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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之上的眷恋全文阅读

作者:小韵和小云     云层之上的眷恋txt下载     云层之上的眷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十一章血御米之歌(特别篇)第十四幕

    合上范觅鹛祖父留下的日记副本,谢云蒙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思考着,接到罗意凡报案后,颜慕恒和警员们全面彻查了那家工厂,厂房已经废弃,前面一大片黑泥地上堆满了垃圾和建筑材料,看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去动过了,一条臭水沟从黑泥地侧边蜿蜒到厂房后面。

    臭水沟早已干涸,到处都臭气熏天,厂房大约占地两百多平方米,是单层的,里面虽然破败,但基本设施还算齐全,一些大型机械设备和办公用品也没有被搬走,粗略估计,如果有人愿意承包,好好打理一下的话,还是可以开工的。

    颜慕恒对此案非常积极,他遍查了二十年内所有工厂的工商注册记录,都没有找到那家废弃工厂的信息,这只能说明,那是一家非法经营的工厂。

    然后,他又去查了土地信息,这回有了回馈,据档案记载,那里的土地十几年前被一家养殖户承包过,专门用来养殖兔子,经营了大概七八年后,养殖户搬迁到了别处,那里再无人承包过,一直处于废弃状态,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在最近的几年间,政府出台的政策中,并没有提到要用那块土地建造商用设施或者居民区。

    一大圈兜下来,颜慕恒还是没有查到建造厂房的人,就在此时,检验科给了他一个信息,那里的黑泥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有人经常在那边焚烧东西,才导致泥土发黑干燥,在黑泥中,他们不仅发现了御米粉末,还发现了木炭和疑似人或者动物的碎骨,很细碎,用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一下子,案件的性质就变了,听到颜慕恒汇报的谢云蒙也重视起来,他加派人手跟着颜慕恒前去彻查,几乎将整个黑泥地都翻了过来,在好几处范觅鹛挖过的地方,都有御米粉末、木炭和碎骨,于是,范觅鹛家成了警方的重点调查对象,范觅鹛父亲也成了案件的第一嫌疑人。

    在警方加急调查的过程中,罗意凡也没有闲着,他已经深入到范觅鹛家内部,了解到了很多警方还未查知的信息,但这些信息中,罗意凡除了部分与案子有关的线索,主动提供给警方之外,其余都写进了他自己的侦查记录中,保存在基金会档案室,未予公开。

    因为没法查知隐藏部分的信息是否与案件有关,所以警方也不好直接去罗意凡基金会调取档案。随着调查越来越深入,罗意凡与颜慕恒的接洽次数也越来越多。

    谢云蒙主张从范觅鹛父亲和祖父身上入手,而颜慕恒却似乎更在意那家废弃的工厂,他不断去工厂调查,短短的一年里,光独自行动的次数就多达五次以上,这件事传到莫海右耳朵里,当时的莫海右虽然表面对颜慕恒冷淡,但实际上,内心还是很担忧他的。

    为此,莫海右还主动申请暂调到平龙公安分局协助调查,可他的处事方法太生硬,又不懂得变通,去为颜慕恒的情绪考虑,而彼时的颜慕恒,多年追爱未果,查案又遇到瓶颈,信心和感情都受到极大冲击,因此共同侦查没多久,两个人就因为行动的事情针锋相对了好几次。

    事实上,谢云蒙回想起当初的情景,认为颜慕恒离开不能全怪莫海右,他自己也有责任,但这种事旁观者只能浮于表面去分析,不可能真正理解当事人心里的感受,所以最好是少加评判。

    案件中期,不管警方怎样询问范觅鹛父母,他们都不吐露半个字,只说自己对血御米和碎骨的事情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废弃厂房的存在。

    直到后期,也就是凶手抓捕归案前一年的12月25日,范觅鹛父母终于在警局承认了所有的事情,并协助警方最终将范觅鹛祖父抓获。

    在此期间,小范觅鹛像疯了一样指责她的父母,甚至打骂帮忙照顾她的亲属,导致案破,父母双亡后,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她,大家都觉得这小姑娘是白眼狼,一个疯子,只有颜慕恒,躲藏起来后,还在帮助她,为她求助于罗意凡。

    事情中后期的简单过程便是如此,至于具体的过程以及事件,我会在罗意凡借用陆家乡间别墅之后进行的调查中,一一跟大家叙述。

    回忆告一段落,谢云蒙走出办公室,跟踪莫海右的男人还坐在那里,警员对他的询问已经告一段落,目前大家各司其职,没有人搭理他。

    谢云蒙仔细端详着男人,五官与范家人确实有几分相像,但要说他就是范家的亲戚,也不能凭此来肯定,得核实了身份信息才能确认。

    走到距离最近的一个警员身边,谢云蒙顺口问:“查他的身份信息了吗?”

    “查了,他叫范宇,身份证和驾驶证是真的,原籍香山村雨返桥大队,现居住地也是那里,我们打过电话去,居委会的人说,他们并不清楚范宇和范觅鹛家是否是亲属,只知道他住在陆家别墅的附近。”

    “陆家别墅?主人叫什么名字?”

    “我们没有询问,这户人家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啊,不,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明天你们安排两个人去范宇家走一趟,然后再到当地居委会问一下范觅鹛家是否曾在那里居住过,如果有相关的登记信息就带回来。”

    “是。”

    “还有,暗中打听一下陆家别墅的主人信息,不要声张。”

    “是。”

    “把他放了吧,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调查他接触的所有人和事,及时向我汇报。”

    “是,我立刻去安排。”

    交代完,谢云蒙再次看了一眼范宇,拿上钥匙和公文包,离开了警局。

    此刻时间是晚上六点钟,谢云蒙准备在去医院之前,先去见一下颜慕恒。

    几个小时前,小左和小右在汽车里平复情绪的时候,他可没闲着,四处观察一圈之后,就锁定了颜慕恒的方位,这家伙,像缩头乌龟一样缩在角落里,要不是顾着他的面子,谢云蒙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给他一巴掌。

    他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爱小左,这要是换成小右,他早就发飙了,心疼还来不及,哪舍得让小右受一丁点儿委屈!

    不过,估计想这话的谢云蒙,大概是忘了自己在诡谲屋时的表现,那时,他一心追求枚小小,多少次让恽夜遥落寞悲伤,就算关心,也是强势霸道的,从没顾虑过对方的感受,这样的状态,直到罗雀屋时期才有所好转。单从这些来看,谢云蒙就没有资格批评现在的颜慕恒。

    反正一句话,他们两个是半斤八两,谁也说不着谁,倒是罗意凡,虽然没少让罗芸受委屈,但至少不是他自己主动造成的。

    好吧,血御米案要往后叙述,还要等罗意凡借到别墅使用权再说,我们又得把视线转向过去了,来看看少女时期的罗芸会如何摆脱困境,与小右小蒙一起探知‘不许人间见白头’事件的真相。

第一百十二章

    可没想到,此话一出口,范觅鹛祖父就翻脸了,后来,这件事纠缠了差不多一两年,在此期间,他经常接到范家的威胁信,大多是范觅鹛父亲写的,扬言要杀了他。

    但奇怪的是,范觅鹛父亲只写信,并没有出现过,倒是范觅鹛祖父,去他家和公司闹过好几回,每次都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乞求他不要再提补差价的事情,要不然,自己也不确定儿子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在父子俩软硬兼施之下,委托人最终放弃,答应不再提房子的事,可事情平息没多久,他却在自家信箱里收到了带血的尖刀,经警方鉴定,血迹来自于范觅鹛父亲,刀也是他买的,就在送到委托人信箱中一个月之前。

    范觅鹛家的邻居供称,委托人收到尖刀的前一天,范觅鹛父亲早晨出去之后,很晚才回家,而其家中其他人,除了小女儿范觅鹛外,均没有出过门。

    这样一来,事情的矛头就对准了范觅鹛父亲,奇怪的是,这件事自始至终,无论警方怎么盘问,范觅鹛父亲都没有一句解释,他的妻子和母亲也一样,只是在警局里陪着他掉眼泪,什么都不说,老头子称病没有来警局。

    最终委托人于心不忍,谅解了范觅鹛父亲,但自此以后,范觅鹛家与委托人家就几乎断了往来,跟陌路人一样。

    其次是那户种植血御米的人家,他们家儿子在罗意凡接受委托不久之后就死亡了,死亡原因是食用血御米过量猝死,可是当时,因为罗意凡的举报,当地辖区派出所已经把他们家的血御米全部都没收了,造成死亡的血御米加工品只可能来自于外购。

    警局查来查去,始终都没有查到供货来源,几个月之后,罗意凡工作室的调查人员在那户人家的垃圾中,找到了一支长笛,是木制的,笛身浅褐黄色,加工很粗糙,他把长笛带回来之后,罗意凡发现这是一支16孔c尾长笛,上面只有十个吹孔,但吹孔盖的数量却不少。

    也就是说,有六个吹孔盖下面并没有开孔,罗意凡先是检查了笛子内部有没有藏什么东西?结果在里面发现了白矾粉。这种粉末有毒,毒的主要成分是铝,过量服用会引起脑萎缩、痴呆,少量则不会有什么大事。

    案件中并没有发现疑似白矾中毒的人,因此,白矾在这里有可能不是作为毒药使用的,而是有另外一种意义,罗意凡由此联系到了范觅鹛祖父居住的石帆路,前往调查,在门口桂花树底下的泥土上,发现了一些黄褐色的粉末。

    他把粉末送到警局鉴定,结果出乎意料,被确认为是商家出售的草果粉,草果粉的颜色和血御米(yingsu)粉相似,果实的颜色大小也差不多,很容易混淆。

    范觅鹛祖父交代说,草果粉是儿子过年时带到他家去的,而范觅鹛父亲也承认,年前他们确实见过面,还一起吃过饭,但他不知道草果粉的事,也没有购买过。

    事情在这里僵持下来,罗意凡不死心,去了他们乡下老宅调查,在院子里的土层深处,挖出了很多草果粉袋子,每个袋子都装有半袋粉末,颜色与之前的草果粉相差无几,再次鉴定下来,这些依然不是他想象中的东西。

    罗意凡为此感到很困惑,既然是无害的草果粉,有什么必要藏得这么隐秘呢?长笛又是怎么回事?为了弄清楚原因,罗意凡和基金会里的工作人员在范觅鹛家老宅附近蹲守了很长时间,终于让他找到了突破口。

    范觅鹛这个小姑娘生性蛮横,外出经常会与人发生矛盾,争吵打架是常事,在她的口袋里,总是会放着一些黑泥,只要一打架,她就会把黑泥往人脸上扔,然后逃跑。

    罗意凡跟踪范觅鹛找到了她挖黑泥的地方,居然不是在村子附近,而是在相距很远的一处厂房边缘,巧合的是,这处厂房正好在平龙公安分局的辖区内。

    范觅鹛每次挖黑泥之前,都会先打一个电话,然后再动手,挖的位置也不同,罗意凡跟了她好几次,每次都从她挖掘的地方带走一些黑泥,拿去鉴定,终于从中发现了黄褐色的粉末,而且这次不再是草果粉,发现这些之后,罗意凡立刻联系了谢云蒙所在的警局。

    事情发展到此处,平龙公安分局开始正式介入,由于谢云蒙当时自己手头也有案子,因此把这件事派给了实习期的颜慕恒,同时他也想给颜慕恒个机会,让其尽快转正。

    但以上所有的事情,对于血御米案来说,不过是个开端而已,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乎了谢云蒙和罗意凡的意料,还导致与莫海右处在感情危机中的颜慕恒遭到致命袭击,就此失去踪迹,直到现在,谢云蒙还在后悔自己当初派颜慕恒接手案子的决定。

    合上范觅鹛祖父留下的日记副本,谢云蒙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思考着,接到罗意凡报案后,颜慕恒和警员们全面彻查了那家工厂,厂房已经废弃,前面一大片黑泥地上堆满了垃圾和建筑材料,看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去动过了,一条臭水沟从黑泥地侧边蜿蜒到厂房后面。

    臭水沟早已干涸,到处都臭气熏天,厂房大约占地两百多平方米,是单层的,里面虽然破败,但基本设施还算齐全,一些大型机械设备和办公用品也没有被搬走,粗略估计,如果有人愿意承包,好好打理一下的话,还是可以开工的。

    颜慕恒对此案非常积极,他查遍了20年内所有工厂的工商注册记录,都没有找到那家废弃工厂的信息,这只能说明,那是一家非法经营的工厂。

    然后,他又去查了土地信息,这回有了回馈,据档案记载,那里的土地十几年前被一家养殖户承包过,专门用来养殖兔子,经营了大概七八年后,养殖户搬迁到了别处,那里再无人承包过,一直处于废弃状态,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在最近的几年间,政府出台的政策中,并没有提到要用那块土地建造商用设施或者居民区。

    一大圈兜下来,颜慕恒还是没有查到建造厂房的人,就在此时,检验科给了他一个信息,那里的黑泥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有人经常在那里焚烧东西,才导致泥土发黑干燥,在黑泥中,他们不仅发现的御米粉末,还发现了木炭和疑似人或者动物的碎骨,很细碎,用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一下子,案件的性质就变了,听到颜慕恒汇报的谢云蒙也重视起来,他家派人手跟着颜慕恒前去彻查,几乎将整个黑泥地都翻了过来,在好几处范觅鹛挖过的地方,都有御米粉末、木炭和碎骨,于是,范觅鹛家成了警方的重点调查对象,范觅鹛父亲也成了案件的第一嫌疑人。

第一百十三章

    但以上所有的事情,对于血御米案来说,不过是个开端而已,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乎了谢云蒙和罗意凡的意料,还导致与莫海右处在感情危机中的颜慕恒遭到致命袭击,就此失去踪迹,直到现在,谢云蒙还在后悔自己当初派颜慕恒接手案子的决定。

    合上范觅鹛祖父留下的日记副本,谢云蒙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思考着,接到罗意凡报案后,颜慕恒和警员们全面彻查了那家工厂,厂房已经废弃,前面一大片黑泥地上堆满了垃圾和建筑材料,看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去动过了,一条臭水沟从黑泥地侧边蜿蜒到厂房后面。

    臭水沟早已干涸,到处都臭气熏天,厂房大约占地两百多平方米,是单层的,里面虽然破败,但基本设施还算齐全,一些大型机械设备和办公用品也没有被搬走,粗略估计,如果有人愿意承包,好好打理一下的话,还是可以开工的。

    颜慕恒对此案非常积极,他查遍了20年内所有工厂的工商注册记录,都没有找到那家废弃工厂的信息,这只能说明,那是一家非法经营的工厂。

    然后,他又去查了土地信息,这回有了回馈,据档案记载,那里的土地十几年前被一家养殖户承包过,专门用来养殖兔子,经营了大概七八年后,养殖户搬迁到了别处,那里再无人承包过,一直处于废弃状态,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在最近的几年间,政府出台的政策中,并没有提到要用那块土地建造商用设施或者居民区。

    一大圈兜下来,颜慕恒还是没有查到建造厂房的人,就在此时,检验科给了他一个信息,那里的黑泥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有人经常在那里焚烧东西,才导致泥土发黑干燥,在黑泥中,他们不仅发现的御米粉末,还发现了木炭和疑似人或者动物的碎骨,很细碎,用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一下子,案件的性质就变了,听到颜慕恒汇报的谢云蒙也重视起来,他家派人手跟着颜慕恒前去彻查,几乎将整个黑泥地都翻了过来,在好几处范觅鹛挖过的地方,都有御米粉末、木炭和碎骨,于是,范觅鹛家成了警方的重点调查对象,范觅鹛父亲也成了案件的第一嫌疑人。

    在警方加急调查的过程中,罗意凡也没有闲着,他已经深入到范觅鹛家内部,了解到了很多警方还未查知的信息,但这些信息中,罗意凡除了部分与案子有关的线索,主动提供给警方之外,其余都写进了他自己的侦查记录中,保存在基金会档案室,未予公开。

    因为没法查知隐藏部分的信息是否与案件有关,所以警方也不好直接去罗意凡基金会调取档案。随着调查越来越深入,罗意凡与颜慕恒的接洽次数也越来越多。

    谢云蒙主张从范觅鹛父亲和祖父身上入手,而颜慕恒却似乎更在意那家废弃的工厂,他不断去工厂调查,短短的一年里,光独自行动的次数就多达五次以上,这件事传到莫海右耳朵里,当时的莫海右虽然表面对颜慕恒冷淡,但实际上,内心还是很担忧他的。

    为此,莫海右还主动申请暂调到平龙公安分局协助调查,可他的处事方法太生硬,又不懂得变通,去为颜慕恒的情绪考虑,而彼时的颜慕恒,多年追爱未果,查案又遇到瓶颈,信心和感情都受到极大冲击,因此共同侦查没多久,两个人就因为行动的事情针锋相对了好几次。

    事实上,谢云蒙回想起当初的情景,认为颜慕恒离开不能全怪莫海右,他自己也有责任,但这种事情旁观者只能浮于表面去分析,不可能真正理解当事人心里的感受,所以最好是少加评判。

    案件中期,不管警方怎样询问范觅鹛父母,他们都不吐露半个字,只说自己对血御米和碎骨的事情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废弃厂房的存在。

    直到后期,也就是凶手抓捕归案前一年的12月25日,范觅鹛父母终于在警局承认了所有的事情,并协助警方最终将范觅鹛祖父抓获。

    在此期间,小范觅鹛像疯了一样指责她的父母,甚至打骂帮忙照顾她的亲属,导致案破,父母双亡后,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她,大家都觉得这小姑娘是白眼狼,一个疯子,只有颜慕恒,躲藏起来后,还在帮助她,为她求助于罗意凡。

    事情中后期的简单过程便是如此,至于具体的过程以及事件,我会在罗意凡借用陆家乡间别墅之后进行的调查中,一一跟大家叙述。

    回忆告一段落,谢云蒙走出办公室,跟踪莫海右的男人还坐在那里,警员对他的询问已经告一段落,目前大家各司其职,没有人搭理他。

    谢云蒙仔细端详着男人,五官与范家人确实有几分相像,但要说他就是范家的亲戚,也不能凭此来肯定,得核实了身份信息才能确认。

    走到距离最近的一个警员身边,谢云蒙顺口问:“查他的身份信息了吗?”

    “查了,他叫范宇,身份证和驾驶证是真的,原籍香山村雨返桥大队,现居住地也是那里,我们打过电话去,居委会的人说,他们并不清楚范宇和范觅鹛家是否是亲属,只知道他住在陆家别墅的附近。”

    “陆家别墅?主人叫什么名字?”

    “我们没有询问,这户人家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啊,不,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明天你们安排两个人去范宇家走一趟,然后再到当地居委会问一下范觅鹛家是否曾在那里居住过,如果有相关的登记信息就带回来。”

    “是。”

    “还有,暗中打听一下陆家别墅的主人信息,不要声张。”

    “是。”

    “把他放了吧,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调查他接触的所有人和事,及时向我汇报。”

    “是,我立刻去安排。”

第一百十四章

    因为过去不愿提起的经历,一般门锁关不住他,很快,陆慕就从桌上的圆珠笔中拆出一段弹簧,拉直了插入门锁中,没扭几下,门锁应声而开,他顺手拿起装着病例的文件夹,离开办公室。

    外面的白色走廊与他刚进入这里时看到的一样,陆慕以为,他很快就能重新找到1508号房,可是,沿着走廊兜了好几圈,他都没有看到挂着号牌的房门,或者有工作人员值班的服务台。

    连上来的电梯都好像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没办法,陆慕只能停在走廊中央,挠着头思考。

    白色走廊此刻看上去好似迷宫之中的过道,弯弯绕绕,深不见底,陆慕是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思考能力也不强,因此没多久,他就厌烦了,火气上扬,狠狠踢了一脚墙壁。

    对着不知通往哪里的空间大声喊了一句:“喂!有没有人?!有的话就出来应个声!!”

    话音传出很远,消失在灯光暗淡的空间里,什么回应都没有,等着十几秒,陆慕又重新喊了一遍,还是如此。

    实在受不了这种状况,陆慕转身往回走,他模糊还记得刚刚有办公室的地方在哪里,准备回去找找看有没有电话,有的话,就打出去问问看,这里究竟是几楼?陆慕知道大楼咨询台的电话。

    因为心里的烦躁,他脚步越来越快,不多一会儿,就在走廊里奔跑起来,沉重的脚步声打破宁静,响彻周围空间。

    与此同时,迷迷糊糊睡着没多久的陈乌源好似被什么惊吓到一样,突然之间醒转过来,他感觉很不好,心脏怦怦直跳,放在毛毯上的手也颤抖得很厉害。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定了定神,陈乌源撑起身体,他从年轻时候开始,直觉就很敏锐,尤其是当身边人遇到危险时,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感应到。

    夜晚的房间里有些冷,陈乌源穿着睡衣睡裤离开床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手触摸到床头柜,一个不属于房间里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打开台灯,陈乌源定睛望去,瞬间他愣住了,床头可以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盆万年青,崭新的陶盆上,还贴着标签:送给黑猫。

    ‘难道那家伙来过了?可今天不是……’

    好似想到了什么,陈乌源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用颤抖的手放到耳朵边上。

    许久,对面才有人接听,一听到声音,陈乌源马上开口:“喂,是小凡吗?”

    “……是我,陈叔叔,你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对面的人话语很含糊,带着鼻音。

    陈乌源说:“抱歉,小凡,半夜把你从睡梦中叫醒,我想确认一下,最近你没有再帮你继父做那件事了吧?”

    “没有啊,继父最近也都不提起,怎么了?是不是继父跟你说了什么?”

    “不是,我刚刚突然醒来,看到床头柜上有盆万年青,你继父大概是晚上又来过了,没让我知道,最近,我总是担心他会再来,所以时刻防着,因为……”

    “陈叔叔,我知道你是担心继父花我母亲的钱,惹她不高兴,会跟继父分手,你放心,这些年来,继父挣的钱也不少了,他在外面的投资,其实大部分都是他自己挣来的,只是为了我母亲的面子,对外说是我们家的而已。”

    “真的吗?”

    “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们家小旅馆的生意不多,全靠继父当初投资分得的利润在维持。”

    “可当初投资养老院跟工厂的钱,是你母亲拿出来的,所以现在分得的利润,严格来说,也应该是你们家的钱。”

    “呼…怎么说呢?”电话另一头的人听到陈乌源的话,显得有些为难,说:“过去母亲和继父的钱是怎么分配的?我不知道,但现在,我们家全靠继父在维持,你相信我,继父花钱真的不用通过我母亲,她不会有意见的,而且,我认为继父现在为你做的事,都是应该的,这是他过去亏欠你的,你就不要再担心了,好好睡觉吧。”

    说完,对方就想要挂掉电话,陈乌源赶紧阻止他,“好吧,小凡,我们不说钱的事了,那么黑猫呢?你继父最近还让你给流浪猫喂那个吗?你们可不要再做蠢事了,那个虽然是药品,但不能私下买卖,而且医生说,动物跟人不一样,你们就算实验了,也没法知道合适的剂量,还是赶紧收手吧,把那些小猫送走,别为了我惹祸上身。”

    “我跟继父说过了,他答应不再弄那东西,你放心吧。”

    “哦,还有,让他也不要再去找那些江湖游医了,我这里有正规的医生,病情现在很稳定,最近一段时间,你都盯紧一点他,不要再来我这里,省得你母亲不安心,知道吗?”

    “好吧,我知道了。”

    说到这里,陈乌源再没什么可以嘱咐的,只能任由对方挂断电话,可他心里的担忧却一点都没有减退,反而越来越重了。

    他拿起手机,想要拨通另一个电话号码,却在按到一半时,才想起来,那个电话号码已经是空号,再也打不通了。

    “小慕,你究竟在哪里?希望我明天去警局,不会在那里见到你。”心里祈祷着,陈乌源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刚刚电话里的年轻人,叫卫洛凡,是桌上这盆万年青赠送者的继子,自从生病后,因为担心老家伙为了他拆家,乘务员私底下偷偷跟卫洛凡取得了联系,将自己跟他继父的过去如实相告,希望他能劝劝继父,并从中调和他母亲与继父之间的矛盾。

    幸好,卫洛凡非常通情达理,听了他们的故事之后,并没有排斥,反而瞒着继父与他联系,还偶尔来探望他,将家里情况告知他一些,这让他安心不少。

    最近,医生给陈乌源调换了病房,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卫洛凡说,老家伙最近似乎迷上了江湖游医的话,常常做些不靠谱的事情,还让卫洛凡帮忙,一开始,卫洛凡觉得无关紧要,也为了让继父高兴,就帮他做了几次,但后来,老家伙越来越没有节制,于是卫洛凡就把事情告知了陈乌源。

    老家伙做的是犯不犯法,陈乌源心里自然比卫洛凡要明白得多,所以他坚决要求卫洛凡阻止继父,不准再做了,也不再使用他们交给瘸子房东的药品,总算是让老家伙安分了一段日子。

    可今天,万年青又出现在病房里,就证明老家伙还是找来了,这让陈乌源无论如何都没法安下心来。

    ‘那个疯子,又想搞什么名堂,他要害了小凡,我饶不了他!’在心里咒骂着,陈乌源感到眼眶热热的。

    想起卫洛凡,他就会想起自己的样子陆慕,陆慕离开他已经很多年了,不知道现在过的好不好?人究竟在哪里?他想找,可自己这副身体,早已无能为力。

    听卫洛凡说,他继父也在帮忙找陆慕,但收效甚微,最近,老家伙好像与某个年轻人走得很近,但不知道是不是陆慕,陈乌源让他帮忙打听,卫洛凡答应了,可几个星期来,一直都没有消息,这让陈乌源很焦灼,又不好催促。

    反正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都是陈乌源临死前放不开的牵绊,他希望,至少在他死之前,能看到他们好好生活,这样他死也就无憾了。

    搁下电话,卫洛凡再也没有睡意,他躺靠在员工宿舍的床铺上,思绪延展开来。

    这几天陆慕不在,他一个人很寂寞,又无从发泄,本来今天傍晚喝了几口小酒,准备睡个好觉的,没想到被陈乌源吵醒,重新拉回了现实中。

    陈乌源与继父之间的事,他本不想参与,无奈对方主动找上门来,又牵扯到陆慕,只好硬着头皮从中周旋。

    他没有告诉陈乌源,陆慕在自己身边,一半是出于私心,另一半,也是为同伴考虑,他怕对方知道他跟陆慕之间的关系后,会极力阻止,毕竟这在国内,并不是一件容易被理解的事情,从他母亲和叔叔对此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来了。

    还有,陆慕恨他的养父,卫洛凡很早就知道,只是陆慕当时没说养父姓甚名谁,陈乌源向他坦承过去之后,卫洛凡就马上意识到,他目前既不能把陈乌源联系他的是告知陆慕,也不能把陆慕与他交往的事告知陈乌源,要不然十有**,双方都得炸锅。

    而且,认识陈乌源之后,他还有一点私心,就是想弄清楚陆慕到底为什么这么恨养父,以至于连地址电话号码都不告诉他,也许,弄清楚原因之后,他可以想办法调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至少在陈乌源临终前,让陆慕去见一面,因为他觉得,陈乌源不像是个不在乎孩子的父亲,至少对方每次提到陆慕,话语中都带着掩盖不住的关心。

    不过,隐瞒只能是暂时的,他必须在陆慕发现真相前,弄清楚想知道的事,并找理由告知,要不然会很麻烦。

    陆慕表面强悍,其实内心很脆弱,尤其在乎他们之间的信任度,比如之前,他帮继父弄黑猫,藏mafei,白陆慕发现,两个人就闹腾了很久才和好,更不要说隐瞒他跟陈乌源联系的事了。

    万一被拆穿,卫洛凡不敢想象后果,说不定,陆慕一气之下,真的会跟他分手,为此他每天都在担忧,特别是陆慕不在他身边的时候,简直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第一百十五章

    几个小时前,小左和小右在汽车里平复情绪的时候,他可没闲着,四处观察一圈之后,就锁定了颜慕恒的方位,这家伙,像缩头乌龟一样缩在角落里,要不是顾着他的面子,谢云蒙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给他一巴掌。

    他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爱小左,这要是换成小右,他早就发飙了,心疼还来不及,那舍得让小右受一丁点儿委屈!

    不过,估计想这话的谢云蒙,大概是忘了自己在诡谲屋时的表现,那时,他一心追求枚小小,多少次让恽夜遥落寞悲伤,就算关心,也是强势霸道的,从没顾虑过对方的感受,这样的状态,直到罗雀屋时期才有所好转。但从这些来看,谢云蒙就没有资格批评现在的颜慕恒。

    反正一句话,他们两个是半斤八两,谁也说不着谁,倒是罗意凡,虽然没少让罗芸受委屈,但至少不是他自己主动造成的。

    好吧,血御米案要往后叙述,还要等罗意凡借到别墅使用权再说,我们又得把视线转向过去了,来看看少女时期的罗芸会如何摆脱困境,与小右小蒙一起探知‘不许人间见白头’事件的真相。

    那么多事情来来回回的折腾,让卫洛凡母亲的车祸事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非法贩卖fafei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陆慕,但陆慕也没法摆脱这些事的牵绊。

    关键问题是,陆慕在治疗中心里跟上迷晕他的人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另一边,卫洛凡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要潜入瘸子房东的家里,换句话说,他想找什么?或者想藏什么?

    暂时这些事情都无法理出头绪来,那就把它们晾在一边,来看看罗芸的状况,也许,从毫不相关的地方入手,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也说不一定呢!

    楼下门被锁住了,房东只好待在陈乌源屋子里消磨时间,他因为有租房收入,再加上身体不好,所以平时在家只有两件事,看电视和下棋,下棋是老大教的,老大比他们多读几年书,在他们的印象中,懂的自然也多一些。

    可陈乌源屋子里没有装有线电视,也没有棋盘,无奈下,房东只能和罗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小姑娘,我听黑猫说了,你是个孤儿,现在离开养父母想要独立,是吗?”尽管罗芸之前告诉过房东自己的名字,但房东还是开口就喊小姑娘,大概他对每个年轻女孩都这么喊吧。

    “嗯……”罗芸正蹲在地上清理一处地板夹缝中的污垢,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明显不想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但房东可不管这些,他大大咧咧的说:“小姑娘,那种地方让它去好了,弄不干净的,你还是歇歇,陪我聊天吧,反正黑猫一年到头在这里也住不了几天。来,坐沙发这边,给我说说你小时候是怎么过的?”他说着拍了拍沙发,就差没过去拉罗芸的胳膊了。

    罗芸抬头看了一眼旧沙发,抿嘴想对着房东微笑,但却笑不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吃撑了以后,她的胃就一直胀鼓鼓的,也许自己真的不是享福的命,这样想着,罗芸站起身来,把抹布放到桌子上,说:

    “房东伯伯,你等一下,我去洗洗手再来。”

    “好。”房东未置可否,努力维持着和蔼的表情,掩盖内心深处对陈乌源和陆慕的担忧。

    黑乎乎的抹布如同房东此刻的心情,也如同罗芸隐藏在心灵深处的思念,离家这么多时日,她对罗意凡的思念可以说已经泛滥成灾,只是在人前,她努力克制着情绪而已。

    尤其是昨天感受到孩子胎动之后,整整一个晚上,罗芸都在梦中与罗意凡互诉衷肠,也只有在梦中,她才敢相信罗意凡是真心爱着自己的。

    那双与常人不同的暗红色瞳孔,在别人眼中如同鬼神,在罗芸眼中,却是救赎她的天使,只可惜,来自外界的重重阻碍,让她没有勇气留在天使的身边。

    磨磨蹭蹭的洗完手之后,罗芸低着头坐到房东对面的靠背椅上,她知道一个少女在外面生活不易,所以不管别人是好是坏,她都揣着份小心,尽可能保持距离。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房东先开口,“小姑娘,如果你不想跟我说自己的事情,那我们就聊聊别的,没关系。”

    “也不是…房东叔叔,我小时候没什么特别的,就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养父母对我很好,弟弟也很喜欢我。”罗芸喃喃说着,声音不是很响,透着些胆怯。

    房东以为她有些怕自己,所以没急着往下问,其实这只是罗芸声音的特质而已,这些日子与房东和陈乌源相处下来,罗芸已经和他们很熟稔了,没什么可以害怕的。

    想了想,罗芸继续说:“我家里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养父母把所有积蓄都投入到弟弟身上了,自己节衣缩食,过得很苦。我又帮不上什么忙,还惹了些麻烦,所以觉得不能再待在家里增加他们的负担,才出来找工作的。”

    “哦,是这样啊!那你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呢?”房东随口问道。

    罗芸停顿了一下,她想起了离家最后一天发生的事情,想起了养母那些恶毒的话语,以及自己和腹中孩子未来无法预知的命运,一丝浅浅的恨意从心底涌上来,灼烧着她的喉咙。

    但同时,罗意凡的脸庞又出现在脑海中,就像一剂解药,慢慢将她的恨压制下去。罗芸明白,这一生,她都无法真正去恨养母,因为除去矛盾,她们太像了!

    都深爱着同一个人,为他倾力付出,甘愿用一生去守护他的幸福。也许罗芸是该恨的,因为爱之深则恨之切,只爱不恨,甘愿受辱的人与圣母何异?

    罗芸不想当圣母,可她没办法,罗意凡于她,不是简简单单说恨就可以恨的,那份爱贯穿了她的半生,现在已经化作血肉融入她身体里面,再也无法舍弃了。

    喉咙变得酸涩,罗芸试了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反倒是房东看出了她的异样,挥挥手说:“算了,算了,小姑娘你说不出口就算了,这个世界上的事啊!没有几个人能说的清楚,冷暖只有自己才知道,我看你这副样子,大概在家里也没少遭罪,说出来反而会更难过。”

    “抱歉。”

    “你道什么歉呢?”房东哑然失笑,他说道:“是我让你想起了痛苦的事情,该我说抱歉才对。你呀!一看就是个老实姑娘,以后到社会上可要多长个心眼,好好保护自己哟!”

    “嗯。”

    依旧是简简单单的回答,罗芸这幅样子确实让房东提不起多少聊天的兴致来,但他现在也没别的事情可干,只能继续勉强和对方聊下去。

    既然没法聊罗芸的事情,那就聊聊自己和黑猫吧。房东想着,开口说:“我从小的家庭条件还算不错,而且是独子,父母为了让我今后衣食无忧,拿出全部积蓄在这里买了栋楼。那是20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房价还不是很高,买一间二手房只有七八万块钱,买栋普通的别墅也不过30几万。”

    “幸亏我的父母有远见,我现在才能过的这么舒坦,要不然的话,就得和黑猫一样老无所依了。黑猫其实很可怜,他的爸爸是个酒鬼,做生意赚了点钱,都祸害进酒缸里了,十几岁的年纪,就跟着我们出来闯荡,吃了很多苦。”

    “那时,他们几个犯了事情都往我这里躲,只有黑猫,从来不躲躲藏藏,而是冲在前头替大家承担责任。你知道吗?为了维护我们,他总共进了六次监狱,大把的青春都浪费在监狱里了,可到最后,第一个生病第一个倒下的人还是他。”

    “也许你会认为,这种江湖义气很愚蠢,但在我们的心目中,只有内疚,这一辈子啊!我们亏欠黑猫太多太多了,尤其是老大,本可以给黑猫一个幸福的家,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做到,到现在还在让他糟心,唉……”

    第一百十三章不许人间见白头(特别篇)第十五幕

    浑浊的气息叹出了房东心中的抑塞,也让罗芸感到心疼,她宽慰说:“房东伯伯,你们都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呵呵…哪来什么好报哟?也只有你这种单纯的孩子,才会觉得我们是好人。小姑娘,我问你,你听那个男孩说我们犯过罪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老实说,没有关系,我不会生气的。”

    罗芸稍微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回答说:“我不知道,当时一门心思只想着要快点挣到钱,而且我相信小遥不会骗我。”

    “哦,你这么信任他吗?你们以前认识?”

    “不认识,我去饭店买饭的时候偶尔遇到他的,后来恰巧又住进了同一家旅馆,他帮我垫付了一些住宿费和伙食费,我们才开始熟悉起来。”罗芸实话实说,除非迫不得已,要不然她不会选择说谎。

    房东露出笑容问:“你难道不觉得那小伙子是看上你,才会对你那么好的吗?”

    “怎么可能?”罗芸表情显得有些惊讶,反驳说:“他留在旅店里完全是巧合,帮助我也是出于好心,像他那样学历高又有钱的男孩子,是不可能来看上我这么一个穷姑娘的。”

    “那可不一定哟!你那么漂亮,要是我年轻20岁啊,保不齐也会动心的。”房东无所谓的开着玩笑,但他的这个玩笑却让罗芸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十六章

    他很清楚,若事情是真的,陆绘美绝没有可能亲口说出来,而明目张胆去打听,不仅会给自己,也会给陆绘美惹来麻烦。

    现在同事说的,大都只限于猜测,不值得相信,知道真实情况的就只有陆绘美,罗意凡跟吴经理三个人。陆绘美此刻自己不能去给她添堵,罗意凡是个精明的人,贸然去他身边探听,说不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给自己找倒霉。

    吴经理也一样,可他不打探清楚,又实在安不下心来,怎么办呢?米古想来想去,认为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蹲守。

    这些日子尽量多来工作室,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跟往常一样和陆绘美套近乎,想办法逗她开心,同时观察近段时间到底有些什么人来工作室找罗意凡。早上说的事情,可以作为积极上班的一个好理由。

    既然蒋兴龙都主动来了,说明罗意凡闹的事不小,其他人有可能也会主动来工作室,到时钻到空子,就可以旁敲侧击打听出些什么来了。

    其实,米古心里还是有些小心思的,虽然他自以为配不上陆绘美,但一点都不期待对方与罗意凡闹掰,恢复单身,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在无法控制的心底深处,他是有这种期待的,只不过理智不允许他把这种小心思暴露在表面上而已。

    不管怎么样,计划是定下来了,再多心事,米古也只能暂时先隐藏起来,等待时机。

    “希望罗先生不要真的背叛绘美姐,不要让她太伤心才好。”嘀咕着违心的话语,米古从‘藏身’处走出来,迎面正好遇上了对他怒目而视的陆绘美。

    “迷糊,你干什么去了?大家这么忙,都不来帮把手?”

    “啊?……”米古完全搞不懂陆绘美在说什么,不久之前,明明大家还是一团和气在闲聊的呀!根本没有多少活要干。

    他没动脑筋就接了一句:“刚才他们还在闲聊,怎么现在就开始忙了?”

    回答他的不是陆绘美,而是和他一起泡咖啡的小姑娘,她说:“什么刚才啊!小古,你都已经消失一个半小时了,下班时间都过了,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你,办公室里就留了绘美姐、我和吴经理,又正好接到厂家电话,说是要提前送演出器材来,我们找不到人手帮忙,打你电话又不通,急死人了。”

    “我…我消失一个半小时了吗?”米古惊慌失措,马上掏出自己的手机来看,果然,上面一连串未接来电不停闪烁着。

    放好手机之后,米古忙不迭冲着陆绘美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绘美姐,我真的不是有意偷懒,只是一个人待着时不小心睡着了,我还以为时间只过了一会儿呢!对不起!”

    “少废话,赶紧去帮忙,吴经理腰都快累断了!”陆绘美冲他吼,虽然虎着脸,但其实根本没生他的气,反而是怀揣这一肚子的好奇。

    她很了解米古的为人,这小子从不刻意偷懒,而且,刚刚他们在工作室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米古,到底他去哪里了呢?为什么要刻意藏起来?看着帮忙吴经理搬起重物的男人,陆绘美百思不得其解。

    好不容易等到事情忙完,陆绘美让吴经理和小姑娘回家休息,她自己则迫不及待把米古拉进了办公室,问:“迷糊,你刚刚究竟躲在哪儿了?”

    “后面仓库里啊。”米古很奇怪,瞪大眼睛看着陆绘美回答,他刚刚确实一直在仓库里沉思,没去别的地方。

    那间仓库,是工作室与后面培训中心合用的,很大,像个小型室内篮球场一样,中间空出来的地方,经常成为他们闲时的娱乐场所,比如打个羽毛球,下下棋,打打牌,几个人斗个地主什么的,当然,打牌斗地主都没有金钱往来,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陆绘美明显不相信米古的话,她说:“你就骗我吧,仓库里我跟吴经理都去找过,我们俩连你的影子都没看到,要不是小姑娘断定你在工作室没走,我们还以为你早溜了呢!”

    陆绘美现在的样子,带着一点疑惑、几分八卦,还有满满的好奇,让米古觉得,她似乎并不怎么在乎罗意凡的事。

    壮了壮胆子,米古反问:“绘美姐,你晚上没事吗?不用…呃……不用跟罗先生约会吗?”

    “迷糊!你别拿意凡当挡箭牌,”陆绘美瞬间脸色冷下来,冲着米古低吼:“快说,你刚刚究竟在哪里?”

    “这个有那么重要吗?绘美姐,我承认,我确实刚刚偷懒了,你要扣工资,罚加班,我都认,可你非要研究清楚我在哪里干什么呢?”

    “少废话,谁要扣工资,罚加班了?我就是好奇而已,那么大个仓库,又没有隐藏的地方,难道是我和吴经理老眼昏花,连个大活人都看不到了?”

    “不不,绘美姐你怎么可能老眼昏花呢?”米古挠着头,假装诚惶诚恐的样子回应说:“好吧,我说就是了,前段时间,我来看到后面培训中心在仓库里在搭木架子,可能是给小孩训练用的,他们不是从事体育类项目培训的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木架子搭到一半就扔在仓库里不管了,我试了试,还挺牢固的,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每次上班遇到事情不多的时候,我就溜进仓库去睡觉,在那个上面,谁也发现不了我,嘿嘿!”说到最后,米古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头等着陆绘美‘训斥’。

    可陆绘美却被他吓到了,用充满诧异的口气问:“迷糊,你不怕摔死啊!那个架子我看到过,好高的,而且上面只有几根横梁,下面又没有固定在地面上,万一承担不住你的重量,倒下来怎么办?”

    “放心吧,绘美姐,我没那么笨,屋顶上有挂钩,我在挂钩和架子之间系了跟麻绳,只要动作不太大,摔不下来的。”

    “我才不信那东西能睡人呢!你带我去看看?”陆绘美不由自主提出建议,她对着这个功夫小子的日常还是满关注的,也许,是因为米古跟她身边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就像罗意凡,独一无二才能吸引关注,不是吗?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心中的寂寞和担忧,虽然没有米古想的那么严重,但陆绘美确实对罗芸的事很忧心,而且,今晚罗意凡又说有事,不能陪她吃饭,让她的寂寞感也更深了。

    陆绘美是个爱热闹的人,她喜欢有人围在身边的感觉,尤其是像米古这样不断能给她制造新鲜感的人,因此与其一个人回家,还不如跟米古在工作室多待一会呢。

    见陆大小姐对他的事那么有兴致,米古心里也甜丝丝的,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原因,反正米古只要能有机会能多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待着,他就会开心。

    好心情促使米古的行为也大胆了不少,他俯身凑近陆绘美,笑嘻嘻的说:“绘美姐,要不待会儿我给你演示一遍吧,你可不要吓得尖叫哦。”

    “怎么可能?迷糊你太小看我了。”陆绘美立刻毫不顾忌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不轻不重,正好捶在米古坚实饱满的肌肉上面,瞬间,小伙子心中小鹿乱撞,连耳根都红了。

    为了掩饰脸色,他忙不迭帮着陆绘美整理文件,关灯锁门,样子着实像个讨好老板的小跟班。

    两个人处理完办公室里最后一点事情,随即有说有笑一起向着大仓库走去,在陆绘美看不到的地方,米古的手一直保持距离,环绕在她身后,他们的影子投射到墙上,就像互相依偎着的亲密爱人。

    那天的特别演示结束之后,陆绘美和米古还破天荒一起去吃了夜宵,不知道为什么?陆绘美与米古在一起总是非常放松,两个人就像老友一样,有说不完的话题。

    虽然大多数时候,这些话题都是由米古起头的,但实际上在说不出口的内心深处,陆绘美也非常喜欢,唯有和米古在一起,她才会感觉自己那繁华下的寂寞不再明显。

    确实,陆绘美这样的人不可能有真正的寂寞,从小到大,寂寞、孤独、自卑这样的字眼就不会出现在她的字典里,她的美和别人无法企及的家庭条件,都让她时时刻刻被一大群人围绕着,这其中除却各种阿谀奉承之外,真心的也不乏少数。

    但任何事都不能过头,就像好与坏必须有一个平衡点一样,在过分繁华的表象之下,陆绘美那别人无法触及的内心深处,逐渐开始产生了一种缺乏自我的寂寞感。

    因为她所有的一切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下,都按部就班的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不是矫情,也不是富家小姐没用的烦恼,如果硬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只能说是生活的天平失去平衡之后产生的副作用。比如,一个极度贫穷,从小就缺乏爱,或者没有完整家庭的人,他的天平就会倾向于缺失空洞的一面。

第一百十七章

    见对方不说话,房东继续说:“黑猫,你相信我,这可能是个替老大平反的机会,你把黑猫的事老老实实跟老条子说,即便陆慕真的参与了,我相信老大和他搞的剂量也不多,如果调查出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帮你,老条子心一软,还可以帮他们一把,说不定就免于起诉了。”

    “万一调查出来的结果和我们的预判不一样呢?”陈乌源很担心。

    房东说:“那就没办法了,犯了法就得认罪,好好悔过,这不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吗?你就不要再犹豫了,跟老条子实话实说,让他去查,我也不想卫洛凡有事,但万一我猜对了,老大的mafei是从卫洛凡手里弄来的,你愿意老大和陆慕去给他背锅?”

    “……”

    “现在想来,那小子身上疑点太多了,明明卫大姐是出车祸,他为什么要在所有人面前拼命指责老大有罪?明明之前表现得那么通情达理,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对那你翻脸了呢?还有老大的行为,他一直对卫大姐有愧疚,如果不是清楚卫洛凡的罪行,想要替他背锅,老大会在派出所里死扛吗?黑猫,我想有可能老条子正在等着你的实话呢,他徒弟调查到的事情应该早就告诉他了。”

    “所以我们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来个和盘托出,老条子一旦信任我们,他就会不遗余力去调查,到时不管他揪出谁的小辫子,我们都要做好接受的心理准备,这次我们就赌一赌老大的运气,我想他做了那么多年好事,运气不会差的。”

    “……”

    “哎呀你快说话啊!!”

    “……好吧,我跟柳警官说,你等我电话,不要再跑出来了。”

    “好,黑猫,你可千万要听我的话啊!知道吗?”

    “嗯。”

    陈乌源简单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房东隐约可以听到,电话那一头有人在叫他,可能是警察来找他进办公室去了。

    长长舒了一口气,房东从电话亭里走出来,背靠在亭子外面,点燃了一支烟,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但今天心里的担忧和焦躁让他控制不住想抽。

    就在房东慢悠悠吐着烟圈的时候,他背后的街道边缘,隐约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人影慢慢向房东靠拢,直到接近电话亭后面,突然之间,猛地向房东扑了过去……

    罗芸在出租屋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房东回来,时间已经快要接近中午,她没办法,只能用小遥给她的小灵通拨打房东电话,可是拨了五六通,都没有人接听,这回,罗芸是真的着急了。

    她匆匆忙忙拨通小遥的手机号码,一接通,还没听清楚对方的声音。就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小遥先生,房东先生出事了!”

    “你是芸姐吧?你慢慢说,房东先生到底出什么事情了?”电话那一头传来的并不是小遥温和的声音,而是小蒙,那个陈乌源口中老刑警的徒弟。

    罗芸没怎么跟小蒙说过话,所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是他,愣了半天,才战战兢兢的问:“你,你是?”

    “我叫谢云蒙,是小遥的朋友,芸姐,你见过我的。”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谢先生……”

    “叫我小蒙就可以了。”

    “…那个,小蒙先生,”罗芸咽了口口水,说:“房东先生出去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我很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具体跟我说说。”

    “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陈先生突然跑回来敲房东的门,他样子看上去很着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多问。他们在房东屋里待了大概十几分钟。”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楼上打扫卫生。后来,房东送陈先生离开,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说自己房间的门被风吹上了,没带钥匙,所以就留在了陈先生的屋子里,跟我聊天。他问了一些关于我们住在小旅馆时的事情,然后又再次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嗯…临走前他还说了些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

    “他说我帮了他们大忙,如果老大和黑猫没事的话,他就请我下馆子吃一顿,还给我涨两倍工资,就是这么说的。”

    “当时大概是几点钟?”

    “嗯……早上9:00左右,应该是的,我记不太清楚了。”

    “然后呢?”

    小蒙一个又一个问题抛过来,语气生硬,可能正在办事被罗芸给打断了,罗芸也不好去研究小遥的手机为什么在他那里?只能努力回答每一个问题。

    “他出去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很担心,因为房东先生的身体不好,我怕他在外面……所以只能找小遥先生求助。”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去处理的,你安心在那里等就行,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及时跟我们联系。”

    “我一定会的。”罗芸双手捧着电话听筒,等对方挂断之后,才慢慢放下来。

    焦躁和不安让她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她靠坐进大沙发里蜷起双腿,手放在小腹上轻轻按揉,眼睛盯着桌上的小灵通,静静等待着。

    她以为要过很长时间,小蒙和小遥才会再次联系她,可没想到,电话居然五分钟不到就响了,罗芸赶紧伸手接起电话。

    “喂!小芸姐姐,是我,小遥,这些天你还好吧?”

    “我很好。”

    小遥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明快柔和,带着亲近感,罗芸顿时舒心了不少,回答的语气也变得轻松。

    “小遥先生,你们找到房东先生了吗?”

    “怎么可能那么快?我只是担心你,打电话过来问问而已,小蒙现在已经去安排了,你放心,房东先生不会有事的。他跟陈先生为什么事着急?我们也知道了,跟犯罪无关,只是一起车祸而已。你住在那里千万不要多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我过得很好,陈先生房间里的卫生不用每天都打扫,给房东烧一顿饭也很轻松,工资还不少,真的很感谢你!”罗芸说着,把小灵通紧贴在耳边,人顺势靠回沙发里。

    “哦,那就好,小芸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你记得不要乱跑,也不要太累,你的事我已经跟陈先生打过招呼了,他会好好关照你的。还有,跟我向小朋友问好,等他出生,我一定会给她买一份超级大的礼物,作为我与他母亲相识的纪念。”

    “不用,小遥先生,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怎么好意思再让你破费呢?”罗芸瞬间尴尬,脸红到了耳朵根。

    小遥自顾自说:“没事的,我很喜欢小朋友,所以你的孩子出生之后,一定要让我来看你哦!”

    “嗯,一定的。”

    “那好,芸姐拜拜,以后我们再聊。”

    “再见。”

    挂断电话,罗芸这回没有放下话筒,她想起了自己的爱人,虽然有些任性,虽然没有小遥那么温和,但罗芸依旧深深牵挂着他。

    她手指犹豫着在小灵通上按下一串号码,然后停在半空中,维持了许久,才按下保存键,将号码保存进手机里。

    罗芸想,也许等孩子出生之后,她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孩子的父亲,不管对方接不接受,都有权利知道。

    可是想归想,一旦要真正联络,就等于重拾难堪,罗芸心中的害怕不是一星半点,即便离孩子出生还有四五个月,她也因此害怕到不敢再往下想。

    ‘希望他不要更换电话号码才好。’

    忽略掉自己的心情,罗芸勉强站起身来,拿着抹布去厨房清洗,从早上开始,这块抹布就一直被她晾在陈乌源屋子里的饭桌上,现在木头桌面上已经留下了一滩很深的水渍,她必须处理掉才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当天晚上,陆慕依旧没有回归,卫洛凡一个人躺在床上,回忆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心里的酸楚无从发泄,他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在讨好陆慕了,可陆慕对他还是不冷不热,真的很令人伤心。

    陆慕前几天说,会去陈乌源住的治疗中心看一看,带些东西给他,卫洛凡猜不透,他究竟会不会去?想带什么东西?这令他有些害怕,万一陆慕还是无法原谅陈乌源,做出过激的行为怎么办呢?

    而且,他在跟陆慕说黑猫的事情时,陆慕也没有表现出对陈乌源的任何关心。

    私心里,卫洛凡是希望陈乌源跟陆慕和好的,至少这样,陆慕也许可以不再那么暴躁。但事实永远没有想象来得顺利,所以在陆慕回归之前,卫洛凡根本没有办法放下担忧。

    ‘算了,我还是睡觉吧。’

    卫洛凡安慰自己,一头钻进被窝里,准备用黑暗来让自己沉入梦境,可他目的还没有达到,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立刻,被窝里的人像一颗导弹一样弹起来,扑到桌子边上拿起手机,果然,手机上显示的是陆慕的电话号码,他欣喜若狂,正准备接听,电话却在这个时候被挂断了。

    ‘怎么只响了两声就断了?’卫洛凡质疑,以前陆慕打电话给他,再不耐烦,五六声总是要响的,从来没有像今天怎么匆忙过。

    不正常的事情让卫洛凡刹那紧张起来,快速拨打了回去,电话那一头先是响了两声,而后突然忙音,他再打,便打不通了。

    这一吓非同小可,卫洛凡吓得手指都发抖了,他顾不上穿好外套,顺手拿起手机和桌上的钥匙,就冲出门去,连皮夹都忘了拿。

    一边跑,卫洛凡一般快速思考着,陆慕常去的几个地方他是知道的,过去为了确定对方在外面有没有情人,他曾经偷偷跟踪过。所以卫洛凡决定先去那些地方看看,如果没有陆慕的身影,就直奔治疗中心,反正所有陆慕可能去的地方,他都要看看。

    卫洛凡之所以会为了一个电话如此着急,说起来也情有可原,陆慕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家伙,大罪不犯,小事不断,跟陈乌源过去一样,时常出入派出所‘做客’,以前还有过被小混混报复,挂彩住院的经历,所以卫洛凡怎么可能安得下心来呢?

    接下来,整整一个晚上,卫洛凡都在奔波寻找,可结果连陆慕的影子都没有找到,最后,他不得不站在了治疗中心的大门前。

    天已经渐渐亮起,晨曦照耀在卫洛凡布满汗水的脸庞上,显得他脆弱而又无助,治疗中心正门还没有打开,但卫洛凡知道,在植物园的边上,有一扇专供残疾人出入的边门,是24小时开启的。

    他喘息片刻,就拖着酸软的双腿,朝边门跑去,此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已经没电了,钥匙斜挂在口袋边缘也没有发现,整个人都因为疲劳担忧,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中。

    ‘希望小慕会在这里。’祈祷着,卫洛凡绕过植物园,准备进入边门,突然,他注意到,植物园一侧有两个门卫打扮的人在研究什么东西,在他们脚边,露出一条包带,好像是陆慕常用的。

    卫洛凡对陆慕使用的东西都很熟悉,所以他没多想,就向着门卫方向跑去。

    “请问,两位大叔,能把那个包给我看看吗?”跑到近前,卫洛凡气喘吁吁询问道。

    门卫带着疑惑回头看了他一样,反问:“这个包是你的?”

    “不是,但我看着像是我朋友的。”

    “你朋友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也在找他。”卫洛凡一边老实回答,一边观察着门卫的反应。

    听完他的话,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门卫说:“这个包我们必须先交给警方,让他们看了之后再做决定。”

    “为什么?”

    “因为里面可能有非法的东西。”说着,门卫指了指包打开的拉链口里,卫洛凡仔细看去,发现里面都是一包包白色的东西,包装袋与继父交给他的mafei包装袋极其相似。

    立刻,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继父交给他的只有一点点,可眼前的背包里却有很多,如果真的是陆慕带来的,那一旦交给警方,陆慕不想去‘做客’也不行了。

    安耐下急躁的心情,卫洛凡尽量轻声细语哀求两个门卫:“大叔,拜托你们,能不能先把包给我,我朋友可能出事了,我必须找到他才行,包里应该有找到他的线索。”

    “这个……我们不能擅自做决定,如果出什么事,我们自己也会被追究责任,可能连工作都保不住。”

    “可是,可是万一包里的东西不是我朋友放进去的,他被冤枉了怎么办呢?求求你们给我点时间,等我找到他问清楚情况,你们再把包交给警方也来得及。”

    卫洛凡做出乞求的手势,弯腰不停鞠躬,他没别的办法,只能先用缓兵之计,给自己争取时间。虽然他什么都没有搞清楚,但现在,陆慕的安全才是头等大事,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两个门卫也不是硬心肠的人,他们互看一眼,还是那个年长的开口说:“这样吧,包先放我们这里,你进去找人,中午之前,我们可以不报警,但你和你的朋友必须到那边门卫室去报道,跟我们讲清楚情况,我们也好有理由跟上级领导汇报,如果你们没去,那午饭时我一定会上报,然后报警,清楚了吗?”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叔!太谢谢你们了!!”卫洛凡千恩万谢,转身就跑进了边门里面。

    看着他急躁的样子,年轻门卫问年长者,“真的就这样答应他?”

    “你别管了,先回去值守吧,被院长看到我们在这里的话,不好解释,我带着包到领班那里去一趟,问问他的意见。”

    “好吧,那你一定要问清楚了再回来,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东西,我可承担不起责任。”

    年长的门卫挥了挥手,算是回应同事,然后他拎起包跟在卫洛凡后头进入了边门,此时卫洛凡已经坐电梯上楼了,年轻门卫看他进去,按亮了电梯按键,才一脸忧愁的向门卫室方向走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离索的孤雁第十六幕(程楚篇第二幕)

    他这边看上去云淡风轻,但一来二去,那几条短信却让正在赶往治疗中心的人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卫洛凡继父万万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陆慕包里的那些东西确实是他放进去的,但不是为了陷害陆慕,只是想暂时隐藏而已。

    植物园那里门卫不太会过去看,再加上陆慕的包是黑色的,又被塞在栅栏缝隙中,隐藏在树叶阴影的下面,更不可能被发现了。

    当时他在废弃病房楼那边,确实注意到陆慕正在跟踪他,没办法,为了行动方便,只能把陆慕引诱到仓库里关起来,因为只有仓库那边有办法关人。

    那些大型器械,具体的功能他不了解,但他知道,有些‘肚子’里的空间很大,足够关一个人,而且它们都是医疗器械,人在里面再难受也不可能被闷死。

    陆慕这小子聪明,但脾气倔强,不屑于人情世故,如果被他察觉自己在做些什么,那一切就都完了。

    把陆慕关起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借用他的包,当时卫洛凡继父还有点事要去办,不能马上带走包里的东西,他准备办完事之后,第二天早上去取,还可以借着再去探望陈乌源,偷偷把陆慕给放出来。

    但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和陆慕的行动都被门卫窥探到了,而门卫以为抓住了把柄,拿着那些东西去威胁了主任,导致主任对他产生怀疑,让他陷入被动的局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卫洛凡继父无法可想,只能加快速度向治疗中心前进,希望在自己赶到之前,陆慕和mafei还没有任何人发现。

    他能够预见得到,被发现之后主任一定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头上,甚至还可能连累陈乌源跟瘸子,这是他万万也不能接受的。

    可事实上,结果要比卫洛凡继父能想到的糟糕得多,他的这次行为,不仅害了陆慕和卫洛凡,也间接害了卫洛凡的母亲,那个一心一意爱着他跟儿子的善良女人。

    治疗中心的事情要暂时告一段落了,虽然陆慕的生死还不知道,但他的事情,肯定与之后卫洛凡突然对陈乌源和继父改变态度有关。

    话说回来,提到善良的女人,我们不得不想起那个照顾过罗芸和程楚的孤儿院院长,同时,也会因为她想起那个如同梁泳心影子一般存在的男孩:程楚。

    说程楚是梁泳心的影子,其实并不是比喻,他在罗雀屋时期确确实实当过一次梁泳心的影子,要不是这次经历,他也不会因为获罪而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策划罗雀屋事件的是洪晖健,在他手里,程楚只是被欺骗的一颗棋子,但不得不说,洪晖健也把他当成了梁泳心的影子,所以一开始并不想杀程楚,招来杀身之祸的,是程楚自己的妒忌和不甘心。

    这些事要从何说起呢?我一直很困扰,因为罗雀屋事件中已经说得太多了,如果从开头说起的话,就会让大家觉得拖沓,但如果只写到其中一部分情节,又会让新读者感到莫名其妙,所以,我决定还是穿插在其他故事中,尽量用完整且简洁的方式描述一下吧。

    程楚初中毕业,就离开孤儿院去打工了,他实在不是块读书的料,因此孤儿院院长也没有强求他,只是偶尔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的生活近况。

    另外,院长也老了,没那么多精力去关注每一个孩子,只能量力而为。

    程楚知道院长的难处,从不轻易去烦扰她,电话里也总是报喜不报忧,告诉她自己过得很好。

    但事实上,程楚并不如意,他因为学历低,性格孤僻,很难与人交心,所以一直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在工地上打些零工糊口。

    困扰他的还不止这些,梁泳心有的烦恼,他也有,只因为那张漂亮到让人垂涎的俊脸,程楚没少受骚扰,不过他的性格比梁泳心要强势一些,遇到事很少自怨自艾,总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拳头来解决问题,倒是没怎么因此留下后遗症。

    长年累月的辛苦工作,磨掉了程楚身上所有的‘高贵’气质,他整天像个流浪汉一样到处闲逛,邋里邋遢,饥一顿饱一顿,直到遇见洪晖健为止。

    那时候的洪晖健,刚解决完自己人生中一件大事,也正处于迷茫混沌的阶段,程楚的出现,不得不说,给他的人生点亮了一盏灯,只不过那不是明灯,而是一盏沾满血腥的地狱之灯。

    洪晖健也来自于一个破碎的家庭,他在母亲整日整夜没完没了的烦躁与惶恐中长大,这种烦躁与惶恐,让他从一个懵懂的小孩,变成了一个事事只为自己、像疯子一样苛求认可的男人。

    洪晖健要成为自己的帝王,为此,他不惜做下世间最残忍的事情,也不惜为了爱情,枉杀无辜。

    洪晖健的父亲,是这一切的源头,如果说,罗芸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那洪晖健的父亲就是恶魔的奴仆,这种人,估计死后坟头草都是长不出来的。

    好了,痛苦残忍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如果大家想了解,就请阅读《罗雀屋的杀人舞台剧》,爱情小说里真的不适合写这些,虽然我自认为,这部爱情小说越写越有些文不对题了……

    言归正传,程楚与洪晖健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其实事情还真是有点巧合,他们的相遇地点,也是在一家治疗中心里,但不是那种特殊的治疗中心,而是一家专门为肥胖者提供服务的治疗中心。

    那时,程楚是给治疗中心装修房子的工人,而洪晖健是里面的员工。

第一百二十三章离索的孤雁第十七幕(程楚第三幕)

    那是在一个炎热的夏天,程楚一个人坐在工地上,身边停靠着拉泥灰用的推车,他已经连干了几天重活,累得疲惫不堪,皮肤上也起了红疹。

    每到空气潮湿的日子,程楚浑身就容易起红疹,不是很痒,但难受极了,让他没有心情好好干活,可偏偏工头这几天给的任务多,没办法请假。

    一件布满了汗水和污渍的白色t恤穿在少年身上,显得他瘦弱单薄,露出来的胳膊被晒得黝黑,薄薄肌肉表面已经有好几处脱了皮。

    程楚也不在意,胡乱用毛巾擦拭着,抬眼看向对面,那里有几个工友正聚在一起闲聊,没有人注意他。那些人,大多有妻有子,与程楚年龄差距大,根本谈不到一起去。

    其中偶有对程楚热情的人,但程楚经历过几次不愉快事件之后,就不再敢接近任何人了,他一个人默默干活,每天与别人交流的话语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用手拨弄着推车把手上的裂缝,程楚想:‘我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寂寞呢?’他低垂下眼眸,长长睫毛遮住瞳孔,显得更年轻了。

    这时,某个年长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方说:“你呀!就该回学校去读书,这样子的生活不适合你。”

    程楚抬起头来,看到工头正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程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置可否,让他再去读书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说没那个学费,就是有,他也早就读不进去了。

    工头向程楚坐着的方向走了几步,想再说些什么,但顿了顿,还是止住了话头,转而嘱咐他:“今晚你去老吴那间宿舍住吧,老吴家里有事,辞工了,你那间我安排了个新人,明天搬过来,晚上你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干净。”

    “好。”

    没有多余的话语,程楚机械性应诺着,抬手去挠胳膊上的红疹,却被工头制止了。

    “你那个过敏很久了吧?不要用脏手去挠,会更严重,待会儿我给个地址,那里有家很不错的门诊,你去看看,黄梅天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你这样会影响工作的。”

    “好。”

    依旧是一个单音,程楚再次低下头去,工头朝他摇了摇头,显出无奈的表情自顾自转身走开了。

    这是个不错的工头,虽然人长得粗犷,但心思却出奇细腻,比程楚以前遇到的工头都要好。

    他给程楚安排的新宿舍,程楚去过,比原来那间宽敞明亮多了,还有个小阳台可以晾衣服,不用把衣服晾在屋子里增加湿气。

    程楚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心里他还是很感激工头的,又过了片刻之后,他开始感觉无聊,于是把毛巾搭在肩上,站起身来干活。

    坐在对面的几个人瞟了他一眼,把头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大概是在猜测程楚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出来打工,不去多读点书吧?反正他们怎么想程楚也不会在意,他只想着快点干完活之后,去医院看看,然后回家睡觉。

    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天空还没有被夕阳晕染,程楚已经站在了工头的办公室里,工头递给他一个牛皮信封,说:“小楚,这个给你,是老板给的分红,不多,但等到工期结束,还会有,这次老板挺慷慨的,你卖力点,下次接到工程我还找你干活。”

    “谢谢大叔。”程楚接过信封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五六张百元大钞,足够他这个月的生活费了,不自觉间,少年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那凤尾翎就像是小扇子一样,在少年眼眶底下留下阴影,工头为此稍稍愣神,但他很快调整过来,继续说:“我听说你前几天请几个组的工人们喝酒,把生活费都用完了,是真的吗?”

    “……是,”程楚不太愿意提起那件事,但工头提了,他也不好不说,于是回答:“我确实请他们喝酒了,但那不是自愿的,他们说要比酒量,每个人都参加,输的请客,结果我输了,只好请他们喝。不过生活费没用完,我口袋里还有些,跟他们说用完了,只是怕他们又整出什么主意来花钱而已。”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你以后这种事少参与,小孩子喝酒对身体不好,不像那些大老爷们,喝多少都喝不死。”工头明显在为程楚抱不平。

    程楚笑了笑说:“没关系,他们也不是经常来找我玩。”然后他把信封揣进口袋里,说:“大叔,你那个门诊地址还没有给我。”

    “哦,对了,门诊地址。”工头重复了一遍程楚的话,打开抽屉从角落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少年。

    程楚接过来一看上面的抬头,差点吐槽,他问:“这不是减肥门诊吗?你介绍我去减肥门诊干什么?”

    “我不是介绍你去减肥门诊,我是介绍你去找上面写着的那个医师看看,他是皮肤病专科的,现在专门诊治因为减肥药过敏的病人,你那点钱,去大医院来回几次就不够吃饭了,去他那里实惠,而且我跟他有点交情,可以帮你打打招呼,说不定治疗费还能减免。”

    说完,工头站起来凑过身体隔空指了指名片上的医师名字。

    程楚瞅了一眼之后,给工头道过谢,就告辞离开了,临走时,工头还不忘关照他:“一定要去找那个姓洪的医师啊!他们那里只有他一个看皮肤病。”

    “知道了,大叔再见。”程楚朝后挥手,很快走出办公室。

    来到大马路边沿,程楚骑上自己那辆二手电瓶车,再次掏出名片确认地址之后,才朝着既定方向出发。

    刚到第一个四岔路口,细雨就开始落下来了,程楚不耐烦的看了看天空,乌云黑压压的,好像再过不久要下大雨,这让他犹豫起来,看了眼车兜。

    车兜里空空如也,不要说雨披,连把伞都没有,要是今天去门诊的话,说不定会变成落汤鸡,潮湿的感觉现在对于他来说可不好受,再说工人们用的公共浴室今天可能也不开门。

    几个原因凑在一起,再加上这路口红灯的时间似乎特别长,磨掉了程楚的耐心,于是他临时决定今天不去门诊了,趁着雨没下大,回宿舍收拾东西搬家。

    程楚这边决定得很轻松,但工头那边就不一样了,等到所有工人都离开,天已经团黑,工头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抽烟,看着手机打发时间。

    这时,一阵音乐响起,是有人打电话过来,他拿起话筒,对着里面漫不经心招呼了一声。

    里面的人似乎很不耐烦,直接了当问:“他怎么没来?”

    “什么他没来?”工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问了一句,注意力从手机上转移开来。

    听筒里的人说:“你介绍的那个小子,他没来看病,怎么回事?”

    “哦,可能是下雨的关系吧,”工头并不因此感到惊讶,他望了眼窗外,跟对方解释:“那小子过敏就是因为潮湿,白天他下班没多久,天就黑下来了,我估摸着,他可能没带伞,所以就临时决定改天再去你那里了。”

    “是吗?”电话里的人语气缓和下来,“那下次他什么时候来,你通知我一声。”

    “哎!我说小辉,你是不是上次来看上他了?怎么对他那么关心?”工头调侃对方。

    可电话另一头的人却立刻生气了,吼道:“谁看上他了?会不会说人话?!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工人,我关心他是因为我爸跟你的交情,要不然这种没得外快赚的病人,我才懒得管呢!”

    “好,好,我说错了还不成吗?小辉你别着急,他一定会去的,明天我问问他,给你个确定时间。”

    “嗯,挂了。”

    对方哼出一声鼻音,匆匆挂断电话,工头听着话筒里最后的声音,心里却没来由涌上来一股不安。

    那个叫小辉的人,是他过去一个老同事的儿子,第一次见到他,工头就觉得不能跟他多哔哔,倒不是因为这个人长得有多么凶恶,而是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很不好,工头也形容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对此人有些敬而远之。

    这次介绍程楚过去,他确实是好心,没想别的,程楚虽然不用养活一大家子,但平时花钱也不省,常常口袋里布贴布,掏不出几个钢镚来,去小辉那里看病能省很多钱。

    但是鉴于他自己对小辉的印象,工头还是事先打了个电话,说明程楚的情况,没想到,对方态度很积极,还说在工地上见过一次程楚。

    刚开始工头没在意他的话,见过就见过呗,在工地上风吹日晒的工人,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少他那一个。

    可现在这通电话,却让工头不淡定了,他稍微了解一些程楚过去的履历,也很可怜这个少年,像小辉这种人,万一真的如他玩笑中所说,盯上程楚,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想来想去,工头还是决定明天问问程楚,如果少年自己不想去了,那最好,如果还想去,就想办法再给他介绍个地方看病,程楚耳根子不硬,说动他很容易。

    至于小辉那边,搪塞得过去就搪塞,搪塞不过去顶多不来往,工头也不会在乎那点交情。

第一百二十四章离索的孤雁第十八幕(程楚篇第四幕)

    打定主意,工头放下手机,开始在办公桌抽屉里翻找,他是想找他那本黑色的名片簿,好像就丢在抽屉角落里,他记得不是太清楚。

    名片簿里有写一些过去老朋友的电话号码,工头想从中找出小辉父亲的电话,打过去跟他叙叙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总有股隐隐的不安感。

    不过翻了半天,名片簿没翻到,死蟑螂倒是翻到了一只,工头嫌恶的把蟑螂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在桌角上蹭了一下手指,他们这些人平时邋遢惯了,徒手捉虫子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不在乎那么多。

    安静下来,工头重新躺靠到椅背上,但没有心情再玩手机,而是紧皱着眉头开始思考。

    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反正这个工头似乎在接到小辉电话之后,就越来越不淡定了,让人感觉并不仅仅是因为程楚的事情。

    办公室窗外逐渐暗沉下来,除了远处的霓虹灯,什么都看不清楚,宁静的夜晚总有一种能让人惶惶不安的能力,坐在办公室里的人影不到十分钟,就站起身披上外套走了出去,只剩下手机留在桌面上,断断续续的闪烁着。

    ——

    灰色的指针在银白色的表盘里缓慢走动着,刚刚走过午夜12点,程楚看的眼手表,然后把小小的方形机械手表紧紧攥在手心里,继续向前走去。

    夜晚的冷风吹在脸颊上感觉很干涩,就像是被枯黄的树皮擦过一样,吹得程楚心里莫名烦躁,他双手握拳插进口袋里,弓起腰背,把脖子缩进领口里。

    这副样子走路真的不好看,一点气质都没有,不过程楚习惯了。他在工地上打工,每天和一群邋里邋遢的糙老爷们混在一起,哪还需要什么气质呢?

    好吧,气质这东西只是附属品,不得不说,程楚的脸还是很吸引人的,就像梁泳心,清纯带着微微的孩子气,只是皮肤黑了一点而已。

    他走到一家小超市门口,往里看了一眼,里面有一个服务员靠在柜台上睡着了,另一个是趴着玩手机,程楚犹豫片刻,才推开门走进去。

    “请问,你们这里有卖清凉油吗?”

    “没有。”

    服务员回答得很干脆,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但程楚却不愿意放弃,他开始在超市里闲逛,一个货架一个货架仔细寻找,希望能找到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他有些后悔今天没有听工头的话去医院,因为搬家,以及公共浴室休息,他一身的脏污都没办法洗干净,虽然用毛巾擦过了,但红疹半夜还是痒的受不了。

    没办法,这附近又没有药店,他只能来24小时超市找找看,有没有清凉油一类的东西,也许能暂时帮他缓解一下,撑到天亮。

    不锈钢货架棱角分明,是跟手表一样的银白色,程楚绕过洗漱用品区域,走到文具货架前,停下了脚步,那些彩色的塑料小玩具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

    不是因为爱学习,而是因为他没有多少玩具,所以总是把孤儿院院长嬷嬷买给他的文具当作是玩具,因为贪玩,所以他的文具老是坏,嬷嬷却从没有因此指责过他,总是笑眯眯的问他原因,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新的给他。

    想起院长嬷嬷,程楚觉得眼眶酸酸的,如果他能更争气的话,就可以给院长养老了,也许还能够帮助孤儿院里其他的孩子,让院长不再那么操心。

    在他心里,院长早已代替了母亲,成为他唯一的亲人,那份从小到大的呵护,是他一辈子都不舍得忘记的,唯一的温暖。

    叹口气,少年低下头去,正准备继续向前走,背后却被人拍了一巴掌。

    他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去,表情很夸张,甚至还带着一点惊恐。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在社会上混,又没有人保护,遇到的尴尬事可不会比梁泳心少。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看上去孔武有力的男人,稍微有点胖,一头乌黑的短发紧贴在头皮上,油油的,像是几天没洗的样子。

    男人年龄不大,身上散发出一股烟酒气,程楚皱起了眉头,虽然经常闻到,但他还是不喜欢烟酒的味道,情绪平静下来之后,见对方不开口,他转身想要离开。

    这种陌生人,还是少纠缠为妙。程楚把对方当做了一个想找乐子的流氓。

    “你别走啊,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男人一把拉住程楚的手腕,强迫他停下脚步,然后把一管像牙膏一样的东西塞进他的手心里。

    程楚低头看去,发现那是一款治疗皮肤病的药膏,不由得心生诧异,抬头问:“你是谁?给我这个干什么?”

    “今天你的工头是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医师?”

    “是啊。”

    “我就是那个医师,刚刚下班的时候接到他电话,说是你要来,可我等了半天你都没有来,所以就到这里来找你了。”

    “……”

    程楚表示对他的话很无语,这个男人是太负责任了,还是跟他有缘分呢?他没去看诊,也不用直接找到他家附近来吧。再说了,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会来超市呢?

    稍加思考之后,程楚直接了当的问:“你跟踪我了?”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他,表情不屑,这让程楚有一种自己被轻视的感觉,心里涌起股烦躁。

    他想把药膏往男人手里塞回去,可是握着药膏的那只手,却比男人握得死紧,一点都动弹不得。

    程楚想要把手往回抽,身体却被对方一放一带,直接抱进了怀里。

    “真臭!”

    还没等他开口质问,男人就用嫌恶的口气说了两个字,然后用力一推,让他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没摔倒。

    这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好似雷雨天气里的闪电一样,让程楚措手不及。

    缓过劲来,程楚愤怒极了,他涨红脸颊冲男人低吼:“你想干什么?变态!”

    “我不想干什么,也不是变态,只是受朋友之托来给你送药膏的,他说你的红疹很厉害,晚上会痒得睡不着觉。”男人面不改色,好似对刚才的行为毫不在意,他跨出一步,朝服务台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于是凑近程楚耳边继续说:

    “你晚上……痒得睡不着觉……还有…多少人知道?”

    “你说什么?!!”程楚抬头面对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气得凤尾翎都快要烧起来了。

    男人用手指撩过他的睫毛,低垂下眼眸,摆出一副怀念的姿态说:“你虽然不干净,但有些地方……真的很像他呢!我只是就表面而言。”

    可是这回,他的听众再也受不了了,没等他讲完,就奋力将他推开,像阵风一样跑出了超市,空留给他指尖上的那一抹柔软。

    男人并没有去追,而是在原地维持着俯身的动作静默了好一会儿,撩过凤尾翎的手指停留在鼻尖,不愿挪开。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面前已经空无一人,这时的男人,没有了刚才的不屑和玩味,瞳孔中居然透出了隐隐的愤怒。

    ‘哼!我搞不定他,不会连你这种野小子都搞不定,等着瞧吧……’

    在心里撂下一句,男人转身朝柜台走去,买了两包烟之后,消失在超市大门外。他走的方向,正对着程楚所住的那栋出租楼。

    ——

    程楚气喘吁吁的跑回到出租楼里,直到关上身后的大铁门,才敢停下来休息。整个人像瘫软一样坐到楼梯台阶上,本能的抱住了膝盖。

    此时工友们都已经睡着了,空旷狭窄的楼道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喘息声,几分钟之后,恢复一点力气的程楚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向自己住的那间屋子走去。

    走到屋门口,准备掏钥匙的时候,程楚才发现药膏还握在自己手心里,他像被开水烫到一样,猛地把药膏扔出老远,然后呆愣愣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所措。

    他从没有如此惊慌过,那个在超市里突然出现的男人,给他的感觉同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就像是捕猎的黑豹,阴鸷、沉静、敏锐,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程楚觉得,那个男人是藐视他的,可他又弄不明白,既然如此,对方为什么还要跟踪他?还要来招惹他?

    ‘他妈的!想那么多干嘛?!我是不是疯了?!’狠狠骂了一句,程楚一脚踹在门板上,发泄情绪。

    立刻,身边某间屋子里传来模糊的怒吼声:“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里每间屋子之间相隔的过道都很窄,门板墙壁又不隔音,再加上住的都是干体力活的工人,所以半夜很怕吵,但凡有一点声音搅扰到住客,都有可能招致谩骂。

    程楚以前年少轻狂,喜欢熬夜,甚至还因此招致过殴打,所以现在他不敢了,听到骂声,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钻进屋子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工头说的没有错,像程楚这样的孩子,如果可以的话,回学校多读点书,或者找人收养有个依靠,比现在到处打工居无定所的日子要好得多。

    可惜,世事无法随人愿,程楚对家庭的恐惧已经刻到了他骨子里,连孤儿院院长都拿他没办法。如若不是这样,他早就该有一对和蔼可亲的养父母陪伴在身边了。

    惊魂不定的夜晚总是非常难熬,程楚拖着疲累的身体,连外衣都没脱,就仰面躺倒在床铺上,他抱紧灰色的毯子,闻着淡淡的汗臭味,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眠。

    超市里男人那双阴鸷的眼睛总是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胡思乱想。程楚不想承认自己害怕了,这两年来,他在外历练,很少回孤儿院,总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成熟了,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应对各种困难。

    他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可靠的男子汉,至少能让院长嬷嬷这样认为,所以他拼命努力,可是现在,只一眼,他就觉得自己的所有努力都被那个男人给击溃了。

    被那个男人盯着的时候,程楚没有任何勇气反抗,脑子里只想着逃跑,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所以很懊恼、很烦躁,拼命用手拉扯着抱在怀里的被褥,希望自己不要去想他,可惜,越是这样,想的就越多。

    也许人跟人的缘分,冥冥之中真的有所注定,想摆脱也摆脱不了。

    梁泳心在无意之中招惹的恶魔,找到了程楚,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命运将逐渐向着同一个地点聚拢,那就是罗雀屋,那栋深埋在山林深处,夺走了许多人性命的,陆绘美终生无法从脑海中抹除的房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离索的孤雁第十九幕(程楚篇第五幕)

    夜深了,程楚迷迷糊糊睡去,刚刚经历的一切暂时被他排除在了思维之外,但宿舍楼下,洪晖健却还在街道上徘徊。

    他漫无目的向前走去,根本不想回家,因为只要他一回家,父亲总会瑟瑟发抖,躲到房间里不敢出来。

    有很多次,洪晖健都因为怀疑父亲的行为,发怒踹开房门,但每次都只看见父亲窝在墙角或者床头抽烟,那枯瘦的黑色指尖,惊恐的目光,和不停抖动的劣质香烟,都让他厌恶。

    但不管怎么样,从母亲那里回来后,他都必须跟父亲相依为命,要不然的话,这世界上就连一个能够维护他的人都不存在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父亲曾经拥有过那栋传说中的房子,罗雀屋。这才是洪晖健至今还留在此地的根本原因。

    他很需要钱,没有钱,他就无法达到目的,而父亲曾经的秘密,可以成为他弄到钱的捷径。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有三个,第一,彻底抹消自己原本的身份,成为另外一个人。第二,得到罗雀屋和父亲的生意。第三,把那个多年前轻视自己的人占为己有。

    遇到程楚,不过是这一大堆事情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彼时的洪晖健,心事太多,还未真正意识到程楚的利用价值。

    好吧,我承认,以上这些内容会让未阅读过罗雀屋事件的读者有些懵,那我就简单来说一说过去的事情吧,以便衔接上之后程楚篇的内容。

    洪晖健的母亲来自内蒙草原,没读过几年书,十几岁时,与他父亲相识,一起在草原上生活了几年,后来跟着来到了现在的这座城市。

    两人年龄差距很大,结婚时,洪晖健父亲已经是个中年人,而他母亲,还是个少女。

    他们是在回到城市后领的结婚证,没多久,洪晖健父亲就拿出积蓄,投资了房产,成为一家小房地产公司的老板。

    不过说白了,他那间公司,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而已,没有办公大楼,没有像模像样的门面,还不如一间普通的房产中介。

    平日里,为了贴补家用,洪晖健父亲会跟朋友一起承包些装修工程,就在那时候,认识了程楚现在的监工。

    但实际上,所谓投资房产、承包工程,都只是他欺骗老婆儿子的手段,洪晖健父亲其实在步罗雀屋第一任房主人的后尘,秘密贩卖drugs(这个单词在这里没有明确的意义,只作为一个广意的代名词)。

    当时罗雀屋虽说还在警方手里,但已经开始启动拍卖程序了,洪晖健父亲投资房产的唯一目的,就是要以房地产商的身份买下罗雀屋。

    他有一些积蓄,再加上drugs带来的收益,很快,就凑足了钱,只等公开竞拍的那一天。

    他的目的不在罗雀屋本身,而在里面那些警方没有找到的钱财上面。洪晖健父亲非常肯定,罗雀屋中藏着大笔的钱,因为他年轻时,曾经是罗雀屋第一任屋主手下的一个小跟班,在老板出事前,担任过房子的看门人。

    正因为他不是核心人物,所以案发后才让他逃脱了,去内蒙那几年,也是为了躲避调查。可怜洪晖健母亲什么都不知道,被他利用,白白付出了青春,为了他背井离乡,结果却弄得人财两空,还搭上了性命。

    洪晖健父亲贩卖drugs的地方名叫午夜酒吧,藏在城市不起眼的一条小巷深处,害了很多人,其中包括少年时期的罗意凡。

    后来,他成功买下了罗雀屋,为了避免质疑,他将罗雀屋挂牌出售。当时他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会买罗雀屋,因为房子的地点在郊区山林里,再漂亮也没什么人会想去住。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十年后,罗雀屋居然被蒋兴龙和梁泳心买下了。

    不过这可不是巧合,蒋兴龙是个非常孝顺的男人,除了感情外,他对父母可谓是有求必应。认识梁泳心时,他已经三十多岁了,父母催婚催得很急。

    在这种情况下,蒋晓梅进入了他父母的视线,这个女人用尽了卑鄙的手段,最终得偿所愿,与蒋兴龙走进婚姻殿堂。

    促成他们婚姻最大的功臣,就是卫宝贵夫妇,蒋兴龙及其父母的很多消息,都是这对没底线记者夫妻去打探出来的。

    当然蒋晓梅也花了很多钱,几乎是她结婚前所有的积蓄。

    可是结婚后她得到什么呢?只有钱,蒋兴龙除了在父母面前做做戏之外,几乎当她透明人,连碰都没有碰过她。

    至于为什么愿意给她挥霍自己辛苦打拼来的财产,原因有两个,一是怕蒋晓梅把梁泳心的事捅出去。二来自于罗雀屋。

    蒋兴龙被罗雀屋中的犯罪分子威胁,不得已包庇了他们,而这件事,被蒋晓梅知道了,以此来威胁他。

    他买下罗雀屋的初始目的,是为了和梁泳心能有一个别人找不到的爱巢,偶尔享受两人世界。

    当时郊区剩下的偏僻老别墅,就只有罗雀屋一栋,所以蒋兴龙和梁泳心没得选择,只能买它了。

    他们买下房子当然出乎了洪晖健父亲的意料,令他非常着急。这家伙在拥有房子的十年间,已经把罗雀屋发展成了他藏匿和制造drugs的窝点。

    罗雀屋位于山上,山脚下的留守农民也早已成了制造贩卖drugs的帮凶,同时,这其中又联系到了一个人,元木槿的老公边本颐。

    好吧,这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罗雀屋事件确实牵扯到了很多人,就像陆绘美说的,大家都因为那栋房子差点堕入地狱。幸好,老天眷怜,很多人还是爬了上来。

    我们接着往下说,边本颐是个精明的老会计,却不是一个八面玲珑的生意人,服装店基本是靠老婆在经营,但他有个优点,就是老婆大人永远摆在第一位,无可代替。

    他是怎么与洪晖健父亲相识的,我们这里就不去多说了,反正这个老男人在多次投资、炒股失败后,亏空了家底,又不敢告诉老婆,在走投无路之际,被洪晖健父亲骗进陷阱,参与了制售drugs的生意。

    最后身败名裂,锒铛入狱,要不是罗意凡冒死重回午夜酒吧,与警方配合拿到洪晖健父亲遗留下的账本,他差点在监狱里吃上最后的晚餐。

    当然老婆元木槿不离不弃,积极配合调查,卖房子卖公司替他赔偿,也是他能不死的重要原因之一。

    说了那么多人,现在我们回到洪晖健身上,在这种父亲的教育之下,洪晖健长大后成为好人的几率几乎为零。

    但洪晖健父亲做了那么多坏事,胆子应该很大啊?为什么如今会那么害怕儿子呢?原因同样也是两个。

    第一,回归后的洪晖健像当初自己母亲一样,发现了他的秘密,但洪晖健可不是软柿子,而且非常聪明,很快便捏住了父亲的把柄,将他掌握在鼓掌之间。

    为什么说是回归呢?因为在此之前,洪晖健父母离婚,他被母亲强行拉上回乡的火车,半途又逃了回来。

    第二,洪晖健在逃回来之前,送走了母亲,至于这个送走是什么意思,以及前因后果,我不想解释,请大家要么去看罗雀屋事件,要么自行理解,抱歉。

    因为当时的这个设定,是罗雀屋事件整部小说中我唯一纠结的地方,至今未能释怀。

    洪晖健回来后,在家住了一段时间,避过风头,才出去找工作,他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商场里当柜员,当时他还很胖,外表与程楚遇到时截然不同。

    在商场工作期间,洪晖健结识了不满20岁的梁泳心,被他吸引,做出了一些过分的事情,结果遭到梁泳心严词拒绝,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

    招惹程楚,也是因为程楚长得像梁泳心,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以上,是过去发生的,与洪晖健及其父亲相关的一部分事件,我们把视线转回到现在。

    洪晖健并不知道程楚住在哪间宿舍里,也不想再次去找程楚,只是想借着闲逛,消磨消磨时间而已。

    他以为,自己今后有的是时间跟程楚周旋,没必要急于一时,但没想到,要足足再等半年多,他们才会第二次见面。

    这第二次见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们稍后再来说,洪晖健当晚也不会再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因此直接把时间跳到几个星期以后。

    自从被洪晖健跟踪后,程楚就决定不再去招惹这个男人,把他给的药膏都扔了,监工也因为之前的电话,没有再跟程楚提起去洪晖健那里就诊的事。

    倒是洪晖健,为了见程楚,打过好几通电话,还特地跑去工地,结果被监工以程楚已经辞工为由,轰了出去。

    随着雨季渐渐退去,程楚身上的红疹也开始自动好转,只是痂口脱落后,留下了很多不太明显的黑斑点。

    这些程楚作为习惯了风吹日晒的‘大老爷们’,自然是不会在意的,他不像梁泳心那么注重外表,也没钱去拾掇。

    某个星期三凌晨,天刚蒙蒙亮,工地还没有开工,程楚就急匆匆跑进了仓库里,这是一间不大的仓库,专门用来堆放工地上撤下来的废料,监工此时正在仓库里忙碌,他一晚都没睡,顶着两个黑眼圈还在抽烟。

    被程楚响亮的脚步声吵到之后,他转过身来,手里拿着跟生锈的锯条,皱眉问:“你小子干嘛?!大清早咋咋呼呼的!”

    “大叔……”也许是因为跑得太急,一开口程楚的话语就卡住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接上说:

    “我要辞工!”

    “啊?!”

    一听此话,监工惊讶得张大嘴巴,连烟头掉地上都没有察觉,怔愣几秒,他踢了一脚边上的木头堆,把烟头踩灭,噔噔噔跑到程楚面前,吼:“你可是签了合同的,半途不干,你不怕赔钱呐?!”

    “我是工人,赔不了几个钱,大叔,我真的有急事,不得不辞工。”程楚摆出一副乞求的模样,说道。

    看着他挂满汗珠的小脸,监工瞬间冷静下来,程楚这个孩子,从来做事不亢不卑,也不太求人,今天这样,保不齐确实发生了什么大事。

    因此监工缓和下语气,问他:“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大叔能帮你的一定帮。”

    “大叔,是我家遇到了困难,妈妈为此很烦恼,所以我想多挣点钱,帮帮她,在这里环境虽然好,又有分红,但工期长,我要等年底才能拿到工资和红利,那样就帮不上妈妈了。”一口气说完,程楚撑着膝盖喘息。

    监工被他说的云里雾里,一脸懵。

    “等等,小楚,你是孤儿院长大的吧?哪来的妈妈?”

    “我指的是孤儿院院长,她把我养大,我一直叫她妈妈的。”程楚解释。

    监工才算明白过来,说:“那你说的遇到困难,指的是孤儿院遇到困难了吗?”

    “嗯,”程楚用力点头,回应:“我们家是民营孤儿院,规模很小,虽然有国家补助,但基本还是靠院长妈妈一个人经营。年前一部分房租就到期了,牵涉到弟弟妹妹们住的屋子,因为换了房东,不肯再给妈妈优惠,还说要涨价,妈妈为此很着急,想了好多办法才总算解决。”

    “可刚安分了几个月,又出事了,前段时间连续下雨,把孤儿院筹建到一半的食堂给冲垮了,那间食堂是好心人募捐的,花了很多钱,垮塌后,院长妈妈多方筹款,差点跑断腿,可还是没筹到多少钱,她打算先把家里的果园卖了,把房子修起来。”

    “这些事她都不肯告诉我,是昨天晚上,孤儿院的阿姨偷偷发信息给我,我才知道的。阿姨说,院长妈妈身体不好,烦恼得连饭都吃不下,所以她才打算偷偷找我们这些已经踏上社会的大孩子,一起想想办法,帮孤儿院一把。”

    “我不能让妈妈把果园卖了,那可是她一辈子的心血,所以我想,换个工期短的工程,去做架子工,多挣点钱,争取赶在妈妈出售果园前,和大家一起把食堂筹建起来。”

    程楚的叙述让监工动容,他看着眼前少年瘦削的身板,有些心疼,踌躇着说:“当架子工可是很危险的,你从来没做过,能行吗?要不我帮你去问问老板,看看他能不能通融一下,把工资提前预支给你。”

    可程楚却低下了头,轻声说:“那些不够,我现在一天工资连一百五十块都不到,如果做架子工的话,一天就能挣三百多……”

    “可是你得有特种作业操作证,这不是简单就能考取的,也没有老板会让一个无证的人上岗。小楚,听我的,你先别着急,我帮你一起想想办法。我认识的工友多,也许他们之中有人愿意帮孤儿院免费修房子。”

    “如果不用人工费,那么院长就只要拿出材料费和机械费就行了,只要有人肯去干,机械费我也可以想办法帮忙减免掉一部分,这样一来,就可以让院长的负担减轻很多了。”

    “你安心工作,等我消息,我先帮你去跟老板谈预支工资的事,再想办法找人手,我相信,去帮孤儿院干活,大家还是会愿意的。”

    “谢谢大叔!”程楚差点哭出声来,他没想到,监工居然肯这么帮他,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对方才好。

    监工咧嘴一笑,揉了揉他乱糟糟的脑袋,故作姿态说:“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快去干活,马上大家都要上班了,你这幅样子,可是会被嘲笑的呦!”

    “嗯……”

    监工的手很大,透着温暖,程楚一个激动,直接抱住对方胳膊,把鼻涕眼泪糊在了他袖子上,惹得监工立刻给了少年一个暴栗。

    打打闹闹赶走程楚之后,监工安静下来,他无心再摆弄仓库里的东西,索性坐在木料上,翻出了手机电话薄,准备现在就帮程楚找找合适的工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永结同心第七幕:金色礼服箱序幕上

    可程楚离开仓库后,并没有去上工,却去了一个监工意想不到的地方,兴龙餐饮有限公司总部办公大楼门前。

    那栋大楼位于市中心地段,非常奢华气派,而蒋兴龙的办公室位于它顶楼,窗户正对着进门的马路。程楚到达后,只是躲在隐蔽角落里盯着楼上看,他的目光焦点正是顶楼办公室窗户。

    不清楚他到底在观望什么,反正程楚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还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似乎楼上有他的熟人一样。

    时间过得很快,当太阳光晃到程楚眼睛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程楚赶紧拿出来接听,是监工打来的。

    “喂!小楚,你怎么没上工,跑哪去了?”

    “对不起,大叔,我不放心妈妈,想去看看她,很快就会回来。”程楚面不改色的撒谎,他知道这种谎言没法拆穿,监工也不会因此训斥他。

    果然,电话另一头的监工语气变得缓和,说:“那你抓紧时间回来,我这边接到个临时任务,干完就能拿到钱,吃完午饭出发,我等你。”

    “好,谢谢大叔。”

    程楚忙不迭道谢,双手捧着手机贴在耳朵边上,目光还在不停瞟向不远处的办公大楼。

    见他答应,监工也没有多想,就挂断了电话,说实在话,程楚在不在工地对他没有多大影响,这个瘦弱的少年,也干不了多少活,让他跟着大家,不过是监工可怜他无依无靠而已。

    他那边轻松,程楚这边却截然不同,少年很紧张,他缩起身体,习惯性咬着嘴唇,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里,同时还用另一条手臂蹭了一下鼻子,完全是一副市井小混混的模样。

    可他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眼中心中全都是对面大楼里即将走出来的人……

    ——

    同样是在上午,马路边沿的电线杆后面,梁泳心背靠在那里,拎着午餐盒袋子,正笑盈盈等着蒋兴龙出来,想给他个惊喜。

    他刚刚把姐姐安顿好,就匆忙赶来了,这个月因为工作太忙,再加上罗意凡那边的事情,他与蒋兴龙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为了弥补,他准备先斩后奏,到蒋兴龙公司门口等他一起吃午饭。

    蒋兴龙的日程表,每天都会准时发给他,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白跑一趟。

    正当梁泳心喜滋滋想象着等一下的甜蜜情景时,一个少妇从他眼梢边一掠而过。

    那是一个打扮时髦,容貌秀丽,化着淡妆的高挑女人,梁泳心的视线不由自主被她吸引,跟着她行走的方向看去。

    当焦点定格在兴龙餐饮办公大楼门前的时候,他刹那愣住了,因为蒋兴龙的女秘书,那个他非常熟悉,但从未交谈过的女人,正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口迎接刚刚路过眼前的漂亮少妇。

    少妇带着墨镜,微微对秘书点了下头,两人就有说有笑走进了办公大楼,梁泳心不由自主向前追了几步,脚步踏上马路,才被刺耳的鸣笛声惊醒过来。

    他抬头看向办公楼的观景电梯,目光跟着电梯一起往上移动,脑海中蹦出‘蒋晓梅’三个字,从蒋兴龙的描述和秘书的态度来看,眼前少妇都很像是蒋晓梅。

    ‘他不是跟蒋晓梅撇清关系了吗?为什么还会让她到公司来?’心中喜悦开始渐变,但梁泳心努力调整着心态,继续想:‘也许对方只是一个客户,我应该要相信兴龙的话,不能捕风捉影,这样会被兴龙讨厌的。’

    梁泳心是个拎得清的人,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他心里很清楚,蒋兴龙家大业大,是业界炙手可热的人物,俊男美女会围绕在他身边,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换句话说,比他漂亮能干的情人候选多得是,蒋兴龙凭什么要一直留在他身边呢?恐怕凭的只有蒋兴龙对他的那份真心了,所以他不能真正因为妒忌去拆蒋兴龙的台。

    想到这里,刚刚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了,梁泳心在马路边矗立许久,决定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掏出手机,拨通了蒋兴龙的电话。

    不到半分钟,对面就接通了,传来的是蒋兴龙欣喜的声音,这声音似乎瞬间给梁泳心吃了颗定心丸,他脸色也重新变得开朗明快起来。

    “兴龙,中午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吧…我很想你。”最后几个字,梁泳心说得很轻,隐隐带着担忧。

    不知道蒋兴龙听出来了没有,总之,兴龙餐饮大老板先生非常爽快以及高兴的答应了,约定好时间后,还隔着话筒亲了一口自己的情人,那股热情劲,充分有效的表达着他的心意,也让梁泳心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是爱我的,我瞎担心什么?!’离开前,梁泳心暗自宽慰。

    因为刚才的事情,他不想在公司门口等蒋兴龙了,所以把见面地点约在了自己家附近,这意味着他要再坐十几分钟的地铁,返回刚才出来的地方。

    当梁泳心回身朝地铁站走去的时候,他身后办公大楼顶层窗户里,有个人正在目送他,那个人就是蒋兴龙。

    蒋晓梅到来,梁泳心带着餐盒躲在电线杆后面等他,被蒋晓梅吸引视线,这些他都看到了,作为一个精明的企业老板,他也很容易猜得到梁泳心的想法。

    所以此时的蒋兴龙,有些烦躁,有些气恼,他拿着手机来回踱了几步,还是没忍住脾气,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扔,抬腿朝门外走去,此时,秘书引领着蒋晓梅已经在五楼会客厅坐定,正在给对方泡茶。

    蒋兴龙踏出内部电梯时,秘书刚刚放下茶壶,凑着蒋晓梅跟她拍照,抬头对上蒋兴龙要吃人的眼神,秘书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不知所措。

    “你不去好好招待客户,在这里干什么?”蒋兴龙压住火气,质问道。

    秘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唯唯诺诺看了眼蒋晓梅,似乎是希望她给自己出来打打圆场。

    蒋晓梅也不含糊,坐在那里翘起二郎腿,调侃说:“蒋大老板,好久不见,脾气还是那么差啊!”

    蒋兴龙冷冷应对:“我在跟秘书说话,请你不要插嘴。”不仅连称呼都没有,甚至正眼都不瞧一下蒋晓梅。

    但蒋晓梅是谁?脸皮厚得能建城墙的女人,她会在乎对方的一两句冷嘲热讽吗?笑话!于是,蒋晓梅索性站起来,走到蒋兴龙身边换了副撒娇的口气说:“兴龙,别怄气了,前几天在你爸妈家是我做的不够好,我道歉还不行吗?我今天订了你最喜欢的餐厅,我们一起去吃饭好吗?来之前,我已经把餐厅定位发给你爸妈了哦,他们说也要去呢。”

    一边说着,蒋晓梅一边给秘书使眼色,让她赶紧离开这里,不要给自己添堵,并暗示她有王牌,蒋兴龙奈何不了她。

    秘书也不是笨蛋,她听出来蒋晓梅话语中的弦外之音,匆忙说:“老板,我这就去给客户打电话,你们聊。”说完,不等蒋兴龙回应,就转身跑向了电梯。

    蒋兴龙被气懵了,也顾不上秘书,一把甩开蒋晓梅想要勾住她的手,指着对方鼻子怒吼:“你居然敢拿我爸妈威胁我?!蒋晓梅!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

    “可是……哎,兴龙你别走啊!听我把话说完,兴龙……”蒋晓梅呼喊,声音听上去楚楚可怜,脚却没有挪动半步,她紧盯着蒋兴龙离去的背影,把打开的手机屏幕对准他,屏幕里传出一对老夫妇的话语声:

    “兴龙,怎么了,你跟晓梅吵架了吗?”

    声音听上去是非常关切,带着心焦,蒋兴龙闻言止住脚步,他没有立刻转头,但样子看得出来,正在极力控制自己的火气。

    然后,一脸‘平静’的蒋兴龙转过头来,走回到蒋晓梅身边,眯起眼眸看了对方一眼,从容接过手机,凑近听筒说:“爸妈,我今天公司有事,不能去餐厅了,你们吃得开心一点,还有,蒋小姐我会照顾好的,你们不用担心,她的记者朋友也在我这里,待会儿她准备跟朋友们一起吃饭。”

    “可是晓梅说你今天中午有空的。”

    “哦,那是我秘书搞错了。”说到这里,蒋兴龙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蒋晓梅,此时,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烦躁恼怒的情绪渐渐从男士身上转移到了女士身上。

    蒋晓梅可真是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以为只要蒋兴龙父母听她的,到了餐厅,蒋兴龙就不得不去,但事实证明,蒋兴龙更高一筹,他并没有让蒋晓梅顺心如意,还反将一军。

    他提到的记者朋友,听筒另一边老夫妻不知道是谁,但蒋晓梅心里却清楚得很,蒋晓梅父母的信息、住址是谁调查出来的?通过了什么渠道?这些可都是不能公开的秘密。

    蒋兴龙的意思很明确,你蒋晓梅乖乖的,不给我搞事情,我也不会去旁敲侧击给你散播不良信息,在父母面前依然可以当你是个朋友。至于记者夫妇和秘书,你以后就别指望了,记者我自有办法回避他们。秘书换一个就行了,她喜欢帮你,那就让她去其他工作岗位上帮吧。

    所以重新拿回手机之后,蒋晓梅脸色已然变了,目光中也隐含着怒火,蒋兴龙则淡定了许多,眼神带着轻蔑,伸手隔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微笑着转身离开,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他才管不着身后蒋晓梅气成什么样呢,开始在心里盘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首先,就是买上礼物,去安抚梁泳心。其次,要找相熟的媒体朋友,给卫宝贵夫妇一个警告,让他们安分点。最后就是想办法让父母换个手机号码,免得蒋晓梅老是骚扰他们。

    不到万不得已,蒋兴龙并不愿意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一个人,除非蒋晓梅日后把他惹急了。

    卫宝贵夫妇在业界名声稀烂,被他们坑过的人很多,要不是那胖子手腕了得,脑筋聪明,早就被拉出来‘鞭尸’了。

    不过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上次被迫辞职,弄得正规媒体没有一家愿意聘用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因此蒋兴龙有八成把握可以迫使他安分一点,至少不再来参与自己的家事。

    ——

    大楼内部电梯的门随着蒋兴龙的脚步慢慢关上,这让蒋晓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眼眶变得通红,拿手机的那只手也在颤抖。

    但她脸色依旧,没有半点红晕,因为这种程度的羞辱,她经历得太多了,想起自己答应过卫宝贵夫妇的事情,她昂起头,重新坐定在五楼会客厅里,准备等待蒋兴龙再次下来。

    她跟卫宝贵夫妇之间,可不仅仅只有买卖信息那点关系,深层次的关系,她确信,蒋兴龙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因为过去被他们忽悠过的商界大佬,地位可都不比蒋兴龙低,绝不可能去自曝丑闻的。

    她哭,是为了被践踏的真心,那份真心,在遇到蒋兴龙之前,从未有过,所以这也是她坚持不肯放弃蒋兴龙,肯为对方赔上自己全部身家的理由。

    蒋晓梅只是表面风光而已,她能够出入商圈,如鱼得水,完全是卫宝贵这个胖男人在幕后帮她包装。

    说起来,他们的操作方式也简单,蒋晓梅拥有美貌,却没有与美貌相匹配的内涵,正对卫宝贵的口味。

    怎么说呢?不是卫宝贵自己喜欢这种女人,而是他可以利用这种女人去骗商界大佬们的机密。试想,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你想要把他当长期‘饭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你有足够吸引他的资本,对吧?

    但短期‘饭票’还是可以的,很多商界大佬对漂亮女人总是非常关注,蒋晓梅的姿色,用万里挑一来形容并不过分,每个第一眼见到她的人,只要不是像蒋兴龙这么特殊,大多会被她吸引。

    那么吸引之后会发生什么呢?追求、讨好、约会等等,一系列操作下来,蒋晓梅就会很自然成为一个‘合作伙伴’或者‘地下伴侣’,就跟她第一次遇到蒋兴龙时一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永结同心第八幕:金色礼服箱序幕中

    接下来,重头戏才会正式登场,蒋晓梅会在短暂的‘受宠’期间,尽可能给卫宝贵套取他需要的信息,而卫宝贵呢,会在得到回报之后,分一部分利润给蒋晓梅,让她维持表面风光的生活。

    当然,蒋晓梅自己也会尽可能从那些临时情人手中榨取钱财,给自己挥霍。

    可是这里问题来了,蒋晓梅不能努力讨好情人,给自己找张长期‘饭票’吗?何必要一直去听卫宝贵的话呢?

    原因就是之前说的,她没有与美貌相匹配的内涵!这个才是重中之重。一个肤浅、文化层次低,又不够聪明,假装高傲的女人,在一群聪明人之间,能嘚瑟多久呢?

    答案很明确了,所以卫宝贵才会看中她这枚不会丢失的棋子,给她‘出谋划策’。

    不过,话说回来,蒋晓梅还是有个值得‘欣赏’的优点的:脸皮超级厚。这让她每次被人扫地出门时,都能从容离开。

    这一次,蒋晓梅下了十足的决心,她拿出所有积蓄,买卫宝贵的帮助,卫宝贵也不负所望,算是帮她捏住了蒋兴龙唯一的软肋,接下来,就只能靠蒋晓梅自己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蒋晓梅做得还不错,至少她没有在蒋兴龙父母面前露出她那‘寒酸’的底子,印象维持得不错。

    说句题外话,大家别怪我提到这个女人时,总那么刻薄,我实在是讨厌极了她,要不是罗雀屋设定时,给了她一席之地,我现在连提都不愿意去提到她。

    另外,蒋兴龙也犯过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这个我会在程楚篇提到,现在把视线转到梁泳心身上。

    他回到家门口时,时间还不到中午11点,正想掏钥匙进去,却发现手里还拎着餐盒。

    这是姐姐罗芸早晨做好的,梁泳心想拿给蒋兴龙尝一下,现在原封不动拎回去,不好解释,无奈梁泳心只好退回到小区门口,把饭盒寄放在门卫处,告诉他们自己待会儿就会来取,才重新回转。

    当钥匙插入门锁时,门扉也应声而开,罗芸好像提前知道他要回来一样,笑盈盈站在玄关里,手中拿着弟弟常穿的拖鞋,长发轻挽,说了句:“欢迎回家,泳心。”

    瞬间,梁泳心红了眼眶,他赶紧低头拿过拖鞋,假装换鞋掩盖尴尬。

    罗芸问:“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蒋老板喜欢我做的饭菜吗?”

    “嗯,他很喜欢,我把饭盒留他办公室里了,今天事情比较多,所以我没留下等他。”梁泳心撒谎,心里酸酸的,不敢看罗芸关切的眼神。

    “那你午饭怎么办?”

    “12点半他会到临街那家游泳馆楼下等我,在此之前,我想先在家睡一会儿,昨天工作得太晚,有点困了,小芸姐,你帮我看着时间,待会儿别忘了叫醒我。”

    “哦,好,泳心,我这就去给你铺床。”罗芸心情很好,完全没发现梁泳心的异常,转身朝卧室走去。

    自从接罗芸回家,他的生活起居就被罗芸一手包办了,不过,梁泳心并不排斥,反而很受用,因为姐姐铺的床是那么温暖舒适,继父离开后,他再没享受过这种温暖。

    很快,纤瘦漂亮的人就‘淹没’进被窝里,开始独自消弭烦恼。罗芸轻手轻脚帮他把卧室门关好,对阿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干活去了。阿姨也很拎得清,跟着罗芸后面离开,主动提出去打扫院子。

    她刚刚把台阶上的落叶清扫干净,就看到一辆豪华汽车远远驶来,一眼认出是谁的汽车后,阿姨便匆忙回去向罗芸汇报。

    没几分钟,罗芸就跟着阿姨来到大门台阶前,此时,蒋兴龙已经手捧花束,大步向她们走过来。

    “小芸,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与应对蒋晓梅时的态度不同,这次蒋兴龙的微笑中,带着满满的亲切感。

    罗芸赶紧迎上去,回答:“我很好,蒋先生,谢谢你的挂念,泳心正在睡觉,你先进来坐会儿吧。”

    多年过去,罗芸看上去还是那么谦和温柔,蒋兴龙对她很有好感,所以走到对方身边时,很绅士的等罗芸转身,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有说有笑,走进家门,阿姨跟在他们后面,一进屋就立刻去厨房泡茶了。

    卧室里的梁泳心没有睡着,蒋兴龙到门口他就听见了,那锁车门的声音太熟悉了,但碍于面子,他不好立刻出去,于是就趴在卧室门内偷听外面人说话。

    可是他没料到,蒋兴龙寒暄几句之后,连茶都没喝,就想要进他的卧室,而罗芸呢,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吓得梁泳心连滚带爬回到床上,胸口小鹿乱撞。

    ‘姐姐真是的,干嘛让他进来?难道她不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梁泳心有点小小的怨气,但蒋兴龙却高兴得很,他看得出来,罗芸已经猜到他跟梁泳心的关系,并抱持着赞成的态度。

    而且像罗芸这种单纯善良的人,是不会去给人下绊的,这次估计是看出梁泳心回家脸色不对,想让他去哄哄弟弟,才那么大方的。

    所以蒋兴龙走到卧室门口,还不忘对罗芸说:“小芸,你去忙吧,泳心这里交给我,保证他开开心心,不让你担心。”说完,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对罗芸眨了下眼,一点也没有知名企业家的架子。

    罗芸也是被他逗乐了,说:“蒋先生,正经点呦!这可不像个大老板。下次,记得有空多来坐坐,泳心很在乎你的。”

    “好,一定。”

    话音落下,蒋兴龙目送罗芸离开,便轻手轻脚进入卧室,关好门,走到床边坐下。

    床上人把自己裹得像个山丘,整个人都缩在被褥里装睡,蒋兴龙也不去掀开,只是把双手伸进那温暖的地方,摸索起来。

    不到一分钟,床上人就憋不住了,猛地弹起来,面红耳赤,对着他低吼:“乱摸什么?!姐姐和阿姨都在外面呢!”

    蒋兴龙顺势把他拥进怀里,一句对不起就这样传入梁泳心耳中,令他瞬间错愕。

    好半天才想起来反问:“你干嘛道歉?”

    “我知道你没睡着,一开始就是想进来道歉的。”

    “……”

    “今天蒋晓梅来我公司,你大概看到了吧?泳心,我不想瞒你,蒋晓梅确实还没有对我死心,但我也没给过她任何接近我机会,刚才她想约我去吃午饭,还把我父母也约到了餐厅,我都没去……”

    蒋兴龙放低身段说着,手指轻轻拂过梁泳心的脸颊,令梁泳心瞬间心软,把脸埋进爱人怀里,呢喃:“我相信你,兴龙,所以不用解释了。”

    “你不想弄明白我为什么知道你去过公司吗?”

    “那还不简单?”梁泳心抬起身体,故作轻松捶了一拳蒋兴龙的胸膛,说:“你在办公室窗口看见的呗。”

    “聪明!不愧是我爱的人!”蒋兴龙表扬,听在梁泳心耳朵里,却别扭极了。

    他反呛:“你也不笨嘛!”

    “那是当然,不然怎么配得上颜值、智慧都在线的大设计师呢!哈哈!”

    “好了,别贫嘴了,蒋晓梅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想听到她,兴龙,刚才姐姐有没有问你午饭的事?”

    “没有。”

    “呼……那就好。”梁泳心舒了口气,说:“早上知道我要去找你,姐姐特地做了饭菜让我带过去,她想你尝尝她的手艺,如果合胃口的话,以后常来家里吃饭。可我把饭盒原封不动带回来了,因为不好意思跟她说没让你吃,所以就撒了个小谎,我还担心被你拆穿呢。”

    “你姐姐那么腼腆,这种事她怎么好意思问我呢?不过,她的手艺还真不错哎!我刚刚在门卫处拿到饭盒,尝了点,挺好吃的,所以日后我打算经常来蹭饭,你不会小气吧?嗯?”

    “我把饭盒寄放在门卫处,你怎么又知道了?你是侦探吗?”梁泳心很好奇,趴在蒋兴龙膝盖上仰头询问,他的心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笑容里又带上了甜蜜感。

    蒋兴龙解释说:“我在办公室窗户里看到你之后,发现你手里拎着饭盒,一大早,外面买的你肯定不会特意拎过来,而这个家里,负责做饭的是你姐姐,所以十有**饭菜是她做的。我到门卫处时,看到放在窗台上的饭盒,跟你手里拎着的一模一样,所以顺便找个理由拿走,放进车子里。”

    “门卫没说要打我电话吗?”

    “没说,他们看到我跟你一起回来又不止一次,再说我报了你的名字,说我会打电话的,因此他们也就没什么可坚持的了。”

    “哼!现在的门卫真不负责任。”梁泳心假装生气,但下一秒,就吓得惊叫出声,因为蒋兴龙正在跟他抢被窝。

    “你…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嘘!别大声喊,会被小芸听到。”

    “那你出去啊……别……笨蛋!快出去……”

    “就一会儿,泳心,别动……”

    “……”

    直到失去理智的前一刻,梁泳心也想不明白,蒋兴龙的脸皮为什么可以那么厚,而外面的罗芸跟阿姨,更是对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还在商量着找什么理由把他们留下来吃饭。

第一百十二章血御米之歌(特别篇)第十二幕

    时间线往前推移,回到莫海右办理住院手续当天,跟踪法医先生,并与之攀谈的男人被带到了警局里,也许是感觉自己被赶鸭子上架,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所以他索性坚称自己是范觅鹛的亲戚,想要领养她,其他的一概都不肯透露。

    警方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说实话,所以也不强求,简单询问记录之后,便让他留滞在警局里等待调查结果。

    再者,因为血御米案的凶犯已经伏法,他们认为此刻再出现的人,即便与案子有关,也不可能是什么重要的犯罪嫌疑人,没必要盯得太紧。

    唯独谢云蒙,在男人被带回警局之后,就一直暗中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因为小右在电话里说,这个男人姓范,他提供的身份信息如果是真的,那么说明一定有一个范家的亲戚在指使他。

    血御米案发展到现在,范家所有的亲戚朋友警方应该都走访调查过了,为什么还会出现他们不认识的人?唯一的理由是这个人被隐藏了,隐藏他的只能是范家其他亲戚,尤其是跟范觅鹛祖父比较亲近的人。

    他此时出现,目的绝不单纯,但从他的言行举止看,又像是一个被人利用棋子,所以,必须盯紧他,查出幕后指使者。

    还有,他提到了罗意凡,说自己就是罗意凡的委托人,这样做表面上看来,很愚蠢,而且没什么实际作用,根本不能让人相信,也威胁不到罗意凡,但小右说,他担心,此事是真正的委托人想要把罗意凡卷进计划中的伏笔。

    如果这个幕后指使者才是真正委托罗意凡调查血御米案的人,那么,他此时打范觅鹛的主意,就耐人寻味了,警方也许无意中得到了什么让他害怕的证据,迫使他不得不出手。

    但他为什么不借助罗意凡的力量呢?罗意凡的原则,委托人只要不犯法,在他能力范围里的事,会尽力帮忙。委托人想要找人收养范觅鹛,去见罗意凡是最好的选择。

    因此,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是,委托人违背了跟罗意凡的契约条款,他欺骗了罗意凡,甚至有可能参与了犯罪,这件事若是让罗意凡知道,他就会多一个敌人,何况罗意凡了解的事实比我们要多得多,到时他很难脱身。

    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段,能骗过罗意凡的眼睛,就证明这个人非常精明,所以决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小心。

    最好是想办法旁敲侧击给罗意凡提个醒,让他去暗中查访,只要罗意凡起疑,事情就好办了。罗意凡生性孤傲,委托人若是坐实欺骗,就等于是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放过,到那时,基金会里关于血御米案的全部档案记录,到警方手里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小右的推论让谢云蒙感觉到,血御米案也许远远没有结束,这个惊人的连环套中,除了范觅鹛祖父之外,还有比他更狡猾,更残忍的恶魔藏在幕后,范觅鹛一家的血案,她祖父的死亡,并没有给案子画上句号,反而带来了新的开端。

    他关照警员看住人,然后自己去拿来了范觅鹛祖父留下的日记副本,躲进办公室里独自翻阅,在此期间,颜慕恒报告的血御米凶杀案过程,也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这桩案子,最初源于一桩与范觅鹛家完全不搭界的自杀事件,差不多两年半之前,s市某处镇政府派出所里,突然接到报警,说附近有个中年男人死在自家院子里,看样子是自杀,但其老父亲发现尸体后,一点也没有悲伤的样子,反而锁紧房门,坐在院外抽起了烟。

    想要靠近的邻居和陌生人,都被他拿木棍赶走了,最初,大家不想管这闲事,因为那老头是远近闻名的毒嘴大爷,有一点点事惹到他,就能把人骂到十条街开外,祖宗十八代都招呼上。

    后来,眼见尸体在院子里放了大半天,死者父亲也没有一点处理的意思,大家才不得不想办法。

    报警人是住在同村的一对年轻夫妇,他们回家关起门来偷偷报了警,警察到达后,很默契的没有将报警人姓名讲出来,因为死者父亲的脾气秉性,辖区派出所里的警员也早有耳闻。

    老大爷还算是有点脑子,并没有阻止警员调查,只是依旧不肯回答问题,低着头坐在门槛上抽烟,对任何人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木棍也紧紧握在手心里,不管谁要都不给。

    最后没办法,为了防止他伤到其他人,警员只能把死人和老大爷一起带回了警局里。

    根据调查,死者名叫谭丹成,四十五岁,当地人,高中毕业后,因为父亲脾气坏,母亲身体又不好,就在家附近开了间小餐馆,方便随时照顾父母亲,是个很孝顺的孩子。

    二十六岁的时候,交了个同村的女朋友,名字叫付满芳,没有工作,比谭丹成大两岁,还残缺了两根手指,但两人感情很好,付满芳脾气也很温顺,不在意谭家父亲在外的恶名,对谭丹成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反倒是谭丹成的父亲,不断跑到儿子店里打骂付满芳,不听两个年轻人的辩驳,坚持认为付满芳是在祸害自己儿子。

    为了阻止父亲伤害女朋友,谭丹成不得已决定带着女友进城打工,一去就是六年,在这六年里,谭丹成除了给家里寄生活费,一次也没有回过家,直到母亲病重住进医院,他才匆匆赶回。

    没想到赶回家不到两天,就暴尸在自家院子里,现场尸体边倒着一个除草剂的空瓶子,里面还残留了一点点药剂,瓶身上有死者的指纹,并没有破绽。

    死者嘴边和衣领上都残留有除草剂,口中都是白沫,地上有大片呕吐物,脸上身上均没有伤痕,死因无疑是中毒致死。

    根据调查,谭丹成的父亲和周边邻居都没有作案时间,他只可能是自杀,但得到消息赶回来的付满芳,却坚持认为谭丹成不可能自杀,她供述称,离开家乡到城里之后,他们就结婚了,经过几年的辛苦打拼,现在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再过几个月,谭丹成与她的孩子也即将出生,丈夫绝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杀。

    付满芳将多年来自己在婆家受到的委屈向警员和盘托出,并且认为自己公公有很大的作案嫌疑,要求警方一定要将这件事追查到底。

    警察也觉得自杀的动机不足,但调查结果显示,谭丹成父亲没有任何作案时间,而且他也没有非要杀死儿子的理由,只不过是对他们的婚姻感到不满而已。

    此案就这样被判定成了自杀,付满芳含恨而去,独自生下孩子,从此与谭家一刀两断,谭丹成的母亲不久之后就死在了病床上,他父亲成了孤家寡人,独自守着老房子苟延残喘。

    就表面上来看,这桩案子的发生地与平龙公安分局的辖区相距甚远,与血御米案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实际上,它们之间暗藏着很深的联系。

    事情过去一年左右,也就是距今差不多一年半之前,平龙公安分局突然接到了一通举报电话,举报人称在某处有人偷偷种植血御米,并大量贩卖牟取暴利,谢云蒙立刻带领警员前往核实情况,却没想到在那里见到了罗意凡。

    原来,罗意凡基金会在差不多10个月之前,接到了一桩委托,委托人怀疑他自己家族里有人在种植血御米,并因此偷偷杀了人,但他没有任何证据,也不想因为调查举报被家里人仇视。

    因此他希望罗意凡能帮他去调查,如果证实他的怀疑是真的,那就由罗意凡出面去举报;如果怀疑被否定,那就最好。反正无论怎么样,都不要把他牵扯进去,为此,他可以付出相对高额的报酬,并且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全力配合罗意凡的一切要求。

    罗意凡在核实了委托人的身份信息之后,决定接下这单生意,但在调查过程中,他渐渐发现事件远不如委托人说的那么简单,他们家亲戚有很多都住在乡下,其中有的经营大棚,有的经营农家乐,还有的经营水果园,经济情况都挺好的。

    只有三户比较落魄,在这三户中,有一户确实种植过血御米,但量并不大,而且也没有贩卖记录,只是因为唯一的儿子失足成瘾,掏空了家底,又久戒不断,父母亲没办法,只能自己偷偷种植加工供给儿子,以防他再拿着钱到外面去买,惹来牢狱之灾。

    第二户人就是谭丹成家,谭丹成的莫名死亡引起了罗意凡的兴趣,他也认为这不可能是一桩自杀案,经过缜密的分析调查,罗意凡把矛头对准了付满芳家。谭丹成父亲确实是无辜的,警方当初的判断没有错,但他们针对的方向错了。

    付满芳的母亲姓范,她有个远房叔叔,此人正是范觅鹛祖父,谭丹成与付满芳结婚后,范觅鹛祖父曾找过他们两次,两次都是为了借钱,这件事付满芳父母也承认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范觅鹛祖父私下与谭丹成见过面,而且谭丹成回家乡前一晚,他们有可能还约见过。

    约见的具体时间、内容罗意凡无法知晓,因为没有目击证人,范觅鹛祖父也矢口否认,但罗意凡认定,谭丹成的死一定与他有关系,于是,范觅鹛祖父就成了罗意凡的重点调查目标。

    而那第三户与委托人有关的人家就是范觅鹛家,彼时范觅鹛祖母已死,小姑娘刚刚成年,与祖父相依为命,而范觅鹛父母,依旧是到处奔波,很少回来看女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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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之上的眷恋介绍:
美丽善良的罗芸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山村里,她的父亲常年酗酒,脾气暴躁,为了能让罗芸和弟弟过上好日子,母亲选择离婚,带他们两个离开,到大城市里谋生。在城市里,罗芸母亲遇到了她的继父,这是一个老实巴交,善良诚恳的男人,与他们的亲生父亲简直判若两人,在继父的呵护下,三个人总算是过上了一段安稳的生活,但是世事难料,继父事业不顺,没法养活两个孩子,就偷偷把罗芸抛弃在了孤儿院附近。母亲为了找罗芸,患上抑郁症,时好时坏,最后也在继父忙碌的时候走丢了。一家人就这样分散在城市的各个地方,互相寻找。罗芸在孤儿院待了一段时间,被一对夫妇收养,这对夫妇有一个儿子,名字叫做罗意凡,养父母对罗芸并不是很好,但罗芸却把自己对亲弟弟的思念全部加注在了罗意凡身上,悉心照顾着小自己三岁的罗意凡。十几年过后,两个人都长大了,罗意凡爱上了美丽的罗芸,而继母却不同意,从中作梗,甚至将罗芸赶出家门,阴差阳错之下,罗芸在孤儿院附近找到了她的亲生母亲,而此时,她的亲弟弟那边也发生了变故,继父生病亡故,临终前对继子表达了自己的忏悔,希望继子可以找到母亲和姐姐,最后,在经历了无数苦难之后,姐弟终于团聚,罗芸也和罗意凡有情人终成眷属。云层之上的眷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层之上的眷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层之上的眷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