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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涂抹记忆     红色莫斯科txt下载     红色莫斯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07章 战果

    打出这惊艳一枪的人,自然是隐蔽在三百多米外的废墟里的瓦西里。当伦格克从楼里一出来,就被瓦西里发现了,但他把枪口对准伦格克时,趴在一旁的季娜却不屑地说:“喂,我说新兵,从我们这儿到目标那里,已经超过了三百米,假如你打不中的话,就会暴露我们藏身的位置。”

    对于季娜的质疑,瓦西里没有反驳,只是咧嘴笑了笑,依旧通过瞄准镜锁定了朝黑色轿车走去的伦格克,等对方一走到轿车旁,就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季娜听到枪响之后,先是无名火气,觉得这个新兵蛋子真是太烦人了,在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有瞄准镜的帮助,要想击中目标的几率也是非常低的。她小声地骂道:“见鬼,谁让你开枪的,你把我们的藏身之处都暴露了……”可是当她看到远处那个小小的人影,在原地转了一圈后,就直接栽倒在地上,不禁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我的上帝啊,这么远的距离,你居然命中了目标。”

    瓦西里没有说话,而是果断地再次扣动了扳机,这次他射击的目标,是站在车旁呆如木鸡的参谋。见参谋应声倒下后,他才扭头对季娜说:“我们到其它的地方去吧。”说完,不等季娜说话,便手脚并用地朝别的狙击位置爬去。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季娜心里无比震惊地想道,假如是自己狙杀这么远的目标,三枪能击中一个目标,就应该算很不错的成绩了,而对方的弹不虚发,两枪就打倒了两名德军军官。在他开枪前,自己还嫌他是一个累赘,如今看来别人是深藏不露。

    瓦西里来到了新的狙击点之后,立即将枪架在了碎石堆上,重新寻找可以攻击的目标。只见一群德军从楼里冲了出来,冲向了被击毙的伦格克和他的参谋,瓦西里通过瞄准镜锁定了一名戴着大檐帽的军官,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扳机。

    季娜看到军官应声倒地,忍不住好奇地问:“瓦西里同志,你为什么能打得这么快这么准啊?”

    瓦西里听到季娜的这个问题,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反问道:“季娜,你每次攻击敌人的时间,瞄准的是什么位置?”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头部。”季娜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只要能命中目标,敌人就绝对活不了。”

    “季娜,在这么远的地方,如果要瞄准敌人的头部,不光浪费时间,而且命中率也不高。”瓦西里等季娜说完后,向她解释说:“瞄准头部开枪所需要的时间,我用来瞄准敌人的躯干射击,至少能打三个目标。”

    被瓦西里所击杀的第三个目标,就是德军营长海顿少校。他得知伦格克和参谋在建筑物外被狙击手打死,立即就带着一群人冲了出来。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瓦西里的又一个战果。

    随着伦格克和海顿的阵亡,正在进攻铁路员工宿舍区的德军官兵,失去了统一的指挥,陷入了慌乱之中,有的跟在坦克的后面继续朝前冲,有的士兵则调头往回跑。可惜坚守在这片住宅区里的只有苏军一个排的正规军,以及两百多人的民兵部队,他们见敌人的进攻力度减弱之后,只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根本没考虑过敌人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大失水准,更不会考虑是否该趁机组织部队反击。正是因为苏军没有反击的能力,这支失去了指挥的德军部队才能全身而退。

    瓦西里和季娜见敌人开始逃跑了,也顾不得隐蔽,连忙各选了一个合适的狙击位置,朝着逃窜的德军进行连续射击。虽然又有十几名戴大檐帽的军官,或者是机枪手倒在了他们的枪口,但绝大多数的敌人还是顺利地逃出了宿舍区,并带走了伦格克和海顿的尸首。

    完成在居民区的狙杀任务后,季娜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傲慢,相反,她还小心翼翼地问瓦西里:“瓦西里,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去车站瞧瞧吧。”瓦西里看到马马耶夫岗方向炮声隆隆、硝烟滚滚,猜想那里正遭到德军的攻击,便放弃了回马马耶夫岗的念头,而选择了去车站。“没准我们在那里,还能消灭几名敌人。”

    谁知等二人赶到车站时,却意外地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发生战斗,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车站之所以没有战斗发生,完全是因为伦格克准备拿下员工宿舍区之后,再调头来进攻车站。如今,他已经被瓦西里击毙,自然就没人负责指挥进攻车站的战斗。

    虽说在车站这里没有发现敌人,但瓦西里和季娜还是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隐蔽起来,准备在敌人进攻时,狙杀德军的指挥官。

    …………

    进攻马马耶夫岗的敌人,在遭受重大损失之后,灰溜溜地退出了战斗。他们在南岗的阵地前,丢了三百多具尸体和十五辆坦克,其中半数的坦克还是完好无损的。

    德军的坦克朝南岗阵地发起冲锋时,有七八辆坦克压碎了盖在陷坑上面的木板,整个车身立即倾翻在阵地前,好在里面的坦克兵及时地爬了出来,调头就逃了回去。在击退德军的进攻之后,一营长万尼亚还专门请示索科夫:“旅长同志,在我们的阵地前,有七八辆倾翻的坦克,我亲自去看过,几乎都是完好的。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些坦克呢?”

    按照万尼亚的想法,既然这些坦克是完好的,那么完全可以把它们摆在阵地前面当成固定的炮台,等敌人进攻时,就可以给他们以巨大的杀伤。谁知索科夫却出于意料地说:“炸掉。万尼亚大尉,我命令你,把这些坦克全部炸掉。”

    听说要炸掉这些还能使用的坦克,万尼亚的心里颇为舍不得,他以为索科夫不知道坦克的车况情况,连忙向他介绍说:“旅长同志,这些坦克几乎还是完好,如果炸掉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万尼亚大尉,”万尼亚的话刚说完,索科夫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这些坦克是因为掉进了我们的陷阱而倾翻的,你有本事在没有起重机械的情况下,把它们全部翻过来吗?”

    万尼亚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德军的一辆坦克重达十几二十吨,假如没有起重机械的帮助,他们要想把坦克翻过来,还真的没法做到。因此他果断地回答说:“明白了,旅长同志,我立即把这些坦克都炸掉。”

    就在万尼亚组织战士去炸掉那些坦克的时候,索科夫打电话把谢廖沙叫到了指挥部,直截了当地问:“谢廖沙,听说你把瓦西里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是的,旅长同志。”谢廖沙恭恭敬敬地回答说:“你说他时一名优秀的狙击手,所以我让他到战场上去试试。”

    “胡闹,简直是胡闹。”一想到瓦西里到自己的部队还不到24小时,就被谢廖沙派出执行作战任务,索科夫就气得直跺脚:“难道你不知道瓦西里刚到斯大林格勒,人生地不熟的,你就派他出去执行任务,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放心吧,旅长同志。”对于索科夫这种反应,谢廖沙感到很诧异。他仗着自己是索科夫的邻居和老朋友,因此语气很随意地说道::“我们的部队不是一过河,就立即投入战斗么,他们同样对城里的地形也不熟悉。别人都行,他怎么就不行。”

    谢廖沙的话,让索科夫一时间无言以对,他总不能告诉对方,说瓦西里是苏军的狙击之神,在他熟悉城市之前,不能让他去冒险。他沉默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说:“瓦西里虽说还是新战士,但我觉得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将来一定会有让我们所有人吃惊的表情。”

    谢廖沙从索科夫说话的语气中,猜到索科夫是很器重瓦西里的,连忙补充道:“旅长同志,你不要担心,他不是一个人出去的。我是让季娜陪他一起去的,季娜做事一向都很稳妥,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得知是季娜陪瓦西里一同出任务,索科夫的心里才多少踏实一些。他的看法和谢廖沙一样,季娜是个做事稳妥的人,有她陪同,想必瓦西里不会出什么问题。

    索科夫正在和谢廖沙说话时,一名通讯参谋拿着封电报走过来,对索科夫说道:“旅长同志,我们刚刚截获的德军电报。第21掷弹兵团团长伦格克上校,和该团一营营长海顿少校,在攻打车站员工宿舍区的战斗中,被狙击手击毙。”

    “什么,狙击手击毙了德军的一名上校和一名少校。”得知狙击手取得这样的战果,索科夫不禁喜上眉梢。但高兴了没多久,他又把脸一板,反问道:“搞清楚是哪支部队的狙击手干的吗?”

    通讯参谋摇摇头,回答说:“虽然德军电报里没有细说,但既然他们是在铁路员工宿舍区被击毙的,应该是坚守在那里的部队所为。”

    站在一旁始终没说话的西多林,听到通讯参谋这么说,不由惋惜地说道:“那里是近卫第39团负责的区域,想必是近卫军的狙击手干的。”

    “不对啊,参谋长同志。”谁知他的话音刚落,谢廖沙就反驳道:“我就是派季娜和瓦西里在那里去执行任务,没准是他们干的。”

    索科夫听到这里,一脸惊喜地问:“谢廖沙,你刚刚说什么?你派季娜和瓦西里到宿舍区去执行任务?”

    “是啊。”谢廖沙点了点头,说道:“我每隔几天,都要派狙击手到附近去执行狙杀任务。考虑到最近德国人集中兵力在进攻车站,我就把季娜和瓦西里派过去了。”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从谢廖沙这里得到确认之后,立即对西多林说:“看样子,这两名德军军官,应该是季娜和瓦西里击毙的。”

    “不见得。”西多林半信半疑地说:“瓦西里是新兵,在战场不被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更别说狙杀重要的目标。而季娜虽说假如狙击小组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她取得的战果却非常有限。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到目前为止,击杀的敌人不超过十人。”

    正当索科夫在考虑如何核实战果时,忽然有战士进来向索科夫报告:“旅长同志,去执行狙击任务的季娜和另外一名新战士回来了。”

    听说季娜和瓦西里回来了,索科夫立即命令战士:“把他们叫进来。”

    等季娜和瓦西里站在屋里的时候,西多林就抢先问道:“季娜,你们今天出去,消灭了几名敌人啊?”

    “报告参谋长同志。”季娜微微转动身体,面朝着西多林说道:“我们今天一共击毙了19名敌人,其中军官11人,机枪手6人,坦克手2人。”

    “军官11人,战果不错啊。”西多林听完季娜的报告,脸上浮起了喜悦的表情:“不知都是什么级别的军官?”

    “其中有一名上校和一名少校,剩下的都是中尉、少尉之类的。”季娜面无表情地回答说:“至于坦克兵是什么军衔,我没看清楚。”

    得知季娜他们击毙了一名上校和一名少校,这正好就与伦格克和海顿被击毙一事联系在了一起。西多林望着季娜继续问:“季娜,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两名军官应该是你击毙的吧?”

    “不是,不是我,参谋长同志。”季娜摇着头回答说:“是瓦西里。他在三百多米远的地方,连着开了三枪,击毙了三名德军军官,其中就包括上校和少校各一人。”

    “干得不错,瓦西里。”索科夫走到了瓦西里的面前,将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几下,随后说道:“没想到你第一次出任务,就取得了这么巨大的战果。看来我把你从近卫第42团要过来,是做得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第408章 战友

    西多林看到索科夫只是夸奖了瓦西里几句,就打发他和季娜回去休息,于是不解地问:“旅长同志,我不明白,瓦西里今天取得如此巨大战果,就算不能授予他什么奖章,但至少也可以给他一个什么军衔?”

    “我的参谋长同志,”索科夫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们该授予他什么军衔?上等兵、下士、中士或者更高级别的军衔?”

    没等西多林回答,索科夫就自问自答地说:“虽说瓦西里今天狙杀了一名上校和一名少校,但毕竟是他第一次出任务,贸然授予他的军衔,肯定会引起警卫连狙击小组里其他战士的不满。”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西多林心里倒是非常认同,警卫连狙击小组里的战士们,每次出去执行任务,都能或多或少地取得一些战果,虽说从来不曾击毙德军的校级以上军官,但他们击毙的敌人加起来数目也不少。对他们从来都不曾有过什么奖励,要是对一名加入不到24小时的新兵,又是授勋又是晋升军衔的,肯定会让他们产生抵触情绪。

    想到这里,西多林点了点头,说道:“旅长同志,你说得有道理。那授予军衔的事情,我看就暂时放一放,不过我们消灭了两名德军校级军官,可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我建议立即向崔可夫司令员报告。”

    没等索科夫表态,别尔金就抢着说:“参谋长说得对,德军指挥官和我们的指挥员不一样,我们的指挥部离前沿通常只有三四百米,而他们的团级指挥部离前沿起码五六公里,我们要想打死一名上校,是非常不容易的。瓦西里今天所取得战果,是一次了不起的胜利,我也同意立即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

    索科夫拿起了话筒,让通讯兵接通了集团军司令部。听到克雷洛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时,他就立即说道:“您好,参谋长同志。我是索科夫中校,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向您报告。”

    克雷洛夫听到是索科夫打来的电话,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暗想:“难道是马马耶夫岗那里出什么事情了吗?”但他还是竭力用平常的语气问:“你好,索科夫同志,你们那里出现什么状况了吗?”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听出了克雷洛夫语气中所带的慌乱,知道他误会自己打电话的意图,连忙解释说:“我给您打电话,不是因为我们这里出了什么事情,而是有巨大战果,要向您汇报。”

    “巨大战果?!”克雷洛夫听索科夫这么说,连忙冲坐在对面的崔可夫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把身子凑过来,把耳朵贴近了听筒,想在第一时间听到索科夫说的好消息是什么。“说吧,索科夫中校,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们。”

    “我们今天派出的狙击小组,在铁路员工宿舍区里取得了巨大的战果。”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他们先后击毙了德军19名官兵,其中就包括第21掷弹兵团团长伦格克上校,和他手下的营长海顿少校。”

    “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啊。”克雷洛夫听完索科夫的报告,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德军军官都是怕死鬼,每次都把指挥部设在远离前沿的地方,以至于我们很难消灭高级别的德军指挥官。去担任狙击的战士叫什么名字,我要给他们记功!”

    “一个是季娜下士,她是警卫连狙击小组的组长。”索科夫说道:“而另外一名叫瓦西里的新战士,是昨晚刚来到斯大林格勒的。他是来自乌拉尔的猎手,两名德军校官就是他亲手击毙的。”

    “这真是太了不起了。”克雷洛夫吃惊地说:“一名刚参军不久的战士,第一次去执行战斗任务,居然就能取得这样的战果,真是太了不起了。”

    刚从基层连队回来的军事委员古罗夫,正在为如何激烈日渐低沉的士气一事而犯愁,忽然听到有一名刚进入城市不到一天的新战士,居然和另外一名狙击手狙杀了19名德军官兵,其中还有两名校官时,不禁眼前一亮:“太棒了,这简直太棒了。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应该把瓦西里所取得的战果,在全集团军范围内进行大力宣传,以激励我军的士气。”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别看第62集团军有着一大堆番号,可大多数部队因为伤亡惨重,已基本丧失了战斗力,崔可夫同样为部队低落的士气而犯愁,此刻听到古罗夫的提议,连忙点头附和道:“军事委员同志,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在全集团军范围内进行宣传,以此事来鼓舞我军的士气。”

    …………

    就在索科夫把瓦西里所取得的战果,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时,季娜带着瓦西里回到了下一层的狙击小组的住处。

    狙击小组原来有六个人,除了季娜和苏桑娜外,其余的都是男兵,而且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早早地完成了自己的狙击任务,先后回到了住处,开始清理维护自己使用的狙击枪,以确保枪械能随时保持最佳的状态。

    苏桑娜和另外一名男兵执行完任务回来,见屋里只坐着三名男兵,却没有看到季娜的影子,便好奇地问:“同志们,你们看到季娜了吗?”

    “没看到。”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两名战士摇着头回答。

    “连长同志给季娜布置了一项任务。”另外一名男兵苦笑着说:“让她带一名刚来到城市还不到一天的新战士,到车站员工宿舍区执行作战任务去了。”

    “什么?连长让季娜带一名新兵去铁路员工宿舍区那里执行任务?”苏桑娜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连长怎么能让季娜带新战士去那里执行任务呢,他难道不知那里的战事激烈,不是等于让他们二人送死吗?”

    “唉,”男兵叹了口气说道:“希望上帝保佑,季娜能安全地回来!”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季娜熟悉的声音:“同志们,你们好,我回来了!”

    “季娜,你可以回来了。”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季娜,苏桑娜欢呼一声,扑过去搂住了她,有些激动地说:“听说你带着一名新兵,到最危险的地方去执行任务,可把我吓坏了,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季娜咧嘴笑笑说:“如果我发现情况不妙,会想尽一切办法撤回来的。”说完,她抬手拍了两下巴掌,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她继续说道,“同志们,请过来一下,我给你们介绍一位的新战友。”

    虽说狙击小组的战士,有人已经见过瓦西里了,但听到季娜这么说,还是围了上来。季娜见人都来齐了,用手一指站在她身旁的瓦西里,对众人说道:“同志们,我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位,他叫瓦西里扎伊采夫,是来自乌拉尔山脉的猎人。”

    “季娜,”刚刚和苏桑娜说话的男兵,冷冷地看着一脸憨笑的瓦西里,用不屑的语气问道:“他今天和你一起出任务,没有拖你的后腿吧?”

    “怎么会呢,莱尔克。”季娜听出男兵语气中的嘲讽之意,连忙对着他说:“我们今天一共击毙了19名德军官兵,其中还有一名上校和一名少校,他们都是死在瓦西里的枪下。”

    “看来他的运气不错啊。”莱尔克语气酸酸地说:“居然有两名德军的校级军官闯到了他的枪口之下。”

    “不是运气好,而是有实力。”季娜冲着莱尔克表情严肃地说:“这两名军官都是他在三百多米的距离上击毙的,都是一枪毙命。换了是你,莱尔克,你能命中目标吗?”

    莱尔克的脸刷得一下就红了,他心里暗想:“假如距离一百五十米,我可以保证80%的命中率;如果是两百米,我也许能保证50%的命中率;但三百米的距离,恐怕就无法做到了。”

    “瓦西里,你真是太了不起了。”苏桑娜听说瓦西里第一天出任务,居然就取得如此好的成绩,不禁两眼放光,她一把抓住了瓦西里的手,使劲地摇晃着说:“我还以为你会拖季娜的后腿,没想到你居然表现得这么棒。”

    “苏桑娜,其实出任务时,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季娜说这话时,快速地瞥了瓦西里一眼,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我以为他会是我的累赘,不光无法取得战果不说,没准还会让我陷入危险之中。但当我看到他干净利落地干掉了德军的上校,接着又开第二枪击毙了一名德军中尉时,我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他天生就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优秀到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无法和他相提并论的程度。”

    在整个狙击小组里,季娜的狙击水平是最高的,还从来没有谁能得到她如此的称赞。除了莱尔克外,另外三名男兵都纷纷走上前,向瓦西里伸出手,表示欢迎他正式加入狙击小组。

    “莱尔克!”季娜见其他的男兵都在和瓦西里套近乎,而出言不逊的莱尔克却站在一旁发呆,连忙压低嗓门叫了他一声,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和瓦西里打招呼。

    看到季娜的眼色,莱尔克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瓦西里的身边,歉意地说:“瓦西里同志,请原谅我刚刚的不礼貌,我向您道歉。”

    瓦西里一把握住了莱尔克的手,通情达理地说:“莱尔克同志,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对于一位刚加入的新兵,也会有同样的顾忌。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战友了,希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够并肩作战。”

    “会的会的。”莱尔克没想到瓦西里居然表现得如此大度,连忙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瓦西里同志,请您放心,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的。”

第409章 炮兵观测员

    索科夫向克雷洛夫报告了瓦西里所取得的战果后,沉默了片刻,随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参谋长同志,我想和司令员同志谈谈,可以吗?”

    听筒里很快传来了崔可夫的声音:“我是崔可夫,你有什么事情吗?”

    “司令员同志,我想问问。”索科夫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集团军的炮兵,如今是在城内还是已经转移到了东岸?”

    “剩下的集团军炮兵都已经转移到了东岸,由炮兵司令员霍加尔斯基少将指挥。”崔可夫简短地介绍完情况后,反问道:“索科夫中校,你问这个做什么?”

    “司令员同志,我是这样考虑的。”索科夫觉得要坚守住马马耶夫岗,必须得到炮兵的支援,于是对着话筒说道:“在马马耶夫岗的正面都是平原,假如在德军朝高地发起冲击时,能用炮灰对他们进行拦阻射击,势必给他们造成巨大的伤亡。”

    “索科夫中校,我也曾经考虑过,让左岸的炮兵为我们提供炮火支援。”对于索科夫的请求,崔可夫有些为难地说:“但城里很多的制高点,都被德军占领了,我们的炮兵观测员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为炮兵指示炮击的方向。”

    “司令员同志,难道您忘记了,马马耶夫岗是全城的制高点,站在山岗顶部,就能鸟瞰全城。”急于得到炮兵支援的索科夫,迫不及待地提醒崔可夫:“炮兵观测员可以南岗顶部的观察所,或者是北岗顶部残存的水塔里,为东岸的炮兵指示炮击的方向。”

    崔可夫当初之所以把炮兵转移到东岸,是担心敌人冲进城里以后,集团军炮兵会全军覆灭,因此不光炮兵转移过去了,就连集团军炮兵司令员霍加尔斯基少将也到河对岸。此刻他听索科夫一提醒,顿时眼前一亮:没错,若是说到制高点,整座城市里还有哪里能和马马耶夫岗相比?马马耶夫岗就相当于莫斯科的列宁山,站在上面就能鸟瞰全城。

    因此他只迟疑了片刻,便对着话筒说:“索科夫中校,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完全可以把炮兵布置在马马耶夫岗,通过他们为对岸的炮兵指示炮击目标,消耗德军的有生力量。”

    崔可夫结束和索科夫的通话后,立即把通讯兵主任尤林叫过来,直截了当地问:“上校同志,我们现在能和对岸直接通话吗?”

    尤林迟疑了片刻,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有线电话可能是不行了,通往对岸的电话线全部被炸断了,在短时间内是无法修复的。如果您要和对岸取得联系,只能通过电报,或者是无线通话。不过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声,无线通话的效果不太理想,很多时候都听不清楚对方说话。”

    “我有急事要和霍加尔斯基将军取得联系,”崔可夫急于让霍加尔斯基从对岸派几名炮兵观测员会城里,便催促尤林:“上校同志,立即给我接通对岸的电话。”

    尤林和他的手下折腾了好一阵,才和对岸的炮兵司令部建立了联系。霍加尔斯基听到崔可夫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连忙问道:“司令员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霍加尔斯基将军,”崔可夫对着送话器扯着嗓子喊道:“立即派出炮兵观测员到马马耶夫岗,在那里建立观测点,为东岸的炮兵指示炮击方向。明白了吗?”

    当初炮兵往东岸转移时,霍加尔斯基的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因为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离开集团军司令部,无法与崔可夫他们共患难。来到东岸的这段时间,他也是整天无所事事,每天指示去坚持炮兵的布防情况。就算想为对岸提供炮火支援,但由于没有炮兵观测员的指引,他也无法下令开炮。

    此刻听说要派炮兵观测员回马马耶夫岗,他立即激动地回答说:“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我会尽快安排人手,返回马马耶夫岗,在那里建立我们的炮兵观测点。”

    霍加尔斯基来到东岸后,和方面军司令部的后勤部长建立了良好的友谊,为了让炮兵观测员尽快地前往马马耶夫岗。他找到对方好说歹说,要来了一艘小型的快艇,让两组炮兵观测员在最短的时间内,乘船返回马马耶夫岗。

    索科夫在自己的指挥部里,听到谢廖沙向他报告,说炮兵观测员已来到马马耶夫岗的消息时,不禁吃了一惊,他原以为怎么也得等到第二天,结果这些炮兵观测员当天晚上就到了。他连忙吩咐谢廖沙:“谢廖沙,把负责的同志请过来。”

    几分钟之后,一名炮兵少尉跟在谢廖沙的身后,快步地走进了索科夫的指挥部。他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后,礼貌地说道:“中校同志,我们是奉命到马马耶夫岗来建立炮兵观测点的,请您派人协助我们一下。”

    “你们来了多少人?”索科夫一边和对方握手,一边关切地问:“带的是什么样的通讯器材?”他这么问,是因为马马耶夫岗上没有通往对岸的电话线,而摆在坑道里的报话机进行无线通话时,效果又不太理想。

    “我们来了十个人,打算分成两组。分别在马马耶夫岗的南岗和北岗各建立一个观测点。”炮兵少尉回答说:“我们携带有专门频道的步话机,可以直接和对岸的炮兵部队通话。”

    “十个人?”索科夫有些吃惊地问:“来了这么多人?”

    “中校同志,”炮兵少尉向索科夫解释说:“由于要同时在马马耶夫岗的南北两个山岗上建立观测点,因此我们来了两组人,一组五个人,两组正好十个人。”

    索科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吩咐站在一旁的谢廖沙:“中尉同志,你派人带炮兵同志去建立炮兵观测点,没准天亮就能派上用途。”

    谢廖沙点点头,随后走到了炮兵少尉的面前,客气地说:“少尉同志,请跟我来,我给你们担任向导。”炮兵少尉挺直身体,抬手向索科夫敬了一个礼之后,转身跟着谢廖沙走出了指挥部。

第410章 阵地(上)

    等炮兵少尉离开之后,索科夫转身对西多林说:“参谋长,通知各营营长,说上级给我们派来了炮兵观测员,在山岗和水塔上建立观测点,为东岸的炮兵指示射击目标。让他们派出人手,保护这些炮兵观测员的安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唯他们是问。”

    索科夫之所以下这道命令,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马马耶夫岗的地形,面对德军进攻方向的西面地势平缓,易攻难守;而处于山岗另外一侧的东面,却地势陡峭,易守难攻。一旦德军夺取了高地,部队要夺回阵地,势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其次,别看步兵旅未雨绸缪,早就在高地上修筑了众多的坑道工事,但如果没有炮兵或空军的支援,要守住马马耶夫岗,也只能依靠人命往里面填。

    在目前的情况下,空军是指望不上了,就只能依靠部署在东岸的集团军炮兵,因此确保这些炮兵观测员的人身安全,是一件刻不容缓的大事。

    西多林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等索科夫一说完,他就立即给各营营长分别打去了电话,将集团军炮兵观测员进入阵地的事情,向他们进行了通报,并命令他们派出得力的部下,来保护这些人员的安全。

    放下电话之后,西多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试探地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我有一个想法,是不是可以把警卫连的狙击小组放到阵地上,协助部队进行防御?以他们的枪法,我相信一定可以消灭更多的敌人。”

    “不行,坚决不行。”听到西多林说准备把狙击手都放在阵地上,协助部队打阵地战,索科夫立即予以了否决:“我们怎么能把狙击手当成普通的战士使用呢?要是把他们放在阵地上,协助部队进行防御,只要敌人的一顿炮轰,没准就会导致他们丧失殆尽,这样亏本的买卖,我们不能做。”

    “这么说来,他们只适合在城里打巷战。”虽说自己的建议被索科夫否决了,但西多林丝毫没有气馁,而是向对方请示道:“那我以后布置作战任务时,就把他们安排在被敌人占领或即将占领的城区?”

    “没错,狙击手在阵地上能起的作用有限,把他们都安排到城区吧。”索科夫提醒西多林:“目前我们只有一个狙击小组,人数还太少了。你要想办法从旅里多抽调一些神枪手,组成新的狙击小组。”

    “从各营抽调神枪手,组建新的狙击小组?”西多林本来想把狙击手摆在阵地上,参与阵地战的,谁知这个方案没通过不说,还要抽调更多的人手,去成立新的狙击小组:“旅长同志,如果我们抽调神枪手组建新的狙击小组,对部队的战斗力是否会产生影响?”

    索科夫来自后世,自然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斯大林格勒城内的狙击战是怎么回事,因此他也没向西多林解释,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参谋长,抽调一部分神枪手,组建新的狙击小组,不光不会对我们部队的战斗力产生不良影响,相反,还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要是各营对旅部的安排有意见,”西多林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还能怎么办,我的参谋长同志?”索科夫不悦地反问道:“究竟是旅指挥营,还是营指挥旅?他们在军队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不懂得上级的命令,一定要服从吗?”

    听到索科夫用这种没有讨价还价的语气下命令,西多林连忙回答说:“明白了,旅长同志,明天天一亮,我就让各营选出一批神枪手,到旅部来报道。”

    …………

    虽说德军对马马耶夫岗的进攻,以失败告终,但不甘心失败的人,在第二天一早,就对山岗实施了猛烈的炮击。

    索科夫被外面传来的隆隆炮声惊喜,他连忙离开休息的房间,径直来到了指挥部,冲着正在里面忙碌的西多林问道:“炮兵观测员在什么地方?”

    他本来就是随口问一句,谁知西多林立即回答说:“他们都在山岗顶部的观察所里进行观测。”

    “胡闹,简直是胡闹。”索科夫等西多林一说完,就恼怒地说道:“敌人正在炮击我们的阵地,这个时候让炮兵观测员待在山岗顶部,不是让他们送死吗?参谋长,立即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都撤下来。”

    西多林拿起电话,接通了山岗顶部的观察所,对着话筒说了几句之后,他放下了话筒,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炮兵的同志说了,他们所在的山岗顶部,正处于棱线之上,敌人的远程炮火很难打到他们。炮弹打近了,就落在山岗西面的斜坡上;打远了,就直接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去了……”

    既然炮兵观测员都说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索科夫也就没有在此事上继续纠缠,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部队上:“一营的阵地位于南岗的前方,每次德军进行炮击时,他们都是首当其冲,不知万尼亚有没有做好防炮击的准备。”

    “在昨天的炮击中,他们有半数的防炮洞被震塌,伤亡不小啊。”西多林叹着气说:“昨晚据说在连夜抢修工事,想必一营的指战员此刻又躲进了防炮洞里。”

    索科夫不解地问:“参谋长同志,我不明白一营所修筑的防炮洞,为什么会被震塌,难道是地质原因吗?”

    “我曾经请教过奥佐尔少校,”西多林回答说:“是我们修筑的防炮洞太大了,又没有经过加固,因此在敌人的炮击中很容易倒塌。唯一的办法,就是修建那种又小又窄的防炮洞,不需要什么材料,我们的战士用工兵铲一个小时就能挖好,而且比以前的防炮洞的防炮能力大大地提高了。”

    西多林的话引起了索科夫的好奇心:“不知这种防炮洞是什么样的?”

    西多林连忙拿起一张纸,在上面画起了草图:“……这种小型的防炮洞,是拱形的半圆门,高约一米余,宽则几十公分,纵深长度不等,小的仅可一人容身,大的也不过待三五人。它的功能主要用来防炮、藏身、储存弹药等,为我们坚守阵地的战士提供生存的空间。”

    索科夫听完西多林的介绍之后,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熟悉的画面,一营战士在阵地上所修筑的防炮洞,不就是后世著名的猫耳洞么?

    炮击结束后,索科夫立即给一营长万尼亚打电话,直截了当地问:“大尉同志,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伤亡大吗?”

    “部队的伤亡情况,我们正在统计。”万尼亚回答说:“但由于我们昨晚修筑了新型的防炮掩体,我估计伤亡不会太大。旅长同志,我有一个请求。”

    “请求,什么请求?”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大尉同志,你有什么请求,尽管说出来。”

    “旅长同志,您也知道,我们营的阵地位于全旅的最前沿。每次敌人要进攻前,都会对我营的阵地进行猛烈的炮击,从而给我们造成不小的伤亡。”万尼亚在得到索科夫的许可之后,谨慎地说道:“我想问问,能否把营的主力撤进南岗的坑道里,而前沿阵地这里,只留下一个连的兵力进行防御。”

    对于万尼亚的这个提议,索科夫皱着眉头开始思索。当时之所以要在南岗的正面,增设一道防线,不过是为了避免敌人一下就冲到了马马耶夫岗山脚下,因此他就将一营部署在那里。但从如今的情况看,自己当初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那里的地形是易攻难守,摆那么多的部队在那里,等于就是让他们送死。

    经过一番思索后,他对着话筒说:“大尉同志,你在阵地上留下一个排,剩下的部队都撤进坑道。”

    “一个排?!”万尼亚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不禁愣住了。他担心索科夫说错了,连忙提醒他说:“旅长同志,您想说的是留一个连坚守阵地吧?”

    “不是一个连,是一个排。”索科夫觉得自己不应该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这种很难坚守的地段,便果断地命令万尼亚,“把一营的主力都撤进坑道,协助二营、三营加强南岗的防御。至于你们原来的工事,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完全放弃。”

    万尼亚在确认索科夫下达的命令无误后,连忙回答说:“明白了,旅长同志,我立即把营的主力撤进坑道。只留下一个排的兵力,坚守现有阵地。”

    索科夫刚放下电话,西多林就吃惊地问:“旅长同志,这是为什么啊?我们为什么要放弃南岗正面的前沿阵地呢?”

    不光西多林不明白索科夫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就连一向在军事上不表态的别尔金,也觉得无法接受:“旅长同志,我们怎么能将我们的防御阵地,轻易地交给敌人呢?我希望你能收回这道错误的命令。”

第411章 阵地(下)

    “政委、参谋长同志,”为了让自己的命令能准确及时地贯彻下去,索科夫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别尔金和西多林解释一番:“当初我命令一营在南岗的正面构筑防线,是考虑到马马耶夫岗的西面地势平缓,易攻难守,为了守住这里,有必要扩大我们的防御纵深。”

    “没错,”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西多林表示了赞同:“不管是南岗还是北岗,防御正面的山坡都比较平缓,敌人的步兵可以轻易地冲上去,因此你才决定,把战线推到了远离山岗的地方去。”

    等西多林把自己当初所说的话重复一遍后,索科夫接着说道:“但我现在发现,马马耶夫岗前面的开阔地不利于防守,把上千人的一营摆在那里,只会导致他们在敌人的不间断炮击下丧失殆尽。因此我经过反复的思索,决定还是收缩兵力来坚守马马耶夫岗。”

    “把他们都撤进工事吗?”西多林苦笑着问:“旅长同志,你也知道坑道里的通风情况不理想,几千人挤在一个坑道里,要是时间短还没什么。要是时间一长,我担心会出现窒息的情况。”

    “奥佐尔少校不是帮我们改进了通风系统吗?”索科夫记得上次利用表面阵地诱敌,封闭了南岗大多数的通道,导致大量伤员出现了缺氧窒息症状的情况后,曾经专门请来了奥佐尔少校,帮自己改进通风系统。至少自己呆在指挥部时,就没有出现呼吸不畅的情况,因此他诧异地问:“怎么还会出现窒息的情况呢?”

    “上次奥佐尔少校帮我们改进了通风系统之后,坑道内的通风情况的确处于一种非常好的状态。”西多林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敌人的炮击,导致我们在防御正面的个别坑道入口倒塌,从而使一些地段的通风情况变得糟糕……”

    西多林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索科夫没有听清楚,他的脑子里正在想,上次实施诱敌战术时,万尼亚的一营退进了坑道,而瓦西里的二营则被自己安排在东坡的山脚下挖工事,如果把两个基本建制完整的营,都摆在坑道里,再加上三营和旅直属部队,那么坑道里就会人满而患。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见西多林还在说个不停,连忙抬手制止了他,开始发号施令:“我是这样考虑的,一营从防御正面车下来之后,并不进入坑道工事,而是把他们布置在反斜面构筑新的防御工事?”

    “反斜面?!”西多林听到索科夫忽然冒出的这个单词,不禁一脸诧异地问:“旅长同志,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听西多林这么一说,索科夫立即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反斜面工事的说法,好像是十年以后才出现的,他连忙向西多林解释说:“反斜面指的是山地攻防战中背向敌方、面向我方的一侧山坡。”

    经索科夫这么一解释,西多林立即便融会贯通:“如果说背向敌人、面向我方的山坡,被称为反斜面;那么,面朝敌人,背向我方的山坡,是否就可以成为正斜面?”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见西多林这么快就能举一反三,索科夫冲他竖起了大拇指:“我觉得这样称呼马马耶夫岗的防御方向,显得更加简单直接。”

    “旅长同志,”搞清楚反斜面是怎么回事后,西多林不解地问:“既然反斜面工事是面向我军一方,为什么要在这里修筑工事,难道您担心敌人绕过山岗,迂回到我们的后面?”

    “参谋长同志,你搞错了。”谁知索科夫却摇摇头,回答说:“在反斜面修筑防御工事,不是为了对付迂回到我军后方的敌人,而是为了对付占领山岗顶部的敌人。”

    索科夫的话,让西多林和别尔金都一头雾水,两人对视一眼后,还是由西多林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旅长同志,就算我们在反斜面修筑了防御工事,可一旦敌人占领了山岗顶部,他们就可以居高临下地攻击我们……”

    索科夫拿出纸笔,一边在纸上画示意图,一边向西多林和别尔金解释说:“我们命令一营在距离山岗顶部三十米远的距离,修筑第一道战壕。从战壕里所挖出的土,都堆在靠山顶这一侧,整个战壕成前高后低的形状。

    我们之所以要在这么近的地方,修筑第一道战壕的目地,是为了在敌人冲上山岗顶部时,我们的战士可以从战壕里投弹,给他们予重大杀伤,然后再实施反冲锋,一举夺回被敌人占领的山岗。”

    “这么近的距离,”西多林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盯着桌上的简图,皱着眉头说:“我们能朝敌人扔手榴弹,他们也能扔。而且他们从山岗上冲下来,比我们佯攻要容易得多。”

    “参谋长,情况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索科夫继续说道:“由于我们挖出的泥土,都堆在靠近山顶的方向,遮挡住了敌人的视线,使他们所投掷的手榴弹,很难投入我们的战壕。至于说到冲锋么,你也知道马马耶夫岗的地势,是西面平缓、东面陡峭。上山容易下山难,敌人从陡峭的山坡往下冲时,为了防止摔倒,速度肯定会受到影响,这样他们就会成为我军指战员射击的靶子。”

    “有道理,有道理。”别尔金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连点了几下头:“我们的战士往上冲,比敌人从上往下冲,相对要容易得多。而且这种战壕是前高后低,就算我们的第一道战壕被敌人占领了,我们实施反击时,也可以很轻松地夺回来。”

    西多林拿起了草图,反复端详了半天,最后点着头说:“旅长同志,你的这种反斜面工事,的确很有特点,不光可以躲避敌人的炮击,而且还能在敌人冲上山岗顶部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实施反击。有了这种工事,我们守住马马耶夫岗的把握就更大了。我这就给万尼亚大尉打电话,让他把一营的部队都撤到了反斜面,去构筑新的防御工事。”

第412章 进攻(上)

    一营的撤退刚开始没多久,索科夫就接到了罗季姆采夫打来的电话。将军在电话里怒气冲冲地问:“索科夫中校,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不知道第227号命令中规定,任何人在得到上级的撤退命令以前,都不准后退半步吗?”

    “将军同志。”罗季姆采夫这番兴师问罪的话,把索科夫搞糊涂了,他不解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的部队坚守在阵地上,没有撤退啊?”

    “我的观察哨刚刚向我报告,说在我们右翼的友军开始撤退了。”罗季姆采夫在电话里说道:“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还以为观察哨搞错了,敌人对你们的炮击刚刚结束,你的部队怎么可能撤退。但等我亲自到制高点去观察,发现这居然是真的,你的部队正在撤出阵地,朝着南岗逃跑。”

    罗季姆采夫这么一说,索科夫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肯定是把正撤往反斜面的一营,当成了擅自逃跑的部队,便连忙解释说:“将军同志,您搞错了,我的部队是在按计划转移,绝对不是逃跑,我们绝对不会让德国人占领马马耶夫岗的。”

    “既然不是逃跑,你们为什么要从现有的阵地撤出?”罗季姆采夫听说一营的部队不是在逃跑,语气顿时缓和了许多,但还是不悦地问:“这样一来,不是把阵地交给德国人了吗?”

    “将军同志,请您听我解释。”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索科夫向罗季姆采夫解释说:“一营所处的位置,暴露在无遮无拦的开阔地上,就算我们在阵地上修筑了大量的工事,但敌人的炮击或轰炸,都会给他们造成巨大的损失。我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才临时决定把他们撤到新的防御地域。”

    “索科夫中校,”听完索科夫的解释后,罗季姆采夫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这件事情关系太大,你我都没有权利作出决定。你先命令部队停止撤退,我立即把这件事向司令员同志报告,听听他的意见,再决定是否保留这块阵地。”

    崔可夫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他大声地质问索科夫:“索科夫中校,是谁给你让部队撤退的权利?你难道不知道占据马马夫岗,就可以控制整个城市、工厂区及伏尔加河吗?你主动放弃南岗前面的防御阵地,等于就是给了德军一个进攻出发点。他们会在那里不断地集结兵力,然后对你们展开一拨接一拨的进攻,直到占领马马耶夫岗为止。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取消原来的撤退命令,一营继续留在原阵地。”

    索科夫没想到崔可夫会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给自己下达这样的命令。虽说崔可夫已经挂断了电话,但他还握着话筒发呆,心里在进行激烈思想斗争:一营是撤退还是继续留在阵地上?如果撤退的话,固然可以减少部队的伤亡,但肯定会激怒崔可夫,他要是把自己一撤职,没准自己只能像一名普通士兵那样去冲锋陷阵;可要是不撤,就只能继续眼睁睁地看着一营指战员,在敌人的炮击和轰炸中死伤狼藉。

    别尔金看出了索科夫的为难,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话筒,搁在了电话的底座上,随后小心翼翼地问:“旅长同志,你是怎么考虑的?让部队留在原阵地还是继续撤退?”

    “撤,继续撤!”索科夫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他果断地命令西多林:“参谋长,通知万尼亚大尉,按照原计划,除一个排担任阻击外,一营的主力都撤到了南岗的反斜面,构筑新的防御工事。另外,你再告诉他,担任阻击任务的那个排,在撤出阵地前,要在战壕里埋设地雷,让德国人吃吃苦头。”

    “旅长同志,”西多林刚刚听到了罗季姆采夫和崔可夫所说的话,知道索科夫这么做是在抗命,便提醒他说:“你这是在抗命,随时有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

    “参谋长,顾不了那么多了。”索科夫知道抗命的后果,但为了自己将来能有足够的兵力守住马马耶夫岗,他当前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为一营多保存一些兵力,因此果断地说:“立即命令一营加快撤退速度,务必在德军的步兵发起进攻前,撤退到反斜面阵地。”

    见索科夫已经豁出去了,西多林知道自己再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况且在步兵旅里,索科夫是最高的军事指挥官,他所下达的命令,就算自己是旅参谋长,也不能更改。西多林连忙叫过一名通讯参谋,命令他带两名通讯兵去寻找万尼亚,传达索科夫所下达的命令。

    万尼亚在接到了索科夫的新命令之后,带着一营的主力顺利地撤到了反斜面。一营撤退的全过程,都被站在专家楼上的罗季姆采夫看到了,不过他却没有再打电话去制止索科夫。他心里暗想,自己把步兵旅擅自撤退的情况,已经向崔可夫进行了汇报,而如今他们依旧在撤退,显然是得到了崔可夫的许可,因此便没有再多管闲事。

    一营的撤退刚完成不久,坚守在原阵地的排长,就给万尼亚打去了电话,他有些惊慌失措地报告说:“营长同志,敌人出动了坦克和步兵,朝我们的阵地冲过来了。”

    听到自己的部下用如此惊惶的语气向自己报告,万尼亚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原本阵地上有近千指战员,而如今只剩下四十来人,让他们阻挡敌人的进攻,不感到惊惶才奇怪了。但他还是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敌人有多少坦克?”

    “我看到的有七辆,”排长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它们的后面还跟着同样数量的装甲运兵车。营长同志,我担心仅仅凭我们排是无法挡住敌人的。”

    “别担心,少尉同志。”为了防止自己的部下因为恐慌,而擅自放弃阵地,万尼亚安慰他说:“我们会为你提供帮助的。”这边电话一放下,万尼亚就吩咐一旁的通讯兵,“立即给我接旅指挥部,我有重要的情况要想向旅长报告。”

    索科夫接到了万尼亚打来的电话后,思索了片刻,随后对他说道:“放心吧,大尉同志,我不会你的战士孤军作战。请你立即转告他,我会为他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

    西多林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连忙问道:“旅长同志,你是打算让东岸的炮兵,用炮火对进攻的敌人进行拦阻射击吗?”

    索科夫扭头看了一眼西多林,随后摇着头说:“德国人只出动了七辆坦克和相同数量的装甲车,要是为了这点兵力,就动用东岸的炮火,我绝对是不合适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西多林拿起电话听了片刻,随后捂住话筒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电话是山岗顶部的炮兵观测员打来的,他们说看到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正朝着我军前沿阵地而来。他们询问,是否可以通知东岸的炮火进行拦截?”

    “参谋长同志,请你代表我向炮兵的同志表示感谢。”索科夫回答说:“德军只出动了几辆坦克,我们的炮兵就足以应付,暂时不需要他们的帮助。”

    等西多林放下电话后,索科夫对他说:“参谋长,我到上面的观察所去看看情况,这里就交给你负责。对了,让波罗琴科中尉把炮兵连的加农炮都拉到山岗顶部,让他们去消灭德国人的坦克。”

    索科夫小跑着来到了山岗顶部的观察所,里面正在观察敌情的炮兵少尉,见索科夫从外面闯进来,连忙抬手向他敬礼。索科夫冲对方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问:“情况怎么样?”

    “中校同志,”炮兵少尉回答说:“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正朝着前沿阵地冲过来,最多再过五分钟,他们就会冲进我军的阵地。”

    “五分钟?”听到炮兵少尉所说的时间,索科夫不禁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如果波罗琴科中尉的炮兵连,在五分钟内没有向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开炮的话,敌人就将冲进一营的阵地,到时装甲车里的士兵就可以下车占领阵地,消灭担任阻击的那个排。

    索科夫有些迟疑地想道:“就这几辆坦克和装甲车,让东岸的炮火提供支援,好像有点太浪费。可是如果不支援的话,敌人很快就要冲进我们的前沿阵地。”

    正当索科夫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听到了不远处喊号子的声音,他连忙放下望远镜,探身朝外面望去,只见炮兵连的战士正把一门门加农炮,沿着斜坡从坑道里拉出来。索科夫见到炮兵连的出现,心里不禁一阵狂喜,他连忙冲着人群大喊了一声:“波罗琴科中尉!到我这儿来!”

    随着喊声,一名戴着钢盔的中尉快步跑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挺身立正后问道:“旅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中尉同志,你看。”索科夫用手朝远处的德军坦克和装甲车一指,说道:“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正快速地冲过来。最多再过几分钟,他们就将冲进一营的防御阵地。你的大炮什么时候能开炮?”

    波罗琴科举起望远镜朝远处看了一阵后,果断地回答道:“报告旅长同志,假如想在两分钟内开火的话,最多只有一门炮能打响……”

    “够了,”索科夫不等对方说完,便插嘴说道:“先让一门炮开火,迟滞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推进速度,使他们无法迅速地冲进我军的阵地。”

    波罗琴科不敢怠慢,连忙跑回自己的部下那里,招呼着一个炮组,将已经拉出来的加农炮定位,随后朝着远处的德军快速纵队开火。由于波罗琴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此从他接到命令到炮兵打出第一发炮弹,中间只间隔了一分半钟。

    由于炮兵是匆忙发射,因此根本没有击中德军的坦克或装甲车,而是落在了距离第一辆坦克五十多米的地方爆炸。虽说炮弹没有能命中目标,但依旧把敌人吓了一跳,为了搞清楚炮弹来自何方,一名坦克兵从炮塔里探出半边身子,用望远镜四处寻找炮弹飞来的方向。

    德军的坦克兵以为炮弹是从山脚下的什么隐蔽炮位发射的,因此他的注意力都主要集中在山脚附近。没等他找到苏军的火炮所在位置,又一发炮弹落了下来,就落在距离他十几米的地方,被气浪掀起的泥土,如同雨点般洒在了他的身上。坦克兵见势不妙,连忙缩回了坦克,并随手关上了舱盖。

    山岗顶部的第一门火炮射击两轮之后,另外几门火炮也相继就位,纷纷参与了居高临下的炮击。六门火炮同时朝着疾驰的坦克和装甲车开炮,就算弹着点再分散,但也命中了一辆装甲车。炮弹击中了装甲车的驾驶室,引起了爆炸,把车厢里的德国兵炸得鬼哭狼嚎。

    可能是看到一辆装甲车被炮火击中,德军指挥官担心类似的事件再发生,连忙命令装甲车都停下,让车上的步兵下车,跟在坦克的后面继续向前突击。

    观察所里的索科夫,见到敌人的步兵从装甲车里被释放出来,而前方开路的坦克,为了不和步兵脱节,也适当地放慢了一些速度时,心里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只要敌人的步兵不是乘坐装甲车冲锋,那么坚守在阵地上的步兵,就能给他们造成不小的伤亡。

    炮兵少尉起初见德军的坦克和装甲车快速地冲向前沿时,还担心步兵旅的阵地会被突破,但此刻见炮兵连开火后,形势就发生了变化,不光坐在装甲车里的步兵下车作战,就连原本疾驰的坦克为了防止和步兵脱节,也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这样一来,前沿阵地上留守的步兵,就能在山岗上的炮兵支援下,击退德军的进攻。

第413章 进攻(中)

    索科夫看着那些跟在坦克后面,利用弹坑采用短跃进战术,向前沿阵地快速接近的步兵,担心仅仅凭阵地上的那个排,是无法抵抗他们的,因此又拿起了电话,接通了二营指挥所。

    电话一通,他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是瓦西里大尉吗?我是索科夫!德军正在向一营阵地发起冲锋,你立即让两挺机枪向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射击,明白吗?”

    “旅长同志,一营不是已经放弃阵地后撤了吗?”瓦西里有些意外地说道:“我们如果过早地开火,会不会暴露阵地上的火力点。”

    “一营还留了一个排的战士坚守阵地。”索科夫心里明白对方是担心前沿阵地里没人,过早地开火不光命中率低,而且还容易暴露目标,连忙对他说:“如果你们不为他们提供火力支援的话,他们是很难守住阵地的。”

    “可是,旅长同志,我们没有反坦克武器。”瓦西里底气不足地说:“消灭坦克后面的步兵,没问题。可对于敌人的坦克,我们就没办法了。”

    “敌人的坦克,自然有炮兵连应付。”索科夫冲着话筒大声地说:“你总不能让我们的炮兵,用穿甲弹去消灭敌人的步兵吧。”

    “明白了,旅长同志。”瓦西里得知敌人的坦克有炮兵来对付,立即响亮地回答说:“我们会配合一营的同志,消灭敌人的步兵。”

    瓦西里接到了索科夫的命令后,立即冲到了山坡上的战壕,安排了两挺机枪,瞄准正在向友军前沿接近的德军步兵。但敌人进入了八百米射程时,瓦西里身边的一名机枪手小声地问道:“营长同志,我们可以射击了吗?”

    “再等一等。”虽说德军的步兵已经进入了八百米的有效射程,但瓦西里的心里很清楚,假如现在就开火的话,命中目标的几率却很低,因此他果断地说:“把敌人放近了再打。”

    机枪手着急地说:“可是,如果把敌人放得太近,子弹会打着自己人的。”

    “一营的前沿距离我们的阵地是三百五十米,等敌人距离还有五百米时再射击。”瓦西里像个老会计似的计算去机枪的射程:“到时你的射击目标,距离一营的战壕有一百五十米,只要他们不发起反冲锋,子弹就绝对不会打到自己人的头上。”

    瓦西里在向自己部下布置射击任务时,山顶上的六门加农炮还在不停地朝着敌人的坦克射击。索科夫站在观察所里,盯着那些在坦克四周炸开的炮弹,心里暗想德军的坦克由于仰角不够,面对我军的炮火攻击,他们只能选择规避,而无法进行有效的还击。看来要打退敌人的这拨进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留在前沿阵地的那个排的指战员,看到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朝自己冲过来时,都以为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在前面开路的坦克,因为越来越多的弹坑出现,而不得不放慢了行驶速度,结果有一辆被山岗顶部的炮兵击毁,停在战壕前方三百多米的地方剧烈燃烧,里面的坦克兵一个都没能逃出来。

    而德军的步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守军排长看到敌人距离战壕还有一百五十米,正想命令战士们射击,谁知后方山岗上的机枪却哒哒哒地响了起来,封锁住了敌人前进的道路。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德国兵被打倒后,后面的又接着朝前冲,然而依旧没有逃脱被打倒的命运。看到前面的同伴,被机枪打成了筛子,打着旋栽倒在地上,剩下的士兵躲进了弹坑。

    山岗上的加农炮和机枪,牢牢地封锁了德军前进的道路。随着坦克一辆接一辆被击毁,躲在弹坑里的步兵被吓破了胆,他们意识到继续停留下去,势必是全军覆灭的下场,便纷纷地利用弹坑往回头。

    山坡工事里的瓦西里大尉,见到敌人的已经逃跑了,连忙吩咐机枪停止射击:“停下,停止射击。逃跑的敌人太分散,我们很难把他们全部消灭,就不要再浪费子弹了。”

    站在索科夫身边的炮兵少尉,见到德军的坦克被炮兵全部击毁,跟随坦克进攻的步兵,也大多数被消灭,便提醒索科夫:“中校同志,我建议您立即将山岗顶部的火炮隐蔽起来。”

    “为什么?”索科夫好奇地问道:“少尉同志,你不是说敌人的炮火很难命中山顶吗?”

    “炮火命中山顶的可能的确不大,”炮兵少尉对索科夫说道:“可要是敌人出动飞机轰炸,那就不好说了。”

    对于炮兵少尉的这种说法,索科夫是非常赞同的,他连忙把波罗琴科叫过来,吩咐他说:“中尉同志,立即把所有的火炮,都拉到坑道里隐蔽起来。”

    “旅长同志,”听到索科夫的这道命令,刚刚打了胜仗的波罗琴科一脸疑惑地问:“虽说我们刚刚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可他们一定不会甘心失败,很快就会卷土重来的,我建议让我们连继续留在山顶,用炮火消灭敌人的坦克……”

    “中尉同志,服从命令,立即把所有的火炮都拉回坑道里。”索科夫用严厉的语气对波罗琴科说:“德国人肯定不甘心他们的士兵,很快就会卷土重来。但如果在他们进攻前,派飞机来轰炸这里,你认为你们的那些火炮,能在轰炸中幸存下来吗?”

    索科夫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假如波罗琴科还不能理解的话,索科夫就打算换一个人来担任炮兵连长了。波罗琴科连忙挺身答应了一声:“是,旅长同志,我们立即把火炮转移回坑道!”随后他朝不远处的炮兵阵地跑过去,同时准备嘴里大声地喊道,“弟兄们,转移阵地,立即把所有的火炮都转移到坑道里去。”

    炮兵连的战士刚刚打了胜仗,消灭了敌人七辆坦克和两辆装甲车,正打得过瘾呢,忽然听到连长喊要把所有的火炮都转移回坑道,心里肯定不痛快。虽说上级的命令必须执行,但在执行过程中,做一点小动作还是可以的。战士们磨磨蹭蹭地收拾着阵地上的东西,不慌不忙地拖着火炮朝坑道的入口走去,心里却在迫不及待地盼望着德军再次发起进攻,这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下来继续炮击敌人。

    然而德国人刚刚吃了败仗,哪里可能这么快又开始新的进攻,直到最后一门火炮被拖进坑道,德国人的进攻也没有开始。炮兵们心里纷纷在想:旅长同志真是太神经过敏了,我们所处的位置,就算德军进行炮击,也不见得能打到我们,却偏偏要我们撤回坑道。

    走在最后的波罗琴科,心里也在想:现在把火炮都拉进了坑道,待会儿德军发起新一轮进攻时,我们还得把炮再次拉出来,重新布置炮兵阵地,真是太麻烦了。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传来一种怪异的啸声,由远而近,作为一名炮兵指挥员,波罗琴科自然比别人更清楚,这是炮弹在空中飞行时划破空气发出的声响,他慌忙冲着索科夫所在的观察所大声地喊道:“炮击,隐蔽,旅长同志,快点隐蔽!”

    其实听到炮弹尖啸声的不仅仅是波罗琴科,待在观察所里的炮兵少尉也听到了,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冲着索科夫喊了一声:“不好,炮击!”随后猛地将索科夫扑倒在地上。

    在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趴在地上的索科夫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了。他在炮兵少尉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没等他开口,少尉已经凑近他的耳边大声地喊道:“中校同志,请您立即回指挥部去,敌人对马马耶夫岗展开了炮击,待在外面不安全。”

    索科夫听到炮兵少尉这么说,正想反问山岗顶部不是不容易遭到炮击吗?但却听到炮兵少尉继续说道:“敌人用的是305毫米重炮,就算无法直接命中目标,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也能将人活活震死。”

    索科夫听到这里,知道自己假如继续留在这里,肯定会有生命危险,也就没有坚持,他冲炮兵少尉大声地说:“少尉同志,你们也尽快撤回坑道。要是你们出了什么问题,可就没人为东岸的炮兵指示射击方向了!”

    “中校同志,”但炮兵少尉却站在原地没动窝,而是对索科夫说道:“我要趁着德军重炮开火的机会,测出它们所在的位置,然后呼唤东岸的炮兵摧毁它们。”

    从炮兵少尉的话中,索科夫明白,不管这里的炮击如何猛烈,炮兵观测员们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岗位,他们要在测试出敌人的炮兵所在地之后,指引后方的炮火对敌人进行压制。望着面前这位勇敢的炮兵少尉,索科夫的眼圈红了,他抓住对方的手使劲地摇晃了几下,说了句:“注意安全!”随后跌跌撞撞地从隐藏的入口回到了坑道。

    索科夫回到指挥部时,别尔金看他浑身是土,便关切地问:“旅长同志,你负伤了?”

    “没有。”索科夫摇摇头,回答说:“敌人又对我们的阵地开始炮击了。我身上的尘土,是在卧倒避炮时弄到身上的。”

    “旅长同志,”西多林走动了索科夫的身边,好奇地问:“前沿阵地守住了吗?”

    “是的,参谋长同志,我们的前沿阵地守住了。”索科夫表情如常地说道:“由于守军得到了南岗上的炮兵和机枪的支援,进攻的敌人还没有接近战壕,就损失过半,不得不灰溜溜地撤退了。”

    西多林抬手掸去了落在肩头的泥土,继续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敌人的炮击比刚刚更猛烈吗?”

    “听炮兵同志说,敌人动用了305毫米的重炮。”虽说头顶上是十来米厚的土层,但索科夫还是有些心虚地说:“希望我们的坑道工事,能抗住敌人的炮击。”

    别尔金感觉到随着每一发炮弹的落地爆炸,地面都在微微颤抖,不禁感慨地说:“如此猛烈的炮击,假如一营还留在原来的阵地上,想必伤亡一定少不了。”

    “没错。”对别尔金的这种说法,索科夫表示了赞同:“一营原来的阵地,是根本扛不住这样的炮击,假如我们没有将他们转移的话,此刻应该早已伤亡惨重。”

    崔可夫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他谨慎地问:“索科夫中校,我听说敌人用305毫米的重炮,对南岗和前沿阵地进行猛烈的炮击。怎么样,你们的前沿阵地能抗住这样的炮击吗?”

    “不能,司令员同志,前沿的工事根本无法抗住这样的炮击。”索科夫知道肯定是东岸的炮兵司令员得知敌人使用重炮后,特意向崔可夫报告的,便如实地回答说:“就算炮弹无法摧毁我军的前沿工事,但躲在工事里的战士们也会被巨大的冲击波活活震死。”

    “对不起,索科夫中校。”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崔可夫忽然出人意料地向他道歉:“是我的固执,害了一营的指战员。假如按照你事先的命令,他们此刻应该都待在相对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白白牺牲自己的生命。”

    索科夫原本还为自己抗命的事情而犯愁,此刻听到崔可夫这么说,立即意识到危机已经结束,便连忙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有一件事情我想请您原谅。您命令我让一营停止转移的命令,我并没有执行,如今在前沿阵地里只有一个排,一营的主力都转移到了南岗的反斜面阵地。”

    崔可夫听索科夫这么一说,先是一愣,随后呵呵地笑着说:“索科夫中校,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战场抗命,就不怕我把送上军事法庭吗?”

    “怕,我的心里很害怕。”索科夫从崔可夫说话的语气中,便知道他不会再追究此事,赶紧说道:“但是为了避免一营的指战员遭受不必要的伤亡,我只能冒着上军事法庭的危险,违反您的命令,让他们撤到安全的地方。”

    “好了,索科夫中校,这件事到此为止。”崔可夫虽然不会追究索科夫抗命的事情,但为了防止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敲打对方一下:“假如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出现,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第414章 进攻(下)

    崔可夫放下电话后,庆幸地对克雷洛夫和古谢夫说:“参谋长、军事委员同志,马马耶夫岗遭到了德军的重炮轰击,特别是位于南岗正前方的前沿阵地,更是德军轰击的重点目标。好在索科夫刚刚没有听从我的命令,私下命令一营的主力撤出了阵地,转移到了南岗的反斜面,这样才避免了重大伤亡。”

    “司令员同志,”崔可夫的话刚说完,古谢夫便板着脸说:“我觉得索科夫的这种错误做法,应该予以处罚,并在全集团军范围内进行通报。”

    “处罚?!”崔可夫听古谢夫这么说,不禁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军事委员同志,这是为什么啊?要知道,索科夫采取了正确的措施,避免了部队的重大伤亡。对于他的这种行为,我们应该嘉奖才对啊!”

    崔可夫说这话时,心里还在暗想,也许是古谢夫太激动,以至于把话说反了。谁知他的话音刚落,古谢夫就接着说:“虽说索科夫的行为,避免了部队的重大伤亡。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是战场抗命。如果我们手下的每位指挥员,都向他学习,那我们还怎么指挥部队?”

    “参谋长同志,给我一支烟!”崔可夫从克雷洛夫递过来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上,脑子里开始思索古谢夫所说的话,索科夫违背自己的命令,私下让部队撤出了前沿,虽说避免了重大伤亡,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属于战场抗命的行为,轻则要被送上军事法庭,重则可以直接执行战场纪律。

    崔可夫的心里很清楚,大兵团作战,军纪必须要严,否则一切就会乱套。索科夫的行为,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性质也很恶劣,必须要进行处理,否则将来自己就无法约束自己的部下。想到这里,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咬着后槽牙对古谢夫说:“军事委员同志,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但出于对自己同志的保护,我觉得对他的处罚还是不能太严厉了。”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见崔可夫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古谢夫笑着回答说:“我会掌握好分寸的。”

    …………

    正当崔可夫他们在司令部里,讨论如何处置索科夫的同时,德军对马马耶夫岗的炮击还在继续。305毫米重炮威力巨大,一炮下去,就是一个深8米,直径12米的弹坑。爆炸过后,炸点附近的人连渣都找不到。好在这种火炮的发射速度慢,每四分钟才能发射一发炮弹,以至于德军为了确保火力的连贯性,不得不用其它口径的火炮同时射击。

    索科夫待在自己的指挥部里,不断接到了二营打来的电话,说某某表面工事,被敌人的炮火摧毁了;某处的坑道入口,被敌人的炮火炸塌了等等。

    别尔金听到这一连串的坏消息,不禁皱着眉头问索科夫:“旅长同志,虽说我们头顶的土层,有十几米后,若是德军的重炮这样不间断地轰击下去,我担心坑道会被炸塌。”

    面对德军的重炮轰击,索科夫的心里也一阵阵打鼓,但为了稳定军心,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政委同志,德军的305毫米重炮应该是轨道炮,它的射速慢,而且炮弹也不会太多,还不足以摧毁我们的防御工事,这一点请你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别尔金心有余悸地说:“只要敌人的炮火不能摧毁我们的坑道,那么他们就休想冲上马马耶夫岗。”

    “参谋长,”索科夫等别尔金说完之后,立即吩咐西多林:“让二营把外面所有的指战员都撤进坑道。等敌人的炮击一停止,就立即组织人手,把炸塌的坑道挖通,并迅速地进入阵地,阻击冲向我军阵地的敌人。”

    不过索科夫没有想到,狡猾的德军吸取了第一次进攻失败的教训,这回就趁着苏军在炮击时无法进行观察的机会,将部队运到了距离前沿阵地仅仅三百米远的地方隐蔽起来。只等炮火一停止,就立即展开进攻。

    炮击一停止,没等硝烟散去,隐藏在附近的德军就开始冲锋。三百多米的距离,德军官兵只用了两分钟,就冲进了苏军的前沿阵地。坚守阵地上的守军,在德军的重炮轰击中非死即伤,没等他们从虚土中爬出,成群的德军已经从战壕上跃过,继续朝南岗冲去。

    负责占领战壕的德军官兵们,端着冲锋枪或者步枪,站在残缺不全的战壕上方,盯着战壕里的浮土,见什么地方有动静,立即一梭子扫过去,将那些试图从虚土中爬出的战士全部打死。

    前沿阵地迅速被德军占领了,南岗上的情况也差不多。表面工事被炮火全部摧毁,战壕也被炸得不成样子。而通往这些战壕和工事的出口,也在德军的炮击中倒塌。待在坑道里的二营,察觉到外面的炮击已经停止,立即组织人手清理积土,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占据外面的阵地,准备迎击敌人的进攻。

    谁知没等他们挖通坑道,敌人已经呼啦啦地涌上了山岗,甚至直接冲向了山岗的顶部。好在此刻炮兵连的火炮和炮兵观测员,都已经躲进了坑道,并及时地盖上了顶板,不然肯定会全军覆灭。

    冲到山顶的德军,远远地看到了伏尔加河的渡口,顿时欢呼起来。一营建立在反斜面的战壕,虽然被他们发现了,但德国人却没有引起丝毫的重视,他们以为只要居高临下一冲,这些战壕还不是唾手可得。

    但是当德军发起冲锋时,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还错得很离谱。躲在战壕里的守军没有露头,而是躲在工事里扔手榴弹。手榴弹爆炸产生的弹片,都是朝上飞的,成片落地爆炸的手榴弹,把那些站在高处的士兵炸得鬼哭狼嚎。

    趁着德国人陷入一片混乱之际,战壕里的部队果断地发起了反冲锋。他们先是投出了一批手榴弹,趁着爆炸的工夫,站直身体端着枪朝上方进行扫射,看到成群的敌人倒下,然后顺着斜坡咕噜噜地滚下来之时,他们跃出了战壕,朝着山顶发起了冲锋。

    立足未稳的德国人,做梦都没想到苏军会在这个时候发起冲锋,顿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冲上山顶的两百多名德国兵,在一番混战之后,逃走的不超过二十人,剩下的不是被打死,就是当了俘虏。而发起反击的苏军,伤亡人数却没有超过三十人。

    索科夫听到瓦西里报来的战报时,先是一愣,随后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反问道:“大尉同志,我没有听错吧?你们消灭了两百名德国兵,自己的伤亡人数还没有超过三十人?”

    “是的,旅长同志。”瓦西里大尉用肯定的口吻回答说:“准确的说,是牺牲了十二名战士,负伤十三名。敌人被打死一百五十多人,还有三十多人当了俘虏。”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索科夫放下电话后,对西多林和别尔金说:“我们要立即向集团军司令部进行报告。”

    “旅长同志,你说得有道理。”西多林也没想到德军占领山岗没多久,就被一营的部队赶了下去,而是还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因此他非常赞同索科夫的意见,向集团军司令部报捷:“我们需要把这场胜利,向集团军司令部进行汇报。”

    通常向上级报捷这种事情,都是西多林来完成的,因此他说完之后,便立即拿起了桌上的电话,让通讯兵帮着接通了集团军司令部。听到听筒里传出了克雷洛夫的声音后,西多林立即笑着说:“您好,参谋长同志,我是步兵第73旅的西多林!”

    “你好,西多林中校!”克雷洛夫听到打电话来的人是西多林时,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对面起草对索科夫的处罚命令的古谢夫,有些尴尬的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参谋长同志,我向您报告。”西多林没有察觉到克雷洛夫的异常,他继续往下说:“在几分钟前,一股德军冲上了南岗,占领了我军的表面阵地……”

    “什么,敌人占领了你们的表面阵地?”得知德军占领了南岗的表面阵地,克雷洛夫不等西多林说完,便立即打断了他:“那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打算怎样从敌人的手里把阵地夺回来?”

    “参谋长同志,”西多林见克雷洛夫如此性急,没等自己说完,就说了一堆话,连忙解释说:“敌人在不久之前,的确占领南岗的表面阵地,但没过多久,一营的指战员果断地实施了反击,又把阵地夺回来了。”

    “阵地夺回来了!”克雷洛夫得知阵地已经收复,不禁暗松了一口气,感慨地说:“你们的动作还是挺麻利的。”

    “参谋长同志,您有所不知,假如不是旅长果断地命令一营撤到反斜面,并在那里构筑防御工事,我们要想夺回阵地,恐怕要付出重大的伤亡。”西多林将索科夫如何安排一营建立反斜面阵地,一营的指战员又是如何在敌人占领山岗顶部的时候,果断地发起反冲锋,从敌人的手里夺回阵地的事情,向克雷洛夫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他最后说道:“假如不是旅长及时地调整了部署,我担心我军今天不管会在德军的炮击之下遭受巨大损失,同时还有可能把南岗丢掉……”

    听完西多林的汇报之后,克雷洛夫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西多林中校,我会尽快向司令员同志报告的。对于你们所取得的重大胜利,我代表集团军司令部向你们表示祝贺。”

    西多林放下电话后,对正在伏案疾书的古谢夫说:“军事委员同志,我觉得我们所商量的对索科夫中校的处罚决定,是否可以取消。”

    古谢夫听到克雷洛夫这么说,连忙抬起头,有些诧异地问:“参谋长,为什么要取消?”

    崔可夫自从来到察里津地窟之后,由于里面过于潮湿,他很快就得了湿疹。方才克雷洛夫接电话时,他正光着膀子趴在行军床上,让军医给自己上药。此刻听到克雷洛夫这么说,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便从里面走出来问道:“参谋长同志,刚刚步兵旅向你报告了什么,居然会让你主动提出取消处罚决定?”

    克雷洛夫见古谢夫和崔可夫都想了解事情的经过,便将西多林刚刚报告的情况,向两人详细地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司令员、军事委员同志,我是这样考虑的。假如不是索科夫抗命,那么一营就会继续留在前沿阵地里,听任德军的炮火蹂躏。等德军的进攻开始时,他们就会因为伤亡惨重,而听任德军占领自己的阵地。

    那样一来,德军就能轻松地占领马马耶夫岗的南岗,并派部队迅速地冲向了伏尔加河的渡口,给滞留在那里的平民和部队造成巨大的伤亡。

    而这种最坏的情况,却因为索科夫及时地变动防御部署而避免了。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德军想再次占领南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正是因为如此,我觉得应该取消对索科夫的处罚决定。”

    崔可夫等克雷洛夫说完后,一脸无奈地说:“可是我们已经做出了决定,再更改的话,恐怕有点不太好吧……”

    没等崔可夫说完,古谢夫已经将尚未起草完的命令撕得粉碎,他站起身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我同意参谋长的意见,鉴于索科夫中校所取得的战果,我们不应该再对他进行任何形式的处罚,免得影响到部队的军心和士气。”

    见古谢夫主动地提出了取消对索科夫的处罚,崔可夫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以他对古谢夫的了解,对方是一个非常坚持原则的人,怎么会因为克雷洛夫的几句话,就主动取消集团军首长所做出的处罚决定呢?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军事委员同志,您能告诉取消处罚的理由吗?”

第415章 撤退(上)

    “司令员同志,是我错了。”曾坚持要对索科夫进行严肃处理的古谢夫,此刻面带愧色地说:“虽说索科夫中校的行为,属于是战场抗命,但从实际的效果来看,他不光挽救了数百名指战员的性命,同时,还有效地确保敌人无法突破我军的防线。”

    崔可夫等古谢夫说完后,开口问道:“军事委员同志,你不是说,若是其他部队的指挥员都向他学习,会导致我们指挥不动下面的部队吗?”

    “这件事目前的知情范围很小,我们完全可以控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古谢夫态度诚恳地说:“在如今的情况下,如果随便处置一名战功赫赫的指挥员,对我们的军心和士气可能会产生不良的影响。”

    见古谢夫不愿意追究索科夫的责任,崔可夫也不禁暗松了一口气,他点点头说:“那么这件事就到处为止,谁也不准外传,免得给索科夫中校带来不好的影响。”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不久前研究如何处置索科夫的,只有崔可夫、古谢夫和克雷洛夫三人,既然此刻崔可夫和古谢夫都不打算追究索科夫的责任,克雷洛夫自然是顺水推舟地说:“我一定会严守秘密,不把此事泄露出去。”

    集团军司令部里所发生的事情,待在马马耶夫岗指挥部里的索科夫自然是无从知晓,他正在关注北岗那里发生的战斗。德军在进攻南岗的同时,出动了一个团的兵力,对布里斯基营所坚守的北岗阵地发起了一拨接一拨的攻势。

    对于苏德双方来说,马马耶夫岗就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既然是兵家必争之地,那么战斗打响之后,双方就只能拼尽全力,单纯地用弹药和人命来填,以达到夺取或守卫的目地。为了夺取北岗阵地,德军官兵冒着守军密集的弹雨,在迫击炮和机枪的掩护下,潮水般地往前冲,随后在弹雨中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地倒在了阵地前。

    虽说德军伤亡不小,坚守阵地的四营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部队的伤亡急剧上升,不到一个小时,率先进入阵地的第十连的三百多名指战员,就死伤殆尽,以至于布里斯基不得不紧急把第十一连派上了阵地。

    “敌人的攻势很猛啊。”别尔金感慨地说:“他们简直是在不计伤亡地进攻,如果不是我旅的兵力充足,恐怕阵地早就突破了。”

    “从种种迹象显示,德军是准备夺取我们的城市。”西多林在打完了两个重要的电话之后,对索科夫和别尔金说:“我刚刚打电话问过司令部里的熟人,敌人在马马耶夫岗、城北的工厂区,以及城市西南方向的米宁城郊,都发起了猛烈的攻势,试图一举夺取我们的城市。”

    “车站那里呢?”索科夫等西多林一说完,立即问道:“如果敌人占领了火车站,那么集团军司令部就会陷入敌人的合围之中。”

    “说来也奇怪。”西多林有些迟疑地说:“驻扎在火车站北面的德军,虽然在进行频繁的调动,但却始终没有发起进攻,真是太奇怪了。”

    索科夫听说火车站北面的德军在频繁的调动,却没有发起进攻,同样感到奇怪,他自言自语地说:“德国人在搞什么鬼,别的地方打得热火朝天,可车站这里却迟迟按兵不动,莫非有什么阴谋不成。”

    索科夫做梦都想不到,德军之所以迟迟不进攻火车站,和他是脱不了干系的。由于第21掷弹兵团团长伦格克上校,和他手下的营长海顿少校,被瓦西里狙杀,从而导致部队群龙无首,无法再执行进攻车站的任务。

    保卢斯接到师长席尔德的报告,知道第21掷弹兵团团长被苏军的狙击手狙杀,该团也在战斗中损失惨重之后,不禁恼羞成怒。他和参谋长施密德少将商议后,觉得席尔德不能继续担任第24装甲师师长的职务,便上报统帅部通过后,撤销了席尔德师长的职务,由陆军中将阿诺冯伦斯基去接替他。

    伦斯基中将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部署对中央火车站的进攻。由于第21掷弹兵团的团长战死,部队也被打残了,无法再继续担任夺取中央火车站的任务,因此伦斯基就命令海姆上校的第26掷弹兵团,和第21掷弹兵团换防,并做好进攻车站的准备。

    接到伦斯基的命令后,海姆上校连忙在电话里保证说:“师长阁下,请您放心,只要我们第26掷弹兵团出动,就一定能从俄国人的手里,把中央火车站夺下来。”

    对于海姆的这种套话,伦斯基不动神色地问:“你们团需要多长的时间,能给从俄国人的手里把中央火车站夺过来?”

    虽说德军的办事效率挺高的,从伦斯基走马上任,到第21和第26掷弹兵团换防,前后只花了四个小时,但此时也过了中午。海姆听到伦斯基的问题后,沉默了好一阵,最后有些迟疑地回答说:“师长阁下,我的部队还在和友军换防,最快要一个小时以后,才能对车站发起进攻。假如一切顺利的话,在天黑之前,我们应该可以拿下车站。”

    伦斯基抬手看了看表,发现时针已经指向了两点,也就是说距离天黑的七点还有五个小时。他立即摇着头说:“不行,上校先生,从现在到天黑还有五个小时。一个小小的车站,你们居然要五个小时才能拿下,动作真是太慢了。要知道,别的部队此刻正在猛攻斯大林格勒,你们团可不能拖大家的后腿啊。”

    海姆抬头从没有窗框的窗户望出去,只见斯大林格勒城内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表明双方的部队正在城内展开激战。从种种迹象看,假如自己的部队不能迅速地拿下火车站,那么就有可能成为最后一支进入城内的部队。想到这里,他咬着后槽牙对话筒说道:“师长阁下,等我团完成了换防工作之后,我的部队一定会在一个小时内,拿下火车站。”

    “很好,上校先生。”伦斯基对海姆的表态感到很满意:“那我就等着你的部队夺取火车站的消息。”

    为了迅速地夺取被苏军控制的中央火车站,海姆命令已经进入阵地的一连和三连,向车站发起了进攻。海姆虽说向伦斯基保证,在一个小时内拿下中央火车站,但由于进攻前的准备不充分,德军仓促组织的这次进攻,很快就被坚守在车站里的近卫第42团打退了。

    得知进攻受挫的消息,海姆不甘心失败,立即调来了第5高射炮连,高炮连用仅有的两门88毫米高炮,冲着车站里被当成炮台使用的坦克开火,以掩护步兵朝车站发起冲锋。

    停在车站里的苏军坦克,没想到德军居然会用88毫米高炮当反坦克炮使用,不到一刻钟,暴露了位置的五辆坦克,都被德军的高炮一一击毁。苏军失去了坦克的支援,阵地上的火力顿时弱了许多,德军的步兵就趁机突破了苏军的外围防线,朝着车站大楼和月台冲去。

    由于车站北面的敌人,迟迟没有发起进攻,因此罗季姆采夫便将近卫第42团的主力,调往其它地段作战,车站内只留下了一个连的兵力。面对德军猛烈的攻势,坚守在车站里的苏军指战员,虽然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由于双方的兵力众寡悬殊,他们没有能顶住德军凶猛的进攻,最后全部壮烈牺牲。

    得知车站失守后,罗季姆采夫顿时大惊失色,他连忙给近卫第42团团长打电话:“上校同志,敌人已经占领了中央火车站,我命令你立即率部队返回,一定要把车站夺回来。”

    近卫第42团此刻正在察里察河地域与敌人展开了激战,接到罗季姆采夫夺回车站的命令后,团长不禁左右为难。此刻部队已经被敌人拖住,一旦撤出战斗,只要敌人在后面追杀上来,那么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但上级命令夺回车站的命令,也是必须执行的,团长在经过再三的考虑,最后勉强抽出了两个建制不全的连队,让他们匆忙地返回车站,去消灭占领那里的敌人。

    由于近卫第42团里的指战员,大多数都是新兵,就算双方兵力大致相等,他们要想取胜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此刻在兵力上还处于绝对的劣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反攻不光没有取得什么进展,反而让占据车站的德军又多出了一份战果。

    好在这些指战员的牺牲,也不是完全没有价值。正是因为他们不顾一切的反击,使德军在占领车站之后,无法迅速地扩大战果。看到夜色降临,海姆见自己的部队已经完成了夺取车站的任务,便命令部队停止进攻,在车站内构筑防线,以防止苏军可能发起的反击。

    …………

    经过一天的激战,斯大林格勒的市区方向大多数地段,都落入了德国人的手里。而崔可夫的司令部也隐隐有被包围的迹象。见此情形,崔可夫为了防止自己的指挥部被德军干掉,果断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对克雷洛夫说道:“参谋长同志,我们的附近到处都是敌人,这里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作为指挥部,我们需要立即转移。”

    “转移?”克雷洛夫听崔可夫这么说,不觉一愣,随后反问道:“司令员同志,您觉得我们应该把指挥部转移到什么地方去?”

    崔可夫用手在桌上的地上拍了拍,说道:“我们把指挥部转移到北面的工厂区,据我估计,德军在占领了城区之后,下一步的进攻重点,将是城北的工厂区。我们把指挥部搬到那里,可以更便利的指挥部队。”

    “司令员同志,”克雷洛夫有些为难地说:“目前我们向北的道路,已经被德国人切断了,除非有部队帮我们打开一条通道,否则我们根本无法到达城北的工厂区。”

    “为了防止集团军司令部被敌人歼灭,我们可以分两路撤离这里。”崔可夫把古谢夫和克雷洛夫叫到自己的面前,指着地图对他们说道:“一路由军事委员同志带领,以参谋人员为主,携带重要的文件、材料,从察里察河口出发,到伏尔加河左岸的克拉斯诺斯洛博达,再由那里乘汽车向北,到扎伊采夫岛对岸的62号渡口,再换乘装甲艇重返伏尔加河右岸,然后迅速抵达新指挥部。

    另外一路,由我和参谋长同志率领,穿过被敌人封锁的街道……”

    “不行,我不同意您的这个安排,司令员同志。”谁知崔可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古谢夫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你是集团军司令员,没有权利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我看走水路的这支部队,还是由你来率领吧,让我和参谋长一起穿过街道,赶往新的指挥部。”

    “司令员同志,”对于古谢夫提出的方案,克雷洛夫立即表示了赞同:“为了确保我们的司令部能继续存在下去,我同意军事委员同志的意见,由您率领参谋人员,携带各种重要的文件、材料,走水路前往新的指挥部。”

    “我做出的是最后的决定,是不容更改的。”崔可夫担心接下来会为了谁走水路,谁穿过街道的事情争论不休,因此果断地行使自己集团军司令员的职权,命令古谢夫带着参谋人员立即出发,而自己和克雷洛夫会率领剩下的人,穿越被德军步兵和坦克封锁的街道,尽快赶往工厂区里的新指挥部。

    见崔可夫已经下定了决心,克雷洛夫知道再劝也没有什么意义,便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虽说德军的步兵和坦克封锁了许多街道,但在这些街道的附近,还有我们不少的部队在战斗。您看,是否和他们取得联系,让他们为我们开辟一条通道?”

第416章 撤退(中)

    “不用,不用和任何部队联系。”崔可夫的心里很明白,自己的指挥部已差不多处于德军的包围之中,不管是通过电话或无线电与外界联系,都有可能被敌人的窃听。假如德国人知道了自己的撤退路线,在半路上设下埋伏,自己和参谋长所率领的人员,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因此他摇摇头,态度坚决地说:“我们凭自己的力量,从敌人封锁的街道穿过去。”

    对于崔可夫的突围计划,克雷洛夫心里觉得太冒险了,他甚至想到,当年基辅被围之时,西南方面军司令部突围,也是兵分两路,谁知到最后,除了担任诱敌任务的巴格拉米扬率部突出重围外,司令员和参谋长所带的那一路,则是全军覆灭。今天自己和崔可夫率司令部的成员,穿过被敌人控制的街道,突围到安全的地带,不知是否会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提醒崔可夫:“司令员同志,要想通过被敌人封锁的道路,我觉得实在太冒险了。要不,我们还是和军事委员同志他们一起,从水路离开指挥部?”

    崔可夫听到克雷洛夫的提议后,立即摆了摆手,说道:“如果大家都走水路的话,目标太大,一旦在途中遭到德军的攻击,整个指挥部就会被端掉了。”

    “司令员同志,”古罗夫等崔可夫说完后,立即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要是你和参谋长都走陆路,一旦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可没有办法掌控集团军部队。依我看,还是你走水路,我和参谋长走陆路吧?”

    “没错没错。”克雷洛夫知道走陆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听到古罗夫愿意和自己一同走陆路,连忙使劲地点了点头,赞同地说:“军事委员同志说得对,为了确保我们的指挥部能正常运转,司令员您还是走水路吧。”

    “我已经说过了,军事委员带着参谋人员走水路。”面对古罗夫和克雷洛夫的劝说,崔可夫固执地说:“时间紧迫,别再争执了,立即准备出发。”

    “司令员同志,大事不好。”几人正在讨论撤退事宜时,崔可夫的副官克里莫夫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他神色慌张地说:“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在察里察河边的出入口,正在用机枪进行扫射呢。”

    “什么,敌人在扫射察里察河那一侧的出入口?”听到这个坏消息,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禁咯噔一下,崔可夫一把抓住了克里莫夫的衣襟,语气严厉地问:“敌人有多少兵力?”

    “大概有一个排。”克里莫夫有些慌乱地回答说:“他们占据了察里察河上的桥梁,正用机枪朝着洞口扫射,门口的哨兵有两人牺牲……”

    “军事委员同志,”搞清楚敌人是在五百多米外的桥梁上,用机枪朝着洞口扫射,崔可夫松开了克里莫夫,对古罗夫说:“敌人现在距离我们太远,就算用机枪对着洞口扫射,对我们的威胁也很有限。时间紧迫,你立即带着参谋人员,前往停船的地点登船,通过水路转移到新的指挥部。”

    古罗夫原本还想劝说崔可夫走水路离开指挥部,但此刻见他如此固执己见,而且敌人的机枪已经开始朝察里察河的出入口进行扫射,便没有再迟疑,立即召集指挥部里的参谋人员,在一队警卫员的保护下,通过河边的出入口,到附近的小渡口去乘船。

    占据桥梁的德军,虽说朝着洞口射击,但由于距离太远,机枪子弹很难命中目标,只是打得河堤上的泥土如同开锅似的。古罗夫等人从洞口出来后,立即弯着腰朝着小码头猛跑,德军发现了从洞里出来的人,立即调转枪口朝他们扫射。有几名参谋不幸被子弹击中,一头栽倒在河床上,剩下的人脚步不停地继续朝前跑。

    停在小码头上的内河炮艇,发现远处的桥梁上有德军的机枪在继续射击,连忙用船尾的双联高射机枪进行还击,压制敌人的火力,掩护司令部的人员登船。

    古罗夫登船时,一名海军中尉走过来,挺直身体向他报告说:“军事委员同志,我是舰长舒克林中尉,我奉命送你们千万伏尔加河的东岸。”

    “谢谢你,中尉同志。”古罗夫伸手和对方握了握,随后望着船尾正在射击的高射机枪问道:“你们的机枪火力,能消灭桥上面的敌人吗?”

    舒克林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想应该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古罗夫用手指着远处的河床,对舒克林说:“我们有几名参谋在转移的过程中,被敌人的机枪击中了。等消灭了桥上的敌人,我们的卫生员就可以去救他们。”

    在苏军高射机枪的疯狂射击下,桥面上的两挺德军机枪,很快就被消灭了。待在洞里待命的卫生员,立即弯着腰跑出来,去救治那些倒在河床上的参谋们。

    站在船头的古罗夫,见指挥部里卫生员在河床上开始救治收拾的参谋,总算了解了一桩心事,便扭头吩咐舒克林:“中尉同志,我们的人都已经登船,出发吧。”

    …………

    古罗夫他们乘坐的船只离开一个多小时后,待在指挥部里的克雷洛夫,听着外面的枪声、爆炸声越来越密集,便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从外面的枪炮声来判断,敌人距离我们的指挥部已经很近了,我看我们还是尽快转移吧。”

    崔可夫也意识到目前的形势对自己不利,如今再停留下去,没准指挥部都会被德军端掉,便命令司令部里剩下的人员,以二十人为一个小分队,陆续地撤出察里津地窟,朝着安全的地域转移。

    崔可夫所率领的小分队,是最后离开指挥部的。小分队里有两名女报务员,为了确保她们的安全,崔可夫不光让别的战士帮她们被报话机,还让她们走在整个队伍的中间,免得在混乱中掉队。

    此刻已经是半夜了,但由于城市到处都在燃烧,把街道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为了防止通过被德军控制的街道时,遭到来自两侧建筑物里的冲锋枪扫射,以及隐藏在废墟的狙击手,崔可夫专门派出两名战士在前面探路,而大部队落后五十米左右,免得被德军一锅端了。

    街上的情况,让崔可夫和他的部下都大吃一惊,除了倒塌的房屋落下来的砖石瓦砾外,随处可以看到以各种姿势死去的尸体。这些尸体里,有苏军战士,也有德军官兵,但更多的则是城里的普通市民。

    对所有的指战员来说,这就是一条死亡之路。两位女报务员被满地的尸首吓得弯腰呕吐起来。崔可夫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吩咐跟在女报务员身边的战士:“帮她们一把!”听到崔可夫的命令,立即有战士上前,架上女报务员就朝前跑。

    跟在崔可夫身边的副官克里莫夫,一边小跑着一边低声地问:“司令员同志,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别废话,继续往前走。”崔可夫压低嗓门回答说:“等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心里没底,根据天黑前各部队上报的情况汇总,城里绝大多数的火力支撑点,都已经被德军占领了,如今什么地方是安全地带,他心里也不知道,只能按照大概的方向朝伏尔加河岸边跑,没准在那里能找到自己的部队。

    “司令员同志,”见崔可夫没有说出具体的地点,克里莫夫心有不甘地说:“要不,我们朝马马耶夫岗转移吧。不管怎么说,索科夫中校手下有几千人,德国人要从他的手里夺取阵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克里莫夫的话给崔可夫提了个醒,他心里暗想:假如步兵旅还在坚守马马耶夫岗,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自己率人到达那里之后,就可以通过地道从南岗进入北岗,然后再通过克鲁托伊深沟进入工厂区。到时,没准自己比军事委员他们还要先到达新的指挥部。

    按照崔可夫最初的布置,罗季姆采夫的部队坚守从察里察河到马马耶夫岗之间的城区,以确保自己的指挥部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及时地撤往马马耶夫岗。谁知城里的战斗进行了一天,近卫第13师的防区被敌人打得七零八落,连罗季姆采夫都和司令部失去了联系,更别说他麾下的部队了。再加上中央火车站失守,德军等于是切断了司令部和马马耶夫岗之间的陆路联系,自己要想赶往马马耶夫岗,多少还是要冒一些风险的。

    虽说有风险,但总比自己带着人在敌人占领的区域内瞎闯一气强。想到这里,崔可夫果断地下达了命令:“我们立即赶往马马耶夫岗。”

    “好了。”听到崔可夫准备前往马马耶夫岗,克里莫夫顿时激动起来,没等崔可夫吩咐,他便扭头对身后的战士说:“往后传,我们转向马马耶夫岗。”

    随着命令的传达,原本因为进入死亡之路,而变得低落的士气又重新变得高昂起来。别看城里的战斗进行得如此激烈,但崔可夫的小分队里有好几名报务员,在他们接收的电报里,只有坚守在马马耶夫岗的步兵旅,不时地传来击退敌人进攻,歼灭敌人多少,缴获多少的战报。如今城里到处都在进行混战,不管崔可夫带他们去什么地方,他们都心中无底,此刻得知接下来的目的地是马马耶夫岗时,立即就看到了一线希望,甚至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小分队的变化,崔可夫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好奇地问身旁的克里莫夫:“副官,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大伙儿的情绪不一样了?”

    “这还用说么,司令员同志。”克里莫夫有些得意地说:“刚才大家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在那里,只是在敌人控制的街道上瞎闯,有心理负担是在所难免的。此刻知道我们要去马马耶夫岗,大家感觉到有奔头,情绪自然就高昂了。”

    崔可夫饶有兴趣地问:“哦,你们一听说去马马耶夫岗,顿时就情绪高昂了?”

    “可不是嘛,”克里莫夫用肯定的语气说:“司令员同志,您别忘记了,在我们的小分队里,可有好几名报务员,今天各部队的战斗情况怎么样,他们在接收电报时都很清楚,除了马马耶夫岗,我们在别的地段都被德军打得步步后退。此刻得知我们要去马马耶夫岗,就意味着大家很快会脱离危险,进入安全地带,怎么能不高兴呢。”

    “原来是这样。”崔可夫真是没想到,索科夫居然能给自己司令部的部下,都带来希望,他不禁感慨地说:“要是我把新的指挥部设在马马耶夫岗,你们是不是就高兴了?”

    克里莫夫正想回答,却借助火光看清楚了崔可夫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连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并及时地转换了话题:“司令员同志,您说参谋长和军事委员他们,能顺利地跳出德军的包围吗?”

    “军事委员同志走的是水路,德军在这个方向的防御并不严密,他们要突围应该没有问题。”崔可夫字斟句酌地说:“不过参谋长所率领的小分队就不好说了,没准他们还被困在敌人控制的街道了,能否顺利突围,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停一下!”克里莫夫看到有一名被派往前面探路的战士,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连忙抬手让小分队停下,并立即派过去询问:“出什么事情了?”

    “司令员同志,”战士直接向崔可夫报告说:“前面的十字路口停着一辆德军的坦克,坦克的旁边还有一个沙袋工事,里面摆着一挺机枪……”

    在前面的路途上,也曾经遇到过德军坦克和工事拦路的情况,但崔可夫却没有见过探路的战士如此紧张,他的心里立即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战士同志,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我们根本无法从别的地段绕过去?”

第417章 撤退(下)

    报讯的战士迟疑了一下,随后摇着头说:“街道两侧的建筑物都被炸毁了,假如我们要从废墟里通过的话,肯定会被敌人发现。”

    “既然无法从那里通过,”崔可夫得知敌人已经控制了那一区域,便果断地说道:“我们从其它的街区绕过去。”

    “司令员同志,”克里莫夫听崔可夫这么说,连忙提醒道:“我们目前不知道别的街道是否也被德国人控制了,假如绕过去发现还是没法通过,想再退回来就麻烦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直接从十字路口冲过去吗?”崔可夫皱着眉头反问道:“难道你没听到,敌人在路口摆了一辆坦克,还有机枪阵地,我们根本没法冲过去。”

    “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一下,从旁边炸塌的废墟里,悄悄地接近路口,然后快速地冲过去。”克里莫夫谨慎地说道:“五人一组,从废墟里穿过,反正到处都是枪炮声,只要我们的动静不大,敌人应该发现不了我们。”

    崔可夫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枪声和爆炸声,脑子里快速地思索着克里莫夫所提出的方案。就在这时,从后面跑过来一名战士,着急地向他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敌人,后来发现大量的敌人,正朝着我们这里而来。”

    “在什么地方?”崔可夫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离我们大概两百多米,”那名战士急匆匆地说道:“约有一个排的兵力,正展开搜索队形朝我们藏身的位置而来。估计最多十分钟,他们就能到达这里。”

    崔可夫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就按照克里莫夫所说的,五人一组,从街道旁边被炸塌的建筑物里接近路口,然后快速冲过去。注意,动静小一点,千万别惊动了敌人。”

    随着命令的下达,小分队的人立即按照五人一组,贴着墙边偷偷地进入了街道旁边的废墟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朝十字路口接近。但第一个小组冲过去时,崔可夫还提心吊胆的,深怕被敌人发现。但连着过了两个小组,都没有引起德军的注意,崔可夫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他觉得要顺利地通过十字路口,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崔可夫在第三个小组,同组的除了克里莫夫和一名警卫员外,还有两名女报务员。当他们从废墟里跑出来,弯着腰快步朝街对面跑去时,一名女兵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她发出的声音虽然不算响,但不走运的是,此刻四周的枪声和爆炸声忽然安静了一下,她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突兀。待在沙袋工事后面德军机枪手,立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几个黑影正快速地穿过街道。见到这种情况,他几乎是本能地扣动了扳机。

    骤然响起的机枪声中,夹杂着那名女兵的惨叫声。虽说崔可夫也想去救那名女兵,但他更清楚的是,面对德军的机枪扫射,他能做只能自保而已。留在街道另外一侧的几名战士,见崔可夫他们遇到了危险,立即毫不迟疑地开枪射击,以吸引德军的机枪火力,以掩护崔可夫脱险。

    崔可夫狼狈地逃进了街道对面的废墟后,扭头一看,身边只剩下克里莫夫和一名女通讯兵,另外两人应该已经倒在了敌人的枪口下。他看了一眼街对面还在和敌人交火的几名战士,咬着后槽牙对克里莫夫说:“我们走!”

    最后一组的五名战士,为了掩护崔可夫脱险,果断地开枪射击,把敌人的火力吸引了过来。而在远处搜索的德军,听到这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也大声喊叫着沿街道冲了过来。

    崔可夫他们在废墟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跑着,试图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区域。跑着跑着,忽然听到前面的砖石瓦砾后,有人在低声地喊道:“克里莫夫,克里莫夫,是你吗?”

    克里莫夫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连忙一把拉住了崔可夫,低声地对他说:“司令员同志,前面好像是我们的人,应该是先过去的那两个小组。”随后他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也低声地喊道,“是我,我是克里莫夫。”

    他的话音刚落,就从砖石瓦砾后出来两名战士,他们来到了崔可夫的面前,关切地问:“司令员同志,您没事吧?”

    “我没事。”崔可夫认出面前的两名战士,都是保护司令部的警卫人员,连忙问道:“其他人在哪里?”

    一名战士连忙转身指向不远处的断墙:“司令员同志,他们都在那里。”

    继续上路后,为了安全起见,崔可夫命令克里莫夫带着两名战士在前面探路,自己和剩下的人落后了大概三十多米的距离。

    在前面带路的克里莫夫,为了防止再和敌人遭遇,他没有走街道,而是穿行在街道旁边的建筑物废墟里。走了不知多久,他忽然听到有人在问:“喂,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克里莫夫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慌忙和另外两名战士闪身躲进了一堆瓦砾后,将枪口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警惕地反问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一名披着军用雨披,戴着钢盔的战士从不远处的一堵断墙后走出,来到了克里莫夫他们藏身的瓦砾堆前,低声地说道:“我是步兵第73旅的狙击手,我叫瓦西里扎伊采夫。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克里莫夫听到步兵第73旅这个番号,简直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他起身绕过了瓦砾堆,来到了瓦西里的面前,握着他的手激动地说:“瓦西里同志,我是集团军司令部的副官克里莫夫,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您好,指挥员同志。”瓦西里挺直身体,礼貌地问道:“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效劳的吗?”

    由于城市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克里莫夫走了这么久以后,根本搞不清楚方向,此刻见到有来自索科夫部队的人,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马马耶夫岗距离这里有多远?”

    “不到两公里,指挥员同志。”瓦西里看了一眼克里莫夫和他身后的两名战士,好奇地问:“就只有你们三个人吗?”

    “我们后面还有不少人呢。”克里莫夫说完,转身吩咐一名战士:“你立即回去向司令员同志报告,说我们在这里遇到了步兵第73旅的狙击手,请他们尽快赶过来。”

    崔可夫很快就赶了过来,他上前握住瓦西里的手说道:“瓦西里同志,我知道你,你第一天上战场,就狙杀了德军的一名上校和一名少校,从而瓦解了他们对车站员工宿舍区的进攻,真是太了不起了。”

    对于崔可夫的夸奖,瓦西里咧嘴笑了笑,随后说道:“司令员同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没准一会儿德国人就过来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众人跟在瓦西里的后面,在如同迷宫般的砖石瓦砾中穿梭,崔可夫的心里不禁暗自感慨,假如不是遇到了这位狙击手瓦西里,自己这帮人就算勉强摆脱了德国人,也会在这片废墟里迷路。

    在瓦西里的带领下,众人经过半小时的行军,终于来到了索科夫的指挥部。正在和西多林商议白天作战部署的索科夫,看到快步走进屋内的崔可夫,不禁楞了一下神,随后便快步地走了过去,同时吃惊地问:“司令员同志,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好,索科夫中尉。”崔可夫冲索科夫点了点头,说道:“集团军司令部被敌人包围了,因此我们只能分批撤离了指挥部。”

    索科夫朝崔可夫的身后看了一眼,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就您一个人吗?军事委员和参谋长在什么地方?”

    “军事委员同志带着司令部的参谋,从察里察河的渡河乘坐内河炮艇,从水路离开了。”崔可夫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坐下,端起桌上的一杯热茶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司令部里剩下的人,每二十人为一个小分队,分批离开了指挥部。参谋长带的小分队,比我先离开指挥部,至于他们如今在何处,我也不清楚。”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看到自己的老上级来了,连忙走过来敬礼,在简短地寒暄之后,他试探地问道:“您看,是否需要把您安全到达马马耶夫岗的消息,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这样就算参谋长和军事委员到了新的指挥部之后,也能及时地了解您的下落。”

    “西多林中校,你说得对。”崔可夫立即让人把等在外面的女报务员叫了进来,吩咐她说:“叶列娜,立即给方面军司令部发报,说我已经顺利地到达了马马耶夫岗。若是克雷洛夫或古罗夫问起的话,请他们代为转告一声。”

    趁着叶列娜发报的工夫,西多林小心翼翼地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你们这一路还顺利吗?”

    “我们在半路上与敌人发生了交火,牺牲了七名同志。”崔可夫表情凝重地说:“假如不是凑巧遇到了潜伏的瓦西里,估计我们还在那一带瞎转呢。”

    “旅长同志,你都听到了吧,是瓦西里把司令员他们带到这里来的。”别尔金听到这里,立即向索科夫建议说:“我们应该给他记功!”

    对于别尔金的提议,索科夫微微颔首,说道:“政委同志,除了给他记功,我觉得还可以给他授予军衔。”他沉思了片刻,补充说吗,“授予他中士军衔,你没有意见吧?”

    “我同意!”别尔金点头赞同后,又扭头问西多林:“参谋长,你的看法呢?”

    “我同意旅长的提议,给战士瓦西里授予中士军衔。”西多林见索科夫和别尔金在此事上达成了一致,自然也不会反对,还建议说:“我建议就由瓦西里来领导狙击小组。”

    “同志们,”崔可夫等屋里重新恢复平静后,开口问道:“你们这里的情况怎么样?”

    “司令员同志,请允许我向您汇报。”西多林按照条令的规定,恭恭敬敬地向崔可夫报告说:“敌人白天向我们发起的进攻,都被击退了。据我们的统计,被击毙的敌人大概在九百人左右,伤员也不少于这个数。”

    “打得不错。”听到这样的战果,崔可夫笑着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你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假如敌人明天继续进攻,你们能守住吗?”

    对于崔可夫的这个问题,西多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索科夫,随后谨慎地说:“司令员同志,敌人今天动用305毫米重炮,对马马耶夫岗进行了炮击。摧毁了南岗的表面工事,还给坚守在工事里的指战员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假如他们明天继续用重炮轰击,我不清楚我们的工事,是否能抗住他们的炮击。”

    “305毫米的重炮?!”虽说在步兵旅上报的战果中,曾经提到德军使用了这种口径的火炮,但当时别的地段战事危急,已经让崔可夫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注意敌人对马马耶夫岗使用了什么口径的火炮。他迟疑了片刻后,问道:“这种口径的火炮,应该是轨道炮,想必敌人不会有多少炮弹。我想明天再动用这种火炮对你们进行炮击的可能不大。”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等崔可夫说完后,咧嘴笑了笑,随后说道:“假如敌人明天不动用这种火炮的话,我想我们守住阵地,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在白天的战斗中,敌人伤亡了将近两千人,而我们的伤亡只有七百多人,就算是拼消耗,我们也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城里的部队还是太少了,”崔可夫叹了口气说道:“特别是经过今天的这场战斗之后,除了你们旅之外,所有的建制都被打乱了,我们根本无法实施有效的指挥。看来,我有必要向上级请求他们派遣援兵了。”

第418章 援军将至

    “司令员同志,克里莫夫在什么地方?”西多林忽然发现自己从崔可夫进屋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的副官克里莫夫。要知道,对方作为崔可夫的副官,可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而现在一直没看到,就只有一种最坏的可能,就是牺牲了,因此他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牺牲了吗?”

    “没有,他还活着。”崔可夫的眼睛盯着正在发报的叶列娜,随口说道:“和我同行的部下有不少人负伤,克里莫夫带他们跟瓦西里到卫生队包扎去了。”

    崔可夫回答完这个问题后,忽然意识到西多林不会无缘无故问这话,向自己打听克里莫夫的下落,无非是一个由头,主要还是想打听他儿子小西多林的下落,连忙补充说:“西多林中校,你的儿子小西多林是跟随政委古罗夫走水路突围的,应该不会有事。你就放心吧。”

    西多林递给崔可夫一支烟,并帮他点上,嘴里问道:“司令员同志,我还想问问,司令部走陆路突围的小分队,一共有几支啊?”

    “这事是由参谋长克雷洛夫安排的,具体有几支小分队,我不太清楚。”崔可夫抽了一口烟之后,回答说:“但我觉得至少有七八支吧。”

    “都能顺利地突围吗?”西多林接着问道。

    “伤亡肯定是难免的。”崔可夫一想到自己的小分队在突围时,和德军遭遇的情形,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唉,不知道这么多支小分队,有多少能顺利地到达新的指挥部。”

    “司令员同志,”正在两位老战友在闲聊时,刚接收完电报的叶列娜扭头招呼崔可夫:“方面军司令部回电了。”

    崔可夫连忙摁灭手里的烟头,快步地走到叶列娜的身后,接过了她手里的电报,快速地浏览完上面的内容之后,对着女报务员说道:“给方面军司令部发报,我们需要两到三个师的部队,来充实斯大林格勒城内的防御力量。”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听到崔可夫口述的电报内容后,好奇地问:“我能问问,方面军司令部给您的是什么电报吗?”

    可能是出于对老部下的信任,崔可夫毫不迟疑地将电报递给了西多林,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方面军司令部通知我们,说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将在两天后从城市的北部发起攻击,命令我们予以积极配合。”

    “配合,怎么配合?”西多林一脸惊诧地反问道:“司令员同志,我们现有的兵力,就算用来守城都不够,哪里还能抽调力量却配合友军的进攻呢?”

    “可不是嘛,”崔可夫无奈地说道:“目前我的手里连一个完整的团都凑不齐,怎么可能对敌人实施反击。因此,我不得不向方面军司令部提出请求,让他们再调派几个师到城里来,协助我们的防御。”

    崔可夫和西多林进行交流时,索科夫坐在一旁盯着面前的地图,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应付德军接下来的进攻。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喊报告的声音,他连忙抬头冲着门口说道:“谁在外面,进来吧。”

    索科夫的话音刚落,负责指引东岸炮兵的炮兵少尉大步走了进来。他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后,声音洪亮地报告说:“中校同志,数据已经全部统计出来了。”

    “什么数据?”没等索科夫说话,崔可夫就插嘴问道:“少尉同志,你统计的什么数据。”

    “司令员同志,”炮兵少尉认识说话的人是崔可夫,立即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统计的是德军用重炮炮击马马耶夫岗的数据。”

    崔可夫急于了解德军用了多少重炮轰击马马耶夫岗,便直接吩咐炮兵少尉:“把你统计的数据说来听听。”

    炮兵少尉点了点头,口齿清楚地说:“根据我们的统计,在白天的战斗中,马马耶夫岗附近有305毫米重炮的弹坑3个,203毫米重炮的弹坑25个……”

    “等一等,少尉同志。”崔可夫听到这里,打断了炮兵少尉后面的话,他扭头望着索科夫,不解地问:“怎么,敌人的305毫米重炮,只朝马马耶夫岗开了三炮?”

    对于崔可夫的这个问题,索科夫可没法回答,他只好朝炮兵少尉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来向崔可夫解释说。炮兵少尉见崔可夫的目光重新投向自己,便接着说道:“是的,司令员同志,经过我们的反复核对,德军的305毫米重炮只打了三发炮弹,而203毫米重炮却打了25发。由于敌人首先是用305毫米重炮轰击,同时又配有其它口径的火炮轰击马马耶夫岗,以至于使我们错误地以为敌人一直在用305毫米重炮摧毁我军的工事,并给我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如果德国人使用的只是203毫米的重炮,”崔可夫等炮兵少尉说完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他们在炮击城市或马马耶夫岗时,我们在东岸的炮兵是完全可以压制他们的?”

    “完全正确,司令员同志。”炮兵少尉回答说:“敌人的火炮口径越小,也就是说,他们的炮兵阵地离我们越近,这样东岸的炮火就能有机会消灭敌人的炮兵阵地。”

    “少尉同志,”崔可夫问道:“你觉得以马马耶夫岗的坑道工事,能抗住德军203毫米重炮的轰击吗?”

    “应该可以扛住,司令员同志。”炮兵少尉说道:“203毫米重炮只能轰塌覆土层在五米以下的工事,而马马耶夫岗的坑道工事的覆土层有十几米厚,只要敌人的炮弹不集中落在一个位置,要想摧毁坑道工事,是根本不可能的。”

    炮兵少尉的话,给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就算德军的重炮把坑道的出口炸塌无数次,但只要坑道工事不塌,那么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西多林拿起电话拨通了二营,对着话筒说道:“瓦西里大尉,我是参谋长西多林。你们在正斜面的那些出口,没准在明天的战斗中,依旧会被敌人的重炮轰塌,我现在命令你们在山岗的南北两侧,开辟新的出口。”

    二营长瓦西里在白天的战斗中,曾组织指战员们进行过几次土木作业,就是为了挖通被敌人炸塌的坑道出口。由于打通出口所花费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德军好几次都冲上了山岗顶部,假如不是部署在反斜面的一营及时反击,估计南岗的表面阵地还被德军占领呢。

    瓦西里正和几位连长在开会,讨论在明天的战斗中,用什么办法可以在德军的炮击结束后,以最短的时间挖开被炸塌的阵地,让战士进入表面阵地。四连长格里萨向瓦西里提出:“营长同志,是否可以在山岗的南北两侧开辟新的洞口,敌人的炮火打不到那个位置。这样一来,我们的指战员就能在炮击结束后,迅速地进入防御阵地。”

    听完格里萨的提议后,瓦西里迟疑地说:“在南北两侧开挖新的出口,这个工程量可不小。我们营虽说还有好几百人,但就算挖上一夜,也不见得能挖通。”

    正当众人左右为难之际,他接到了西多林打来的电话,让他在山岗的南北两侧开挖坑道出口。他等西多林说完之后,就为难地说:“参谋长同志,我正召集各连连长开会,就有人提出在南北两侧开挖坑道的出口。不过这样做的工程量太大,就算我们营全部出动,没有几天时间也无法挖通。”

    瓦西里原以为自己这么说了,西多林会批评自己几句不顾大局之类的话,谁知他刚说完,西多林却胸有成竹地说:“瓦西里大尉,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奥佐尔少校给我们留下了坑道工事的设计图,从图上看,在南北两侧都有几个位置的土层只有三四米厚,要挖通的话,用不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图纸,我待会儿派人给你送过去。”

    “明白了,参谋长同志。”见西多林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瓦西里知道自己再反对也没有任何意见,便硬着头皮说:“我立即组织人手,等图纸一到就动工。”

    西多林放下电话时,正好听到崔可夫在问索科夫:“索科夫中校,方面军司令部准备交给我们一个步兵旅和一个坦克旅,你觉得我们应该把他们部署在什么位置?”

    “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听到崔可夫的这个问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我能问问,来的是什么样的部队吗?”

    “上级给我们派来的是步兵第92旅和坦克第137旅。”崔可夫有些得意地说:“步兵旅装备齐全,该旅的成员都是来自波罗的海舰队和北海舰队的水兵,他们是很优秀的军人。”

    搞清楚上级派来的部队里,有一支完全由水兵组成的步兵旅,索科夫的心里顿时有了底,水兵的战斗力可比陆军强多了,于是他用手指着地图说道:“我建议把新到的部队都部署在城区方向,让他们掩护马马耶夫岗的左翼。”

    “部署在马马耶夫岗的左翼?”崔可夫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后,反问道:“为什么要部署在左翼,而不是右翼呢?要知道,如今工厂区也在进行激战,而我们在这一地区的兵力也严重不足。”

    “司令员同志,我之所以建议把援兵部署在城区方向,是因为我们在这一地区的防线,虽说已经被敌人冲得七零八落。但坚守在这一区域的指战员,还在与敌人进行顽强的战斗。”索科夫加重语气说道:“如果我们在这里部署一支成建制的部队,就能把分散的力量重新凝聚起来,恢复被德军割裂的防线。”

    “索科夫中校,你说的很有道理。”崔可夫点着头说:“其实我们在城区防线,原来只有近卫第13师这支成建制的部队存在。如今它的近卫第39团部署在你们的右翼,而部署在城区的两个团,则在德军的猛攻之下,被打得失去了建制。如果我们把新派来的援兵,都部署在城区方向,就可以收拢被打散的部队,重新恢复原来的防线。”

    “需要我派人去给他们领路吗?”

    “照理说,接引部队进入防区,本来是集团军司令部的事情。”崔可夫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可是目前集团军司令部都是自身难保,根本派不出合适的人选,到渡口去接应新到的部队。因此,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崔可夫用手在地图上拍了一巴掌,“把他们带到车站附近,让水兵战士们把车站从敌人的手里夺回来。”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开始渡河?”索科夫接着问道。

    “按理说,为了确保安全,部队应该利用夜色渡河。”崔可夫苦笑着说:“不过这两支部队还在行军中,等他们赶到东岸渡口时,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到时他们将冒着敌人的轰炸和炮击,强渡伏尔加河。”

    崔可夫的话让索科夫想起几天前,近卫第13师渡河时的那一幕,不少战士还没有看到德国人是什么样子,就在敌机的轰炸中牺牲,连同搭载他们的船只沉入了冰凉的伏尔加河底。索科夫叹了口气,说道:“唉,在白天渡河,又不知道有多少战士会在敌机的轰炸中牺牲。”

    “我已经让报务员给方面军司令部发报,请求他们在援军渡河时,出动战机为他们提供空中支援。”崔可夫说道:“希望这样能减少援军渡河的伤亡。”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扭头问西多林:“你觉得应该让谁到渡口去接引援兵呢?”

    “瓦西里扎伊采夫。”索科夫的话刚说完,西多林就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对车站一带熟悉,不如就让他到渡口去接引援兵,并把他们带到作战区域。”他深怕索科夫反对自己的提议,没等索科夫说话,他又补充道,“由于城市遭到了炮击和轰炸,到处都是废墟,街道已经变得难以辨认。除了瓦西里这样到处潜伏的狙击手,我想别的人进入城市,肯定会遇到迷路的情况。”

    对于西多林的这种说法,崔可夫是表示赞同的:“没错,我们今天要不是遇到了瓦西里同志,估计此刻还在如同迷宫一般的废墟里瞎转呢。我同意派瓦西里去接引援军,并把他们带到指定的位置。”

第419章 水兵来了

    “西多林中校,立即把瓦西里中士叫来。”崔可夫吩咐西多林:“我想亲自向他布置这项任务,同时对他为我们所做的事情表示感谢。”

    别看崔可夫的这种说法,有越级指挥之嫌,但西多林不敢怠慢,立即给警卫连长谢廖沙打去了电话,对他说道:“中尉同志,命令狙击手瓦西里立即到指挥部来。”

    瓦西里很快就出现在指挥部里,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带着小分队成员去包扎伤口的克里莫夫。见到克里莫夫出现,崔可夫立即关切地问:“伤员都包扎好了?”

    “是的,司令员同志。”克里莫夫朝瓦西里看了一眼,感激地说:“瓦西里还给我们找了一个地方,让同志们在那里休息。”

    “瓦西里中士,”崔可夫向瓦西里伸出手,笑容满面地说:“首先,我代表小分队的全体成员,对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表示真心的感谢。”

    听到崔可夫称呼自己为中士,瓦西里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司令员同志,我只是一名刚入伍的新战士,还没有获得军衔呢。”

    “瓦西里扎伊采夫同志。”索科夫连忙在旁边说道:“我正式通知你,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被晋升为中士军衔。除此之外,警卫连里的狙击小组,也归你全权指挥。”

    得知自己被晋升为中士,瓦西里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连忙立正挺身,按照条例报告说:“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瓦西里中士,你服务得不错。”崔可夫冲他点了点头,赞赏地说道:“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的胸前就会挂满各种勋章。现在,我来给你布置一项特别的任务。”说完,他把一只手搭在了瓦西里的肩上,揽着他朝地图所在的位置走去。

    走了几步,崔可夫见自己的副官还站在原地没动,便冲着他说了一句:“还有你,克里莫夫,这项任务也需要你的协助。”

    三人来到了墙边,崔可夫用一根木棒指着墙上的地图,对两人说道:“中午的时候,我军会有一支部队从东岸渡河过来。你们两人的任务,就是把这支部队带到车站和察里察河之间的地域,让他们在那一地区和敌人进行战斗。”

    瓦西里挠着后脑勺,有些为难地说:“司令员同志,那里如今到处都是德国人,我们的部队要开往那一方向,想不被敌人发现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把新到的部队带往那个区域,接下来的事情,我的副官会负责的。”崔可夫深怕瓦西里再推搪,特意补充了一句:“要知道,在我信任的人里,你是最熟悉地形的。”

    崔可夫的话让瓦西里的情绪有点激动起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司令员所信任的人,因此他毫不迟疑地回答说:“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我一定会将友军顺利地带到指定的位置。”

    关于部队到达指定位置之后,如何展开作战一事,崔可夫就没有向瓦西里再提,毕竟他的级别太低。崔可夫小声地和克里莫夫说了几句后,提高了嗓门:“副官同志,假如有可能,在步兵第92旅登岸之后,你把他们的指挥员带过来见我。”

    “明白,司令员同志。”克里莫夫回答说:“我保证完成任务。”

    …………

    步兵第92旅的先头营,在中午时分开始渡河。由于事先崔可夫和方面军司令部打过招呼,在部队渡河时,出动了两架歼击机,驱赶在伏尔加河上空轰炸、扫射的敌机。正因为如此,先头营的渡河显得相对安全,除了德军发射的几发没有什么准头的炮弹,落在河里爆炸,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战士们的衣服外,根本就没有伤亡。

    克里莫夫见下船的水兵里,大多人都扛着步枪,身上披挂着帆布,连配备冲锋枪的人都屈指可数,更别说机枪了。见到水兵的这种装备,克里莫夫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头,心说他们这样的准备,能挡住德国人吗?

    等水兵成群地朝自己和瓦西里所在的位置涌来时,克里莫夫大声地喊道:“水兵们,你们的指挥员在哪里?”

    但他们的喊声被渡口嘈杂的人声所掩盖,大群的水兵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谁也没有停下来,告诉他们指挥员在什么位置。克里莫夫无奈之下,只好抓住了路过身边的一名水兵,冲着他大声地说:“我说水兵同志,你们的指挥员在哪里?”

    一脸倦容的水兵看清楚了克里莫夫领章上的军衔,连忙挺直身体向克里莫夫报告说:“指挥员同志,我们的营长还在后面,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克里莫夫和瓦西里跟着水兵逆着人群往河边走的时候,克里莫夫大声地问水兵:“喂,我说水兵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您说我吗,指挥员同志?”水兵看到克里莫夫点头表示肯定后,立即回答说:“我叫霍洛尔,来自波罗的海舰队。”

    克里莫夫听说对方来自波罗的海舰队,顿时眼前一亮,试探地问:“霍洛尔同志,你们参加过保卫列宁格勒的战斗吗?”

    “是的,参加过。”霍洛尔有些尴尬地回答说:“不过只是间接参加的,我所在的军舰用炮火轰击进攻城市的敌人,但是炮弹命中了什么目标,我就不太清楚了。”

    “现在就好了,你们可以面对面地和德国人进行较量了。”克里莫夫接着问道:“来自波罗的海舰队的水兵多吗?”

    “我们一营就是由波罗的海舰队的海军陆战队组成的。”霍洛尔自豪地说:“要知道,不少战士的父辈当年可参加过进攻冬宫的战斗,如今我们来到这里,绝对不会让父辈的名字蒙羞。”

    “好样的,霍洛尔。”克里莫夫听到这里,赞许地对霍洛尔说:“我相信你们在斯大林格勒一定会狠狠地打击***侵略者。”

    “霍洛尔,你带来的是什么人?”两人正边走边聊天,忽然迎面走来了一名军官,冲着霍洛尔问道:“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您好,大尉同志。”克里莫夫见到海军军官的军衔比自己高,连忙主动报告说:“我是集团军司令员崔可夫将军的副官克里莫夫,是奉命带你们前往指定的作战地点。”

    “这真是太好了。”海军大尉听克里莫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我正在犯愁,应该把部队带到什么地方呢!对了,我是海军大尉列穆塞夫,很高兴认识您,副官同志。接下来,请您为我们充当向导,到城里去狠狠地教训德国人吧。”

    “放心吧,大尉同志。城里有的是德国人让你们打。”克里莫夫见列穆塞夫平易近人,也表情轻松地说:“你们的旅指挥部在什么地方?”

    列穆塞夫回头朝伏尔加河对岸一指,说道:“旅指挥部的成员和另外三个营的部队,还在东岸等着渡河。”他放下手后对克里莫夫说,“副官同志,请你带我们到城里去吧。”

    “瓦西里中士,”克里莫夫把瓦西里叫了过来,吩咐他说:“你带列穆塞夫大尉他们前往城里,我留在这里继续等第92旅的旅指挥部。”

    “明白!”瓦西里答应一声后,礼貌地对列穆塞夫说:“海军大尉同志,请您跟我来,我带您和您的部队到城里去。”

    望着水兵们离去的背影,克里莫夫的心里不禁泛开了嘀咕:虽说这是一支有着光荣历史的水兵部队,但他们的装备实在太差了,战士们几乎是清一色的步枪,机枪和冲锋枪是屈指可数,这样的装备,打打防御战还行,假如让他们去进攻火力上占据优势的德国人,等于是让他们去送死。

    克里莫夫在渡河又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等到了步兵第93旅的第二批部队。他向一名海军少校表明身份之后,问道:“少校同志,请问你们的旅指挥部过河了吗?”

    “是的,副官同志。”海军少校客气地说道:“他们就在那艘船上,假如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找他们。”

    克里莫夫按照海军少校的指引,来到了停在码头上的一艘渡船前,但在上岸前,却被一名挎着冲锋枪的陆军战士拦住了,对方面无表情地问:“指挥员同志,您有什么事情吗?”

    “战士同志,”克里莫夫以为这名战士是码头上派来维持秩序的战士,便向他解释说:“我是集团军司令部的副官,是到这里来找旅指挥部的。”

    “少尉同志,”战士扭头朝船上喊道:“他说他是来自集团军司令部的副官。”

    一名穿着陆军制服的少尉,听到喊声后,来到了船舷边,将克里莫夫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问道:“副官同志,您有什么事情吗?”

    克里莫夫有些意外地望着自己面前的少尉,心里暗想: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水兵部队里怎么会有陆军的指挥员呢?不过他还是本能地回答说:“我是集团军司令部的副官,奉司令员同志的命令,来找第93旅的指挥员。”

第420章 被陆军指挥的水兵

    少尉在确认了克里莫夫的身份后,态度立即变得热情起来:“原来是来自集团军司令部的副官啊,快点请上船吧,指挥员们都在船舱里。”

    克里莫夫在少尉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船舱里。里面的光线很暗,他花了好一阵才适应了里面的光线。他看到有几名指挥员围坐在一张桌子前,而带自己过来的少尉,正在向其中一名陆军上校小声地报告什么。

    上校等少尉报告完毕后,起身走了过来,向克里莫夫伸出手,客气地说:“你好,副官同志。我是步兵第92旅旅长塔纳索洛夫上校,旁边这位是我的政委安德烈耶夫。”

    “您好,上校同志。”由于此刻身处船舱之内,克里莫夫不用担心附近有敌人的狙击手,便抬手向塔纳索洛夫和安德烈耶夫敬礼:“您好,政委同志!”

    “还有这位来自波罗的海舰队的指挥员,”塔纳索洛夫等克里莫夫把手放下之后,又指着屋里唯一一名穿着海军制服的政工人员,向克里莫夫介绍说:“他是旅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同志。”

    “您好,夫拉索夫同志。”克里莫夫赶紧又向这位水兵的政工人员敬礼。

    “副官同志,”塔纳索洛夫等克里莫夫和指挥部里的人都认识后,开口问道:“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上校同志。”克里莫夫连忙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此刻就在马马耶夫岗,他命令我,请步兵第92旅的指挥员去见他。”

    在克里莫夫来之前,旅指挥部的几名指挥员,正在为应该把指挥部设在什么位置,而进行讨论。此刻听到克里莫夫说到司令员要见自己,便暂时搁置了这个议案,随克里莫夫到马马耶夫岗去见崔可夫。

    崔可夫见克里莫夫带进来的三名指挥员中,两名是陆军军官,一名是海军军官,脸上不禁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塔纳索洛夫上校快步地走到崔可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同时大声地报告说:“将军同志,步兵第92旅旅长塔纳索洛夫上校向您报告,我奉命来到,请指示!”

    “塔纳索洛夫上校,欢迎来到斯大林格勒!”崔可夫和塔纳索洛夫握手后,有些不解地问:“上校同志,假如我没有搞错的话,步兵第93旅应该是由波罗的海舰队和北海舰队的水兵组成,为什么指挥员却是陆军军官呢?”

    “是这样的,将军同志。”对于崔可夫的疑问,塔纳索洛夫上校笑着回答说:“上级可能是担心水兵们到了岸上,不懂得怎么作战,便任命我们这些陆军军官,以便能指导他们在岸上应该如何和德国人打仗。不过您放心,除了旅指挥部,从各级指挥员到战士,全部是由水兵组成的。”

    站在一旁的索科夫,听到塔纳索洛夫上校说水兵不会打仗时,看到对方身后那名穿海军制服的政工人员,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情。见到这种情况,他不禁暗暗担心,貌似水兵和陆军之间有一定的矛盾,让这样一支部队来掩护自己的左翼,真的靠得住吗?

    “司令员同志,我是步兵第92旅旅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站在塔纳索洛夫身后的海军政工人员上前一步,表情凝重地对崔可夫说:“我不同意旅长的说法,水兵就算是上了岸,战斗力也绝对不会比陆军差。”

    “夫拉索夫同志,我不过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塔纳索洛夫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知道水兵是一支了不起的部队,但除了当年进攻冬宫的那一仗外,你们好像就没有在陆地上做过战,因此对于如何在陆地作战,你们还是需要得到我们的指导。”

    崔可夫担心两人吵起来,连忙出来打圆场:“水兵在陆地上是否会作战,我们光在这里争论,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还是要看他们在陆地上的表现。你们到地图这里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情况。”

    等塔纳索洛夫他们三人都来到地图前,崔可夫用木棒指着上面对他们说:“……德军占据了中央火车站,把我们的防线割裂成互不相连的两个部分,你们旅的任务就是驱除这一地区的敌人,恢复我军的防线。”

    崔可夫说完后,放下了手里的木棒,望着塔纳索洛夫他们问道:“怎么样,有信心恢复我军的阵地吗?”

    “将军同志,”崔可夫的话音刚落,塔纳索洛夫上校就表态说:“请您放心,只要我的步兵第92旅还有一个人在,我们就会坚决执行您的命令,把所有的德国人从这一地区赶走。”

    对于塔纳索洛夫的表态,崔可夫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上校同志,我相信你所说的话,希望你们在保卫斯大林格勒的战斗中,能建立伟大的功勋。克里莫夫,”他把自己的副官叫到面前,吩咐道,“你带塔纳索洛夫上校他们前往指定的地点,并帮他们选择合适的地点,作为旅指挥部,明白吗?”

    “明白。”克里莫夫响亮地回答道。

    西多林等塔纳索洛夫上校他们离开后,试探地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上级是怎么想的,居然派陆军来指挥水兵,不怕他们之间会产生矛盾吗?”

    “也许上级是担心水兵们不懂得如何打巷战,因此才会把他们交给陆军指挥。”崔可夫有些无奈地说:“要想恢复我们在城区的防线,他们是我们眼前的唯一希望。”在他的言语中,对于即将包围圈外围发起进攻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是一句都没提,估计他的心里对这次的进攻,是根本不看好的。

    崔可夫说完之后,抬手看了看表,随后走到了女报务员的身后,吩咐她说:“叶列娜,立即和集团军司令部进行联系,看新的指挥部是否已经建好!”

    “什么,司令员同志,您打算这个时候去新指挥部?”西多林听崔可夫这么说,顿时大吃了一惊:“根据我们的观察哨报告,敌人正在对工厂区实施炮击,您这个时候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只要新指挥部建好了,我就需要立即赶过去。”崔可夫态度坚决地说:“我们要赶在友军在包围圈外发起进攻前,重新调整城内的防御部署,争取早日粉碎敌人占领斯大林格勒的企图。”

    好在并没有等多久,叶列娜就拿着一份电报走到了崔可夫的面前,将一份电报递给他:“司令员同志,这是集团军司令部的回电,是参谋长亲自签发的。”

    听说电报是参谋长亲自签发的,崔可夫不由喜出望外:“什么,克雷洛夫已经安全地到达了新指挥部。”谁知他接过电报看了几眼之后,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消失了。

    西多林看到他的这个表情,便走过去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出什么事情了吗?”

    崔可夫抬起头望着西多林说道:“据不完全统计,集团军司令部在转移时,炮兵、工程兵及装甲兵的副主任所率领的三支小分队,与敌人遭遇,经过一番激战后,都全部壮烈牺牲。”

    得知司令部在转移过程中,损失了三位重量级的指挥员,在场的人都不禁大吃一惊。索科夫起身走到了崔可夫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司令员同志,别的指挥员都安全地到达新指挥部了吗?”

    “还有军事委员古罗夫也没赶到新指挥部,不过他此刻应该在东岸,不会有什么危险。”崔可夫将手里的电报塞进了口袋,继续说道:“既然新指挥部已经建立,那我现在立即就要赶过去。”

    “司令员同志,您不用等克里莫夫了吗?”西多林看到崔可夫执意要走,连忙提醒他说:“他带步兵第92旅去了新的作战区域,您可以等他回来汇报完以后,再离开也不迟。”

    “不用了。西多林中校,如果你看到他,就让他直接回新指挥部找我。”崔可夫扭头对索科夫说:“索科夫中校,我现在要尽快赶回指挥部,请你派人陪我走一趟吧。”

    对于崔可夫的安危,索科夫还是非常在乎的,他连忙叫来了警卫连的三排长萨莫伊洛夫少尉,吩咐他说:“少尉同志,我现在命令你,护送司令员前往新的指挥部。我把他的安全交给你,你要向我保证,要像保护自己眼睛一样,确保司令员同志的安全。”

    “放心吧,旅长同志。”萨莫伊洛夫少尉等索科夫说完,立即挺直身体回答说:“只要我们排还有一个人活着,就绝对不会让司令员受到丝毫的伤害。”

    崔可夫在离开指挥部之前,和众人一一握手告别。他最后握着索科夫的手,叮嘱他说:“索科夫中校,能否守住马马耶夫岗,关系到我军能否守住斯大林格勒,一切都拜托你了。”

    “司令员同志,您请放心。”为了让崔可夫安心,索科夫向他保证说:“我们全旅指战员会依托现有的防御工事,和敌人顽强地战斗下去。除非我们全旅都阵亡了,敌人才能踏着我们的尸首占领马马耶夫岗。”

第421章 按兵不动

    步兵第92旅的部队到达指定位置后,没有半点要发起进攻的迹象,反而在苏维埃大街和列宁大街上构筑防御工事。

    克里莫夫本来想等他们发起进攻之后,再返回马马耶夫岗向崔可夫报告。可等了半天,却见部队迟迟按兵不动,便忍不住问塔纳索洛夫:“上校同志,你们旅的任务是夺取被敌人占领的中央火车站,恢复我军的防线,为什么到现在,还迟迟按兵不动。”

    塔纳索洛夫打着哈哈说道:“副官同志,你有所不知,假如我们不先建立防御,就贸然发起进攻,一旦进攻受挫,敌人又实施反击的话,没有防御阵地,我们的部队怎么挡住他们?”

    听完塔纳索洛夫这番看似合理的解释,克里莫夫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自己的任务是做向导,而不是监督对方作战。既然等不到步兵旅出击,他只能先返回马马耶夫岗,将这里的情况向崔可夫报告。

    谁知等克里莫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返回马马耶夫岗之后,才知道崔可夫早已离开。他有些着急地问索科夫:“中校同志,您的电话能直接和集团军司令部联系吗?”

    索科夫摇摇头,回答说:“电话不行,但可以给集团军司令部发电报。”

    “那请你立即给司令员发报。”克里莫夫急匆匆地说:“请您转告他,说步兵第92旅在进入指定区域后,并没有立即向敌人发起进攻,而是在苏维埃大街和列宁大街两处,构筑防御工事,看样子他们是在做防守的准备。”

    西多林听到克里莫夫所说的话之后,濒大吃一惊,随后表情严肃地问克里莫夫:“副官同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步兵第92旅进入指定区域后,就一直按兵不动吗?请你一定要说实话,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

    “参谋长同志,”见西多林质疑自己,克里莫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这种事情我怎么敢开玩笑,难道我不要脑袋了吗?”

    “克里莫夫同志所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索科夫板着脸说:“我们需要立即把这个情况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步兵第92旅这种迟迟按兵不动的行为,可能会影响到这个战局。”

    电报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崔可夫的回电就到了,他在电报里,命令克里莫夫担任集团军司令部的代表,到步兵第92旅去担任联络工作。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所谓的联络工作,其实就是去督战。

    考虑到是克里莫夫是独自一人,他便试探地问:“克里莫夫,需要我派人随你一同前往步兵第92旅吗?”

    “那真是太好了。”克里莫夫正在犯愁,该如何向索科夫开口,让他派一支小部队随自己前往步兵第92旅的旅部。此刻听到索科夫说的话,感觉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便连连点头,感激地说:“如果您能派部队随我一同前去,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索科夫猜想克里莫夫话中的意思,是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直接解除了塔纳索洛夫的指挥权,让别的指挥员来代替他。假如他没有带部队前往步兵第92旅,就算到时想解除旅长的职务,也不会有人响应他的。

    索科夫伸出一根手指问道:“一个排,够了吗?”

    在克里莫夫的心里,觉得要再去步兵旅,最好是带上一个连的人,这样就算自己宣布解除塔纳索洛夫的职务,也没人敢轻举妄动。听到索科夫只给自己一个排,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放心吧,克里莫夫同志。”索科夫看出了克里莫夫的失落,笑着对他说:“我们旅的建制和别的部队不同,一个排有五十多人,差不多相当于友军的一个连。”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克里莫夫并没有表示怀疑,因此很多连队在经过战斗之后,往往只剩下了十几个人,而索科夫给自己一个满员的警卫排,可比友军的一个连人数多得多。

    当克里莫夫带着警卫排和崔可夫的命令,匆匆忙忙赶往步兵第92旅时,在旅指挥部里正发生了一场争吵。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见塔纳索洛夫只命令加强防御,根本不提进攻的事情,便提醒他说:“旅长同志,上级给我们的命令,是把中央火车站从敌人的手里夺回来。可我们旅已经来这里好几个小时,却迟迟按兵不动,这到底是为什么?”

    “政治部主任同志,”塔纳索洛夫知道要说服夫拉索夫,就不能像敷衍克里莫夫那样,只能委婉地说:“我们刚刚进入城内,对城里的地形不熟悉,还没有完全做好进攻准备。假如贸然发起进攻的话,肯定会给部队造成巨大的伤亡。”

    “旅长同志说得对。”塔纳索洛夫刚说完,他的政委安德烈耶夫就附和说:“在做好一切战斗准备前,我们不能贸然投入战斗。我看还是等部队在这里休整两天,再考虑进攻的事情吧。”

    “这怎么行呢?”夫拉索夫听政委这么一说,顿时急了:“我们在做准备,敌人也在做准备。等我们完成了准备,敌人的防御体系也会变得更加完善,我军到时发起进攻,同样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旅长、政委同志。”一营长列穆塞夫大尉从外面走了进来,望着两位旅指挥员问道:“我的一营已经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发起进攻?”

    “大尉同志,”正在考虑如何说服夫拉索夫的塔纳索洛夫,见列穆塞夫也来凑热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我提醒你,是旅指挥营,而不是营在指挥旅,明白吗?什么时候对敌人发起进攻,我有统筹的安排,你就不必操心了。”

    看到列穆塞夫似乎还有话说,他又补充道:“我让你们营修建的防御工事怎么样了?我待会儿要去坚持,你先回去做准备吧。”

    列穆塞夫听到塔纳索洛夫这么说,连忙向夫拉索夫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但是后者却苦笑着摇摇头,把双手一摊,示意自己也是无能为力。见到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列穆塞夫只能抬手敬了一个环礼,转身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指挥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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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军一路溃败,长驱直入的德军一步步地逼近了莫斯科。重生为红军下士米沙,首战莫斯科,喋血斯大林格勒,扬威库尔斯克,威震乌克兰……在苏维埃的红旗下,与法西斯侵略者进行殊死的战斗!红色莫斯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色莫斯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色莫斯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