“末将在!”
纪灵站出来。
他是愚忠,无比的愚忠,不管袁术做了什么,吩咐什么,他都会奋不顾身的去做。
“朕命你,率军北上,阻挡曹贼,把曹贼的人头,取回来!”
“末将领命!”
纪灵出征了,他带走了寿春的一部分兵力,这让寿春显得更加虚弱起来了。
“主公……”阎象想要说什么,但是说不出口了。
“丞相还有事情吗?”
“属下告退!”阎象无奈。
“丞相,下次记得称朕为陛下,新朝刚立,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乃是朕之爱卿,不要让朕失望!”袁术突然说道。
“主公……”
阎象抬头,看着袁术,这个袁术不是他投效的明主,今日他心中多日的怨念忍不住了,猛然的爆发起来了:“汝可知吾等之处境何在,天下唯汉,时机未至,主公如此任性,建立新朝,成天下公敌,如今敌军已兵临城下,主公却尚且不知奋力而战,如此之行径,可对得起袁氏一族的儿郎们,对得起汝南九江十余万兵卒……”
“混账!”
袁术突兀般的站起来了,冷喝一声:“来人!”
“在!”
外面几个卫士冲进来。
“阎象咆哮君主,目中无人,给朕压下去,关入死牢里面!”
“主公,回头是岸,撤新朝,认汉庭,罪己诏,割疆土,方有一线生机!”阎象还在怒吼。
“给朕压下去,先打三十大板,然后丢进死牢里面!”
“诺!”
左右护卫把阎象倒着拖下去了。
大殿上,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几个大臣也沉默不语了,外面一板子一板子的声音越发的响亮起来了。
“都下去吧!”
袁术挥挥手,淡然的道:“新朝乃是应天而生,自当得天之必有,我仲氏朝廷,即使于天下为敌,也无不可也!”
众人行礼,然后纷纷下去。
“主公越来越暴戾了!”
“连阎大人劝谏都不听了,日后他还能听得进出何人的话!”
“如今强敌兵临,他却在贪图享乐,此乃昏君之像也!”
一个个袁氏大臣走出门口,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起来了。
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
但是在大殿之上,孤独的坐在位置上的袁术仿佛都能听得到,然而,他丝毫不在乎,只是眸光有些隐晦难明,一盏一盏的酒拼命的喝。
咳咳!!!
两口淤血,从嘴角咳出来了。
半响之后,他才喃喃叫出来:“天,何其不公也!”
第九百七十章 皇甫嵩的心思
长安。
一个普通的院落里面,两个青年煮茶对饮。
“明侯可还安好?”年长的青年气质儒雅,一袭长袍,有些腼腆,一手举茶盏,笑的很自然。
“主公刚刚亲征南中回来,身体安好!”
另外一个青年气息显得阴柔一点,他显得恭谨一点,轻声的回答。
“明侯能想起我这个赋闲在家的人,某也算是心足了!”儒雅的青年叫卫觊,河东卫家的家主。
“主公从不忘当年卫家主之情!”
阴柔的青年是赵信,景武司右司指挥使,明侯府麾下和谭宗并肩的谍报头子,他执掌的右司,比左司更加什么,哪怕是谭宗,都摸不清右司有多少人,有哪些棋子。
“这一次他费这么大劲,用了这么多资源,把我从河东弄来长安,所谓何事?”卫觊突然问。
“主公希望,卫家主能在朝廷有一席之位!”
赵信回答。
“朝廷?”卫觊笑了笑,笑的有些嘲讽的味道:“现在的朝廷,都已经快变得让我认不出来了,一些人,一些事,变得太快,适应不了!”
顿了顿,他又说:“你们花费了不少心思,才给我弄得一个执金吾丞的位置,我却想不到,这个有什么用!”
“主公只是希望,河东不要置身之外!”
赵信坦然的道。
“终究是避不开啊!”卫觊苦笑:“不过明侯的算计,越发的让人看不到了,当年在京城,我尚可揣摩一二,可现在,他的心思之深,我感觉很陌生啊!”
“主公还是主公!”
赵信轻声的道:“现在就看卫家主是否一如既往的信任主公!”
当年牧氏兵败关中,先帝刘辩焚于长秋宫,太后何氏与相国牧山,双双死去,牧党一下子失去了支持,还被新帝定位叛臣,牧党大臣基本上是死的死,跑的跑,投靠他的人投靠他人,一时之间,权倾朝野的牧党直接崩灭。
能留下来的忠臣,大部分都更是牧军突围南下,如今已是牧氏的高座了。
但是也有一些遗留下来了。
比如卫觊。
卫觊很那说是忠于牧氏,但是他相对于其他人,更加信任牧景,哪怕牧景绝境之地,他也不曾反叛,退守河东,不愿成为他人对付牧景的棋子。
河东卫氏,本来就是关中士族的一份子。
这些年卫氏也因为卫觊当年效忠牧氏,而被边缘化,可卫觊一人之忍着,并没有选择去投靠长安朝廷,而放弃立场,这就是一份情谊。
“信任?”
卫觊笑了笑:“说老实话,我应该弄死明侯的,我弟弟可是栽在他的手上的,当年我们卫家,也是迫于无奈,若非白波之乱,也不至于投靠牧党,这些年,我也自认为,对牧龙图,已是仁至义尽!”
“主公告诉我一句话,若非卫家主心中没有野望,卫家主坐不住这河东!”
赵信沉声的道。
“他还是这么精明!”卫觊眼眸之中迸射出两道精芒,整个人的气息更加的锋锐起来了,藏匿多年,一招爆发,仿佛出鞘的剑,锋芒无匹。
“主公还告诉我一件事情,长安的一切,皆尊卫家主之命,我们全力配合便可,所有资源,任由卫家主调动,不问缘由,不问结果!”
“他这是收买人心,还是……”卫觊平静的道:“真的就这么信任我,为什么啊,我可是河东卫氏的家主,是关中士族的一份子?”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
即使卫觊自己也不敢说,自己还能和牧龙图一条心。
但是牧龙图这样做,确是让他心中的天平,开始倾倒。
“主公信任一个人,不需要看出身,也没有理由的!”赵信微笑的道:“他说,卫伯觎是一个聪明人,他不会被家族和立场局限能力!”
“还是收买人心啊!”
卫觊淡淡的开口,不过心中怎么想,不为人所知。
“你们非这么大劲把我弄到长安来,那就说明,在长安朝廷上你们的力量不足,说吧,最近想要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目的?”卫觊问赵信。
“最近?“
赵信想了想:“主公倒是没有什么交代卫家主的,但是给我有一个任务,让我策动天子的情绪,逼反皇甫嵩,让长安自断一臂!”
“保皇大臣和西凉一系势同水火!”
卫觊也是属于不出门便已知天下事的人,他微微眯眼,声音淡淡:“可这些保皇大臣,这一年多来,被太师府拆的七七八八了,能保存下来的,都只是剩下一张嘴皮子的人了,唯一能对西凉有影响的,那就是皇甫嵩!”
“这个皇甫嵩,忠于朝廷,却又不显得迂腐,他在南阳拥兵自重,就是为了震慑西凉军莫要太过分了,朝廷这些保皇大臣能保存下来,很大的一部分都是因为他麾下的关中军的影响力!”
“但是西凉最近征兵不断!”
“明显是有大动作的,所以如果是按照攘外先安内的想法,他第一个目标,肯定是皇甫嵩!”
“只是皇甫嵩显得圆滑很多,做事情滴水不漏,即使太师府也奈何不得他,这样直接逼反他,太师府又有些不情愿,毕竟皇甫嵩加上关中军,影响力太大了,一旦打回头,甚至会让关中大乱!”
卫觊对时局的分析,在赵信心中,丝毫不差。
赵信这才说道:“西凉与我益州,早已势同水火,当今天下与我牧氏,也是仇深似海,益州需要休养生息,所以这事情,之能扩大影响,拖延西凉征兵的时间!”
“那皇甫嵩呢?”卫觊问:“明侯可有招揽的心思?”
“主公说了,皇甫嵩除了朝廷之外,天下谁也招揽不去!”赵信说道:“他是汉廷忠臣,不管他行事手段如何,他比任何人都忠心,不会臣服任何诸侯之下,唯独天子,这也是西凉怎么也容不下皇甫嵩的原因!”
“这事情不是没办法!”
卫觊站起来,来回踱步,想了想,突然说道:“想要逼反皇甫嵩,关键是天子的态度!”
“可我的人接触不到天子,另外赵忠的人正在四处找我,我手下的人,就算能混进未央宫,也接触不到天子,想要影响天子,难!”
“不需要这么复杂!”卫觊摇摇头。
“什么意思?”
“你的心思是拐进沟里面出不来了!”卫觊道:“记住了,我们只需要让皇甫嵩领会天子的意图就行了,不需要天子怎么去想,怎么去做,关键是在皇甫嵩那边,明白吗!”
“对啊!”
赵信也是一个聪明人,他猛然的拍案而起,道:“只要找到一个让皇甫嵩相信,这是能代表天子身份的人,我们就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可有人选?”卫觊问。
“这个……”赵信一时之间也想不到。
“我给你一个提示!”卫觊笑了笑,道:“关中士族!”
“关中士族?”
赵信想了想:“弘农杨氏,不可能,河内卫氏,也很难做到,这些大家族里面一般子弟身份的人,皇甫嵩不会信任,但是高层决策身份的人,不好策反,京兆……”
他灵光一动:“韦端!”
“京兆皇甫氏和京兆韦氏,历来乃是姻亲!”卫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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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蔡城。
关中军刚刚攻克了这一座坚城,汝南军八千,皆为袁氏的精锐,死守上蔡,关中军五日之内七次进攻,左右两路先锋吸引敌人,最后还是利用夜袭破城。
但是这一战打下来,关中军损伤三千有余。
这对于关中军而言,是一个很痛心的损失。
关中军很强大,关中向来出精兵,关中儿郎悍勇不怕死,加上皇甫嵩精于练兵,这些年来,关中军也是久经战场,军中将领,皆为老卒。
加上如今关中军是悬与关中之外,补充兵员没有这么方便,在南阳征召的青壮,能立一营,可不堪大用。
也就这一仗打的损失太大了。
所以让关中军中将领都有些的怨念。
“将军,西凉这是把我们当敢死冲锋军啊!”
“我们一战下来,损失之大,儿郎们实属愤怒!”
“再这样打下去,我们恐怕越大越难支持下去了!”
“这一战,我们战损超过三千儿郎,接下来,更是难啃下来的骨头,打到寿春去,我关中儿郎,还能剩下多少!”
“……”
临时搭建的营棚之中,众将纷纷抱怨。
皇甫嵩卸甲之后,穿上了一件长袍,跪坐首位之上,神色平静,目光安宁,仿佛丝毫没有被这些将领的问题所惊扰。
等到所有人都开口之后。
他沉默了很久,眸光闪烁,看着一张张面孔,这些熟悉的面孔,都是他最能依仗的人,最后他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缓缓的开口:“这是朝廷的命令,我们是朝廷的兵马,军令如山,你们不知道吗?”
“若是朝廷之军令,吾等自当遵从,战死无怨!”
一个青年校尉,气血斗牛,冲的很,他站起来,对着皇甫嵩说道:“可是将军,这根本就是西凉的党同伐异,他们为了实现自己独掌朝廷大权的野心,这是推我们去送死!”
这是关中军第三营校尉,也是皇甫嵩的侄子,皇甫郦。
皇甫郦自小受到皇甫嵩的教导,虽脾气冲,但是军法武略皆为精锐,年纪轻轻,能担当校尉之职,并非单单是因为皇甫嵩的关系。
在军中,他向来善于冲锋。
比之皇甫嵩的亲儿子皇甫坚寿,少了一份沉稳,多了几分霸道,战场上冲锋无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乃是少有的悍将。
“啪!”
皇甫嵩闻言,手掌狠狠的拍了一下案桌,木案并没有破碎,但是他的手,在上面留下的一道掌印,这足以说明了不显山不露水的皇甫嵩,也是一个武道高手。
他阴鸷的眼神扫过,冷喝起来了:“皇甫郦,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我关中军忠于朝廷,自有战绩,忠勇之名,赫赫天下,可这就能拥兵自重,跋扈不仁,甚至罔顾朝廷法度,罔顾陛下威严,诽谤当朝太师,你有几个脑袋啊!”
“叔父……”
皇甫郦浑身一颤,但是有些不甘心,咬咬牙,想要继续申辩。
“闭嘴!”皇甫嵩虎眸圆瞪,气息冷厉。
“兄长!”
皇甫坚寿连忙拉一拉皇甫郦的衣角,低声的说道:“这时候别惹恼了父亲,快坐下!”
皇甫郦也不是傻子,他可知道皇甫嵩的性情。
皇甫嵩不仅仅是一个战略高手,在战场上更是一个指挥高手,他能把每一个兵卒指挥如臂,这并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情,而是基建与他在关中军之中的威望。
他从不会因为皇甫家的人,而对军规军法罔开一面,自己要是真的强硬的顶撞了,今日最少也得吃一顿军仗,所以他愤愤不平的坐下来了。
“你们所有人都记住一句话,我们关中儿郎,从来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战,而是为了朝廷,为了的大汉,军令就是军令,只要是朝廷下了军令,谁也不能质疑!”
皇甫嵩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有一抹冷厉的气息在压制全场,让众将都有些的寒颤起来了。
“是!”
众将连忙尊礼行礼。
在关中军之中,皇甫嵩的威望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哪怕有些人心中不认同,可也不会去反驳他,这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
不仅仅是因为皇甫嵩的能力,更是因为他的品格,让所有的将领敬重。
“都下去整顿队列,处理战死儿郎的后事,安抚军心,尽快休整战斗力!”皇甫嵩挥挥手,淡然的说道。
“诺!”
众将领命,鱼贯而出。
只有皇甫坚寿留下了,他看着父亲高大的身影,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皇甫嵩淡淡的道。
“爹,其实兄长他没说错,我们为朝廷征战,战死无怨,可这明明是董贼想要借此机会,除去我们关中军,大军屯于豫州而不出,不就是想要等到我们和袁氏兵马两败俱伤的时候,杀出来,对付我们吗!”
皇甫坚寿有些担心:“我就怕此战结果如此,我们都回不去南阳了!”
“你这话刚才不在众将面前说出来,说明你成长了!”
皇甫嵩淡淡的道:“你能看得到的,为父也能看得到,但是有些事情,必须去做,袁术称帝,蔑视朝廷,公然反大汉,不管是谁的命令,我都必须出兵,维持朝廷法度和威严!”
“父亲忠于陛下,儿子知道,可难道父亲就愿意,看着这些关中儿郎,最后死在自己的人的手中吗,我敢担保,我们踏平寿春的之日,就是西凉夺南阳之日,届时,恐怕我们难以幸存一人!”
皇甫坚寿道。
“坚寿,没到最后的事情,不要去说,你向来心智坚稳,比你那只懂得冲锋陷阵的兄长,更有心思城府,但是你看问题的眼光,还有待增强,记住了,看什么问题都一样,看得懂大局才能看得懂自己!”
皇甫嵩平静的道:“我,皇甫嵩,忠于陛下,忠于朝廷,可我也不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人!”
第九百七十一章 认输
益州的盐风暴越演越烈。
盐市场本身就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市场,牵涉民生大事,即使比不上粮食市场对于百姓的影响力,也是相差无几,盐的价格和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明侯府封锁益州盐,自然而然的就造成盐的出货量减少,以饥饿营销的规律来说,盐的价格随之就会越发的升高,越高,百姓就越是承受不住。
最后很容易就会形成民愤。
农民起义是怎么来的,基本上都是一群吃不饱饭,穿不上衣的泥腿子,走投无路了,只能奋力一拼,然后形成一种效应,就变成了起义。
现在来说,盐市场的混乱已经让益州的民心,开始的动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盐价怎么这么高啊!”
“盐都变得吃不起了!”
“听说很多盐井都关闭了,根本不产盐!”
“这明侯府是怎么一回事啊,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没有盐吃吗!”
“……”
吃瓜群众从来不会去查探事情的真相,他们更擅长的吃瓜和批评,现在执政的是明侯府,有什么天灾**,自然第一个时间,是批评明侯府的不作为。
这是当政需要的背负的责任。
不过现在的盐风暴还不到让百姓阔出去反对执政势力的地步,他们顶多就是茶余饭后说几句,对明侯府的影响不大。
相对而言,对另外一些人影响就大了。
从盐价开始波动,无数的商贾就已经开始的盯紧,他们都在观摩事态的发展,首先是明侯府的调度,另外就是益州盐商的反应。
盐的暴利,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就好像狼闻到的肉的问道,正在的蠢蠢欲动的想要向前扑上来,但是有害怕这是陷阱,因此也陷入了一种挣扎的时期。
益州,自从牧景入汉中开始,商业发展就迅速,从汉中到蜀郡,再到巴郡,牧景极力推行商道,给予商贾方便之门,不仅仅让本地的商业发展迅速,就连外面的商贾都不断的进来。
目前益州来说,比较有分量的商贾,并不在少数。
而且自从景平商行在商道取得了巨大成就之后,商行的模式盛行,商贾也懂的了团结的力量。
人的模仿能力是很强大的。
有一个成功的标准,就会有无数个跟风。
这数年来,不仅仅是在益州的商界,在整个天下而言,其实大大小小的商行和商会并不在少数,这不仅仅是一种模式,更是一种力量。
士农工商,商在最后面,已经给人无数年的印象,是贱业,商人始终是低贱的,但是没有人甘心一辈子低贱,在赚取利润的同时,商人也希望有地位。
牧景开了一个很好的头,当年在关中,他用商贾的力量做成的很多事情,让人看到了商道的力量,这些商人,也循着这样的道路,正在发出自己的声音。
正因为牧景支持商业。
所以他当政的益州,更是无数商贾向往的地方,这里对待商人,不说绝对的平等,但是不会好像其他地方那样的蔑视甚是无视。
在很多商贾而言,在这里行商,他们得到了尊重。
但是不管如何,行商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赚钱,当一个机会出现,这些商贾会好像一群饿狼一样的疯狂的扑杀上去。
……
汉中,南郑,东海商行。
牧景在益州崛起于汉中,大多数商业布局也在汉中,所以益州的商业中心,并非成都,也不是江州,而是汉中南郑,大部分的商行,都在这里建立根据地的。
“东海的盐,必须要尽快进来,这是益州盐最虚弱的时候,我们不能在这时候拿下渠道和市场,等于错过了机会,日后在益州,不会有任何机会,让我们东海的盐,再也走进来!”
大堂上,十余掌柜齐聚一堂,皆为东海商行的中高层的掌柜,而且发言的是东海商行的十席执行掌柜之一,余宏,也是负责益州事宜的的执行掌柜。
东海商行在当今天下的商道而言,绝对是一个巨无霸,如果宛商联合一起,还能对抗东海商行,但是宛商分裂了,张恒,许林,孙郝,龚场这些都是商贾的佼佼者,可内斗很严重。
相反,东海商行在大掌柜糜竺的带领之下,这些年东征西讨,在商道发展迅速,让东海商行的影响力渐渐的覆盖天下,关键是凝聚力强大。
蛇无头而不行。
当年景平商行在牧景的领导之下,资金浩瀚,影响力斐然,内部人基本上都是支持,对外一条心,先进的经营模式,财大气粗的影响力,所到之处,没有商贾能抵抗。
但是景平商行没有了牧景之后,就分崩瓦裂了。
而东海商行不一样,他们有糜竺。
糜竺是这个时代最大的一个商道天才,他甚至有希望成为了吕不韦级别的商人,他的目光还是的经营,都是绝顶厉害的,东海商行在他的经营之下,有冠绝天下商贾的影响力了。
“余掌柜,现在益州盐市场的时局其实还不太明朗,关键是明侯府的态度,他们会愿意让我们东海的盐,进入益州吗?”
有一个高高瘦瘦的掌柜站起来,拱手问到。
“明侯要和本地的盐商豪族斗,这时候,他是不会拒绝我们的!”余宏自信的道:“但是我们也不是没有对手,很多人都不愿意看到东海的盐,进入益州的市场,所以我们要以最快的方式,哪怕砸本,也要砸出东海盐的影响力!”
他顿了顿,道:“现在我最担心的反而不是销售,我相信东海盐只要进入市场,就能迅速的占领一部分市场,关键是我们有没有足够的盐,从东海运盐,到益州,风险太大,稍有不慎,就会断了盐路!”
“还有一点,最关键的!”
一个青年掌柜对着余宏说道:“余掌柜,一旦明侯府和盐商豪族达成了某种妥协,释放了益州盐的渠道,我们运进来的盐,就会被囤积起来,我运费太贵,销价肯定高,一旦销售不出去,那就是大亏本!”
“想要赚钱,就要有赔钱的准备!”余宏道:“此事我亲自负责向大掌柜禀报,但是只要我还是益州的执行掌柜,这事情就听我了,立刻安排,把盐运进来,十天之内,我要在市场上,看到我东海盐的存在!”
“是!”
一众的掌柜对视了一眼,这时候东海商行的凝聚力爆发出来了。
…………
恒通商行,几个掌柜正在商讨之中。
“准备资金,收购外面的盐,进入益州的盐市场!”
“掌柜,现在益州的盐怎么贵,会不会崩盘!”
“大好机会,崩盘也要进来了,盐的市场,我们如果不能争夺一席之地,很容易就落后于人!”
“能不能和益州的豪商联系一下,拿下他们的盐!“
“你疯了吧,现在谁都知道,是明侯府出面断了益州盐商豪族的渠道,你现在让恒通商行却给他们当渠道,那不是找死吗!”
“这时候立场很重要,不能掺合进去,我们要的是市场,不要联系益州盐商,从关中,荆州调盐,先把这一部分空缺的市场拿下来再说!”
“就这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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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丰号。
“我始终相信大掌柜的眼光和魄力,在商道,没有人比他更加的厉害,他既然有胆子动盐商,就已经想好了,这时候,在市场上争锋,是没用的,我们更重要的是站队!”
鸿丰号的大掌柜龚场就在益州,碰上的这一场盐风暴,在他看来,是一次机会,并非争夺市场的机会,而是成为明侯府合作商贾的一次机会。
“大掌柜,现在所有商行,都在准备争夺市场,我们鸿丰号,是不是也应该动一动!”
一个掌柜问。
“不用!”
龚场说道:“鸿丰号名下所有的盐铺,都按照原价销售,另外我们缺了盐渠道,从外面找,不要接触任何盐商豪族,明日我亲自南下江州,回见一下鲍主事,看能不能拿下益州盐的代售!”
鲍主事,明侯府西曹主事,鲍苏。
明侯府以东西两曹为主,东曹执掌人事大权,西曹,则是负责民生。
…………
………………
这一场盐风暴的爆发,让无数的商会商行开始躁动起来了。
不仅仅是东海,恒通,鸿丰号,关中商行,汉中商行,汉水商行,蜀郡商行,巴郡商行……
无数的商行动起来。
等于商贾的力量开始的加入了这一场的战争之中。
大部分人都是站在明侯府的立场上做事情了,毕竟明侯牧景在商道上的影响力,比那些盐商豪族高不知道多少个层次,说到信任,商贾始终信任牧景。
商道无限,这些商贾各自有各自的渠道,开始有盐从外面进入益州的市场上。
这一下子倒是让明侯府放松了很多。
毕竟白族的盐,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支持南部,已经很吃力了,支持整个益州市场是不足了,继续维持下去,哪怕景平商行,也会支持不住。
这时候有人补充火力,在明侯府来说,是一个大好消息。
市场只要有盐。
这一仗,明侯府就赢定了。
同时,这些益州盐商豪族开始有些慌乱起来了。
……………………
犍为,东郭家。
大堂之上。
东郭丰的精神比之前,越发的有些颓废起来了,这一天天的形势,即使以他的沉稳,也有些镇不住了,树倒猢狲散,一旦东郭家支持不住,他很清楚,整个益州的盐商豪族,就会失去对明侯府的震慑力。
“爹,我们的粮食,恐怕维持不聊多久了!“
东郭岳低声的对着东郭丰道:“一旦断粮,我们盐工,恐怕就会乱起来了,到时候就怕乱的让主家都保不住!”
粮食是命脉。
东郭家产盐不种植,麾下大部分都是盐工,而不是佃户,掌控的也大部分都是盐场和盐井,并没有多少庄园产粮,明侯府这一招断粮,几乎是打到了他们七寸的位置。
“外面的形势如何?”
东郭丰幽幽的问。
“明侯府虽然拿下白族的盐场,但是白族的盐场不足以支持益州的盐市场,本来益州很缺盐的,一石盐几乎已经到了两万钱,再过一段时日,明侯府拿不出盐,肯定会乱!”
东郭岳面色有些苍白,苦笑的道:“但是谁想到,这时候一大群卑贱的商贾居然从外面贩盐进来买,从汉中开始,然后是巴蜀,连续五天的时间,盐的价格,已经跌回了一万六千钱,虽然比之前还是贵的很多,但是说明了市场上的盐,并不是很缺乏!”
“意思就是,我们的屯的盐,失去了作用力,噗……”
东郭丰忍不住,心中抑郁不平,一口淤血喷了出来。
“爹!”
东郭岳猛然的叫起来了,上前扶着。
“我们东郭家,要玩了!”东郭丰失去了最大的依仗,他感觉东郭家的天空上,已经是一片乌云在笼罩了,没有希望的光芒存在。
“爹,或许还有机会,我们可以联系荆州的刘表,或许长安的朝廷,他们肯定需要眼!”
东郭岳连忙道。
“太晚了!”
东郭丰惨笑:“想我东郭丰自认为聪明,却一步步的被套在了陷阱里面,如果在明侯刚刚执掌益州之前,我们就直接和外面的人联系,把贩盐的渠道打出去,或许还有希望,可现在…太晚了,太晚了!”
这老头,输的时候,脑袋特别的灵光。
很多事情他已经串起来了。
“是牧龙图,他给了我希望,然后才断了我们的路,如果一开始他表现出的强硬,或许我不会对他抱有任何的希望,是我太蠢了!”东郭丰仰天长叹:“我怎么能把他和刘君郎这种人相提并论呢!”
一开始明侯府对他们这些盐商豪族的态度就有放纵的成分,让很多盐商都感觉,好像一切都能维持原样,但是想想,刘君郎能允许他们把持盐道,那是无可奈何。
而牧龙图,年少气盛,手握乾坤,他怎么会允许,把益州的盐道,一直都掌控在他们的手中。
“岳儿,给我备车,我要去江州!”
东郭丰咬咬牙,低喝的说道。
“去做什么?”
“去认输!”东郭丰身上有一股破釜沉中的决心:“我们认输,或许还有机会!”
“家主!”
一个东郭家的中年人跑进来,道:“于家和李家的家主,刚刚出了城,向着江州的方向去了!”
“什么?”
东郭丰瞪大眼眸,瞳孔迸射出冰冷的光芒:“树倒猢狲散,可我这树还没有倒下来,他们这就想另投新主,这是想要把我们东郭家赶尽杀绝吗!”
“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东郭丰身上的气息很冷,杀意冲天:“他们不仁,休怪老夫不义!”
第九百七十二章 盐务 上
七月。
江州的天空上,乌云遮天,电闪雷鸣。
不用多久,一场倾盆大雨落下。
这是一个梅雨的季节,两天一场小雨,三天一场大雨,这雨水下的时候,特别的凶猛,让人感觉,甚至就连空气之中都是渗透着一阵阵的湿气。
“天灾无情,人间有道,越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我们明侯府就越能表现出自己的作用力来!”
牧景在南书房的会议上把防洪意识给提出来了:“谁也不会知道,老天爷什么时候会发脾气,而我们,能做的是,在老天爷发脾气的时候,做出一个最大的防御!”
他重点提出了预防的作用性:“记住一点,我们永远不能等到灾难到来的时候,再去考虑如何善后,而是要先老天爷一步,把灾难给防止未然!”
“首先,我们要做的第一点,就是各县的县令县官,必须要这个意识,主动去民访,检查地域之内的河道堤坝,不求尽善尽美,但求能把一些老旧的,崩塌的,失去作用力的堤坝给找出来,事先做出预防性,疏散下游的百姓,绝不用人命与天灾去较量!”
“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存在侥幸的意识!”
“明侯府的执政方针,你们都要记住,百姓的生命,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的!”
“我宁可多花钱,我宁可做无用之功,都必须保证一点,那就是百姓的安全!”
牧景这是照搬了后世的防洪意识,虽然是有些老套过于形式,不过很善用,一群南书房主事,从事,别驾,各曹的主事,各司的主事,他们一个个都集中精神用心去听。
“我们要做到的第二点,那就是对已经发生的灾难,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努力,最用心的责任,去面对它,不惜一切,把救灾救民给放在第一位!”
“你们要记住一点,身为明侯府的官吏,执掌一方的父母官,你们永远都是百姓的公仆,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主人,百姓永远都是我们的基石。”
“任何一块的基石,都是我们明侯府立足天下的资本,我,牧景,绝不容许有任何人践踏我们明侯府的基石,哪怕是老天爷,我也要去较量一下!”
“……”
牧景的一番热血沸腾的演讲下来了,基本上的作用性是表现出来了。
那就是一个态度。
他说的这么多,就是要用自己的态度,去感染这些官吏对防洪的态度。
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南书房的所有官吏都清楚知道防洪这件事情更多重要性,一个政治集团,只有上面的人重视了,下面才会重视,揣摩圣意,是无可避免的一个的执政方式。
…………
从南书房的官衙出来,牧景穿过的长长的走廊,看着走廊外面,滴滴答答的滂沱大雨,他的眸子,闪烁着黯然的光芒:“诸葛!”
“主公!”
“你走一趟医司!”牧景轻声的道:“告诉张仲景,今年老天爷发脾气了,洪灾恐怕是在所难免,大灾之后,就是大治,首当其冲的就是防止瘟疫,这是一个老天爷来考验医司存在的价值,我要医司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力,能有一个活下来的,不允许有一个死去!“
“是!”
诸葛玄拱手领命,转身离去。
牧景伸出手,任由雨水滴落在手掌上,道:“老天爷还真会挑时候,我益州都这般的惨烈,他们荆州和江东,恐怕就更加艰难了!”
益州只是长江上游,洪水爆发的区域不大,防洪的意识只要到位,对地区的影响不是很大,但是长江下游的荆州和江东,处于一个长江下游口,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很重要,这时候正是围剿九江的时候突然之间来这么一场大雨,江东和荆州想要参战,那就变得一场艰难了,搞不好会直接退兵。
毕竟什么是事情,都比不上内部的安稳,一旦洪灾爆发,就会直接影响无数的民生,民心一旦不稳,他们统治的地域就会爆发混乱。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意识,谁都清楚,所以就算他们退兵,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回到昭明阁,牧景的衣袍上也沾染了一些的水迹,这官衙之间,除了长廊,还有一些院落接引,难免要冒雨穿过,油纸伞挡不住狂风暴雨,难免被波及。
“主公,喝口姜汤吧!”霍余不仅仅是牧景的行政文吏,也是一个很好的生活秘书,做事情的面面俱到。
“这鬼天气!”
牧景喝了一口气热乎乎的姜汤,体内的一些寒意被驱除,顿时感觉舒服起来了,但是还是有些抱怨起来了:“天公不作美啊,好多事情都要停下来!”
一旦大雨,不管是城里面的基建工程,还是城外的一些营造工程,都会遭遇停工。
江州已经成为了益州的政治中心,城池的发展如火如荼,特别是房地产这一块,新开发出来的渝中半岛成为的江州的热点,房地产形势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主公,东郭丰正在府外,雨中求见!”一个神卫将士从外面走进来,拱手禀报。|
“不见!”
牧景闻言,微微抬头,眸光冷厉。
“诺!”
神卫将士转身离开了。
“这老狐狸闹啥呢?”
牧景跪坐案前,微微眯眼,喃喃自语:“他东郭家起码还能撑三五个月,现在就跑来,还闹一出雨中求见,不会是藏着什么坏心思吧!”
虽然他极力封锁粮道,但是东郭家财大气粗,多年经营,还是有些底蕴的。
牧景最少认为,这一场战役,虽胜券在握,但是十月之前能有结果,都已经很不错了。
“主公,这是景武司今日送上来的奏本!”霍余突然挑出了一本奏本,递给了牧景。
“景武司的奏本?”
牧景打开看了看之后,眸光骤然明亮起来了,嘴角不禁微微扬起了一抹笑容:“敢情是他东郭丰已经控住不了局势了,也对,盐商豪族看似团结,其实各怀鬼胎,怎么可能与你东郭家陪葬呢!”
这奏本上面的汇报的是,犍为郡两大盐商豪族的家主,在出城来江州道路上,被一股山贼截杀,六扇门查探,疑似一股水寇出没在犍为和巴郡的交界。
但是景武司却发现的蛛丝马迹,这一股突然出现的水寇,有可能是东郭家的运盐船队,只是这事情东郭家做的很隐秘,加上经营多年,熟悉地形,干一票就直接洗手,远遁这一片地域,即使景武司,也查无证据,只是怀疑而已。
“老狐狸啊老狐狸,机会不是没有给过你,但是你错失了,现在就算你想要认输,条件可就没有这么的优待了!”牧景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主公,不去见见他?”霍余问。
“先晾一晾他!”
牧景摇摇头:“这老狐狸心里面有多少底气,之前藏着掖着,很难看出来了,现在估计就能看得出来了!”
他想了想,又道:“态度也不能太强硬,这样,你亲自走一趟,去和他说,某病了,正在修养中,不见外人!”
“诺!”
霍余点头。
“让刘劲和鲍苏来见我!”
“诺!”
一个昭明阁文吏领命而去。
南书房主事刘劲还有西曹主事鲍苏,两人冒着雨水,很快就从南书房赶来了,牧景刚刚才从南书房结束防洪的事务,现在立刻就召见他们,自然是有急事情,自然不敢轻视。
“主公!”
刘劲拱手行礼,道:“防洪的事宜,虽迫在眉睫,但是也需要好好斟酌一番,调度财帛,人口,都需要时间……”
“不是这事情!”
牧景摆摆手,道:“我的说的是盐务的事情,最近盐市场的动向,你可有注意?”
“形势不是好转了吗?”
刘劲道:“商贾从外面自主运盐进来,已经把盐价压下去了,只要再有两三个月时间,我们就能把这些盐商豪族逼得无路可走,到时候再重新建立盐务买卖的规矩,把盐税,盐务,盐渠道,都握在手中,那些盐商豪族,便失去了对我们的震慑力,任由我们的拿捏了!”
“你可知道,现在东郭丰就在门外求见!”
牧景沉声的道。
“什么?”
刘劲眸光微微一亮,不过又有些疑惑,道:“东郭丰可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现在东郭家还有希望,甚至他可以兵行险着,勾结外敌,把盐偷偷的贩出去,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认输!”
“我也认为是这样的,没到最后一刻,这老狐狸不会轻易的向我认输,毕竟东郭家百年基业,数代人的成果,轻易不愿意舍弃!”牧景眯着眼眸,眸光闪烁微弱的光芒,想了想,道:“或许我们太过于高看了这些盐商豪族,他们贩盐为业,终究不是世家门阀,底蕴不住,也没有破釜沉舟的魄力,该低头的时候,他们还是会低头的!”
“那主公是什么意思?”
“把这些盐商豪族都一棍子打死,那是不现实的事情!”牧景轻声的道:“很多制盐的秘方,贩盐的渠道,其实都掌控在他们的手中,我们换一拨人,等于从头开始,把益州盐业,最少倒退百年,这不是我想要的!”
“不过……”
牧景冷笑:“这一次,不打疼他们,他们是不会知道敬畏两个字应该怎么写的!”
第九百七十三章 盐务 中
大雨不停的在下,天,仿佛要塌下来一般。
明侯府的府前,那是很大一片空地,街道都在的外面,空地的左右两侧有马棚,是给来往的马车准备的。
在门前,一辆马车停着。
“东郭老先生,主公最近染了风寒,抱恙在身,没法相见,还请回吧!”霍余亲自走出来解析说道。
“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东郭丰在马车上,看着霍余,低声的问。
“吾只是昭明阁一文吏,小姓霍,名余,自中恒!”霍余自我介绍。
“原来是霍大人!”
东郭丰拱手的说道:“麻烦霍大人再去通传一声,就说犍为东郭丰,有要事要求见明侯,无论等候多久,希望明侯大人能赏面见一面,在下感激不尽!”
霍余闻言,回礼了一手,然后道:“我这就去禀报,但是明侯大人最近身体抱恙,未必愿意见外人,希望不大,东郭老先生不必太过于执着,可以先回驿站等候!”
“我就在这里等着!”
东郭丰道。
“那随你!”霍余转身离开,返回禀报。
“爹,明侯现在恐怕不会见我们,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马车里面,东郭岳劝谏东郭丰。
“他不见我,恐怕还是诚意不足啊,我们下车吧!”
东郭丰揭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雨水,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平静的说道。
“爹,现在外面这么大雨水,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淋雨了,病了,那怎么办啊!”东郭岳急起来了。
“我一个人死,总比东郭家被灭门好一点!”
东郭丰亲自揭开了门帘,一步步的走下去了。
他就站在了明侯府的府前,东郭岳从后面走上来,手中撑着油纸伞,但是风雨太大了,油纸伞都遮不住,雨水击打在了东郭丰的身上。
一股寒意,从东郭丰的背脊升起来。
不仅仅是年岁上来了,而且他养尊处优这么多年,骤然之间的风吹雨打,让他有些不适应,但是他很清楚,必须咬着牙撑着,因为,这将会关乎满门生死。
约莫半个时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东郭丰有些驼背的身躯站在门口,无畏大雨的倾洒,雨,越下越大,他身上的衣服,渐渐的湿透了,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爹!”
东郭岳有些忍不住了,父亲的身体,就算躺在病榻上,都未必能熬得住多久,现在这这里淋雨,必遭大病,元气大伤,恐怕时日不多了。
“安静!”
东郭丰的手用劲,撑住拐杖,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去,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
“不见到我就不走了?他这是将我一军啊!”牧景听到霍余的禀报,有些冷笑。
“主公,东郭丰好像还下了马车,正在雨中待着,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的,他的身体恐怕撑不住多久!”霍余说道。
“雨中?”
牧景抬头,从窗外看着这外面的滂沱大雨,眸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冷笑了一声:“这老狐狸对自己还真够狠的,本来就还剩下半条命而已,现在是想要把整条命都丢在这了啊!”
正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老狐狸这是拼命的心思。
他就是赌命。
赌牧景会不会任由他在外面淋雨至死?
要是普通人淋雨,自然没有什么,淋一下又死不了,但是毕竟这是一个老人了,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一场大雨,可能引发的生病,都能带走生命。
这样一来,倒是让牧景有些进退两难的。
虽说他想要治这些的盐商豪族,想要对付他们,但是他可没有打算用血流成河来完成这事情,真要杀,他就不用做的很多的事情了。
他要的是新的盐秩序而已,谁来经营盐,他并不在意。
要是东郭丰死在了明侯府的外面,那很多事情就变味了,显得明侯府寡情薄意,很多本来就算想要有些已经心思摇动的盐商豪族,恐怕最后都会站在明侯府的对立面。
看不到希望的存在,他们就会绝地求生,就算反了,也在所不惜。
“主公,现在怎么办,见不见?”
刘劲也有些吃惊,这东郭丰是真的在拼命啊,他想了想,道:“要不我去见一见,先把他稳下来再说!”
“算了!”
牧景摆摆手:“这老家伙既然是铁了心,那心里面也应该有了主意,我们躲躲藏藏的,反而显得小气了,既然他要见,那就见一见吧,我倒是想要看看,他能付出什么样子的代价!”
“霍余,你去他请进来!”牧景说道。
“诺!”
霍余拱手领命而去。
半响时日,霍余就把东郭丰请进来了,这时候,东郭丰全身已经湿透了,湿哒哒的衣袍一身的水迹,头发也散落,活脱脱一个老乞丐。
“老朽犍为东郭丰,拜见明侯大人!”
东郭丰战战兢兢的跪膝行礼。
“丰老,何至于此!”
牧景看到这一幕,心中终究有些不忍,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老人,他沉声的道:“来人,立刻去给丰老沐浴更衣,换上一身衣袍,可不能让他病倒了,另外去医司那边,请一个医者过来,防患未然!”
“诺!”
几声应声下来之后,动作很快。
霍余带着东郭丰去了昭明阁后面的一个厢房,然后安排人给他沐浴,在给他换一身衣服,请来医者,诊断了一下,让他喝了一点姜汤,又开了点去风寒的药。
弄下来,将近一个多时辰了,东郭丰才再次出现在昭明阁的堂上。
“丰老,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让汝遭罪了,其实这也怨某,某近日来,有些身体不适,医者吩咐,多休息,所以才下令不见外人,也免得风寒传染出去,害人害己啊!”
牧景睁眼说瞎话也很用心的,毕竟要体会一下这些老家伙的脸庞,能稳住,还是稳住好一点。
“是老朽来的不是时候,实属老朽打扰了君侯的修养!”
东郭丰这时候也恢复了一些精神,他抬头,仔细的看了看牧景,忽然之间,他感受到这年轻人的可怕之处,一面捅刀子,一面还能笑呵呵的和你客气的人,这才是枭雄。
这个年轻人,很年轻,但是很可怕。
现在他有些后悔了,之前是他太过于乐观了,以为东郭家能把持盐买卖,就不畏惧一个毛头小子,如今看来,自己是过于天真,小看了这个能从刘君郎手中夺下益州江山的年轻人。
“丰老,这么着急找我,不知道有何事情?”牧景笑吟吟的问。
“君侯,老朽让人下令,杀了于真和李奎的!”东郭丰突然一句话,让牧景有些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啊?
牧景是想要装糊涂的,你糊涂一下,我糊涂一下,大家就把条件商量好,把事情解决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有啥不对了,那就放在底下厮杀一番了。
你这一上来就把面子里子都翻过来了,让我很为难啊。
“丰老,《明科》你可读过?”牧景叹了一口气。
“读过!”
东郭丰道:“杀人者偿命,秋后处决,东市斩首!“
“知道,你还去做,是挑衅本侯,还是挑衅我明侯府定下来的法规法度啊!”牧景淡淡的道。
“老朽绝不敢挑衅君侯,也不敢挑衅明侯府的法规法度!”
东郭丰轻声的道:“此事老朽愿承担罪责!”
“然后呢?“牧景有些懒洋洋的说道。
“还请君侯高抬贵手,给我东郭家一条活路,不管君侯要什么,东郭丰愿双手奉上!”
东郭丰跪膝下来,毕恭毕敬的磕头。
第九百七十四章 盐务 下
俗话说得好,做人要有担当,有错要认,挨打就要站稳。
但是东郭丰这认错的态度也太诚恳了一点。
这就让牧景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着东郭丰跪膝在下面,一脸的真诚,心中有些无语啊。
还真是一等一的老狐狸。
对抗的时候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投降的时候还能把命阔出去,就凭这一点,都的让牧景刮目相看。
“丰老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我继续藏着掖着,那就有些看不起丰老了!”牧景撕开了虚伪的面孔,这一刻变得很真实起来了:“成王败寇,你们输了,可认否?”
“认!”
东郭丰咬着牙,吐出了一个字。
“认就好!”
牧景嘴角扬起了一抹淡然的笑容:“你杀于真也好,杀李奎也罢,对我来说,都是好事,为此事大动干戈,我付出了不少,也必须要得到我想要的!”
“丰老知道某想要什么吗?”
牧景蹲下来,俯视东郭丰,低沉的问。
东郭丰突然跑来认输,对牧景来说,就好像憋着一个大招,还没有打出去,对手就已经投降了,虽说这样显得有些憋屈,但是这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毕竟任何的战场上,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明侯府继续再和这些盐商豪族对抗下去,最后只能逼狗跳墙,人要是疯起来,还真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到时候犍为肯定要元气大伤,最后损伤的终究是益州。
如今牧景作为执掌益州乾坤的主人,他不管是考虑事情的方式,还是做事情的手段,都得变一变了。
必须以益州大局为重。
不偏不倚。
绝不能偏袒一方,而造成一种不公平,这会影响他在大众眼中的公平性。
同时,不管做什么事情,输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益州的安稳,百姓的太平,这对明侯府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知道!”
东郭丰抬头,眸光对上牧景,轻声的道:“君侯大动干戈,无非就想要重整盐务,百年来,这益州的盐,都是掌控在我们这些盐商豪族手中,君侯想要拿回去!”
“明白就最好!”
牧景说的很淡定:“怎么去做,已经不用我来教你了,东郭家也算是百年世家,当年你们的先祖,也算是一代人杰,制定了我大汉百年盐法,虽然现在已经凋零,但是也不是不可追溯的,东郭家的荣光,从来不是盐,你得记住这一点!”
“东郭家的荣光,从来都不是盐?”
东郭丰心中一颤。
他忽然在绝望之中,看到了一丝丝的光明。
失去盐,在他一直的意念之中,那就等于失去了东郭家的未来,所以当初牧景上门,和他好好谈的时候,他摆明车马来拒绝,就是不甘心东郭家失去未来。
但是在牧景的三言两语之中,他忽然有些后悔了。
谁说失去盐,就等于失去了未来,或许,这将会是东郭家的新生……
“医者刚才已经和我说了,丰老的身体,油尽灯枯在即,已经撑不住多久了,若是可以,我也希望丰老能安享晚年,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牧景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道:“有些事情,你只能亲自去做,你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就能给东郭家一个未来,为了东郭家的未来,你只能背负一些恶名了!”
“多谢君侯提点!”
东郭丰缓缓的站起来,目光看着牧景,脸上突然笑了出来,笑的很慈祥,也很舒心:“这一次,老朽不会让君侯失望的!”
他杵着拐杖,转身离去,走了很慢,身体都有些晃悠,但是很决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投降?”
“意外之喜!”
“我看你是早有准备,就是把他打一顿之后,然后忽悠他来当一柄明晃晃的刀,借刀杀人啊!”
胡昭很早就从偏殿过来了,一直在屏风后面,待东郭丰走了之后,才从后面走出来,沉声的道。
“我忽悠他?”
牧景冷笑的说道:“这老狐狸本身就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我难能忽悠得了他,他是快死了,所以才想发挥一下余热,起码能给东郭家加加分!”
说着,他显得有些悲天悯人:“我也是好心,见不得人难过啊,还是年纪这么大的老人家,给他一个希望而已!”
“然后他就会成为你改革盐务的一柄刀,东郭家出手,这益州盐商豪族,还能有几个扛得住,到时候我们明侯府再来收拾残局,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啊!”
胡昭笑眯眯的说道:“坏人都不用你来做了!”
“胡说八道,我哪有这么阴险啊!”
牧景摆摆手,决定不合胡昭在这话题上面聊下去了,不然显得自己太阴险狡诈了,这不符合自己的人物形象,他转移话题,道:“现在我们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事情,就看发展了,不过盐务司那边,要加大力量了,人员配置,盐规法度,必须要尽快完善!”
他细细的说道:“不在地方设置盐官,把业务统一归在盐务司之下,也不用直接官方制盐贩盐,我们没有这么多大的精力忙活,同样也不能与民争利,但是这个规矩要立起来了!”
“除了赋税之外,渠道也很重要,必须掌控!”
“盐,同样是一种战略物资,我们不能把自己的战略物资给了别人,所以那些渠道可以用,那些不可动,必须要清楚!”
“盐的制造,要有盐务司的制盐许可证,贩盐需要有盐路指引,就是盐引……”
“这个南书房能处理好,关键是你忽悠了这么多人入场,总要给他们一些利益吧!”半响之后,胡昭说道:“现在这些商贾可都已红着眼在看着饕盛宴!”
“在商言商!”
牧景淡然的道:“我可没有邀请他们入场,是他们自己掺合进来的,不过……”
他想了想:“也是可以给他们一些甜头的!”
“分散这些盐商豪族的力量,最好的方法,是把制造和销售渠道分开,为了不让他们造反,留给他们制造权,然后把贩盐渠道拿下来,你准备召开一次盐引拍卖吧!”
“同时,通知六扇门,规矩既然立起来了,那就按照规矩来做,严厉打击私贩私卖,有一个抄一个,不用手软!”
“主公,现在关键还是盐务司主事的位置,迟迟不能定下来!”
“有人选吗?”
牧景挠头了。
又碰见了现在明侯府最大的短板了,人不够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大问题。
“倒是有一个,就是资历太轻了!”
“说!”
“法正!”胡昭说道:“扶风人,名士法真的孙子,在汉中的时候,自荐为吏,在南郑县衙呆过,现在是法曹从事,有能力,就是太年轻了,现在不过二十余岁!“
“法正?”
牧景眸光微微一亮,试探性的问:“法孝直?”
“主公也听过他?”
胡昭笑着说道:“看来当初他在景平武备堂闹出的风波,倒是不小啊!”
“景平武备堂?”牧景问:“什么事情?”
“主公不知道吗?”
胡昭解析:“当初他曾经与好友孟达,同进汉中的景平武备堂,但是他是最快一个被开除的学子!”
“开除?”牧景问:“怎么一回事?”
“年少气盛,桀骜不驯,在军法推演之上,有几分能耐,再一次军事推演上,和武略教官黄劭斗了一个两败俱伤,后来两人不知道起了点口角,争的倒是挺严重的,一气之下,他弃武从文了,自荐进了南郑县衙!”
胡昭道:“我亲自考察过他,是个人才,所以亲自提拔他为南郑主簿,他在南郑做的的确不错,对于明科的研究也颇为深刻,执法刚硬,后来我给他调到了法曹,任法曹从事!”
“你认为他能督导好盐务?”牧景眯眼。
又遇到一个大牛,心情倒是不错,当然,他不太像拔苗助长,就算是诸葛亮,他都不敢让其一步登天,人的成长,还是要有阶梯了,一步一个脚印,才能成才。
“我认为可以试试!”
“你的口气告诉我,不太自信啊!”
“说到底,他还是年轻,年轻就气盛,过于刚硬,未必是好事,过犹不及,怕就怕会坏事,不过在能力方面还有原则方面,他是可以胜任的!”
“那就他了!”
牧景直接拍板,道:“诏令今天就发出,三日之内,他必须上任,盐务司片刻不可等!”
“不用在商讨一下?”
“特殊时期,特殊人才,特殊的对待!”牧景道:“年轻人没有什么不好的,朝气蓬勃,干劲十足,盐务司,就需要一个铁腕主事,才能镇得住大局!”
第九百七十五章 末路 一
这一场盐的对抗之中,本来是盐商豪族的主力,突然变成了明侯府麾下的一条疯狗,突兀而来的立场转变,惊呆了无数人。
而一条疯狗的作用力是很大的。
东郭丰回到了犍为,他动员了整个东郭家族的力量,配合起来了犍为太守还有六扇门,拿下了一些私人的贩盐渠道,还掏出了不少的私人盐井。
同时,东郭家的盐库存,也全部交给了景平商行,以景平盐铺的渠道销售。
市面本来是缺盐的,现在开始得到补充。
价格也开始回落下来了。
不到十天的时间,从一万七千钱一石,直接跌回到了九千钱一石,跌破了历史的最低价。
盐商豪族开始乱了。
他们屯盐以为依仗。
可现在盐已经变得有些烂大街了,他们手中的盐,好像已经无足轻重了,然而一大家子都在等会吃饭,这样下去,早晚会家族崩溃。
最重要的是,就算他们手中有盐,现在也没有渠道放出来了。
这就等于他们要抱着他们的盐,等死了。
事关生死,他们已经顾不上任何事情了,这时候,无条件向着明侯府投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至于最顽固的一些盐商豪族,不用明侯府动手,东郭家已经开始动手了。
这时候,明侯府趁热打铁,直接推出了新的盐政策,首先把各地的盐官全部罢免,盐的事务统一归盐务司调度,然后开始对所有的盐井,盐工登名造册。
这等于把盐的开发,全部放在了明侯府的目光之下,透明化的盐井开拓,让明侯府保证盐的出产。
然后就是制定盐引制度。
盐务司宣布,益州的盐,贩运和买卖都需要盐引,只有持有盐引的商贾才允许运盐卖盐。
这不仅仅保证的盐税的收取。
更重要的是把盐的权力全部的都放在了盐务司,放在的明侯府之下。
…………
一连串的制度之下,昔日掌控整个益州盐的盐商豪族集团算是分崩瓦解了,盐权已经被明侯府彻底的收回来了。
这是值得让牧景高兴的一件事情。
这事情顺利的让他都有些意外。
他立刻开始反思自己,也开始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到一个鱼死网破的地步,虽不说是双赢,但是利益是商量的。
对于益州的治理,他是不能局限旧的规章规度的。
他想要勇于改革。
而建立盐务司,改变制盐贩盐卖盐的的规度,这都是他对未来益州行政的一种试探性,目前来说,这个效果是特别好的。
益州是能接受新规矩的改变。
他只要意识到这一点,就很坚定了自己的对益州治理的改革。
有了这一次的成功。
让牧景的信心大增。
下一个,牧景准备去调度一下县府的管理制度。
明侯府执掌益州,一级的行政,自然是明侯府,然后就是第二级的行政制度,是郡府,而第三级别行政制度,是县府,县府才是核心。
治理一县,更注重民生。
不过这事情,牧景没有对任何人说,他需要先筹备起来,然后雷霆动作,在这之前,他不准备吐露任何的想法,哪怕是对胡昭还有刘劲,他都守口如瓶。
倒不是不信任两人,而是胡昭和刘劲,他们都与地方的治理,思想依旧是局限在了这个时代,跟不上自己的节奏,很容易就会闹成反对意见。
这时候,牧景告诉自己,他必须要独裁的魄力,不然是无法改变根本。
……………………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走进了初平七年的八月。
前线的消息不断汇回来。
江东和荆州因为出现大面积的洪灾,导致了九江的战事出现的变化性。
江东今年对外的征战可不仅仅只是九江,对交州,也是志在不得,因为境内受灾,不仅仅进攻九江不顺利,就连对交州的战役,也有些搁浅。
中原的征战,都不是以掠夺为主,以战养战的方式很少存在,一旦后院出现问题,前线就会立刻崩塌。
这也是历史上为什么诸葛亮不断的北伐,不断的失败的原因,失去后方支持,兵力再强,也是寸步难行。
八月初,孙坚不得已从九江退兵。
然后就是刘表,刘表的荆州,特别是江夏这一段,也水灾泛滥,最少数十万人受灾,刘表无可奈何,只能结束对汝南的进攻,全力稳住本境。
随着两大诸侯的退出,让这一场战役发生了变化。
袁术在南线的压力全部都放松下来了,兵力开始不断的往西往北调动。
袁术的兵力并不弱。
当年他也算是天下实力最强的诸侯,虽然丢了豫州半杯江山,连南阳都丢了,实力大减,可就算是一艘烂船,也还有三分钉。
袁术手中还有汝南,汝南可是和南阳并肩的一个郡,人口之上,算得上仅次于南阳,天下第二,而且袁家经营多年,威望正盛,一口气下令征兵,甚至能做到全民为兵。
这一次,袁术显得疯狂了,他不仅仅把自己的兵马倾巢而出,还开始征召青壮上战场,在小小的汝南,投入了十几万的兵力,堪称可怕。
另外在九江北部,他也投入了精锐,正在和曹军厮杀个不停。
他越是表现的强硬,越是引起了各路诸侯的斗志,现在虽然江东和荆州已经的撤出了战场,但是在战场上,依旧还有曹军,牧军,关中军,三方兵力。
曹军从北向南进攻。
关中军和牧军,都在进攻汝南。
整个八月,天上烈阳如火,地上洪水肆虐,汝南,九江,却打成一团……
………………
昭明阁。
牧景翘起二郎腿,半昂着休息,最近心情不错,制盐许可证,卖盐许可证,盐引这些的制度,都推广的很顺利。
“主公!”
谭宗从外面走进来。
“坐!”牧景淡然的道:“又有什么消息吗?”
“前日早晨,皇甫嵩的关中军才突破的汝南,但是在昨日晚上,关中军兵临寿春城了!“
“这么快?”牧景抬头,眸光划过一抹惊异的光芒:“你这消息真实吗?“
“消息已经核实了,确认无疑!”
“说说过程!”
“本来皇甫嵩的关中军突破汝南的时候,是吃了亏的,而且他左翼还有一万余的袁军俯视眈眈,但是张辽和周仓突然出手,扫平了皇甫嵩的左翼,让皇甫嵩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即使如此,他也应该休整几日,然后才继续向九江进发,但是谁也没想到,皇甫嵩会并走险境,不仅仅没有休整,而且没有层层推,直接急行军,走小道,放弃对城池的攻打,直接兵临寿春,一天一夜的急行军,起码奔袭六百里!”
“太狠了!”
牧景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仅仅是兵线险要,事实透支了体力,以最虚弱的却是强大的气势,第一个兵临寿春城,这皇甫嵩,还真是有些料他不到啊!”
第九百七十六章 末路 二 (五千字大章,两更合一!)
“他为什么这么急?”胡昭匆匆赶来,听到皇甫嵩兵临寿春的消息,有些诧异。
“或许,他比我们想象之中,要聪明很多!”
牧景眯眼,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我们一直都是以为,他皇甫嵩只懂得战场,却不懂的政治,其实我们想错的,他不是不懂,只是不屑而已,其实很多东西,他能看得明白,可原则性太强了!”
“不是很懂,说明白一点!”
胡昭看着牧景,沉声的道。
“皇甫嵩知道吕布的大军在豫州俯视眈眈的目的,而且他被迫与袁军交战,一旦进入两败俱伤的阶段,那么他可能就会遭遇吕布的狙击!”
牧景解析:“所以他以闪电战术,想要趁着吕布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县解决寿春,到时候就算西凉军南下,他只要回复主力实力,也不怕和吕布打一场!”
顿了顿,他又说:“其实相对于吕布,我更看好皇甫嵩,吕布勇冠三军,但是皇甫嵩才是军神,战场上,要是不看双方的后勤条件,胜利的百分之八十,都是皇甫嵩!”
皇甫嵩的厉害,他是亲自领教过的。
吕布的确很强,可强在个人,要是论起统帅的能力,其实吕布还不如张辽,张辽的统帅能力,在这个时代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特性,冷兵器的时代,个人武力的分量很重,一个强大的武将,起了一个大势,哪怕三千兵马,也能击溃万人大军。
所以吕布还是一员让人忌惮的悍将。
吕布率军在豫州边界俯视眈眈,这逼迫的皇甫嵩心中的压力很大,他不能坐以待毙,所以他剑走偏锋,直接兵临寿春城,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打垮袁术。
这样一来,即使是吕布,也未必能反应过来。
“可他未必能攻破寿春!”胡昭听了牧景的说法,想了想,说道:“寿春城也算是城高墙厚,周围环水的地方很多,易守难攻,他袁公路就算是烂船也还有几分钉,哪有这么容易干掉啊!”
“你错了!”
牧景却不赞同胡昭的说法,道:“恰恰好相反,我认为,只要皇甫嵩兵临寿春城,那么寿春城就已经玩完了!”
“为什么这么说?”
“牵一发动全身!”牧景道:“现在袁术还能支持,那是因为他的军心还在,可当皇甫嵩兵临寿春城之后,他的军心必然会被击溃,到时候汝南和九江四面的防御,都会失去作用力,不管是曹操,还是张辽他们,能直接长驱直入!”
他冷笑了一声,道:“袁公路,已经走到末路了!”
“可惜了,一代人杰,就此败落!”
胡昭有些感叹。
“现在我倒不是关系这些,我比较关系的是皇甫嵩!”牧景站起来,来回踱步,想了很久,才说道:“孔明,这皇甫嵩以前感觉他迂腐,所以对他忌惮不大,但是我现在却有些感觉,皇甫嵩即使原则上太过于顽固,可思想未必会死板,他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只是不愿意屈服而已!”
“你准备招揽他?”
胡昭看着牧景,小心翼翼的问。
“错!”牧景立刻摇摇头:“我还是那个看法,皇甫嵩不会臣服在明侯府之下的,他终究是大汉忠臣,比蔡老头更加忠义无双,他这样的思想一旦确立了,很难改变,所以即使他愿意投靠我明侯府,其实我也不太敢收下他,这种人要是在你的身后反咬一口,那可才真是防不胜防啊!”
他不是不愿意。
是不太敢。
关键是,他认为自己未必能驾驭得住皇甫嵩,弄巧成拙的事情,他可不想去做。
“那你准备怎么做?”胡昭问。
“我能做是什么!”
牧景苦笑了一下,道:“只能看着,现在戏志才已经去了襄阳郡,战虎营和五溪蛮营也北调上去了,九江,汝南,南阳,所有的变化,只能看他的决断如何了!”
他揉揉鼻梁,眸光闪烁了一下,浑身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半响之后,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西凉没有这么容易能收拾皇甫嵩,可能会闹出点事情来!”
“事情那不是越闹越大最好吗?”胡昭冷笑的道:“能让朝廷损兵折将,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
“要是大的没法收拾呢?”
“什么意思?”
“皇甫嵩要是真敢阔出去,说不定还真的有点影响力!”牧景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我们当吃瓜群众自然最好了,但是也做好最坏的打算!”
“什么是最坏的打算!”
“动兵!”
“倾巢而出?”
“不无可能!”
“不至于吧!”
“局势变得太快了,快的让我有些看不清楚,最好最坏的打算,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坏处,我最怕的就是被人打了一个突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毛骨悚然了!”
胡昭浑身一颤,道:“不行,待会我得去北武堂,和黄忠商讨一下,加强对整军的部署,尽快恢复全部的战斗力,同时安排后勤事宜,保证武库,粮库,能在战备状态之下!”
“嗯!”
牧景点头。
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
“要不我现在就去!”
“一会吧!”牧景道:“我还有一件事情准备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胡昭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看看这个!”
牧景把手中一份初步拟定的计划书递给胡昭,然后道:“然后给点意见!”
“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
“神神秘秘的!”
胡昭打开,仔细的看了看之后,瞳孔微微一动,神色中尽是疑惑,半响之后,他才抬头,道:“你这样弄,是什么意思?”
“表达的不够清楚吗?”牧景反问。
“表达的很清楚,就是有些看不懂你的原意!”胡昭道:“你准备在昭明阁设立参政大臣的席位,这个我能看得懂,但是这些参政大臣的职权责任还有存在的意义,我都有些糊涂!”
“参政是什么意思?”牧景问。
“参与政务?”
“对了!”
牧景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我一人之抉择,或许我和你两个人的决定,都是显得有些不全面的,人,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能不做错事,所以我打算,把明侯府的决策层改变一下,昔日明侯府大小事情,都会上报昭明阁,然后你我二人来决定,昭明阁是明侯府的决策中枢,你我就是拿主意的人,现在,我准备改变这这一种有些单薄,有些的不够全面,也有些容易专权的方式!”
他详细的对着胡昭阐述了自己的管政理念,道:“在昭明阁设立参政大臣的席位,每一席都很重要,他将会拥有决策权,能参与明侯府军政大事!”
在牧景心中,他的理政经验其实是不足的,毕竟作为一个商人出身,他无论是做事情,还是看待一些事情的眼光,都会本能的带着一种商人的风格。
商人唯利是图,做事情不管如何,永远都是看起来大气,但是实则不够大气。
从汉中开始,独立执政,一路走下来,虽然很顺利,但是很多弊端也就浮现出来了,他需要改变,不仅仅改变自己,也改变这种独裁执政的方法。
倒不是说他准备提倡民主,一个时代和一个时代不一样,在这个时代玩民主,很容易就会被玩成傻子的。
民智未开,百姓的思想都是愚钝。
你和他们说大道理,他们不会听得懂,他让他们理解,他们只懂得用自己的思维来想事情,所谓民主,只能被束缚手脚。
君主立宪制度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但是也不是这时候。
牧景想要效仿的是后世的明朝。
明朝提出的内阁制度,在封疆落后的时代,是一个不错的执政方针。
“这样以来,主公的权力就会被分化,一旦有人怀有野心,结党营私,把持了昭明阁,主公将会沦为傀儡!”胡昭倒吸了一口冷气。
牧景居然提出这样一个理政方案,他是想不到,也是不敢去想。
他可以想象得到,一旦昭明阁的参政系统建立,这对牧景的影响有多大,哪怕牧景能镇得住大局,那牧氏子孙了,他们的未来,能执掌得住昭明阁吗。
自古以来,君王都是把揽着大权,主动分权的,还真没有几个。
“人的能力,三分是天生的,七分是养成的,刘氏能有高祖,汉武帝,光武帝等等的英豪,也有昏聩之君!”牧景平静的说道:“我敢提出,自然认为自己能执掌昭明堂,我自信有我一天,我牧氏麾下无人敢反我,至于以后的事情,子孙自有子孙福,他们要是执掌不住,那就让他们乖乖当一个傀儡,不是很好吗,总不能我们牧氏子孙不争气,就让天下万民受苦吧,我要保证的只需要一点,那就是昭明阁的决策,不能出现问题,一条政策,关乎万民,一个小小的命令,能让无数人头落地,所以昭明阁,必须英明神武,永不昏聩!”
“主公行事大气,属下佩服,可此事关系重大,属下当好好斟酌一番,才能给主公一个答复!”
胡昭拱手行礼,一字一言的说道。
“慢慢想,不用急!”
牧景摆摆手:“我都不敢说自己做的事情,就是对的,也不敢说自己提出来的政策方案也是绝对是好的,我拿出来与你商讨,就是希望,能有一个共识,你也别太过于顾及我的面子,我要的是一个能实行的政策,能让明侯府这个执掌益州的行政集体,变得更加出色,明白吗!”
“属下明白了!”
胡昭点点头。
他怀着重重心事,离开了正堂,先返回了偏殿,在偏殿之中,看了一会牧景亲自写下来的这个提议参政大臣的方案,看的很仔细,一直到了下午,他才去了北武堂官衙,和黄忠商讨一下整军事宜……
……………………………………
襄阳郡,襄阳城。
作为明侯府司马,益州排名前三的巨头,牧军的第一军师,戏志才的身份在很多地方都是绝密的,他的这一次北上,明侯府并没有发出任何的通告,就算地方都不清楚。
不过战虎营和五溪营的调动,就是瞒不住地方的。
战虎营的战斗力还没有回复,新兵虽然都是各部兵马挑选出来的精锐,但是和老兵之间的融合没有完成,目前的战斗力,最多只有昔日的七成不足。
倒是五溪营,恢复的很快。
别看五溪蛮军在南中战役之中也损伤惨重,但是他们有五溪蛮部落的支持,而且不用补充,五溪营是在原来的五溪蛮军上裁减下来的精锐组成了,加上部落族人之间的配合,本身就必其他军队内部的配合更加的紧密,另外他们对军阵也是陌生,不需要磨合,只要训练军阵就行了,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五溪营对军阵的训练进步很大,战斗力已经提升了不少。
两支兵马火速北上,不用七天的时间,就已经进入了襄阳郊外,屯兵在了襄阳北郊的隆中,等待命令。
军营中。
戏志才站在一块屏风挂起来的行军图的前面,目光猎猎,整个南阳的地形:“刚刚得到一个消息,皇甫嵩昼夜行军,一日一夜走了将近六百里的,已经兵临寿春城了!”
“太狠了吧!”
雷虎和沙摩柯都有点倒吸冷气。
即使他们的精锐,想要在一日一夜之中,不断的行军,走出五百里都是艰难,这绝对是的闪电般的行军。
“从这里我就能看出一点!”
戏志才沉声的道:“关中军的战斗力,恐怕不在我们之下,皇甫嵩不仅仅在打仗上有一手,就连练兵上,也无人能及,毕竟,我没有能够拉着一只大军,在一日一夜的时间里面奔袭六百里的能力!”
“关键是寿春的情况?”
一个战虎营参将开口说道:“皇甫嵩这么急促行军,突袭寿春,恐怕现在寿春的战役已经开始打响了,他是不会给袁术反应的机会的!”
“说的没错!”
戏志才点头:“寿春城肯定是守不住了,袁术末路将近,但是他能撑得住多久,我就不好说了,不过现在,我们的目标不在寿春,在汝南,九江的战场,有张辽,周仓,已经足够了,我们现在要盯着的是南阳!”
“这也是主公调遣我们大军北上的主要意图吧?”
雷虎说道。
“嗯!”
戏志才道:“我们要在皇甫嵩返回南阳之前,拿下南阳!”
“那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啊!”沙摩柯说道:“关中军的主力已经在寿春战场上了,南阳兵力空虚,我们只要长驱直入,必然能一举拿下!”
“想的简单,但是事实上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戏志才摇头,沉声的道:“肯定不止我们一个人盯上了南阳!”
“还有谁,难道是荆州!”
“荆州现在都在就灾难,看看这襄阳城就知道了,连襄阳周边都被大雨淹城这样,下游应该更加惨烈,他们能撑得住已经不错了,还有出兵南阳的心思吗?”
雷虎冷笑。
“这话说的没错!”戏志才说道:“他们应该没有窥探南阳的心思,但是我们还有一个敌人,西凉军!”
“西凉军!”
雷虎的面容一下子肃杀起来了,拳头攥紧,浑身的气息如同火焰,在腾腾的燃烧,就连眼眸,都有些血红血红的,透着阴冷的杀意:“来的正好,这么多年没交战了,我现在倒是想要好好会会他们!”
当年牧军被西凉捅刀子,陷于关中,死伤无数,多少老一辈的嫡系,都在那一场战役之中覆灭了。
暴熊军再那一场战役之中,几乎覆灭。
无数的将士,是雷虎的兄弟,朋友,长辈,袍泽……他们都死在了那一战。
说起来,他们之间仇深似海。
“不要冲动!”
戏志才摆摆手,道:“打是要打的,但是不是现在,我们还要等等!”
“等什么?“
“等寿春的消息!”戏志才眯着眼眸,淡淡的说道:“我们都想要南阳,所以打,肯定是要打的,但是用什么方式打,打的狠一点,还是轻一点,都需要有一个目标,别忘记了,现在的南阳,是在皇甫嵩的手中,看看关中军的伤亡情况,我们再做打算,你们养精蓄锐,随时备战!”
他顿了顿,道:“另外,三日之后,我们移师新野!”
“诺!”
…………………………………………………………
寿春城。
在天黑的时候,这还是一座安逸的城池,但是在天亮之后,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无间地狱。
关中军攻城了。
没有丝毫的休息。
当皇甫嵩兵临城下的那一刻,他直接就发动了进攻。
当然,他的进攻并没有太过于凶猛,毕竟将士们消耗的体力很大,所以他只是安排部分病例在进攻,其余兵马休整,然后一天之后,再让已经休整好的兵马进攻,交替进攻的方式,虽然进攻的力度不大,可能让将士们持续进攻,把这个攻势保存了下来,让城中的兵卒本来还有一点侥幸的心情都被打碎了,一个个的斗志被击垮,而且寿春城的防御也不是很强,袁军外面的兵力没有能迅速回来,他们打的很轻松。
皇甫嵩猛攻城墙三日有余,终于叩开了寿春城的城门。
第九百七十七章 末路 三
袁术昔日也算是坐拥天下第一实力的诸侯,麾下的文武大臣并不少,其中最为出彩的,乃是三大谋士,七方主将。
三大谋士,阎象,杨弘,韩胤。
阎象熟政务,懂军略,行事果决,大局观强,智谋奇高,乃是袁术第一谋士,同时也是最忠心袁术的人,可是这个袁术喜人最依仗的人,但是现在已经被他打入地牢之中了。
而杨弘和韩胤,在阎象被打入地牢之后,就心生退意,并不理会九江政务,除非主公召唤,不然一直赋闲在家,可如今的袁术,吃喝玩乐,享受生活,丝毫没有行政之心。
七方大将,第一大将,纪灵。
但是现在纪灵率重兵,正在九江郡北部,钟离,当涂,义成一带,阻击曹军主力。
第二大将,袁胤,袁氏族人,他的堂弟,也是他的嫡系大将,率军正从合肥逍遥津撤回来,目前还在行军之中,并没有抵达寿春城。
除了两大主将,之外,其余的五方大将,也是袁军主力。
汝南太守桥蕤,汝南都尉李丰,汝南司马梁纲,三员大将,也是袁术麾下的主力大将,但是在汝南战役之中,桥蕤战死,李丰败逃,梁纲被俘虏。
汝南兵马,几乎是被全军覆没。
七方大将之中,在寿春城的,就剩下两个统兵大将,一个是张勋,九江太守,掌控九江郡兵,另外一个就是刘勋,手握一个江淮营,兵力破万。
但是袁军的斗志太低了。
所以即使张勋和刘勋,极力的抵抗,还是挡不住关中军势如破竹的气势。
仅仅不过是三日的时间,寿春城就已经被破城了。
整个城池都被战火覆盖,乱成一团,逃难的逃难,躲兵祸的躲兵祸,在街道上打生打死更是数不胜数,这时候平时一些的坑蒙拐卖的混混,也跑出来作乱……
寿春烽火连天,没有一处安乐地。
然而,昔日的后将军府,如今的新朝宫城,却依旧一片歌舞升平。
“主公!”
张勋从外面的冲进来了,浑身是血,道:“主公,不仅仅城墙被攻破了,前街也被攻破了,另外还有……”
“还有什么?”
“刘勋率残兵,脱离了寿春,从东城门的方向,突围出去了!”
“既然走了,那就走了!”
袁术闻言,却丝毫不在意。
“主公,我们现在,兵力不足五千了,还是从北城出城,避一避吧!“
“避?”
袁术推开身边的舞姬,身躯缓缓的站起来,淡然的道:“有什么好避的,既然拉了,那朕就好好迎一迎他们!”
他挥挥手,屏退大殿里面的歌姬舞娘,道:“来人,替我更衣披甲,朕,要亲自上阵!”
“主公!”
张勋跪下来,大声的叫起来了:“末将恳求你,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我们突围出城吧!”
“不必了!”
袁术坚决的道:“今日,真要和仲氏一朝,共存亡!”
不多时,袁术已经披上了战甲。
勇将终须阵中亡,何须马革裹尸还!
小心翼翼了一辈子,精心算计的了一辈子,袁术这一刻,才感觉,原来自己也有的猛将的气势,他披上了战甲,身上忽然就变得的很平静起来了。
“耀儿!”
出征之前,袁术在府邸前厅之上,把自己年幼的儿子叫到了跟前,拍拍他的肩膀,道:“日后不管如何,不要忘记了,你姓袁,你是我袁公路的儿子,你身上肩负这振兴汝南袁氏的责任!”
“爹,我记住了!”
袁耀年纪虽小,但是却很懂事,从小到大读书不成,学武每天分,没有什么异彩,但是性格却很沉稳。
“袁明,袁宇,袁勇!”
袁术看着袁耀身边的三个亲卫,都是他昔日身边最出彩也是袁氏门下最强大的死士,对着他们,嘱咐说道:“你们保护公子和小姐,南下江东,其他地方,莫远去,见了孙文台,把这一封书信交给他,他会收留你们!”
“是!”
三大青年都是袁家家生子,从小到大是袁家抚养成人,教导成才的,他们对袁术的忠心,是铭记在骨子里面的。
“爹,为什么不去投靠伯父?”
袁耀问。
“你爹走到了今日,乃是命,但是我这一辈子,最不服的人,就是你伯父,而且我太了解他了,他不会好好待你们的!”袁术淡然的道。
“可孙文台已反你了!”
“那是时势,换了我,我也会反,我相信孙文台的品性!”袁术摸摸袁耀的脑袋:“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妹妹,莫要为父在九泉之下,为你担心!”
“爹,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吗?”
袁耀留下眼泪,小心翼翼的问。
“你爹是袁术,大汉后将军,新朝皇帝,我哪里都走不掉,而且,我也不愿意走!”
袁术闭上眼睛。
他袁公路,就算死,那也是骄傲了,何须俯首低头。
“带走!”
袁术摆摆手。
一群死士把袁术的一子一女带走了,趁着混乱之中,混入了乱街里面,向着北面最薄弱的地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寿春城。
“张勋,你还有多少兵马?”
“朕,今日就看看,谁能取下朕的脑袋!”
袁术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府邸,翻身上马。
“主公可愿,阎某陪你走一程!”
书生阎象,出现在马下,披头散发,衣袍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却特别的明亮。
“明明有机会能活下来,为什么一定要找死呢?”袁术俯视这他的脸庞,淡淡的问道。
他一旦倒下来了,麾下很多人都活不下来的。
阎象首当其冲。
把阎象打入死牢,或许还有机会,能让他保住一命。
但是他还是把阎象想的太简单了。
“主公,我心里面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主公会说变就变,你要称帝,我劝谏,你不听,我由着你,你要打天下群雄,我也替你出谋划策,但是毫无斗志的你,却并非我认识的袁公路!”
阎象道:“所以我去找了一个人!”
他叹了一口气,道:“主公,此事你不应该瞒着我,应该早日的告诉我,以便商量对策!”
“怎么商量?”
袁术淡然的道:“我死了,你认为袁耀能压得住汝南和九江吗,他不行,这里终究是要成为别人的肥肉的!”
阎象拳头握紧,他知道袁术说的是真话,但是他就是不甘心。
“阎象,我斗不过命!”
袁术淡然的道:“但是我不像死的无声无息,就算死,我也要轰轰烈烈的!”
“这条路是我自己一个人选择了,我愿意一个人走完,你走吧,以你的智慧,只要蒙混出城了,日后隐姓埋名,或许还能逃得一命!”
“主公不愿意死的无声无息,某也不愿意病死床榻上!”
阎象躬身:“象非英才之姿,却蒙主公知遇,此生足矣,今日主公愿一战,象亦愿意陪伴左右!”
“既然不愿意走,那就一起上路吧!”
袁术挥剑,指着前方,道:“杀吧,一起杀一个轰轰烈烈!”
“杀!”
“杀!”
能逃出去的都已经逃出去了,如今尚能在这里的,皆为袁术部下嫡系,大部分都是汝南袁氏征召的子弟兵,死忠与袁术的人。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越早干掉他们,越多时间休整,从现在开始,不管是百姓还是军队,挡在我们面前的,都直接杀过去,全歼他们,平定叛乱,夺取寿春!”
在距离后将军府不远的几条街道交汇口上面,皇甫嵩策马缓缓而进,眸光冷厉如冰,凝视这前方,冷然的道:“袁公路的头颅,我们要了!”
“杀过去!”
“冲啊!”
关中军的将士体力透支的很重要,一个个都很疲累,但是着一股气势却很强,从突袭寿春开始,这一股斗志之气他们就死死地憋在了胸口,没有半分泄露,这让他们的体力大增,战意更强。
关中军的兵力远超于城中,大战一日有余,城中的袁军残兵,几乎被斩尽杀绝,地面上都是一具一具的尸体,大部分都是兵卒的,也有一些是被殃及的百姓。
这是一个傍晚。
夕阳西下,斜阳映照。
一个小巷子里面,袁术身边,只剩下不足五十将,张勋战死了,阎象以书生挥剑,被斩掉了头颅,麾下大小校尉军侯,一一战死,如今这些将卒,都是他的亲兵。
“袁公路,某乃皇甫嵩,为朝廷平叛而来,你赶紧束手就擒,听候朝廷法律!”
皇甫嵩亲率兵马,堵在了外面。
“哈哈哈!”
袁术高声大笑起来了:“朝廷?天下还有朝廷吗,我袁公路做不了天下人的主,但是我可以做我自己的主,我的命,朝廷收不了,就算死了,我也不做大汉人,我乃是仲氏皇帝!”
一刻钟之后,巷子静悄悄的。
袁术死了。
一剑穿心,自己杀了自己。
他身边的亲兵,一个个都自刎,殉主而死。
地面上的鲜血,在慢慢的流淌,越来越多,渐渐的把一块一块的青砖都的覆盖了。
皇甫嵩迈步走过来,看着袁术的尸体,长叹一口气:“也算是一代枭雄,一方诸侯,若能为大汉振兴而战,何至于此,可惜了!”
第九百七十八章 夺南阳 一
八月下旬,夏秋交替的季节,天气还是很炎热的。
“袁公路死了?”
“死了!”
“怎么死的?”
“寿春一战,他率孤军迎战皇甫嵩,大战一日,残部几乎被歼灭,身边仅存五十余将,被皇甫嵩率军逼入了一条穷巷之中,自刎而亡,他身边亲兵将领,纷纷殉主!”
“能确定吗?”
“很确定!”
昭明阁中,牧景跪膝而坐,听着谭宗汇报的消息,瞳孔时而明亮时而晦暗,神色之中倒是没有什么的很高兴的意思,反而显得有一抹惆怅:“群雄逐鹿,可这鹿只有一个,终究是要死人的,时代已经开始在淘汰候选人了!”
一个时代,基本上只有一个主角。
三国这个时代比较特殊,出了三个主角,三分天下,百年乱世。
但是当牧景降临来到这个世道之后,那历史的滚轮未必还会向着历史上三国的走向而转动动,现在的历史,已经开始的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已经和他知道的历史完全不一样了。
或许现在这个乱世,也只能决出一个主角,那将会比历史显得更加的残酷。
不过这些相对于袁术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属于时代淘汰出局的人,这个江山,这个天下,怎么争,怎么打,都已经不关他的事情了。
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着,除非天下决出一个主角来,不然,这仗,就没有打完的一天。
“我们和袁氏,也算是生死大敌,你怎么显得有些为袁公路忧伤啊!”胡昭看着牧景的神色,轻声的问道。
“不是为他袁术,是为了这乱世而悲伤!”
牧景笑了笑,收敛一下情绪,淡然的道:“也算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情怀吧!”
“你担心我益州终有一日,也会落的这样的下场!”
胡昭眯眼,他怎么看牧景都不太像这么的忧愁伤感,自信受挫的人啊。
“那也说不定!”
牧景耸耸肩:“现在说的是争霸天下,那是会死人的,这么多人都能死,我们也不是一定死不了的那种,而且我在感概,是因为,袁公路更多是败给了老天爷,不是败给的敌人!”
以前读历史的时候,读到三国的这一段,牧景总有些不明白,能称霸一方,袁术不是傻子,哪怕风评不太好,他的城府,他的能力,都是不可置疑的。
但是他偏偏在这时候走了一步臭棋,在时局不明朗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称帝,最后导致兵败身亡。
这很多人都认为蠢。
但是现在,牧景却有些明白了袁术。
他不是蠢,是无可奈何。
袁术称帝,是因为他得病了,他活不过多长时间了,他斗得过所有人,斗不过天命,天命如此,他只能认命,认命归认命,可不甘心还在,所以他要在死之前,当一次皇帝,哪怕世人不认可,历史终究改变不了,他袁术曾经是皇帝。
从他称帝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成为天下公敌,被群雄讨伐的那一天。
“你不是一直都说,天命在我们这里吗!”胡昭看着牧景,牧景这些年做的事情太到位的,比先主做的更好,所以很逗人已经忽略了他的年龄,说到底,他终究只是一个二十出头,弱冠青年而已,有时候难免会情绪起伏,被一些东西,影响斗志和信心。
“我有这么说过吗?”
牧景看着胡昭,楞了一下,问。
“你不仅仅这么说过,你也一直在这样做,让我们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一点,我们坚信,不管天下如何,天命,始终在明侯府,在我们!”
胡昭沉声的道。
牧景这算是看出来了,原来胡昭在安慰自己,怕自己在这事情上钻牛角尖了,他连忙把多余的情绪撇开,笑了笑,道:“孔明,不用担心我,只是有些感概而已,区区小事,动摇不了我的心绪!”
“这样最好!”
胡昭也松了一口气,如今明侯府肩负在牧景一人身上,无数人的前程未来,都是他在背负,他可不能在这时候,因为情绪而闹出问题来。
“我现在倒是比较关系的是皇甫嵩!”牧景从案桌上站起来了,来回踱步,思绪有些的不太通顺:“这一战皇甫嵩打的太急了,一开始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回头想想,我总感觉,皇甫嵩好像憋着什么大招,所以他想要尽快的解决袁术,不让袁军拖住他关中军的主力!”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皇甫嵩可能要反了!”牧景道。
“主公,关中回来的消息,未央宫那边根本发不出诏令,赵信他们策反了韦端,可韦端才刚刚南下,他还没有见到皇甫嵩的面,他皇甫嵩怎么就反了呢?”谭宗皱眉,沉声的问道。
“我们一直以自己的角度在想事情,推着未央宫给皇甫嵩的诏令,逼迫皇甫嵩反朝廷,但是……”
牧景道:“如果皇甫嵩本身可能就存在这样一道诏令呢?”
“不可能吧!”
“就是要验证最不可能的消息,才能让我们让我们看的更加清楚一点!”牧景对着谭宗,道:“这段时间,给我死死的盯着皇甫嵩,盯着关中军!”
现在的寿春,还是一个烂摊子,虽然皇甫嵩杀灭了袁术,可袁术还有不少部将,袁胤,纪灵这些人手中可是还有兵马的,还是有可能继续打下去的。
“是!“
谭宗点头。
“另外,也盯紧豫州!”牧景道:“皇甫嵩突袭寿春,豫州的吕布不会没有动静,他可是向着一石二鸟,然后两个一起收拾的,但是没想到皇甫嵩摆了他一道,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以最不可能的方式干掉了寿春,这样以来,他想要黄雀在后的机会就没有了,可他毕竟手握数万的并州军,难保他们不会强硬发飙,直接收拾皇甫嵩,甚至一口气把我们在汝南的张辽周仓部都吃下去!“
“他有这样的胃口吗?”
“吕布或许没有这样的胃口,但是他有这样的牙口,咬住之后,他可以让董卓来消化,董卓肯定有这样的胃口!”牧景道:“所以还要继续防着豫州发难!”
“南阳呢?”
胡昭道:“如果你准备缓一缓对皇甫嵩的战略部署,那南阳我们可就不能动了,必须给戏志才立刻发去军令,戏志才可没有什么耐性的!”
“南阳!”
牧景闻言,眼眸爆出一抹精芒:“这时候不取,什么时候取,我不管他们什么谋略和部署,也不管他皇甫嵩打什么主意,我们自己的部署不能乱,他们谋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我相信戏志才能把握好最好的时机!”
第九百七十九章 夺南阳 二
襄阳城。
城郊。
军营之中,已经剩下没有多少兵卒了,大部分的兵马,早已经北调新野,正在向着南阳进发。
“蔡襄阳,请坐把!”
戏志才还在营中,他今日要招待的是襄阳郡太守蔡图。
进攻南阳,始终绕不开襄阳郡。
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协助,更多的是拿下南阳的县城之后,需要襄阳郡派人协助,管理秩序,这可不是捞一票就走的,这是要全面夺取南阳的。
而想要襄阳郡协助,那必须要得到襄阳郡太守蔡图的帮忙,不然很多事情都会束缚手脚。
不过现在明侯府的管理制度,文武分治,军中大将,并没有号令地方太守的权力的,即使戏志才贵为明侯府司马,北武堂主事,他也没有权力命令蔡图。
蔡图直属南书房节制,顶头上司是刘劲和胡昭。
所以戏志才如果想要襄阳郡的协助,他必须要说服蔡图出手。
是说服,并非命令。
“戏志才北上,属下未能迎接,有失远迎!”蔡图的姿态倒是摆得很低,毕竟天下谁都知道,戏志才是明侯的第一谋士第一心腹,不管职责如何,这地位就相差甚远了。
“吾此次北上,乃是密行!”
戏志才道:“至于原因,想必你也能猜到一二!”
“为了南阳吗?”蔡图想了想,问。
从他发现牧军两大主力营北上,他就心中有一丝的猜测,如果是对付荆州,不必走襄阳,只有进攻南阳,才避不开襄阳郡。
“没错!”
戏志才解析:“现在关中军主力在寿春,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个攻取南阳最好的时机,我们曾经丢了南阳,现在必须把南阳拿回来,蔡襄阳也很清楚一点,明侯府起于南阳,不仅仅是主公,多少的兄弟儿郎,家都在南阳,这南阳,对我明侯府,至关重要!”
“需要我如何协助?”
蔡图倒是干净利落,沉声的问道。
说句不还听的话,他是不敢在戏志才面前拿捏。
“军事方面,我不需要帮忙,但是一旦我们打下了一座座城池,我需要襄阳的协助!”戏志才道:“我记得襄阳有一支兵马,名为襄阳营,主将乃是雷薄,之前是为了防御南阳和荆州设立的大营,因为明侯府的战略部署方阵的问题,所以是唯一一支直接受地方节制的兵马!”
“我可以调动他们北上!”
蔡图点头。
“我来攻,他们来守,只要他们守住我们拿下的城池,免去我们的后顾之忧,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戏志才说道:“另外,地方秩序的事情,目前南书房还没有一个方案,说道不太好听的,刘劲和胡昭不是不想拿出方案,是拿不出方案来,他们手里面没人,所以这事情,还得拜托襄阳郡!”
“可我手里面也没人啊!”
蔡图说道:“我襄阳郡十余县,目前压力已经很大了,要是兼顾南阳的事情,襄阳的压力更大!”
“这个你自己想办法,你去去偷去抢,或者你亲自上阵,总而言之,我只要一个结果,我拿下来的城池,不能乱!”戏志才说的很强硬。
“戏司马这是为难我!”蔡图有些无奈,脸上苦笑连连。
“蔡襄阳,你没人,荆州有人!”
戏志才笑着说道:“我相信以你的号召力,应该能从荆州请来一些人才,未必都是县令县长的主官,但是县丞,县尉,县主簿等等的官吏,有很多都需要替换的,荆州学术氛围浓郁,读书人辈出,我相信你有办法的!”
“我可以尝试去做,但是主公要是追究下来,说我结党营私,戏司马,你得替我背书才行!”蔡图想了想,说道。
荆州的确有不少读书人现在还没有归边的,目前他蔡图,也算是在荆州立下了一面旗帜,自成一党,即使在士林,也略有名气。
如果他愿意站出来,号召读书人,多多少少还是能引来一些人才,为他们所用。
但是这样以来,很容易就会给明侯府上面留下一个威望太盛,在襄阳根深蒂固,意欲割据襄阳的一种直观意念。
“这个你放心!”
戏志才大包大揽,道:“你只要你能替我解决这个问题,就算是主公的刀砍下来了,我也替你挡着,除非你有一日背叛的明侯府,不然我保你没问题!”
这时候不给蔡图一点信心,他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做着事情。
而且以戏志才对牧景的了解,蔡图这个担忧,完全是杞人忧天,牧景盼不得蔡图能直接撕裂荆州有些团结的士林氛围,至于功高盖主的问题,根本不存在,即使蔡图能力再强,他手中没有绝对的兵权,他的位置,也只是明侯府的一张诏书而已。
……………………
九月二日,戏志才北上新野。
新野城之中,战虎营和五溪营已经准备多时,一切攻城器械,后勤粮草,也在短短几日的时间,完成了筹备。
城外,大军营盘,旗帜遮天。
戏志才直接走到了巨大的沙盘旁边,这沙盘是两营斥候,同心同力,建立起来的,对比了无数的行军图,地形图,才完成了这个巨大沙盘的建造。
整个南阳的地形,被戏志才的揽入眼眸之中。
他站在旁边,看了很久,看的很仔细,整个营帐之中,战虎营五溪营的校尉,司马,参将,主簿,军侯等等,左右列站,显得很安静。
“暂时我们不管宛城!”
戏志才想了想,才开口说道。
“不打宛城?”雷虎有些不明白:“我们直接攻打宛城,歼灭关中军剩余主力,整个南阳,不就是已经落入我们的手中了吗!”
这是擒贼擒王。
拿下南阳的最中心,宛城,就等于拿下了整个南阳,特别是如今南阳的兵力很少,关中基本上的主力,都在宛城,攻陷了宛城,就拿下了南阳。
“往日我们使用的战略部署,都是直取中心,以最少的兵力,最小规模的战役,打赢一场仗,但是这一次,我要变一变,我改变进攻战略,四面开花,中心不取!”
戏志才淡然的道。
“中心不取?”雷虎和沙摩柯都有些的不解的,但是却没有办法问太多,因为他们现在都摸不清楚戏志才的意图,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问。
“我要在一个月之内,平氏,平阳,舞阴,棘阳,安众…………这些城池,全部拿下,在这些城池的城头上,插上我明侯府的旗帜!”戏志才指着沙盘上面的一座座城池,基本上把整个南阳的南部,东部,西部,都卷进来了。
“是!”
两大校尉浑身一颤,顿时感觉这是一场大战。
不过雷虎有些疑惑:“戏司马,这样一来,为了效率,我们的兵力势必要分散,南阳这么大,就凭我们两营兵马,未必够用,要是宛城出击,或者豫州的西凉军突然杀下来,必然是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已经请援了!”
戏志才道:“但是白帝山能出并多少,我现在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最后还得靠我们自己,另外攻陷之后,城池交给襄阳郡来镇守,襄阳营应该能稳得住,我们的目标,还是进攻,但是要注意一点,分兵的时候,必须要保持联系,不能隔得太远,互相之间保留救援最快的方式!”
“是!”
两大校尉点点头,把任务应下来了。
当天下午,两营主力,兵分两路,迅速出兵,马不停蹄的向着的南阳的一座座城池而去。
…………
九月五日,雷虎首登南阳第一战,攻陷了新野西边的湖阳,湖阳城之中,本来有一部荆州军,但是被雷虎突袭,损兵折将,连夜撤出去。
九月七日,沙摩柯也旗开得胜,拿下了新野正北第一做成,宥阳城。
九月九日,雷虎率军,兵临平氏城,平氏城城门关闭,县城召集城中青壮,据城而守,九月十日,雷虎麾下大将,韩暹率一支偏师,翻山越岭,避开平氏,奇袭舞阴,舞阴城守卒三百,抵挡不住一日,便开城投降。
至此,夹在湖阳和舞阴之间的平氏城,在当地的乡绅豪族号召之下,县令开城迎牧军,举县而投明侯府。
九月十三日,沙摩柯在立下一共,兵分两路,同时进攻,棘阳和涅阳城,两日攻战,拿下两座城池。
前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牧军出兵之凶狠,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之外,此时此刻,牧军距离南阳中心宛城,目前只是间隔这一座南就聚的小镇而已,随时都可以兵临城下。
第九百八十章 夺南阳 三
“太快了,牧军的动作也太快了一点,怎么会这样?”宛城的太守府里,一个中年男子看着手中的战报,面目铁青。
中年男子叫皇甫印,皇甫嵩的兄长,皇甫嵩叔父皇甫规的儿子,能力虽不如皇甫嵩,但是在皇甫家也算是略有名气,熟军略,懂政务。
皇甫嵩率关中军出征,讨伐袁术,但是南阳作为他如今的根据地,他自然要留守一部,所以他把嫡系的皇甫印留下来了。
但是没想到前方才传来一个好消息,皇甫嵩攻破了寿春,可那边牧军就悍然对南阳动手了,皇甫印虽极力的稳住局面,但是半个月,整个南阳的南部,十余城池,就已经丢了。
甚至连舞阴都丢了。
要知道,舞阴可是的南阳和汝南的纽带,是关中军返回来的后路,丢了舞阴,这让关中军肯定陷入一个被动之中。
这让皇甫印变得着急起来了。
“来人!”
“在!”
“皇甫将军有消息回来吗?”皇甫印每天都再问这个问题。
从牧军出兵的第一天,他就把消息急传给了皇甫嵩,希望皇甫嵩挥军返回,接应南阳,但是消息传出去,就好像石落大海,一去不返,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亲卫说道。
“再给我传一个密函出去,这一次,让他们绕路,从荆州进入九江,不走汝南,不管多困难,务必让他们亲自交到皇甫将军的手中,告诉皇甫将军,南阳岌岌可危,撑不住多久了!”皇甫印咬着牙写了一份密函,再一次传出去。这已经是第五封求援信函了,他就怕汝南兵乱,消息一直没有能传到皇甫嵩的手中。
据他所指,汝南现在就驻扎一支实力强大的牧军。
“给我把周松请来!”
“诺!”
不用半个时辰,一个青年在亲卫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太守府的正堂之上,他跪膝拱手,行礼:“末将周松,拜见太守大人!”
“仲路,我们能出兵夺回舞阴吗?”
皇甫印正色的问。
“太守大人,目前牧军主力,距离我们宛城,不足二十里,就隔着一个南就聚,一旦他们北上,我们必须死守宛城,可分兵舞阴,必然让宛城守不住!”
这个名为周松的青年是关中军麾下一营校尉,负责捍卫宛城的主将,只有二十五六岁左右,长大也不算是高大,体魄普通,但是武艺很出色。
关中世家周家的子弟。
关中世家数十,遍布关中郡县,并非只有几个大世家才有人才的,一些小世家多年积累下来,也会有一两个厚积薄发的人才。
周松在皇甫嵩门下,并不算出彩的,但是他比其他将领多一点优点,坚韧稳重,他善守,曾经在关中军的演武之中,他凭借一个部曲的兵马,挡住了皇甫嵩亲自率领的一营进攻。
从而被皇甫嵩直接提拔为关中军第七营校尉。
关中军第七营,嫡系估计只有百余关中青壮,其余大部分都是南阳人,但是周松善于待兵,和兵卒之间的关系很稳,倒是不怕他们反水。
“义真把南阳交给我,可没想到,我丢的这么快!”
皇甫印越发着急起来了。
“太守大人,我认为,敌军这样大张旗鼓的进攻,就是为了引诱我们出击,只要我们出击,以我们现在不足三千兵力,很容易就会被狙击!”
周松低声的道:“一旦连宛城都丢了,那我们关中军,就在无立足之地了!”
“那舞阴那边?”
其他的地方皇甫印不着急,可舞阴,那是关中军的后路,一旦关中军退回南阳,却在舞阴被阻挡,那就麻烦了,关键还有一点,舞阴被牧军夺取,那么南阳就失去虽关中军的后勤支持。
关中军如今足足有两万余之多,一旦失去后勤,后果很严重的。
“我相信皇甫大将军!”周松拱手说道:“皇甫大将军当初给我们的留下的诏令,就是让我们尽可能的守住宛城就行了,我们只要守住宛城,就能守住南阳!”
“那好!”
皇甫印咬咬牙,他现在也知道,顾虑不聊太多了,一旦宛城都保不住,那就很大问题了。
………………………………
豫州,许县。
城郊之外。
一片片的营帐覆盖,一面面的旗帜迎风飞扬,最高最大的一面旗帜,上面绣着一个字,吕。
这是温侯吕布的大营。
“皇甫嵩!”
营帐主帐,吕布虎眸凛然,看着前线送回来的消息,眸光越发的冷厉:“你这是在防着我啊!”
谁都知道并州军扎营在豫州。
本来可以看他们两败俱伤,在考虑要不要南下出兵。
但是谁能想到皇甫嵩这厮,奇兵突入,一日入九江,三日平寿春,快了让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想要出兵,他都感觉有些太晚了。
关键是,他知道张辽在汝南。
他和张辽,都是并州出身,同为当年丁原麾下大将,曾经情同兄弟,知根知底,他想要南下,第一个面对的,肯定是张辽。
“君侯!”
曹性从外面走进来,拱手说道:“南阳又有奏报送来了!”
“拿上来看看!”
“是!”
曹性把奏报递给了吕布。
吕布仔细的看了看,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快?”
消息说,牧军已经攻陷了南阳南部大部分的城池,随时可以兵临宛城。
南阳,可不仅仅是牧军的盘中餐,也是朝廷志在必得的,本来是想要等收拾了皇甫嵩的主力,然后在轻取南阳的,但是牧军突然出兵,固然让他有些的吃惊,但是他也不在话,他想要等到牧军在南阳消耗了一些主力,在介入战场。
但是现在,牧军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拿下了南阳的半壁江山,他顿时有些坐不稳了。
“把斥候再派出去,盯紧了南阳,任何消息,立刻汇报!”
“诺!”
曹性领命而去。
“高顺!”
“在!”陷阵营主将高顺,也是吕布的副将,吕布最信任的大将。
“立刻擂鼓举兵,我准备南下!”
“现在?”
“不能等了!”
“可董太师的兵力没有到位,打起来,就等于消耗并州军,消耗你的兵力!”
“我知道!”吕布道:“董卓向来自傲,自认为能降得住任何人,未必防着我,但是李文优肯定防着我,他想要消耗我麾下的并州主力,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那你还迫不及待的进军?”
“越是这样,我越是要告诉董卓,我对他的忠臣,没有董卓的信任,我是不可能立足在这太师府的!”吕布沉声的道。
“你不是准备接受王允的招揽吗?”高顺眯眼。
这事情谁都不知道,只有高顺知道。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在这之前,我必须得到董卓的彻底信任,不然,我什么也做不了!”吕布虎眸闪烁,一抹野心的光芒划过。
“你心里面有主意就行,我现在去做准备,给我三个时辰是时间,先锋军就能先一步南下,尽快进入南阳!”
高顺想了想,拱手领命,然后转身离开。
“这一次,我们的对手不仅仅是关中军,还是牧军,文远就在汝南,他说不定会杀一个回马枪,到时候沙场对垒,你准备如何做?”吕布突然开口说道。
“沙场对垒,本来就没有选择!”高顺停下来了一下脚步,没有回头,而是很直接的告诉吕布:“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开弓哪有回头箭啊!”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真的不太想要走到这一步!”
吕布有些感概的说道。
这话,他只能在高顺面前说,在他心中,高顺是他唯一在乎而信任的人。
“你有你的野心,他有他的选择,我有我的坚持,从我们雒阳决裂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免不了日后将会遇到生死相对的一天!”高顺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如果没得选择,我会尽力打一场,不管是斩了他,还是被他斩了,我都不后悔!”
“这么多年,没较量过,还真有点蠢蠢欲动了!”
吕布笑了:“文远,希望不要遇到你,不然,我们还真要好好较量一下!”
第九百八十一章 夺南阳 四
九江,寿春城。
关中军正在休整。
这一战给关中军带来很大的伤亡,从进攻汝南上蔡开始,一路往西,先后在汝南打了三仗,战损超过两千,伤损高大五千余。
进入九江之后,闪电突袭,行军途中倒下的就接近八百余将士,进入寿春,没有休整,就发动了对寿春城的进攻,血战数日,付出了战损三千余将士,伤损高大八千。
其实现在关中军的兵力,并不是很强,能战之兵,仅存不足一万将士而已,还拖着好几个伤兵营。
但是打下寿春,还是有作用力的。
寿春城作为袁术最新经营起来的老巢,不管是武库,粮库,都存在不少,足以补充关中军的后勤问题,也算是解决了皇甫嵩的最大忧患。
不过现在九江的形势还是有些紧张,皇甫嵩在兵马休整的时候,不得不戒备起来了。
“将军,那些袁军俘虏,如何处理?”
一个副将走进了大堂,拱手问皇甫嵩。
“俘虏?”
皇甫嵩斟酌了一下,道:“看看钱库里面有多少钱帛,哪一些出来了,给他们发下路费,让他们归乡吧!”
“叔父,这就把他们放了,那他们会不会投靠其他人!”
皇甫郦有些不赞同:“如今九江境内,可还有纪灵和袁胤俯视眈眈!”
“无所谓,越乱越好!”皇甫嵩淡然的道:“他们要投靠纪灵和袁胤,就由着他们去,反正我们也不需要他们,而且带着他们还是一个累赘,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恢复战斗力,其他一切,酌情处理!”
“是!”
副将拱手领命,转身离开。
“父亲,刚刚得道消息,袁胤率军撤离了寿春境内,南下合肥了,看样子是准备投靠江东孙坚!”
皇甫坚寿执掌关中军斥候营,对消息异常敏感,有任何把握不住的消息,立刻汇报皇甫嵩。
“袁胤也没有几条路走了!”
皇甫嵩倒是不意外这一点:“他要么和我们拼命,要么另投明主,袁术死了,他肯定无法自立,我但在担心的是纪灵!”
“叔父,这曹操也是废物,曹军这么强的兵力,都收拾不了一个纪灵!”
皇甫郦冷哼的说道。
“曹操?”
皇甫嵩眯着眼眸,眸光闪烁,光芒如虹,淡然的道:“千万别小看他,在天下群雄之中,除了明侯牧景之外,我感觉就是他最难缠,甚至比袁绍还要难对付,以曹军的兵力,和阵容,不可能对付不了纪灵,他是有心吊着纪灵,现在他应该瞒着攻城略地,豫州,汝南,九江,都和徐州毗邻,他现在厉兵秣马,需要更多的地域,此时不取,何时取啊!”
“当年其实我认为曹孟德还是有汉室之心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人都变了!”
皇甫坚寿叹息的说道。
他和曹操略有交情的。
“煌煌大汉四百年,或许尚有忠义,可当年牧龙图一把火,烧的不是雒阳城,而是烧了汉室,现在天子,本身弑兄杀母,无情无义之辈,何人还会认他之君主,各有各之野心罢了!”
皇甫嵩叹了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很孤独,也很疲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份忠心,还能维持多久,他曾经告诉自己,自己一辈子都是汉臣,可当大汉都没了,他这个汉臣,有何去何从。
“父亲,还有一件事情,豫州吕布,已经挥兵南阳了,昨日正午,他的先锋军,从豫州进入了南阳境内!”
皇甫坚寿说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
皇甫嵩淡淡的说道。
南阳这个诱饵,还是很有用的,最少能分担他不少的压力,这样才能让他从容的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可伯父还是南阳啊!”皇甫坚寿担心的说道。
“我相信你伯父!”
皇甫嵩看着案桌上,案桌上有几分密函,这都是从南阳送出来了,并非没有送到,而是他置之不理了,其实在他离开南阳的时候,有些人,就已经成为了他的弃子。
为了汉室,他要做最后的努力。
成,便能除汉贼,振汉室,败,死不过只是早晚的事情。
“坚寿,继续盯着南阳!”皇甫嵩轻声的道:“我想要看看,牧军和吕布那厮打起来,到底谁厉害半分!”
“是!”
皇甫坚寿点头。
“叔父,那汝南的牧军呢?”
“不管!”
皇甫嵩沉声的道:“不用去盯他们,也不用去管他们,让他们做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张文远此人,我这些年也略微观摩了一下,是一个奇才,看他能不能发挥作用力,能不能为我打通一条路!”
说着,他顿了顿,道:“关键的还是我们自己的实力,从现在开始,全军急速休整,安置好伤兵之后,精锐兵卒重整军阵,我要是的最精锐的战斗力!”
“诺!”
皇甫郦和皇甫坚寿拱手点头,领命而去。
“天气越来越凉了,这个冬天,董卓,希望你能撑得住!”皇甫嵩站起来了,走到门庭,深秋将近,冷风拂过,一丝丝的寒意,让他的有些颤抖。
………………………………
南阳,乱战将起。
新野。
这里是牧军前线指挥部,戏志才亲自坐镇,各方的消息汇报到这里来,然后军令从这里发出去,每天从这里进进出出的快马,数不胜数。
“戏司马,并州军先锋,已经开始南下了!”
景武司传递的消息,比斥候要快很多,那边吕布才刚刚调动兵马,消息就已经到了新野。
“继续盯紧!”
戏志才双手撑着沙盘的周框,一双瞳孔闪烁锐利的光芒,死死地看着沙盘上的南阳地形图,有些事情,他想的不是很明白,所以心中烦躁。
“戏司马,其实只要我们调动在汝南的大军,就能斩断了并州军道路,甚至把他们围剿在了南阳北境!”
寂静的气氛之中,一个参将装着胆子,对着戏志才开口。
“没这么简单!”
戏志才摇摇头,他并没有告诉这些参将,他担心的不是吕布,而是远在寿春的皇甫嵩。
在从江州出来之前,牧景曾经嘱咐他,小心皇甫嵩。
皇甫嵩这可是曾经让牧军吃了大亏的人。
不管皇甫嵩在政治上的智慧如何,他在战场上不管是反应还是布局,都是天下绝顶的,即使戏志才都不得不承认一点,如果两军对垒,他未必是皇甫嵩的对手。
但是现在的南阳局势,看起来太明显了,就是牧军和并州军的争锋,而关中军,虽然占据宛城,可就好像已经早出局了。
皇甫嵩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吗。
戏志才认为不会。
所以只有一个猜测,那就是皇甫嵩其实一开始,就准备放弃南阳。
放弃南阳,等于放弃关中军的根据地,关中军将会成为无主游魂,不足为虑,如果说皇甫嵩想要占领寿春,也不太可能,首先他进攻寿春太狠了,杀的太狠,得不到民心,另外南北两路兵马,曹军和江东军,都不会允许一个皇甫嵩占领寿春的,一旦两方缓过气来,他们肯定是在九江争上一争的。
如果说有朝廷支持,西凉军做后援,那皇甫嵩还敢在九江和曹军和江东军打一场,但是现在显得有些明朗的局势是,关中军和西凉军已经到了一个翻脸的地步了。
这皇甫嵩的底气,从哪里来啊?
这是他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看上去不是很重要,但是他总感觉是哪里不对劲的,想不透,就有些的挠头,心里面好像是插着一根刺,怎么也拔不出来似的。
“传令前线,先按兵不动!”
戏志才寻思了一番,道:“命令雷虎和沙摩柯,尽可能的稳住拿下的城池,暂时不要逼近南阳北境,甚至不要靠近宛城,就算并州军咄咄逼人,也先忍着这口气!”
“诺!”
传令兵领命,拿着令箭转身离去。
第九百八十二章 夺南阳 五
益州,巴郡。
江州城。
日益繁荣的江州城,同时也代表着明侯府的越发强大。
明侯府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出兵十余万,征召运粮民夫十余万,爬山涉水,几经辛苦,平定南中,现在也是到了一个可以开始慢慢收获果实的时间了。
虽然南中在税收上还不到回馈明侯府地步,但是随着南中四郡一天天的安稳,带来的潜在性影响是巨大的,首先明侯府可以把压制南中的资源一步步的收回来。
现在明侯府对内,可以把注意力放在了发展之上,对外,已经可以全心全意的把心思放在的东面的荆州,和北境的关中。
而且随着时间的过去,南中军两万,也开始整顿的差不多了。
这一支兵马如果放上战场上,绝对能发挥出比东州军还要强大的杀伤力。
不过南中军牧景始终有些担心的。
倒不是说他担心孟获。
他担心的是南中军的纪律性,这一支兵马放在战场上没问题,但是打仗之后很容易犯糊涂,掠夺已经成为了蛮族人的一种本性。
“汉升,对南中军,我还是强求一点!”
北武堂官衙上,牧景嘱咐黄忠:“纪律!”
“我已经尽力在规正南中军的纪律性了!”黄忠苦笑的说道:“但是目前的效果还是不太明显,最主要的是中层军官都抱着一个得过且过,不认为这是大问题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只要练好军阵,能上战场就行了!”
“这可不行!”
牧景强调起来了:“我需要的是一支兵马,而不是一群暴徒,中原的征战,和他们部落之间不一样,不是打赢了,就能随意掠夺的,这一点,必须抓紧起来了!”
“我会加大监督力的!”
黄忠点头,道:“军法司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死死地盯着南中军!”
想了想,他突然问:“主公,你突然这么关心南中军的纪律性问题,是不是准备把这支兵马派遣出去啊!”
“还不到时候!”
牧景摇摇头,目前他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他始终认为,南中军还需要和明侯府的军规军法融合了之后,才能放出去打仗的,不然伤人伤己,变成一面双面刃。
“不过恐怕也待不了多久了!”
牧景眯眼,眸光闪烁一抹不安的光芒:“我总感觉,大战将临的感觉,就好像乌云盖顶,一场席卷天下的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所以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调动他们的时候,必须要做到三点,随时可以调动,上了战场立刻能战,不管什么时候绝对不能扰民!”
牧景着重第三点:“我明侯府在士林之中,声名扫地,但是在民众之中,还是有些的民望的,这基于我们这些年来恪守的纪律,军队过境不进城,进城不扰民,这是底线!”
“我懂主公的意思,我会亲自盯着南中军的纪律!”
“单单是盯着还不行!”
牧景道:“你还要和孟获好好沟通一下,有些根深蒂固的想法和习惯,得从最上层开始改变,才能辐射下层军官,然后感染所有的军卒,孟获的态度,至关重要!”
“明白!”
黄忠点头,现在戏志才不在,北武堂基本上是他黄忠为主,陈宫这些为辅,所有这事情如果想要重视起来,必须他亲自出面,和孟获商讨,关键还有一点,孟获是蛮族人,崇尚强者,整个明侯府,能在武艺上,压制他的人,也只有自己了,所以让自己出面和他谈,比较好交流,其他人去,特别是一些读书人,孟获不太鸟啊,就算当面听了,过后也不会照做。
………………
牧景从北武堂官衙走出来了,浑身哆嗦了一下,这深秋寒意,还真是防不胜防,早上还暖和的很,这才中午,突然就感觉冷意加身了。
“主公,胡长史请你速去昭明阁议事!”一个昭明阁文吏气冲冲的跑过来。
“现在?”
牧景皱眉,问身边的诸葛玄:“诸葛,下午什么行程?”
“科技院已经弄出了水泥的样本,今日是试验,请你亲自去见证一下!”
诸葛玄说道。
人,只要给他打开一扇思维的门,他能给你无限的能可能。
牧景不是科学家,但是他能把自己在未来的很多很多事情用描述的方法,给一些有创造能力的人去启发,这等于抄近路。
水泥,混凝土,这可是基建至宝,后世最有影响力的发明之一。
这并不是很难。
只是一直没有被发现而已,只要有了这个思维,然后沿着这条路去进行无数次的试验,总能碰对了方子,解决问题的。
鸿都科技院,乃是的明侯府推动前进的动力。
这里面的人才,牧景比任何人都重视,甚至重视过他麾下的文物大将。
所以他们给牧景回报也是巨大的。
“先推一推,派人告诉鸿都科技院,告诉他,我傍晚尽可能的赶到南山,他们可以先去试验,我只要看结果就行了!”牧景想了想,看看怀表,然后说道。
他很清楚,如果胡昭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是不会突然请人来把他叫回明侯府去的。
“诺!”
诸葛玄点头,然后安排身边一个亲卫,去一趟南山。
牧景匆匆的赶回来了昭明阁,昭明阁里面已经站立了不少人,甚至连北武堂的黄忠,陈宫,等人都被胡昭召来了。
“发生什么事情?”
牧景坐下来,直接的问。
“两家事情!”
胡昭把手中两份从外面送回来的密奏,递给了牧景:“今日前后相差一个时辰,从外面送回来了,一个是交州的,一个是南阳的!”
“先看看南阳的!”
牧景打开南阳的密奏:“这应该是戏志才那厮遇到问题了!”
果不其然,戏志才在密奏里面阐述了南阳现在的情况,然后说了一些他自己的推测。
南阳每天都有消息传回来,所以南阳的情况,牧景还是很了解的,关键是戏志才的推测,这倒是让牧景的面容变得有几分凝重起来了。
“戏志才那厮,认为皇甫嵩是故意放弃南阳的,你们怎么看?”
牧景把信函传阅了一番,问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陈宫率先发言:“毕竟他出兵的太过干净利索了,全然没有考虑过他离开南阳之后,南阳的处境,他不应该不知道,现在俯视眈眈南阳的,大有人在!”
“也未必!”
有人反对:“皇甫嵩什么性子,天下人都很清楚,他过于迂腐,对朝廷军令从不未必,如今袁术称帝,乃是背叛大汉,揭竿而起,如此乱臣贼子,他岂能不出兵诛之,他未必会考虑后果!”
“我倒是认为,皇甫嵩是有准备的!”
又有人开口说道:“皇甫嵩愚忠这是不否认,但是如果说他全无算谋,我也认为不可能!”
“目的呢,皇甫嵩的目的呢?”
黄忠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但是直接问到了点上了。
胡昭看着济济一堂的人才,眸光闪烁了一下,心中的思绪却从这事情上跳出去了,他在考虑的事情,和这件事情全无关系。
他在想着,牧景提出在昭明阁建立参政制度的事情。
或许,这才是最能让明侯府这个政治集团,走向正路的中枢。
“孔明,你认为呢?”牧景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打断了胡昭的思绪。
“主公,现在南阳的局势已经乱了,皇甫嵩就算有算计,他的算计恐怕已经实现了,而我们应该考虑的是,皇甫嵩如果是刻意的,他为什么抛出南阳,如果南阳是一个诱饵,他要钓是谁,这都是问题!”
胡昭回过神,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声的说道。
“其实你们想的都太复杂了!”
牧景摇摇头:“对我来说,不管皇甫嵩想要做什么,我们都不管!”
他想了想,说道:“立刻派人,传讯戏志才,告诉他,继续攻取南阳,拿下南阳,全力对付并州军就行了,撤出汝南的兵马,不用防着东翼,防着武关就行,如果可以,尽可能的把并州军留在南阳,这吕布,很危险!”
“要是皇甫嵩和并州军例外合应,我们岂不是很大那麻烦!”
陈宫低声的道。
“做什么事情都有危险!”
牧景道:“在这事情上,我赌一把,他皇甫嵩的目标不是我!”
他隐隐约约有点猜测,但是无论怎么想,他都不认为,这时候皇甫嵩会把目标对准他,所以只要皇甫嵩不偷袭牧军,他相信进攻南阳的战役是安全的。
“另外!”
牧景道:“立刻调遣黑甲骑兵营,飞鸟营,速速北上,增援戏志才,这一次不管天崩地裂,我首先取南阳,其他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我们拿回南阳!”
南阳这地方,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这是他的家。
是他发迹的地方,同时也是明侯府麾下无数人牵挂的地方。
他们牧氏是从南阳走出来了,麾下嫡系,特别是军中,不少都是的南阳人,对家的牵挂,是很多人心中的遗憾,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机会夺回南阳,而是他始终认为时机不足。
现在,他认为,是时候把南阳夺回来的时候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能让步。
“诺!”
众人听到牧景下令之后,立刻变得行动迅速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