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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涂抹记忆     红色莫斯科txt下载     红色莫斯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22章 师出有名

    列穆塞夫返回自己的营指挥所时,他手下的三位连长已经等在了这里。一看到他进门,连长们就纷纷问道:“营长同志,我们什么时候进攻?”

    “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列穆塞夫看到围上来的连长们,顿时无名火起:“让你们修的工事都修完了吗?待会儿旅长要亲自来检查,假如没有完工,就有你们好看的。”

    连长们被列穆塞夫的态度搞糊涂,不久前,营长还派人通知他们,让做好进攻的准备。谁知去了一趟旅指挥部回来,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光闭口不谈进攻的事情,反而督促他们修建工事。

    一连长挠着后脑勺,纳闷地问:“营长同志,我们原来接到的任务,不是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丢失的车站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坚守阵地呢?”

    “旅长说了,”列穆塞夫带着一股怒气说道:“什么时候发起进攻,他有统筹的安排,不用我们操心。我们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守好现在的阵地。”

    “见鬼,”二连长听到这里,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我们水兵从来都是进攻,不知道什么是防御。与其让战士们在修工事时,消耗掉大量的体力,不如立即组织进攻,尽快把车站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来。”

    二连长的话引起了另外两名连长的附和,三连长说道:“没错,我们水兵有自己的一套打法,让陆军来指挥我们,原本就是一个错误。既然他不愿意进攻,那我们就自己进攻。等我们拿下了车站,看那些陆军的指挥员有什么可说的!”

    列穆塞夫对塔纳索洛夫迟迟按兵不动的行为,早就不满了,此刻见各连连长都求战心切,也不禁怦然心动。他思索片刻之后,决定冒一冒险,总比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强。于是他拿出了地图,摊放在桌上,和连长们讨论进攻的细节。

    水兵们的装备很差,除了有少数的轻机枪外,几乎是清一色的步枪,因此在进攻时,他们别说得不到迫击炮火的支援,就算是提供火力支援的机枪,也无法对敌人的火力实施有效的压制。唯一的战术,就是利用战士的勇敢和娴熟的技战术水平,用血肉之躯去突破敌人的防线。

    作战计划很快就制订出来了,三个连轮番对车站发起进攻。一连打光了,二连再上;二连打光了,三连上。三个连都拼光了,列穆塞夫再带着营部的直属部队发起最后的进攻。

    列穆塞夫收起了桌上的地图,对三位连长说:“任务已经明确了,你们都回去做准备吧,进攻应该在半个小时之后开始。”三位连长轰然答应一声,准备转身走出营指挥所。

    就在这时,一名战士从外面跑了进来,向列穆塞夫报告说:“营长同志,有一群陆军指战员朝着我们这里来了。”

    “估计是旅长来视察我们的防务。”列穆塞夫听到战士的报告,苦笑着说:“你们跟我出去迎接他。”

    没想到走出门一看,来的不是塔纳索洛夫他们,而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克里莫夫。列穆塞夫上前握住了克里莫夫的手,好奇地问:“上尉同志,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营长同志,”克里莫夫一边和列穆塞夫握手,一边好奇地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营中午就应该到达这个位置了。如今已经快天黑了,为什么还没有发起进攻?”

    “进攻?!”听到克里莫夫的这个问题,列穆塞夫苦笑着回答说:“上级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们下达进攻命令,我们怎么敢轻举妄动。”

    克里莫夫吃惊地问道:“怎么,你们的旅长到现在都还没有给你们下达进攻命令吗?”

    “没有,”列穆塞夫摇着头说:“他说部队还没有做好进攻的准备,就仓促发起进攻,势必会造成重大的伤亡,因此只是命令我们修筑防御工事,等待合适的时机。”

    “怎么能继续等下去呢?”克里莫夫听到这里,着急地说:“再等下去,敌人的防御就会变得更加坚固,我们要拿下车站,会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由于列穆塞夫不了解克里莫夫的底细,他自然不会告诉对方,说自己打算违抗军令,私自组织部队向车站发起进攻,而是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唉,没办法,上级的命令就算是错的,我们也必须无条件执行。”

    “大尉同志,”克里莫夫望着列穆塞夫,表情肃穆地说:“我现在是集团军司令部派来的联络员,我代表司令员命令你们,立即向车站发起进攻。”

    得知克里莫夫是崔可夫派来的联络员,列穆塞夫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上尉同志,你是说我们就算立即向车站发起进攻,也不算违抗军令?”

    “你们向盘踞车站的敌人发起进攻,怎么算违背军令呢?”克里莫夫刚说完这句话,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连忙试探地问:“大尉同志,你不会是想背着旅部向车站发起进攻?”

    “没错,正是这样的。”见克里莫夫猜到了自己的意图,列穆塞夫也没有隐瞒,而是如实地回答说:“假如您再晚来一会儿,我们对车站的进攻就该开始了。”

    “你们打算怎么进攻?”克里莫夫问道。

    “上尉同志,请到屋里来。”列穆塞夫觉得在大庭广众下讨论如何进攻车站,是不合适的,便邀请克里莫夫到指挥所里详谈,同时把几位连长也叫上了:“连长们也都进来。”

    来到指挥所里,列穆塞夫重新拿出地图,铺在了桌上,对克里莫夫详细地介绍进攻步骤。克里莫夫听完后,皱着眉头说道:“大尉同志,你们等于是拿人命去填。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全营都拼光了,却依旧没拿下车站,又该怎么办吗?”

    别看在列穆塞夫的计划中,说一连拼光了二连上,二连死光了又轮到三连上,但实际上他非常相信自己部下的战斗力,觉得充其量付出三分之一的代价,部队就能冲进车站。此刻听到克里莫夫的质疑后,他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好在他没有刚愎自用,而是虚心地向克里莫夫请教:“上尉同志,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瓦西里,”克里莫夫扭头望向和自己一起进来的瓦西里,对他说道:“你对那里的地形最熟悉,该怎么进攻,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见室内所有指挥员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瓦西里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随后用手指着地图对大家说道:“要想夺取车站,首先必须攻占车站大楼。不过敌人在那里的防御力量强大,从正面强攻的话,我们会遭受极大的伤亡……”

    “瓦西里中士,你说的情况,我们大家都了解。”克里莫夫没等瓦西里说完,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有些不耐烦地说:“说重点。”

    瓦西里咧嘴笑了笑,用手指向车站大楼不远处的一个位置,继续说道:“这里有一栋两层楼的建筑物,原来是制钉厂的厂房,位于车站大楼的侧面。敌人的防御重点,应该是集中在车站的正面,对于侧面的防御相对就要薄弱许多。假如我们派部队去占领制钉厂的厂房,然后再从那里向车站大楼发起攻击,没准就能以极小的代价,夺取车站大楼……”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列穆塞夫点着头说:“我可以派一个连利用废墟的掩护,悄悄向制钉厂接近,出其不意地消灭里面的敌人,然后再从侧面向车站大楼发起进攻。”

    不过在列穆塞夫布置任务时,二连长提出了异议:“营长同志,那里到处都是废墟,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贸然进入那一区域很容易迷路。”

    没等列穆塞夫向克里莫夫提出请求,他就主动说道:“指挥员同志们,你们不用担心,瓦西里中士是我们旅的狙击手,他曾经在车站及附近的区域执行过很多次狙击任务,对地形很熟悉,他可以为你们充当向导,带你们的突击部队去夺取制钉厂的厂房。”

    “这真是太好了。”听到克里莫夫这么说,列穆塞夫顿时喜出望外,他先和克里莫夫握了握手,表示感谢。接着又握住了瓦西里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地说:“中士同志,只要你能带着一连顺利地占领制钉厂的厂房,那么我们营就一定能拿下车站。”

    布置完作战任务之后,担任偷袭任务的一连长问列穆塞夫:“营长同志,我们很快就要对车站发起进攻了,你看,是否继续对上级保密?”

    “不用了。”没等列穆塞夫说话,克里莫夫就抢着说道:“在我来这里之前,你们将要采取的行动,是属于擅自行动。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你们是奉命行事,我待会儿到旅指挥部时,会把详细的情况向塔纳索洛夫上校报告。”

第423章 全速前进

    瓦西里带着一连的水兵,借助弹坑和交通壕的掩护,小心谨慎地朝着制钉厂的厂房而去。别看连队里有一百多水兵,当他们行进在废墟之中时,根本没有发出什么声响,而是悄没声息地跟在瓦西里的身后。让瓦西里的心里不禁暗自感慨,这支部队的素质真是太高了。

    距离厂房还有两三百米时,瓦西里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部队停止前进。走在队伍中间的一连长,见队伍忽然停了下来,连忙小跑到瓦西里的身边蹲下,小声地问:“瓦西里同志,队伍怎么停下来了?”

    “连长同志,”瓦西里指着远处的一处砖石瓦砾,低声地说道:“那堆瓦砾后面藏着一名德国兵,假如我们就这样闯过去,会被他们发现的。”

    连长点了点头,随后朝后面做了一个手势,一名水兵连忙跑了过来,蹲在连长的身边问道:“连长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连长指着瓦西里告诉自己的那块废墟,低声地说:“那里藏着一个德国兵,你过去把他干掉!”

    “明白了。”水兵答应一声,将手里的长枪交给了连长,自己只拿着一把匕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瓦砾堆的方向摸了过去。瓦西里架好了枪,瞄准敌人藏身的位置,准备一旦水兵行动失败,就开枪干掉那名德国兵,掩护部队冲过去。

    好在瓦西里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执勤的德国兵以为就算有苏军偷袭,也是出现在车站的正面,自己这里会平安无事的,因此根本没有警惕性可言,居然坐在碎石堆上抽烟,否则也不会被瓦西里老远就发现了。

    水兵干掉了哨兵之后,从瓦砾堆后站起身,朝隐藏起来的部队挥舞着双臂,示意一切安全。见到自己的部下清除了德军的哨兵,一连长起身命令部队继续前进。

    德军在厂房里驻扎了这个排的兵力,此刻除了建筑物内外布置的四五个哨兵外,其余的都躺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连日的大战可把他们都累坏了。

    水兵们清除了建筑物四周的哨兵后,悄悄地摸进了厂房内,在瓦西里的指引下,进入德军士兵睡觉的房间,用匕首将他们一一地解决掉。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住在相邻的四个房间里的二十多名德国兵,都在睡梦中被水兵们用匕首干掉了。但是当他们摸向第五个房间时,却发生了意外,一名睡眼朦胧的德国兵拉开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是准备出来上厕所的,谁知刚一出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军人。

    在片刻的愣神之后,他立即大喊起来:“俄国人,俄国人!”就在他试探摘下挎在肩上的冲锋枪时,一名水兵战士已经用手里的匕首割断了他的喉咙。德国兵闷哼一声,用双手捂住冒血的伤口,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一步,用后背撞开房门后,仰面倒在了地上。

    这名起夜的德国兵虽然被干掉了,但他所发出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屋里其他的敌人。几名睡在床上的德国兵,翻身下床准备拿自己的武器时,却被抢先一步的水兵们干掉了。

    其它房间里的德国兵被惊醒后,没有立即冲出屋里,而是躲在门的一侧,用枪口对准门口。没有准备的水兵们,一脚踹开了房门,正准备朝里面冲的时候,躲在门边的德国兵就朝他们猛烈开火,立即将靠近门口的几名水兵打倒。

    …………

    一连出发之后,营长带着二连和三连就潜伏在距离车站广场仅仅一百米的地方。按照事先的计划,等一连夺取了制钉厂的厂房之后,再同时向车站大楼发起进攻。但他听到制钉厂方向传来的密集枪声之后,立即意识到偷袭被德军察觉了,于是果断地下达了进攻命令。

    随着命令的下达,趴在地上的水兵从地上爬了起来,端着武器、弯着腰,成散开队形朝着车站大楼前进。到他们进入广场之后,水兵们才发现地上到处都是以各种姿势死去的尸体,有的是被枪打死的,有的是被炮弹炸死的,甚至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有。他们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几乎都是苏军指战员的尸体,应该都是强攻车站时牺牲的战友。

    进攻部队来到广场中央,接近那座著名的喷泉时,被车站大楼的敌人发现了,一挺布置在楼顶的机枪,立即朝位于广场上的水兵们开火了。几名不走运的水兵立即应声倒地,剩下的水兵立即卧倒,利用弹坑或身边的尸体做掩护,朝着敌人开枪还击。

    如果是陆军在进攻时遇到这种情况,就算他们趴在地上开枪还击,但要想消灭敌人机枪的可能也无限趋于零。可此刻趴在广场上还击的是水兵,他们和陆军相比,不光训练有素而且还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枪法更是远胜没训练几天就拉上战场的陆军。因此,当七八名水兵都瞄准楼顶的机枪开火后,首先打死了射手,副射手刚接替他的位置,还没有来得及开枪,就被从广场上飞来的子弹打死。不知死活的弹药手,抓起机枪试图继续射击,但同样没有逃脱被击毙的下场。

    虽然楼顶的机枪被干掉,但德军其它的火力点被激活了。从四面八方的工事、掩体射来的机枪、冲锋枪和步枪的子弹,组成了一道密集的火网,封锁了水兵们冲锋的道路。

    看到敌人的火力如此猛烈,列穆塞夫连忙吹起了哨子。离车站大楼最近的那些水兵们,听到哨音之后纷纷拉燃手榴弹投了出去。趁着手榴弹爆炸腾起的烟雾,他们快速的朝前冲,同时又将冒起青烟的手榴弹扔了出去。

    第二排手榴弹落在工事和掩体里爆炸,腾起了血雾和硝烟,趁着敌人火力减弱的工夫,水兵们挺着刺刀快速地冲进了工事,只要是自己看到的敌人,不管是死还是活,都先捅两刺刀再说。

    见自己的部下已经冲进了工事,和敌人打起了近战,列穆塞夫从地上爬起来,高举着手枪大声地喊道:“全速前进!”

    听到他喊声的水兵们,也纷纷从地上跃起,高喊着“全速前进!”端着武器,冒着敌人的弹雨,勇敢地冲向了前方的车站。

    部署在车站大楼外面的德军不过四五十人,他们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足以打退苏军的进攻。谁知这帮穿着水兵制服的苏军战斗力极强,和他们想象相去甚远,居然可以在遭到了几挺机枪火力压制的情况下,通过连续投弹的方式,快速地冲入阵地展开近战。仅仅过了四五分钟,人数处于劣势的德军就被全歼,水兵们又呼啦啦地涌进了大楼,去肃清楼内的敌人。

    克里莫夫带着警卫排在后面观战,当他听到前方隐隐传来的喊声时,不禁楞了片刻,因为水兵们在进攻时,嘴里喊的不是“乌拉”,而是“全速前进”。他忍不住好奇地问旁边的一名水兵报务员:“报务员同志,你们的部队进攻时,怎么喊‘全速前进’啊?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在军舰上么?”

    报务员听到克里莫夫这么说,咧嘴笑了笑,随后说道:“上尉同志,这是我们水兵的传统,我们不管在军舰上还是在陆地上,都会喊‘全速前进’,就和陆军在进攻时,喜欢喊‘乌拉’是一个道理。”

    “原来是这样。”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克里莫夫对报务员说:“报务员同志,立即给你们旅长发电报,说一营的指战员已经冲进了车站大楼。”

    塔纳索洛夫接到一营发来的电报后,不禁愣住了,他把电报拍在了夫拉索夫的面前,厉声问道:“夫拉索夫同志,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一营为什么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之前,就擅自向车站发起进攻?”

    一营进攻车站的事情,克里莫夫曾说他会向塔纳索洛夫通报,但战斗很快就打响了,他还没来得及前往旅指挥部,因此对这次的行动,旅指挥部里是无人知晓。夫拉索夫看完电报之后,也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心说这个列穆塞夫是怎么搞的,旅部明明下过命令,在得到命令前,所有的部队都必须按兵不动,他怎么擅自向车站发起进攻了?

    夫拉索夫虽说心里对列穆塞夫有些不满,但面对塔纳索洛夫的质问,他还是要帮着列穆塞夫说话:“旅长同志,我了解列穆塞夫大尉,他不是一个莽撞和冲动的人。既然他能在这个时候发起对车站的进攻,肯定是发现了最佳的战机。对于基层指挥员所采取的这种积极进攻行动,我觉得我们应该表示支持才对。”

    原本想对列穆塞夫兴师问罪的塔纳索洛夫,听到夫拉索夫这么说,知道对方铁了心要维护列穆塞夫。假如自己一定要追究责任的话,对方没准会和自己发生争执,这种事情就算闹到集团军司令部,没准崔可夫也会帮着他们说话。经过再三权衡之后,塔纳索洛夫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夫拉索夫同志,请你转告列穆塞夫大尉,这次就算了。假如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一定严惩不贷。”

第424章 车站的争夺(上)

    夫拉索夫起身对塔纳索洛夫说:“旅长同志,我想到一营去了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回来再向您进行详细的汇报。允许我离开吗?”

    塔纳索洛夫一直觉得夫拉索夫在指挥部碍眼,此刻见他主动提出到部队去,哪里还有不应允的道理,连忙表示了同意:“我担任允许,夫拉索夫同志。需要我给派出警卫人员吗?要知道,你们在路上随时有可能遇到德国人。”

    “不用了,我带两名政治部的政工人员同去就可以了。”夫拉索夫用手拍了拍腰部的手枪,冷冷地回答说:“我们有自保的能力。”

    夫拉索夫刚离开指挥部,政委安德烈耶夫就从外面回来了,他看到指挥部里只有塔纳索洛夫和一帮参谋、通讯兵在,便好奇地问:“夫拉索夫同志去什么地方了?”

    “还能去哪里,自然去一营了,那些水兵都和他来自一个舰队。”塔纳索洛夫没好气地说:“政委同志,你刚刚不在,不知道所发生的事情,列穆塞夫的一营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下,居然擅自向德军盘踞的车站发起了进攻。”

    “什么,一营向车站发起了进攻?”安德烈耶夫在回来的路上,就曾听到从车站方向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他还以为是哪支友军在和德军进行战斗,没想到居然是一营在攻打车站,他皱着眉头问:“旅长同志,一营攻打车站的情报,被证实了吗?”

    塔纳索洛夫把收到的电报交给了安德烈耶夫,说道:“看看吧,我的政委同志,这就是一营给我发来的电报,说他们已经攻入了车站。”

    安德烈耶夫看完电报后,忽然面露喜色:“旅长同志,要知道上级给我们的命令,就是尽快收复中央火车站,恢复市中区和工厂区的联系。如今既然一营已经冲进了车站,我们不如趁热打铁,再派一个营去支援他们。”

    “再派一个营去支援他们?”塔纳索洛夫在听到这个提议的第一反应,就是安德烈耶夫在耍自己,但转念一想,就想到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他兴奋地说:“哦,我明白了。既然一营已经冲入了车站大楼,假如再派出一个营的话,夺取车站的把握就大大增加。不管我们最后是否收复了车站,上级都不会责备我们。”

    “旅长同志,既然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安德烈耶夫催促道:“那就快点下命令吧。”

    塔纳索洛夫抓起面前的电话,拨通了二营的指挥所,对着话筒说道:“二营长吗?我是旅长塔纳索洛夫,列穆塞夫的一营已经向车站发起了进攻,我命令你,立即把部队投入战斗,协助友军夺取车站。”

    二营驻扎的防区距离一营不远,一营攻打车站的行动刚开始,就被二营的水兵们发现了。看到自己的战友正在与德国人作战,而自己却待在这里袖手旁观,不管是战士还是指挥员都有些按耐不住了,于是各连不断地派出了通讯兵,前往营部请战,但都被来自陆军的二营长,以没有接到进攻命令,不得擅自行动而否决了。

    焦头烂额的二营长,接到了塔纳索洛夫打来的电话后,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回答说:“旅长同志,这真是太好了,我正在各连连长派人请战的事情而头疼呢,如今好了,有了您的这道作战命令,我相信水兵们一定会乐坏的。请您放心,我们会协助友军夺回车站的。”

    塔纳索洛夫放下电话后,不禁暗叫侥幸,他心里暗想:就算自己不下命令,没准二营的水兵们看到一营陷入苦战,也会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下投入战斗。毕竟自己旅的任务,就是和占领这一地区的德军作战,对于指战员们这种积极求战的行为,就算自己身为旅长,也无法进行指责。

    他对安德烈耶夫说道:“政委同志,看来你是正确的。二营长说,各连连长都在向他请战,他都快弹压不住了。如果我不打这个电话,没准二营的水兵真的会擅自行动。”

    安德烈耶夫叹了口气,说道:“唉,二营长也不容易,整个二营就他一个人是来自陆军。我担心真的打起来仗来,他驾驭不了下面的战士。”

    夫拉索夫带着两名政工人员,来到了一营的防区,向找列穆塞夫问个究竟,但在这里,他只遇到了一营的伤员和几名卫生员。他拉过一名卫生员问道:“你们的营长在什么地方?其他的指挥员在什么地方?”

    “主任同志,”卫生员慌忙回答说:“他们都参与进攻车站的战斗去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夫拉索夫接着问道:“你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们?”

    卫生员指着街道的尽头说道:“主任同志,您沿着街道往前走,在街口有我们营修筑的防御工事,在那里应该找到营长。”

    夫拉索夫向卫生员道谢后,带着两名部下急匆匆地赶往了街口的防御工事。谁知刚接近工事,就听到黑暗中有人在大声地喝问:“站住,什么人?”

    夫拉索夫深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连忙停住了脚步,冲着前面说道:“我是旅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是专门来找你们的营长列穆塞夫大尉。”

    对面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原来是夫拉索夫同志,请过来吧。”

    夫拉索夫等人来到街口的工事时,意外地发现驻扎在这里的,居然是清一色的陆军。见此情形,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些陆军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于是便不客气地问:“你们是哪部分的,为什么在一营的阵地上。”

    “夫拉索夫同志,您还认识我吗?”一名陆军上尉走到了夫拉索夫的面前,开口说道:“我是崔可夫将军的副官克里莫夫,我们在马马耶夫岗见过面。”

    “没错没错,”夫拉索夫盯着对方看了片刻,立即认出面前的人就是克里莫夫,连忙说道:“我记得还是你带我们去马马耶夫岗,和崔可夫司令员见面的。”他朝克里莫夫的身后看了一眼,奇怪地问,“上尉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这样的,夫拉索夫同志。”克里莫夫见到突然出现的夫拉索夫,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关注一营进攻车站的事情,居然忘记到旅指挥部和塔纳索洛夫沟通的事情了。想到这里,他有些歉意地说:“司令员同志让我到你们旅担任联络员,负责监督你们的进攻。”

    夫拉索夫也是个聪明人,听克里莫夫这么一说,他立即猜想一营向车站发起进攻,是否得到了对方的许可,便试探地问:“这么说,一营向车站进攻,是得到了您的批准吗?”

    “是的,”克里莫夫点了点头,表情尴尬地说:“我曾答应过列穆塞夫大尉,把这件事向塔纳索洛夫通报。谁知我光顾著关心一营的进展情况,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夫拉索夫听克里莫夫这么说,心里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一营对车站的进攻,并非是擅自行动,而是得到了这位来自集团军司令部的联络员的许可。就算塔纳索洛夫在战斗结束后,要想追究列穆塞夫的责任,也能找到话说。

    “情况怎么样?”夫拉索夫急于知道战斗的进展情况,便没有在此事上计较,而是直截了当地问:“车站拿下来了吗?”

    “根据我所掌握的情况,德国人在车站大楼里布置了不少的兵力。”克里莫夫回答说:“虽说一营轻松地突破了德军在车站外面的防御,但是要想拿下车站大楼,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后方忽然从来一片脚步声,似乎有数以百计的人,正沿着街道朝自己这边涌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克里莫夫望着街道上出现的人群,有些诧异地问夫拉索夫:“主任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支部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他们要做什么?”

    夫拉索夫在离开旅指挥部时,塔纳索洛夫还没有做出让二营投入战斗的决定,因此他根本不清楚这支忽然冒出来的部队,究竟要干什么。他摇了摇头,同样迷惑不解地说:“对不起,上尉同志,我也不知道。”

    说完,夫拉索夫就离开了街口的工事,朝前走了几步,冲着迎面跑来的部队高声喊道:“我是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谁是带队的指挥员,出来和我说话。”

    一名水兵军官跑到了夫拉索夫的面前,态度恭谨地说:“报告主任同志,我们是二营的。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得知来的部队是二营的,夫拉索夫微微楞了下神,随后问道:“你们到这里做什么?”

    军官听到夫拉索夫的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怎么,主任同志,您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夫拉索夫一脸茫然地问道。

    “是旅长下达的命令,说一营正在攻打车站,敌人的抵抗很顽强,命令我们营赶去增援的。”军官说完后,招呼着自己的部下离开了。

    “见鬼,为什么会这样呢?”夫拉索夫回到克里莫夫的身边,纳闷地说道:“上尉同志,在我离开指挥部之前,旅长还坚决反对进攻。谁知过了仅仅半个小时,他居然派二营去增援一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二营来了也好。”克里莫夫没有深究塔纳索洛夫为何会突然派二营出战,而是对夫拉索夫说道:“从战斗的情况看,一营的部队在车站大楼里打得很艰苦,有了二营的支援,我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拿下车站大楼。”

    列穆塞夫率领部队突破了德军在车站外面的防御,冲入车站大楼之际,还以为最多半个小时,就能肃清大楼内的敌人。谁知刚冲进候车大厅,迎面就遭到了密集的火力拦截,冲在最前面的战士成片地倒在了枪口之下,剩下的连忙就地卧倒,或者是躲在长椅之后,朝敌人的火力点进行还击。

    德军不光在大厅里堆砌了两个沙袋工事,用两挺机枪封锁车站的入口。同时,在二楼能看到大厅的走廊上,也布置了不少冲锋枪手,居高临下用火力封锁着整个大厅。一些水兵从藏身之处跃出,端着枪朝前冲不了几步,便被乱枪击中,倒在了血泊之中。

    别看德军的火力凶猛,但水兵们大多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幸存的水兵们抱着枪就地翻滚,他们找寻包括尸体、长椅在内的一切可以找到的遮挡物,最大限度地蜷起身子躲在后面。他们停下来之后,快速地观察周遭的环境,凭着感觉,来判断德国兵藏身的位置。他们听辨着弹道,趁着子弹没有关顾自己的瞬间,探出身子凭感觉打一枪,不管打未还是没打中,都立刻缩回自己的藏身之处。

    坚守在大厅和二楼的德国兵,心里也挺郁闷的。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就算自己用机枪封锁了前进的通道,苏军还是会采用密集的人海战术进行冲锋。可眼前这些穿着黑色军服的水兵,作战方式却和以往的陆军不一样,他们见到火力太猛,便立即卧倒还击,而不是埋着头朝前冲。

    由于大厅的光线不好,水兵们要是趴在地上不动弹,德军的机枪手和冲锋枪手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位置。反而是自己一开枪,就把所在的位置暴露给了苏军,下一刻没准就有一颗子弹飞来,不偏不倚地命中自己的要害,夺走自己的性命。

    当水兵们干掉了候车大厅里的机枪火力点,一名军官从自己的藏身的地方跃起,快步冲到了工事前,弯腰捡起了里面的机枪,朝着二楼的德军冲锋枪手扫了一梭子后,扭头冲着水兵们隐蔽的方向大声地喊道:“全速前进!”

    喊声就是命令,原本还趴在地上的水兵们,听到军官的喊声,也纷纷呐喊着:“全速前进!”端着手里的武器,朝着二楼冲去。

第425章 车站的争夺(中)

    端着mg34机枪带头朝楼上冲的军官,是一营二连副连长沃瓦佐夫中尉,他把枪托抵在腹部,没有把扳机一扣到底,而是采用单发或者点射的方式,朝前方冒出来的黑影射击。随着一声声枪响,7.92毫米的弹壳接二连三地跳出来,落在楼梯的台阶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撞击声。

    二连的水兵们跟在沃瓦佐夫的身后,沿着楼梯朝上冲,他们用手里的步枪射击着,间或扔出几颗手榴弹,将走廊上的黑影炸翻。

    沃瓦佐夫手里的机枪使用的是五十发弹链,就算他一直使用单发或点射,但子弹还是很快打光了。沃瓦佐夫把机枪往地上一扔,弯腰从一名德军的尸体边捡起冲锋枪,继续朝着走廊上晃动的黑影射击。

    然而就在他杀得兴起之时,一名中弹倒在还未死去的德军伤兵,朝着沃瓦佐夫连开数枪。虽说德军伤兵很快就被跟上来的战士用刺刀捅死,沃瓦佐夫还是在原地摇晃了几下,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正当水兵们以为自己的副连长已经牺牲了,谁知他又扶着墙站了起来,用左手捂住伤口,单手握着冲锋枪,继续朝前面扫射。

    有了如此英勇的水兵,成功地夺回车站大楼,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没等他们喘口气,德军就从车站的各个地方,朝着车站大楼冲了过来,试图将水兵们从这里赶走。列穆塞夫一边组织人手进行还击,一边派出通讯员去通知占据制钉厂厂房的一连,从德军的侧翼出击,以粉碎他们的进攻。

    二连长弯着腰跑到了正站在窗边,朝楼下射击的列穆塞夫身边,冲着他大声地说:“营长同志,我们的人太少了,恐怕顶不住敌人的进攻。”

    “二连长,”列穆塞夫冲着窗外打了一梭子后,把身子缩了回来,问道:“你们二连还剩下多少人?”

    “连伤员在内,还有二十多个。”二连长苦着脸说道:“三连的情况要稍微好一些,他们还剩下八十多个人。”

    二连长的话,让列穆塞夫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自己手里的兵力满打满算只有一百多人,而楼外进攻的敌人,至少在三百人以上,自己能挡住吗?

    “营长同志,”二连长见列穆塞夫不说话,又接着说道:“我们的人太少了,这样打下去,肯定是顶不住的,还是向上级求援吧!”

    “求援?!”列穆塞夫换好弹夹后,朝着窗外又打了一梭子,缩回身体后,苦着脸对二连长说:“你别忘记了,我们这里进攻车站,是没有得到上级许可的擅自行动,你觉得旅长会给我们派援兵嘛?”

    “可是,那位来自集团军司令部的联络军官,不是说可以把我们的情况,向旅长报告吗?”二连长想到克里莫夫带来的那个警卫排之后,又向列穆塞夫建议:“对了,那位联络官不是还带了一个五十多人的警卫排吗?我们可以让他派部队来增援我们。”

    “陆军的战斗力,能和我们水兵相提并论吗?”对于二连长的提议,列穆塞夫立即予以了否决,“把这个排调上来有什么用处,他们的战斗力充其量只能顶我们一个班。二连长,别在这里废话了,快点回去指挥你的部队。”

    虽说苏军在占领车站大楼之后,缴获了不少德军的冲锋枪或机枪,但对于大多数水兵来说,却没有他们常用的步枪好使。这就出现了一种令人尴尬的情况,水兵们打一枪还要拉一下枪栓,而使用冲锋枪的德国兵,却能在同一时间内打出更多的子弹。由于火力上的差异,使水兵们在车站大楼北面所布置的防御,很快就被德军突破了,成群结队的德国兵沿着月台冲进了大楼。

    看到敌人冲进了大楼,三连长立即带着两个排的战士迎了上去,和敌人展开了短兵相接的混战。一时间,车站候车大厅里,双方的官兵猛地撞在了一起,展开了面对面的厮杀。别看到德军的数量多,但说到打夜战和近战,他们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水兵的对手。倒在地上的尸首里,德军至少占了三分之二。见到苏军打得如此顽强,德军官兵知道再继续打下去,自己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便仓皇地退出了车站大楼。

    德军进攻车站大楼不顺利,从侧翼进攻的德军,又遭到了来自制钉厂厂房顶部的机枪射击,顿时被打死打伤一大片,就在敌人乱成一团时,一连长又带着一个排从厂房里冲出,杀得敌人落荒而逃。

    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之后,列穆塞夫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德国人的下一次进攻,至少是几个小时以后,自己麾下的水兵们就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地休息一下。

    他命通讯兵把两位连长找过来,直截了当地问:“你们两个连,都还有多少人?”

    “十五人,其中有八个人是伤员。”二连长手下答道。

    三连长沉默了片刻后,回答说:“我的连里还有五十多个人,其中半数都是伤员。营长同志,您看是否把一连也调到这里来?”

    “不行,”列穆塞夫摇着头,态度坚决地说:“假如他们继续坚守制钉厂厂房,可以牵制德军的兵力,使敌人不能全力向我们发起进攻。一旦都集中在车站大楼,以我们的装备,面对德军的凶猛进攻,很快就会把部队拼光的。”

    就在三人情绪低落之时,战士霍洛尔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营长同志,援兵,我们的援兵到了!”

    “什么,援兵来了?”三人听到霍洛尔的报告,猛地从地上站起身,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霍洛尔,你没有看错吧,怎么会有援兵呢?”

    “没错,是我们的援兵。”霍洛尔信誓旦旦地说道:“他们正朝着我们这里而来,为了防止引起误会,他们一边前进,还一边高喊‘全速前进’。”他的话音刚落,车站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喊声。

    列穆塞夫侧耳听了一阵,外面的人果然在喊“全速前进!”听到这样的喊声,他的眼睛不禁湿润了:“没错,是我们的人,只有我们水兵在进攻时,才会喊这样的口号!走吧,我们出去看看,来的哪支部队。”

    列穆塞夫带着两位连长来到车站大楼的入口处,看到一群穿着海军制服的水兵涌了进来。二连长眼尖,一下就认出了其中的几名熟人,不禁激动地说:“没错,他们是我们的人,我认识其中几个,他们都是二营的。”

    “你们的指挥员在什么地方?”列穆塞夫拉住一名从身边经过的水兵,大声的问道:“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大尉同志,”水兵不认识列穆塞夫,但却认识他领章上的军衔,便主动报告说:“我们是二营的,奉命到这里来增援一营。至于指挥员嘛,应该就在我们的后面。”

    列穆塞夫命令两位连长带这些新到的水兵,去接替部队的防御位置,而自己则留在满是废墟的门口,等二营的指挥员前来。

    只等了片刻,列穆塞夫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喊:“列穆塞夫大尉,你在什么地方?”便慌忙答道,“我在这里。”

    很快就有几名穿着陆军制服的官兵,出现在列穆塞夫的面前,走在最前面戴着一顶大檐帽的少校,就是二营营长。他趾高气扬地对列穆塞夫说:“大尉同志,你们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请尽快将车站大楼的防务向我营进行移交,然后撤到后面去休整吧。”

    “不行,少校同志,我们不能撤退。”列穆塞夫见对方一来,就让自己交出让无数水兵流尽最后一滴血才占领的车站大楼,自然不肯轻易地同意,便反驳说:“为了夺取这座车站大楼,我们牺牲了两百多名水兵。假如就这样撤下去,怎么对得起那些牺牲的战友?”

    别看到二营长是少校,但由于两人的职务都是营长,他还真无法指挥列穆塞夫,只能无奈地说:“好吧,列穆塞夫大尉,既然车站大楼是你们营夺取的,那么你们对这里的环境一定很熟悉吧。麻烦你命令你的部下,协助我的部下熟悉这里的环境,以便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充分地利用这些地形,来狠狠地打击德国人。”

    两人正说着话,霍洛尔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向列穆塞夫报告说:“营长同志,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请您来一趟。”

    “出什么意外了?”列穆塞夫听到霍洛尔这么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以为是自己布置的防线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自己的部下和二营的水兵发生了冲突之类的,连忙吩咐霍洛尔:“快点带我去看看。”

    在路上,列穆塞夫问霍洛尔:“霍洛尔,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不会是我们的战士和二营的同志发生了什么冲突吧?”

    “不是的,营长同志。”霍洛尔见列穆塞夫误会了,连忙向他解释说:“在月台上发现了几个人影,冲着我们这边喊话,说是自己人,让我们不要开枪。”

    “自己人?!这怎么可能呢?”列穆塞夫听到霍洛尔这么说,不禁皱起了眉头,“敌人占领车站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怎么还会有我们的自己人?我看,没准是德国人假扮的。”

    “列穆塞夫大尉,”他的话刚一说完,就听到旁边有人附和道:“你说得没错,外面月台上的那些人,肯定是德国人假冒的,他们就是想混进车站大楼,然后和接下来准备进攻的德国人来个里应外合。”

    假如二营长没有说这番话,没准列穆塞夫还真的会认为月台上的人影,都是准备进攻的德国人,他们之所以冒充苏军指战员,就是为了混进车站大楼搞破坏。但听到二营长这么一说,他又改变了想法,觉得德国人的进攻刚刚被击退,按照惯例,他们没有几个小时是根本不可能再发起进攻的。在这种时候,就算派几个人冒充自己人混进车站大楼,也起不了什么用处,自己完全可以将这些人解除武装,然后派专人看管起来。

    列穆塞夫跟着霍洛尔来到了通往月台的出口,来到了一个沙袋工事的后面,果然听到月台那里有人在用俄语大声地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们是自己人!”

    从那些人的发音中,列穆塞夫听出是地地道道的俄罗斯人,而且多少还带了一点圣彼得堡地方的口音。确认对方是俄罗斯人之后,列穆塞夫冲着月台那边大声地喊道:“我守军营长列穆塞夫大尉,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列穆塞夫说话很有技巧,他在没有暴露部队真实番号的情况,表明了自己职务和军衔,假如对方真的是自己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片刻,那边再次响起了声音:“我们是罗季姆采夫将军的近卫第13师近卫第42团的。”

    部队向此处开拔的过程中,列穆塞夫就听说坚守在这一地区的部队,就是罗季姆采夫将军的近卫第13师,在形势恶化之后,他们已经同集团军司令部失去了联系,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他的部队存在。列穆塞夫冲着对面喊道:“你们过来吧,动作慢一点,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那些自称近卫军战士的人,听到列穆塞夫的喊声后,纷纷从月台上的藏身之处走出来,沿着月台慢慢地朝着车站大楼的入口走来。

    等他们进入了车站大楼,立即便有一群水兵围了上来,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列穆塞夫数了一下,发现有十五个人,便走到他们的面前,提高嗓门说:“我是列穆塞夫大尉,你们这里谁是指挥员?”

    他的话音刚落,从人群中走出了一名中士,有些拘谨地说:“大尉同志,我想我是这里军衔最高的人。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第426章 车站的争夺(下)

    列穆塞夫把这名中士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的头上和手臂上都缠着绷带,上面还有血迹渗出,便关切地问:“中士同志,你负伤了?”

    中士咧了咧嘴,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大尉同志,您没有看到我们所有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伤吗?我的伤势和他们比起来,还算是比较轻的。”

    听到中士这么说,列穆塞夫又朝其他的战士扫了一眼,见果然是人人带伤。从众人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们身上的伤势不会是假装的,列穆塞夫心里暗想:德国人就算再蠢,也不会派一群伤兵混进来当内应吧。一旦打起来,自己的部下可以很轻松地将伤兵都消灭掉。

    列穆塞夫在心里已经相信这些都是自己人,便挥手让自己的部下放低了枪口。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转身面向中士,继续盘问道:“中士同志,你说你们是近卫第42团的,可是据我所知,该团在进攻车站失败后,就撤离了这一区域。既然部队已经撤走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呢?”

    “大尉同志,您说得没错,近卫第42团的主力的确撤退了。”见列穆塞夫对自己表示质疑,中士连忙上前一步说道:“但撤下去的只是重伤员,我们与主力部队失掉联络后,就采用单独一个人或两、三个人一组,在铁路板道房的岗亭里、在车站的地下室里、在月台线后面、甚至在车厢底下,继续坚守着,战斗着,使德国人无法完全地占领整个车站。”

    虽说到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军人,都是自己人,不过列穆塞夫依旧在继续盘问:“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我们听到车站大楼这里传来了枪声和爆炸声,”中士回答说:“猜想肯定是我们的人又发起了对车站的进攻,便立即赶过来。可惜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敌人已经被你们击退了。”

    “列穆塞夫大尉,”正当列穆塞夫打算找卫生员,给近卫军战士们重新包扎伤口,却听到了二营长的声音:“我怀疑他们是德国人派来的奸细,应该立即把他们抓起来,交给内务部的同志进行甄别。”说完,他冲身后的部下一摆头,示意他们将这些战士都抓起来。

    “少校同志,”列穆塞夫见二营长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扣押这些刚刚从敌人的包围中脱险的战士,连忙伸手拦在了二营水兵们的面前,冲着二营长语气严厉地说:“难道你看不出,他们是我们自己的同志吗?”

    “列穆塞夫大尉,”看到列穆塞夫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二营长有些恼怒地说道:“什么近卫军战士,都是骗人的。你仔细地想一想,从我们渡河进入苏维埃大街和列宁大街之后,有没有发现近卫军的踪迹?上万人的一个近卫师,就这样说没就没了?我怀疑他们已经向德国人投降,当了可耻的叛徒……”

    二营长这番伤人的话语,激怒了刚刚脱险的近卫军战士。中士端起手里的冲锋枪,瞄准了正在大放厥词的二营长,厉声说道:“住嘴,我不允许你侮辱我们近卫军的荣誉。我们就算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向德国人投降。”

    看到中士端起了枪,其余的近卫军战士也不敢示弱,纷纷将手里的武器对准了二营长。而二营长身旁的水兵们,也慌忙举枪瞄准近卫军战士。而一营的水兵,由于没有得到列穆塞夫的命令,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干瞪眼。

    二营长的话,引起了列穆塞夫的沉思,他在心里暗想:二营长说得有道理,渡河之前,旅长曾告诉我们,说在察里察河和马马耶夫岗之间,有罗季姆采夫将军所指挥的上万人的近卫师,将和自己并肩作战。然后部队进入城市的已经不断了,却没有听到近卫师的任何消息,仿佛都从人间消失了一般。此刻从车站里冒出的这支近卫军的小分队,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需要好好地观察一下。

    等列穆塞夫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在自己前后的两拨人居然枪口对枪口,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连忙厉声说道:“你们都在做什么,怎么能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同志呢?快点放下,都把枪放下。”

    近卫军战士们听到列穆塞夫这么说,便纷纷垂下了枪口。而二营的水兵,因为没有得到了二营长的命令,所以他们的枪还觉着未曾放下,但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二营长,等待他所下达的命令。

    二营长听列穆塞夫这么说,才不情不愿地挥了挥手,命令自己的部下:“把枪都放下吧。”说完,扭头就走。那些水兵们在原地楞了片刻,也跟着走开了。

    “中士同志,让你们受委屈了。”列穆塞夫等二营长走远后,握住中士的手,对他说道:“我让卫生员给你们处理一下伤势,然后再吃点东西,就撤到后面去休整吧。”

    “大尉同志,谢谢您。”中士站在原地没动窝,他感激地说道:“不是您帮我们的话,没准我们真的会被当成逃兵或叛徒抓起来。假如您不反对,我们愿意跟着您干!”

    对于近卫军中士的说法,列穆塞夫迟疑了片刻,随后说道:“中士同志,这是你一个人的意见,还是你们全体的意见?”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我们全体的意见。”中士说完,扭头问站在不远处的其他战友:“你们说,我说得对吗?”

    “没错,中士说得对,我们愿意跟着你们继续打击德寇!”

    “大尉同志,收下我们吧!”

    “……”

    中士的话音刚落,其他的近卫军战士就七嘴八舌地附和道。

    “好吧,同志们,请安静!”列穆塞夫抬手向下压了压,对近卫军战士们说道:“既然你们愿意加入,我代表一营的全体指战员欢迎你们。不过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请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就出发。”

    “大尉同志,”中士听说部队要转移,脸上不禁露出了愕然的表情,他试探地问:“我想问问,我们接下来会转移到什么地方?”

    列穆塞夫朝不远处的制钉厂厂房一指,说道:“在那栋建筑物里,驻扎着我们营的一连,待会儿我就要带领二连、三连的战士,过去和他们汇合。”

    “那这里呢?”中士得知部队要转移到附近的建筑物,有些慌乱地问:“难道我们就把车站大楼让给德国人吗?”

    “这怎么会呢,二营就是来接替我们营防务的。”列穆塞夫摇着头说:“移交完防务之后,我们营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撤下去休整,二是转移到制钉厂的厂房里,继续和敌人战斗。为了夺取这座车站大楼,我们很多好同志都牺牲在这里,让我们就这样撤下去,估计战士们都不会同意。因此,我打算转移到新的位置,继续战斗下去。”

    二营接替了车站大楼的防务之后,二营长立即命人敷设了一条通往旅指挥部的电话线,随后得意洋洋地向旅长塔纳索洛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我们营正在车站大楼里构筑防线,随时准备粉碎敌人所发起的进攻。”

    塔纳索洛夫对二营长一直有好感,听到他这么说,连忙赞许地说:“好样的,少校同志。只要你们能守住车站,德国人想分割我军防线的企图就会破裂。等到我们反攻一开始,他们就会被打得落花流水,到时我一定为你向上级请功。”

    对于重视荣誉的俄罗斯人来说,为了能得到一枚勋章,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知道。此刻二营长听塔纳索洛夫说要为自己情况,不由喜出望外,他的心里很明白,只要守住了车站大楼,那么很快就会有一枚勋章挂在自己的胸前。

    二营长连忙向器重自己的塔纳索洛夫表态说:“旅长同志,请您放心,我们就算全部牺牲,也绝对不会后退一步,敌人只有踏着我们的尸体,才能闯进车站大楼。”

    别看到二营长说的都是套话,但塔纳索洛夫听在耳朵里却感觉特别受用:“好吧,少校同志,我会等着你的好消息。”

    二营接替一营的防务后不久,克里莫夫就和夫拉索夫一同返回了旅指挥部。塔纳索洛夫见到克里莫夫的出现,有些吃惊地问:“上尉同志,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最新的指示,要带给我们?”

    “您好,上校同志!”克里莫夫抬手向塔纳索洛夫敬礼后,干巴巴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派我到步兵第92旅来担任联络员,了解你们进攻的情况。”

    “上尉同志,我和政委都是来自陆军的,旅里的水兵都不太听我们的指挥。”塔纳索洛夫招呼克里莫夫坐下后,开始向他诉苦:“比如说一营吧,置旅部建立防御阵地的命令不顾,偷偷地向车站发起了进攻……”

    “上校同志,我要纠正您一点。”克里莫夫听到塔纳索洛夫拿列穆塞夫的一营说事儿,连忙抬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一营向车站发起进攻,并非是未经请示的私下行动,而是我代表集团军司令部给他们下达的命令。”

    塔纳索洛夫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上尉同志,就算你能代表集团军司令部,给下面的部队下达作战命令,但也应该给我们说一声,让我们心中有数。政委同志,你说我说得对吗?”

    “克里莫夫上尉,”坐在一旁的安德烈耶夫,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旅长同志说得对,就算您是来自集团军司令部的代表,但派出部队进攻车站这样的大事,你总要事先和我们通个气,让我们心中有数,不至于误会一营是未经请示就擅自行动啊。”

    这一次,轮到克里莫夫赶到尴尬了:“对不起,塔纳索洛夫上校。是我考虑不周,我原想在部队进攻前,就和你们通气的。但为了及时地了解攻打车站大楼的情况,我就留在那里观战,以至于忘记把一营进攻的事情通报给你们。”

    见克里莫夫主动向自己承认错误,塔纳索洛夫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在苏军中,这种互相不通气的情况太常见了,他只能故作大度地说:“上尉同志,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请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哦。”

    “放心吧,上校同志,不会再有下次了。”为了化解眼前的尴尬,克里莫夫及时地变换了话题:“塔纳索洛夫上校,我想问问,你们到这里之后,有近卫第13师的消息吗?”

    “罗季姆采夫将军的近卫第13师?”在看到克里莫夫点头后,塔纳索洛夫摇着头说:“没有,我们旅到达这里之后,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近卫第13师的消息,上万人的部队,仿佛一下就消失了。”

    “也不是上万人同时消失了。”克里莫夫解释说:“该师的近卫第39团,如今正驻扎在马马耶夫岗的右翼,该团的兵力就有两千多人。而罗季姆采夫将军带着近卫第34和第42团,以及师直属部队驻扎在这一区域。不过敌人冲进城市之后,他们忽然就失去了下落,仿佛忽然消失了一般。”

    塔纳索洛夫等克里莫夫说完,试探地问:“克里莫夫上尉,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城市,渡河到了伏尔加河的东岸?”

    “这不可能,几千的人部队要想渡河,哪里有那么容易。”克里莫夫摇着头说:“别的不说,就算渡河需要的船只,如果没有集团军司令部的命令,他们也根本搞不到。”

    安德烈耶夫接着问道:“能联系上罗季姆采夫将军吗?”

    “联系不上,”克里莫夫还是摇了摇头,“就像塔纳索洛夫上校刚刚说过的那样,他们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指挥部里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第427章 失踪的近卫第13师

    “罗季姆采夫和他的两个团,去什么地方了?”这样的疑问,不光塔纳索洛夫在问,就连刚刚从伏尔加河对岸赶到新指挥部的古罗夫也在问,由于谁也不知道答案,因此古罗夫不得不考虑最糟糕的情况:“司令员同志,您说他们会不会在一夜之间全部阵亡,或者说已经向德国人投降了?”

    “不管怎么说,近卫第13师还有几千人,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全部阵亡呢?这是不可能的。”崔可夫在否决了这种猜测之后,又继续说道:“至于说到偷袭,这就更加不可能了,一支和德国人进行顽强战斗的部队,怎么可能放下武器向敌人投降呢?”

    “司令员同志,我说的只是两种最糟糕的可能,我也不相信近卫第13师会在一夜之间全部阵亡,或者说投降了。”古罗夫见崔可夫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连忙向他解释说:“我们作为城市的保卫者,每一个保卫者都是宝贵的。如今忽然有一支部队失踪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搞清楚他们的去向。”

    “司令员同志,”克雷洛夫等古罗夫说完后,主动提出建议:“如今步兵第92旅就驻扎在那里,我看可以让他们负责调查近卫第13师的下落,几千个大活人不可能这么说没就没了,总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听克雷洛夫的建议后,崔可夫点了点头,说道:“参谋长同志,你说的有道理。立即给塔纳索洛夫发报,让他尽快在防区内搜寻近卫第13师的下落,务必要搞清楚这支部队去了什么地方。”

    克雷洛夫去安排报务员发报的时候,古罗夫对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这次我去了东岸之后,见到了司令员和军事委员,和他们聊了聊。”

    崔可夫记得古罗夫曾经是西南方面军的军事委员,假如不是哈尔科夫战役失败,他在率部队突围时,与最高统帅部失去了联络,说不定如今的他就是方面军军事委员,而不是给自己当副手,担任集团军级别的军事委员。既然他能坐下来和叶廖缅科、赫鲁晓夫聊天,肯定知道许多内幕,连忙追问道:“军事委员同志,他们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赫鲁晓夫同志说,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将于9月20日从北面向敌人实施攻击。”古罗夫说道:“这次进攻的目地,是为了打破敌人对斯大林格勒的围困……”

    “军事委员同志,”崔可夫没等对方说完,便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这些内容,在方面军司令部给我的电报里,都详细地提到过。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别的内容,比如说什么内幕消息之类的?”

    古罗夫听到崔可夫这么问,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司令员同志,我知道你想了解什么,不过那些都是我和叶廖缅科将军、赫鲁晓夫同志之间的闲聊,不能作数的。”

    崔可夫一听,对方好像是话中有话,连忙催促道:“军事委员同志,就算是你们之间的闲聊,但肯定也有我感兴趣的内容,你就说来听听嘛。”

    “好吧,司令员同志。”见崔可夫如此坚持,古罗夫便大大方方地说:“我知道如果不说点你感兴趣的内容,你肯定会缠着我问个不停。叶廖缅科将军说,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这次将采用装甲突破的战术,快速地凿穿德军的防线,赶到奥尔洛夫卡地区与我们会师。”

    崔可夫听完之后,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道:“奥尔洛夫卡地区的地形,的确适合装甲部队的展开。但我们能想到这一点,那么敌人也能想到这一点,我担心罗科索夫斯基的坦克部队就算突破了敌人的防线,也很难赶到目的地与我们会师。”

    “司令员同志,你真是太悲观了。”古罗夫见崔可夫的反应冷漠,有些不悦地说道:“我相信你所担心的问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和最高统帅部都考虑到了,他们应该有应对措施。”

    布置完任务的克雷洛夫走了回来,站在崔可夫的面前问道:“假如上级命令我们派部队,去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同志会师,我们应该抽调那里的部队呢?”

    要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会师,并不是随便派出哪支部队赶到奥尔洛夫卡就可以了,那里部署有德军的重兵,假如不事先把他们击溃,那么会师就是一个笑话。崔可夫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口说道:“如今我们的手里连一个营的预备队都没有,在新的部队进入斯大林格勒之前,我们根本无力向敌人发起进攻。”

    “城里应该有很多被打散的部队,”古罗夫试探地说:“我们是否可以把他们组织起来,组建一支新的部队?”

    “假如这些部队用来防御的话,多少还凑合,毕竟我们和敌人进行的是巷战,小分队所起的作用,一点都不比一支大部队差。”针对古罗夫提出的建议,克雷洛夫向他解释说:“但我们同时也应该看到,这些战士来自不同的部队,就算临时拼凑在一起,彼此间的配合很差,如果用于进攻的话,恐怕很难突破德军的防御。”

    正当崔可夫他们在讨论如何与友军会师一事时,塔纳索洛夫接到了来自司令部的电报,他看完之后,对安德烈耶夫说道:“政委同志,你看看这份电报,是集团军司令部刚发来的,他们所下达的命令不是强人所难么!”

    安德烈耶夫接过电报,快速地浏览完上面的内容后,对塔纳索洛夫说道:“旅长同志,不管怎么说,一支几千人的部队说失踪就失踪了,不搞清楚原因,我想司令部的首长们会寝食不安的。”

    “可是,我们怎么找?”塔纳索洛夫为难地说:“我们旅来到这里已经两天时间了,假如近卫第13师只是被打散的话,看到我们出现,就应该主动与我们取得联系才对,怎么可能到现在都音信全无啊。”

    他朝四周瞅了瞅,虽说夫拉索夫和克里莫夫此刻都没在指挥部里,不过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他还是压低嗓门说:“政委同志,你说说,近卫第13师的部队会不会叛变投敌了?”

    “这不可能吧?”安德烈耶夫对塔纳索洛夫的这个猜测表示了怀疑:“不久前,二营长给我们来电报,说在车站里发现了十几名近卫第42团的战士。假如罗季姆采夫真的命令部队投降,怎么可能还有战士待在被敌人占领的车站呢?”

    “政委同志,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一个阴谋。”谁知安德烈耶夫的话刚说完,塔纳索洛夫就石破天惊地说道:“那些伤员不过是德国人放出来的一个烟雾,让我们无法察觉近卫第13师已经叛变投降的事实。”

    “这不可能。”安德烈耶夫斩钉截铁地说:“要知道,德国人虽说冲进了斯大林格勒,但他们并没有顺利地占领城市,而是被迫和我军打起了巷战。假如近卫第13师真的投降了,他们肯定会大肆宣传,以瓦解我军的士气。”

    听到安德烈耶夫的分析之后,塔纳索洛夫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说近卫第13师的部队还在城里,那我就立即派人四处去查找。”

    …………

    这两日,马马耶夫岗成为了德军的进攻重点,苏德双方在此地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虽说索科夫的部队依托坑道工事进行顽强的阻击,但是依旧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军医帕夫洛夫破天荒地来找索科夫,向他诉苦:“旅长同志,如今坑道里的伤员已经超过了千人,其中重伤员就有三四百人。您也知道,坑道里的空气混浊,不利于伤员的康复,假如不尽快把重伤员送到对岸,他们将会因伤口感染而死去。”

    一听到伤口感染这个词,索科夫立即想到,美军应该没有把消炎圣药盘尼西林提供给苏军,如今给伤员消炎所使用的药,应该都是副作用大、效果又不明显的磺胺。假如真的把重伤员继续留在坑道里,恐怕接下来的死亡率会非常高。

    想到这里,索科夫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崔可夫打去了电话,开门见山地说:“司令员同志,我们营有三四百名重伤员,需要立即撤到东岸去进行治疗,希望您能帮我们安排船只。”

    “安排船只?!”听到索科夫的请求之后,崔可夫立即气不打一处来,“索科夫中校,你觉得我能搞到船只吗?要知道,所有的船只都用来疏散市民出城,或运送武器弹药等物资。别说是你,就算是我,想要用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司令员同志,他们真的需要治疗啊。”见崔可夫不愿意帮这个忙,索科夫不禁有些急了,“他们是为了保护马马耶夫岗,保护斯大林格勒才负伤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坑道里。”

    “司令员同志,”坐在崔可夫身边的古罗夫,听到了索科夫发火的声音,便小声地对崔可夫说:“我觉得寻找近卫第13师的事情,可以让步兵第73旅负责,毕竟他们的驻地离近卫第13师不远,让他们去查询真相是最合适不过的。”

    崔可夫冲古罗夫竖起了大拇指,称赞他的建议不错。不过要想让索科夫为自己尽心尽力办事,肯定要许给他们一些好处,于是他对着话筒说:“好吧,索科夫中,你赢了,我已经派后勤部长和伏尔加河内河舰队的指挥员商议,让他们在返回东岸时,带上你们的伤员。”

    “太好了,司令员同志,这真是太好了。”索科夫听说朱可夫同意了自己的观点,连忙捂住话筒,对军医帕夫洛夫说道:“军医同志,上级已经同意给我们安排船只,送伤员们到对岸去治疗。你先回卫生队吧,有什么事情,我会立即派人去通知你的。”

    等帕夫洛夫离开后,索科夫松开了捂住话筒的手,向崔可夫表示感谢:“司令员同志,我代表全体重伤员向您表示感谢。”虽说在目前的医疗条件下,就算送到了东岸的野战医院,还是会有不少战士牺牲,但总比留在坑道里全部死光强。

    “索科夫中校,”谁知崔可夫却趁机说道:“你先不要挂断电话,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你。”

    索科夫听崔可夫这么一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说我就知道崔可夫答应得这么爽快,肯定是有什么企图,看来自己是猜对了,没准又是什么地方的防线出现了纰漏,让自己这个救火队长带人去力挽狂澜。虽说心中腹诽不已,但嘴里还是言不由衷地说:“司令员同志,您有什么指示,请尽管直说,我一定会努力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听到索科夫说的声音中,居然带着一丝颤音,崔可夫不禁感到暗自好笑,他明白索科夫的心里在想什么,便首先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放心吧,索科夫中校,虽说目前的形势对我军很不利,但我也不会让你带部队去什么地方挡住德国人,而是有别的任务。”

    崔可夫的话,让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这两天他的部下伤亡不小,如果再抽调兵力到别处去,就会削弱马马耶夫岗的防御力量,这种情况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是这样的,索科夫中校。”不等索科夫说话,崔可夫就继续说道:“罗季姆采夫的部队和司令部失去联系,已经有两天了。我给你的任务,就是派人去他们曾经驻扎的地方进行寻找,搞清楚他们的去向,明白吗?”

    罗季姆采夫的部队失踪了?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让索科夫有点傻眼了,几千人的部队说没就没,这也太离谱了吧!他慌忙问道:“司令员同志,近卫第13师真的失踪了?”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又补充一句,“请问您有什么线索吗?”

第428章 营救(上)

    “没有任何线索,”崔可夫无奈地说:“早在司令部转移之前,我们就和近卫第13师的指挥部失去了联系。我曾派出好几名通讯兵前往罗季姆采夫的指挥部,可惜都没有下落,我估计是在途中牺牲了。”

    “司令员同志,就算无法和罗季姆采夫将军的师部取得联系。”索科夫继续问道:“那么,近卫第34和第39团的团部总能联系上吧?”索科夫之所以这么问,主要是考虑到,就算罗季姆采夫的师指挥部被德军端掉,失去了统一的指挥,但他手下的两个团,也应该在继续战斗才对。

    “索科夫中校,你有可能不知道,由于近卫第13师渡河很仓促,他们带过来的通讯器材很少,除了师部和叶林团各有一部电台外,另外两个团的作战任务,都是通过电话或通讯兵来传达的。”崔可夫回答说:“正是因为他们没有电台,所以我同样联系不上他们。”

    索科夫心想,罗季姆采夫之所以要给叶林团配上电台,可能是考虑该团部署在工厂区,距离师部太远,有电台的话,便于双方保持联系。就算上级打算让这个团脱离师的建制,罗季姆采夫也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这么说来,您一点线索都没有。”索科夫从崔可夫的语气中,便猜到对方根本没有丝毫的线索,有些灰心失望地说:“这么说来,我们能否找到近卫第13师的指战员,只能碰碰运气了。”

    “是的,能否找到近卫第13师,我们只能碰碰运气了。”崔可夫继续说道:“我之所以会把这项任务交给你们,是因为假如有幸存的近卫军战士要撤离的话,肯定会从你们所在的马马耶夫岗经过。只要你们能找到几个这样的军人,对我们找到罗季姆采夫他们,是非常有帮助的。”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会尽力而为的。”索科夫虽然清楚崔可夫交给自己的,几乎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既然是上级交给自己的任务,就算明知道不能完成,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听到近卫第13师的下落。”

    “奉命寻找近卫第13师下落的,不光是你们旅,还有塔纳索洛夫的步兵第92旅。”崔可夫在电话里说道:“我希望你们能相互协作,这样对尽快找到近卫第13师的下落,是非常有帮助的。”

    “同志们,”索科夫放下电话后,对坐在自己面前的西多林和别尔金说道:“上级刚刚交给了我们一个艰巨的任务,让我们尽快找到失踪的近卫第13师。”

    索科夫和崔可夫通话时,西多林和别尔金就多少听到了一些,此刻两人已经把近卫第13师失踪的这个惊人消息消化得差不多了,因此听索科夫这么说,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别尔金表情如常地问:“旅长同志,司令部有什么线索吗?”

    索科夫满脸苦涩地回答说:“什么线索都没有。”

    “那就不好办了。”西多林把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说:“什么线索都没有,那我们怎么去寻找,这简直不大海捞针都难。”

    就在三人为难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我可以将进来吧?”

    “原来是阿西娅,”别尔金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之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你是来找旅长的吧?别站在门口了,快点进来吧。”

    “你们是在开会吗?”阿西娅朝屋里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试探地问道:“我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工作吧?”

    “瞧你说的,阿西娅,你怎么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呢。”西多林也笑着说道:“都是自己人,别太拘束,快点过来吧。”

    “阿西娅,”索科夫招呼阿西娅坐下后,又给她端来了一杯热茶,随后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旅长同志,”没等阿西娅回答,别尔金就抢先说道:“你和阿西娅先聊着,我和参谋长到外面找个地方去抽一支烟。”

    索科夫知道他说出去抽烟是假,主要还是为了给自己和阿西娅腾出私人空间。便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政委同志,我和阿西娅只说几句话,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你们不必离开。”随后转头面向阿西娅问,“阿西娅,你有什么事情吗?”

    “米沙,情况是这样的。”阿西娅捧着杯子回答说:“军医帕夫洛夫刚刚通知我,说准备让我护送一批重伤员到对岸去。”

    “没错,我知道此事。”索科夫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帕夫洛夫说假如让重伤员留在坑道里,对他们的伤势恢复不利,甚至还有可能出现大规模的死亡,因此我才恳求崔可夫司令员,请他帮我们安排船只,把重伤员都送到东岸去治疗。”

    “米沙,你别看我一天到晚都待在坑道里,”谁知阿西娅听完索科夫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番话之后,脸上却露出了幽怨的表情:“但我接触的伤员多,很多消息自然也就很灵通。”

    阿西娅的话让索科夫一头雾水,他不解地问:“阿西娅,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如今伏尔加河上的运输情况如何,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要把坑道里的几百重伤员运过去,至少需要两三艘渡船。”阿西娅继续说道:“你们这么急着把伤员送走,是不是担心马马耶夫岗守不住了?”

    “阿西娅,你是听谁说,我们要放弃马马耶夫岗的?”索科夫听完阿西娅的这番话,立即板着脸问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曾经说过,我们旅只有还有一个人活着,就绝对不会把这里移交给敌人吗?”

    也许是索科夫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阿西娅说话,以至于阿西娅的眼圈都红了。别尔金有些看不过去,连忙出来打圆场:“旅长同志,你先不要发火,我看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这段时间卫生队的伤员人数剧增,”阿西娅红着眼睛解释说:“有不少人都说,再这么打下去,我们旅早晚会拼光,因此放弃马马耶夫岗是早晚的事情。”

    索科夫见自己的妻子,都怀疑自己无法守住马马耶夫岗,其他的指战员就更别说了。他觉得要稳住军心,首先必须要说服自己的妻子:“阿西娅,这件事我不打算隐瞒你。集团军司令部之所以同意为我们转移这么多的伤员,是因为他们给我们布置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而转移伤员,不过是交换条件而已。”

    “什么任务,会有危险吗?”索科夫的话刚说完,阿西娅的问题就脱口而出。

    “没有什么危险。”关于近卫第13师失踪的消息,是否应该告诉阿西娅,索科夫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她,“集团军司令部和近卫第13师失去了联系,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他们。”

    “近卫第13师?!”阿西娅把这个番号重复一遍后,喃喃地说:“这个番号听起来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没等索科夫或别尔金告诉她更详细的资料,她忽然惊呼一声:“我想起来,昨天我听一名伤员提到过近卫第13师。”

    “什么?你听伤员提过近卫第13师?”索科夫知道坑道卫生队里的伤员,除了本旅的指战员外,有时还会接受一些其他部队的伤员,没准如今躺在卫生队病房里的伤员,就有属于近卫第13师的。他连忙一把抓住了阿西娅的手臂,紧张地问:“他有没有说,他是来自哪支部队的?”

    “那人是一名中士,”阿西娅语气迟缓地说:“前两天负伤后,被送进我们卫生队的,他好像是近卫第34团的,应该是属于近卫第13师的吧。”

    “没错没错,近卫第34团就是隶属于近卫第13师的。”索科夫见对方果然是近卫第13师的伤员,连忙又追问道:“他还说过什么?比如说,他是怎么负伤的?”

    “他说他是团警卫连的,”阿西娅回忆起了伤员的资料,说话的语速也变得流利起来:“团指挥所遭到了德军的炮击,建筑物倒塌,把指挥所里的人都埋了进去。他的运气好,只是把飞溅的砖石瓦砾砸伤,被路过的狙击小组救了,并送到了我们这里。”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索科夫听到这里时,忽然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了罗季姆采夫如今可能所在的位置。连忙一把抱住阿西娅,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激动地说:“阿西娅,谢谢你。你让我知道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了。”

    阿西娅没想到索科夫会当众亲自己,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她喃喃地说:“我好像没说什么啊。”

    “你说了什么不重要。关键的是,我已经知道罗季姆采夫将军他们在什么地方了。”索科夫握着阿西娅的手,对她说道:“阿西娅,你还要护送伤员到伏尔加河对岸去,早点回去做准备吧。渡河时,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希望你能平安地到达目的地。”

    送走了阿西娅之后,索科夫对别尔金和西多林说:“政委、参谋长,我想我知道罗季姆采夫将军在什么位置了?”

    “在什么位置?”两人一头雾水地问道。

    索科夫用手指着地图上专家楼所在的位置,对两人解释说:“据我所知,罗季姆采夫将军的指挥部,就设在专家楼旁边这栋三层楼的建筑物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将军和他的指挥部成员,此刻应该还在这栋楼里。”

    “旅长同志,我不明白。”西多林不解地反问道:“假如罗季姆采夫将军的指挥部,如今还在这栋三层楼的建筑物里,为什么他不和司令部进行联系呢?”

    “假如这栋建筑物还完好无损的话,将军和集团军司令部之间的联系,肯定不会中断。”说到这里,索科夫抬头望着两人:“假如建筑物已经被敌人的炮弹炸塌了呢?将军和他的指挥部成员,都被困在了地下室里,你们觉得他们还能和外界保持联系吗?”

    “就算建筑物被炸塌,罗季姆采夫将军他们被困在地下室里。”别尔金有些不服气地说:“但他们依旧可以通过电台,和外界保持联系啊。”

    西多林要比别尔金有经验得多,听到这里,他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忙向别尔金解释说:“政委同志,电台可以设在地下室里,天线却必须架设在室外。如果建筑物都被炮火摧毁了,那么就意味着天线也毁于炮火。电台没有天线的话,等于就是一堆废铁。”

    别尔金搞清楚了罗季姆采夫有电台,为何却无法和司令部取得联系的原因后,又继续问道:“就算近卫第13师的师部被埋在了废墟里,那么他们的部队呢?总不能也全部被埋在废墟里了吧?”

    “政委同志,你刚刚也听阿西娅说了,近卫第34团的团指挥所被德军的炮火夷为平地。”说到这里,索科夫有意停顿了片刻,以观察别尔金的反应,见对方点头表示肯定,他又接着说,“既然第34团的团指挥所被敌人的炮火摧毁,那么近卫第42团,也有可能遭到同样的命运。失去了统一指挥的部队,会不可避免地陷入混乱,没准他们此刻正分散在城里的各个区域作战,暂时无法和上级进行联系,因此集团军司令部才会错误地认为,这支部队从斯大林格勒城内消失了。”

    “旅长同志,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西多林望着索科夫问道:“需要立即把这件事向崔可夫司令员报告吗?”

    “先不要着急,参谋长同志。”见西多林急着见此事上报集团军司令部,索科夫连忙制止了他,“我们所说的情况,不过是自己的分析而已。罗季姆采夫将军的指挥部,是否依旧在原来的位置,还是一个未知数。因此,在得到证实以前,我们不能随便将此事上报。”

    “明白了,旅长同志。”西多林明白了索科夫的意思后,点着头说:“我立即给三营长打电话,让他派一个连到专家楼附近去搜索,看能否找到罗季姆采夫将军的下落。”

第429章 营救(中)

    三营长安德列大尉接到命令后,亲自带九连赶到了库尔斯基大街,寻找曾经设立在那里的近卫第13师的指挥部。等他们赶到地方之后,安德列发现街区已无法辨认,满是弹坑的街道上,到处是砖石瓦砾、残垣断壁。而罗季姆采夫师指挥部所在的建筑物,如今也变成一座两三米高的废墟。

    九连的战士围着废墟仔细搜索了一圈,只找到十几具不成人形的尸体,经过辨认,确认其中没有罗季姆采夫的尸首。连长古察科夫趁着战士们抬尸体的工夫,对安德烈说道:“营长同志,看样子里面的人都死光了,我们还需要继续搜寻下去吗?”

    安德烈盯着废墟发了一阵呆,觉得古察科夫说得有道理,几十上百吨的砖石瓦砾砸下来,别说是人的血肉之躯,就算摆一辆坦克在这里,也被砸扁了。他连忙叫过报务员,吩咐对方说:“立即给旅部发电报,把这里的情况向他们进行汇报。同时,请示我们的下一步行动。”

    西多林接到了三营发来的电报后,表情凝重地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三营九连已经赶到了库尔斯基大街,发现近卫第13师师指挥部所在的建筑物,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没有发现生还者。”

    “没有发现生还者?!”索科夫连忙接过了电报,快速地浏览起来,发现上面的内容果然和西多林说的一样,近卫师的指挥部所在的建筑物被夷为平地,经过搜索后,没有发现任何生还者。

    虽然各种证据都表明罗季姆采夫和他指挥部,已经在德军的炮击中全军覆灭了,不过索科夫却不相信这种结果,因为他清楚地记得,罗季姆采夫在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后没多久,就被任命为近卫第23军军长,还在六十年代被晋升为上将军衔,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死掉了呢?

    为了搞清楚罗季姆采夫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索科夫决定亲自走一趟。他把电报放在桌上,对西多林和别尔金说:“参谋长、政委,罗季姆采夫将军的生死关系重大,我们不能草率地做出结论。我要亲自到库尔斯基大街走一趟,搞清楚这一切。”

    近日马马耶夫岗战事激烈,索科夫作为步兵旅的旅长,原本不能轻易地离开自己的战斗岗位,这次的离开,是为了调查罗季姆采夫的生死,因此别尔金和西多林两人不光没有劝阻,反而还极力予以了支持。别尔金还对他说:“旅长同志,这里有我们,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们绝对不会让德国人冲上马马耶夫岗的。”

    为了不引起德军太大的注意,避免让自己成为敌人狙击手的目标,在出发前,索科夫特意脱掉了中校的军服,把自己打扮成一名普通战士,混在随行的警卫班里,低调地离开了马马耶夫岗。

    在经过一片冒着青烟的废墟时,一名德国兵忽然从废墟的另一头冒出来,与索科夫他们撞了个正着。不管是索科夫他们还是德国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敌人遭遇,大家都不禁愣住了。看到德国兵下意识地去摸枪的扳机,一直保持战斗状态行军的索科夫,手指始终放在突击步枪的扳机上,看到德国人想开枪,他的枪先打响了。

    他没有像战士们想象的那样,瞄准德国兵的头部开枪,而是直接冲着腹部开枪。德国兵中弹后,立即惨叫一声,捂住肚子就倒在了地上,索科夫身后的战士连忙上前补了两枪,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继续赶路时,一名战士好奇地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您为什么要开枪打德国人的肚子呢?”他曾经听说索科夫是一名神枪手,在这么近的距离开枪,完全可以瞄准敌人的头部开枪,但为什么最后打的却是腹部,这一点让他有些无法理解。

    “战士同志,你没看到德国兵手里也拿着枪吗?”索科夫侧着脸对战士说:“假如我瞄准他的头部开枪,打不打得中是一个问题,就算命中了目标,他临死前身子往后扬,枪里所射出的子弹,就有可能击中我们中的一个或几个人;而打他的腹部,不光目标大容易命中目标,而且他中弹后,会本能地弯腰,使枪里子弹只能打在地面上,对我们就几乎不构成威胁。”

    “旅长同志,”战士听索科夫说完之后,感慨地说道:“您懂得真多,以后再和敌人遭遇时,我就瞄准敌人的腹部开枪。”

    “同志们,”索科夫见好几名战士围在自己的身边,居然有必要向他们科普一些战斗中的技巧,便提高嗓门说:“我想告诉大家,看到朝你冲来的敌人,别瞄准他的头部开枪,而应该打他们的胸腹部。打头部,虽然可以一枪致命,但你们应该很清楚,不好瞄准不说,命中率也低,有瞄准头部的那工夫,都可以瞄准胸腹部开几次枪了。”

    索科夫所讲述的战斗经验,让身边的战士们都深表赞同,大家都是上过战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要想活下来,你开枪的速度就要比敌人快才行。既然瞄准胸腹部开枪所需的时间段,命中率高,那么以后就专门瞄准着两个部位开枪了。

    途中,又与小股的德国人遭遇了两次,战士们运用索科夫所传授的战术,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打死了十几名德国兵,不过自己也付出了一死三伤的代价。

    来到了库尔斯基大街,得到消息的安德烈立即迎了上来,一脸吃惊地问:“旅长同志,您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尽快回去吧。”

    索科夫没有接这个茬,而是盯着面前如山的瓦砾堆,问道:“建筑物虽然被敌人的炮火炸塌了,但地下室应该还是完好的,找到入口没有?”

    “没有。”安德烈摇着头,很干脆地回答说,“旅长同志,就算我们要找的人,就待在地下室里,我们也无法把他们救出来。”

    “为什么?”索科夫简短地问道。

    “这里的砖石瓦砾有几十上百吨,”安德烈的目光在索科夫的身后快速扫过之后,接着说道:“我带来的九连只有七十多人,而您带来的警卫班也只有二十来人。要想让这一百多号人,清理这片废墟,简直是痴人说梦。”

    对于安德烈的这种说法,索科夫心里是非常赞成的,这么大的一片废墟,就算动用起重机械,也不是一两天能清理干净的,而何况如今自己能使用的,只有一百多名没有趁手工具的战士,让他们把这些砖石瓦砾搬走,根本是不现实的。但如果不清理地面上的这些砖石瓦砾,又如何进入地下室呢?

    安德烈看到索科夫沉默不语,又趁热打铁地说:“在街道尽头的一栋建筑物里,藏有德国人,其中也许有他们的炮兵观测员,假如看到我们在这里大肆地动土,肯定会呼唤炮兵对我们这里进行火力覆盖的。”

    “大尉同志,”索科夫等安德烈一说完,立即表情严肃地说:“既然你知道街道尽头的建筑物里,藏有德国人,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不派人去消灭他们?”

    “可是,旅长同志。”安德烈红着脸解释说:“您给我们的命令,是寻找近卫第13师的师指挥部……”

    “怎么,寻找师指挥部的任务,和消灭隐藏在我们附近的敌人相冲突吗?”对于老毛子这种做事单板的作风,索科夫感到很无语,因此他果断地命令安德烈:“大尉同志,立即派一个排的兵力,进入那栋建筑物,消灭藏在里面的敌人。”

    等古察科夫中尉带着二十几名战士,前往可能隐藏有敌人的建筑物之后,索科夫围着废墟转起圈来,他觉得既然无法从正上方进入地下室,那么是否能从侧面找地方挖通道进去。

    转了一圈之后,他发现在临街的一侧,有半截预制板的下面,好像有一个窗口,连忙叫过几名战士,把那块预制板搬开。等预制板一搬开,他立即看到一个高一尺,长一米的透气窗,上面还有十几根铁栅栏。

    见和地面平行的位置,居然有一扇透气窗,索科夫连忙蹲下身子,集中眼力朝里面望去,试图看清楚里面有没有人。安德烈走过来,向索科夫介绍说:“旅长同志,城里有不少建筑物里,都修有这样的半地下室,透气窗与地面平行……”

    索科夫朝里面看了一阵,又喊了几声,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便站起身,对正在向自己做解释的安德烈说:“立即让战士们准备几个集束手榴弹。”

    索科夫的话把安德烈吓了一跳:“旅长同志,你要集束手榴弹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索科夫朝与地面平行的透气窗一指,说道:“我要把这里炸开。”

    “什么,您要把透气窗炸开?”安德烈有些紧张地说:“假如地下室里有人的话,集束手榴弹的爆炸,会将他们活活震死的。”

    “我已经仔细看过了,这间地下室里没人,近卫师指挥部的幸存者们,应该在别的房间里。”索科夫见安德烈站在原地没动弹,便催促道:“大尉同志,你还磨蹭什么?快点准备手榴弹,我们把这里炸开一个缺口,就可以派人进行寻找罗季姆采夫将军的下落了。”

    安德烈大尉连忙答应一声,随后吩咐站在附近的战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把身上的手榴弹都集中起来,制作集束手榴弹把这个透气窗炸开。”

第430章 营救(下)

    “轰”,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躲在二十米开外废墟后的索科夫,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了,耳朵也被震得生疼生疼的。但隐藏在四周的战士,不等硝烟散去,就纷纷从藏身处走出来,去查看爆破的效果。

    索科夫站直身体,在原地定了定神,才慢慢悠悠地朝爆破点走去。看到安德烈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直截了当地问:“大尉同志,你的集束手榴弹绑了几颗手榴弹啊?”

    “十二颗,旅长同志,”安德烈听到索科夫询问,立即有些激动地回答说:“假如不是铁栏杆的间隙太小,我还想多绑几颗手榴弹的。”

    听到安德烈这么说,索科夫差点就一脚直接踹过去,他心说我们炸工事,用的是六颗,炸坦克也不过八颗,让你炸个窟窿,你居然用了十二颗手榴弹,结果震得我气血翻腾、喉头发甜,几乎要了自己半条命。

    索科夫本想教训安德烈几句,但看到透气窗那里,已经炸开了可用人弯腰通过的窟窿,便决定先寻找罗季姆采夫的下落,以后再和安德烈秋后算账,便吩咐他说:“大尉,既然洞口已经炸开,立即派两名战士进去看看。”

    安德烈等自己的战士钻进了窟窿之后,还有些不踏实地问:“旅长同志,您说罗季姆采夫将军会在地下室吗?”

    “不知道。”索科夫盯着黑黢黢的洞口,没好气地说:“将军在不在里面,等你的战士出来,不就知道了吗?”他的心里担心刚刚的手榴弹爆炸威力太大,假如真的有人在地下室里,会不会被震伤。

    约莫等了三四分钟,一名去探路的战士从洞口钻了出来,激动地向索科夫报告:“报告旅长同志,我们找到了罗季姆采夫将军了!”

    “什么,你们找到罗季姆采夫将军了?”别看索科夫命人炸洞口时,表现得信心十足,但他的心里却压根没底。特别是两名战士奉命进洞去了解情况后,他的心里变得更加忐忑不安。此刻听到战士报告,说找到了罗季姆采夫,心情显得格外激动,连忙追问道:“他在什么地方,我要进去见他。”

    “旅长同志,您稍等片刻,将军很快就会出来。”战士说到这里,忽然用手朝洞口一指,激动地说:“您快看,那不是将军吗?”

    索科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罗季姆采夫正弯腰从洞里出来。安德烈连忙上前,试图扶对方一把,但却被索科夫拨拉到了一旁。索科夫抓住了罗季姆采夫的一只手,帮着他从洞里出来,同时关切地问:“将军同志,你没事吧?”

    罗季姆采夫看起来有点憔悴,他钻出来以后,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后对索科夫说:“索科夫中校,你不知道,在地下室里待久了,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原以为我没法再活着出来,谁知我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索科夫咧嘴笑了笑,正想附和两句时,罗季姆采夫忽然张开双臂,给他来了一个熊抱,凑近他的耳边,有些哽咽地说:“你听着,米沙,是你救了我和我部下的性命,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这份情谊。”

    对于罗季姆采夫的感激,索科夫客气地回答说:“将军同志,您说哪里话,您是我的上级,您遇到了危险,我肯定会来救援您的,这是我的职责。”

    罗季姆采夫松开了索科夫之后,向后退了一步,他吸了吸鼻子,将目光投向了洞口,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连我在内,地下室里共有37人,除了参谋、通讯兵、卫生员外,还有我的参谋长、政委,以及近卫第39团的团长。”

    得知近卫第39团团长也被困在了地下室,索科夫有些吃惊地说:“难怪你们师的部队会失踪,原来主要的中高级指挥员都被困在了这里。”

    索科夫的话让罗季姆采夫耸然动容:“索科夫中校,你刚刚说什么,我的部队失踪了?”

    “是的,将军同志。”索科夫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你和近卫第39团的团长失联,而近卫第34团的团指挥所被德军炮火命中,团长已经阵亡。至于您的部队,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我的部队不见了?”罗季姆采夫吃惊地问:“那么我们师的防区,如今是哪支部队在负责防御?”

    “是塔纳索洛夫上校的步兵第92旅,该旅主要是来自波罗的海舰队和北海舰队的水兵。”索科夫面无表情地回答说:“他们负责防御你们原来的作战区域。”

    “见鬼,真是活见鬼了,几千人的部队,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呢?”罗季姆采夫说完这话,正好看到自己的参谋长和政委,一前一后地从洞口钻出来,连忙迎上前,把刚听到的惊人的消息,向两人做了通报。

    见罗季姆采夫和他的副手在研究工作,索科夫也没有闲着,他立即把报务员叫过来,吩咐对方:“立即给集团军司令部发报,说我们已经成功地从倒塌的建筑物里,把困在地下室的罗季姆采夫将军,以及另外36名指战员救了出来。其中包括师参谋长、政委和近卫第39团的团长。”

    报务员在一旁发报时,安德烈走到了索科夫的身边,好奇地问:“旅长同志,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将军他们被埋在地下室的事情,居然没人知晓呢?”

    “大尉同志,原因很简单。”索科夫向安德烈解释说:“德军在炮击这一区域时,大多数指战员都隐蔽起来,师指挥部所在的大楼被炮火摧毁时,他们根本不知道将军是否已经转移。而负责担任师部警卫工作的战士,又在炮击中牺牲,就是你们所发现的那些战士的遗体。”

    经索科夫这么一解释,安德烈顿时恍然大悟:“知道内情的战士,都在炮击中牺牲;而其他的战士在炮击时,要么根本不在这个区域,要么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一个指挥部,因此根本不知道有人被困在地下室。再加上地下室里没有电台讯号,将军无法和集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从而给人造成了一种失踪的错觉。”

    “没错,就是这样的。”索科夫在说这话时,心说好在斯大林不知道此事,没准就会把罗季姆采夫当成叛徒或者逃兵,等待他的将是异常悲惨的结局。

    带着战士去清剿敌人的古察科夫回来了,他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我们已经肃清了隐藏在建筑物里的敌人,一共击毙五人,我们牺牲两人,伤八人。”

    “干得不错,古察科夫中尉。”索科夫抬手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随后说道:“对于你所取得的战绩,我都会记在心里的。”

    …………

    德军对工厂区的进攻异常猛烈,崔可夫不断地接到各师旅指挥员求援的电报,或者是电话。由于他手里根本拿不出任何的预备队,因此只能徒劳地对自己的部下说道:“我没有预备队,你们要充分利用自己现有的实力,坚决地挡住德军的进攻。”

    看到通讯参谋拿着一份电报急匆匆赶来之时,他有些不耐烦地问:“又是哪支部队要请求援兵啊?”

    “不是,司令员同志,不是请求援兵的电报。”参谋挥动手里的电报,激动地报告说:“是索科夫中校发来的电报,他们已经成功地把罗季姆采夫和另外36名指战员,从倒塌的建筑物下面的地下室里救了出来。”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崔可夫听到这个消息时,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笑着对一旁接电话的克雷洛夫说:“参谋长同志,真没想到索科夫这么厉害,刚过了几个小时,居然就顺利地完成了我们交给他们的任务。”

    “索科夫真是了不起,”得知罗季姆采夫已经找到,克雷洛夫的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丝毫的线索,而索科夫一出马,居然就把问题解决了。”

    “再过两天,我们就要对德军实施反击,策应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进攻行动。”崔可夫对克雷洛夫说:“既然罗季姆采夫已经找到,那就督促他尽快把部队集结起来,继续在市中心和敌人进行战斗,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减轻我军在反击中所承受的压力。”

    就在克雷洛夫准备命令报务员发报时,崔可夫又改变了主意:“参谋长同志,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我要和他好好地谈谈。”

    “可是,司令员同志。”对于崔可夫的吩咐,克雷洛夫有些为难地说:“如果能通过电话联系,我想我们就不会和罗季姆采夫失联那么长的时间。如果你要和他谈什么,最好还是让他亲自到司令部来一趟。”

第431章 北上(上)

    崔可夫经过一番考虑,决定还是把罗季姆采夫招到司令部来详谈。考虑到这一条路上不太安全,于是他在给罗季姆采夫的电报发出后不久,又命报务员给索科夫发了一份电报。

    在电报里,崔可夫命令他护送罗季姆采夫到克鲁托伊深沟,再由驻扎在那里的近卫第42团,护送罗季姆采夫前往新的集团军司令部。

    索科夫接到电报后,立即命令安德烈收拢部队,准备护送罗季姆采夫前往克鲁托伊深沟。趁着安德烈集合队伍的工夫,他朝着不远处的罗季姆采夫走了过去。

    还隔着老远,他就听到罗季姆采夫对政委和参谋长说:“……你们留在这里,想办法找到被打散的部队,并把他们重新组织起来,在这里和德国人进行战斗……”

    索科夫深怕打扰到罗季姆采夫布置任务,便停下了脚步,准备等对方说完后,再走过去也不迟。谁知罗季姆采夫发现索科夫朝自己走来,便停了下来,冲着他歉意地说道:“索科夫中校,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多等一会儿,等我先把任务布置完。”

    “没关系,将军同志。”索科夫原本就不想打扰罗季姆采夫的工作,听到他这么说,连忙回答说:“时间还早,您慢慢布置工作吧。”

    罗季姆采夫点了点头,转身面向自己的参谋长说道:“参谋长,据说近卫第34团团长已经牺牲,团长的职务,就由你暂时兼任。还有你,上校同志,”他后面的这句话,是对着近卫第39团团长说的,“你也要想办法,找到你的团,把战士们重新组织起来……”

    虽说罗季姆采夫只是让索科夫稍等,但他还是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所有的任务布置完毕。等做完这一切后,他来到了索科夫的身边,开口说道:“行了,中校同志,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索科夫考虑到自己从马马耶夫岗过来时,曾几次和零星的德国兵遭遇,还发生了交火。自己身边此刻虽说有一百多号人,可要是有哪个德国兵躲在废墟里,朝罗季姆采夫打冷枪的话,还是防不胜防的。为了安全起见,他把队伍分成了三个梯队,第一梯队由九连一排组成,由连长古察科夫率领在前面开路;第二梯队,就是自己和警卫班,以及二排的战士;第三梯队由三排组成,由安德烈大尉亲自率领,走在整个队伍的后面。

    三个梯队之间相隔一百米,采用这样的队形,一是为了防止遭到德军袭击时,人太多挤在一起,会沦为德军攻击的靶子;二是为了确保无论哪个梯队遭到德军的攻击时,另外两个梯队都能及时地予以支援。

    罗季姆采夫见沿途的废墟里,有不少穿着水兵制服的人出没,不禁好奇地问:“索科夫中校,这些水兵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他们是步兵第92旅的,其成员主要是来自波罗的海和北海舰队的水兵。”索科夫心里很明白,罗季姆采夫他们被困在地下室的这几天,是与世隔绝的几天,不知道来了新的部队,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此便耐心地向罗季姆采夫解释:“自从你们和集团军司令部失去联系后,崔可夫司令员就把这支刚刚渡河的部队,部署在你们原有的防区里。”

    “原来是这样啊。”罗季姆采夫看着这些穿着黑色制服的水兵们,拿着武器在那些坍塌的建筑物里进进出出时,不禁感慨地说:“如果没有他们的话,我估计德国人肯定早就占领这片区域了。”

    “将军同志,”索科夫急于想知道为何近卫第13师的部队,会在他们的防区消失得无影无踪,便试探地问:“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问吧,中校同志。”对于自己的这位救命恩人,罗季姆采夫客气地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照理说,就算您被困在了废墟的地下室里,您的部队也应该在原地坚持战斗啊。”索科夫不解地问:“但为何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索科夫中校,你搞错了,他们并没有消失,而是在各个地方继续和德国人进行着战斗。”罗季姆采夫听到索科夫提出的疑问,立即回答说:“由于城市的地形狭长,因此我的两个团的防区部署得很分散。据我的分析,肯定是我和外界失去联系后,我们的防线被敌人突破了,我师的不少火力支撑点被敌人消灭了,而剩下的部队则转移到了其它的地方。

    司令部以前要了解我师的情况,都是我直接向司令员或参谋长报告,但我们被困住之后,电台也失去了联络。从而出现了上级想了解部队的情况,却无法找不到基层部队的情况;以及营连级指挥员想上报战况,却不知该向谁报告的情况。正因为这种种原因,才会使上级误以为我师的全体官兵都失踪了。”

    听完罗季姆采夫的解释,索科夫立即恍然大悟,就算步兵第92旅已经进驻了这里,但还是有近卫师的指战员在和德军进行顽强的战斗,不过失去了罗季姆采夫这样重要的角色,上下级之间的沟通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状态,上级不了解他们的实际情况,因此才会有全师失踪的传言出现。

    罗季姆采夫眯缝着眼,望着被硝烟所笼罩的马马耶夫岗,皱着眉头问:“索科夫中校,看来你们那里的情况很不妙啊,敌人的炮弹把你们山上的泥土都翻了一遍……”

    “将军同志,”没等罗季姆采夫说完,索科夫就抢着说道:“别看敌人的炮火猛烈,但他们要想占领马马耶夫岗,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到再过一会儿,罗季姆采夫就要跟着自己进入坑道工事,有必要向他解释一番,消除他心中的疑惑,“我们的坑道上面有十几名的厚土层,敌人的炮弹根本无法摧毁我们的工事,所以您就放心吧。”

    索科夫的话让罗季姆采夫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微笑着点点头说:“索科夫中校,有你们旅坚守在马马耶夫岗,我们就不用担心敌人会把我们的防线分割开来。”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索科夫他们总算陆续地进入了坑道。

    见到索科夫把罗季姆采夫带回来,别尔金和西多林都迎了上来,两人围着罗季姆采夫问道:“将军同志,看到您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罗季姆采夫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索科夫,感慨地说:“要是没有索科夫的救援,我想我现在还被困在黑暗的地下室里。”

    听说罗季姆采夫是被索科夫从地下室里就出来的,西多林便好奇地问:“将军同志,您能给我们说说详细的情况吗?”

    “现在恐怕没有时间了。”罗季姆采夫抬手看了看表,说道:“我需要尽快赶往克鲁托伊深沟,叶林上校还在那里等着我呢。”

    “将军同志,我想您现在一定是又累又饿,要不在这里吃点东西在走吧。”别尔金听说罗季姆采夫要走,连忙挽留道:“至于叶林上校那里,我可以派人去通知他,让他赶到这里来见您。”

    对于别尔金的盛情挽留,罗季姆采夫没有拒绝,毕竟这几天被困在地下室里,吃不好睡不好的,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这样的好机会,罗季姆采夫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况且他也清楚,从马马耶夫岗的北岗出去,最多几分钟就能进入克鲁托伊深沟,便点了点头,客气地问:“不知你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别尔金听罗季姆采夫这么问,顿时明白对方没有拒绝自己的请求,一边吩咐人去准备食物,一边回答说:“将军同志,您这几天在地下室里,肯定没吃好。我们这里每天都有热腾腾的红菜汤供应,待会儿您一定要多喝几碗。”

    得知是招待罗季姆采夫将军,炊事兵们很快就送来了热腾腾的红菜汤、以及切好的奶酪片、干肠等等。见东西摆上了桌子,索科夫用手一指,笑着对罗季姆采夫说:“将军同志,吃的东西有点简陋,请您多多原谅。”

    罗季姆采夫被困在地下室的时候,由于缺水缺粮,由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脱困,因此在食物和饮水的方面,都实行严格的配给制度。获救不久,他刚向部下交代完任务,就跟着索科夫来到了这里,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刻见到热腾腾的红菜汤摆在自己的面前,也就没有客气,三两口就将一大碗红菜汤喝得干干净净。

    索科夫见罗季姆采夫喝完了碗里的汤,连忙接过他手里的碗,又给他盛了一碗,重新递了过去,关切的说:“将军同志,这里的红菜汤还很多,您慢慢喝。”

    罗季姆采夫接过索科夫手里的汤碗时,冲他感激地笑了笑。这次再喝汤,就显得斯文多了,他轻轻地喝了一口后,放下汤碗对别尔金和西多林说:“两位指挥员同志,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是如何获救的,我现在可以详细地讲给你们听。”

    当罗季姆采夫把整个营救过程讲完之后,西多林望着索科夫吃惊地说:“旅长同志,你居然想到从侧面爆破的方式,在地上开辟一个通道,把将军他们从地下室里营救出来。”

    “西多林中校,你说得没错,这次多亏了索科夫,否则我们此刻还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罗季姆采夫感慨地说:“我们在地下室里被困了两天,战士们的手里又不是没有手榴弹,但我居然没有想到用这种办法,给自己炸出一条通道。”

    罗季姆采夫刚吃完饭,叶林上校就带着人从外面闯了进来,看到一脸疲倦的罗季姆采夫,叶林的眼圈不禁红了。他快步上前来到了罗季姆采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后,和自己的师长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嘴里还激动地说:“师长同志,看到您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叶林上校,”罗季姆采夫用手拍着叶林的后背,同样激动地说:“能看到你,我的心里也同样高兴。当我们被困在地下室时,我曾经绝望过,以为自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那里,好在索科夫中校及时地救出了我们。”

    叶林松开了罗季姆采夫,面向索科夫,抬手敬了一个礼,表情凝重地说:“索科夫中校,我代表近卫第42团的全体指战员,谢谢您,谢谢您救出了我们的师长。”

    索科夫连忙抬手还礼,“上校同志,您太客气了。罗季姆采夫将军不光是你们近卫师的师长,同样也是我的上级,把他从困境中解救出来,是我的职责。”听索科夫这么一说,叶林顿时想到从察里察河到马马耶夫岗一线的部队,都是归罗季姆采夫指挥,步兵旅第73旅也算是罗季姆采夫的部下。

    叶林接着又和别尔金、西多林打了一个招呼,随后问罗季姆采夫:“师长同志,我是奉命前来接您的。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罗季姆采夫再次抬手看了看表,见自己在这里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便回答说:“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不过他在离开指挥部之前,又和索科夫他们一一握手,并再次向索科夫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等罗季姆采夫离开后,别尔金有些好奇地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按理说,罗季姆采夫将军刚刚脱险,他应该留在原来的防区收容部队,为什么崔可夫司令员却命令他去司令部呢?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任务要布置吗?”

    “据我分析,为了阻止德军占领斯大林格勒,上级肯定会从包围圈的外围采取大规模的进攻行动。”索科夫若有所思地回答说:“为了让这次的进攻取得成效,城内的守军也要紧急进行配合。我想,司令员同志在这种时候,把罗季姆采夫将军召到司令部,肯定是为了部署下一步的防御和进攻的行动。”

第432章 北上(中)

    “正希望城外的友军能早点发起进攻,”西多林感慨地说:“否则,照现在这样打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们旅就该拼光了。”

    西多林的话让索科夫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连忙追问道:“参谋长同志,部队最近的伤亡很大吗?”

    西多林长叹一声,有些无奈地说:“是的,旅长同志,经过这几天的战斗,我们旅的伤亡就超过三千人,其中牺牲了一千二百多人。”

    伤亡三千多人,听到这个数字时,索科夫的心里不禁一哆嗦,好不容易攒了这么点家底,结果没过几天就伤亡过半,而且还是在依托坑道工事的情况下,假如自己所修筑的工事都在开阔地上,估计早就把部队打光了。想到这里,索科夫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真实的历史上,罗季姆采夫的近卫第13师进入斯大林格勒之后,不到三天时间就机会全部打光,战斗的残酷由此可见一斑。

    见索科夫沉默不语,西多林连忙向他解释说:“旅长同志,虽说我们有坚固的坑道工事,但为了打退德军的进攻,每次敌人的炮击一停止,我们的指战员就要从坑道进入表面阵地,和敌人进行惨烈的阵地战,因此伤亡是在所难免的。”

    索科夫现在心里也挺郁闷的,因为在马马耶夫岗作战和上甘岭还是有区别,上甘岭可以让敌人占领表面阵地,然后利用夜色去偷袭敌人,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可要是在马马耶夫岗这么干,没准当天崔可夫就把自己撤职了。敌人一旦占领了马马耶夫岗的表面阵地,就会立即冲向伏尔加河边的渡河,切断苏军与对岸的联系。因此,他只能采用不计伤亡的战术,来阻止敌人占领马马耶夫岗。

    “旅长同志,我觉得我们可以通过加固表面工事,来减少部队的伤亡。”别尔金插嘴说:“每次敌人的炮火准备结束后,我们的战士从坑道里出去,还要抓紧时间抢修被炸坏的工事。有时刚修到一半,敌人就上来了,以至于我们的战士不得不在残破的工事里,和进攻的敌人展开战斗,从而增加了伤亡。”

    “加固工事哪有那么容易啊,城防委员会也不知迁到何处去了,如今和奥佐尔少校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索科夫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就算找到了他,他也没有办法,德国人不可能让我们大摇大摆地修筑工事,他们的炮火会将正在修建的工事摧毁的。”

    “那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别尔金惋惜地说:“如果维持现状的话,我们就要考虑一旦部队打光了,我们该怎么办的问题。”

    索科夫的心里很清楚,在斯大林格勒城内战事紧张时,曾有不止一个人打过自己这支部队的主意,但都因为他们得知自己能进驻这里,是大本营亲自安排的,因此不得不选择了沉默。虽说别人不能抽调自己的部队,可要想补充兵员,估计也是不可能的。

    只能望着西多林和别尔金问道:“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既然索科夫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西多林和别尔金自然更是束手无策,他所提出的问题,无疑是问道于盲。见两人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索科夫只能自己继续想办法。他端着一杯热茶,一口接一口地慢慢喝着,脑子里在构想各种自己所知晓的防御工事,不过好像都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使用。

    正当索科夫束手无策时,他忽然听不远处的两名参谋在议论着什么,便把头微微一侧,仔细地聆听起来。只听一名参谋低声地说:“为什么不把工事修在山岗顶部的棱线部,这样不光可以对敌人的动态一览无余,同时还能居高临下地发挥我军的火力优势,给敌人以重大的杀伤。”

    “你以为你所想的方案,旅长没有考虑过吗?”另外一名参谋反驳说:“假如这种方案可行的,他早就采用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两人的闲聊给索科夫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他记得在看过某部抗日剧中,遭到八路军围攻的倭寇,就是在山顶平台的中心构筑了一个环形工事,导致攻击部队无法看到敌人所在的位置,使各种直射火力失去了作用。而战士们只要一冲上陡坡,刚一冒头就会被敌人的子弹打倒。

    “有了,参谋长、政委同志,我想到该怎么修筑新的工事了。”索科夫不顾两人一脸惊诧的表情,拿起纸笔开始为他们画示意图:“你们看,在我们南岗的顶部,有一片宽阔的山顶平台,炮兵观测员在这里设置的观察所,都很少被敌人的炮火集中,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建立新的防御阵地。”

    西多林等索科夫画完示意图之后,盯着山顶平台上小小的环形阵地,皱着眉头问:“旅长同志,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所设计的环形工事,和山坡的边缘相距四五十米?这么一来,待在工事里的战士,根本看不到山坡下的敌人。”

    “没错,他们的确看不到敌人。但敌人同样也看不到他们。”对于西多林的说法,索科夫倒是表示了肯定,他接着说:“德国人只要一露面,就会被早已严阵以待的我军打倒。而且就算他们想投掷手榴弹,在这么远的距离内,也很难准确地投进我军的阵地。”

    “假如进攻的德军准备有迫击炮,还是会对我们的工事构成威胁……”

    “行了,参谋长同志,不必再说了。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案吗?”没等西多林说完,别尔金就抢先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别看到敌人每天的炮火那么凶猛,但命中山顶的炮弹毕竟是少数。在山岗顶部平台建立环形防御工事,除了可以减少工事被炮火直接摧毁的几率,还能让战士们通过顶部的那些出口,快速地进入阵地,对敌人进行阻击。”

    西多林见别尔金也非常看好这种环形工事,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旅长同志,那就按照您所说的办法,在山岗顶部的平台,构筑新的环形防御工事。”

    讨论完在山岗顶部修筑防御工事的事情,三人又把话题转移到后勤补给方面,虽说前期囤积的弹药和物资不少,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西多林担心部队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面临弹药短缺的情况。

    索科夫捏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们旅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德式装备,要想靠后勤给我们补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们要组织战士,趁着夜色到敌人的尸体堆里收集还能使用的武器弹药,以确保我们有足够的弹药继续战斗下去。”

    “旅长同志,我们所装备的mg34通用机枪和mp40冲锋枪,虽说威力强大,但对于弹药的消耗,也是一个大问题。”西多林等索科夫说完后,试探地问:“你看,我们是否可以尝试将部队连队的装备,重新更改为我军的制式装备?”

    “改成我军的制式装备也没用,参谋长同志,难道你不知道如今的后勤补给状况,是如何糟糕吗?”索科夫毫不迟疑地否决了西多林的建议:“更何况战士们更换了装备之后,还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到时会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他们的战斗力。因此,我决定还是维持现状。”

    听索科夫说完之后,西多林正想再说两句,却看到谢廖沙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知道谢廖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什么事情,是从来不会轻易进入指挥部,便连忙问道:“谢廖沙,有什么事情吗?”

    “参谋长同志,”谢廖沙望着西多林回答说:“从集团军司令部来了一名传令兵,有重要的命令要向旅长传达。”

    得知崔可夫从司令部派来的一名传令兵,索科夫连忙吩咐道:“谢廖沙,请他进来!”

    谢廖沙走到门口,对着门外说道:“请进来吧,传令兵同志,我们的旅长正等着你呢。”

    从门口走进一名身材矮小的小战士,索科夫不禁有些好奇,怎么崔可夫派来的传令兵,居然是一名孩子。别尔金的注意力同样被这名小传令兵吸引了,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向稳重的西多林,居然激动得双手都在哆嗦。

    没等索科夫问明对方的来意,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因为激动而变调的声音:“儿子,我没有看错吧?真的是你?!”

    小传令兵听到这个骤然响起的声音,不禁一愣,他眯缝着眼朝索科夫的身后望去,等他看清楚西多林的脸之后,便惊呼一声,朝西多林扑了过去,大声地说道:“父亲,是我是我,我是小西多林。”接着,父子两人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索科夫和别尔金到此刻,才知道崔可夫所派来的小传令兵,居然就是西多林中校的儿子。两人对视一眼后,识趣地保持着沉默,免得打扰到这对父子的战场相会。

    见到自己久违见面的儿子,西多林固然是喜不自胜,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拥抱一阵之后,他轻轻地推开了儿子,望着他问道:“儿子,是崔可夫司令员派你来的吗?”

    “是的。”西多林的话,让小西多林想起了自己此来的目地,连忙回答说:“司令员同志让我到这里来传达命令的。”

    索科夫见父子两人在一本正经地说话,便向前一步,冲着小西多林问道:“司令员同志有什么命令?”

    小西多林朝索科夫的领章快速地一瞥,看清楚对方和自己的父亲一样,都是中校军衔,连忙挺直身体回答说:“您好,索科夫中校。我是奉司令员的命令,请您到司令部去一趟。”

    “见鬼,要让旅长去司令部,打个电话就可以了。”西多林听到儿子这么说,不禁小声地嘀咕道:“何必还要专门派人跑一趟。”

    “参谋长同志,难道你还不明白司令员的苦心吗?”别尔金凑近西多林的身边,小声地说:“他之所以让小西多林来传令,无非是想让你们父子见一面,免得你们彼此担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西多林听别尔金这么一说,立即明白了崔可夫的一番苦心,心里不禁对崔可夫充满了感激。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同样猜到了崔可夫的用意,如果他要招自己去司令部,完全可以通过电话,而这次却专门让小西多林跑一趟,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这对父子见面,免得西多林中校为他的儿子担忧。考虑到崔可夫似乎并不急着叫自己去司令部,因此他也没有急着出发,而是对西多林说:“你和小西多林都很久没见了,就到旁边的房间去好好聊聊吧。”他抬手看了一下表,“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

    “谢谢,谢谢你,旅长同志。”对于索科夫的这番好意,西多林感动得眼圈都红了,他向索科夫道谢后,带着自己的儿子到隔壁的房间叙旧去了。

    “旅长同志,”等西多林父子离开后,别尔金好奇的问:“你说说,司令员同志是怎么想的,怎么在这种时候安排他们父子见面?”

    索科夫望着别尔金,表情严肃地说:“政委同志,我觉得司令员之所以把小西多林派到这里来与他的父亲见面,可能是担心接下来的战斗太惭愧,他们父子中的一个可能无法活到胜利的那一刻,因此才安排了这次的见面。”

    “是啊是啊,从这两天的战斗情况来看,德国人发了疯似的在各个地段发起了进攻,试图一举拿下斯大林格勒。”别尔金说道:“我们能有多少人,可以活到战斗胜利的那一天,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想到索科夫这次去司令部,路上也许会遇到危险,别尔金小心翼翼地劝索科夫:“旅长同志,反正还有时间,你不去向阿西娅道个别吗?”

    “不用不用。”对于别尔金的好意,索科夫立即予以了拒绝:“我只是到司令部去接受命令,又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就不用去见阿西娅了。假如我真的去见她,没准还会让她产生不好的联想,影响到她正常的工作。”

第433章 北上(下)

    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崔可夫之所以把小西多林派过来传令,无非是找个理由让他们父子团聚,免得双方留下终身的遗憾。他嘴里说只给西多林父子半个小时叙旧,但时间到了以后,却根本没有派人去催促。

    西多林也是一个明白人,他看到始终没有人来催促,便猜到是大伙儿准备多留点时间给自己父子二人说话。但就算没人催促,他始终也牢记着自己的职责,不能因私事而耽误了公事。因此时间一到,他便带着儿子小西多林重新回到了指挥部,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时间不早了,你和小西多林去司令部吧,别让司令员同志等急了。”

    等索科夫和小西多林离开之后,别尔金用责备的语气问西多林:“参谋长同志,如今的形势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准今天是你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为什么不多聊一会儿呢?”

    “政委同志,你和旅长的好意,我心领了。”西多林望着别尔金,感激地说:“我是一名军人,早就做好了为祖国流血牺牲的准备。但唯一的遗憾,就是担心孩子的安危,今天见到他安然无恙,我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怎么能因私事而耽误工作的。”

    听西多林这么说,别尔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司令员把旅长叫到司令部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里的工作就由你全权负责了。”

    “放心吧,政委同志。”西多林又恢复了一向的自信,“我相信我们的战士会守住阵地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应该遵从旅长的命令,在南岗的山坡顶部修筑一个环形的防御工事。”

    …………

    索科夫跟着西多林来到了新司令部的所在位置,他原以为崔可夫的指挥部,十之**又是设在地上,结果等到了地方,他才知道自己猜错了。新的指挥部就是在陡峭的河岸上挖了几个洞,由于里面装不了太多的人,不少的参谋人员都待在停在河边的驳船上。

    西多林带着索科夫走进一个洞穴,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已经奉命把索科夫中校带过来了。”

    借助室内马灯的照明,索科夫看清楚崔可夫、克雷洛夫正站在一张桌边,便连忙上前,抬手向两人敬礼,恭恭敬敬地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奉命来到,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是索科夫来了,”崔可夫上前握住了索科夫的手,热情地招呼着:“快点请坐吧。”

    索科夫坐下后,朝洞内四处张望了一番,见除了崔可夫、克雷洛夫、古罗夫以及几名通讯兵外,就没有别人了,便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罗季姆采夫将军去什么地方了?”

    “他到近卫第42团去了。”克雷洛夫把一杯热茶放在了索科夫面前,继续说道:“他刚走不久,怎么,你们在路上没有遇到?”

    “没有。”索科夫摇着头回答说:“有些在路上什么地方错过了。”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问,“司令员、参谋长同志,不知你们叫我到这里来,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吗?”

    崔可夫冲着克雷洛夫扬了扬下巴:“参谋长同志,把那份作战命令给索科夫中校看看。”

    克雷洛夫点了点头,从墙上挂着的一个文件袋里,抽出了一张纸,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对他说道:“索科夫中校,你先看看这份命令,然后我们再给你布置任务。”

    索科夫接过了克雷洛夫手里的作战命令,只见上面写着:“……为粉碎进攻斯大林勒格的敌军集团,我命令你们协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命令第62集团军司令员,在马马耶夫岗地域组织至少3个步兵师、一个坦克旅的突击群,对斯大林格勒西北郊的敌人实施攻击,并把他们歼灭在这个地域。当日任务:在切实保障背后的雷诺克和奥尔洛夫卡地区、128和98.9高地以及斯大林格勒西北郊和西郊的前提下,消灭城里的敌人。

    命令方面军炮兵主任,以强大的炮兵进攻,来保证第62集团军在右起戈罗季谢和古姆拉克、右至察里察河的地带实施突击。

    从1942年9月18日19时起,把戈里什内步兵师列入第 62集团军建制。

    命令第62集团军司令员,于1942年9月19日5时前、使这个师的大部分从‘红十月’村附近的北边渡口,渡过伏尔加河到斯大林格勒,并用这支力量从102高地向城市西北郊实施突击。……”命令的最后是叶廖缅科和赫鲁晓夫两人的签名。

    索科夫看完作战命令后,递还给克雷洛夫,望着崔可夫问道:“司令员同志,我们旅在这几天的战斗中,伤亡了三千多人,恐怕抽不出兵力去参加这样的反击。”他之所以抢先说自己的部队伤亡了三千多人,就是为了防止崔可夫他们为了完成上级的任务,而强行从自己这里抽调部队去进行这些注定失败的反击。

    但事实很快证明索科夫多虑了,崔可夫压根没有从马马耶夫岗抽调大部队去参加反击的打算。他对索科夫说道:“索科夫中校,我今天把你叫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让你的部队去参加这样的反击,而是有别的任务?”

    得知自己的部队不用参加注定失败的反击,索科夫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连忙追问道:“司令员同志,我能问问是什么任务吗?”

    “你刚刚在作战命令中,应该已经看到,我们即将在斯大林格勒的北面向敌人发起攻击,以策应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所指挥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崔可夫指着地图对索科夫说:“当我们的部队和敌人展开激战时,你率一支精锐部队,从敌人的防线间隙中穿过,北上去迎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部队的南下。”

    听到崔可夫一再提到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索科夫的心中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被称为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部队,如今还在城外几十公里的地方;而坚守在斯大林格勒城内的部队,却属于东南方面军。

    “司令员同志,”索科夫想到如果要从德军的防线间隙中穿过,那么自己所率领的这支部队的规模就不能太大,于是他向崔可夫请示道:“不知我所率领的这支部队,人数应该控制在多少人之内?”

    崔可夫想了想,回答说:“人数多了,穿过敌人防线时,容易暴露;人数太少,又起不到必要的作用。我看,就三百人吧。”

    对于率领哪支部队北上,索科夫首先考虑的就是三营。但转念一想,三营的战斗力不弱,应该把他们留到最艰苦的时刻使用,除此之外,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第192营,该营的指挥员和战斗骨干,都是原步兵第192师的,他们对德军充满了仇恨,再加上近期自己又一直没有让他们参战,他们的心中一定憋着一股火,率领他们北上,肯定能将战斗力发挥到极限。

    就在索科夫见任务已经布置完毕,准备起身告辞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克雷洛夫拿起听筒贴在耳边听了片刻,便捂住话筒对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是方面军炮兵司令员马特维耶夫少将的电话。”

    崔可夫听完克雷洛夫说出的名字后,有些不耐烦地问:“他这次又要说什么?”

    一旁的索科夫听崔可夫这么说,心里不禁暗想:难道司令员和这位方面军的炮兵司令员之间,有什么矛盾吗?为了搞清楚这一切,他没有立即告辞,而是站在原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两人的对话。

    “还能说什么?”克雷洛夫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说:“还不是那些话,说为了更好地打击敌人,应该把集团军炮兵都部署在斯大林格勒城内,而不是在东岸。”

    “集团军军事委员会不是早就做出了决议,”崔可夫继续说道:“把炮兵留在伏尔加河的左岸,右岸只需要部署炮兵观察所就可以了,炮兵观测员可以宽大的防御正面,指挥左岸炮兵的火力机动。能留在城内的火炮,只能是迫击炮和反坦克炮。”

    “将军同志,”克雷洛夫等崔可夫说完后,松开了捂住话筒的手,“在市里,我们的炮兵群既没有马力牵引,又没有机械牵引。这样一来,我们的火炮几乎就丧失了机动。您想想,让我们炮兵用双手推着大炮和榴弹炮,在被炸得坎坷不平的街道上行走,通过市区的废墟,这是不可能的。

    而且从八月下旬开始,从伏尔加河左岸把炮弹运过来,再运进城里已经变得很困难了,有时完全行不通。因为白天敌人监视着从东边通向伏尔加河的所有道路。敌人的空军和炮兵,对我们的渡河区域进行了封锁,我们把弹药运过这仅仅一公里宽的水面,比从一百公里外把弹药运到伏尔加河岸边还要困难。……”

    当克雷洛夫在向马特维耶夫陈述把炮兵留在左岸的好处时,索科夫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他走到崔可夫的身边,低声地说:“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可以在右岸地区布置几个火箭炮营。”

    “在城里布置火箭炮营?”听到索科夫的这个建议后,崔可夫皱着眉头说道:“中校同志,我想问问你,如果真的在城里有几个火箭炮营,你打算如何地使用他们?”

    “司令员同志,是你们新指挥部的布局,让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索科夫拉着崔可夫来到了洞口,对他说道:“我们可以在陡峭的河堤上开挖一些洞穴,把火箭炮车隐蔽起来。一旦发现敌人向我军阵地发起大规模进攻时,我们的火箭炮营就从藏身的洞穴里驶出来,对敌人进行火力覆盖。完成射击任务后,再重新返回藏身的洞穴。您看这样行吗?”

    索科夫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站在河边,仔细地观察着附近的河堤。过了许久,他终于点点头说:“索科夫中校,你的提议是完全可行的。我这就和马特维耶夫将军联系,让他尽快给我们派几个火箭炮营过来。”

    崔可夫重新回到洞穴里,快步来到了克雷洛夫的身边,从他的手里接过了电话,对着话筒说道:“马特维耶夫将军,你好,我是崔可夫。我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你可以给我们派两到三个火箭炮营过来,我们将会把他们部署在城里,用来狠狠地打击德国人。”

    克雷洛夫听崔可夫这么说,顿时急了,他压低嗓门提醒崔可夫:“司令员同志,假如我们真的把火箭炮营部署在城里,要不了两天,它们就会被德军的炮兵和飞机所摧毁,我建议还是把它们留在对岸吧。”

    崔可夫眼皮都没抬一下,而是继续对着话筒说:“将军同志,你也知道我们的反击就要开始了,请您务必在今明两晚,把我们所需要的火箭炮营运到城里来。”

    克雷洛夫等崔可夫一放下电话,便着急地说:“司令员同志,您难道忘记城里的情况了吗?在目前的情况下,如果把炮兵部署在城内,我们根本无法进行火力机动,就只能让他们成为敌人的靶子。”

    “参谋长同志。”崔可夫等克雷洛夫说完后,面带着笑容说道:“难道你刚刚没有听清楚,我所要求的是火箭炮营,而不是加农炮或榴弹炮。你应该很清楚,火箭炮营的机动性是非常高的。”

    “可是城里的道路,已经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克雷洛夫有些急躁地说道:“就算是机动性极强的火箭炮,到了城里之后,也会变得寸步难行。”

    崔可夫扭头看了索科夫一眼,随后对克雷洛夫说道:“索科夫中校向我建议,可以在河堤上修筑可供火箭炮藏身的洞穴。平时,我们就把火箭炮隐藏在洞穴里,当敌人向我军发起大规模进攻时,火箭炮营就从洞穴里开出,在河堤上建立阵地,对进入射程的敌人实施火力覆盖。完成作战任务后,它们再重新返回藏身的洞穴。”

    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克雷洛夫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司令员同志,假如是这样的话,把一部分火箭炮从东岸调回来,是完全可行的。我相信他们采用这种打了就跑的战术,一定能给敌人造成重大的伤亡。”

    见克雷洛夫同意了自己的意见,崔可夫又接着说:“参谋长,你立即安排工兵,选合适的地段挖掘洞穴,依旧修筑可供火箭炮车出击的斜坡。”

第434章 火线提拔

    听到索科夫在向克雷洛夫布置任务,索科夫觉得自己在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连忙挺身立正问道:“司令员同志,我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崔可夫点着头说:“虽说进攻还有几天才开始,不过你还是需要提前做好一切准备,明白吗?”

    “完全明白,司令员同志。”

    “很好。”崔可夫对索科夫的这个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现在你可以返回马马耶夫岗了。”

    按照索科夫的想法,离开集团军司令部之后,就立即返回马马耶夫岗,如今兵荒马乱的,还是早点回到自己的地盘安全点。谁知走到一半,他却发现走不了了,因为德军正在向近卫第42团所在的克鲁托伊冲沟发起进攻。

    索科夫无奈之下,只能带人前往叶林上校的团指挥所暂避。没想到他刚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在问自己:“中校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索科夫定睛一看,问话的人原来是罗季姆采夫,连忙挺身立正回答说:“报告将军同志,是崔可夫司令员召我到司令部接受任务的。”

    “什么任务啊?”罗季姆采夫随口问道。

    “对不起,将军同志。”按理说,罗季姆采夫如今是索科夫的顶头上司,崔可夫所布置的任务,就算告诉他也无所谓。可如今却是在叶林上校的指挥所里,这里人多嘴杂的,要是出现了泄密,该怎么办?正是出于这种考虑,因此索科夫很委婉地说:“这涉及到重要的军事机密,我不能告诉您。”

    好在罗季姆采夫也是一位老军人,懂得保密原则,因此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及时地岔开了话题,对索科夫说道:“中校同志,到我这里来。德国人正在向一营的阵地发起进攻,你来看看,他们是否能守住阵地?”

    索科夫来到了望口前,接过旁边参谋递过来的一个望远镜,朝远处望去,只见一营的防御阵地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透过硝烟,隐隐可以看到德军坦克和步兵,正朝着阵地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他听到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叶林上校,对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吼道:“费多谢耶夫大尉,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阵地。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守住,听到了吗?”

    叶林放下电话后,走到了罗季姆采夫的身旁,向他汇报说:“师长同志,我已经给一营费多谢耶夫大尉打了电话,命令他坚决地守住阵地。”

    罗季姆采夫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盯着叶林问道:“上校同志,你觉得一营能守住阵地吗?”

    “师长同志,这不好说。”面对罗季姆采夫的这个问题,叶林有些为难地说:“假如是我团刚刚进入防御阵地,德军的这种进攻规模,是根本无法突破我团防御的。但如今我们部队在战斗中损失惨重,新补充进来的这些民兵,虽说都会放枪,但却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我担心会有人看到坦克冲到面前时,会调头逃跑,从而影响到我团的士气。”

    “上校同志,你太悲观了。”听完叶林的话之后,罗季姆采夫语气严厉地对他说:“别看到刚给你们团补充的新兵,都是来自各个厂矿的民兵。我承认他们缺乏足够的军事训练,也没有战斗经验,但他们是在保卫自己的家园,看到这些试图毁坏他们家园的德国人,他们一定能爆发出超人的战斗力。”

    见罗季姆采夫对自己的部下这么有信心,叶林上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师长同志,也许您是对,我们的战士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敌人,使他们不能无法占领我们身后的工厂。”

    索科夫没有说话,只是举着望远镜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他的心里却在想:部署在马马耶夫岗山岗上的炮兵观测员,应该可以看到正在进攻这里的敌人,他们是不是应该引导东岸的炮兵,来一轮拦阻射击,以减轻守军的压力呢?

    正当索科夫为守军担心时,空中传来了炮弹的呼啸声,接着在德军的进攻队列中,被炮弹炸起的泥土冲天而起,不光可以看到炸点附近的德国兵被炸飞,就连在前面开路的坦克,也如同纸糊的玩具一般,被爆炸的威力撕烂揉碎再高高地抛向空中。面对骤然而至的苏军炮火,正在冲锋的德军官兵不得不趴在地上,以躲避炮火的杀伤。

    “叶林上校,”罗季姆采夫见己方的炮火,迫使德军趴在地上时,连忙催促叶林:“立即给一营打电话,让他们实施反冲锋,一定要把敌人打下去。”

    听到罗季姆采夫所下达的命令,叶林不敢怠慢,连忙拿起了话筒,再次给费多谢耶夫大尉打电话:“大尉同志,你看到敌人被我军的炮火压制了吗?……很好,既然看到了,你和你的部下就别再躲在战壕里了,反攻,立即命令各连进行反攻,一定要把敌人从我们的阵地前面赶走。”

    命令下达几分钟之后,索科夫看到一名戴着大檐帽的军官,手握一支冲锋枪从战壕里跃出,站在战壕上方转身冲着战士们喊了几句什么,随着就端着枪朝前面冲去。看到军官朝前冲锋,两三百名战士从战壕里爬出来,跟在军官的身后朝前冲锋。

    “师长同志,”放下电话重新回到望口前的叶林,看清楚了带队冲锋的指挥员之后,颇为自豪地对罗季姆采夫说道:“带头进攻的指挥员,是一营营长费多谢耶夫大尉。”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见到自己手下的军官,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带队冲锋,罗季姆采夫不禁感慨地说:“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打垮敌人。”

    不过罗季姆采夫的这话似乎说的有点太早了,众人看到正在向前冲锋的费多谢耶夫,忽然浑身一震,就在原地停了下来,先是双膝跪地,这个姿势保持了几秒钟之后,便歪歪地倒了下去。看到营长中弹倒下,正在冲锋的战士们陷入了混乱,为了躲避横飞的子弹和弹片,他们不得不再次趴在了地上。

    看到这种情形,罗季姆采夫不禁急了:“见鬼,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趴下了?”

    “师长同志,”叶林看清楚是随着费多谢耶夫大尉的倒下,正在冲锋的指战员都不约而同地趴在了地上。“一营长费多谢耶夫大尉牺牲了,部队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因此变得有点无所适从。”

    “上校,立即派人去接替他的指挥。”眼看着自己的部队只需要冲上去,就能把敌人击溃,却因为带队冲锋的营长倒下,结果导致冲锋终止了,罗季姆采夫不禁心急如焚,便催促叶林:“不要磨蹭了,快点行动。”

    叶林会让谁去接任费多谢耶夫大尉的指挥,索科夫的心里一点都不关心,他只盼望罗季姆采夫别注意到自己,要是让自己率兵去冲锋,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不过没等叶林上校找到合适的人选,索科夫就看到一名军官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自己四周的战士们高声地喊叫着什么。索科夫看清楚刚站起来的军官,居然是一营一连的连长德拉甘上尉,他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期待,希望德拉甘能重新率领这些趴在地上的指战员,朝德军发起再一次的冲锋。

    但德拉甘在原地喊了半天,但起身的人却寥寥无几,气得德拉甘朝趴在不远处的一名民兵连开了两枪。看到德拉甘开枪时,索科夫的心里还哆嗦了一下,心说这个德拉甘怎么如此暴力啊,居然冲着战士开枪,要是把人都打死了,谁去继续进攻啊?

    好在他很快看清楚,德拉甘的子弹并没有打在那名民兵的身上,而是全部打在了民兵身边的泥土里,被吓了一跳的战士,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就朝前冲去。其他的战士趴在地上,谁也没注意到德拉甘冲着不敢起身的民兵开枪,他们只看到有一个人端着枪又在朝前冲,便跟着站了起来,呐喊着冲了上去。

    看到自己的部队冲了上去,炮兵观测员担心炮火误伤到自己人,连忙向东岸发出信号,让他们停止了炮击。原本被炮火压制住的德军,见苏军的炮火停止了,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调头就朝回跑去。

    一营的反击取得了极大的战果,不过他们的伤亡也不小。有一百多名战士在战斗中牺牲,其中就包括营长费多谢耶夫大尉。在听完叶林报告的伤亡情况之后,罗季姆采夫脸上的肌肉不禁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后命令道:“上校同志,既然一营长费多谢耶夫大尉牺牲了,我看就让一连长德拉甘上尉接替他的职务吧。”

    “明白。”叶林使劲地点点头,随后对着话筒说:“德拉甘上尉,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一营的代理营长,明白吗?”

    “团长同志。”对于叶林的任命,德拉甘还有些顾虑地说:“可是政治副营长还在,您看是否由他……”

    “上尉同志,”没等德拉甘说完,叶林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任命你担任一营长,这是师长同志的意思,你就好好干吧。假如你守不住阵地的话,我照样会撤你的职。”

    得知是师长罗季姆采夫亲自任命自己为营长,德拉甘便没有再推脱,而是挺直腰板回答说:“明白了,团长同志,我坚决服从上级的命令。请您放心,只要我们一营还有一名战士活着,就绝对不会敌人冲进我们的阵地。”

    “索科夫中校,”见敌人被打退了,索科夫准备向罗季姆采夫告辞,返回马马耶夫岗,但却被罗季姆采夫叫住了:“我有话对你说。”

    索科夫连忙停下脚步,望着罗季姆采夫,等待他向自己布置任务。只听罗季姆采夫说道:“索科夫中校,近卫第42团的武器弹药,以前都是由你们旅提供的。他们在经过这几天的战斗之后,弹药消耗非常厉害,你看能否再支援他们一批?”

    罗季姆采夫的这个请求,让索科夫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他在离开马马耶夫岗之前,还曾经和西多林、别尔金提到过部队的弹药消耗太大,可能面临补给困难的状态。当时索科夫考虑到全旅主要是德式装备,因此只是让部队在击退敌人之后,就立即去搜集还能使用的武器弹药,用来补充部队的消耗。仓库里还有不少苏军的制式装备和配套的弹药,但那些都是索科夫准备在德式装备的弹药消耗殆尽后,用来武装部队的,怎么能轻易交给别人呢?

    见到索科夫皱着眉头迟迟不说话,罗季姆采夫知道对方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便提醒他说:“索科夫中校,假如叶林上校的部队因为缺乏弹药,而守不住阵地的话,那么你们的侧翼就会直接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到时候……”

    罗季姆采夫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索科夫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讹诈,这简直就是讹诈,索科夫在心里暗暗地骂道。有心不给吧,这话还真说不出口,毕竟别人使用的是阳谋,就算你想拒绝,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想到这里,索科夫只能长叹一声,抬起头对罗季姆采夫无奈地说:“将军同志,我可以再为近卫第42团提供两百条步枪、一挺重机枪和两挺轻机枪,以及配套的弹药。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多的话,我实在拿不出。”

    索科夫说话时,罗季姆采夫一直在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确认他说的都是实情,也就没有再提更多的要求,而是对叶林说道:“上校同志,立即派一个排护送索科夫中校返回马马耶夫岗。告诉带队的军官,一定要想爱护自己眼睛一样,来确保索科夫中校的安全。明白吗?”

    “明白了,师长同志。”叶林扭头看了一眼索科夫之后,声音洪亮地回答说:“我们一定会安全地把索科夫中校护送回马马耶夫岗。”

    护送?!索科夫听到两人一唱一和,心里不禁苦笑连连,暗说:什么护送,还不就是派人到我那里去搬运武器弹药的。不过此时此刻,他也无法计较这么多了,只能硬着头皮对叶林说道:“上校同志,时间不早了,我需要立即赶回马马耶夫岗,请您尽快安排人手,护送我回指挥部去吧。”

第435章 英勇的飞行员

    索科夫刚带着近卫第42团的指战员进入北岗的坑道,在南岗指挥部里的西多林就得到了报告。他放下电话后,笑着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旅长已经回来了,想必再过几分钟,他就会出现在指挥部里。”

    “谢天谢地,他终于回来了。”别尔金一边在胸前画着十字,一边庆幸地说:“刚刚听炮兵观测员说工厂区那里遭到了德军的攻击,我还真担心他出什么事情呢。”

    按照正常情况,最多只需要十分钟,索科夫就会出现在指挥部里。谁知两人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索科夫的出现,西多林有些坐不住了:“政委同志,旅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呢?”

    “难道他发生了什么意外?”别尔金的这种猜测刚说出口,就被他自己否决了:“不可能,坑道里都是我们的人,旅长会出什么事情。”

    “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西多林不放心地说:“政委同志,你我都知道,从北岗到南岗的指挥部,就算他走得慢,也只需要十分钟,怎么可能这么长的时间都不露面呢?不行,我要打电话问问。”

    索科夫回到马马耶夫岗的情报,是四营长布里斯基大尉向西多林提供的。此刻为了追查索科夫的下落,西多林首先就把电话打到了四营的指挥所。听到布里斯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西多林立即迫不及待地问:“大尉同志,你刚刚真的看到旅长进入北岗的坑道了吗?”

    “是的,参谋长同志。”布里斯基听到西多林这么问,心里不禁咯噔一声,随后反问:“是旅长出了什么事情吗?”

    别尔金走到西多林的身边,抢过他手里的话筒,接着问道:“大尉同志,你看到旅长是独自一人回来,还是有人陪他一起回来?”

    布里斯基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旅长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约有一个排的战士随行。”

    别尔金放下电话后,对西多林说:“布里斯基大尉说,旅长同志带了一个排的战士回来。这就奇怪了,他走的时候,身边一个警卫都没等,怎么回来时,还带回了一个排?”

    对于别尔金的这种疑问,西多林是非常理解的。要知道,各处的兵力都严重不足,所有的指挥员看到兵员都两眼放光,恨不得多拨拉一些人到自己的部队。西多林附和道:“是啊,真是挺奇怪的,旅长这次去集团军司令部之所以没带人,就是怕带去的人会被司令部留下。要知道,前两天司令员带走的一个警卫排,到现在还没有归建呢。”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西多林随口的一句话,让别尔金产生了联想:“参谋长同志,你说旅长是不是把我们上次借给司令员的那个排带回来了?”

    “这是不可能的。”西多林和崔可夫相处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这位司令员是什么性格,到嘴里的肉,哪里会轻易地吐出来,他摇着头说:“要知道,司令部在这次转移中,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们不再向我们要人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他们把借走的兵力还给我们……”说到这里,西多林猛地想到一种可能,他猛地用手一拍桌子,懊恼地说:“见鬼,我怎么没想到这种可能的。”

    “参谋长同志,你怎么了?”西多林的奇怪反应,引起了别尔金的好奇,他连忙追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政委同志,”西多林望着别尔金,满脸苦涩地说:“我想,我可能知道旅长同志如今在什么地方?”

    “旅长在什么地方?”得知西多林知道索科夫的下落,别尔金连忙催促道:“你快点说来听听。”

    “我想跟着他回来的那个排的战士,应该是近卫第42团的。”西多林向别尔金解释说:“他们到马马耶夫岗来的目地,除了保护旅长同志的安全。更重要的是,到这里来领取他们所需的武器弹药。”

    “什么,他们是来领取武器弹药的?”别尔金大吃一惊:“上次我们已经给近卫第42团提供了上千支步枪,以及若干轻重机枪。这刚过了几天时间,又到我们这里来领取武器弹药。不行,这坚决不行,我要立即到地下弹药库里去找旅长,不能让他再把我们宝贵的弹药,都送给近卫团。”

    西多林拦住了别尔金,冲他摇摇头说:“政委同志,没用了。这件事别说你我没办法阻止,恐怕就算是旅长同志也无法阻止。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一定是罗季姆采夫将军提出的,旅长也是没有办法,才带着近卫军的战士来领取武器。”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这场战斗要持续多长的时间。”别尔金等西多林说完后,有些沉不住气地说道:“而且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能否得到补充,也是一个未知数,怎么能随便把仓库里军火送给别人呢?要是等我们的弹药消耗殆尽以后,这场仗还怎么打,难道让战士们挺着刺刀去和德军打白刃战吗?”说完,又试图朝屋外走。

    西多林紧紧地拽住了别尔金,一脸无奈地说:“政委同志,我劝您还是别去了。就算您去了弹药库,也改变了不少什么……”

    “我不去弹药库。”别尔金带着一股怒气说道:“如今德军对马马耶夫岗的进攻已经完全停止了,我到山岗顶部去看看,总行了吧?”

    既然别尔金不到弹药库去阻止近卫军的战士,西多林便松开了手,并试探地问:“政委同志,需要我派人随您一起去吗?”

    别尔金前脚离开,一脸疲惫的索科夫后脚就回到了指挥部。看到索科夫进门,西多林连忙迎上去,“旅长同志,您回来了!”

    “回来了。”想着刚提供给近卫团的那批军火,索科夫就感觉浑身提不起劲,他有气无力地问:“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旅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德军曾向马马耶夫岗发起了两次进攻。”西多林轻描淡写地向索科夫报告说:“但是都被我们击退了。”

    索科夫听后微微颔首,他的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别尔金的身影,连忙问道:“政委去什么地方了?”

    西多林抬手朝上方指了指,有些尴尬的说:“政委同志到山岗顶部去了。”

    “见鬼,天空上还有德国人的飞机,他跑到上面真是太危险。”刚刚坐下的索科夫,听到西多林这么说,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把他叫下来。”

    “旅长同志,上面太危险了。”西多林见索科夫也想到山岗顶部,连忙劝说他:“我另外找战士把政委叫下来吧。”

    索科夫从西多林脸上的表情,便猜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别尔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山岗顶部去透气,便冲西多林摆了摆手,说道:“看样子,政委的心情不好,如果只是派战士上去,恐怕他不会理睬的,还是我亲自上去吧。”

    索科夫来到了山岗顶部,发现自己所提议的环形工事,已经初具雏形,别尔金正站在一条未完工的战壕旁,仰头望着天空。索科夫连忙快步地走过去,还隔着老远,就冲着别尔金喊道:“政委同志,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别尔金听到喊声,扭头一看,发现索科夫正朝着自己走过来,便咧嘴笑了笑,用手朝空中一指,说道:“旅长同志,德军的轰炸机正在他们的战斗机掩护下,轰炸伏尔加河上的船只,我们的空军正和他们展开空战呢。”

    索科夫抬头一看,可不,两架苏军的拉格-3型战斗机,正在与四架为轰炸机护航的德军战斗机展开了格斗。只见一架编号“47”的拉格-3型战斗机,正如同一只灵巧的海燕,在敌人的轰炸机和战斗机中间穿梭,从各个角度向前方的德军飞机射击。

    过了不到两分钟,一架德军的轰炸机就冒着黑烟,一头栽进了湍急的伏尔加河的河水里,轰隆一声炸得粉碎。47号战斗机击落一架轰炸机之后,立即被一架德军战斗机咬上。苏军飞行员快速拉升,在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轻巧地落到了德军战斗机的后面,并果断地从后方射击,打得德军战斗机拖着一条长长的黑烟,朝着远处斜飞下去。

    “这个飞行员真是太棒了!”看到飞行员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击落击伤敌机各一架,山岗顶部上观战的战士们不禁连声叫好。就连神情沮丧的别尔金,连声也露出了一抹的笑容,他对索科夫说:“假如我们的战斗机再多一点,没准能将这些敌机全部击落。”

    不过苏军的飞行员虽然表现英勇,但两架战斗机对阵德军的四架战斗机和八架轰炸机,双方的力量未免太过于悬殊。两架战斗机在击落三架轰炸机,击伤一架战斗机之后,担任僚机的拉格-3战斗机被击落,而剩下的47号战斗机,也成为了德军飞机的围攻对象。

    看到苏军仅剩下的一架飞机,遭到了八架敌机的围攻,索科夫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他有心命令战士们帮空军的战友一把,但由于距离太远,mg34机枪的射程不够,就只能望而兴叹。

    47号战斗机再次击落一架德军的轰炸机之后,所携带的弹药消耗殆尽。照理说,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立即返航,但看到德军的轰炸机还在不断地轰炸河面上的船只,飞行员便改变了主意,勇敢地朝着德军的编队长机撞了过去。

    德军飞行员做梦都没想到,打完了弹药的苏军飞机,会突然朝他撞过来,连忙拉升试图摆脱第47号战斗机。虽说德军飞行员竭力规避相撞,但是拉格-3的螺旋桨还是切断了bf-109战斗机的机翼,德军的编队长机随即失控,打着旋从空中栽下来,德军飞行员连跳伞的时间都没有,飞机就一头撞上了地面,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撞掉了德军编队长机的47号战斗机,在失去了螺旋桨之后,朝着马马耶夫岗的方向冲了过来。见飞机朝着山岗的方向冲来,索科夫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冲着还在看热闹的战士们喊道:“隐蔽,快点隐蔽。”

    47号战斗机斜着冲向了山岗顶部,重重地撞在了堆积起来的沙袋上,巨大的冲击力撞破了沙袋,扬起的沙土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沙土刚一落下,隐蔽在附近的战士们就冲上去,救治还留在机舱里的飞行员。一名战士在同伴的帮助下,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飞机上,他吃力地打开了舱盖,看到满脸是血飞行员的头歪向了一旁,连忙将手伸到对方的鼻子底下,发现还有气的时候,他连忙扭头朝着正朝飞机走来的索科夫喊道:“旅长同志,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快点把飞行员抬出来。”索科夫看到机头的方向冒出了黑烟,连忙冲着那些战士喊道:“你们动作快点,飞机要爆炸了。”

    还在机头的方向被泥沙所覆盖,飞机只是冒烟,但并没有燃烧。几名战士爬上了飞机机身,手忙脚乱地将飞行员从机舱里弄了出来。当他们抬着飞行员来到索科夫面前时,最先爬上飞机的战士递给索科夫一本军人证。索科夫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第270歼击航空兵团中队长谢尔盖达尼洛维奇卢甘斯基上尉。”

    “真是一个了不起的飞行员。”索科夫说完这话后,将军人证交给了别尔金,又吩咐那些抬着卢甘斯基的战士:“立即把上尉送到卫生队,告诉帕夫洛夫军医,一定要把他救活。”

    别尔金看了一眼索科夫递给自己的军人证,试探地问:“旅长同志,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即把这件事向上级报告?”

    “政委同志,你说得对,我们应该立即把飞行员的情况,向上级报告。”索科夫听后点点头说:“至于飞行员本人,还是等处理完伤口再说吧。”

第436章 撤退还是逃跑?

    索科夫和别尔金回到了指挥部,西多林立即迎上来问道:“旅长、政委,刚刚山岗顶部的观察哨向我报告,说有一架飞机落到了我们的阵地上,可把我吓坏了,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索科夫摆着手说:“那是一架失事的我军飞机,虽说撞到了山岗顶部的环形工事,但令人庆幸的是并没有发生爆炸,除了飞行员被撞晕外,没有人员伤亡。”

    “飞行员还活着?”按照西多林的想法,飞机从天上落下来,假如飞行员没有跳伞的话,估计早就摔成肉酱了,此刻听到说居然还活着,他不禁感慨地说:“这位飞行员的语气真好。”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表,此刻距离战士们把卢甘斯基抬到卫生队,过去已经差不多半个小时,不管对方是死是活,都应该有个准确的消息了,于是他拿起电话,让通讯兵接通了卫生队,听到有人说话时,他就直截了当地问:“我是索科夫,刚刚送到卫生队的那名飞行员情况怎么样,人醒过来了吗?”

    接电话的卫生员连忙回答说:“您好,旅长同志,帕夫洛夫军医正在为他治疗。飞行员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身上还有一些挫伤,没有生命危险,观察两天就没事了。”

    放下电话后,索科夫觉得此事应该向崔可夫报告,毕竟联系空军的事情,由集团军司令部出面,比自己更合适。他拿起话筒,要通了指挥部,听到听筒里传出了克雷洛夫的声音后,立即说道:“您好,参谋长同志,我是索科夫。”

    “是索科夫中校啊,”克雷洛夫客气地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参谋长同志,情况是这样的。”索科夫向克雷洛夫报告说:“我军的两架战机在伏尔加河的上空,和敌机争夺制空权时被击落了,其中一架飞机落在了我们的山岗上。值得庆幸的是,飞机坠落时并没有发爆炸,飞行员幸运地活了下来,如今除了轻微的脑震荡和挫伤外,没有生命危险。我想请您联系空军,把他们的飞行员接回去。”

    得知索科夫他们救了一名飞行员,克雷洛夫连忙拿起笔开始记录:“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航空团的吗?”

    “谢尔盖达尼洛维奇卢甘斯基,军衔空军上尉。”索科夫回答说:“他是第270歼击航空兵团的一名中队长。”

    克雷洛夫记录完索科夫所说的话之后,又重复了一遍:“……是第270歼击航空兵团的一名中队长。放心吧,索科夫中校,我会立即联系他所在的部队。在此之前,就让他留在你们那里养伤吧。”

    西多林等索科夫放下电话后,就主动向他提出:“旅长同志,我们去卫生队探望一下那位叫卢甘斯基的飞行员吧?”

    “去探视飞行员?”索科夫对于西多林的这种提议感到很意外,他不解地问:“参谋长,我们去探视飞行员做什么?”

    “旅长同志,你有所不知。”西多林解释说:“假如这场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不能迅速结束的话,我们这里将成为德军争夺的重点地域。他们不光会用大炮轰,还会用飞机炸。大炮要想摧毁我们的坑道工事,是非常困难的;可要是飞机携带可钻地的炸弹,那么坑道里的几千指战员就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但如果我们和空军搞好关系,让他们为我们驱逐那些试图轰炸马马耶夫岗的敌机,想必他们还是乐意做的。”

    西多林的这种说法,索科夫不光没感觉到危言耸听,相反,他还觉得说得非常有道理。前段时间敌机对高地实施轰炸时,自己不也一直提心吊胆,深怕有一两颗炸弹穿破土层,直接落到坑道里爆炸。要知道,炸弹在封闭的空间里爆炸,所产生的威力会成倍增加,给坑道里守军带来巨大的损失。但如果和空军搞好了关系,让他们加强在马马耶夫岗上空的制空权争夺,这样就能有效地减少敌机对高地的轰炸。

    想到这里,索科夫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参谋长同志。我们等天黑之后,就到卫生队去探望受伤的飞行员。”

    “旅长同志,为什么现在不去?”西多林不解地问:“为何要等到晚上呢?”

    “卢甘斯基上尉有轻微的脑震荡,如今正在休息,我觉得我们在这种时候去打扰他,是非常不合适的。”索科夫说道:“等到了晚上,他的健康状态好转时,我们再去探望,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

    “好吧,旅长同志。”听索科夫这么说,西多林也没有反驳,而是点着头说:“那我们就等天黑之后,再去探望卢甘斯基上尉吧。”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天黑之后,索科夫和西多林正准备去卫生队探视卢甘斯基上尉时,忽然接到了罗季姆采夫的电话。近卫师师长在电话里急匆匆地说道:“索科夫中校,情况不妙啊,师参谋长刚给我发来了电报,说德军再度占领了车站和专家大楼,坚守在这一区域的步兵第92旅被击溃。”

    “什么,步兵第92旅被击溃了?”索科夫被这个意外的消息吓出了一身白毛汗,他连忙问道:“将军同志,这个消息可靠吗?”

    “情报是我的参谋长通知我的。”罗季姆采夫在电话里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他亲眼看到步兵第92旅的水兵在后撤。由于近卫第34和第39团还在集结和收拢中,他们在短时间内很难派上用途,我现在命令你,立即派人去搞清楚那里的情况,如果有必要,就组织部队把车站从敌人的手里夺回来。”

    索科夫几个小时前,和西多林还在担心仗继续打下去,自己手里的兵力都会捉襟见肘,此刻听到罗季姆采夫的这道命令,他不禁为难地说:“将军同志,虽说我们旅有五六千指战员,但在这几日的交战中已经伤亡惨重。如果我们抽调兵力去夺取车站,那么势必会削弱马马耶夫岗的防御力量。”

    罗季姆采夫知道索科夫所说的都是实情,也不好再继续相逼,只能叹口气说:“索科夫中校,你们旅的情况我都了解。抽调你们旅的部队去夺取车站,赶走敌人之后,你们还必须留下兵力坚守,这样一来,势必会削弱你们在马马耶夫岗的力量。”

    索科夫听罗季姆采夫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暗想:“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从我们这里抽调兵力呢?”他暗自打定主意,哪怕罗季姆采夫把崔可夫搬出来,自己也不会抽调部队去和德军争夺车站,那样会把自己手里的有生力量消耗殆尽的。

    “这样吧,索科夫中校。”罗季姆采夫有些犹豫地说:“我觉得此时让你派出部队,的确是很困难的事情。不如这样吧,你派人去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步兵第92旅的防线,会如此轻易地被德国人突破。”

    见罗季姆采夫不再坚持让自己出兵去争夺车站,索科夫悬着心头的巨石总算落了地。对他来说,要搞清楚步兵第92旅撤退的原因,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他向罗季姆采夫表态说:“放心吧,将军同志。我会立即亲自带人去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您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索科夫一放下电话,就把谢廖沙叫了进来,吩咐他说:“中尉同志,立即把警卫连集合起来,我要带你们去执行战斗任务。”

    谢廖沙如今对索科夫是言听计从,听说有战斗任务,二话不说,转身就离开指挥部,到外面召集人手去了。而西多林则担心地说:“旅长同志,既然德国人能击溃由水兵们组成的步兵第92旅,那就说明他们的实力是很强大的,假如你在这种时候率小部队出去,恐怕会遇到危险的。”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对西多林说道:“德军占领了车站和专家楼,将会对我们的侧翼构成极大的威胁,因此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楚敌人的兵力情况。这件事关系重大,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所以我需要亲自跑一趟。”

    好在西多林和别尔金都习惯了索科夫的性格,知道再劝也没有什么用处,只能叮嘱他几句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目送他和警卫连的战士们离开了。

    索科夫他们刚离开马马耶夫岗,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他看到成群的水兵正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跑过来。索科夫连忙对谢廖沙说:“谢廖沙,带人把他们拦住。”

    谢廖沙点了点头,随后冲着身后的战士喊道:“跟我来!”

    当那些撤退的水兵们被拦住后,索科夫有些气急败坏地冲他们吼道:“谁叫你们擅自放弃阵地的?”

    面对索科夫的质疑,水兵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名胆子比较大的水兵回答说:“是上级命令我们撤退的。”

    有人带了头,其余的水兵也纷纷附和说:“没错,我们是接到撤退命令,才放弃阵地撤下来的。”

    索科夫的目光快速地朝水兵中间望去,没有看到一个戴大檐帽的,便提高嗓门问道:“你们的指挥员呢?”

    “牺牲了。”一名战士提高嗓门回答说:“我们的连长和指导员都在战斗中牺牲了。”

    “那你们的营长呢?”

    “不知道。”水兵们整齐地回答说:“我们原本打得好好的,却忽然接到了来自旅部的命令,让我们放弃现有的阵地,朝渡口的方向转移。”

    “水兵战士们,”索科夫冲着水兵们喊道:“斯大林格勒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谁也不准后退,明白吗?”

    没等水兵们说话,远处的人群就出现了一些骚乱,随后索科夫看到几名带着大檐帽的军官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还隔着老远,那人就大声地喊道:“你们为什么都站在这里不动,难道没有接到我的命令吗?现在我命令你们,继续赶路。”

    索科夫看清楚喊话的人,是步兵第92旅旅长塔纳索洛夫上校,连忙迎上去去,大声地问道:“上校同志,您这是打算把部队带到什么地方去?”

    “索科夫中校,”塔纳索洛夫有些慌乱地说:“德国人的坦克已经冲进了车站,假如再不撤退的话,我们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站住,你们都给我站住。”索科夫听到人群里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谁允许你们擅自离开阵地的,都给我回去,听到没有,都给我回到各自的战斗岗位。”

    “撤退是我的命令,”塔纳索洛夫冲着喊话的人,义正言辞地说:“夫拉索夫同志,难道刚刚没有看到,敌人的坦克距离我的指挥部,只剩下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假如不是你率人侥幸把它炸掉的话,我的指挥部就被敌人端掉了。”

    索科夫已经看清楚,追上来的人是旅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站在原地静静地当一个旁观者。夫拉索夫双手拦在塔纳索洛夫,语气严厉地说道:“上校同志,在海军里,指挥员都是最后一个弃船的。你作为指挥水兵的人,应该要懂得这一点!”

    政委安德烈耶夫走过来为塔纳索洛夫帮腔说:“夫拉索夫同志,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您一句,你说的那种情况是在海军里,可现在你们不是海军,而是归我们指挥的陆军。”

    等自己的政委说完,塔纳索洛夫又冲着夫拉索夫大声嚷嚷道:“夫拉索夫同志,您给我听着,我们不是怕死鬼,不是临阵脱逃,而是要把旅指挥所撤到伏尔加河的沙洲上。我们这么做,是为了更好地指挥部队。”说完,他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夫拉索夫,继续朝伏尔加河的方向走去。

    夫拉索夫连忙又追了上前,质问道:“是吗?可是上校,您在那儿还怎么指挥部队呢?”

    塔纳索洛夫停住脚步,转身走近夫拉索夫,不客气地说道:“根据条例,指挥员的命令是用不着讨论的,赶紧执行命令吧!”话一说完,他脚步不停地又朝河边走去,似乎想立即脱离这个是非之地。

    夫拉索夫又向前追了一步,大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上校同志,哪怕你们全部逃跑了,但是我们政治部的人哪儿也不去,我们就留在这里继续坚守阵地。”说完,他冲着站在四周的水兵们喊道,“同志们,我们水兵是绝对不会临阵脱逃的,不怕死的,都跟我们回去,把敌人从车站赶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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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军一路溃败,长驱直入的德军一步步地逼近了莫斯科。重生为红军下士米沙,首战莫斯科,喋血斯大林格勒,扬威库尔斯克,威震乌克兰……在苏维埃的红旗下,与法西斯侵略者进行殊死的战斗!红色莫斯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色莫斯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色莫斯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