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断案(求订阅)
杨守文话一出口,屋外的人们顿时骚动起来。
冷班头觉得有些脸有些挂不住了,立刻道:“杨公子,尸体是你发现的,凶手也是你抓的,你现在又说他不是凶手?按照你的说法,这客房的门当时是从里面关着的,进出也只有一个窗口。难道说,除了这个人之外,还有其他人进来吗?”
“也许,但我不确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守文其实是真不想和冷班头计较,可是这冷班头却咄咄逼人,让他感到了厌烦。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冷班头,非是我要和你作对,实在是……
死者是不是死于搏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死者是死在了床上。当时我进来的时候,这个人把死者的尸体丢给了我,便撞碎窗子逃了出去。窗台上的血印子,若我猜得不错,应该是被这个人撞碎窗户的时候擦了一下,以至于变得模糊不清。
所以,死者是死在床上,这一点可以从床上的血迹看出端倪。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桃花的年纪大概只有二十岁。昨日我在城门口听到民壮班头向府尊禀报时,提到了她的年纪。只不过由于她们常年奔波在外,风吹日晒以至于看上去老一些。这一点,冷班头大可以先查看一下过所,就不会犯这个错误。”
冷班头一怔,扭头向敬晖看去。
只见敬晖朝他点点头,证明杨守文没有说错。
“还有,死者死于刀伤。
但是在我进来之后,并没有发现凶器。这个人跑出去后,就被我大兄拦下来。他身手不错,尤其善于指爪上的功夫。和我大兄搏斗时,他没有使用兵器,也就是说,他身上并没有携带凶器。你说他是为求财而来,我信!但是求色杀人。我却不信。”
一旁敬晖,轻轻点头。
冷班头的脸上更挂不住了,看着杨守文,眼中好像喷火一般。
杨守文没有理他。而是对敬晖道:“府尊,请查验死者胸前的伤口。”
“哦?”
杨守文把那口鸦九刀递给了吉达,然后反手从他腰间拔出一口短刀,蹲在桃花身前,把她胸前的衣服割开。露出一片血红。
“伤口很窄,不像是正常刀伤。
我觉得,这伤口要么是被短刀所致,要么是一种奇门兵器。刀伤也很浅,说明凶手的力气不大。而且,死者脸上有恐惧之色,说明当时她的神智非常清醒。但是她却说不出话来,以至于被凶手伤到之后,却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鲜血流尽而亡。
为什么发不出声音?为什么没有挣扎和求救?”
杨守文说着 。向敬晖看去。
敬晖心领神会道:“除非她当时没有办法挣扎和求救。”
那瘫倒在地上的‘凶手’,闻听之下,长出了一口气。
而冷班头仍不死心,于是开口辩解道:“我承认刚才下结论有些鲁莽,但杨公子所言,也有破绽。其一,凶手可能是第一次杀人,心惊胆战之下,所以刀口不深。
这第二点,他逃出客房之后。顺手把凶器丢弃,以至于赤手空拳和杨公子的同伴搏斗。”
杨守文笑道:“这很简单……我大兄就是在楼下抓到的此人。
只要命人在外面搜索,咱们把地域扩大,以窗口为中心。百步半圆之内,看看有没有凶器遗失。若冷班头还不放心,咱们就放到二百步,我相信总是够了吧。”
“这个……”
冷班头顿时面红耳赤,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敬晖则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从客房里走出。
“传我命令,将观桥阁给我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离开。
同时,命城中民壮严加巡查,如果凶手已经离开,想必也不会逃出平棘县城……冷班头,你再带人去拜访城中的大小团头,给我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同时查访凶手。”
“卑职,遵命!”
冷班头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着头走出客房。
他已经可以猜到,以后他将面临的困境。
敬晖未必会在相信他。一旦敬晖不再信任他,他这班头的位子,也就要变得不再稳固。
“大郎,你还有什么高见?”
杨守文则搔了搔头,突然对计老实道:“计老实,把你的过所拿来。”
“啊,小人遵命。”
计老实闻听,连忙跑下楼,在大通铺里找到了过所,然后又送到了杨守文的手里。
杨守文接过了过所,一边看,一边走到窗边,就着火把的光亮,仔细观察那血印子。
片刻,他又转身来到床边,举着火仔细查看。
“府尊。”
“嗯?”
敬晖立刻又走进了客房,来到杨守文身边。
“府尊,这是什么印子?”
敬晖顺着杨守文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在床头的围栏上,有一个非常模糊的印子。
由于这床榻是用红酸枣枝制成,所以那印子并不容易被发现。
“好像是什么动物的指爪印记?”
杨守文把过所递给了敬晖,转身又来到了桃花的尸体旁,捏开她那已经僵硬的下颌,俯下身子,闻了闻,站起身来。
“她被人灌了麻沸散。”
杨守文长出一口气,扭头对吉达说道:“我就说,怎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是麻沸散,去年昌平之战的时候,我曾中了暗器,上面就涂抹有麻沸散。不过桃花服下的麻沸散,剂量应该不小。以至于她看到了凶手,却没有办法闪躲,更发不出声音,也无法求救。”
杨守文说完,朝计老实看去。
“计老实,她之前是什么病?”
“啊……”计老实愣了一下,忙解释道:“回禀公子,晚上我们在夜市里表演,桃花正要出场的时候,突然下身出血,以至于当时就神志不清。你也知道,她刚生了孩子不多久,身子本来就虚。我们一看这情况,就急急忙忙把她送了过来。”
“可有给她服过药吗?”
计老实连忙道:“当然服过药!”
他说完,苦笑一声道:“桃花身子不好,从生了孩子之后,就经常出现出血的情况。每次出血,她都会痛不欲生。我们想着,等到了洛阳找个好一点的先生为她诊治。所以在离开云州的时候,请当地的先生开了一副药,能够缓解她的疼痛。”
杨守文听罢,扭头和敬晖相视一眼,顿时露出了然之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真相(5/5)求订阅
“计老实!”
“草民在。”
敬晖突然问道:“你那口刀呢?”
“刀?”
“或者说,叫乌兹剑。”
杨守文听敬晖这么问,立刻松了口气。
他没有再发话,而是默默退到了一旁。做人要懂得进退,他已经出了不少的风头,再继续下去,说不定会惹来别人的反感。毕竟,敬晖才是赵州刺史,而他不过是路过平棘的平民百姓。
敬晖嘴角微微一翘,眼中闪过一抹激赏。
计老实忙道:“府尊说的可是那口乌兹钢刀吗?草民在入住客栈之前,就命人把兵器收拾起来,现在应该是存放在车里。对了,府尊若要看,草民这就去拿来。”
敬晖,点了点头。
计老实匆匆离去,忽然间楼下又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那孩子怎么一直在哭?”
敬晖眉头一蹙,沉声问道。
有一个中年妇人道:“回禀府尊老爷,娃儿肚子饿了,亦或者是要换洗尿布。平日里,都是桃花亲自来做这些事,现在桃花死了,楼下又有差役老爷在,所以就无人照顾。”
敬晖顿时露出不满之色,“快下去照顾孩子,她娘亲走了,更需要有人照顾。”
“奴这就去。”
妇人匆匆离开,而杨守文则来到了那‘凶手’的面前。
他蹲下身子,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瘦的青年脸色惨白,却仍带着几分孤傲之色,冷哼一声,把头扭了过去。
杨守文突然笑了,轻声道:“我不相信你是来盗取桃花的财物,一个傀儡把戏团里的女人,身上能有多少财物?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所谓贼不走空,如果你没有提前打听清楚,岂不是辜负了梁上君子的名头?只是。你没想到我会换房吧。”
黑瘦青年心里一颤,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而杨守文的话语,也引起了敬晖的好奇。看那黑手青年的模样,他立刻意识到了其中必有玄机。
“你的目标。是我,对吗?”
杨守文说着话,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青年的断腿处,看似毫不用力的轻轻一按。
那青年立刻发出一声闷哼。额头上更渗出细密的汗珠。
“别告诉我,你是临时起意。”
杨守文仿佛什么都没有做,面色平静的看着青年,“我的大玉,今晚突然间变得非常暴躁,害得我好一阵安抚。这也是自我收服它之后,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还有一件事,我这个兄长虽然不利言谈,但却是老江湖。
他告诉我,这屋子里似乎有一股气味。虽然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但他还是可以分辨出来,那是针对鸟禽极有用处的迷药。人和鸟禽闻到这种气味,就会很快昏迷。你一开始,是想要来偷走我的大玉,却没有想到,屋子里竟然会有一个死人。
这种迷药混合血液,就会产生出一种对鸟禽具有强烈刺激的气味,令鸟禽狂躁。”
杨守文一边说着,手指头上的力量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那青年刚开始还咬着牙强撑着。但是到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道:“是洪九,洪九让我来的。”
“洪九是谁?”
杨守文露出了茫然之色。
这时候,一个快手走到敬晖的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你没有弄错吗?”
“小人不知道这平棘有几个叫洪九的人,但小人可以确定,民壮二队里确有一个叫洪九的。”
敬晖气息有些急促,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立刻带人去把那洪九给我带来。若他胆敢反抗,就只管拿了。”
“小人遵命。”
那快手的脸上,露出一抹快意之色。
很明显。他已经进了府尊大人的视线……
敬晖上前,刚要对杨守文开口,却见杨守文已经站起身来。
他问出了这盗贼背后的主使者之后,相信敬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那么,他就没有必要再插手进来。
“敬府尊,这人的腿折了,最好是找个先生来为他诊治,否则日后会落下残疾。”
敬晖眸光一闪,脸色顿时稍霁。
这件事情里,牵扯到了官府中的人,若杨守文强行追究下来,敬晖的面子势必难看。
他点点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却暗自记下了杨守文的这个人情。
“府尊,不好了!”
计老实从外面跑进来,一脸的慌乱。
“怎么?”
“那口乌兹钢刀,不见了!”
“哦?”
“还有,小人团里那个耍猴的赵一念也不见了踪影。之前小人让他关照车马,可现在他还有他养的那只猴子都不见了!”
敬晖闻听,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杨守文没有再跟去,只是蹲在桃花的尸体旁边,看着桃花的脸,露出疑惑之色。
“是府尊想要你的那只鹰。”
黑瘦青年突然开口,对杨守文说道。
杨守文没有回头,背对着他回答道:“府尊是个爱鹰之人,但绝非那种夺人所爱之流。若我没猜错,恐怕是有人想要借此机会讨好府尊,洪九也不过是跑腿的。”
说完,杨守文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他转过身,看着黑瘦青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富贵。”
“啊?”
“我叫费富贵。”黑瘦青年露出了羞耻之色,轻声道:“我老子想我一辈子能够富贵,可到头来我却承了他的手艺,做起了盗贼。早知道是这样,叫什么‘富贵’啊。”
“费富贵?”
杨守文看了他两眼,突然道:“你的身手不错,赤手空拳能在我大兄面前走五个回合。”
“才五个回合而已。”
费富贵露出颓然之色,自言自语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无地自容了。”
杨守文哈哈大笑,而一旁的吉达也笑了,摇摇头,提着枪转身走出房间。
此时,已过了寅时。
杨守文也感到有些困倦,于是让解小七去烧些水来。
“你就满足吧,你可知道,与我大兄交手的人,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杀死他,要么被他杀死。你能在他手下活命,足以说明你的身手不弱,做梁上君子未免有些可惜。”
费富贵抬头苦笑:“不做盗贼,实在不知该做什么。”
“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在府尊大人面前为你求情。”
“哦?”
“把你流放幽州,你看如何?”
费富贵睁大了眼睛,瞪着杨守文,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我不过是偷东西而已,依照大唐律最多是关上半年。你这家伙一副要为我考虑的模样,到头来却要把我流放幽州?你知不知道,流放那可是重罪,关我什么事情?
“我有个亲戚,在幽州都督府做长史。
新任幽州都督与我有赠刀之谊,你如果被流放幽州的话,我可以帮你写封书信交给我那亲戚,请他代为关照。不过两三月你就能出来,甚至还可以得一个清白身。”
费富贵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敢问公子要我做什么?”
杨守文微微一笑,轻声道:“我现在还想不起来,不过日后若有用你之处,还请不要推辞。”
清白身,又有都督府长史的关照。
好日子似乎正在向费富贵招手,令他心动不已。
相比之下,流放幽州似乎也就变得没那么可怕……毕竟他留在赵州,也是靠盗窃为生。如果真的可以有一个前程,那他这‘富贵’之名,才算不负他老子的期望。
想到这里,费富贵用力点点头。
“他日若公子有差遣,小人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守文点点头,便迈步走出了房间。
费富贵现在这腿断了,不良于行。而他呢,未来是什么模样,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但他知道,他要从现在开始,就积蓄力量。
薛讷也好,敬晖也罢,可以先打下基础;而费富贵,现在或许没什么用处,但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失踪的耍猴人(1/5)求月票
“府尊,这就是赵一念的住处。”
观桥阁客栈的后院,有一个马厩。在马厩外面,几辆大车停在空地上,大车和大车之间搭着简陋的雨棚,地面上有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放着被褥,看上去很凌乱。
敬晖走上前,伸手放在了被褥上。
那褥子上还有些温度,显示之前的确是有人在上面睡觉。
旁边一辆大车的车板上,摆放着一个箱子,里面全都是武器。
“谁能证明,你那口刀放在里面?”
“回禀府尊,我们这车队的人都可以证明,当时我还在箱子上打了火漆,不信你看。”
计老实显得有些慌乱,脸色发苦。
遇到这种事,的确很麻烦。
对于一个四海为家,到处流浪的傀儡把戏人而言,遇到命案简直比天灾还要痛苦。
这里面牵扯到各种事情,好的话要耽搁几日,坏的话一两个月都动弹不得。
敬晖摆手,示意差役去客栈里询问。
“那耍猴人,是耍的什么把戏?”
计老实连忙道:“赵一念有一个绝活,就是在身上放置果子,让他那只金丝猴用刀扎。刀落下,穿过果子,却不会伤到赵一念分毫,也是小人这队伍里的招牌。”
这倒的确是绝活!
敬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把戏的场景。
“平日里,猴子都跟随赵一念吗?”
“是的,睡卧都会跟着赵一念,而且整个队伍里,也只有赵一念能够支使那猴子。”
敬晖又询问了几个问题,计老实也都做出了回答。
这时候,那差役跑回来,在敬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大体意思就是说,计老实没有说谎。当时他的确是把刀放进了箱子,很多人都能够作证。
此时。雨停了。
天也快要亮了,所有人都显得很疲惫。
敬晖也知道,是时候做出结论,于是带着人又回到了客栈。
“立刻传我命令。发出海捕文书,捉拿杀人犯赵一念。此人身形短小,孔武有力,脸上有一道疤痕。他随身会带着一只猴子,传令全城搜索。绝不可放过此人。
计老实,你们暂时不能离开平棘。
待赵一念落网之后,确定案情无误,方可以离开。”
“可是……”
计老实的脸上,苦色更浓。
而杨守文则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楼下的敬晖说完,便打了个哈欠,转身回房。
差不多应该就是这样吧!
这案情其实非常明显,应该就是赵一念所为,没什么蹊跷之处。
“真是倒霉。居然摊上这种事情。”
解小七站在门口,也是一脸的晦气,嘟嘟囔囔道:“谁知道那赵一念到底是人是鬼?”
“你说什么?”
杨守文在门口,正好听到了解小七的抱怨。
“啊,是杨公子……我是说,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什么人?”
“赵一念啊。”解小七轻声道:“当时那些人过来的时候,乱哄哄的,也没有顾上按照过所进行清点。不过按照他们的说法,我实在是记不得有这么一个人来过。”
“哦?”
“倒是那只猴子我有点印象,好像是关在笼子里。
不过呢。当时的确是很乱,也许小人没有看到吧……谁知道呢?反正闹出这种事情,少不得要有几天的麻烦。刚才就有后面的客人和掌柜的说,想要退房离开。”
摊上这种事。谁都会感觉别扭。
毕竟同一间客栈里发生了人命案,终究是一件晦气的事情。
杨守文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笑了笑道:“好了,这天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解小七答应一声,便走开了。
客房外面。渐渐平静下来,但隐隐约约的,能够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吉达已经躺床上睡了,杨守文也就没去找他换床,直接在地铺上躺下。只是,没等他合上眼,就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传来,紧跟着有人在外面,轻轻的叩响门扉。
吉达蓦地醒来,杨守文更坐直身子。
他起身走到门边,沉声问道:“谁?”
“我是敬晖。”
杨守文一听,连忙打开了房门,就见敬晖也是一脸疲惫之色,正站在门外。
“府尊,都处理好了?”
“暂时处理妥当了……只是,桃花的女儿,确是麻烦。
我听那计老实的意思,好像不太愿意再带着那个女婴。不过,我已经斥责过他。桃花怎地都是他队伍里的人,那女婴自然也要由他们收养……唉,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敬晖并没有结案的喜悦,情绪看上去有些低落。
杨守文张了张嘴吧,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不过没等他开口,就听敬晖说道:“至于那费富贵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说起来,也是本官的不好,不该在城门口流露出对你那只玉爪俊的喜爱之情,以至于那民壮班头陆二郎生了邪念,指使洪九找费富贵,企图盗走玉爪俊,以便日后送给本官,以博取一个功名和前程。”
杨守文笑道:“府尊不必自责,此事和你没有关系。”
“不然,上有所好,下必趋之。”敬晖苦笑一声,看着杨守文,话锋一转道:“今晚的事情,多亏了大郎出手相助。若不然的话,本官也不可能这么快梳理清楚。
我来,是和你说一声,洪九已经归案,但陆二郎却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我已经命人盯着他家中,只要他回来,必会将他绳之以法,所以大郎也不用担心。”
从这一点看来,敬晖倒是个好官。
杨守文连忙躬身道谢,并表示不会把此事放在心上。
“大郎何时离开平棘?若是不急的话,我还想为大郎接风洗尘,一尽地主之谊。”
“哦,府尊不必如此客气,草民天亮之后就会动身离开。
与家父分别已经有小半年,心中甚是牵挂,想必家父也是观念,所以想早些到达荥阳。”
对于杨守文的拒绝,敬晖倒是没什么不满。
他和杨承烈也没什么交情,之所以这么做,更多还是看在郑灵芝的情面上。
既然杨守文急着离开,敬晖也不打算挽留。于是客套了两句之后他便告辞准备离去,可没走两步,就听杨守文道:“府尊,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府尊帮忙。”
“哦?”
“不知那费富贵,府尊打算怎样处置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女婴(上)2/5(求月票)
杨守文可没有忘记费富贵的事情。
他把请求告诉了敬晖,敬晖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大战之后,必有大乱。
去年,敬晖来到之后推行以工代赈的方法,总算是让平棘渡过了最为困难的阶段。
可随着春暖花开,平棘将面临一个休养生息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里,难免会有牛鬼蛇神跳出来捣乱。泼皮地痞们要出来讨生活,会各种闹事。敬晖其实也挺烦这个,这种人大罪不犯,小错不断,了不起关上几个月,他们会继续出来闹事。有的时候,甚至会变本加厉,弄的县城里乌烟瘴气。
对费富贵施以重罚,流放幽州,从某种程度也可以有敲山震虎的用处。
那些泼皮和地痞,会因此而感到恐惧,自然会有所收敛。这对敬晖没有坏处,更能够借此机会卖杨守文,或者说卖郑灵芝一个情面。将来见面了,也能拉一拉关系。
“此事本官会酌情处理,大郎不必担心。”
“那,有劳府尊。”
敬晖走了,杨守文再次关上了房门。
这一夜,实在是太疲惫了,以至于他躺下来,就呼呼大睡,而且一觉睡到了天大亮。
吉达已经洗漱完毕,吃完了早餐。
杨守文打着哈欠道:“大兄,咱们这就准备动身吧。
吉达打手势道:你不吃早饭吗?
“不吃了,再吃早饭不晓得什么时候,咱们早点动身,说不定今天可以在邢州留宿。”
吉达笑着点点头,便开始收拾行李。
杨守文也飞快的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便架着大雨,提着枪走出了客房。
两人在柜台上会账,就看到那掌柜的愁眉苦脸。
“昨夜,就不该发善心让那些蛮子住店。
没赚到什么钱不说。还弄出了命案……从早上到现在,至少有四成的客人退房了。”
“小七呢?”
“哦,他只是晚上值夜,已经回家休息去了。”
杨守文和掌柜的闲聊着。听着他的抱怨。
今天的观桥阁,的确是非常冷清,与昨晚入住时那种车水马龙的场面想必,简直是门可罗雀。
“那傀儡把戏人呢?”
“别提那些蛮子了!惹了祸事,一大早就走了。”
“哦?”
杨守文诧异道:“府尊不是说不许他们走吗?”
“天晓得是怎么回事。后来衙门里来人,说他们可以离开……这不,一大早就跑了。”
掌柜一说起计老实等人,就咬牙切齿。
很显然,那些把戏人给观桥阁带来的麻烦不小。他们到了,惹了麻烦,却拍怕屁股走了,留给观桥阁一个烂摊子。可以想象,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生意都会很冷清。
对此。杨守文也没有好办法。
吉达牵着马来到门口,杨守文和掌柜道了别,便走出客栈大门,把大玉放在马鞍上,然后牵着金子和吉达并肩而行。那两匹突厥马,则驮着行囊,跟在了后面。
今天,平棘出入城的盘查,比昨日更加严格。
好在那城门口的差役,有昨晚去过客栈。所以认出了两人,便很轻松的放行了。
“那个赵一念找到了?”
杨守文忍不住打听道。
差役见周围没人注意,苦笑道:“去哪里抓?这洨水四通发达,说不定已连夜潜走。我们从昨晚到现在。也未能发现赵一念的踪迹。他若是留在城里还好,可如果出城了,我们怎么抓?”
他摇摇头,轻声道:“海捕文书今天一早已经发出,估计已送达各县。但是……”
差役叹了口气,那意思是说:估计没希望。
杨守文颇以为然。也只能劝说两句,便翻身上了马。
这不是后世有四通发达的网络,更没有火眼金睛的朝阳群众和广场稽查队。那凶手一旦逃离,想要抓捕可没那么容易。说句不好听的,犯人逃走之后,那就只能是听天由命。除非他还在案发地,否则想要跨州抓捕,其中的难度可是不小。
信息不畅啊!
杨守文催马行进,吉达则落后半个身子。
大玉在出城之后,便展翅翱翔于天空之中。和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感觉非常舒服。
“大兄!”
杨守文突然扭头,对吉达道:“你说,会不会那赵一念已经死了?”
吉达一怔,愕然看着他。
“昨天解小七说,他印象里没见到过赵一念这个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昨天晚上赵一念就没有在客栈里出现,会是什么状况?”
吉达笑了,指了指脑袋:你脑子有问题吗?
杨守文用力甩了甩头,苦笑道:“我也知道这么猜测很古怪,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些甩不掉!按照他们的说法,那赵一念对他的猴子爱的紧,一直都带在身边。
可解小七却说,昨晚他看到那只猴子被关在了笼子里,似乎有些怪异。”
说到这里,杨守文突然苦笑起来。
职业病似乎发作了,让他绝对昨晚的那个案子里,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情。
算了,还是不要去瞎想了!
估计那敬晖也不想在节外生枝,所以才草草放走了计老实吧。
杨守文想到这里,猛然仰天发出了一声大叫。
只是,他叫声刚落下,就听到从前方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音。
“大兄?”
杨守文向吉达看去,就见吉达已经在马上腾身而起,跳到了地上。他快走了几步,从路边的一片灌木丛里抱起了一个婴儿,然后又快步走到了杨守文的马前。
“什么意思?”
杨守文有点懵了。
吉达把婴儿举起来,递给杨守文。
两辈子加起来,杨守文都没有过育婴的经验。
以至于当吉达把婴儿送到面前时,他顿时手忙脚乱,慌慌张张的抱住了婴儿。不过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抱婴儿,更像是在抱着一枚随时都可能会引爆的炸弹一样。
婴儿看上去才几个月大小,在襁褓中正哇哇大哭。
杨守文慌了,“大兄,是个婴儿?”
吉达点点头,那意思是说:你的观察力非常敏锐。
“谁把孩子丢在路边了?他父母呢?”
说完,杨守文仔细看去,却忍不住眸光一凝,看着婴儿问道:“大兄,这不会是那个把戏人的婴儿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女婴(下)3/5(求月票)
婴儿身上的襁褓很眼熟,用大红碎花棉布制成。
杨守文依稀记得,昨日在入城的时候,他曾看到桃花怀抱的婴儿,就是这种襁褓。
他眼珠子一转,连忙扒开襁褓。
女婴!
没错,是个女婴!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桃花的孩子。
“大兄,追一程,看看能否追到那些把戏人。”
吉达二话不说,把突厥马的缰绳从斧头的马鞍上接下来,系在金子的马鞍桥上。
他翻身上马,扬鞭催马而去。
杨守文则手忙脚乱的抱着婴儿一边催马缓行,一边吹着口哨,那婴儿竟渐渐停止了啼哭。
她对我笑了?
看到那张红扑扑的小脸上露出笑容,并且发出咯咯笑声,杨守文也忍不住笑了。
这计老实未免也太狠心了!
敬晖让他养着孩子,他居然把孩子丢弃在路边?
这真是,真是太狠心了……
杨守文转念再一想,似乎又有些理解计老实他们的想法。
一帮苦哈哈的把戏人,以前孩子的母亲在,自然一切都好说。现在,桃花不在了,其他人和女婴有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带着个婴儿,对这帮四处流浪,有一顿没一顿的把戏人而言,绝对是累赘。要知道,这个年月的流浪把戏人,可是良莠不齐。
不过,理解归理解,杨守文却无法原谅。
他抱着孩子慢慢行进,那女婴渐渐的,竟睡着了。
大约走了四五里路,前方马蹄声传来,原来是吉达回来了。
他朝着杨守文打着手势,意思是说:前面有一个岔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追。
我的个天啊,还真让我遇到了这种事?
杨守文突然间感到一阵头疼,他看看怀里的女婴。又看了看吉达,苦笑道:“怎么办?”
带着嘛!
“我没带过孩子啊……你带过吗?”
吉达摇了摇头,露出茫然之色。
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只能说是个半大小子。竟在这大路上都傻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能再把这孩子丢弃在路旁。可是带在身边,又该如何带呢?
就在这时。那女婴醒了,发出一阵响亮的啼哭声。
她在襁褓里挣扎,令杨守文顿时着了慌。忙换了一个姿势抱她,可是哭声却越来越大。
+++++++++++++++++++++++++++++++++++
女婴的襁褓里,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杨守文更不是一个擅长起名字的人,抓耳挠腮想了半天,起了一个‘一月’的名字。
正是一月末,倒也算是应了景。
女婴哭闹越来越离开,杨守文两人没办法,只好在路边下马。从包裹里取了一张兽皮做垫子,把她放在垫子上。两人你眼对眼的看着,好半天杨守文才道:“会不会是尿了?”
依稀记得,前世看过别人育儿。
婴儿在啼哭不停时,或是因为饿了,或是因为尿了。
他手忙脚乱打开了襁褓,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杨守文连忙一扭脸,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
“大兄,你来?”
吉达可是个有洁癖的人,闻听之下立刻连连摆手。露出了惊恐之色。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杨守文只得咬着牙,强忍着恶臭,把女婴身下的尿垫取出来,然后又从马背上取来皮囊。幸好离店时。他打了一囊温水,这时候水还没凉。从行李中又翻出一块布巾,吉达拿着水囊,他拿着布巾把女婴擦拭干净。
最后,又翻出自己两件**汗衫,撕开来当作尿垫。还找来一张兽皮褥子,当作襁褓。
把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杨守文就一屁股坐在了毯子上。
这特么的比杀人还累!
杀几个人,杨守文都不见得会出汗,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满头大汗了。
“怎么还哭啊。”
杨守文快哭了,看着仍哭个不停的女婴,很无助的看着吉达。
饿了?
杨守文苦笑道:“可能吧。”
那喂她啊!
“大兄,我是男的,我怎么喂她?”
杨守文哭笑不得,把女婴抱在了怀中,然后把手指头放在女婴嘴边。
女婴,止住了哭声,抱着杨守文的指头含在嘴里,吧唧吧唧好像在吸吮着什么。
“大兄,咱们还是快点找个人家,想办法给她找点吃的,这撑不得多久。”
杨守文说着话,便在吉达的帮助下翻身上马。
两人打马扬鞭一路南行,正如杨守文猜测的那样,当女婴发现杨守文的手指头吸吮不出什么之后,便哇哇大哭起来,而且哭的比之前还要凶狠,杨守文快疯了。
好在没过多久,两人在路边看到了一个汤饼棚子。
那卖汤饼的,赫然是个女人,身上还背着个婴儿。
杨守文连忙下马,苦苦恳求。
女人也是看那女婴哭着可怜,总算是答应帮忙,抱着孩子到后面喂奶去了。
“公子的千金吗?”
女人的丈夫接过了勺子,一边下汤饼,一边问道。
此时,路上的行人倒是不多,所以汤饼摊子里也是冷冷清清。
杨守文苦笑道:“兄台你弄错了,那不是我的孩子,是我在路边捡来的弃婴。”
他把捡到女婴的过程详细解释了一遍,最后很无奈道:“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总不成我再把她丢弃路边,所以就带在了身旁。只是,我与大兄都没有带过孩子。”
这时候,妇人从屋后走出来。
怀抱着已经停止哭啼的女婴,边走边说:“这孩子的父母未免太狠心,也幸亏遇到了公子这样的好心人。带孩子的确是一桩麻烦事,若公子不弃,奴愿教一教公子,该如何带孩子。”
这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妇人家中已有三个孩子,也无力收养。
杨守文在妇人手把手的指点下,终于学会了怎么做尿垫,怎么抱孩子。临走的时候,那妇人还教他找了两根带在,把女婴绑在胸前,这样也能让杨守文方便一些。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变成赵子龙了。”
杨守文骑在马上,看着胸前熟睡的女婴,苦笑着对吉达说道。
吉达眉毛一样,那意思是在问:赵子龙是谁?
咦,这年月似乎还没有《三国演义》这本书呢!如果我写出来的话,会不会有效果呢?
从饶乐回来,杨守文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他有种预感,幼娘可能无法那么快找到……我找不到她,但如果我能名扬四海,幼娘会不会能找到我呢?
只不过,杨守文现在还不清楚,他如果写出《三国》来,能否适应这时代人的口味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出路。
“一月,你说我要不要写呢?”
怀中的女婴睁开眼,咯咯笑了,还伸出手,揪住了杨守文的脸颊……(未完待续。)
PS: 上午停电,没办法写……还有两更,争取十点前奉上,请包涵。
第一百八十四章 持刀的猴子(上)求月票
夜幕,降临。
漳水河北一片荒原中,点燃了一堆篝火。
仲春的夜晚,很迷人。昨夜一场春雨过后,令夜空格外美丽。只见一条银河横跨天际,繁星璀璨。
柔柔的风,夹带着泥土的芬芳,令人迷醉。
杨守文好不容易把苦恼的一月哄睡着了,颇有些疲惫的躺在狼皮褥子上,闭上了眼睛。
由于女婴的事情,使得杨守文两人今天并没有赶出多少路程。
当夜幕降临时,他们才抵达漳水河畔。然而天已经很晚了,漳水渡口也随之关闭。
周围不见村落,荒原中寂静无声,只能听闻到河水的流动声。
这里,依旧属于赵州治下。
过了漳水后,再过去象城,才算是进入邢州地界。
吉达侧卧在褥子上早已经熟睡,而大玉则落在一旁的树上休息。杨守文拨躺在狼皮褥子上,很快也进入了梦乡。不过他睡得并不踏实,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向他靠近。耳边,骤然响起大玉凄厉的鹰唳声,扑啦啦从树上窜起。
杨守文的眼角,闪过一抹寒光。
他激灵灵一个寒蝉,探手抱起女婴,一个就地十八滚。
等他站起来时,整个人已经完全清醒。
耳边响起了‘吱吱吱’的叫喊声,他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大玉双爪下死死扣着一只猴子,而阿布思吉达则持枪站在一旁,看着那只猴子,眼中流露出了疑惑之色。
猴子看上去脏兮兮的,在吉达的威逼下,趴在地上,被大玉按着,一动也不敢动。
在距离猴子不远处的地上,则丢着一口二尺短刀。
“吱吱吱!”
猴子看到杨守文,立刻尖叫起来。
谁晓得它到底在说什么?杨守文向左右看去。荒原里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吉达做出手势:放心,没人。
杨守文这才放松了警惕,松开了刀柄。
“大玉。过来。”
他伸出手,大玉扑棱棱飞起,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而吉达这时候则走过去,从地上捡起那口刀,走道杨守文身边。把刀递给了杨守文。
咦?
杨守文一眼认出,这正是计老实那口乌兹钢刀,也叫做乌兹剑。
剑身细窄,刀身上呈现一种如丝绸织纹的花纹脉络,更显示出这口刀的来历不凡。
而在刀尖上,还沾着血迹。
这只脏兮兮的猴子,难道是……
杨守文灵机一动,便蹲下了身子,看着那只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动的小猴子。
“你的?”
他把乌兹剑放在了猴子面前。就见那猴子立刻吱吱呀呀,手舞足蹈的叫喊起来。它指着杨守文怀中的一月,看上去很激动。杨守文这才发现,刚才还因为被吵醒而哭泣的一月,此时竟停止了哭泣,正看着那只猴子,露出了非常可爱的笑容。
真是那只猴子!
赵一念的金丝猴。
杨守文已经能确定,这只猴子就是赵一念的猴子,也是那只可能杀死了桃花的猴子。
它怎么会在这里?
杨守文想到这里,抬头向吉达看去。
吉达也正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轻轻点头。
“那你知道,赵一念……你的主人,在哪里吗?”
猴子停止了叫声。眼中露出疑问。
“一念,你的主人,矮个子,脸上有疤痕,赵一念。”
杨守文其实很清楚,他说这些话。未必能有用处。你指望一只猴子能回答你的问题?能听得懂你在说什么?反正杨守文不相信,但又忍不住看着猴子,轻声问道。
猴子的反应出乎杨守文的意料。
它用那双小爪子掐着自己的脖子,然后噗通就倒在地上。
“你是说,赵一念被掐死了?”
“吱吱吱!”
猴子急了,指着杨守文手里的那口乌兹剑,似乎是在讨要。
杨守文沉吟片刻,扭头对吉达道:“大兄,你那里可有什么瓜果之类的东西?”
吉达点点头,转身走到突厥马的身边,从包裹里翻出两个果子出来。那果子应该属于浆果一类的东西,反正杨守文叫不出名来。吉达喜欢浆果,有时候在荒野郊外,会摘一些不知名的浆果带在身边充当零食。这,也是吉达的另一个喜好。
杨守文把浆果递给猴子,它接过来,就放在口中咀嚼。
一月躺在杨守文的身边又睡着了,而猴子在吃完了浆果后,便溜到了一月身旁蹲下。
它好像一个慈祥的父亲,轻轻拍打一月身上的襁褓,然后便蜷在了一月身边。
杨守文看着猴子好像轻车熟路的动作,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扭头对吉达道:“计老实不是一月的爹!”
赵一念是一月的爹!
几乎是在杨守文说话的时候,吉达也飞快做出了手势。
没错,只有这样的答案,才能解释猴子这一连串的动作。
猴子此前已经经常这样陪伴一月,否则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对于猴子而言,似乎已经成了习惯。杨守文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短刀,又看着蜷缩在一月脚边的猴子。
如果一月不是赵一念的孩子,赵一念又怎可能让与他形影不离的猴子去陪伴一月?
一直以来,杨守文都以为计老实才是桃花的丈夫。
可现在看来……
慢着,如果赵一念是桃花的丈夫,为什么要杀桃花?还有,猴子说赵一念被掐死了,是被谁掐死了,什么时候被掐死了?还有,猴子又为什么会在这荒原出没?
一系列的问题,在杨守文的脑海中此起彼伏。
“如果赵一念和桃花是夫妻,赵一念就不可能杀死桃花,除非桃花出轨。
可如果是赵一念杀死了桃花,赵一念呢?他为什么会让与他形影不离的猴子孤单单在荒原中出没?如果赵一念被人掐死了,是谁掐死了他?什么时候掐死了他?
还有,如果不是赵一念杀了桃花,又是谁杀了桃花?”
猴子手持乌兹剑,而这口乌兹剑的刀口,与桃花胸前的伤口极为相似。
也就是说,桃花死在猴子的手里……而那些把戏人里,也只有赵一念能操纵猴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持刀的猴子(中)求月票
杨守文说罢,看着吉达。
吉达则盘膝坐在他的对面,两人四目相视,半晌后杨守文轻声道:“除非那把戏人之中,还有人知道如何去控制猴子。而猴子当时听到了哨声,以为是赵一念找他来表演,所以持刀进入桃花的房间。但是,桃花身上没有果子,它一刀下去……”
这个解释,似乎就能把猴子杀桃花的原因说清楚。
是把戏人里另有凶手?亦或者是凶手就是计老实?
对了,桃花被送去客栈的时候,似乎已经失去了言语和行动的能力……如果,如果在他们抵达客栈之前,赵一念就被人杀死了呢?也就是说,桃花在进入客栈之前,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她在黑暗中等待死亡,知道猴子拿着刀跑进来。
她知道猴子要玩什么把戏,所以脸上才会流露出那样绝望的表情。
杨守文想到这里,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
怪不得解小七嘟囔说,他印象里没有看到赵一念这个人。那样说来,当时在客栈外面,大车旁边宿营的人,不可能是赵一念。不过这个人应该和赵一念很熟悉,甚至和猴子也熟悉,否则猴子也不会乖乖的拿着刀,跑去客房里杀死桃花了。
杨守文长出一口气,旋即苦笑摇头。
“想明白了又能怎样?计老实他们现在已下落不明。
而且,是敬晖放走了计老实他们,若我回去说明情况,敬晖的面子上肯定不好看。
大兄,你说对不对?”
吉达歪着头想了想,比划手势道:你可以写信给他,这样就只有你二人知晓了。
嗯,这也是个办法。
杨守文点点头,“那我这就写信,等到了象城的时候,就找人把信送给他。”
吉达伸出了大拇指。而后指了指那只猴子。
你打算怎么处置它呢?难道,让它跟我们走?亦或者让它自生自灭。
哈,这又是一个问题。
已经有了一个小丫头,如今又跑出来一只猴子。
身边还有一只海东青。家里还有四只狗……杨守文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收容所,动物园了。
“那就带着吧,这家伙现在,恐怕也没有自生的能力了。”
说完。他向猴子看去,却见那猴子不知何时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却把一个红果果的屁股对准了他。
杨守文,顿时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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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节,惊蛰。
神都洛阳,紫辰阁中。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瓢泼。
《夏小正》曰: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
而此时,紫辰阁里也正迎来雷霆,不过这雷霆却是来自一个女人。
已七十五高龄圣母神皇端坐在龙椅之上。紫辰阁内,灯火通明,照映她满头华发。
但是,她肌肤依旧娇嫩,仍透着几分徐娘风韵。
武则天闭着眼睛,紫辰阁内鸦雀无声。
李显、狄仁杰、李旦、张柬之等一干大臣都在凤案前垂手而立,低着头噤若寒蝉。
“众卿何以都不说话了?”
武则天开口,悠悠然带着些许冷意。
狄仁杰知道。眼前这个华发妇人已经怒到了极致,如果再不开口,只怕会引得雷霆之怒。
“圣人容禀……”
“怀英,这件事和你无关。朕知道你是什么秉性,你莫要开口,朕想听听他们的解释。”
怀英,是狄仁杰的表字。
算起来,狄仁杰比武则天还要小六岁,所以不管是在私下里。还是在公共场合中,武则天都会称狄仁杰的表字,已证明她对狄仁杰的信任,就如同信任家人一般。
狄仁杰嘴巴张了张,苦笑着退了回去。
“朕虽年迈,但还没有糊涂。”
这一句话,只吓得其他人纷纷道:“圣人春秋鼎盛,何来年迈之说?”
“够了!”武则天突然拍案而起,厉声道:“既然知道朕还没老,为何却有人做起了欺上瞒下的勾当?朕问你们,昌平之战时,昌平县尉杨承烈主持战局,击退叛军,居功至伟,何以奏折中不见提及?杨承烈之子杨守文少年俊杰,武艺高强,胆大心细,不但数次破坏叛军阴谋,更为救援胞妹,孤身入塞北追杀叛军,为什么朕却不曾知晓?
国难之时,朕的子民在浴血而战,可是战后,朕却无法论功行赏,又是何道理?
你们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幽州都督张仁亶,左奉宸卫大将军李元芳均有奏疏,可是朕为什么到今天都没看到?”
狄仁杰露出愕然之色,显然对此事毫无所知。
事实上,今日圣人召见,狄仁杰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还以为又有什么人触怒了武则天。
可现在看来……
“太子。”
“儿臣在。”
“你为河北道兵马大元帅,怎么解释?”
李显闻听,激灵灵一个寒蝉,连忙跪在风案前道:“启禀圣人,儿臣虽为河北道兵马大元帅,但一直留守神都,对前方战事的了解,也多是源自于国老发来的奏疏。
在此之前,儿臣也不清楚,竟有这种事情啊,请圣人明察。”
杨承烈?杨守文?
李显匍匐在凤案前,所以并没有人看到他表情的变化。
为何这两个名字,听上去有些耳熟呢?
“怀英?”
狄仁杰连忙站出来,躬身道:“圣人明鉴,臣对此事也不清楚。
臣虽年事已高,但记性还算不错。只要是臣看过的奏疏,就决不可能忘记……圣人所言父子两人的名字,臣确实没有印象。想必是幽州到邺县路程遥远,以至于途中出现了什么疏漏,才没有送至老臣手中。此老臣疏忽,还请圣人责罚。”
“怀英也没有看过奏疏吗?”
“老臣实在是没有印象……哦,老臣想起来了,这杨守文,老臣好像有些印象。”
“哦?”
武则天凤目圆睁,白皙娇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青气。
狄仁杰道:“不过老臣对杨守文这个名字有印象,并非是源自昌平之战。
事实上,在李将军前往幽州之前,老臣曾拜托李将军,若遇到有趣的风土和人物,可书信与老臣知晓。毕竟,老臣也做过那幽州都督,对幽州也颇有几分眷恋。
后来,李将军倒是写了书信回来,并提到了杨守文此人,只说是颇为有趣。”(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持刀的猴子(下)求订阅!
武则天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李显虽然是河北道大元帅,但实际上只是个挂名,并未参与其中。李显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洛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而他想要了解河北战局的唯一途径,就只有从狄仁杰那边递来的奏疏。如果狄仁杰都没看过这份奏疏的话,李显也不可能。
“太子,你起来吧。”
武则天的声音,柔和许多。
李显战战兢兢起身,那懦弱的模样,却让武则天微微蹙眉。
这种模样,又怎说得帝王气概?她不喜欢李显的这个样子,但同时心里又很清楚,也唯有这样的李显,才是最佳的继承者。李显或许没有雄才大略,或许算不上什么明主,但他有一样是武则天看重的,那就是委任宽和,性子非常的柔和。
这样的李显,在武则天有朝一日还政后,武家才可以得以保存。
相比之下,相王李旦也很宽厚,但是在武则天眼中,李旦的宽厚背后,确是心机颇深。
她不敢保证,她死之后,李旦登基会饶过武家。
这也是李旦乃至改姓留在神都,陪伴武则天八年,到最后仍旧是选择了李显的原因。
“如此说来,众卿都不知此事?”
“圣人明鉴。”
武则天轻轻点头,脸色稍霁。
“既然如此,那就责太子彻查此事。
另,传朕旨意,昌平县尉杨承烈忠勇刚直,迁幽州司马之职,为正七品上;其子杨守文文采出众,武艺高强,更兼秉性忠厚。朕特封为御悔校尉,为从八品上。”
唐代的官制,分为职事官和散官两种。
散官有文武散官构成,被称之为散位从属于个人的结位。故而也称之为‘本品’。
在唐代,本品和职事官是两分另立。
职事官随才录用,迁徙不定;本品则依靠‘劳考’而稳步上升。
所以,职事官必有散位。而散位却未必会有职事,说穿了这就是一个头衔和荣耀。
这御悔校尉就是个武散官,若入军中,与折冲府旅帅相当。
一般而言,得散位者。大都是凭借门荫结品。杨守文原本只是个白身,却一跃成为从八品上的武散官。换做普通人的话,说不得会为这么一个职务而感到雀跃。
武则天治下,素来一言九鼎。
众人或许有人心怀不满,但是又无可奈何。
“朕有些累了,众卿退下吧。”
狄仁杰等人连忙躬身往外走,可就在狄仁杰要迈出紫辰阁的门槛时,却听得身后传来武则天的声音道:“怀英,你留下。”
他一愣,忙转身过来。
这时候。武则天已经转过了凤案。
她迈步走下台阶,来到了门口。
有宫娥取来一件斗篷劈在她身上,她这才迈步走出紫辰阁。
“开春以来,怀英身体多次抱病,朕心中非常挂念。
有几次准备去探望怀英,可却因种种缘故,最后不得成行。今日惊蛰,御花园里的桃花,想必也发芽了,怀英陪朕走走。说说话,让朕这心里也能够轻松一些。”
“圣人所请,老臣之幸也。”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紫辰阁的长廊缓步而行。
“那斩啜。近来可有动静?”
“据细作回报,斩啜返回黑沙城后,接连吞并数个部落,实力大增。圣人此前调张仁亶前往并州,是一个很好的对策。张仁亶才干出众,而且性情刚毅。必能在并州做出一番事来。只是,斩啜在塞北实力日间增长,还需早些有应对之策。”
“朕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
武则天叹了口气,轻声道:“怀英随朕多年,当知朕所忧虑何事。
外面谣言,朕是牝鸡司晨,根本不足以重现太宗之雄武之姿。可怀英应该明白,非是朕不愿,实文武不愿配合。如去年河北道之战,若无有人暗中之势,突厥焉能势如破竹,攻城略地?还有万岁通天元年,朕不相信百万雄兵陈于河北,却被区区十数万契丹人打得丢盔弃甲?呵呵,朕不傻,朕这心里面,都清楚的很。”
说到这里,武则天不由得咬牙切齿。
狄仁杰感到了一丝寒意,连忙道:“圣人所言不过揣测,以老臣所见,文武百官都还算尽心。”
“还算吗?”
武则天的声音里,透着悲凉。
“怀英,连你都不愿与朕说实话了?”
“老臣……”
武则天摆摆手,停下脚步。
“前几日,梁王找到朕,说是想要与太子结亲。
他欲以继魏王迎娶永泰郡主,以其子高阳郡王迎娶安乐郡主,不知怀英怎么看呢?”
“这,此乃圣人家事,老臣不敢多言。”
“怀英,朕只是想与你拉拉家常话,你何必如此拘谨?”
继魏王名叫武延基,是武承嗣的儿子。武承嗣原本是魏王,他死后,武延基袭承。只是,武则天很不喜欢他的名字,于是就让他改为继魏王;而高阳郡王名叫武崇训,是武三思的次子。
狄仁杰怎不知道武则天心里在担心什么?
他沉吟一下,轻声道:“老臣以为,这两桩亲事极好。”
“嗯,朕也问过太子,他对此也没有反对。所以朕觉得,等春暖花开之后,请怀英你代为做媒,成全这两桩婚事,你看如何?”
狄仁杰笑了,“此事,老臣责无旁贷。”
武则天的脸色顿时好了很多,她扭头笑道:“朕就知道,怀英你一定明白朕的心意。”
她说完,迈步向前走。
就在这时候,就见从远处急匆匆跑来两个样貌极为俊美的青年。
前方的侍卫和太监对这两人并未阻拦,甚至还让开了道路。两个青年来到武则天面前,便一脸关切之色道:“圣人,这么大的风雨,怎么还在外面走动?若生了病,岂不是让我们心疼死?方才五哥还说谱了新曲,要为圣人吹奏一番,请圣人评鉴。”
“五郎,又谱了曲子吗?”
“呵呵,六郎还为此专门编了舞呢。”
“那朕定要好生欣赏。”
不知不觉中,武则天和狄仁杰已经拉开了距离。
那两个青年分立左右,更阻绝了狄仁杰和武则天之间的交谈。
“怀英,今天就到这里吧。
那件事就拜托你,有所决定之时,告诉朕就好。”
武则天倒是没有忘了狄仁杰,只是她此刻,心已经不在这里。
看着武则天渐行渐远的身影,狄仁杰轻叹一声,脸上更随之浮现出了落寞之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太子(2/5)求订阅
李显穿过空荡荡的宫城,心里面仍有些后怕。
他感觉得出来,武则天今天是真的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她后来为什么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但这心里面,还是扑通扑通直跳。乃至于离开紫辰阁,仍无法安心。
李显流放庐陵多年,早已不是那个当年敢对着武则天高喊我是皇帝,我就要给我岳父高官的唐中宗。他倒是知道,武则天不会对他怎样,奈何这心里的阴影,总是无法散去。
一直到他返回东宫,才算是安心了些许。
只是,他那模样看在韦氏的眼中,却顿时知道不妙。
“太子,何以这般模样,莫非出事了?”
“我怎生模样?”
“你看你,脸发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臣妾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李显闻听,摆手强笑道:“能发生什么事?只是圣人今天在紫辰阁发了火,我这心里面有些惧怕。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在洛阳一直很老实,能有什么事情?”
说完,他突然笑了。
这一次笑,却是发自内心,虽然笑得有些发苦。
“我现在这样子,可真是越来越胆小了。”
“太子不是胆小了,是稳重了,谨慎了。”
韦氏见他这模样,连忙劝慰起来。
片刻后,她又忍不住好奇道:“说起来,圣人究竟为什么发怒?”
“好像是遗失了一份战报,以至于这次论功行赏时竟然出现了疏漏。圣人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就质问我们,为何没有把功臣如数呈报上来。可问题是,连狄国老也没有看到那份战报,估计是在传送路途中遗失,所以才会有疏漏吧。”
疏漏?
韦氏心里咯噔一下,但脸色依旧平静,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这下面的人做事还真是不小心……不过,究竟疏漏了什么?”
李显搔搔头。看着韦氏道:“说来也奇怪,那疏漏的两个名字,我竟有些耳熟。”
“哦?”
“一个叫杨承烈,一个叫杨守文。是一对父子。
我总觉得,我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两个名字,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你说怪不怪呢?”
果然!
韦氏的心砰砰直跳,却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人说。这女人是天生的好演员。不过再好的演技,也必须要有岁月和生活的沉淀。
似韦氏这般出神入化的演技,普通人绝无法做到。
她沉思半晌,摇摇头道:“臣妾想不起来了,而且也不觉得耳熟。臣妾记得,太子从未去过幽州,而且和幽州也没什么瓜葛,怎可能会认得那小小的昌平县尉呢?”
李显闻听,颇以为然的点点头。
“爱妃说的有理。”
“而且,太子才回神都。被圣人册立为太子。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谨慎,还是尽量不要与外官有瓜葛为好。如若不然,被那些御史言官参上一本,圣人少不得又要生气。到时候,太子又免不得担惊受怕。”
历朝历代,为帝王者都会讨厌太子和外官联络。
李显连连点头,“爱妃所言极是,倒是我疏忽了……嗯,可能是听人提起过那两个名字。所以才会有些印象。不过,此事与我无关,我还是尽量不去碰触为妙。”
“太子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对了,太平今天要到神都。我这个做兄长的,怎地也要去迎接她一回,免得再被人说我不念兄妹之情。外面雨大,爱妃就不要去了,我送太平去了宫中之后,就会回来。”
李显这时候。已经完全定下心来,杨守文父子的名字更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起身离开大殿,留下韦氏长出一口气。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汗湿后背……
“来人!”
“太子妃吩咐。”
从大殿外跑进来一个眉目俊秀的小太监,弓着腰快步来到了韦氏身前。
韦氏道:“去把皇太孙请来……嗯,让他到后书房来见我,就说我有事情要问他。”
“喏!”
小太监连忙答应,便要转身往外走。
韦氏却突然又唤住了他,沉声问道:“我见你很是眼生,可是新来的吗?”
“回禀太子妃,奴婢入东宫尚不满一月。”
“哦?”
“奴婢名叫高力士,司宫台的高延福是奴婢的义父。
奴婢本来是在御膳房做事,年后奉义父之命,前来东宫伺候太子,所以太子妃对奴婢眼生。”
“原来是高延福的人啊……嗯,好好做事,下去吧。”
“奴婢遵命。”
高力士匆匆退下,只剩下韦氏在大殿里露出苦涩笑容。
这偌大的东宫,如今已经变得是四面漏风,存不住任何秘密。宫中的宫娥太监,要么是武则天送来的,要么是李旦送来,要么就是太平公主送来,反正是各方势力的人都有。高延福,出自武三思门下,掌司宫台,专门负责采买宫中食材。
这高力士既然是高延福推荐来的,想必也是武三思的耳目。
面对这种局面,韦氏也没有办法。
太子李显在朝堂的根基太浅,甚至比不得相王李旦。他在庐陵十余载,几乎与世隔绝。此次回来,两眼一抹黑。再加上他性子懦弱,自然无法拒绝他人的‘善意’。
看样子,以后还要更加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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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氏回到后书房后不久,李重润就匆匆赶来。
他一进书房,就笑呵呵问道:“母亲,唤孩儿来何事?”
韦氏站起来,走到门口向左右看了两眼,然后肃容道:“还笑?那事情发作了。”
“什么事?”
“就是你拿走了战报的事情,圣人已经知道,疏漏了杨承烈父子。”
“不会吧。”
李重润顿时变了脸色,惊恐看着韦氏,“母亲,那孩儿该怎么办?”
“看你这出息!”韦氏忍不住轻声骂了一句,“怕什么怕?这件事与咱们没有关系,懂吗?以后不管谁问到你头上,你都不要承认看过那份战报,就当做不知道。”
“那……”
“不过那对父子倒真是运气好,我们这么阻止他,还是传到了圣人耳中。”
李重润犹豫一下,轻声道:“母亲,要不然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休你个头!”韦氏一巴掌拍在李重润的脑袋上,轻声道:“都说了,这件事与你我无关,与太子无关。你如果动手了,岂不是承认这件事和太子有关系了吗?”
“那怎么办?”
“怎么办?”
韦氏在书房里徘徊片刻,停下脚步道:“你不是说,那对父子已经去了荥阳吗?想办法派人监视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再有成名的机会。等梁王那边请了媒人来,把婚事确定下来之后,他就算再出现,也都无关大局。了不起,咱们给他些赔偿。”
说到这里,韦氏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可在此之前,我不想再听到他父子的名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二月春风似剪刀(3/5)求订阅
荥阳,由历史上的东虢、京、荥阳、成皋、荥泽、汜水、武泰、河阴、广武等地区分和演变而成,故而也称之为荥州。其所辖地域,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山川秀美,更有荥阳关、虎牢关等险关要隘,也有广武山、鸿沟等名山沟川。其历史若追朔,约七百年之久,也是自春秋战国以来重要的政治中心和军事重镇。
公元581年,隋文帝杨坚建立隋朝,将北周时的荥州改名为郑州,治所设立在成皋。
而在入唐之后,郑州的辖区较之隋朝又有扩大,下辖密县、汜水、荥阳、荥泽和成皋五县。至贞观七年,也就是公元633年,郑州的州府治所自成皋移至管城。
不管郑州州治转移至什么地方,荥阳县在这个时代,都占居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在这个‘得中原者得天下’的时代,荥阳作为赤畿上上下下,有人口逾十万之多。整个郑州,州府在管城,但其中心却在荥阳。毕竟,至圣历二年,管城人口也不过近四万人,甚至还不到荥阳人口的一半。其繁华程度,更远无法和荥阳相提并论。
不过,荥阳的繁荣和锦绣,并非只源于其经济、政治和人口上的优势。
荥阳真正的优势,在于它悠久的历史,与其文化的追朔。
自春秋战国时期以来,荥阳历经千余年演变,孕育了两个庞大的宗族,声名远扬。
荥阳郑氏,自不必赘述。五姓七大家之一,中原有数的顶级豪门,人才辈出。
然而除了郑氏之外,荥阳尚有一个论及历史,比郑氏更加久远的豪门贵胄,也就是荥阳潘氏。这潘氏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朔到西周成王四年,也就是公元前1040年。当时周朝方兴。周公旦重整诸侯国,改当时的潘邑为潘国,季孙公因功被封为荥阳侯,并且建立宗庙于荥阳。随后更创立的荥阳堂,成为荥阳唯一豪门。
然则,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荥阳潘氏渐渐没落,而郑氏则逐渐崛起。两大豪门相互对峙,彼此之间争斗不休。
西晋时期,有潘氏族人潘岳横空出世,拜黄门侍郎。
其后人又以他的官职创立堂号,取名黄门堂。除此之外,历史上极具盛名的潘安,也出自荥阳潘氏。不过,他并非出自荥阳宗房,而是迁徙至巩县的分房子弟。
相比之下,荥阳郑氏的名人。已远远超过潘氏。
他们的历史没有潘氏久远,奈何宗族子弟人才辈出,其声势逐渐把潘氏压制,成为荥阳第一望族。不过,自玄武门之变以后,郑氏开始进入一个衰弱期。从贞观开始,郑氏再没有涌现出什么能够在朝堂上占居举足轻重地位的人才。究其原因,除了朝廷对名门贵胄的强力打压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在玄武门之变中,郑氏站错了队伍。
郑氏由于有女下嫁李建成为太子妃。于是和李建成结成了共同战线。
他们联手对秦王府一脉进行打压,可谁料想最终李世民拼死一搏,却取得了胜利。
这也就使得郑氏的地位,变得格外尴尬。
李世民登基之后。对郑氏的打压几乎是明目张胆。
所有位于中枢的郑氏子弟,纷纷被流派为外官,而且所去之处,大都是边荒之地。
当然了,你可以不去!那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当一个平民好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五姓七大家中。郑氏的损失最为严重,于是便进入了蛰伏期。
可这一蛰伏,却被潘氏从身后逐渐赶上。
潘氏,追随武则天,并且得到了重视。这八年来,潘氏外放刺史多达十几人,而郑家却寥寥数人而已。若不是郑灵芝这个从三品下的河南校尉勉力支撑,郑氏的情况会更加凄惨。即便如此,面对潘家咄咄逼人的态势,郑氏却只能默默忍耐。
圣历二年二月十八,春回大地。
阳光和暖,普照人间。
洞林湖畔微风徐徐,拂动岸边杨柳随风摇曳。
波光粼粼,更衬出几分柔美之气。湖面上有几艘画舫,隐隐约约传来丝竹歌舞之声。
而在案上,红男绿女身着华服,漫步在岸边,或高声谈论,或是垂首低语。
这是一幅绝美的春?光图。位于洞林湖畔的观水阁里,郑镜思看着窗外那绝美的春?光,但心情却格外激动。若非身边有爱子相随,他甚至想要和对方动起手来。
原因嘛,非常简单。
今日是北祖二房子弟郑长裕前往许州出任许州刺史,郑家子弟纷纷前来道贺。
郑镜思是郑长裕的族弟,唐高宗时期曾为秘书郎。但由于反对武则天登基,被罢黜官身,回家闭门思过。郑镜思是荥阳郑氏北祖六房子弟,祖父郑道援是隋朝官员,因为站队问题,也遭遇了贬官。而他的父亲郑怀杰同样因为站队问题,死后才被封为刺史。
所以说,郑氏一族在站队问题上,实在是有些……
郑长裕以而立之年出任许州刺史,可谓是郑家自玄武门之变以后,除郑灵芝外升迁最快的人。那许州毕竟不是边荒之所,就坐落于郑州之畔,也就是后世的许昌。
能够以而立之年拜许州刺史,相信用不得多久,郑长裕就能够入主中枢。
所以,郑家人很重视此事,专门为郑长裕送行,北祖七房子弟中只要是在荥阳,都奉命前来送行。
郑镜思近来兴致不高,但爱子郑虔却好像对此颇有兴趣。
年方八岁的郑虔,是郑镜思唯一的儿子,自幼就显示出非凡才智,聪明机警。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原本是一场极为欢乐的送别会,却遇到了潘家子弟的挑衅。
潘家有子潘华成丁,今日也在这观水阁中摆酒。
两家恩怨已久,只要见面就会发生争执。
今天也没有例外,潘家子弟见郑家子弟聚会,于是就以潘华为首,上前挑衅。
当然了,名门贵胄子弟见的争执,大都不会用拳头解决。在他们看来,那是田舍汉才会做的事情。于是潘华就提议这洞林湖畔的垂柳为题,赋诗三首,决出高下。
这在当时,是一种非常流行的比斗方式,名为斗诗。
郑家子弟同样是书香门第,又怎可能露怯。
郑镜思也对此很感兴趣,于是便参与其中。只是,那潘华显然是有备而来,就在郑家子弟还在思考的时候,已提笔在墙上赋诗一首。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潘华提笔赋诗,显示出他才思敏捷。而且这首诗极为应景,恰恰喝了眼前的景色,即便是郑长裕郑镜思等人,看到这首诗之后,也忍不住在心里暗自称赞起来。
更重要的是,潘华一下子就打乱了郑家子弟思绪,令得众人手足无措的。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咦’,令郑镜思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尔一文抄公(上)求订阅
潘华的诗,清新潇洒,亮丽脱俗。
哪怕是郑镜思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词句来,顿时满面通红。
一个方成丁的小子,却做出如此清丽好诗,更让在座所有郑家子弟顿时颜面无存。
如果不能做出更好的诗词,亦或者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诗词,郑家就输了!
这潘华,也将踩着郑家的肩膀而声名鹊起。到那时候,人言郑家,必言这首柳枝词。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咦’。
郑镜思扭头看去,就看到在不远处一扇屏风边上,正坐着两个人。
那两人一黑一白,黑者一袭黑袍,看上去好像胡人模样;而白者则是白衣飘飘,头戴纶巾,身穿一件月白色碎花半臂。桌子上,摆放着两个皮囊,里面似装有兵器。一只海东青立在少年肩上,正惬意从少年手中吞下一条肉柳。少年旁边,摆放着一个篮子,里面有一个婴儿正在熟睡,篮子的旁边,还守着一只乖巧的猴子。
少年相貌俊美,眸光似水。
他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看着潘华写在墙上的诗词。
郑镜思心里一动,忙起身走了过去。
看得出来,这一黑一白两人,似乎非等闲之辈。黑衣胡人沉静如水,却隐隐透着一股彪悍之气。而白衣少年则显得温润如玉,似谦谦君子,令人顿生亲近之意。
“在下郑镜思。”
“啊?”
“刚才见公子似面露疑惑之色,不知何故?”
少年诧异看着郑镜思,突然问道:“先生姓郑,可是荥阳郑氏的郑吗?”
“正是。”
“那请问先生可认得郑公灵芝郑河南吗?”
郑灵芝?
没等郑镜思回答,跟在郑镜思身边的郑虔便忍不住抢先道:“你说的可是我家十九叔吗?”
“十九叔?”少年愣住了,疑惑看着郑虔。
郑镜思忙回答道:“若公子说的郑灵芝是河南校尉郑灵芝的话,正是我那十九哥。”
少年闻听,连忙站起身来,躬身道:“不知长者当面,还请恕罪。”
长者?难道这少年也是我郑家子弟?
郑家同样分南北二祖。单单是北祖七房,子弟就多大数千人。更不要说这些年来郑家开枝散叶,流落到其他地方的宗房。零零总总算下来,少说也有万人之多。
这么多的子弟。郑镜思当然不可能全都认识。
少年见郑镜思露出疑惑之色,连忙道:“我是郑公的外甥,从幽州而来。”
“你,是杨兕子?”
“呃……正是。”
“那个‘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杨兕子?”
少年顿时懵了,好半天才点点头。轻声道:“若长者说的是那首《别管叔》,就是我了。”
郑镜思闻听,顿时大喜,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只是,没等他说话,少年肩头上的那只海东青却发出一声鹰唳,便要做势攻击。
“大玉,别动。”
郑镜思被吓了一跳,而郑虔则露出好奇之色,看着海东青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白衣少年。正是杨守文。
他和阿布思吉达渡过漳水,一路北上,而后在白马渡河,再转道辗转,才来到荥阳。
只是到了荥阳之后,他才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不知道郑灵芝住在哪里。
说起来,郑家是荥阳望族。
但郑灵芝由于出任河南校尉之职,所以不住在荥阳,以至于杨守文也无法找到。无奈之下,他只好来到这观水阁上。想要找人打听一下郑灵芝和自家老爹的消息。
没想到……
杨守文伸手制止了大玉的攻击,然后把大玉交给吉达看管。
“还未请教长者高姓大名?”
“我叫郑镜思,郑灵芝是我十九哥,你母亲是我三姐。”
杨守文连忙要再施礼。却被郑镜思拉起来,轻声道:“兕子,咱们先不要说这些,今日能否保住我郑家颜面,就要靠你了。看到了吗,那潘家子以柳为题。已赋诗一首。他赋诗太快,令我郑家子弟乱了阵脚。所以,也只好请你出面,助我一臂之力。”
郑镜思不认识杨守文,但是却听说了那首《别管叔》。
这年月,信息不发达。
《别管叔》在幽州已经传开,但却并非人尽皆知。郑镜思的妻子,便是范阳卢氏之女。他也是从妻子和家中往来的书信里知道了杨守文,对他的才情也非常称赞。
以杨守文的才情,便先赋诗一首,稳住郑家的阵脚。
只要阵脚能够稳住,就能够扳回一局。
至于杨守文能否做到?郑镜思倒是没有考虑。在他看来,能作出《别管叔》这样诗词的人,作一首柳枝词当不会困难。关键就是,要把眼前的困局先破解掉。
“廿九郎,你在干什么?”
郑、潘酒席上,郑长裕看到郑镜思拉着一个少年过来,忙起身问道:“可是想出了好诗吗?”
郑镜思此刻已经稳下了心神,“卅一郎莫急,我已找来斗诗之人。”
说着话,郑镜思就把杨守文推了过来,“兕子,拜托拜托,先帮我们撑过这一局。”
什么叫做赶鸭子上架?
杨守文这时候算清楚了,顿时手足无措。
一双双目光朝他看来,那目光中或是带着疑惑,或是带着嘲讽。
潘华忍不住笑道:“廿九郎,你郑家是不是已黔驴技穷,随便找一个人来便能作诗?”
“谁说我随便找人?”郑镜思脸色一沉,“潘九郎,兕子也是我郑家人,方从幽州而来。由他出面唱和,又有什么不妥?兕子之才,一定能唱和出绝妙好诗。”
郑家子弟?
听了郑镜思的介绍,一众郑家人顿时松了口气。
潘华脸色一变,沉声道:“却不知你这帮手,高姓大名?”
“在下杨守文。”
“他是十九哥的外甥,三姐之子,难道算不得我郑家人吗?”
原来,是外姓子弟,怪不得面生。
郑长裕却露出惊喜之色,指着杨守文道:“你是三姐的孩子?你,从饶乐回来了?”
“啊,于年后返回。”
郑长裕显然和杨守文的母亲很熟悉,忙走了过来。
他压低声音道:“兕子,你行吗?”
行不行,你们已经把我推出来了,这不行也得行啊……
杨守文心中苦笑,但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气度,轻声道:“那就让我来试一试?”(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尔一文抄公(下)5/5求订阅
“哈,郑家无人,竟然要一外姓之人帮忙。
也罢,就让你来唱和,若是不能唱和出来,这第一局便是你郑家输了。我倒要看看,一个从边荒而来的獠子,能唱和出怎样的好诗。郑长裕,我这第二首诗,已经有了。”
潘华说完,便提起笔,准备在墙上书写。
潘家子弟则哈哈大笑,似乎对潘华信心满满。
杨守文本来是打算应付一下,听闻那潘华口出不逊之言,心里面顿时有些火气。
“就算我作不出来,总好过一文抄公。”
这话一出口,顿时引得满座哗然。
潘华脸色一变,心里顿时慌乱起来,手中的毛笔也随之一顿,墙上的字迹顿时散乱。
“你说什么?”
潘家子弟勃然大怒,指着杨守文骂道。
不过,杨守文却不理睬他们,提起笔蘸饱了墨,在雪白的墙壁上写下了《折杨柳》三字。
“好字!”
杨守文那一首颇有颜筋柳骨之风的楷书才一出现,郑长裕和郑镜思就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字体,但是却显示出一种难言的风骨来。
郑长裕忍不住轻声道:“三姐这孩子了不得……只凭这一手楷书,可谓集楷书之大成,独领。廿九郎,上苍何以待你六房笃厚?有三姐那等才女,今又有兕子这样的人。嘿嘿,不管兕子这诗唱和的怎样,只凭这一手好字,便立于不败之地。”
郑镜思同样是惊喜万分,听了郑长裕这番话,也忍不住嘿嘿笑了。
“莫小看了三姐孩儿的才华,我可是读过他的诗,当可谓独树一帜,颇有才思。”
“哦?”
“等回头我让人把诗给你送去。”
“好!”
郑长裕没有再赘言,而是把心神转到了杨守文所写的诗词上。
“杨柳多短枝。短枝多别离。赠远累攀折,柔条安得垂。
青春有定节,离别无定时。但恐人别促,不怨来迟迟。
莫言短枝条。中有长相思。朱颜与绿杨,并在别离期……廿九郎,兕子这诗……”
郑长裕读着读着,突然心生感触。
这不但是一首柳枝词,更是一首别离诗。
自己将要离开家乡前往许州。虽然路途并不遥远,但也是别离家乡,与眼前的场景倒是颇为切题。只是,这别离之意太悲苦,本来并无那许多愁绪,可读了之后,竟有一丝悲伤。
“别急,后面还有。”
郑镜思也是眉头一蹙,露出疑惑之色。
而杨守文则继续写道:楼上春风过,风前杨柳歌。枝疏缘别苦,曲怨为年多。
花惊燕地雪,叶映楚池波,谁堪别离此,征戍在交河。”
“这……”
当杨守文顿笔停下,郑镜思却随之哑然。
没等他开口询问,就听杨守文道:“这是我去年与家父在昌平离别时,临时起意所作诗词。或许算不得应景,但总好过某些人做那文抄公,而且还不能做的好。”
这是杨守文第二次提到文抄公。
之前。郑镜思等人没有在意,可是现在听杨守文再次提起,顿时心生一丝疑惑。
“兕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杨守文放下笔,走到潘华之前写的那首咏柳诗前,冷笑一声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贺季真,贺博士的诗词吧。”
潘华此刻心神已乱,听闻杨守文这一句话。立刻扭头喊道:“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只要派人去长安请教一下就能知道。
若我记得不错,贺季真如今好像就是国子四门博士。恰好,我家二郎的义父便是国子监祭酒,只需让二郎书信一封,自当见出分晓来。至于我之所以知道这首诗,也是从陈子昂陈伯玉口中听到。虽然我不知道这首诗为何大家都不知晓,但我相信,总有人知道。”
杨守文先提了高睿,表明老子有后台。
而后又提及陈子昂,更用以证明他没有说谎。
陈子昂,如今远在巴蜀,想要找他证明,自然是有些困难。可只要提起他的名字,就足以让众人信服。毕竟,凭借一首念天地之悠悠,陈子昂就足以领袖诗坛。
刹那间,郑家子弟和潘家子弟的目光都落在了潘华身上。
贺季真,也就是贺知章,证圣元年进士出身,如今为国子四门博士。
这首咏柳也是贺知章的代表作之一,在后世广为流传。杨守文虽然不知道这首诗为什么会到知者甚少,但他可以肯定,这首诗就是贺知章所作,绝非潘华手笔。
“九郎,这小子说的是真的吗?”
一个潘家子弟站起来,厉声喝问。
这年月,做文抄公可不是一桩光彩的事情。高门贵胄子弟,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必然会被他人所鄙视。
杨守文之所以说潘华连文抄公都不会做,也不是没有道理。
贺知章啊!
未来的四明狂客,他的诗你也敢抄?最主要的是,这四明狂客还活着,而且文友颇多。
杨守文也是个文抄公,他抄的是孟郊的诗。
可孟郊如今还没有出生,更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你……”潘华顿时乱了分寸,脸色煞白,那首诗只写了一半,却再也写不下去了。
他咬着嘴唇,半晌后突然道:“你又何以证明,你的诗是你的诗?”
哈,这年月也有‘你必须要证明你是你’的逻辑吗?
“潘华,你……”
郑长裕拍案怒道:“你自己做了文贼,却要诬赖别人也是文贼。
黄门堂堕落如斯,焉敢也称名门望族?我荥阳郑氏,不屑与你这等文贼为伍……”
不仅是郑家子弟,就连潘家子弟也都露出嫌弃之色。
“卅一叔莫急,既然这位潘公子怀疑我,我自当证明。”
杨守文说完,走到窗前,俯瞰洞林湖美景。
片刻后,他突然转身来到墙边,拿起了毛笔。
郑虔这时候却极为机灵,连忙跑过去,把砚台捧到了杨守文的身前,只见他提起笔,蘸饱了墨,在墙上写下《仲春》二字。
此时,观水阁内,鸦雀无声。
不管是郑家子弟亦或者潘家子弟,或是楼内的食客,全都屏息看着杨守文。
对那些食客而言,今天这一出大戏简直太精彩了!
潘、郑相争,潘华一鸣惊人;郑家推出了外姓子,唱和精彩。更有文抄公,以及即兴赋诗。一次次的翻转,让众人看得眼花缭乱。若不是碍于潘家子弟的脸面,只怕是早就有人高声喝彩。不过,即便如此,想来不需一日,杨守文之名将传遍荥阳。
“荥阳城西二十里,洞林春水柳千条。若为此路今重过,十六年前旧板桥。
曾共玉颜桥上别,恨无消息到今朝。”
郑镜思读着读着,突然眼睛泛红,轻声道:“未曾想文宣大哥,与三姐竟恩爱如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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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诗名动荥州(1/5)求月票!
杨守文所用的咏柳诗,是源自于白居易的板桥路。
诗中体现的更多是一种男女间的恩爱轻易,但却借助杨柳准确的表达出来。这自然不可能是杨守文的爱情,在郑镜思等人眼中,这更多表现杨承烈对郑熙雯的思念之情。杨守文作为两人的孩子,可能正是理解了这种感情,才做出这样的诗词。
这诗词应景,更别有深意。
郑镜思和郑长裕齐声叫好,郑家子弟更连连喝彩。
若以应景而言,杨守文这两首诗都比不得贺知章的《咏柳》。可问题是,杨守文现在代表的是郑家,而咏柳却是贺知章所作,和潘家并无关系。这是潘、郑两家之间的比拼和争斗。所以大家大可以不去理睬别的,以两家诗词分出高低就行。
潘华,目光呆滞。
而潘家子弟,则噤若寒蝉。
而杨守文的表演并没有就此而结束,相反在做出了板桥路之后,他旋即蘸饱了墨汁,在墙上又写下了《柳枝词》三个字。
“兕子这是要……”
郑镜思顿时直起了腰,露出狂喜之色。
他有一种预感,接下来的诗词,必然会和今日的斗诗一起,成为众人口中的盛会。
“洞林湖上柳垂桥,风引蝉声送寂寥。”
咦,这首诗……
郑镜思诧然,这似乎是为了唱和杨守文之前的那首板桥路啊。
“不比如丝千万缕,只禁离恨两三条。”
“好!”
同样是别离诗,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最关键的是,杨守文在片刻功夫便做出三首柳枝词,哪怕潘家子弟在作出其他的诗词,郑家都立于不败之地。这也让郑镜思和郑长裕不禁抚掌大笑,露出得意之色。
“你!”
潘华手指杨守文,嘴唇蠕动两下,突然间喷出一口鲜血,便昏倒在地上。
杨守文则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昏迷不醒的潘华,自言自语道:“诗词不过小道,教化天下。令一方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才是我辈所追究的事情。这位兄台为了诗词却呕血三升,未免也有些过了……子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兄台还需再多读些书才是。”
潘家子弟,哑口无言。
而那潘华悠悠醒来,却听到杨守文这一番话。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再次昏迷过去。
郑家子弟,则在一旁静静观看。
潘华,完了!
他盗窃他人的诗词,又在斗诗中输得体无完肤,吐血昏迷。
潘华作为潘家一个颇有才华的子弟,想踩着郑家的肩膀成名,却没想到便宜了杨守文。
潘家,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子弟的存在。
他也许会成为潘家最短命的成丁者……过了今晚,也不知潘家是否还会有潘华此人。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是他咎由自取。
郑家子弟也好,潘家子弟也罢,全都没有流露出半点怜悯之色。
杨守文长出一口气,走到郑镜思身前道:“廿九叔,幸不辱命。”
“好,好,好!”
郑镜思激动的连连点头,突然大笑道:“兕子不愧是三姐的儿子,今日这观水阁三首,足以名扬天下。想必三姐九泉之下知道有如此佳儿。也会感到非常开心。”
说完,郑镜思竟忍不住放声大哭。
而一旁的郑长裕也连连点头,露出了欣慰之色。
看得出来,他二人对杨守文的母亲都非常敬重。所以才会在这种场合下有失态之举。
杨守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那憨态可掬的模样,更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
观水阁的诗会,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潘家子弟没有理会昏迷过去的潘华,而是匆匆赶回家中,与族中长辈报告此事。
发生这种事。对于潘家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
可以想象,过了今日潘华窃诗的事情一定会如同瘟疫一样飞速传播。长安虽远在关中,但是贺知章得知这个消息,恐怕用不了两天时间。到那时候,贺知章一定会兴师问罪,潘家若没有妥当的应对之策,只怕很快就会成为豪门子弟的笑柄。
别小看贺知章,他虽然只是一个国子四门博士,但人脉可不小。
最重要的是,贺知章是科举开办以来,江浙之地第一个考取进士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贺知章的背后,站着整个江浙,也就是吴越之地的士族和读书之人。
他与张若虚、张旭、包融并称吴中四士。
可以想象,一旦贺知章知道了这个消息怒而发难的时候,整个吴中名士都不会退缩。
潘家虽然是中原豪门,到时候面对这种局面,只怕也难以承担。
而对于杨守文而言,诗会结束之后,就已经和他没有了关系。
郑长裕因为要启程前往许州,所以送杨守文的事情,就交给了郑镜思父子来负责。
从观水阁出来后,郑镜思一路上话语不停。
他忽而询问杨守文这些年在昌平的经历,忽而又打听他前往饶乐的故事,显得非常热情。
郑虔则跟在郑镜思身边,饶有兴趣看着杨守文。
目光,时而从杨守文身上转移到那只骑在突厥马背上的猴子,忽而又抬头仰望翱翔天际的海东青。
“兕子,这个孩子是……”
郑镜思突然把话锋一转,转移到了杨守文马背摇篮里的一月身上。
在唐代,似杨守文这个年纪,娶妻生子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只是郑镜思依稀记得,杨承烈曾说过杨守文尚未娶妻,也没有孩子。怎么这身边,却突然间……
杨守文闻听苦笑,把他在平棘的遭遇诉说了一遍。
“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母亲被杀,而后又被人弃置路边。
如果我没有看到也就罢了,偏我看到了,便不能让她再被第二次遗弃。左右是个小生命,若视而不见,焉可为人?所以小侄就把她留在身边,幸好这孩子很懂事。”
郑镜思听罢,不由得长叹一声。
“兕子,有古之豪侠之风,实在令人佩服。”
杨守文则笑道:“我所为者,只求无愧于心。至于豪侠之风,小侄怕是无法当得。”
“当得,怎当不得?”
郑镜思连连摇头,“若兕子当不得豪侠二字,这天下间怕是再无人能够担当。”
有汉以来,好义轻侠便是一种风尚。
竟东西两晋,南北对峙之后,这急公好义的豪侠风尚并没有消除,反而越发兴盛。
大唐游侠儿甚多,被许多人所称颂。
郑镜思虽然是名门贵胄子弟,但是对游侠儿却极为向往,对杨守文的好感更增加了几分。
杨守文还要客气两句,却被郑镜思。
他用手一指前方,笑道:“兕子,你家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重逢(一)求订阅
起伏延绵的山峦中,有一处松柏叠翠的峪谷,如同一块碧玉,镶嵌在山峦之间。
峪谷入口外,坐落着一个村庄。
此时,正是午时,阳光明媚。
“你父到了荥阳之后,说是喜欢清静之所,于是十九哥就把你们一家安顿在这边。
此处虽非县城,却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虽说略有些冷清,但好在景色宜人。十九哥一开始向让文宣大哥他们住在县城里,但文宣大哥看到这里的景色之后,就立刻决定住在这里,十九哥也颇为无奈。”
似乎是担心杨守文产生误会,郑镜思便抢先解释。
如果说,先前杨承烈他们过来时,郑镜思还没有太在意的话。杨守文的归来,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杨守文和杨承烈不一样,他才情出众,绝不是那等闲之流。虽然现如今他们和弘农四知堂断了关系,但可以想象,一旦四知堂老杨家那些人知道自家族中出了这种人物,一定会设法让杨守文归宗认祖,重返弘农杨氏。
杨家,或许比不得郑家兴旺。
但如果论及历史,四知堂可是比著经堂要久远许多。
那同样是一个顶级豪门的存在。自从初唐四杰之一的杨炯过世以后,杨家再无可以拿的出手来的人物。现在杨守文横空出世,四知堂的老家伙们又岂能任由杨守文流落在外?一旦杨守文重返弘农,就势必会得到杨家的支持,前程远大。
也正是这个原因,郑镜思可不希望杨守文产生任何不好的想法。
杨守文认出眼前那座峪谷,似乎就是后世的环翠峪。
不过在这个时代,环翠峪还是一座荒凉的无名峪谷,一直到清代才有了环翠峪之名。
这可是一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景色宜人。
那满山桃杏已经盛开,在柔风之中。绯红粉白交错,与那山间溪水、奇石交相呼应,犹如一副生动的油画。
“廿九叔,这里很好。我也非常喜欢。”
“哈,就知道你会喜欢。”
郑镜思见杨守文露出笑容,也松了口气。
他领着杨守文一行来到村口,就看到迎面从村子里跑来一个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个彪形大汉。
“二郎。阿郎让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不回去,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二郎,阿郎说你如果不回去的话,就让我把你抓回去。”
“杨茉莉,你敢抓我的话,等大兄回来,我定要与大兄告状。”
“那怎么办?”
“你就说没有看见我不就好了?杨茉莉听话,你回去这么说。我爹一定不会生气。”
“真的吗?”
憨厚的大汉露出犹豫之色,似乎有些意动。
“杨茉莉,你只要不抓我回去,晚上回来,我从县城里给你带好吃的烤鸡回来。”
“真的有烤鸡吃?”
“我骗你就是小狗……”
一提到吃的,大汉更有些把持不住了。
“杨茉莉,你今天如果敢把人放走,以后就休想再吃饱肚子。”
就在这一大一小两个人讨价还价的时候,一个清幽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耳边响起。
“那个混蛋敢多管闲事?”
少年勃然大怒。头也不回就破口大骂。
而彪形大汉则露出欣喜之色,回身看过来,欢叫一声道:“阿郎,你总算回来了!
杨茉莉一直都没有见到你。还以为阿郎不要杨茉莉了……呜呜呜。”
那身高足有六尺的彪形大汉,看到杨守文的一刹那,便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杨守文,更如同孩子一样的哭出声来。
“大兄?”
少年也看清楚了来人,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杨茉莉乖,阿郎怎会不要你呢?
阿郎是出去办事。你看现在不是回来了嘛!不过杨茉莉,你怎么长的越来越胖了呢?”
杨守文的脸上,也露出灿烂笑容,用力揉了揉大汉的脑袋。
这体型魁梧的彪形大汉,正是杨茉莉;而那个少年,是杨守文同父异母的兄弟,杨瑞。
“兕子,你既然到家了,我就不过去了。
我还要先赶回县城,把今日的事情与族中知晓。你好好休息,待明日我会再来拜访。”
“我也要来!”
郑虔立刻大声叫喊,惹得郑镜思和杨守文都笑了。
送走了郑镜思,杨守文这才转过身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杨瑞一番。
“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
时隔半年,杨瑞曾一次次告诉自己,再见到杨守文的时候,他绝不会再露出胆怯。
不得不说,平棘那一场经历,对于杨瑞而言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他胆子变得大了!
更不要说,如今的杨瑞背后,还有一个国子监祭酒的干爹。曾经以为,当他再次看见杨守文的时候,会如同一个男子汉那样,和杨守文直面对视,毫无畏惧。
可是……
半年看去了,大兄看上去比以前高了很多,但也瘦了不少。
一身白裳,衣袂飘扬,更衬托出一种文质彬彬的书卷气。他如今看上去潇洒很多,更温润如玉。可不知为什么,当杨守文的目光落在杨瑞的身上时,那双若秋水般的眸光里,有一种让杨瑞发自内心的恐惧。这种恐惧,尤甚于当初的感觉。
“怎么不说话了?你要去哪里?”
“嘿嘿,二郎说要去县城,给杨茉莉买好吃的烤鸡。”
“吃,吃,吃!”杨守文抬手,在杨茉莉的脑袋上敲了三下,“你怎么就知道吃?”
杨茉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甚至还噙着泪珠。
“不许哭,再哭没有晚饭。”
“杨茉莉不哭,阿郎不要生气。”
老大的个子,却好像孩子一样。
猴子蹲坐在马背上,好奇看着杨茉莉,似乎有些奇怪。而一月则在吉达的怀中,睁大眼睛盯着杨茉莉。不过,她似乎知道杨守文在教训杨茉莉,所以也不出声。
这重逢的场面,似乎有些古怪。
杨守文脑海中的重逢,绝不是这副模样。
他伸出手,又揉了揉杨茉莉那乱蓬蓬的头发,看着杨瑞道:“如果你不说,回家后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说。别以为有了一个国子监祭酒的干爹就可以不听话,如果让我知道你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的话,小心我让你三天都起不得床……说。”
“是郑九郎,郑谅。”
杨瑞真的怕了,用低弱的声音回答道:“郑谅约我去青山北市看斗鸡。”(未完待续。)
[4503]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重逢(二)求订阅!
“郑谅是谁?”杨守文面无表情。
杨瑞连忙道:“郑谅是郑长裕,就是二房卅一叔的长子,和我年纪相仿,人也很好。我们搬来这边后,因为舅舅家的人都住在洛阳,卅一叔帮了我们不少的忙。
郑谅在我们这一辈行九,故而我叫他郑九郎,他昨日让人送信,约我一起看斗鸡。”
唐时,人们可以玩乐的项目其实并不多。
除了一些传统的玩意之外,斗鸡斗狗,相扑角抵以及杂耍把戏,在市井中极受欢迎。
杨守文倒是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家这个二郎才来没多久,就有朋友了?
寄人篱,难免气短。
郑灵芝一家人又不住在荥阳,杨承烈一家老小从昌平搬过来,人地两生,自然会有诸多不便。哪怕杨承烈是郑家的女婿,可毕竟十几年没有联系。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杨承烈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杨奉宸,所以也难免会遭遇到冷落。
杨瑞和郑谅交好,倒是一个在荥阳稳定来的办法。
郑长裕?
杨守文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刚才在酒楼里遇到的那个矮矮胖胖,但是气质非凡的郑长裕。
他如今出任许州刺史,结交郑谅,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杨守文笑了,他轻轻叹口气,转身向吉达看去。栢镀意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吉达心领神会,立刻从身上摸出一块金饼,递给了杨守文。
“既然是朋友,就要好好结交。
我杨家虽然是从昌平而来,不过却不会低三四。该大方的时候就要大方,不要总是跟在人家身后占便宜,那朋友这两个字,就是变了味道。二郎,你懂不懂?”
杨瑞闻听,眼睛一亮。
“大兄教诲,二郎记住了。”
“去吧,别回来太晚,否则老爹又要生气了。”
“好!”
杨瑞一把从杨守文手中拿过了金饼,塞进口袋里就要走。
“慢着!”
“嗯?”
杨瑞扭头,诧异看着杨守文。
就见杨守文转身,走到一匹突厥马的身边,从马背上取了包裹,放在另一匹突厥马的身上。他紧了紧突厥马身上的肚带,又整了整辔头,便把缰绳递给杨瑞。
“十里地呢,走过去岂不是辛苦,我记得你骑术不差。”
“这是……”
“送你的!”
杨守文笑着,就把缰绳塞到杨瑞手里。
杨瑞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搬鞍认镫,翻身跨坐马上,而后拨转马头。
“大兄。”
“嗯?”
杨瑞笑道:“你回来真好!”
杨守文听了他这句话,也忍不住笑了……
虽然杨瑞没有说什么,但杨守文能感觉出来,杨家搬来荥阳之后,日子并不轻松。
要知道,荥阳地处中原,从荥阳到洛阳不到三百里,算是大唐……不对,是大周的中心要地。这里的物价,绝不是昌平可以相比。中午他们在观水阁吃一顿饭的花销,可以在昌平最好的饭店里吃半个月。这样一算的话,杨家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杨承烈是郑灵芝的妻兄,看在杨守文母亲的面子上,郑灵芝绝不会介意收留杨承烈一家。
如果,是说如果,如果杨守文的母亲还活着,一切都不成问题。
可问题就在于,郑熙雯已经过世十余年,而杨承烈又续弦了,更被逐出杨氏宗族。
这样一来,杨承烈的份量自然减弱。
郑灵芝可以收留杨承烈一家,却不代表他会照顾周全。
而以杨承烈那种骄傲的性子,恐怕也不会接受郑灵芝的施舍。
杨守文目送杨瑞离去,扭头看了一眼吉达,又看了看杨茉莉,伸手示意海东青来,落在他的肩膀上。杨守文的肩膀上有一块牛皮制成的垫肩,可以有效的防止海东青撕破他的衣服。
“杨茉莉,我们回去吧。”
“嗯。”
杨茉莉走上来,伸手牵住了另一匹突厥马的辔头。
他在前面带路,杨守文和吉达两人牵着马跟在后面,便走进了这环翠峪畔的宁静村庄。
村子的人口不多,大约有六七十户人家,总人口也就是二三百人。
此时,村中的人们大都在田间耕种,所以小村里格外宁静。杨守文一行人走过来,沿途就看到一些孩子睁大眼睛,好奇的打量他们。有几个熊孩子胆子大,跑过来道:“杨茉莉,和我们玩。”
而杨茉莉则偷偷看了杨守文一眼,憨声憨气道:“我家阿郎回来了,今天不玩了。”
“杨茉莉!”
“嗯?”
“你人缘不错嘛。”
“嘿嘿,大娘子给我不少好吃的,杨茉莉有时候会分给他们,所以大家对我很好。”
“家里情况怎样?”
“都很好,就是大阿郎经常发脾气。”
“哦?”
“大阿郎发脾气的时候很可怕,连大娘子都不敢说话。
婶娘说,要是阿郎在就好了……阿郎,你去哪里了?这么久,杨茉莉非常想你。”
当一个五大三粗,个头比自己还高的家伙对你说,他很想你。
那种感觉,着实有些诡异。
不过,杨守文知道,杨茉莉说的是真心话。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停脚步,从包裹里取出一身衣服还有一双鞋,递给了杨茉莉。
“我在饶乐,遇到了原大娘。”
“大娘好吗?”杨茉莉显然还记得原大娘,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她很好,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孤竹,搬去了赤山。这是她给你做的衣服和鞋子,只是不知道是否合适。你拿着,回去试试……这是原大娘对你的心意,可别忘了。”
杨茉莉接过衣服和鞋子,却哭了。
“呜呜呜,阿郎……杨茉莉想大娘了。”
杨守文顿时慌了手脚,连忙上前拍了怕杨茉莉道:“杨茉莉不哭,大娘若知道你这样子,会不高兴的。等将来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赤山,咱们再去找原大娘。”
“真的吗?”
“当然。”
杨茉莉顿时破涕为笑,用力点点头。
“那阿郎可不要忘记了,到时候一定要带着杨茉莉!”
他擦干了眼泪,在前面继续带路。
三人三骑沿着村中小径走到尽头,就看到巍巍青山脚,一座庭院出现在视线中。
那院子很简朴,并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大门更朴素至极。
一米五高的院墙,夯土筑成,上面还长着杂草和嫩绿的藤蔓,看上去别有一番味道。
杨茉莉在院门口栓好了马,走过去推开了院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