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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涂抹记忆     红色莫斯科txt下载     红色莫斯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53章 防御(下)

    德军的第一次进攻被击退了,指挥官意识到他们的对手,可能不再是昨天曾经交过手的残兵败将,因此便及时地调整战术,集中炮火轰击档案大楼和外围阵地。

    看到敌人果然开始了炮击,让别尔金对索科夫的未雨绸缪佩服得五体投地。虽说大楼牢固,完全能扛住德军的105毫米火炮的轰击,但为了稳妥起见,德军的炮击一开始,别尔金就通过电话,向坚守在楼里的指战员们下达了命令:“除了每层留下两名观察哨监视敌人外,其余的人都先撤进地下室,等敌人的炮击结束后再出来。”

    对于别尔金的这道命令,索科夫还是有些不同意见的,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政委同志,把人都撤到地下室有些不妥吧?要是敌人的炮击,导致坍塌的建筑材料堵住了地下室的门口,我们到时怎么脱身呢?”

    “米沙,这里的地形我已经仔细勘察过来,地下室有一条通道是通往大楼后面的。”别尔金向索科夫解释说:“在敌人的炮击中,受损的只是大楼的迎敌面,就算坍塌面积再多,也不会堵塞楼后面的出口。”

    见别尔金早就把部队的退路考虑好了,索科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政委同志,就按照你说的办,把部队先撤进地下室,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对档案大楼的炮击持续了半个小时,炮击一停,不等硝烟散去,德军就再次发起了进攻。这次他们学聪明了,来到距离前沿阵地还有三百多米地方停下,用迫击炮发生烟雾弹。工夫不大,苏军的外围阵地和阵地前的空地,就被白色的烟雾所笼罩。

    索科夫和别尔金两人刚来到了四楼的观察位置,就看到外围阵地被笼罩在白色烟雾之中。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的别尔金,显得有些慌乱:“米沙,敌人释放了烟雾,让我们的战士看不清目标,可怎么射击啊!”

    “我们看不清敌人,敌人也同样看不清我们。”索科夫不以为然地说:“给保尔柯斯基下命令,让他用机枪对烟雾里进行扫射,一定不能让敌人靠近我们的阵地。”

    “可是,我们根本看不清敌人在什么位置。”对于索科夫的这道命令,别尔金迟疑了片刻,随后小心翼翼地问:“用机枪盲目射击,不是浪费弹药吗?”

    “政委同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索科夫有些无奈地说:“如果用步枪射击,我们的战士看不清敌人在什么地方,想命中目标的可能性不大;冲锋枪呢,超出一定的射程后,就没有什么准头用来封锁空地同样是浪费子弹。而机枪却具有火力猛、扫射扇面宽的优点,如果用几挺机枪同时射击,所形成的密集火力网,就能封锁住敌人前进的道路。”

    别尔金等索科夫一说完,立即拿起电话,和刚刚放回阵地的保尔柯斯基通话:“上尉同志,用机枪朝烟雾里扫射,一定要阻止敌人靠近你们的阵地。”

    电话放下没有多久,外面的烟雾里传来了熟悉的mg34机枪射击的声音,索科夫知道这是保尔柯斯基根据别尔金的命令,命令机枪火力点朝着烟雾里实施拦阻射击。先只是枪声,接着又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应该是战士发现有敌人接近了战壕,便用手榴弹招呼他们。

    进攻的德军官兵,以为只要释放烟雾,阵地上的苏军就找不到目标,自己便能悄悄地接近阵地。谁知先是遭到了机枪的扫射,接着又挨了不少的手榴弹。德军指挥官吩咐机枪手建立了机枪阵地,对着苏军阵地实施火力压制。但他很快发现这样做根本没有什么效果,己方的机枪手根本找不到对方火力点的准确位置,自然无法形成压制。

    看到进攻无法奏效,继续朝前推进,只能付出更大的代价,德军指挥官及时作出了停止进攻的决定。随着一声声哨音,在烟雾里乱成一团的士兵人如蒙大赦,慌忙调头摸索着朝来的方向退去。

    敌人没有再释放烟雾,几分钟以后,弥漫在战场上的烟雾,被河风的吹拂下渐渐地散去。索科夫隐约看到外围阵地的前方,又多出了不少的德军尸体。旁边的别尔金看清楚战场后,有些激动地说:“米沙,你的办法还真好使,敌人的进攻就这样再次被我们击退了。”

    没等索科夫说话,楼里忽然响起了战士的喊声:“空袭,空袭警报!”

    索科夫连忙抬头朝空中望去,只见两架敌机正朝着大楼所在的位置飞来。没等他做出任何的反应,站在他身后萨莫伊洛夫已经派了上来,和几名警卫员架着索科夫和别尔金,就朝楼下拉。

    索科夫刚刚争执了一下,萨莫伊洛夫就急吼吼地说:“师长同志,这里太危险,您和政委还是回地下室去吧。”

    “别拉,别拉!”索科夫看到有两架敌机飞来,自然也不会留在楼内逞英雄,不过他也不想被萨莫伊洛夫他们拖着走,便挣扎着说:“我们自己走。”

    索科夫他们躲进地下室之后,两架敌机飞到了档案大楼的上空,降低了高度,肆无忌惮地对着大楼又是投弹又是扫射,给楼里的指战员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看到自己身边的战友不断倒下,格里萨有些急眼了,从藏身的地方站起身,冲着身边的战士喊道:“把机枪架到窗口,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两架敌机打下来。”随后他朝几名机枪手一指,说道,“你们几个跟我把机枪架到屋顶去。”

    早就憋着一肚子火的战士们轰然答应,除了跟着格里萨上屋顶的几名机枪手外,剩下的机枪手纷纷把机枪重新架在了窗口,准备用密集的火力,把该死的敌机打下来。升腾起的黑色硝烟,遮挡住了德军飞行员的视线,使他们没有发现有人正在楼顶架设机枪。

    架好机枪后,格里萨没有立即命令开火,而是趁着敌机俯冲时,果断地下达了开火的命令。屋顶的枪声一响,待在五楼的机枪手们,也朝着俯冲下来的敌机射击。

    第一架正在俯冲的敌机,做梦都没想到冒着浓烟的大楼里,居然冒出了无数的火舌。他刚发现楼里的防空火力,就感觉机身猛地颠簸了一下,机身、机翼都发出了一阵怪响。他使劲一拉操纵杆,推着黑烟的飞机就从大楼的屋顶越过,朝着伏尔加河的方向飞去。

    而僚机的飞行员,反应就要迟钝多了。他驾驶的飞机直接闯进了火力网,被几挺机枪准确地击中。轰的一声巨响中,飞机凌空解体,燃烧的飞机碎片如同下雨般地落在楼顶和周围的空地上。

    “太棒了,弟兄们,你们真是太棒了!”看到轰炸大楼的两架敌机,一架被击伤,一架被击毁,格里萨高兴地叫了起来:“居然这么轻松就把敌人的飞机干掉了。”

    格里萨喊完之后,拿起放在墙脚的电话,激动地向待在地下室里的别尔金报喜:“团长同志,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把敌机击落了。”

    “什么,敌机被击落了?”别尔金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很意外,连忙问道:“是友军的防空炮火把敌机击落的吗?”按照他的想法,自己的部队都是轻武器,要把敌人的飞机打下来,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附近有友军的防空火力。

    “不是的,团长同志。”格里萨连忙向他解释说:“我们的附近根本没有什么友军的防空炮火,是我们用机枪击落的。”然后把刚刚的战斗情况,向别尔金简单地介绍了一遍。

    “格里萨中尉,你们真是太了不起了。”别尔金得知是格里萨率人用机枪击落的敌机,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我向你们表示祝贺!”

    别尔金放下电话后,冲着索科夫高兴地说:“米沙,你听到格里萨打来的电话了吗?他们用机枪对付敌人的飞机,击落一架,击伤一架……”

    “不要激动,政委同志。”见别尔金高兴地有点忘乎所以,索科夫连忙提醒他说“我们用机枪击落敌人的飞机,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在马马耶夫岗时,就曾经多次击落敌人的飞机,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经索科夫这么一提醒,别尔金立即想起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索科夫当旅长,自己还是他的旅政委时,坚守在马马耶夫岗的部队就曾几次用mg34机枪把敌人的飞机揍下来了。

    索科夫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痛地说:“政委同志,虽说我们今天用机枪击落了敌人的飞机,但敌人下次再来轰炸时,就会吸取教训,不会再给我们击落他们的机会。因此你们接下来要面对的,不光是敌人的地面进攻,还有如何防空的问题。这么多指战员挤在这栋大楼里,要是敌人的猛烈轰炸导致大楼倒塌,你们就会出现惨重的伤亡。”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觉得还是可以考虑把下水道利用起来,把那里改造成防空洞。”索科夫回答说:“敌人的飞机出现时,就让战士们都待在里面躲避空袭。”

    别尔金听索科夫说完后,用拳头在手掌心里砸了一拳,兴奋地说:“没错没错,我怎么把利用下水道防御的方针忘记呢。我这就派人去勘察大楼下面的下水道,争取尽快让战士们到里面去躲避空袭和炮击。”

    格里萨喊完之后,拿起放在墙脚的电话,激动地向待在地下室里的别尔金报喜:“团长同志,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把敌机击落了。”

    “什么,敌机被击落了?”别尔金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很意外,连忙问道:“是友军的防空炮火把敌机击落的吗?”按照他的想法,自己的部队都是轻武器,要把敌人的飞机打下来,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附近有友军的防空火力。

    “不是的,团长同志。”格里萨连忙向他解释说:“我们的附近根本没有什么友军的防空炮火,是我们用机枪击落的。”然后把刚刚的战斗情况,向别尔金简单地介绍了一遍。

    “格里萨中尉,你们真是太了不起了。”别尔金得知是格里萨率人用机枪击落的敌机,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我向你们表示祝贺!”

    别尔金放下电话后,冲着索科夫高兴地说:“米沙,你听到格里萨打来的电话了吗?他们用机枪对付敌人的飞机,击落一架,击伤一架……”

    “不要激动,政委同志。”见别尔金高兴地有点忘乎所以,索科夫连忙提醒他说“我们用机枪击落敌人的飞机,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在马马耶夫岗时,就曾经多次击落敌人的飞机,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经索科夫这么一提醒,别尔金立即想起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索科夫当旅长,自己还是他的旅政委时,坚守在马马耶夫岗的部队就曾几次用mg34机枪把敌人的飞机揍下来了。

    索科夫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痛地说:“政委同志,虽说我们今天用机枪击落了敌人的飞机,但敌人下次再来轰炸时,就会吸取教训,不会再给我们击落他们的机会。因此你们接下来要面对的,不光是敌人的地面进攻,还有如何防空的问题。这么多指战员挤在这栋大楼里,要是敌人的猛烈轰炸导致大楼倒塌,你们就会出现惨重的伤亡。”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觉得还是可以考虑把下水道利用起来,把那里改造成防空洞。”索科夫回答说:“敌人的飞机出现时,就让战士们都待在里面躲避空袭。”

    别尔金听索科夫说完后,用拳头在手掌心里砸了一拳,兴奋地说:“没错没错,我怎么把利用下水道防御的方针忘记呢。我这就派人去勘察大楼下面的下水道,争取尽快让战士们到里面去躲避空袭和炮击。”

第754章 意外

    “不愿意!”所有的指挥员都知道如何做这样的选择题,与伤亡惨重相比,让部队待在味道难闻、又不见天日的下水道里,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既然大家不愿意让自己的部队伤亡惨重,那么就立即抽调人手,组成一支小分队。”别尔金朝站在一旁的萨莫伊洛夫指了指:“萨莫伊洛夫少尉曾率领部队在下水道和敌人做过战,有着丰富的经验,待会儿小分队就由他率领,到下水道里去熟悉地形。”

    由于勘察下水道的地形,关系到自己部队的生死存亡,因此众人都表现得很积极,不到二十分钟,便抽调出足够的人手,由萨莫伊洛夫带着进入了下水道。

    德军向档案大楼发起的两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死了两百多名士兵不说,还损失了一架飞机。对于这样的失败,德军指挥官显然是不能接受的,在长达一个小时的炮击结束后,他们又再次发起了进攻。

    一听到外面的炮击停止,索科夫就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打电话问问保尔柯斯基,他的部队伤亡情况如何?”

    别尔金点了点头,随后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团参谋长万尼亚大尉。万尼亚接受命令后,立即接通了保尔柯斯基的指挥所,直截了当地问:“上尉同志,师长问你们的伤亡情况如何?”

    “报告参谋长同志,”保尔柯斯基的耳朵在持续的炮击中被震得有些失聪,听到万尼亚的问题后,他连忙用洪亮的声音回答说:“我们连在刚刚结束的炮击中,伤亡了将近一半的指战员,如今还剩下128人。”

    “师长同志,”万尼亚得到了准确的数字后,连忙捂住话筒向索科夫报告:“一连如今还剩下128人。”

    索科夫记得该连满编情况下是300多人,都快赶上其它部队的一个营了,如今只剩下128人,可想而知,他们在刚刚的炮击中,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伤亡。他思索了片刻,用手朝万尼亚一指,吩咐道:“问问他们,还能继续坚守阵地吗?如果不能的话,就把二连换上去。”

    万尼亚连忙松开捂住话筒的手,大声地问:“上尉同志,师长问你,还能继续坚守吗?假如觉得不行,我们就立即命令二连去接替你们。”

    “不用,参谋长同志。”听说上级打算把自己的连队撤下去,保尔柯斯基有些急了,自己手下一半的战士都牺牲在阵地上,自己不光不能为他们报仇,反而要被撤下去,他哪里肯干?于是他冲着话筒吼道:“请您转告师长同志,只要我们连还有一个人在,就绝对不会让敌人活着越过我们的战壕。”

    “米沙,”别尔金听到保尔柯斯基所表的决心,深怕索科夫把该连从外围阵地上撤下来,便开口帮腔说:“既然保尔柯斯基上尉如此有勇气,那就让他们继续坚守阵地吧。等天黑之后,我再派二连去接替他们的防务。”

    “可以。”既然别尔金这个当团长的都表态了,索科夫自然不会扫他的面子,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就让他们继续留在阵地上吧。”

    留在阵地上的一连不负众望,又连着击退了德军的两次进攻,打死打伤了三百多士兵,不过全连也减员到了41人。

    但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声变得稀疏,索科夫抬手看了看表,见已经是下午四点,距离天黑不到一个小时,按照惯例,德国人不会再发起进攻了,便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一连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让他们先撤下来休整吧。”

    别尔金点点头,随后吩咐万尼亚:“参谋长同志,让二连前往外围阵地,接替保尔柯斯基上尉他们的防务。”

    索科夫等万尼亚开始打电话时,问别尔金:“政委同志,想跟我到楼上去看看吗?”别尔金以为索科夫让自己去察看战场,便点头同意了。

    谁知来到屋顶之后,索科夫却径直走向了大楼的东面,举起望远镜朝伏尔加河上望去。看到他的这个举动,别尔金不解地问:“米沙,你在看什么?”

    索科夫举着望远镜,头也不回地回答说:“看伏尔加河上的浮桥架好没有。”

    “在伏尔加河上架设浮桥?”别尔金一头雾水地说:“难道他们不怕遭到敌机轰炸吗?”按照他的想法,在河面遭到敌人飞机和炮火封锁的情况下,架设浮桥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举动,别说每天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修复被炸毁的浮桥,同时还会影响到船只的通行。

    索科夫放下望远镜,见别尔金举着望远镜,朝架设假浮桥的位置张望,便笑着对他说:“政委同志,你看错了,我们的浮桥不在你看的方向。”

    “什么,不在我看的方向?”别尔金放下望远镜,用手指着远处河上正在架设浮桥的工兵,吃惊地问:“米沙,那你能告诉我,那些工兵在做什么?”

    “没错,你看到的工兵的确在架桥。不过他们架设的浮桥,是为德国人的空军和炮兵准备的。”索科夫用手指着断桥方向,继续说道:“真正的浮桥在那里。”

    别尔金因为级别不够,自然不知道水底浮桥一事,他朝远处的断桥看了一眼,意外地问:“可是那里只有被炸毁的跨河大桥,没有看到什么浮桥啊?”

    “看不到就对了,我的政委同志。”索科夫笑着说道:“因为架设的浮桥是在水面下,你自然是看不到了。”

    “水底浮桥?!”别尔金听索科夫这么说,吃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地下。“在水下修浮桥,人怎么过来啊?”

    “水底浮桥的桥面,离水面只有四五十厘米,连汽车的排气筒都淹不过。”索科夫有些得意地说道:“水底浮桥不光可以过人,而且还能通行汽车。这么一来,我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更多的兵员和物资运进城……”他向别尔金详细地介绍完水底浮桥后,又说明别尔金刚刚看到的那座浮桥,不过是为了转移德军空军和炮兵注意力的假浮桥。

    “太棒了,简直是太棒了。”听索科夫讲述完毕后,别尔金一想到即将有更多的部队和技术装备进入城内,就不禁两眼放光,“这么说来,我们很快就会对敌人展开大反攻了。”

    “局部的反攻,应该是会有的。说到大反攻,我想时机还不成熟。”索科夫想到真实历史上的大反攻要到十一月下旬,便提前给别尔金打预防针:“上级至少需要一个月到一个半月的时间,来集结足以粉碎敌人的兵力和技术装备……”

    索科夫的话还没有说完,跟着他们上来的一名通讯兵,就拿着电话话筒走到了别尔金的面前,对他说道:“团长同志,是参谋长的电话。”

    别尔金刚把耳机贴近耳边,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万尼亚焦急的声音:“团长同志,您能立即回指挥所一趟吗?这里发生了一点意想不到的事情。”

    索科夫在旁边听到了万尼亚所说的话,他心里不禁一惊,随后把手一挥,对别尔金说道:“政委同志,我们立即赶回指挥所。”

第755章 孤儿

    索科夫和别尔金两人急匆匆地返回了指挥所。

    一进门,索科夫就看到萨莫伊洛夫少尉正背着门,低声和万尼亚说着什么。他一边快步走上前,一边大声地问:“万尼亚大尉,出什么事情了?”

    听到索科夫的声音,万尼亚和萨莫伊洛夫连忙停止了交谈,转身面向索科夫。

    “出什么事情了?”索科夫再次问了一句。

    “师长同志,”万尼亚没有答话,回答问题的是萨莫伊洛夫:“您瞧瞧,我们在下水道里发现了什么?”

    萨莫伊洛夫说完后,立即朝旁边移动了两步,露出了被他所遮挡的位置。“发现了什么……”索科夫的话刚说了一半,就看到萨莫伊洛夫身旁的四个孩子:三男一女,最大的男孩子最多六七岁,小女孩看起来也就是三四岁。

    看到这四个穿着不合体的套头军服,手里正拿着两片啃了一半的面包片,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去的污渍,索科夫有些吃力地问:“这些孩子,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报告师长!”萨莫伊洛夫连忙回答说:“是我们在下水道里发现的。刚开始听到动静时,我还以为是德国人,连忙命令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就在我准备下令开枪时,忽然听到有小女孩说话的声音,连忙命令战士们停下令,然后顺着声音找过去,就找到了这些孩子。”

    索科夫来到小女孩的面前蹲下,和蔼可亲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莉莉娅!”小女孩嫩声嫩气地回答说:“我今年三岁半。”

    “你的妈妈呢?”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躲在下水道里,索科夫的第一反应就是她的家人都遭遇了不幸,便接着问:“她怎么不在你的身边?”

    “妈妈死了。”莉莉娅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低下了头,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她被德国人的飞机炸死了。”

    看着莉莉娅可怜巴巴的样子,索科夫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感到自己的鼻子一阵阵发酸,眼睛也像是进了沙子,总有东西要往外流。为了不当众失态,他有意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望着另外三个男孩问:“你们呢,又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丹尼尔,今年五岁。”

    “我叫瓦吉姆,今年四岁。”

    “我叫安东,今年七岁。”看起来最大的男孩说道:“我们的妈妈都被德国人杀死了。”

    “安东!”听完几位孩子报完自己的名字和岁数,索科夫站起身,把手放在对方的肩膀上,柔声问道:“是你带着他们躲在下水道吗?”

    见这位问话的军官态度和蔼,安东一点都不害怕,便点头肯定地回答道:“是的。”

    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带着另外三个更小的孩子,在战火纷飞的城市里幸存下来,索科夫觉得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他继续问道:“我想问问你,你们是如何活下来的吗?”

    “我们平时都躲在下水道里。”安东回答说:“等到天黑,我们就从下水道里出来,去翻那些死人的口袋或背囊,里面多少会有一些吃的。有时找到的食物多,大家就能吃饱一点;如果没有收获的话,大家就只能饿肚子了……”

    “万里亚大尉,”索科夫看到孩子们手里的面包片,在说话时,都已经全部塞进了嘴里,知道他们肯定饿坏了,便吩咐万尼亚:“给孩子再找点吃的,顺便再倒一杯热茶。”

    “等一等,参谋长同志。孩子们饿得太久,如果给他们吃得太多,会撑坏的。”别尔金叫住了正准备去找食物的万尼亚,“给他们倒一杯热茶过来,我相信他们很久都没有喝到热的东西了。”

    四杯放了蜂蜜的红茶,很快就端了过来。四个孩子接过茶杯,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在快速地喝起茶来。

    “米沙!”别尔金把索科夫拉到一旁,低声地问:“我想问问你,这几个孩子怎么安顿?要知道,我们这里正打仗,孩子们留在这里不安全。”

    如何安顿这些在战争中失去了父母的孤儿,索科夫也觉得头疼。如果没有大人的陪同,就算自己派人把他们送到了渡口,也没法上船。而且就算他们勉强上了船,但是到了河对岸之后,又该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们呢?

    “师长同志,”见索科夫一脸无奈的样子,把孩子们带到指挥所的萨莫伊洛夫开口说道:“我觉得可以把他们带回马马耶夫岗,交给阿西娅她们照顾。等到时机成熟时,再派人把他们送出城去。”

    对于萨莫伊洛夫的建议,索科夫觉得还是挺靠谱的。虽说马马耶夫岗也在打仗,可孩子们只要待在坑道里不出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况且还能得到包括阿西娅在内的女卫生员们的照顾,比他们待在下水道里自生自灭要强多了。

    想到这里,索科夫点点头,说道:“好吧,等我们回马马耶夫岗的时候,就把他们一起带回去吧。”

    “米沙。”别尔金等索科夫说完,便主动说道:“这里的战局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你还是尽快回马马耶夫岗吧。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一师之长,不能老是离开你的指挥岗位啊。”

    “萨莫伊洛夫少尉,”索科夫想到自己派萨莫伊洛夫带着缩编团的小分队,到下水道里勘察地形去了,如果让他跟着自己回马马耶夫岗,是否会对别尔金他们的工作产生不利的影响,便开口问道:“你们的地形勘察完了吗?”

    “报告师长同志,”万尼亚抢先回答说:“萨莫伊洛夫少尉带队进行的勘察工作已经结束。”他拿起桌上的一张草图,向索科夫介绍说,“这就是少尉同志提供给我的下水道草图。”

    见萨莫伊洛夫已经把该做的工作都做完了,而别尔金和万里亚两人也能指挥部队守住档案大楼,索科夫觉得自己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便点点头说:“好吧,等天一黑,我们就立即返回马马耶夫岗。”

    听到索科夫准备返回马马耶夫岗,不管是别尔金、万尼亚还是萨莫伊洛夫,众人的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他们暗想:只要师长回到了马马耶夫岗,那么他的安全就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自己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

    而索科夫的心里则想:从刚刚观察的情况来看,水底浮桥应该已经竣工了,自己回到师部,可以给崔可夫打电话,问问对岸的部队什么时候可以进入城市。

第756章 战地记者?(上)

    离开档案大楼之前,索科夫把警卫排的战士都召集到大厅里,对他们说道:“同志们,你们都看到我身边的四个小孩了吗?他们的家人都被德国人杀死了,现在我要带他们一起回马马耶夫岗。在出发前,我想拜托大家,不管我们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都要确保他们的安全。你们能做到吗?”

    索科夫的话说完后,大厅里的战士们立即响亮地回答:“我们能做到!”

    听完战士们的答复,索科夫满意地点点头,弯腰抱起莉莉娅后,他大声地下达了命令:“出发!”萨莫伊洛夫和另外两名战士上前抱起了三名男孩,紧紧地跟在索科夫的身后。

    当索科夫走进指挥部,正坐在桌边聊天的西多林和伊万诺夫都慌忙起身迎上来:“师长同志,您回来了!”

    “回来了!”索科夫点点头,随口问道:“马马耶夫岗白天的战事如何?”

    “整整一天,敌人都没有进攻。”西多林回答道。

    “什么,敌人没有进攻?”西多林的话让索科夫感到很意外,他惊诧地问:“参谋长,你是说今天整整一天,敌人都没有向马马耶夫岗发起进攻?”

    “正是这样,师长同志。”西多林肯定地回答说:“就连工人新村那里的战斗也不激烈,进攻的罗马尼亚军队是一触即溃,根本无心恋战。”

    西多林汇报完毕后,无意中看到索科夫身后的四个小孩,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师长同志,这几个孩子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是萨莫伊洛夫少尉在档案大楼的下水道里找到的。”索科夫牵着莉莉娅的手,把她轻轻地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对站在面前西多林和伊万诺夫说:“他们的父母都被德国人杀害了。”

    “这帮该死的德国佬!”伊万诺夫用力在桌上拍了一巴掌,怒气冲冲地说:“不是欠下了我们多少血债,早晚一天我们会向他们讨还血债的。”

    “会的,副师长同志。我们向德国人讨还血债的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的。”索科夫对伊万诺夫说完这两句话后,直接吩咐西多林:“参谋长,给卫生队打个电话,让阿西娅立即到这里来一趟。”

    西多林答应一声,连忙拿起电话,让接线员接通了卫生队,听到有人说话,他便对着话筒说:“我是西多林,请您转告阿西娅,就说师长从外面回来了,让她立即来一趟。”

    放下电话,西多林看到索科夫招呼孩子们在靠墙的长凳上坐下,并张罗人给他们倒茶。而伊万诺夫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掰开分给了孩子们。见状,西多林连忙叫过一名参谋,问道:“你到后勤去问问,师部还有库存的巧克力吗?”

    “好的,参谋长同志。”参谋点点头:“我马上就去。”

    后勤离师部不远,不到五分钟,参谋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拿着几块黑巧克力,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后勤的同志说了,由于上级最近没有向我们提供新的物资,库存的巧克力就剩下这几块了。”

    西多林朝坐在墙边的几个孩子一指,吩咐参谋:“快点拿去给孩子们。”

    参谋刚走开,便有一人从外面闯了进来,嘴里还不停地叫着:“米沙,米沙!”

    西多林定眼一看,原来是阿西娅,便冲她笑着说:“阿西娅,你来了!”

    谁知阿西娅扑过来,一把抓住了西多林的手臂,神情慌张地问:“参谋长,米沙在什么地方,他是不是又负伤了?”

    没等西多林搞明白怎么回事,墙角就传来了索科夫不解地声音:“谁说我负伤了?”

    “米沙!”正一脸惊惶的阿西娅,听到索科夫的声音底气十足,悬在嗓子眼的心便重新放回了肚子里。她快步冲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后,诧异地问:“你既然没有负伤,那让我赶到指挥部来做什么?”

    站在一旁的西多林,听阿西娅这么说,才知道是自己刚刚在电话里没有把话说清楚,结果导致阿西娅误会了。只听索科夫对阿西娅说:“阿西娅,我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索科夫说着把身子闪到一旁,让那几个坐在长凳上的小孩出现在阿西娅的眼前,“这些孩子是我们刚救回来的,正好你带着医药箱,就给他们检查一下,看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看到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孩子,让阿西娅不禁大吃一惊:“米沙,这些孩子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索科夫连忙把这些孩子的来历,以及他们最近所经历的一切,都向阿西娅详细地说了一遍。听完这些孩子们的遭遇,阿西娅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她张开手臂,把四个孩子都揽在怀里,激动地说:“孩子们,你们受苦了!”

    阿西娅拥抱孩子们的时候,索科夫没有打断她,等阿西娅开始为孩子们检查身体时,他才开口说道:“阿西娅,待会儿你为孩子们检查完身体,就带他们回卫生队吧。在我找到办法把他们送出斯大林格勒之前,就由你来照顾他们。”

    “放心吧,米沙。”阿西娅回头对索科夫说道:“我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照顾,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见阿西娅同意了自己的请求,索科夫在孩子们面前蹲下,对他们说道:“孩子们,待会儿你们就跟着阿西娅去卫生队,由她来照顾你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四个孩子整齐地回答道。

    安排好了孩子们的事情,索科夫忽然发现自己回来这么久,还没有见到政委阿尼西莫夫,便问伊万诺夫:“副师长,政委去什么地方了,我怎么一直没看到他?”

    “师长同志,中午的时候,我们接到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说有来自莫斯科的战地记者,要到马马耶夫岗来进行采访,让政委同志去接他们了。”

    斯大林格勒保卫战都进行来几个月,来这里采访的战地记者人数也不少,可还从来没谁来过马马耶夫岗。索科夫挠着后脑勺,好奇地问:“我们来斯大林格勒这么久,好像还是第一次有记者来采访我们。对了,政委带了多少人,能确保记者同志们的安全吗?”

    “师长同志,这一点您就放心。”西多林安慰索科夫说道:“我让警卫营长特涅夫少校,带了一百名战士随政委一起行动,就算路上与敌人遭遇,也能确保记者们的安全。”

第757章 战地记者(中)

    等阿西娅带着孩子们离开后,索科夫问西多林:“参谋长同志,司令员有没有打电话,提到水底浮桥和东岸的援军?”

    “没有,”西多林使劲地摇摇头,回答说:“没有,从来没有提过。”

    “奇怪,”索科夫自言自语地说:“我明明看到浮桥已经架好,为什么司令员却不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呢?难道事情出现了什么变故?”

    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索科夫亲自给司令部打去了电话,准备找崔可夫问个究竟。他对着话筒说:“司令员同志,我是索科夫。”

    “哦,是索科夫上校。”崔可夫对索科夫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感到有些意外,他连忙问:“档案大楼那里的战况如何?”

    “敌人向档案大楼发起了四次进攻,都被我们击退了。”索科夫虽然亲身经历了战斗,但他并没有看具体的战果,因此只能笼统地向崔可夫汇报:“被我们打死的德国人大概有三四百人,另外还击落击伤敌机各一架。”

    “战果很不错嘛。”对于索科夫的部队所取得的战果,崔可夫感到很满意:“如果按照这样打下去,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把德军的一个团级简直打残废。对了,从莫斯科来的战地记者,到你们师部没有?”

    “没有,司令员同志。”索科夫本来还想问问浮桥的事情,谁知崔可夫却在不经意间把话题扯到了战地记者,他连忙摇着头说:“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政委和战地记者出现。”

    “什么,还没有到你们的师部?”崔可夫听了索科夫的回答,吃惊地说道:“可是他们应该在三个小时前,就到你们的师部。怎么会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出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好在索科夫刚刚曾经问过阿尼西莫夫是和谁一起出发的,因此才能回答崔可夫提出的问题:“司令员同志,我想可能不会吧。随政委一起去接战地记者的,是警卫营长特涅夫少校和一百名战士。以他们的战斗力,就算遇到德军的一个连,也能保护记者和政委脱险。”

    “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是派人沿途去找找,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崔可夫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两位记者是来自莫斯科的,他们可不能出半点纰漏。”

    “好吧,司令员同志。”见崔可夫坚持要自己派人去寻找,索科夫不能和他唱反调,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道:“我立即派人去寻找他们的下落。”

    “找到他们,就立即给我来电话。”崔可夫说完,就打算挂断了点头,却听到索科夫说等一等,便有些不耐烦地问:“上校同志,还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我今天在档案大楼上,看到伏尔加河上的水底浮桥好像架好了。”索科夫小心翼翼地问:“我想问问,即将到达东岸的三个步兵师,什么时候能进入城内?”

    “原来是这件事啊。”崔可夫听索科夫说完后,长叹一口气,说道:“索科夫上校,如今的情况出现了变化,上级也相应地调整了计划,不打算再把这三个师派出城内了。”

    “啊,他们不进入城市了?”索科夫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随后吃惊地问:“司令员同志,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都是因为德国人的大轰炸,”崔可夫无奈地说:“大本营觉得就算把三个师都派入城内,但由于没有制空权,以及足够数量的技术装备,对整个局势也没有多大的帮助。如果这些部队在敌人的轰炸中损失掉了,对以后的大反攻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得知是大本营的命令,索科夫的心立即凉了半截。虽说他一直反对在城南方向成立新的作战集群,可一旦城里多了三个师的守军,在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上,会发生一些变化。可要是他们不进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的部队就要成为救火队,哪里形势不利就调往哪个方向。

    崔可夫又叮嘱了一遍索科夫,一旦战地记者到了师部,一定要打电话向他汇报。说完,不等索科夫再说什么,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后,脸色铁青,西多林便知道出事了。连忙问道:“师长同志,司令员怎么说?”

    索科夫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司令员说,政委和战地记者应该在三个小时前到达我们这里。他担心他们出了什么问题,让我们立即派人去寻找。”

    “我马上安排。”考虑到谢廖沙时索科夫的好友,西多林便谨慎地请示道:“我看不如就派谢廖沙的警卫连去执行这个任务吧。”

    “就派谢廖沙去吧。”对于西多林的安排,索科夫没有表示什么异议。但他叹了口气后,接着说道:“司令员还告诉我,上级改变了主意,原定进入城内的三个师,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伊万诺夫听到这个消息,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师长同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上级会改变主意呢?要知道城里的兵力吃紧,如果能多三个师,没准能扭转眼前的不利局面。”

    “敌人掌握着城市的制空权,而我们大反攻所需要的技术装备,又几乎都停留在东岸。”索科夫苦笑着向伊万诺夫解释说:“就算让三个步兵师进入城内,他们所能发挥的作用,也是非常有限的。”

    西多林给谢廖沙打完电话后,向索科夫汇报:“师长同志,我已经给谢廖沙中尉下达了命令,他说只要一刻钟,他就可以率领部队出发。”

    但没等谢廖沙的警卫连出发,阿尼西莫夫便出现在师部的门口,他看到正在屋里来回踱步的索科夫,不禁眼前一亮,连忙高声地说:“师长同志,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政委?!”索科夫循着声音望去,看到站在门口的阿尼西莫夫,不由喜出望外,他连忙快步走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紧张地问:“政委同志,您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我担心您的安危,这打算派人去寻找您呢。”

    “让您担心了,师长同志,真是不好意思。”阿尼西莫夫回答说:“我接到了来自莫斯科的战地记者,他们要查看我师的防区,我便带他们去到处转了转,也没顾得上和你们打招呼。这是我的过错,真是对不起。”

    “记者同志在什么地方?”索科夫问道。

    阿尼西莫夫转身冲着门外喊道:“都请进来吧!”

    随着他的喊声,两个穿着军便服的中年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758章 战地记者(下)

    “师长同志,我来给您介绍一下。”阿尼西莫夫指着其中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说:“这是《消息报》的主编雷扎科夫同志;他旁边的是记者阿夫多宁。”停顿了片刻,他又向两位新闻工作者介绍索科夫,“这就是我们师长索科夫上校。”

    “您好,雷扎科夫主编!您好,阿夫多宁同志!”索科夫伸手和两名新闻工作者握手后,用友好的语气说道:“我代表近卫师的全体指战员欢迎你们的到来!”

    趁着雷扎科夫他们和西多林、伊万诺夫握手时,阿尼西莫夫凑近索科夫的耳边,低声地说:“师长同志,据可靠消息,原来大本营是准备派《红星报》的记者来采访您,谁知临出发前,却换成了《消息报》的主编和记者,看来上级很重视您啊!”

    和阿尼西莫夫满脸洋溢着喜悦相比,索科夫表现得却很淡定,他根本搞不清《红星报》和《消息报》哪家报刊的知名度更高。他以为只有两名新闻工作者,正准备吩咐人为他们准备茶水时,忽然从外面又闯进一名穿着军便服,脖子上挎着一部相机的年轻姑娘。

    见到这位姑娘的出现,阿尼西莫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对索科夫说:“师长同志,这位是摄影记者科帕洛娃,她今天冒着生命危险,到前沿拍摄了不少的照片。”

    一名年轻的女摄影记者能出现在这里,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索科夫连忙朝对方伸出手,微笑着说:“您好,科帕洛娃同志,很高兴见到您!”

    谁知科帕洛娃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却僵硬在脸上,过了好一阵,她才伸手拉住了索科夫的手,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您好,上校同志,很高兴见到您!”

    “请吧,科帕洛娃同志。”阿尼西莫夫伸手对科帕洛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着说道:“在外面走了几个小时,你一定又累又渴,快点坐下喝杯热茶吧。”说完,他带头朝坐了不少人的方桌走去。

    索科夫和科帕洛娃并肩朝桌子走去时,忽然听到身边的女摄影记者低声地说了一句:“米沙,我恨你!”

    听到这句近乎耳语的话,索科夫一下就傻眼了:自己好像和这位女摄影记者从来没见过面,她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呢?还有,她为什么要叫自己米沙,难道自己以前就认识她吗?

    带着疑问,索科夫来到桌边坐下,冲着雷扎科夫笑了笑,说道:“刚刚和司令员同志通话时,他还提到了你们,说你们应该在三个小时前就到达师部。见你们迟迟不出现,还担心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已经安排了部队准备去搜寻你们的下落呢。”

    说完这话,索科夫想起应该给崔可夫报个平安,同时撤销给谢廖沙的搜寻任务。他扭头对西多林说:“参谋长,既然雷扎科夫同志他们已经安全地到达了师部,那么让谢廖沙连进行搜索的任务,就可以取消了。另外,再给司令员打个电话,把记者同志们到达的好消息通知他。”

    “索科夫上校,”当西多林起身去打电话时,雷扎科夫开口问道:“到了马马耶夫岗之后,我们跟着阿尼西莫夫政委到各处去转了转,所以才会耽误这么长的时间。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您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索科夫望着面无表情的雷扎科夫,心想对方的表情可不像在提问,更像是在审问自己。他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点点头,说道:“雷扎科夫同志,有什么问题,您就尽管问吧。”

    “虽然我是第一次到斯大林格勒来,但却很清楚马马耶夫岗是全城的制高点,一旦敌人占领这里,他们就能用炮火轰击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以及封锁伏尔加河上的运输线。”雷扎科夫冷冰冰地问:“我说得对吗,上校同志?”

    “你说得没错,一旦马马耶夫岗被敌人占领,他们除了可以在山顶架上火炮,轰击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和封锁伏尔加河航线,甚至还能以这里为进攻出发点,去夺取我们身后的渡口,切断城市与外界的联系。”对于雷扎科夫提出的问题,索科夫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因此,我们正在尽自己一切的力量,来保卫马马耶夫岗。”

    “是吗?!”听到索科夫的回答,雷扎科夫冷笑了一声,说道:“可我看却不太像。据我今天所见,面朝敌人方向的山坡上,除了弹坑和尸体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防御阵地。我想问问您,上校同志,你们就是这样来保卫马马耶夫岗的吗?”

    虽然雷扎科夫说话时,并没有拍桌子瞪眼,但他的这番话,还是让伊万诺夫等人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而索科夫只是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雷扎科夫同志,攻击城市的德军拥有强大的炮兵和空军,我们在正面阵地建立的任何防御工事,在他们的炮击和轰炸下,都会被摧毁。我作为一名指挥员,没有权利让自己的战士,待在这里的工事里等死。”

    “上校同志,您错了。”雷扎科夫不依不饶地说:“为了保卫伟大的苏维埃祖国,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这也是值得的。我想每一个坚守斯大林格勒的战士,应该都懂得这一点。”

    “您说得没错,雷扎科夫同志。”索科夫竭力用平稳的语气说道:“我相信战士们为了保卫祖国、保卫斯大林格勒,愿意付出自己的青春、鲜血,甚至是宝贵的生命。但我们做指挥员的,不应该让战士们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看到两人剑拔弩张,随时有吵起来的可能,阿尼西莫夫连忙出来打圆场:“师长、雷扎科夫同志,你们都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

    伊万诺夫可能看不惯雷扎科夫的态度,便出来为索科夫解围:“雷扎科夫同志,为了保卫马马耶夫岗,我们先后付出了上万指战员伤亡的代价,如果不是师长的战术运用得当,我想这个伤亡数字至少还要翻上几番。”

    雷扎科夫没想到马马耶夫岗的守军伤亡居然会如此惨重,不禁吃惊地“啊”了一声,随后有些踌躇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部队的伤亡会这么大。”

    见雷扎科夫不再咄咄逼人,索科夫才不紧不慢地说:“我们设在山坡顶部和反斜面的防御阵地,都处于德军炮火的射击死角。这样一来,就算敌人的炮击再猛烈,能给我们造成的伤亡也是微乎其微。而我们坚守在山顶阵地里的守军,则可以趁等敌人冲上来时,给他们以迎头痛击,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为了让对方更详细地了解自己的防御意图,索科夫还专门拿出纸笔,一边画图一边向他们详细地讲解。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雷扎科夫他们对自己采访的全过程,回去后肯定要详细向上级报告,自己可以通过他们,让上级更好地了解自己是如何坚守马马耶夫岗的。

    在索科夫的讲解下,雷扎科夫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防御战还可以这么个打法,彻底颠覆了他从前的认知。明白自己错怪了索科夫之后,他在心里暗暗后悔,觉得自己不该用那样的态度对待对方。

    索科夫介绍完情况之后,见西多林从外面走进来,忍不住好奇地问:“参谋长同志,您去什么地方了?”

    “是这样的,我给谢廖沙中尉打电话时,他已经率人出发了。”西多林向索科夫汇报说:“我刚派人把他追回来了。”

    西多林的话刚说完,谢廖沙就出现在了门口,他有些尴尬地向索科夫解释说:“对不起,师长同志,我担心政委的安危,所以一接到命令,没等部队集结完毕,就带着萨莫伊洛夫的三排出发了。”

    “谢廖沙?!”没等索科夫说话,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我的上帝,谢廖沙,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

    谢廖沙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有些诧异地朝索科夫身后望去,等看清楚叫自己的人以后,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不假思索地把索科夫扒拉到一旁,朝叫自己的人走过去:“天啊,我没有看错吧!科帕洛娃,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廖沙来到科帕洛娃的面前,一脸诧异地问:“科帕洛娃,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你忘了,我是摄影记者。”科帕洛娃冲他甜甜一笑,说道:“出现在战场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谢廖沙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无意中看到站在旁边的索科夫,顿时变得有些慌乱起来,连忙对科帕洛娃说:“科帕洛娃,对不起,我还有事,改天有空再和你聊。”说完,连科帕洛娃伸出的手都没握,就急匆匆地朝外面走去。

    索科夫从谢廖沙和科帕洛娃的对话中,听出两人是认识的,而且还是关系很不一般的那种。看到谢廖沙走出了师部,他连忙追了上去,想问个究竟。

    “谢廖沙!”索科夫走出师部后,看到谢廖沙的背影就在不远处,连忙叫住了他,“你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谢廖沙停止脚步,扭头问道:“米沙,有什么事情。”

    “谢廖沙,我看你好像认识科帕洛娃。”索科夫试探地问:“怎么,你们以前打过交道吗?”

    “你怎么了,米沙,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干嘛要装糊涂。”谁知谢廖沙听后,脸上却露出了不悦的表情:“就算你现在已经和阿西娅登记结婚了,但不管怎么说,科帕洛娃以前都是你的女朋友,你不能装出不认识的样子啊。”

    “什么,科帕洛娃是我的女朋友?”索科夫被谢廖沙的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他盯着对方发了好一阵呆,才艰难地问:“谢廖沙,这都是真的吗?”

    谢廖沙抬手在索科夫的额头摸了一下,说道:“米沙,难道你真的在那次炮击中丧失了记忆,居然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认识了吗?”

    对于谢廖沙的问题,索科夫尴尬地回答说:“看来我在那次炮击中受的伤太严重,以至于什么都不记得了。”说完,他冲谢廖沙挥挥手,说道,“行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快点回连里去吧。”

第759章

    索科夫重新回到桌边坐下时,大家到时没有察觉他有什么异样,反而对他离开师部,去找警卫连长一事觉得心安理得。只有坐在他对面的科帕洛娃,朝他投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雷扎科夫同志,”不断躲闪着科帕洛娃目光的索科夫,为了尽快将自己从尴尬的境地里解放出来,便望着雷扎科夫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离开城市?”

    “我们下午去过各防御阵地,和坑道里的不少战士们聊过天。再加上您刚刚对我们讲述的防御战术,可以说我们的采访任务已经结束了。”雷扎科夫回答说:“明天早晨,方面军司令部会派一艘装甲艇来接我们。”

    “雷扎科夫同志,我想问问。”索科夫有些紧张不安地问雷扎科夫:“到时候装甲艇上,还有空位吗?”

    听到索科夫这么问,雷扎科夫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心里暗想:“索科夫上校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打算乘坐我们的装甲艇,逃到东岸去吗?”这么一想,心中对索科夫的三分好感,直接降到了负数。

    “上校同志。”雷扎科夫板着脸说:“我想就算我同意带人,恐怕来接我们的水兵,也不会答应的。”

    见雷扎科夫婉言拒绝了自己的请求,索科夫并没有继续请求,也没有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他起身走到不远处的电话机旁,让接线员接通了卫生队,对接电话的人说:“我是师长索科夫,让阿西娅把莉莉娅、安东他们带到师部来。”

    打完电话后,索科夫重新走回桌边坐下,面带笑容地对雷扎科夫说:“雷扎科夫同志,您别先回绝我,等您看到了要送走的人之后,再来决定是否拒绝我。”

    索科夫如此冷静的态度,让雷扎科夫的心中产生了疑问,他暗暗地问自己:“索科夫上校会让我们带什么人离开城市呢?难道是比较重要的伤员吗?”

    几分钟之后,阿西娅带着四个孩子出现在师部。孩子们身上虽然还穿着不合体的套头军服,不过小脸已经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索科夫上前和阿西娅打了一个招呼后,然后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来到了桌边。

    目瞪口呆的雷扎科夫用手指着四个孩子,吃惊地问:“上校同志,您打算让我们带走的,就是这些孩子吗?”

    “没错,雷扎科夫同志。”索科夫点点头回答说:“他们都是在战争中失去了父母的孤儿,继续留在城里显然是不合适的。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们能把他们带走。”

    “上校同志。”雷扎科夫望着四个可怜巴巴的孩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使劲地点点头,大包大揽地说:“放心吧,明早离开时,我一定会让他们上船和我们离开的。”

    “可是,我们到了对岸以后,又该如何安置这些孩子呢?”科帕洛娃是女同志,考虑问题要细心得多:“总不能把他们扔下不管吧。”

    “科帕洛娃,瞧你说的,我们能把他们扔下不管吗?”雷扎科夫扭头望着科帕洛娃说道:“我会把他们带到莫斯科,送到儿童福利院,他们在那里会得到妥善的安置。”

    “阿西娅,你先带孩子们回去吧。”索科夫见雷扎科夫已经答应了自己,悬在嗓子眼的心又重新放回了肚子里,他冲阿西娅挥挥手说:“等出发时,我会通知你的。”

    就在阿西娅带着孩子们要离开时,科帕洛娃站起身对雷扎科夫说:“主编同志,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我跟着去照顾一下孩子们。”

    “去吧去吧。”雷扎科夫通情达理的说:“等我们出发时,你再把孩子带上。”

    得到了雷扎科夫的允许,科帕洛娃上前挽住了阿西娅的手臂,笑着问:“你是叫阿西娅,对吧?听说,你还是米沙的妻子?”

    听到科帕洛娃对索科夫的称呼如此亲切,阿西娅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谨慎地问:“米沙,这位是……?”

    索科夫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他怎么敢告诉阿西娅,说这是自己以前的女朋友,那不是找抽么,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朋友,以前的一个朋友。今天在这里重逢,也是非常意外的。”好在阿西娅没有深究,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就和科帕洛娃一道,带着四个孩子离开了。

    当阿西娅和科帕洛娃都离开后,屋里的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特别是雷扎科夫,他好奇地问:“上校同志,你和科帕洛娃怎么会是朋友呢?”

    “不瞒大家说,其实科帕洛娃以前是我的女朋友。”索科夫知道这事早晚瞒不住,倒不如索性说出来。但当他表明了和科帕洛娃的关系后,众人脸上的疑惑反而更浓了,他赶紧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没有认出她,是因为我在去年的一次战斗中,被炮弹震晕了,等醒来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如果刚刚不是谢廖沙偷偷告诉我,我还不知道科帕洛娃曾经是自己的女朋友。”

    经过索科夫的这番解释,大家觉得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刚刚师长和科帕洛娃见面时,完全就像两个从来不曾见过面的陌生人,感情是师长曾经因为负伤而失忆了。

    “上校同志,”一直没有说话的记者阿夫多宁,忽然开口问道:“假如您没有因为负伤而失忆的话,会和科帕洛娃结婚吗?”

    “阿夫多宁同志!”没等索科夫回答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旁边的雷扎科夫就发火了:“请你不要拿个人的问题,来给索科夫上校添麻烦。”

    索科夫看到阿夫多宁的眼中充满了敌意,再联想到他刚刚问的问题,心里立即明白,没准他就是科帕洛娃的追求者,得知自己与科帕洛娃以前的关系后,心里自然有了敌意。但作为一位已婚人士,索科夫自然不会吃这位记者的干醋,他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说:“记者同志,您想多了,我和科帕洛娃的关系如何,那都是过去式,没有什么假如。相反,如果你喜欢科帕洛娃,我觉得倒是可以去大胆地追求,只要她愿意,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听完索科夫的回答,阿夫多宁眼中的敌意消失了,他有些尴尬地向索科夫表示歉意:“对不起,上校同志,刚刚是我犯糊涂,对您多有不礼貌,请您原谅我的过错……”

    索科夫不等他说完,便抬手打断了他,随后扭头对雷扎科夫说:“主编同志,你们今天忙碌了一天,肯定都累了吧,我让人带你们去休息。等天一亮,再派人护送你们去河边。”

第760章 河上运输线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叶廖缅科给崔可夫打电话,歉意地说:“崔可夫同志,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原定拨给你们的三个步兵师,因为种种原因,暂时不能进入城内了。”

    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崔可夫的心立即凉了半截,他感觉问道:“司令员同志,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大本营考虑,掌握了制空权的德国空军,随时可以对城里实施大规模的轰炸。”叶廖缅科回答说:“如果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就把这么多的部队集中在一个狭小的区域,他们将在敌人的轰炸中损失惨重,这将对我们未来的大反攻产生不利的影响。”

    “可是,司令员同志。”听到如此牵强的理由,崔可夫心有不甘地说:“如果要挡住敌人,仅仅靠我们现有的兵力是远远不够的。就算我们想把工人和居民都武装起来,但哪里去找那么多的武器弹药啊?”

    对于崔可夫提出的困难,叶廖缅科思索了良久,才开口说道:“崔可夫同志,我们在东岸囤积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和粮食、药品。既然连接两岸的水底浮桥已经搭设好了,我会连夜派车队把你们所需的物资,都运到城里。”

    一旁正在打电话的克雷洛夫,见崔可夫放下电话后脸色不太好看,连忙对着话筒快速地吩咐了几句,便放下了话筒,随后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出什么事情了吗?”

    崔可夫抬头望着克雷洛夫,苦笑着说:“参谋长,叶廖缅科司令员刚刚通知我,说由于局势发生了变化,原定准备派出城内的三个师,暂时不进入城内了。”

    “什么,他们不进城了?”克雷洛夫听到这个坏消息,眉毛立即拧成了一个疙瘩:“司令员同志,难道您没有告诉他,说我们不光兵力严重不足,而且武器弹药和食物、药品也出现了短缺?”

    “我们的情况如何,难道方面军司令部不知道吗?”崔可夫一脸苦涩地反问道:“就算我向叶廖缅科司令员叫苦,你觉得他会改变自己的初衷吗?”

    克雷洛夫知道崔可夫说的实情,既然上级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不管下面如何叫苦,也不会改变他们的想法。他喃喃地说:“就算不给我们补充兵员,至少要给我们补充各种物资啊。只要有了足够的弹药,我们就能把工人和居民都武装起来,和德国人进行战斗。”

    “叶廖缅科司令员告诉我,等天一黑,他就会派车队,把我们所需的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运进来。”一想到即将运进城市的物资,崔可夫又来了精神,他对克雷洛夫说道:“参谋长,你立即通知军械交换站和给养站的指挥员,让他们在天黑之后,到浮桥边去接收物资。”

    克雷洛夫记录完崔可夫的命令后,又问了一句:“司令员同志,我们接收了物资之后,应该存放在什么位置?水底浮桥的附近,可没有什么适合存放大量物资的地点。”

    “和彼得厂长联系一下,”崔可夫回答说:“红十月厂有不少的地下仓库,此刻应该都是处于空置状态。把新到的物资存放在那里,应该是最安全的。”

    对于崔可夫的这道命令,克雷洛夫没有表示任何意义,他心里很清楚,在如今城北的整个工厂区,最安全的地段,就只有彼得担任厂长的红十月工厂。当初索科夫在这里屡屡击退了德军的进攻,迫使敌人不得不改变了进攻方向。

    他连忙说道:“好的,司令员同志,我立即和彼得厂长取得联系,和他商议存放物资的事宜……”

    “等一等,参谋长。”没等克雷洛夫说完,崔可夫忽然又打断了他:“你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接收物资和联系存放地点的时候,还是交给后勤部长洛博夫将军来完成吧。”

    “那我给洛博夫将军打个电话,让他立即到这里来一趟。”克雷洛夫说完这话之后,见崔可夫点头表示同意,便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和后勤部取得了联系,让后勤部长洛博夫立即赶到司令部。

    洛博夫接到电话后,猜想崔可夫这么急着叫自己去指挥部,肯定是想问后勤补给的事情,连忙整理好相关的资料,匆匆赶到了司令部。

    见到崔可夫之后,洛博夫从包里掏出本子,正准备向崔可夫汇报后勤补给方向的情况,却听到崔可夫先开口说道:“后勤部长同志,今天把你叫到这里,是因为今晚我们将接受一批物资,需要你安排存放物资的地点。”

    洛博夫听崔可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翻开手里的笔记本看了看,抬头望着崔可夫,用疑惑的语气说:“司令员同志,根据我的记载,今晚舰队最多只能为我们提供五只渡船,用以物资的运输。这么点物资一上岸,就可以给等在岸边的部队分配完毕。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再找什么新的存放地点。”

    “后勤部长同志,今天把你叫来,除了让你另外寻找新的物资存放地点外,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崔可夫面带着笑容说道:“工兵已成功地在河上架设了一道浮桥,这么一来,我们所需要的物资,就能通过浮桥,源源不断地运进城内。”

    “浮桥?!”洛博夫的脑子里快速闪过那座在搭设过程中,不断遭到德军飞机轰炸的浮桥,不由诧异地说:“司令员同志,可我看到那座浮桥架了不到一半,就被德军的飞机炸毁了,难道这么快就修复了?”

    “你搞错了,后勤部长同志。”崔可夫摆摆手,继续说道:“你说的那座浮桥,是我们用来吸引德国空军的注意力的。而我们真正的浮桥,则架设在北面被炸毁的跨河大桥旁边,是一座水底浮桥。”

    “我的上帝啊,是一座水底浮桥?!”洛博夫吃惊地说道:“浮桥在水底,我们的物资怎么运送过来啊?”

    “桥面距离水面只有四五十厘米,不会淹没卡车的排气管,这样车辆就能顺利地从桥上开过来。”克雷洛夫向洛博夫解释说:“除了车辆能在桥上形势,我们的战士也能从桥上徒涉过河。”

    洛博夫听完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司令员同志,这么说来,我们以后的兵员和物资运输,就不用再依赖舰队了?”

    “是这样的。”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洛博夫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激动,他语速极快地说道:“我前两天还在头疼,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最多再过一个月,伏尔加河就会出现大量的浮冰,到时河上就无法通行船只,我们的物资运输就有可能停下来。如今有了这座浮桥,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崔可夫抬手看了看表,对洛博夫说道:“后勤部长同志,等天一黑,运输物资的车队就会从对岸出发。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两件:一是让军械交换站的索卡洛夫中校,给养站的斯帕索夫中校,到浮桥便去接收物资;二是立即和红十月工厂的厂长彼得同志取得联系,借用厂内的地下仓库,来存放接收的物资。”

    “司令员同志,我想提个建议。”洛博夫等崔可夫说完后,开口说道:“我想让车队直接把车开到红十月厂的地下仓库外,这样可以大大地减少搬运物资的人员。要知道,我们后勤部的战士,几乎都在渡口忙碌,假如抽调的人手太多,对卸船的工作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司令员同志,”听到洛博夫提出的人手不足,克雷洛夫想到了一个折衷的办法:“我有一个想法,不知该讲不该讲?”

    “参谋长,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崔可夫对克雷洛夫这种卖关子的做法很不满意,他有些不悦地说道:“就算说错了,我也不会责怪你。”

    “如今在渡口那里,云集了大量等待渡河到对岸去的居民。”克雷洛夫试探地说:“我们是不是可以从他们中间招募人手,来协助我们卸下船上运载的物资,这样就能把更多的力量调往红十月厂的仓库?”

    “招募居民来帮助我们干活?”对于克雷洛夫的这种说法,洛博夫首先表示了质疑:“这能行吗?”

    “参谋长,”崔可夫觉得以克雷洛夫的性格,不会莫名其妙说起此事,便用手朝他一指,说道:“说说你的想法。”

    “据我所知,有的居民在河边等渡船,已经等到了半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但始终没有机会上船。他们随身所携带食物,差不多消耗完了。”克雷洛夫以前曾经和索科夫聊起过等待过河的居民,对方就给他提了一个建议,此刻见洛博夫面临人手不足的问题,便趁机把索科夫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们可以从中招募人手,参与工作的居民,每人每天可以得到300克面包、50克干肠或奶酪……”

    等克雷洛夫把索科夫当初的想法说出来后,崔可夫和洛博夫都惊呆了。过了许久,洛博夫才喃喃地说道:“参谋长同志,您真是天才,假如我们真的这么做,那么至少可以招募一两千居民为我们工作,就再也不用担心人手不足了。”

    “参谋长同志!”崔可夫很了解克雷洛夫的性格,知道他是绝对想不出这样的办法,便试探地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想法一定是索科夫上校想出来的,对吧?”

    克雷洛夫不是一个随便把别人功劳据为己有的人,听到崔可夫的提问,便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是的,司令员同志。前段时间索科夫上校到司令部来,我和他闲聊时,说道河边渡口天天遭到敌人的轰炸,负责卸载物资的战士伤亡过大。他听了以后,就给我提了这么一个建议,当时因为人手勉强还够用,我也就没有提此事。如今我们要同时在两个方向接收东岸送来的物资,急需要大量的人手,便想到了索科夫上校的这个办法。”

    “他的这个办法很不错,也很有效。”崔可夫对索科夫的办法表示了赞同之后,转身对洛博夫说:“后勤部长同志,你记住,为了不让敌人发现我们新开辟了一条水上运输线,位于红十月工厂里的仓库,只能由后勤部的战士在里面负责装卸。至于河边的渡口,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手外,其余的人手都从那些登船的居民中招募吧。”

    洛博夫等崔可夫说完后,又问了一个问题:“那每天食物的发放,又该让谁来负责呢?”

    “这还用说么,”崔可夫用手指了指洛博夫:“既然是你们后勤部招募的人手,给他们的食物发放工作,自然由你们后勤部来负责。”

    克雷洛夫不是一个随便把别人功劳据为己有的人,听到崔可夫的提问,便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是的,司令员同志。前段时间索科夫上校到司令部来,我和他闲聊时,说道河边渡口天天遭到敌人的轰炸,负责卸载物资的战士伤亡过大。他听了以后,就给我提了这么一个建议,当时因为人手勉强还够用,我也就没有提此事。如今我们要同时在两个方向接收东岸送来的物资,急需要大量的人手,便想到了索科夫上校的这个办法。”

    “他的这个办法很不错,也很有效。”崔可夫对索科夫的办法表示了赞同之后,转身对洛博夫说:“后勤部长同志,你记住,为了不让敌人发现我们新开辟了一条水上运输线,位于红十月工厂里的仓库,只能由后勤部的战士在里面负责装卸。至于河边的渡口,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手外,其余的人手都从那些登船的居民中招募吧。”

    洛博夫等崔可夫说完后,又问了一个问题:“那每天食物的发放,又该让谁来负责呢?”

    “这还用说么,”崔可夫用手指了指洛博夫:“既然是你们后勤部招募的人手,给他们的食物发放工作,自然由你们后勤部来负责。”

第761章 车队渡河

    东岸排队等着过河的司机们,见到率先上桥的几辆卡车,都翻入了河中,不免有些慌神。他们把车停在了河边,一名上了年纪的司机,向维持秩序的军官提出恳求:“指挥员同志,能让我们在过河时开灯吗?没有灯光照路,我们根本看不清浮桥的位置!”

    “不行!”执勤的军官态度坚决地回答说:“上级有命令,为了防止暴露目标,所有的车辆在过河时,都不能打开车灯。”

    “如果我们以前走过这座浮桥,就算没有车灯照明,我们也能根据自己的驾驶经验,把车开到对岸去。”老年司机没好气地说:“如今这座桥什么样子,就让我们摸黑开车,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老实说,桥边执勤的军官心里也不赞成这道命令,但命令就是命令,既然上级已经做出了这样的规定,做下级的只能无条件地执行。为了防止即将上桥的卡车再次重蹈覆辙,他在思索片刻后,对老年司机说道:“司机同志,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派人在前面引路,你们只要跟着引路的人,就能把车开到对岸。虽说速度可能慢一点,但却能避免在过桥时暴露目标。”

    老年司机知道军官这么说,已经是他能力范围的极限了,便点点头说:“好吧,指挥员同志,请您安排一个人在前面指路,我先试试。”

    趁着军官叫人的工夫,老年司机走到了第一辆车旁,大声地问:“这是谁的车?”

    随着喊声,从正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的司机中间,走出一名年轻的小伙子:“老大爷,这是我的车,不知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老年司机指了指根本看不清的水底浮桥,对年轻司机说:“小伙子,我刚刚问过指挥员了,他说上级有命令,为了避免暴露目标,在过桥时谁也不能打开车灯。为了让我们安全地过河,他准备派一个人在前面引路,我们的车只要跟着那人,就能顺利地开到对岸。我当了三十多年的司机,经验比你们丰富,这头一辆车就让我来开吧。”

    年轻司机之所以把车停在河边,就是因为看到了前面的几辆车掉入河中。看到那些侥幸从驾驶室里逃出来的同伴,他被吓破了胆子,深怕自己的车掉进河里后,无法脱身。此刻听到老年司机愿意代替自己,第一个开车过河,连忙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激动地说:“老大爷,真是太感谢您了……”

    “老大爷!”站在河边的军官安排好人手后,冲着老年司机喊道:“带路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可以出发了。”

    老年司机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台,启动了汽车。正准备跟着涉水踏上水底浮桥的战士,朝对岸前进时,忽然看到对岸有几个红色的亮点在不停地晃动,似乎有人在发信号。

    执勤的军官看到信号后,先是一愣,先是叫住了拄着木杖踏上浮桥的战士,随后冲着坐在第一辆车里的老年司机喊道:“老大爷,把车灯打开,直接朝对岸开!”

    老年司机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推开车门,大声地问军官:“指挥员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说上级不准开灯,现在怎么又能开车灯了?”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军官回答说:“对岸发出了幸好,让所有的车辆开灯行驶。行了,老大爷别磨蹭了,快点开车吧!”

    既然车队在行驶时可以开灯,那名年轻的司机顿时有了底气,他连忙来到头车这里,换下了老年司机,自己驾驶卡车缓缓地驶上了浮桥,朝着对岸开去。

    …………

    开着车灯的车队驶上浮桥不久,就被河边的观察哨发现了,并立即把这个情况反馈给参谋长克雷洛夫。克雷洛夫得知车队居然违背自己的命令,不顾可能暴露目标的危险,开着车灯大摇大摆过河时,不由恼羞成怒。他立即洛博夫打去了电话,开门见山地问:“将军同志,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允许车队在过河时开车灯的,难道不怕暴露目标的吗?”

    “是我,参谋长同志。是我下达的命令。”洛博夫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他没有把责任推给任何人,而在主动承认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严格执行司令部的命令,过桥的车队一律不准开车灯。但由于天太黑,司机们又从来不走过这座浮桥,因此头几辆上桥的卡车都翻进了河里,车和上面的物资都沉入了水底。”

    “那司机呢?”听完洛博夫的汇报,克雷洛夫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他们都脱险了吗?”

    “是的,参谋长同志,他们都脱险了。”洛博夫回答说:“在浮桥的下游有一艘巡逻艇,是他们把落水的司机都救了起来。”

    得知落水的司机都获救了,克雷洛夫也松了口气,他接着问道:“洛博夫将军,你让车队开着车灯大张旗鼓地过河,难道不怕被德国人的特务发现吗?”

    “参谋长同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洛博夫颇为无奈地说:“我们不能因为担心德国人的特务会发现有一支车队在过河,就强行规定卡车在过河时不能开灯,这样会导致大量的车辆,以及重要的物资沉入水中。只要车队能短时间内往城里运进大量的武器弹药和物资,我们就能把更多的工人和居民武装起来,狠狠地打击法喜寺侵略者。”

    克雷洛夫放下电话后,把浮桥那里发生的事情向崔可夫进行了汇报。他最后说道:“司令员同志,我现在很担心浮桥的附近,隐藏有德国特务,他们要是发信号弹,指引夜航飞机实施轰炸,我们该怎么办?”

    但崔可夫听后,却表现得很平静,似乎根本不担心敌人会出动夜航飞机,对浮桥实施轰炸。他轻描淡写地对克雷洛夫说:“参谋长,你给索科夫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崔可夫的话提醒了克雷洛夫,他想起这座水底浮桥都是索科夫提出的,想必对如何应付德军的夜航飞机,也应该是心中有数的。他连忙拿起了电话,让接线员接通了马马耶夫岗的师部。

    索科夫此刻刚刚安排雷扎科夫等人去休息,忽然听到桌上电话铃响,他担心下面哪个团出了什么状况,连忙一把抓起了话筒:“我是索科夫,你是哪里?”

    “索科夫上校,我是克雷洛夫。”

    “您好,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听到克雷洛夫的声音后,心里挺纳闷的,如今天已经黑了,城里的战斗也基本平息了,集团军参谋长给自己打电话会有什么事情呢?他连忙恭恭敬敬地问:“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是这样的,索科夫上校。”考虑到需要索科夫来为自己出谋划策,克雷洛夫认为浮桥通车一事,就不必再隐瞒对方,便如实地说道:“刚修好的水底浮桥今晚正式通车了。”

    “哦,水底浮桥通车了?!”索科夫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喜出望外,连忙追问道:“不知车队运了多少物资到城里?”

    “索科夫上校,运送多少物资进入城内,这是集团军首长才有资格知道的机密,你就别随便乱打听了。”克雷洛夫不愿意向索科夫透露运送物资的细节,便岔开了话题:“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请说吧,参谋长同志。”虽说克雷洛夫不愿意向自己透露更多有用的信息,但索科夫还是态度友好地说:“我听着呢。”

    “根据司令部的命令,为了防止车队在过河时暴露目标,因此所有的车辆都不准开灯。”克雷洛夫有些尴尬地说道:“结果率先上桥的几辆卡车,因此看不清桥面,都翻进了河水里。在河边指挥的后勤部长洛博夫将军,为了防止发生更多的意外,冒着风险让后面的车都开灯行驶。”

    “洛博夫将军做得对。”索科夫对于洛博夫的做法表示了赞同,“司机们估计从来没开过这种水底浮桥,别说漆黑的夜晚,就算白天开车,估计都是提心吊胆的。因此,他们在浮桥上开灯行驶,是最正确的做法。”

    “你说得没错,开灯行驶的确可以加快车辆渡河的速度,但同时也增加了暴露的危险。”克雷洛夫说道:“我们担心潜伏了伏尔加河边的德国特务,发现我们的车队渡河后,会联络德国人的夜航飞机,前来轰炸浮桥和桥上的车队。司令员同志让我给你打电话,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见克雷洛夫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找自己出谋划策的,索科夫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既然上级领导主动问到了自己,如果不说出一个理想的答案,估计对方也不答应了。好在来自后世的他,心中早就有各种相应的应对措施,因此胸有成竹地回答说:“参谋长同志,这事好办啊,我们只要建立一个防空哨就可以了。”

    “防空哨?!”听到这个新鲜的名词,克雷洛夫好奇地问:“索科夫上校,你能说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所谓的防空哨,就是在靠近敌人阵地的方向,布置观察哨。一旦他们听到敌机的声音,就通过电话或者鸣枪报警,这样就能为渡河的车队赢得足够的预警时间。”

    “有意思,这个防空哨真是太有意思了。”听完索科夫的介绍后,克雷洛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点着头说:“那我和司令员同志商议一下,尽快把防空哨建立起来。如果真的能让车队避免遭到德军夜航飞机的轰炸,你就是大功一件。”

    对于克雷洛夫的这种口头夸奖,索科夫早已免疫,他心里在想:如今自己的部队,除了缩编团外,其余的几个团使用的都是苏式武器,这在战场上可没法缴获,只能依靠后方的补给。既然自己给克雷洛夫出了这样一个好主意,是不是可以从他那里多要点好处呢?

    想到这里,索科夫小心翼翼地问:“参谋长同志,车队把物资运进城之后,能给我们师补充一些武器弹药、食物和药品吗?”

    “嗯?!”克雷洛夫有些诧异地问:“索科夫上校,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部队所使用的装备,几乎都是从德国人那里缴获的,从来不找上级要。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也找我要起装备来了?”

    “参谋长同志,没错,我的部队以前的确使用的是德式武器,可以从战场上缴获。”索科夫没有听出克雷洛夫是在开玩笑,还是一本正经地说这番话,只能陪着笑说:“不过后来赶到马马耶夫岗的近卫第41师,可是清一色的苏式装备,这个武器弹药我可没法去敌人那里缴获,只能请您给我们调拨一批。”

    对索科夫提出的请求,克雷洛夫认真地考虑了一阵,随后说道:“索科夫上校,我们的后勤部门在红十月工厂租借了一批地下仓库,用于存放运进城的弹药和物资。等洛博夫将军回来以后,我让他给你们分配一批弹药和物资。”

    索科夫一放下电话,就冲着还坐在左边的伊万诺夫激动地说:“副师长同志,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刚刚我已经和克雷洛夫参谋长谈好了,等东岸的物资运进城市后,优先给我们补充一批弹药和物资。这么一来,我们的部队就不用担心会弹尽粮绝了。”

    伊万诺夫以为索科夫提到的这些物资,是水兵们通过舰船运进城里的,连忙对索科夫说:“以前弹药和给养从对岸运过来之后,集团军后勤部门还要打电话给各部队,通知他们前去领取。可最近我发现情况有了变化,各师各旅在渡口都留有专门的人手,一旦弹药和物资卸船,他们就一哄而上,把属于自己的弹药和物资迅速地运往前沿阵地。您看,我应该派多少人到渡口,去等着搬运弹药和物资?”

    “副师长同志,不用去渡口,上级要分配给我们的弹药和物资,没有不在那里。”索科夫等伊万诺夫说完后,接着说道:“那些由车队运进城内的物资,将囤放在红十月工厂的地下仓库里,离我们的防区很近,搬运也很方便。”

第762章 意外

    囤积在东岸的物资,通过架设的水底浮桥,源源不断地运到了红十月工厂。物资在这里进行分配后,很快就被运到各个正在进行激战的地区。

    由于得到了大量武器弹药的补充,使崔可夫得以把数千工人和居民组织起来,成立了新的作战部队,并把他们编入了正在与德军激战的各师。各师经过长期的战斗,兵力已经趋于枯竭,如今骤然得到了补充,师长们个个喜笑颜开,纷纷向崔可夫表态,既然得到了兵员的补充,那么他们一定会坚守阵地,绝对不会后退一步。

    然而接下来的战局,并没有如各师师长想象的那样好转,反而更加恶化了。虽说部队的人数增加了,可刚补充的工人和居民,根本没有经过系统的军事训练,也没有什么战斗经验。面对德军的进攻,很多人都是在战壕里站直身体射击,根本不懂得隐蔽;实施反冲锋时,不知是为了壮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都是二三十个人挤在一起朝前冲,结果被德军的机枪成片地撂倒在阵地前。

    不到两天,补充进部队的兵员就全部损失殆尽。在这种情况下,坚守在捷尔任斯基工厂的近卫第37师师长若卢杰夫,不得不再次打电话给崔可夫,向他请求新的援兵。

    接到若卢杰夫的电话,崔可夫不禁大吃一惊,反问道:“将军同志,我前天刚刚给你补充了两千七百多人,结果不到两天,你又要想我请求援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令员同志,”面对崔可夫的质问,若卢杰夫苦着脸说:“您不知道,敌人的进攻太猛烈了。而您补充给我们的新兵,没有经过专门的军事训练,又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不懂得如何在战斗中保存自己,结果在战场上伤亡惨重。”

    “将军同志,”听完若卢杰夫的诉苦,崔可夫苦笑着说:“我手里没有预备队,能派给你们的兵员,我都派出去了。你如今能做的,就是依靠现有的实力,坚决地守住捷尔任斯基工厂,不让敌人占领它。明白吗?”

    虽然崔可夫很多话没有说,但若卢杰夫的心里却很明白,捷尔任斯基拖拉机厂是如今国内最大的坦克生产厂,一旦被德军占领,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见崔可夫无法给自己派遣援兵,若卢杰夫在迟疑了许久之后,开口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在我师的西南面驻扎着柳德尼科夫上校的步兵第138师,您看能否从该师抽调一两个团,来加强工厂的防御?”

    “不行,若卢杰夫将军。”对于若卢杰夫提出的请求,崔可夫毫不犹豫地予以了拒绝:“柳德尼科夫上校的部队在经过前期的战斗,已经被大大削弱了,如今该师只剩下四千多人。我把他们布置在街垒厂的东南面,就是防止街垒厂守不住时,他们能及时地挡住德国人的前进道路。”

    见崔可夫拒绝了自己的请求,若卢杰夫的心里感到了失落,不过他心有不甘地问:“司令员同志,真的不能给我们派遣援兵吗?哪怕一个有战斗经验的步兵营,这样我们守住工厂的把握就更大了。”

    “没有,别说一个营,我的手里连一个连都没有。”崔可夫再次拒绝了若卢杰夫的请求后,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连忙又补充说:“还有,在目前的情况下,索科夫上校的近卫第41师防御的地带已经够宽了,根本没有力量去支援你们。靠人不如靠自己,我看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有什么办法,能守住自己的防区吧。”

    崔可夫结束和若卢杰夫的对话后,把刚打完电话的克雷洛夫叫过来,直接问道:“参谋长,我想问问你,我们如今还能从什么地方抽调部队,去加强捷尔任斯基工厂的防御?”

    “前天不是刚给他们补充了二千七百多人吗?”克雷洛夫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刚过了不到两天,怎么又打电话来要人呢?”

    “我们给若卢杰夫将军的人是不少,”崔可夫点起了一支烟,满脸苦涩地说:“可在这么多人里,具有战斗力又有战斗经验的人,能有多少呢?我想,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就算我们武装再多的工人和居民,并把他们交给若卢杰夫,恐怕也很难挡住敌人的进攻。”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克雷洛夫问道。

    “参谋长同志,如今在城里的部队中,只有索科夫上校的近卫第41师,战斗力是最强悍的,他们在和德军对阵时,就算兵力处于劣势,也往往能取得胜利,这是别的部队所无法比拟的。”索科夫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说道:“但他们如今防御的地带太宽,假如再从他们那里抽调部队,势必会削弱他们的实力。因此,我觉得应该把这个问题向方面军司令部反应,请他们尽快给我们增派援兵。”

    “这能行吗?”克雷洛夫听崔可夫说完后,眯着眼睛严肃地说:“如果他们肯给我们派遣增援部队的话,那三个赶到东岸的步兵师,就不会停留在那里无所事事了。”

    崔可夫用手指头轻轻地叩击着桌子,抬头望着克雷洛夫说:“如果我们找叶廖缅科将军要三个师,他肯定不会给我们。可是,如果我们只要他手里的一个师呢?你说说,参谋长同志,他会答应我们的请求吗?”

    “这个……不好说!……可能需要碰碰运气,在他了解了城内的情况后,也许……”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碰碰运气。”崔可夫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后,毅然说道:“我亲自给叶廖缅科司令员打电话,把城里的情况告诉他,请求他无论如何再给我们派一支部队过来。”

    谁知叶廖缅科接到崔可夫的命令后,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对不起,崔可夫同志,我想我恐怕无法答应你的请求。”

    崔可夫听后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为什么?”

    “根据大本营的命令,为了防止东岸集结的部队遭到敌军的空袭,已经命令他们远离伏尔加河,退到了阿赫图巴河。”叶廖缅科无奈地说:“虽说我是方面军司令员,可是要调动这些部队,必须事先得到大本营的授权。”

    叶廖缅科的话让崔可夫的心凉了半截,他没有听到对方后来又说了些什么,甚至连自己怎么放下电话的,事后都想不起来了。

    克雷洛夫见崔可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猜到他肯定是碰了钉子,连忙抓住他的手臂摇晃了几下,着急地问:“司令员同志,您怎么了?”

    “没有援军了,我的参谋长同志。”崔可夫仰头望着克雷洛夫,苦笑连连地说:“叶廖缅科司令员说,根据大本营的命令,集结在东岸的部队,已经全部撤到阿赫图巴河。”

    “什么,部队撤到了阿赫图巴河?”克雷洛夫愁眉不展地说:“司令员同志,这意味着上级在很长的时间内,都不会给我们派遣援兵了。”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崔可夫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我们应该想想办法,从什么地方抽调力量,去加强捷尔任斯基工厂的防御。”

    当初为了守住街垒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崔可夫将七个步兵师以及若干个坦克旅,都部署在这一地区。光听番号,似乎坚守这一地区的部队人数还不少,可惜在经过长期的战斗后,各师都严重减员,个别的师只剩下了几百人,只能执行小范围防御的任务,根本别指望他们去增援近卫第37师。

    “怎么办?”克雷洛夫思索了好一阵后,对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目前我们唯一能机动的部队,就只有图皮切夫上校的工兵了。他手下除了原有的工兵部队外,方面军还把摩托化舟桥第44和106营,也交给了他指挥……”

    “我们不能把工兵当成步兵使用。”崔可夫回答说:“工兵的战斗力比不上步兵,要是在战斗中丧失殆尽了,将来谁去架设浮桥?工兵可以当成步兵使用,而步兵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成为工兵。”

    自己的提议再次被崔可夫否定,克雷洛夫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既不能让工兵去充当步兵,而临时武装的工人和居民的战斗力又差,那我们该怎么帮近卫第37师一把呢?”

    崔可夫想了一阵,然后提出了一个办法:“参谋长,你到野战医院去瞧瞧,看能否动员一些伤势轻的战士出院,并把他们补充到若卢杰夫将军的部队里去?”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用伤愈出院的伤员来补充部队,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可是要动员轻伤员提前出院,这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克雷洛夫决定把这事推给军事委员古罗夫来完成:“我看给伤员们做政治工作的事情,还是交给军事委员同志来负责吧。”

    对于克雷洛夫的这个提议,崔可夫倒是没有反对,他想到古罗夫如今就在捷尔任斯基工厂,由他来做这项工作,真是太合适不过了。便点点头,对克雷洛夫说:“我同意你的意见,立即给军事委员同志打电话,让他尽快赶到野战医院,动员伤势较轻的伤员提前出院,并补充到若卢杰夫将军的部队。”

    然而古罗夫刚接到崔可夫的命令,到野战医院去找伤员们做思想工作时,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德军的第389师的一个团,突破了近卫第37师109团的防线,朝伏尔加河岸边前进。

    第109团团长奥梅利琴科上校,亲自带着团部的参谋和后勤人员,和突破防线的敌人展开了激战,试探重新恢复被占领的阵地。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后,奥梅利琴科身边的指战员伤亡殆尽,见以自己的实力无法收复失地,奥梅利琴科只能带着剩余的指战员后撤到河边的后备阵地。

    若卢杰夫得知奥梅利琴科丢掉了自己的阵地,不禁恼羞成怒,他冲着话筒大声地喊:“上校,我命令你,立即组织力量进行反击,务必要把丢失的阵地夺回来。要是夺不回阵地,你我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明白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师长同志。”面对若卢杰夫这道态度强硬的命令,奥梅利琴科无奈地回答说:“我的团只剩下不到五十个人,而且半数都是伤员,就算人全死光了,恐怕也无法把阵地夺回来。”

    若卢杰夫用手捂住话筒,扭头问自己的参谋长布鲁什科:“参谋长,我们的手里还有多少可以动用的部队?”

    布鲁什科听到若卢杰夫的问题,连忙摇摇头,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没有,师长同志,我们的手里一点后备力量都没有了。”

    虽说听到了布鲁什科的回答,但若卢杰夫依旧不甘心地问:“哪怕一百个人也行,我把他们交给奥梅利琴科上校,争取恢复被德军占领的阵地。”

    “一个人都没有了,师长同志。”布鲁什科提醒若卢杰夫:“为了坚守住工厂,在几分钟前,您把师里仅剩下的一个警卫班,都派往了战斗最激烈的成品车间。”

    “那我们该怎么办?就眼睁睁地看着德国人占领第109团的阵地,然后以那里为进攻出发点,冲向伏尔加河岸边吗?”若卢杰夫咆哮着说:“如果敌人真的冲到了伏尔加河岸边,那就是我们的失职,不用司令员送我上军事法庭,我就会拿起手枪,朝自己的脑袋开一枪。”

    “师长同志,您可不能冲动啊。”布鲁什科担心若卢杰夫见战局不妙,真的会走极端,连忙一把抱住了他,对他说道:“如今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们还可以想办法进行补救。”

    “那我们该怎么办?就眼睁睁地看着德国人占领第109团的阵地,然后以那里为进攻出发点,冲向伏尔加河岸边吗?”若卢杰夫咆哮着说:“如果敌人真的冲到了伏尔加河岸边,那就是我们的失职,不用司令员送我上军事法庭,我就会拿起手枪,朝自己的脑袋开一枪。”

    “师长同志,您可不能冲动啊。”布鲁什科担心若卢杰夫见战局不妙,真的会走极端,连忙一把抱住了他,对他说道:“如今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们还可以想办法进行补救。”

第763章 援军(上)

    “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虽说附近还有几个师的友军,可布鲁什科明白那些部队基本只剩下一个番号,要让他们来增援自己,显然是不现实的,因此只能舍近求远,去向马马耶夫岗的索科夫求援:“只要他们能出动一个团,那么工厂里的形势就能得到好转。”

    “参谋长,这事说起来简单,可是索科夫上校会出兵支援吗?”若卢杰夫有些迟疑地说道:“要不,我们先把此事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请司令员出面,这样让索科夫上校出兵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不行,师长同志,我们的第109团刚刚丢掉了防御阵地。如果我们现在上报,恐怕会受到上级责备的。”布鲁什科得知若卢杰夫打算向司令部报告,连忙劝说他:“我看还是等索科夫上校的部队赶到,收复了失去的阵地后,再向上级报告也不迟。”

    “好吧,我的参谋长同志。”对于布鲁什科的提议,若卢杰夫开始思索起来,他觉得把第109团阵地失守的消息告诉崔可夫,恐怕会受到对方的责备,甚至还会直接派人来接替自己的职务,只要阵地夺回来,崔可夫就算知道自己隐瞒了战况,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于是他决定冒冒险,向索科夫求援,先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我这就给索科夫上校打电话,希望他不要拒绝我们才好。”

    索科夫接到若卢杰夫打来的电话,不禁楞了半晌,心说既然捷尔任斯基工厂的形势如此危急,为什么他们不找崔可夫要援兵,反而来找自己呢?为了搞清楚怎么回事,他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若卢杰夫将军,按理说友军的防御地带遇到了危险,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可我们师的防区距离你们太远,就算求援,您也应该找靠近你们的友军,或者直接找集团军司令部啊?”

    若卢杰夫听完索科夫的话,苦笑着说:“上校同志,我给您打电话求援,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的第109团,就是曾经和你们一起在六面街战斗过的那个团,如今几乎已经打光了,他们坚守的阵地也被敌人占领了。如果是他们有兵力实施反击,夺回丢失的阵地,我也不会给您添麻烦。”

    “捷尔任斯基工厂里的阵地丢失,那可是了不起的大事。”索科夫权衡了一下利害,觉得自己派兵去增援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必须让崔可夫知道此事,免得以后有麻烦,便郑重其事地说:“将军同志,我建议您向崔可夫司令员报告此事。在得到他的允许后,我会立即派出部队去增援你们。”

    为了防止若卢杰夫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索科夫挂断电话前,还特意强调说:“将军同志,没有崔可夫司令员的命令,我一兵一卒都不能派给您。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若卢杰夫发现索科夫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说话,反而要求自己要把丢失阵地的事情向崔可夫报告,然后才可以名正言顺地派兵增援自己。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我会把厂里的情况,向司令员报告的。”

    电话挂断之后,站在一旁的西多林对索科夫说:“师长同志,为了守住上级分配给我们的地区,我们的兵力已经太分散了,根本无法抽调力量去救援捷尔任斯基拖拉机厂。”

    “拖拉机厂是我国目前最大的坦克生产厂,”没等索科夫说话,伊万诺夫就抢着说道:“一旦被敌人占领,就意味着在很长时间内,我军的坦克生产会陷入产能不足的状况。”

    “捷尔任斯基工厂的失守,固然会导致我军坦克的产能不足,但更重要的是,敌人可以以工厂为进攻出发点,顺着伏尔加河南下,夺取马马耶夫岗后方的港口。”索科夫表情严肃地说:“别看进攻马马耶夫岗和工人新村的敌人,被我们打得吓破了胆,不敢轻易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可一旦德军在马马耶夫岗的后方出现,我们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到时能守几天还是一个未知数。”

    “师长同志,这么说来,您是真的打算给近卫第37师派援军了?”西多林歪着头问:“可是我们哪里能抽调兵力呢?”

    “从马马耶夫岗或工人新村抽调兵力,显然是不可能的,”各个防区的兵力分布情况如何,在场的每个人都很清楚,索科夫觉得唯一能动用的部队,就是别尔金担任团长的缩编团,如今他们坚守在档案大楼,距离捷尔任斯基工厂步行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我看可以让别尔金团长抽调两个连去增援。”

    “两个连,人会不会太少了点?”西多林的话刚一出口,立即想起缩编团每个连都有两三百人,连忙改口问:“从别尔金团长那里抽调走两个连,防守档案大楼的部队力量会不会被削弱。”

    “我到档案大楼去看过,”索科夫把握十足地回答说:“那里的地形,只要有两个连的兵力就能守住。而缩编团就算抽走两个连,也还有四个连,以及团直属部队,他们完全有能力挡住敌人的进攻。”

    就在索科夫他们讨论派遣哪支部队,去支援捷尔任斯基工厂时,若卢杰夫已经通过电话,向崔可夫报告了厂区有地段被德军占领的消息。崔可夫听后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将军同志,你们的阵地丢了有多长时间了?”

    若卢杰夫看了一眼手表,回答说:“丢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什么,丢了一个多小时。”崔可夫气得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厉声说道:“为什么现在才报告?还有,你们采取了什么应对措施没有?”

    “司令员同志,”挨了骂的若卢杰夫苦笑着回答说:“我曾经想指挥部队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可是我们师的兵力不足,坚守现有的阵地都很勉强,更别说抽调力量去收复阵地了。”

    “难道你们就打算眼睁睁地看着德国人在工厂里站稳脚跟,然后再以工厂为进攻出发点,继续去攻击我军其它的防线?!”崔可夫怒不可遏地说:“你说是不是?”

    “司令员同志,不是我不想反击。”若卢杰夫再次陈述自己的困难,“我手里的兵力不足,无法对敌人实施反击,所以才打电话给您,希望能得到帮助。”

    “帮助?”崔可夫冷笑一声,说道:“我手里根本没有任何预备队,怎么帮你们?”

    “我知道司令部已经没有了预备队,因此我打算向友军求援。”若卢杰夫谨慎地说道:“希望您能给那支部队下达增援命令。”

    “如今保卫工厂的各师损失都非常严重,我到哪里给你找援军……”崔可夫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便吃惊地问:“你不会是在打索科夫上校的主意吧?”

    见崔可夫猜到了自己的意图,若卢杰夫也不隐瞒,他点着头说:“是的,司令员同志,如今兵力相对充足的部队,就只剩下索科夫上校的近卫第41师了。”

    “可是,他们要防守的地段很多。”崔可夫为难地说:“我想,他们恐怕也无法抽调力量去增援你们吧。”

    “我刚刚给索科夫上校打过电话,”若卢杰夫想到此事无法迈过崔可夫,便索性实话实说:“他说只要您给他下命令,他就会派兵来增援我的。”

    “好吧,将军同志。”见若卢杰夫已经和索科夫私下达成了协议,再加上捷尔任斯基工厂的防御,又是刻不容缓,崔可夫决定立即给索科夫打电话,让他立即派兵增援若卢杰夫:“我立即给索科夫上校打电话,让他派兵去增援你们。”

第764章 援军(中)

    崔可夫结束和若卢杰夫的通话后,却没有立即给索科夫打电话,而是冲着正一手抓一个话筒,忙得不可开交的克雷洛夫说道:“参谋长,能抽几分钟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克雷洛夫知道崔可夫这么说,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冲着话筒里说了几句,便放下了话筒,走到崔可夫的面前问道:“司令员同志,什么事儿?”

    “德国人冲进捷尔任斯基工厂,占领了近卫第109团的阵地。”崔可夫表情严肃地说道:“若卢杰夫将军觉得自己可能支持不住了,专门打电话向我求援。”

    捷尔任斯基工厂守军兵力不足一事,克雷洛夫的心里很清楚,甚至对阵地失守,他也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听到崔可夫提到了若卢杰夫求援一事,不禁皱起了眉头:“司令员同志,我们的手里一点预备队都没有,怎么给他支援?”

    “若卢杰夫将军提出,让我们出面请索科夫派部队去支援他们。”

    “司令员同志,这样可能不行吧。”崔可夫的话刚说完,克雷洛夫的头就摇得拨浪鼓似的:“近卫第41师的部队防御面积那么大,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去支援捷尔任斯基工厂?”

    “没办法,如今的形势对我军非常不利,假如不派人增援的话,工厂就有丢失的可能。”崔可夫在经过短暂的思索后,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我给索科夫打个电话,问问他能抽调多少的兵力支援若卢杰夫他们。”

    电话接通后,崔可夫一听到索科夫的声音,便开门见山地说:“索科夫上校,刚刚若卢杰夫将军给我打电话,说他们那里到了最艰难的时刻,请求我让你们派部队去支援他们。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司令员同志。”索科夫早就知道崔可夫会给自己打电话,心里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回答:“还是我让他给您打的电话。”

    从索科夫的嘴里,了解到若卢杰夫所说的都是事实后,崔可夫试探地问:“索科夫上校,我想问问,你们能派出多少部队去增援捷尔任斯基工厂?”

    “司令员同志,我们师的防区面积过大,恐怕暂时无法抽调过多的兵力去增援若卢杰夫将军。”索科夫简短地回答说:“我打算从坚守在档案大楼的部队中,抽调两个连去增援。”

    得知只有两个连去增援,崔可夫不免有些失落,他心里暗想,若卢杰夫的一个团都挡不住敌人的进攻,你派两个连去能起什么作用。不过他知道,索科夫的情况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估计手里也没有可以机动的预备队了。因此他随口答道:“那好,你就尽快派部队赶过去吧。”

    克雷洛夫看到崔可夫放下电话,立即迫不及待地问:“司令员同志,索科夫上校怎么说,他能派多少部队去增援?”

    “他只能出动两个连,而且还是从坚守档案大楼的部队里抽调。”崔可夫叹了口气,对克雷洛夫说:“参谋长同志,司令部不是还有一个警卫连么,干脆把他们也派去工厂增援。在如今的情况下,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听到崔可夫打算把警卫司令部的部队调上去,克雷洛夫不由大吃一惊:“司令员同志,这可是我们仅剩的一支成建制警卫部队,要是把他们调走了,司令部的安全就无法得到保证。”

    “如果捷尔任斯基工厂被德军占领,我们的司令部就会成为他们接下来的攻击目标。”崔可夫望着克雷洛夫无奈地说:“到时就靠这一连,能挡住敌人的凶猛进攻吗?”

    见崔可夫主意已定,克雷洛夫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准备给警卫营长格拉德舍夫少校打电话,让他亲自率人赶往捷尔任斯基工厂增援。

    崔可夫看到克雷洛夫一脸沮丧的样子,又对他说道:“参谋长,你可以给方面军司令部发个电报,把我们目前的困境向叶廖缅科司令员回答,说我们的兵员已经面临枯竭,假如再不派援军入城,恐怕就无法守住城市了。”

    向捷尔任斯基派遣援兵和向方面军司令部求援,对克雷洛夫来说,都是同样重要的大事。他先给警卫营长格拉德舍夫少校打了电话,命令他立即率领唯一成建制的警卫连,赶往捷尔任斯基工厂增援。然后又命令报务员给方面军司令部发报,把城里的处境进行了汇报,同时提出了求援的请求。

    接到克雷洛夫的电报后,叶廖缅科陷入了沉思。过了良久,他才开口对坐在对面赫鲁晓夫说:“军事委员同志,如今斯大林格勒城内的形势很危险,假如我们不尽快派遣援军的话,城北的工厂区就有失守的危险。”

    “但大本营让我们暂时停止向城内派遣部队,准备在东岸完成兵员和技术装备的集结后,再渡河实施反攻。”赫鲁晓夫顾虑重重地说道:“如果我们这时候向城里派遣援军,是否会受到大本营的责备呢?”

    “顾不了这么许多了。”叶廖缅科表情凝重地说:“假如我们再按兵不动,一旦捷尔任斯基工厂实施,就意味着国内最大的坦克生产基地,彻底落入了敌人的手里,我们将会丧失大部分的坦克生产能力。我想这一点,是大本营不愿意看到的。”

    赫鲁晓夫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听到叶廖缅科这么说,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便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那您打算派哪支部队进城呢?”

    “索科洛夫上校的步兵第45师怎么样?”叶廖缅科虽说是司令员,但在做一些重大决策时,还是会征求赫鲁晓夫的意见:“这个师目前是齐装满员,进入城内后,就能立即负责重要地段的防御任务。”

    “您准备让他们什么时候过河呢?”赫鲁晓夫问出这话后,略微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一句,“乘船渡河,还是从水底浮桥过河?”

    “乘船渡河速度太慢,我看还是从水底浮桥过河吧。”叶廖缅科很干脆地回答说:“我仔细看过,他们通过浮桥到达对岸后,距离捷尔任斯基工厂不到四五公里,一个小时就能赶到指定位置。而如果乘渡船过河,不光距离更远了,光是上下船就要浪费不少的时间。”

    “既然您已经把问题考虑好了,那就下达命令吧。”赫鲁晓夫说道:“从他们驻扎的地点到河边,就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让他们早点出发,就能早点到达目的地。”

    方面军首长开始调兵遣将之际,新二营副营长果里亚大尉带着五连、六连离开了档案大楼,朝着战斗激烈的捷尔任斯基工厂进发。

    经过十分钟的急行军,他们与第109团的残部汇合。团长奥梅利琴科上校亲自出来迎接果里亚,当看清楚来的援军后,他有些吃惊地问果里亚:“大尉同志,你们这是一个团吗?”

    “不是的,上校同志。”见到带人出来迎接自己的是一名上校,果里亚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连忙回答说:“这只是两个连。”

    “什么,只是两个连?”奥梅利琴科听完果里亚的话,下巴差点掉地上,“我的上帝啊,你们两个连的兵力,比我们一个团都多。”

    果里亚没有在兵力的问题上和奥梅利琴科讨论,而是主动问道:“上校同志,不知您打算把我们部署在什么位置?”

    “大尉同志!”一下有了六七百人的援军,奥梅利琴科立即感觉自己的底气足了许多,他冲着果里亚说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勘察地形。”

    果里亚先是叫过两名连长,向他吩咐几句后,才跟着奥梅利琴科的后面,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废墟,朝着战况最激烈的地方而去。

    “上校同志,”他们的行踪可能被敌人发现了,有几发炮弹就落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爆炸,奥梅利琴科担心有危险,便带着果里亚躲在一间还没有被完全炸塌的小屋里。果里亚听着从头顶呼啸着飞过的炮弹,大声地问奥梅利琴科:“我想问问,你们有什么反坦克武器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了。”奥梅利琴科摇着头,懊恼地说:“我们团的反坦克炮、迫击炮和反坦克步枪,都在战斗中被打坏。要炸毁敌人的坦克,只能靠战士冲上去,用反坦克手雷或集束手榴弹。”

    果里亚听到这里,心顿时凉了一半,没有重武器和远程反坦克武器,要干掉敌人的坦克,就只能靠战士们用生命去冒险。运气好的话,是一对一;运气不好,可能要十几条人命,才能炸掉敌人一辆坦克。

    奥梅利琴科没有注意到果里亚的异样,在重新上路后,他用手指着远处被德军占领的阵地,对果里亚说道:“大尉同志,看到那块阵地了吗?你们的任务,就是把阵地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来。”

第765章 援军(下)

    一刻钟之后,果里亚的部队就向占据109团阵地的敌人发起了进攻。

    战斗一打响,待在观察所里的奥梅利琴科就发现了异样,他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扭头问身旁的果里亚:“大尉同志,你们有六七百人,怎么参与进攻的人怎么这么少啊?我大致地数了一下,还不足一百人。”

    对于奥梅利琴科的质疑,果里亚淡淡一笑,回答说:“上校同志,敌我阵地之间虽然有不少弹坑和砖石瓦砾,但如果采用密集队形进攻的话,部队会遭受巨大伤亡的。”

    看到果里亚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奥梅利琴科不禁有些急眼了:“你们就这么点人,能拿下敌人阵地吗?”

    “放心吧,上校同志。”果里亚表情如常地说道:“这是师长研究出来的一种行之有效的进攻战术,从敌人的手里夺回阵地,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奥梅利琴科听完果里亚的解释后,半信半疑地举起了望远镜,继续观察战场上的形势。他看到进攻的战士并没有拥挤在一起,直着身子向敌人阵地冲锋,而是几个人为一个战斗小组,冒着腰,巧妙地利用各种地形,快速地接近敌人的阵地。

    果里亚见奥梅利琴科没有说话,便继续向他解释说:“上校同志,我们战士三人为了一个战斗小组,两名战士在前,组长在后,呈倒三角阵型,每人的分工明确,负责进攻、掩护和支援。没三个战斗小组组成一个战斗班,三个战斗班为了一个战斗群,行动时呈散兵线队形展开。展开后,战士们根据组长或班长的指令,随时变换战斗队形。”

    果里亚的话引起了奥梅利琴科极大的兴趣,他好奇地问:“大尉同志,我想问问,你们在战斗时,战斗小组之间如何进行联系?还有,一个战斗群展开后,他们所能负责的正面宽度是多少?”

    面对奥梅利琴科的疑问,果里亚耐心地向他讲述:“由于整个战斗群展开之后,正面宽度将达到四百米左右,因此战斗小组之间的联系,采用的是手语;战斗班之间的联系,则是通过哨音来完成。”

    看着冲锋的部队,冒着敌人的火力,快速地接近阵地,奥梅利琴科觉得这种战术的确是非常有效的,便点了点头,感慨地说:“大尉同志,您能告诉我,是谁发明的这种战术吗?我觉得他简直是一个天才。”

    果里亚做梦都想不到,传授战术给他们的索科夫本人,对三三制战术也是知之不详,结果搞出的不过是精简版的三三制战术。但饶是如此,这种战术在苏德战场上,也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刻听到奥梅利琴科在夸奖发明这种战术的人,果里亚感到了与有荣焉,他昂起头,自豪地说:“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的师长了。据说他第一次使用这种战术,是在莫斯科保卫战中,当时他还是一名排长,可如今已经是近卫师师长。”

    奥梅利琴科和索科夫曾在六面街打过交道,对这位救援过自己的年轻师长颇有好感。不过此刻听完果里亚的话之后,他却不解地问:“我前段时间和你们的师长打过交道,可是在战斗中,没见他所率领的部队使用这种战术啊?”

    果里亚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想明白怎么回事了,连忙回答说:“上校同志,是这样的,要想娴熟地使用这种战术,战士们彼此间需要很熟悉,这样在战场上才能形成默契。否则,不光无法利用这种战术消灭敌人,相反还有可能引起混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上次到六面街救援你们时,师长带的肯定是其它部队。”

    “你说得没错。”对果里亚的猜测,奥梅利琴科表示了赞同,“上次救援我们的部队,都是清一色的水兵。”

    “这就难怪了。”果里亚继续说道:“目前掌握这种战术的部队,就只有师里的缩编团,这都是师长原来的老部队。近卫师的另外几个团,根本不懂得这种战术。”

    两人说话间,担任进攻的六连指战员,已经成功地冲进了敌人占据的阵地,和敌人展开了近战。见第一战斗群已经进攻得手,六连长又亲率另外两个战斗群冲上去支援,力求在最短的时间里,消灭阵地上顽抗的敌人。

    整场战斗只进行二十分钟,占据109团阵地的两百多名德国兵,不是被打死,就是被赶出了阵地。就在奥梅利琴科准备打电话向若卢杰夫报捷时,对方却先打了电话过来。师长在电话里急匆匆地说:“上校,集团军司令部刚给我们派来了一个警卫连。我把这个连队交给你,再加上近卫第41师的部队,争取在两个小时内,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

    “报告师长同志。”奥梅利琴科等若卢杰夫说完后,立即兴奋地说:“我正准备向您报告,我们在友军的帮助下,已经成功地恢复了失去的阵地。”

    “什么,已经恢复了阵地?”若卢杰夫听完奥梅利琴科的话,顿时傻眼了。他知道占据109团阵地的敌人有两百多人,而索科夫只给自己派来了两个连的援军,按照他的想法,除非再加上司令部的警卫连,否则根本就别想夺回阵地。谁知此刻还没有将警卫连交给奥梅利琴科,他就告诉自己说阵地已经恢复了,“上校同志,你知道谎报军情是什么后果吗?”

    奥梅利琴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若卢杰夫说这话的意思,连忙回答说:“师长同志,我说得都是真的。虽说索科夫上校只给我们派来了两个连,但这两个连队都是加强连,加起来有六七百人……”

    听完奥梅利琴科的解释,若卢杰夫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对方,连忙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以化解自己的尴尬,随后岔开话题问:“友军的伤亡大吗?”

    “不大,”奥梅利琴科是亲眼看到了整个战斗过程,听到若卢杰夫的问题,便毫不迟疑地回答说:“他们只伤亡了不到三十人,就重新夺回了阵地,并把占据阵地的敌人打死了大半,剩下的都灰溜溜逃走了。”

    “我的上帝啊,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若卢杰夫觉得奥梅利琴科的汇报,让自己有点接受不了,他心里暗暗想,如果要攻占一个被两百多名德国兵占据的阵地,自己至少要付出五六百人的代价,而索科夫的部队只伤亡不到三十人,未免太天方夜谭了吧。为了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又接着问:“他们是怎么打的?”

    见自己的师长想了解友军的进攻战士,奥梅利琴科正在考虑是否应该详细汇报时,忽然听到观察所外面有人在高喊:“你们的指挥员在什么地方?”

    听到喊声,奥梅利琴科顾不上向若卢杰夫汇报,而是扭头冲着门外问道:“是谁在外面?”

    “是我,”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名穿着便服,提着手枪的中年男子,狼狈不堪地闯进了观察所:“我是扎利茨曼。”

    奥梅利琴科看清楚来人后,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是副厂长同志,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敌人冲进了四号大楼,我们的人死伤惨重。”扎利茨曼一把抓住了奥梅利琴科的手臂,情绪激动地说:“上校同志,您快点派人去救他们,否则就来不及了。”

    “什么,敌人冲进了四号大楼?”奥梅利琴科吃惊地问:“副厂长同志,你们在那栋大楼里不是有三百多人吗?”

    “没错,我们是有三百多人。”扎利茨曼哭丧着脸说:“可大多数都是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工人,面对敌人的进攻,他们根本挡不住。敌人突破我们在楼外的阵地后,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冲进了大楼。我是在十几名工人的保护下,才从楼里突围出来的。”

    四号大楼在109团阵地的东北面,是一栋五层楼高的建筑物,里面有图书馆、档案馆、食堂,以及负责全厂电话通讯的总机。

    奥梅利琴科显然是知道了解四号大楼情况的,他抬手抓住了扎利茨曼的一只手臂,着急地问:“总机的那些姑娘们撤出来了吗?”

    在捷尔任斯基工厂里,有两套通讯系统:一套是军用的通信系统,用于师与师之间,师部与团部及下属单位进行联系;一套则是工厂内使用的民用通讯系统,不光可以联系厂内的各个单位,甚至还能作战部队进行联系。有些部队进入新的防区后,在军用通讯系统还没有敷设完毕前,都是使用现成的民用通讯系统,确保通讯畅通的是待在四号楼里的几十名女接线员。

    “没有。”扎利茨曼摇摇头,满脸痛苦地说:“姑娘们所在的机房在三楼,虽说目前还在我们的手里,不过我觉得也支持不了多久了。上校同志,我求求您,快点派部队去救她们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奥梅利琴科得知总机的女接线员们有生命危险,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赶过去救援,可是他此刻却是有心无力,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旁边的果里亚,用商量的口吻问道:“大尉同志,您能派部队去救援四号大楼吗?”

    扎利茨曼此刻才发现在观察所里还有一位陌生的指挥员,虽说他只是大尉军衔,但奥梅利琴科上校和他说话时,却是陪着小心,扎利茨曼立即猜到此人没准能帮自己解决难题,连忙转向果里亚,苦苦哀求:“大尉同志,求求您,快点派部队去救那些姑娘们,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该死的德国佬杀死我们未来的母亲。”

    果里亚既然知道四号大楼危在旦夕,自然不会见死不救,连忙问道:“副厂长同志,我想问问,四号大楼在什么位置,您能派一个人给我们当向导吗?”

    “四号大楼就在北面,距离这里大概七百多米。”为了解救那些被困在四号大楼里的女接线员们,扎利茨曼决定豁出去,他拍着胸脯对果里亚:“大尉同志,我可以亲自给你们当向导!”

    见扎利茨曼自告奋勇,果里亚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副厂长同志,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和楼里取得联系,了解一下那里的战斗情况如何。”

    “对啊,副厂长同志,”奥梅利琴科附和道:“您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了解一下楼内的情况如何?”

    “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和楼内取得联系?”扎利茨曼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目光在观察所内四处寻觅:“你们这里有电话可以和总机取得联系吗?”

    奥梅利琴科所选择的观察所,原来是一个调度办公室,虽说电话已经被倒塌的建筑物砸烂了,但原来的线路还在。叫来一名通讯兵,把一部电话机接在了电话线路上,便可以和四号楼内的总机通话。

    扎利茨曼对着话筒大声地说:“喂!我是扎利茨曼,是谁在和我通话?”

    “我是科马尔科娃,副厂长同志。”电话里传出了一个年轻的女声。

    “楼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扎利茨曼紧张地问道。

    “敌人已经占领了二楼,”科马尔科娃有些慌乱地回答说:“他们刚刚试探冲上三楼,但是被守在楼梯口的民兵击退了。”

    “科马尔科娃,你听我说。”扎利茨曼得知敌人已经占领了二楼,并随时有可能占领三楼,显得越发慌乱:“立即带姑娘们转移到五楼去,我会尽快带人去救你们的。”

    “副厂长同志,我刚刚看到情况紧急,已经命令姑娘们先转移了。”科马尔科娃等扎利茨曼一说完,又继续说道:“如今总机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值班。副厂长同志,您快点带人来救我们吧,我想守在楼梯口的民兵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听到科马尔科娃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扎利茨曼的眼圈红了,他对着话筒大声地说:“放心吧,科马尔科娃,我马上带人去救你们。你转告守在楼梯口的同志,一定要挡住敌人。再过半小时,不,二十分钟,我就会带人救你们的。”

第766章 四号大楼(上)

    扎利茨曼冲进观察所后,正在和若卢杰夫通话的奥梅利琴科忘记挂断电话,以至于若卢杰夫通过话筒听清楚整件事。按照他的想法,既然奥梅利琴科这里得到了一支六七百人的援兵,那么崔可夫派过来的一百多人的警卫连,就没有交给对方的必要,毕竟师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警卫部队,哪怕只有一个班的德国人冲进来,都有可能端掉自己的师部。

    但他通过话筒,听到了扎利茨曼和总机话务员的通话后,便改变了主意,提高嗓门冲话筒说道:“奥梅利琴科上校,我立即把司令部来的警卫连给你派过去,你要尽快组织人手对四号大楼进行救援,一定不能让我们的女话务员们受到伤害。”

    “明白!”奥梅利琴科连忙答应一声,随后放下电话对果里亚说:“大尉同志,师部马上会再派一个连过来,等他们到了以后,我们能立即向四号大楼发起攻击吗?”

    果里亚知道如今救人如救火,假如再磨蹭的话,没准四号大楼就会被德军完全占领,到时自己能否收复那里,还是一个未知数。他点点头,说道:“我把五连长叫来,向他布置一下作战任务。”

    为了便于随时接受任务,五连长热利亚中尉就待在离观察所不远的地方,果里亚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他便一路小跑过来。到了果里亚的面前停下脚步,挺直身体问道:“副营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热利亚中尉,这位是拖拉机厂的副厂长扎利茨曼同志。”果里亚朝正在和女话务员打电话的扎利茨曼一指,对热利亚说道:“他告诉我,说不远处的一栋建筑物正遭到德军的进攻,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率领五连赶去救援,营救楼里的女话务员。”

    “明白!”热利亚先是应了一声,随后问道:“副营长同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果里亚扭头朝奥梅利琴科看了一眼,随后说道:“还有一个连队在短时间内会赶过来,等他们一到,你们就立即发起向四号大楼的进攻。”

    “大尉同志,恐怕你们等不到另外一个连队到来,就需要向敌人发起进攻了。”正在和科马尔科娃通话的扎利茨曼忽然扭头说道:“敌人已经再次向三楼发起了攻击。”说着,他把话筒从耳边以前,手举着伸向奥梅利琴科和果里亚,以便让他们能听清楚听筒里传出的声音。

    从听筒里传出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以及科马尔科娃带着哭腔的声音:“副厂长同志,敌人又向三楼发起了进攻,我们的同志正在楼梯口和他们拼刺刀……

    天啊,我们的同志没有挡住德国人,他们已经冲上了三楼。其中有一个端着冲锋枪的德国兵,正朝着我所在的总机房走过来……我的心里好害怕,我是不是会被他打死?”

    “不会的,科马尔科娃。”扎利茨曼听到这里,慌忙将话筒贴近耳边,大声地说:“你不会死的,我马上就带人去救你,别担心,你不会……”

    扎利茨曼的话还没有说完,听筒里就传出了几声清脆的冲锋枪射击声,接着是科马尔科娃微弱的声音:“永别了,我亲爱的同志们,为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又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枪声,随后就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扎利茨曼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干了,他双膝跪在地上,头高高地扬起,双手使劲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嚎叫个不停。见到他如此痛苦的表情,观察所里的其他人都不禁黯然泪下。

    果里亚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对奥梅利琴科说:“上校同志,四号大楼的形势看起来很不妙,我先命令五连发起攻击,等另外一个连队到了以后,再让他们赶来和我们汇合。”说完,不等奥梅利琴科表态,他便弯腰把跪在地上的扎利茨曼拉起来,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副厂长同志,现在请您给我们充当向导,带我们赶往四号大楼吧。”

    站起身的扎利茨曼,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说:“走吧,大尉同志,我带你们去四号大楼,消灭这帮该死的法喜寺匪徒。”

    占据大楼外围阵地的德军,见到有苏军部队赶过来,立即开火进行拦截。按照扎利茨曼的想法,跟着自己来的这帮战士,肯定会采用密集的队形,勇敢地向着大楼外侧的敌人阵地发起冲锋。

    但接下来所发生的情况,却让他大吃一惊。只见那些扛着mg34机枪的机枪手们,在距离大楼三百多米的地方,选择弹坑或残垣断壁作为机枪射击阵地,用火力压制对面的德军。而其余的步兵,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以三五成群的队形,采用短跃进的方式,快速地朝敌人的阵地接近。

    距离敌人阵地还有二三十米时,他们纷纷投出手榴弹,借助腾起的烟雾做掩护,快速地冲到了敌人的面前,跳进战壕和敌人展开近战和白刃战。

    看着战士们和敌人在争夺大楼的外围阵地,扎利茨曼本能地抬手看了看表,发现距离自己离开观察所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这支部队能如此迅速地冲进敌人的阵地,让他感到震惊,他吃惊地问果里亚:“大尉同志,我没有看错吧,您的部队这么快就冲进了敌人的阵地?”

    “您没有看错,副厂长同志。”果里亚点着头说:“面对没有坚固防御工事和重火力的德军阵地,我们通常花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它拿下来。”

    “不可思议,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扎利茨曼意外地说:“我从来没见过哪支部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拿下敌人的阵地。”

    “副厂长同志,”果里亚表情如常地说道:“您现在不是见到了么?”说完这句话,他盯着正在和德军展开近战的部下,皱着眉头补充道,“敌人打得还挺顽强,看来要冲进大楼,还需要等几分钟,也不知能否及时地救出那批女话务员。”

    “应该来得及。”扎利茨曼想到科马尔科娃在牺牲前,曾经告诉自己,说其余的女话务员已经转移到其它的地方去了,德国人就算进攻再猛,要想冲上五楼,恐怕也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因此楼里剩下的民兵,会进行拼死抵抗的:“我觉得您的部队只要能在半个小时内冲进大楼,就能救出那些女话务员。”

    正在进攻四号大楼的是德军第44步兵师一部,他们刚从别的地段调过来,参与对捷尔任斯基工厂的进攻。今天动用了一个连的兵力,向四号大楼发起了进攻。由于战斗进行得很轻松,德军连长看到出现的苏军时,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只用了一个排来进行阻击,剩下部队则全力夺取大楼。

    但德军连长做梦都想不到,他所面对的部队,和以前曾经交过手的苏军部队不同,这是索科夫的嫡系,他们不光装备精良,战斗力也异常强悍,别说一个排的德军,就算整个德军连多坚守在外围阵地上,他们也同样有取得胜利的把握。

    当五连的指战员突破德军阵地,朝着大楼冲去时,德军连长正待在一楼的一间办公室里,通过翻译审问一名被俘的工人,试探从他的嘴里了解楼里的布防情况。然而被俘的工人表现得格外硬气,不管对方如何对他拳打脚踢,都咬紧牙关一字不说。

    见从工人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情报,德军连长冲站在一旁的士兵挥挥手,示意他把工人拖出去枪毙。那名士兵抓住了工人的手臂,正准备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再拖出去枪毙时,从外面闯进来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报告说:“上尉先生,大事不好,俄国人冲进楼里了。”

    “胡说!”德军连长冲自己部下一瞪眼,没好气地说:“我在楼外布置了一个连,俄国人不付出两三百人的代价,是根本别想接近这里。”

    “是真的,上尉先生。”士兵哭丧着脸说道:“俄国人已经冲进来了,我们要是再不转移的话,就来不及了。”

    德军连长侧耳听了听外面的枪声,半信半疑地说:“为什么我听到的,都是德军武器的射击声?”

    “冲进来的俄国人,装备的都是德式武器。”士兵见上尉依旧不相信自己的话,都记得快哭了:“快走吧,上尉先生,再晚就来不及了。”

    可是不管德军连长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决定,都已经太迟了,冲进大楼的五连战士发现这间办公室的门口站着德国兵,便一边射击一边冲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名中士,他带着两名战士干掉了守在门口的士兵,又快步冲到门口,对着屋里就是一阵扫射,把德军连长和他几名部下都打翻在地。

    看到办公室里没有站立的人,中士正准备带着部下到隔壁房间去进行搜索,忽然听到有人用微弱的声音喊了一句:“同志们,救救我!”

    中士连忙停住脚步,扭头吩咐身后的一名战士:“你进去看看。”说完,他又面朝屋里,把枪口对着地上的一堆尸体,免得哪个装死的德国兵会跳起来开枪。

    战士搬开压在工人身上的一具尸体后,扭头冲中士惊喜地喊道:“中士同志,这有一个我们的人,他还活着。”

    “快点把他扶起来。”中士吩咐道:“问问他是做什么的?”

    受伤的工人被战士搀扶着来到门口,主动向中士报告说:“中士同志,我还是厂里的管道维修工,昨晚被调到这里守卫四号大楼。和我一起的同事们都在战斗牺牲了,而我也被炮弹震晕了,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德国人抓住了。他们把我带到这里来,想从我这里了解楼里的布防情况……不过您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中士见管道维修工滔滔不绝地向自己进行辩解,猜到他担心的是什么,只是淡淡一笑,随后反问道:“你对楼里的地形熟悉吗?”

    “敌人进攻斯大林格勒之前,我经常到这里来维修管道。”维修工连忙回答说:“对楼里的地形很熟悉。”

    “还能走吗?”中士试探地问:“如果还能走的话,就给我们当当向导如何?”

    “没问题,没问题。”维修工原以为中士会命人把自己看管起来,等战斗结束后,再交给内务部的人员处理。却没想到对方压根没提此事,甚至还用商量的口吻问自己愿意当向导,便忙不迭地说:“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中士同志,您放心,我一定给你们当好向导。”

    中士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支冲锋枪,交到了维修工的手里,又问了一句:“会使用吗?”

    “会的会的,”维修工回答说:“上级派来的军事教官教过我们如何使用武器。但我以前用的是莫辛纳甘步枪,德国人的冲锋枪还从来没有使用过。”

    中士简单地向维修工介绍了如何使用mp40冲锋枪后,特意补充一句:“这种枪的容弹量只有32发,你射击时别一口气把子弹打光了。没有了子弹,这种枪就是一堆废铁。”

    维修工带着中士他们朝大楼的另外一侧走去时,还试探地问:“中士同志,你们是若卢杰夫将军的部队吧?”

    “不是,”中士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边回答说:“我们是近卫第41师的。”

    “近卫第41师?!”维修工把中士说的番号重复一遍后,皱着眉头回答说:“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支部队呢?”

    中士抬枪将从前面房间里冲出的一名德国兵打倒后,低头冲蹲在地上躲子弹的维修工说:“你没听说过很正常,我们师一直驻扎在马马耶夫岗,是奉命前来增援你们的。”

    维修工见冲出来的敌人被中士打倒,连忙站起身。他担心中士觉得自己贪生怕死,连忙解释说:“对不起,中士同志,刚刚那个德国人猛地冒出来,把我吓了一跳。您相信我,我一点都不怕死,在今天的战斗中,我还亲手打死了一个德国鬼子。”

    “行了,别说话了。”中士不知道前面什么地方还会冒出敌人,也没心思继续和维修工闲扯,便用严厉的语气说:“注意观察四周的环境,小心敌人的暗算。”

第767章 四号大楼(中)

    德军冲进四号大楼后,因为急于夺取整座大楼,都是直接沿着大厅里的楼梯往上冲,以至于忽略了位于偏僻位置的楼梯。而维修工带着中士他们,就是朝这条偏僻的楼梯而去。可能正是因为他们走的这条路太偏僻了,以至于沿途没有遇上多少德国兵。就算偶尔冒出一两个,也被中士和他手下的战士击毙。

    眼看着来到了楼梯附近,中士压低嗓门问维修工:“守卫这道楼梯的人,是你们的人还是德国人?”

    “我不清楚!”维修工摇着头回答说:“我的战斗岗位在大门外,不清楚这里是否发生过战斗。”

    好在中士是一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看到不远处的楼梯后,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后对维修工说:“看样子我们的运气不错,这里并没有发生过战斗。”

    见中士说得如此肯定,维修工纳闷地问:“中士同志,您怎么知道?”

    “你瞧瞧,”中士朝楼梯所在的位置一指:“楼梯旁边的墙壁虽说被炸穿了一个洞,可砖石瓦砾都堆在楼梯上,应该是遭到德军炮击或轰炸时被炸塌的。再加上楼梯上没有看到有尸体,因此我大胆地推测这里没有发生过战斗。”

    “有道理,有道理!”维修工点了点头,附和道:“听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楼梯上面应该还是我们自己人在把守。”

    他的话刚说完,一个冒着白烟的东西就从天而降,落在了楼梯上。中士眼尖,连忙大喊一声:“手榴弹,快卧倒!”喊完,他把身边的维修工摁倒在地。

    “轰”的一声巨响,爆炸的气浪把楼梯上的碎石掀起,天女散花般地撒向四方,其中有不少碎石砸向了趴在地上的中士他们。中士他们还好些,穿着厚厚的棉军服和戴着钢盔,碎石砸在身上和头上,还感觉不了什么疼痛。可维修工则受罪了,他趴在地上时,虽说用双手抱着头,但依旧被碎石砸得惨叫连连。

    “中士同志,”跟在中士身后的一名战士,从地上爬起来时,低声地问中士:“楼梯上面会不会是德国人啊?”

    “应该不是德国人。”中士摆了摆手,说道:“你没有看到刚刚落到楼梯上的手榴弹吗?那就是我军使用的制式手榴弹。这种手榴弹对德国人来说,不光使用繁琐,而且威力也不大,他们是不屑使用的。”

    维修工揉着被碎石砸得生疼的后脑勺,起身问中士:“中士同志,您说楼上有可能是我们的人?”

    “这种可能性很大。”别看到中士给自己部下分析得头头是道,但守在上面楼梯口的人,到底是德国人还是自己人,他还真没有把握,只能含糊其辞地说:“不过我们还是要想办法确认一下。”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维修工说完便径直朝着楼梯口走去,他来到楼梯旁边,仰头冲着上面喊道:“喂,谁在上面,别瞎扔手榴弹,都差点炸到了自己人。”

    片刻的沉默之后,楼上传来了一个声音:“楼下是什么人?”

    “我是叶菲姆!”维修工听到上面的声音很熟悉,便踩着阶梯朝上面走了几步,兴奋地问道:“你是列沙特吧?”

    “是我,是我。”上面的人又反问道:“你不是守在大门外吗,跑到里面来做什么?”

    可能是为了防止引起误会,自称叶菲姆的管道维修工,并没有告诉楼上的列沙特,说自己曾经被德国人俘虏过。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的中士,又仰头冲着上面说:“我带着几名近卫师的同志,想从这里上去打德国人。”

    “快点上来吧。”楼上的列沙特冲着叶菲姆说:“刚刚有两个德国人在附近出现,把我吓坏了,幸好主楼梯那里响起了枪声和爆炸声,他们又调头回去了。”

    等到中士等人跟着叶菲姆来到二楼,见到二楼楼梯口处站着一名穿着便服,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支没有刺刀的莫辛纳甘步枪,腰间的皮带上插着两枚手榴弹。

    中士冲他笑了笑,说道:“老人家,幸好您没有在我们上楼梯时扔手榴弹,否则我们就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上到二楼。”

    这位叫列沙特的老人,听完中士的话,咧嘴笑了笑,回答说:“对不起,中士同志,我听到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还以为是德国人,便扔了一颗手榴弹下去。”

    中士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只是一道连接一楼和二楼的楼梯,并不能通向三楼,他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这道楼梯不能上三楼吗?”

    “可不是嘛,中士同志。”列沙特回答说:“正是因为这道楼梯只能通到二楼,不熟悉楼里地形的人,还真找不到。因此在布防时,上级就只安排我一个人在这里把守。”他伸手朝旁边长长的走廊一指,“顺着这条走廊,你们就能找到通往三楼的主楼梯。”

    中士向列沙特道谢后,带着两名战士就准备沿着走廊赶往主楼梯,去参加那里正在进行的战斗。他走出一段距离后,见叶菲姆紧紧地跟在自己的身后,便停住脚步对他说:“叶菲姆同志,你不用去了。你和列沙特两人就守在这个楼梯口,别让德国人从这里逃走就可以了。”

    …………

    刚刚占领三楼,立足未稳的德军,见到苏军从楼下发起了进攻,立即实施了反击。他们以为这支刚刚冲进来的部队,肯定和被自己击溃的部队战斗力差不多,因此并没有凭借居高临下的地形进行防御,而是顺着楼梯往下冲,试图一个反击就把这支苏军部队赶出大楼。

    但他们很快就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一些顺着楼梯往下冲的士兵,被密集的子弹打死在楼梯上。后面的士兵见势不妙,连忙缩了回去,躲在楼梯口朝下面射击和投弹。

    亲自在楼里指挥战斗的五连长热利亚中尉,见到几名试图沿着楼梯冲上来的战士,被楼上射出的子弹打倒,或是被手榴弹炸倒。连忙组织火力掩护,用密集的火力打得楼上的敌人不敢冒头,而进攻的战士们则趁着这工夫往上冲。

    进攻四号大楼的德军就只有一个连,部署在楼外的一个排,早已就五连的战士消灭了。而楼里的部队,在经过和楼里民兵的一番激战后,剩下不过五六十人,而且又分别分布在二楼和三楼,哪里能挡得住数倍于他们的苏军。不到十分钟,随着五连的指战员冲上了三楼,楼里的枪声便变得稀疏起来。

    热利亚提着冲锋枪上三楼时,一名排长过来向他报告:“连长同志,我排抓住了几名俘虏,其中还有两名伤员,该如何处置他们?”

    “一个不留,全部枪毙!”热利亚早就从扎利茨曼的嘴里,得知女报务员科马尔科娃被敌人残酷杀害的消息,因此对这股德国人是恨之入骨,对于排长的请示,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们绝对不接受这帮两条腿禽兽的投降。”

    “是,连长同志!”在进攻四号大楼之前,热利亚对战士们做过简短的战斗动员,特意提到过楼里的女报务员被德国人杀害的事情,因此五连全体指战员的心中都充满了对德国人的仇恨,听到热利亚的这道命令,排长连忙响亮地答应一声:“我立即去执行您的命令。”

    热利亚吩咐身后的通讯兵:“你立即赶到副营长那里去,告诉他,我们已经消灭了所有的德国兵,收复了大楼。”等通讯兵下楼后,他又伸手抓住一名从自己面前跑过的战士,吩咐他说,“去找一名民兵过来,我要向他了解一下楼里的情况。”

    不到两分钟,刚从二楼上来的叶菲姆,就出现在热利亚的面前,他抬手敬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后,恭恭敬敬地问:“指挥员同志,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我想问问,”热利亚顾不得问对方的姓名,便直截了当地问:“您能告诉我,你们的总机房在什么位置吗?”

    “指挥员同志,”叶菲姆作为四号大楼的常客,当然知道总机房在什么位置。听到面前的这位指挥员想去主机房,他还以为对方打算打电话呢,便自告奋勇地说:“我对这里很熟悉,我来给您当向导吧。”

    叶菲姆带着热利亚来到主机房门口,看到敞开的大门,和地上的几具尸体,他不禁楞了一下,随即冲着屋里大声地喊道:“科马尔科娃,你在哪里?”

    听到叶菲姆嘴里在喊科马尔科娃,热利亚不禁一愣,随后试探地问:“民兵同志,你认识科马尔科娃?”

    “是的,”叶菲姆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她是我的女朋友,就在主机房里工作。”

    “这位同志,”了解清楚叶菲姆和科马尔科娃的关系后,热利亚抬手抓住他的一只手臂,语气沉重地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的女朋友科马尔科娃,已经被德国人残酷地杀害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听到热利亚这么说,叶菲姆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指挥员同志,您在胡说,您连总机房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科马尔科娃被敌人杀害了?假的,您说的都是假的,您一定在骗我。”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自己进去看看。”热利亚松开了手,垂下头对叶菲姆说:“总机房的其她女话务员在敌人冲上三楼之前都转移了,只剩下科马尔科娃一个人值班。结果,她就被冲进来的德国兵杀害了。”

    叶菲姆不相信热利亚所说的话,他快步地冲进了总机房。四处张望了片刻,看到有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女话务员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从对方的身形,他一眼就认出是自己的女友科马尔科娃。但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走过去,单手把科马尔科娃扶着坐了起来,使劲地摇晃着,大声地喊道:“科马尔科娃,你怎么了?快点醒醒,我是叶菲姆,我是叶菲姆啊!”

    热利亚走到了叶菲姆的身后,低头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科马尔科娃,发现她的身上至少有七八个弹孔,血早已流干,就算有最高明的军医在这里,也没法挽回她的性命。他在叶菲姆的身旁蹲下,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声音低沉地说:“叶菲姆同志,科马尔科娃已经牺牲了,你节哀顺变。”

    “没有,她没有死。”叶菲姆扭头望着热利亚,泪流满面地吼道:“指挥员同志,她还没有死,我求求您,快点把你们的卫生员找来,没准还能救活她。”

    “叶菲姆同志,”见叶菲姆因此悲痛,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狂之中,热利亚猛地站起身,低头望着他,用严厉的语气说:“我实话告诉你吧,早在我们进攻四号大楼之前,她就被敌人杀害了。我们甚至用这件事来鼓舞士气,让每个战士的心中都充满了对敌人的仇恨,否则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冲进大楼,并消灭了所有的敌人呢?”

    热利亚的吼声,让叶菲姆多少清醒了一点,他抬头盯着热利亚看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问道:“指挥员同志,您知道她最后的遗言是什么吗?”

    “她说,她说,”热利亚在复述科马尔科娃的遗言时,鼻子忽然一阵阵发酸,好在他及时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泪才没有夺眶而出,不过还是连着说了几个“她说”,才把要表述的意思说出来:“她说:永别了,亲爱的同志们,为我保存!她可能还有更多的话要说,但该死的德国佬没等她说完,就把她打死了。”

    “中尉同志,你们找到科马尔科娃了吗?你们找到科马尔科娃了吗?”门口传来了副厂长扎利茨曼的声音,他快步从外面冲进来后,看到被叶菲姆抱在怀里的科马尔科娃,立即沉默了。只是机械地移动着自己的脚步,来到叶菲姆的身边蹲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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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军一路溃败,长驱直入的德军一步步地逼近了莫斯科。重生为红军下士米沙,首战莫斯科,喋血斯大林格勒,扬威库尔斯克,威震乌克兰……在苏维埃的红旗下,与法西斯侵略者进行殊死的战斗!红色莫斯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色莫斯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色莫斯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