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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人矣全文阅读

作者:忻卓郁     归人矣txt下载     归人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根深蒂固

    “过几天高考结束,要不你跟着他们来个大长暑假?”

    “你这,每次都拿这个怼我一个单身汉,那我说得也不全无道理啊,你对天下女子都提不起兴趣,不代表人家那些女子们不行啊,就算你列一堆条条框框,人家楚慈哪一条不配你?”

    “配配配,你就总知道想这些没用的,让你查的她为什么突然来找我说要嫁给我,就还没个进展?”

    不提正文,阿龙这小子能一直处在跑题状态。这一提吧,阿龙瞬间蔫了,本来看似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此时只能回答两个字:“还没。”

    “是谁吹嘘过自己是静安的第一神探,怎么这次过去这么久了就还没拿到结果?”

    “我能查的都查了,除了当时铺天盖地说你悔婚的消息确实是她制造的大众舆论,她没有过其他异常行为。”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再给你多少天的时间你也查不出来?”

    “好像是吧……”

    “嗯?”

    “不不,我肯定能查出来,哪能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啊。你再给我些时间。”

    “你也知道原先我跟顾简的婚期是哪天,我估计家里不会改变日期,所以在那之前我必须知道结果。”

    “好好好,我尽量,不过这几天你直接跟她接触就没发现她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没有。”

    “好吧,那您早些休息。”

    “等等……”

    “您还有什么吩咐?”

    “顾简那边也盯着点,有什么特殊的动向都跟我汇报一下。”

    “好。”

    顾简,江时易站在窗前,喃喃自语了好几遍顾简的名字,第一次他刻意地去回忆了一遍,他与顾简之间屈指可数的见面与对话。

    这个女人看起来无公害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根深蒂固。

    还没到达住的小区,顾简就让傅师傅把她放到了路边。

    这一大下午从北野姐弟那里听到了太多关于顾简的事,若不是顾凡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儿,怎么还不回家,她还要继续听北野姐弟讲下去。

    她其实很不想对顾凡隐瞒任何事,因为顾凡是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最有好感,但是听了北野姐弟讲得那些关于顾简的事,她还是决定先隐瞒,所以此刻才跟做贼似的,不敢让傅师傅直接把她送到家门口。

    然而她刚走进小区就听见有人喊了顾简的名字,她以为是顾凡,一脸兴奋地回了头,结果眼前的人戴着黑色帽子半低着头,不走近看根本看不出是谁。顾简甚至有一瞬以为是跟踪她的人,要对她不利。

    顾简努力镇定住没有逃跑完全是因为对方喊顾简的名字喊的很顺口,不像是骗子之类的人。

    当那个男子越走越近,顾简也觉得他越来越面熟,直到他走到她跟前,她才正巧想起来,这是顾凡讨厌的那个哥哥,还算有些名气的明星顾深。

    今天在北野姐弟那儿,他们有跟她科普过这个人,虽然她失忆后还没跟他接触过,但说实话她现在对他的感觉如同顾凡对他的感觉一样,没有好感。

    “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他上来就一副质问的口气,更是无法打破顾简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对他的印象,所以她的语气也没有多友好。

    “那你呢,这么晚来这做什么?”

    “说起来也是你名义上的哥哥呢,妹妹都为男人自杀住院了,我怎么能不来看看。”

    “那你来得是不是太晚了点?”

    “晚吗?来早的话,岂不是在看你的笑话。”

    嚯,他还真是毫不伪装对她的讨厌。

    这样也好是敌是友一目了然,总好过假惺惺的对你好,其实背地里总盼着你栽跟头。

    “那我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

    “不谢。”

    他突然摘下他的帽子戴到她的头上,还揽过她的脖子,顾简甚是讨厌他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刚想反抗,就听见前面有几个小女孩的声音。

    “看,那是顾深吧。”

    “是他是他,刚刚摘帽子的动作帅爆了。”

    “咦,他搂着的那女孩是谁啊?完了完了,发现大事了,他有女朋友了。”

    “什么女朋友,没戴帽子之前我看到那女生的脸了,那是他妹妹。他肯定是听说她妹妹被悔婚了,才一结束拍摄就赶回来安慰她了吧,好暖心啊。”

    “肯定是还担心有人看到他妹妹,对他妹妹指手画脚的,才宁愿暴露自己也把帽子戴到他妹妹头上,啊,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帅就算了,人格魅力也如此爆炸。”

    顾简虽然没有完全抬起头来,也能猜到对面有几个女生,又是怎样一副花痴相。

    若不是刚刚领教过顾深,先前还被一些人提醒过他的为人,顾简说不准真有可能信了那些小姑娘的说辞。

    “你们好啊。”

    他这一主动打招呼,更让那些小女生尖叫起来,分分钟凑了过来。

    不过她们没热闹地聊几句,身后传来一声惊喜之音:“阿深?”

    紧接着,那道声音越来越近:“真是你啊,我的宝贝儿子。我还说要是你不会敢这么暴露,原来跟我们一样来看妹妹了。”

    先前那几个小女生凑过来顾深已经放开了顾简,此刻为了装模作样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对啊,我怎么能不来看看我这个傻妹妹。”

    随后顾简就听到那几个小女生嘟囔了一句:“他们一家人的关系好好啊。”

    是啊,真是太好了,她们一走,养母她们立刻就变了脸。

    养母宠溺似的拍了顾深一下,说话的语气像是责备,但话里满是关心。

    “你这几天因为她上热搜还不够啊,刚拍完戏不好好歇歇,大晚上的还跑来看她。也就是那几个小女孩没脑子不会制造出什么风浪,若真遇上想黑你的人,我看你怎么解释。”

    “你不知道人运气好也是一种才能,这不没发生什么吗。倒是你们这几天为她担心坏了吧。”

    顾简本以为接下来会听到一些虚假的担心她的话,谁知养母突然间笑了,抓住顾深的胳膊,难掩兴奋,说了句让人觉得无厘头的话。

    “这次我们赚了,赚了。”

    顾深也无法理解那句话的含义,问道:“赚什么了?”

    “江震阳那边同意了,让这死丫头嫁给江时易的弟弟江时唤,而且江时唤也没意见,江时唤啊,江震阳明媒正娶的老婆的儿子,那将来肯定是要继承江氏企业的,我们这次……”

17.日积月累

    养母过于兴奋的说了很多很多,但除了开头剩下的顾简一句都没听进去,脑海里飘着的都是,顾简又要一次面临嫁人了,而且对方还是刚跟她悔婚的江时易的弟弟江时唤。

    那个一看就张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江时唤,白天见时还不停跟楚慈说尽甜言蜜语的江时唤。养母居然说那个心在别的女人身上的人要娶她,这不明摆着又要她受一次屈辱吗,那种人怎么可能真心想娶她?

    养父走过来想安慰她又不知道怎么安慰的样子,踟蹰了一会儿,嘴巴刚张开蹦出一个“你”字,养母就挡过来,拨开养父的身体说道:“你知道我怎么低声下气给你求来的这份婚姻吗,那是江少,全静安女子都想嫁的男人,不是普普通通的人,真是便宜你了。

    这次你再敢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试试?

    如若再失败了,你可想而知自己是什么名声,有谁还敢要你?我估计也就只剩下糟老头了,你最好给我识时务点。

    还有,你高中的时候不还暗恋过人家江少吗,现在少给我装得这么为难。”

    养母说完,打了养父胳膊一下,斜瞪着他说道:“还看什么,回家了。”

    转头又亲切地喊了顾深一句:“阿深也一起走吧?”

    顾深笑意盈盈:“不了,我一会儿跟剧组还有一个饭局。你们先走吧,路上小心点。”

    “还是我的阿深让我省心,又帅气又能干。”

    “那还不是您培育的好。”

    养母咯咯大笑了好一会儿,又跟顾深告了次别,才拽着养父走了。

    养父母一走,顾深伸手拿回了他的帽子戴到了自己头上,留下一句“这么多年你不都一直在忍吗?再忍一次又如何。”,然后扬长而去。

    顾简站在原地,真想飞上天扯开黑幕,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她现在慢慢接受自己是顾简,但也开始慢慢怀疑,在她失忆之前,那次车祸会不会不是简单的事故,因为以目前顾简的生活状态来看,真的够水深火热。

    由于顾简住院的事,已经好几天没心情画漫画的顾凡,今天看到好多漫友的评论,骂他莫名其妙断更的不少,一些暖心的评论也不少。

    顾凡画漫画的初始起源于爱好,没想用来挣钱,又或者获得一片粉丝,这些年来他虽然没有跟那些粉丝互动过,也未与其中的一些人见过,但日积月累那些人还是多多少少在他心里占了一定的位置。

    尤其是看到有个网名为“千里清风相送”的漫友刷了n多条评论说:“千大,你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很担心很担心你,没时间更漫画,出来冒个泡可好?”

    刷了好几页的评论都是这一条时,顾凡忍不住回评了一句:“抱歉让你们担心了,生活里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不过很快就会回来,勿念。”

    于是啊,这一天他都在拼命的赶漫画,甚至中午到了吃饭的时候,都沉迷于其中忘了去吃午饭,有些饿了的时候,外面黄昏已经又染红了天。

    他给顾简打电话,想带她去另外一家她喜欢的餐馆,结果顾简说她没在学校里,自己想找回忆溜达到了外面,还说她会自己找地方吃饭,叫他别担心。

    顾凡一想她确实需要独处的时间,就没强求于她。

    可是他自己吃完饭回了家,一次次看表,顾简都没有回来的迹象的时候,怕她又想不开出了事,怕她不认路,怕她被坏人掳走……各种担心害怕她的思绪层出不穷,最终无法再继续冷静等待下去,连拖鞋都没换匆匆出了房门。

    当他快要走到小区门口看到顾简的身影时,兴奋的刚想喊她的名字,就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发生了什么。

    他轻轻走过去,跟顾简还隔着一步的距离,就在她的目光所落之处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还未走太远的男子,虽然看不到那男子的正面,但因为太过熟悉,顾凡还是认得出那是他极度讨厌的哥哥顾深。

    顾深不是还在外地拍戏吗?怎么这个时间突然回来了?又跟顾简说了什么?让顾简像定格了般,他站在她身后这么久,她都没有察觉。

    “姐……”

    顾凡还是走到顾简眼前,轻声唤了她一声。

    顾简抬起头来看到顾凡那张脸,依如在医院初见他时头发蓬乱,瞬间安心不少。

    “怎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他那个人啊就觉得自己是明星不把咱们看在眼里,所以啊,无论他说了什么都别往心里去,他不值得咱生气。”

    顾凡本以为他能把顾深对顾简说得话猜个大概,因此才主动开口安慰,结果顾简突然来了一句:“这些年你是怎么忍下来的?顾简又是怎么忍下来的?”

    顾凡懵了一瞬才有些清醒的想到,顾简失忆了也是有好处的,对养父母和顾深他们没有多年积累的深厚感情,谁对她好谁对她坏,不会有过去感情的因素影响她的判断。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又说,刚刚养父母也来过,通知她江时唤同意娶她了。

    而他明明听到的是江时唤,脑袋里却想成了江时易,还纳闷江时易怎么又突然改了注意,反应过来是江时唤的时候,又震惊又不置信地问了一遍:“你刚刚说的谁?江时唤?不是江时易?”

    顾简语气十分不好:“对,江时唤,江时易的弟弟江时唤。”

    清清楚楚听到江时唤的名字,顾凡惊地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一脸紧张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是咱养母所为吗?”

    顾简沉静了片刻,突然情绪爆发,眼里似乎都闪着泪光。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当初何必收养我,看不上我把我抛弃不就好了,反正不是他们亲生的有什么割舍不得,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我住院他们没人来看我,出了院见了面也毫不关心。

    我失忆了,失忆了,连让我说出这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先前顾简的眼泪还尽量忍着,吼完以后已经彻底刹不住车。

    顾凡心疼地替她擦着眼泪,一句话在他肚子里来来返返一遍又一遍,终于在某一刻他温柔说道:“我带你逃跑吧。”

18.如雷轰顶

    “姐…姐……”

    顾凡说完“我带你逃跑吧。”,顾简就跟被人控制了似的,他叫了她许久,甚至摇晃她的身子她都没反应,直到她自己清醒过来目光呆滞地看向他。

    因为太过心有余悸,所以顾凡不想再问她任何问题,拉过她的手说:“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先回家吧。”

    然而顾简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跟上他的步伐,还有一丝丝力道把他往回拉。

    他疑惑地转回身,刚想问还有什么别的事,顾简先一步说道:“你以前是不是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你…你想起来了?”

    一瞬的吃惊转而是无法言喻的兴奋,顾凡又赶紧追问:“具体说说,你都想起了什么?”

    方才顾简听到那句“我带你逃跑吧。”,脑海里突然蹦出两个小孩。

    里面的小男孩也是对小女孩说:“我带你逃跑吧。”

    矮小男孩一头的小女孩看上去似乎有些害怕,但或许是小男孩的眼神过于坚定,她还是回答道:“好啊,只是我没出过大山,我怕是会给你拖后腿。”

    “不会的,出去后我一定成为有能力保护你的人。”

    “恩,我相信你。”

    “那四点的时候我们在大毛家门口碰面。”

    “好。”

    没出过大山,拖后腿,大毛家门口……这一个个陌生的词汇把顾凡的兴奋一点点打回了原形。

    我带你逃跑吧,此夜的确不是顾凡第一次对顾简说这样的话,但顾简描述的那些他敢百分之百肯定,那男主人翁不是他。

    可是会是谁呢?竟让顾简第一个想起来。

    从他们认识,顾简并未跟他提起过她太多的过去,即使那时小,顾凡也已懂得每一个流浪儿童的过去都是灰暗的,孤独的,不想回忆的,所以他也没对顾简的过去追问过。

    如果顾简刚刚的那个描述真实存在,看来在顾简的心里一直深藏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一定给过她莫大的影响。

    回想一下,顾简到28岁都还没谈过一次恋爱,难道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个男孩吗?

    “出大山,我们以前住在山里过吗?能不能多给我讲讲那时候的生活,我或许能多想起来些。”

    顾凡面对她的提问有一刻想,要不冒充一下那个男孩,但又有太多其他顾虑,主要也是因为谎言一旦开始,几乎没有人能坚持说到生命的结束,所以他还是向顾简泼了一盆冷水:“我不是那个男孩。”

    “不是?那他是谁?”

    “那男孩看起来多大?你高三的时候我们才相遇。”

    “奥奥,那男孩确实不像你,我才想起来我比你大6岁呢,那个时候你可能刚会走。”

    “也不是顾深。”

    “额,我刚要提他。不过就刚刚那家伙对我的态度才不会是能说出会保护我那种话的人。”

    “以前听养父母讲过,你们俩是高一的时候被他们收养的,他比你早两个来月,而且他的母亲跟养父母认识,所以他才会那么高傲,总有种他是亲儿子我们是外来人的感觉。”

    不是顾凡不是顾深,那会是谁呢?

    “家里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吗?”

    会不会那小女孩并不是她呢?顾简有一瞬间那么想。

    “自我认识你以来,你没分享过你太多小时候的事,照片那种东西更是没有。

    不过,没跟我提过并不代表你没有,就像刚刚出现在你脑海里的男孩一样,你也没跟我提过,但是他却被你第一个想了起来。”

    顾简察觉到了顾凡说这句话时的失落,用肩膀蹭了蹭他的胳膊说道:“第一个想起来有什么用,哪里有遇到的第一个人有安全感,走,回家吧,昨晚打包的酱油炒饭还在吗,吃饭太早又有些饿了。”

    “在是在,就是不知道坏没坏。”

    “放冰箱里了就坏不了……”

    顾简与顾凡一人一句着走进了楼里,一直躲在不远处跟着顾简的人才走了出来,拨通了阿龙的电话。

    但他只说了一句话:“刚刚录的音频已经发给你了,你看一下,可能有的地方不太清楚,但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

    阿龙自己都还没听没看,就先给江时易发了一份。

    而那时江时易的父亲难得没把江时易叫到书房,而是敲门进到了江时易的房间里。

    除了他们从老房子刚搬进来那会儿江震阳有来过江时易的房间,一晃眼,这样真正走进来,看看他房间里的样子,跟他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都是奢侈的日常。

    “有事吗?”

    “有烟吗?”

    父子俩异口同声,谁都略有惊讶地看向了彼此。

    片刻尴尬后,江时易转头淡漠了一句:“我不抽烟。”

    “喔,好习惯。”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真决定好了,不要顾简而是选择楚慈?”

    “刚刚顾简的父母在的时候,我和小唤不是已经表完态了。”

    “你若真做好了决定,爸就去楚家走一趟。毕竟你移情别恋的消息虽然在静安传的沸沸扬扬的,但楚九天可没联系过我,所以就算楚慈喜欢你,楚九天也不一定会接纳你,你最好做好准备。小心一失双雕。”

    “我知道了。”

    江时易挺意外的,父亲会突然找来他的房间,还这么沉静地说了很客观的话。

    但更让他意外地是,走到门口的父亲蓦地顿住脚步,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本来想趁你这次结婚放你走,让你和顾简搬到老院去。那样你就不用再一直忍耐唤儿和陈姨。

    而且顾简那个姑娘我观察很久了,虽然乍一看她样样不如楚慈,可她一定比楚慈会生活,还更懂你。”

    江时易没太消化最后父亲说得那些话,因为父亲一走,他的手机就亮了一下光。

    如他所料是阿龙发来的信息。

    但让他如雷轰顶久久不能平静的不是听到了顾简说她失忆了,而是她描述的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的那段对话。

    哪怕那段对话录的并不是很清晰,单靠断断续续的一些字眼,他也能清清楚楚地复述出来,因为……说过那种话的男孩就是他自己。

19.置之不理

    翌日,晨。

    跟顾凡交代完她今天要去的地方,顾凡才安心去了学校。

    昨日顾简被北野长生似绑架的对待心里装下了一把火,而且她本来也想去北野庄园见见他们,所以并没考虑太多就去了。

    去之后有一番争论是无可避免的,但北野姐弟告知她,今天江时易公司里的人要去北野庄园团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问她要不要来?

    纵使当时北野长清百般劝说,江时易都能做出悔婚这种事情了,怎么能不趁此机会给他点颜色看看,可顾简临走都没给他们明确的答复。主要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她真不想再看见。

    然而今儿早,北野长清又给她发邮件,说了好些整江时易的方法。顾简怕她收不住把事情闹大,让北野庄园刚对外开放名声就全毁了,所以还是决定去看看。

    不过在去北野庄园之前,她先去了好些其他地方,因为昨天她已然发现顾简的生活有多么“丰富多彩”。

    她无从想象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如此匆碌,见缝插针的都在打工。

    花店,咖啡店,餐厅,甚至洗车店,洗衣店,打印店,文具店……简直应有尽有。

    顾简有好几个微信群,都是关于兼职方面的,那里面的消息频频不断。当然也有很多单独联系她的人,或微信或短信或电话。

    也有少数几个她未曾谋面给她发消息问她情况的人。

    她把她昏迷这几天本来答应好要去而没去的地方,都亲自登门道了歉。

    一方面觉得既然已成为了顾简,那么关于她的一切就都要接受,所以去道歉她认为是应该的。

    另一方面是觉得看似不再会有交接的人,谁知道哪一天就又神奇的串联在了一起。而她也不认为世界上有不起眼的东西,因为往往一个人的成败或一件事的成败,都有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关键点。

    遭受痛骂,坦然原谅,这是她上午大部分时间在体会的心情。到达北野庄园的时候,心情并没有恢复的很好。而那时庄园里已经有一簇一簇的人在悠闲地走着。

    顾简看了看表,还没到中午12点,记忆里北野长清昨天说要团建的人下午2点以后才来,怎么这是来早了?

    顾简没太多思索,加快步伐准备去找长清她们,顺便换身工作人员的衣服,以免被江时易撞上让他起疑。

    可是啊,就这么巧,她朝着走的方向,江时易正巧一个人走了过来。

    这不会让他误以为顾简对他余情未了,偷偷搞到他的情报,跟踪他过来的吧?

    想到此,顾简放慢了脚步,但她最终没有逃跑,反而挺了挺身子,因为回想与他的几次见面,他们就跟陌生人没有两样。

    然而啊,当她从他旁边经过,一向对她置之不理的人这次居然喊了她的名字。

    “顾简。”

    别说,他的声音意外的好听。

    不过顾简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着。

    依江时易先前的表现,顾简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追过来挡到她前面。

    那一刻的惊讶足够让她停住脚步,近距离看看他的样子。

    初见时的远观,再见时的擦肩,三见时的侧脸,四见时的短暂,都比不过此刻的一瞬间。

    除却人品,这男子的相貌真的够得上上乘。

    “什么事?”

    但顾简不会因为他的美貌鬼迷心窍。

    “你怎么会在这?”

    他比她沉默了更久,观摩了更久,才回答了她的话。

    “我怎么不能在这?”

    “据我所知今天这个庄园刚开放,我们公司是第一批客人,你如何能进来?”

    “差点就嫁给你的人,看来你对她一点都不了解啊。我是这的工作人员。”

    顾简想着他会说些不信她之类的话,结果他有点颓地说:“是啊,我一点都不了解。”

    莫名其妙,顾简猜不透他的心思,越是这种看不出他是何目的的人,越不能长待在一起,所以顾简赶紧说道:“我还有一堆工作,想找聊天的去找你的同事,我们…不熟,硬聊下去也没意思。”

    顾简特别强调了不熟二字,然后错过他的身子,迈开了大步子。

    可江时易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又追了上来还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简甩开他的手,有些生气了,因为她实在想不透都已经决定不娶她的人,这又是在做什么,即使她不多想,哪个路过的认识她们的人不会多想。

    谁知曾经看起来那么淡漠,懒得搭理任何人的人,此时竟然厚颜无耻地对她说:“听说你们这庄园里有温泉,我第一次来不知道在哪儿,你能不能带我过去?”

    顾简忍着对他的怒气,他却又补了一句:“你不是这的工作人员吗,你应该知道吧?”

    他这是不信她想考她?她就算不知道,他以为她就没办法了吗?

    “看到了吗,前面路口就有标识牌,你知道为什么要设立那种东西吗?就是为了减轻我们的劳力,让我们可以做更多的其他的事。”

    “你这样变相的拒绝客户的要求就不怕老板炒了你?”

    “你不知道吗?托某人的福,我最近怎么发脾气都可以,因为他们都知道我前不久被一个混蛋悔婚了,所以都体谅我。”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没嫁给那个某人很遗憾啊,难不成你想嫁给他?”

    “他做梦,抛弃过我的人休想再次得到我。我没报复他,他就偷着烧高香吧。”

    顾简冷冷看了他一眼,再也不想跟他说一句话,转身迫不及待地要走。

    他这次没追上来,可他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

    “我想,我期待你的报复。”

    什么?她没听错吧,他居然说期待她的报复?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顾简忍不住自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他。

    他站在不远处,似乎知道她会回头,突然笑了笑,然后朝她走过来,又说了一句:“你可以报复我。”

    你可以报复我,这要是恋爱中的人,多半会听成“你可以喜欢我。”

    如此加带仇恨的话他怎么能说得如此动听。

20.直截了当

    太奇怪了,他今天对她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

    既然他如此盛情邀请,报不报复另说,气势上怎么能输。

    顾简冷冽地回了他一句:“那你给我等着。”

    他却依旧笑意盈盈看着她说“好”。

    顾简都快要禁不住有点自作多情了,会觉得他看她的眼神竟带有一丝宠溺。

    天啊,她是疯了吧,突然出现这种想法,那是抛弃了她的人啊,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又对她提起兴趣?

    “神经病。”

    顾简咒骂一声,匆匆走了。

    越多看他一眼就越觉得他不正常。

    然而她刚拐个弯不久就碰到了楚慈。

    楚慈抄着胳膊冷冷地看着她,好似一直在等她的样子。

    “那晚你说过的话不记得了吗?”

    可是顾简并没有想到楚慈会突然对她大打出手,她都没来得及说上只言片语,甚至都没想要搭理楚慈,一巴掌就狠狠地打在了她的右脸上。

    顿时,顾简感觉脸麻酥酥的疼,用手稍微捂了捂,抽回手时掌心上还粘着一丝血迹。

    也不知怎的,看着那样的血迹,顾简抬起手就还了楚慈一巴掌,力道比楚慈刚刚下手还中。

    “你居然敢打我?”

    楚慈捂着嘴,瞪着眼睛,吼叫时,空气里都夹杂着一丝血腥味儿。

    顾简毫不惧怕,说得也是趾高气昂:“你敢打我,我为什么不敢打你。”

    “居然…居然还打出了血……”

    “我还不是一样。”

    顾简拿手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知道自己的嘴角也流了血,楚慈变得更加蛮横无理,一边推搡顾简,一边说:“是你说的,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你已经放弃他了,那刚刚你们是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会对你笑?”

    “那你要去问他呀,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拦住我的,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简抓住楚慈推搡她的手腕,眼神也突然变得犀利,更是故意挑衅道:“或许他想旧情复燃?”

    “不许,他是我的,是我的。”

    “是你的你就看好,他下次再敢挡我的路,会不会还是今天这种景象,那就说不定了。”

    顾简使劲儿甩开她的手腕,没再跟她说一句多余的废话,更没多待一分钟,昂首挺胸的走了。

    楚慈看着顾简的背影,拳头越攥越紧,她发誓她今后一定会“好好”对她。

    真是经过了几番波折,顾简才见到了北野姐弟。不过那时刚刚有顾客提了一些要求,北野长生急着去处理。而北野长清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从顾简进屋,北野长清就抬头看了她一眼,算是打招呼,然后就一直在对着电脑发呆傻笑。

    顾简实在好奇,便走了过去,想看看北野长清到底因何而笑?

    结果她只看到几行文字,以为是什么笑话呢,探过头又仔细看了看,貌似是一些评论,她实在是看不懂哪里有笑点,也实在看不了北野长清那副傻样,简直跟夜闯她家那次判若两人,一个御姐范,一个花痴范。

    于是她拍了拍北野长清的胳膊说道:“不是说想了好多整蛊江时易的方法吗,怎么现在还有心情发呆?”

    北野长清依旧窝在沙发上,睡裙盖住脚面,下巴抵着膝盖,没有要动的迹象。

    “没看到吗?我千回我评论了。”

    “我千?我千是谁?”

    “呀,你怎么能连我家千千都忘了。”

    顾简的无知终于让北野长清有了较大的反应,将下巴离开了膝盖。

    “我连你都不记得,我还能记得那个什么千千?”

    “呀,你嘴怎么了?这…这脸好像也有点肿啊,这是被谁打了?”

    抬头的瞬间,北野长清还是捕捉到了关键位置,这次直接站了起来,摸上了顾简的唇。

    “楚慈。”

    顾简并不想隐瞒,说得直截了当。

    “楚慈?她也来了?等会儿啊,我们这有药箱,我去拿。”

    北野长清光着脚一阵小跑,没多会儿就把药箱搬来放到了茶几上。

    她把顾简拽到沙发上,一边给顾简上药,一边问起了当时的情况。

    顾简没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北野长清。

    北野长清气得都不想给顾简上药了,想立刻就去找楚慈算账。

    幸好是听顾简把那巴掌还了回去,才又稍稍冷静了下来。

    “她算什么啊,不就仗着自己有个厉害的父亲吗?抢了自己好朋友的未婚夫居然还敢这么嚣张。

    不过,你失忆后胆子大了啊,居然敢扇人耳光了,还是扇的楚慈,这要是能上热搜啊,人们要佩服死你。”

    “这在之前你不是说我和她关系还不错吗?难道就因为一个江时易变成这样了?”

    “对了,江时易,我还说今天整他的。”

    “你居然还记得这事啊。”

    “那是当然,我列了那么多方案,你最满意哪个?”

    “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过的,他最后跟我说得那句话吗?”

    “你可以报复我?”

    “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怪什么怪,我看他就是愧疚,害怕现在做了亏心事不即刻得点报应,以后报应更大。行了别多想了,他都那样说了,你还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快快,选一个,不然我可擅作主张了。”

    顾简还是觉得江时易今天的表现实在异常,她怕是她若真的报复他,不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她。

    踟蹰间,北野长生呼哧呼哧地跑了回来。一进门就气喘吁吁地指着顾简说:“要你。”

    顾简跟北野长清都满头黑线,对北野长生的话十分不解。

    待北野长生正常喘息了,他才又解释道:“刚刚的客人点名要你去帮他收拾一下房间。”

    “咱们的房间不都是干净的吗?”北野长清不解,以为是客人故意在找茬,不过说完她又意识到,对方居然找的是顾简。

    整个庄园里,外来人哪一个知道顾简的存在?又有哪一个会知道顾简是庄园里的工作人员?想来那客人定是认识顾简的人。

    “那客人是谁?”

    “他怕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还特意告诉我他叫江时易。我怎么会不认识他,他是抛弃咱们庄主的人啊。我急着跑回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商量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整整他?”

21.你知道吗

    以顾简之前的实际感受,她对于江时易顶多也就是有些讨厌,根本达不到憎恨的程度。

    毕竟顾简先前的经历她都没有记忆,所以并没有大家认为她该有的痛苦。

    她就像其他旁人一样,在听说了江时易对顾简做的事后,稍稍有些气愤罢了。

    更多的略带悲涩的情绪其实来自于她的养父母和顾深以及楚慈。

    被车撞后在医院住的那段日子,还有在林杨小区住的那几天,她想过最多的事,就是忽然有一天有亲人来领她回家。

    想象里都是一些美好的场景,家人找到她后痛哭流涕,视若珍宝,有种失而复得的珍贵感。

    所以莫名其妙在静安医院醒来的时候,虽然她有很多疑惑,但顾凡表现出来对她的关心,让她很安心也很有归属感。

    因此她以为,其他家人也会像顾凡一样对她,而实际却是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画面。

    本来一醒来如果就要和一个陌生人结婚,她会很难接受,江时易悔婚其实倒让她觉得解脱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就一天的时间,事情偏偏又朝着她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

    而原本她以为江时易是其中最不用她考虑和对付的人,几次遇见,江时易给她的印象都是,不仅不爱她,甚至连理都不想理她,极其冷漠。她觉得这样特别好,如此她只需要想办法推掉与江时唤的婚姻就好,结果现在看来,每个人都不安分。

    顾简一直在想江时易到底什么意图,若他真想再毁她,纵使她以工作人员的身份进入他的房间里,也搞不好他早就设下了埋伏,扣她一个纠缠他的罪名。

    因为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他在故意找茬。

    但若不去,江时易是不是以为顾简这女人太好欺负。

    想来想去,她还是去换了工作服,并戴上口罩,推着清洁的工具找到了江时易住的房间。

    她礼貌的敲了敲门,又敲了敲门,差点忍不住要喊一句:“江时易你什么意思?这么整我有意思吗?”

    门及时的开了,但来开门的人是才不久刚跟她吵过架的楚慈。

    此时的楚慈完全没有盛气凌人的模样,眼睛通红,像是哭过,顾简不禁想楚慈难不成是来给她告状的?江时易叫她过来实际上是要帮楚慈出气?

    顾简看到楚慈嘴角的血连擦都没擦,还真是一副楚楚可怜惹人心疼的样子。

    “是你们这个房间叫了清洁服务吗?”

    顾简没敢把目光太长时间放在楚慈身上,担心被她认出来又不得清净。

    让顾简意外的是,后过来的江时易竟然说:“没有。”

    没有?这是没认出她来?不准备整她了?虽然顾简略有好奇,但还是先逃为快。

    二十来分钟前,楚慈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告诉她,终于买通了刘主任的助手张洋,张洋说顾简失忆了。

    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顾简,楚慈听到那个消息后,突然阴冷又兴奋地笑了。

    从顾简出院她就一直在问刘主任顾简的确切情况,但是刘主任什么也不给她透露,因此她才自己找到了顾简家里,本来想试探,没想到顾简说得简单干脆,让她无法判断。

    而现在真是天助她也。

    她速速找到江时易的房间,压制不住内心的雀跃,恨不得立刻就告诉江时易她是谁。

    门内的江时易以为是顾简,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还笑脸相迎,结果看到是楚慈的时候,脸立刻拉了下去。

    那一瞬的变化,让本来浑身沸腾的楚慈像极速降落掉进了冰窖里,但她擅长伪装,很快又笑意盈盈。

    “你是在等谁吗?”

    江时易没回答她,也没邀请她进屋,就挡在门口生冷地问她:“有事吗?”

    “恩,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很重要的话,能进去说吗?”

    江时易虽不乐意,但让楚慈站在他房间门口也不妥当,旁边房间里的人若突然进出,那就尴尬了,所以他让开门那儿,算是默许楚慈进来。

    然后听见关门声就毫不迟疑地说道:“说吧,什么事?”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不都自导自演好了。”

    “自导自演?什么?”

    “还不承认?”

    本来背对着她的江时易,忽地转身靠近她,那冷峻的眉眼,摄人心魄的眼神,让楚慈的心跳控制不住掉了半拍。

    “我承认,为了得到你,我是用了些手段。但你不能认为那是我爱你的表现吗?”

    “爱我会把我陷于不义?”

    “我……”

    “说,你到底什么目的?”

    江时易突然凶起来掐住了楚慈的脖子。

    楚慈瞬间泪如雨下,委屈巴巴地磕巴道:“你不愿…娶…娶我,是因为也听说了…听说了我不是楚家的亲生…女儿吗?”

    江时易还真不知道此事,掐着她脖子的手慢慢松开。

    楚慈望着江时易怔住的脸庞,又道:“看来你并不知道,那以楚家在静安的地位,我为什么让你这么犹豫?这么不屑一顾?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那不是你该了解的事。”

    “是吗?如果我以车晨晓的身份问你,也不配知道吗?九哥。”

    “你说什么?”

    江时易不可置信,竟能从楚慈嘴里听到车晨晓的名字,刚刚她还叫了他,九哥?

    “虽然过去好些年了,但你真的已经把我忘了吗?在被楚家人收养之前,我的原名叫车晨晓。在微山岭住过的车晨晓。”

    “你…你真的是晓晓?”

    “恩,我一直不愿告诉你,是担心你还把我当妹妹看,更不会喜欢我。”

    “傻瓜,知道你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刚刚把你弄疼了吧,哥哥真是欠打。”

    说着,江时易就打了自己一巴掌,楚慈想拦已经晚了,不过她趁机摸上了江时易的脸。

    “你知道吗?我有多少夜里都在想念这张脸。”

    顾简来回抚摸着,越摸眼神越炽热,心也开始狂跳,某一刻再也忍不住,踮起脚就要亲上去。

    偏偏那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她本不想理,但江时易已经逃开。

22.肆无忌惮

    纵使心在逃跑,顾简也不敢真的跑起来,那样是谁都能看出来她的异样。

    可是正常走路的坏处就是,你还没走多远,就可能被人叫住,而你现在的身份又是庄园里的工作人员,还不能不停下。

    顾简虽然不惧怕面对楚慈和江时易,但也希望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结果偏偏担心什么来什么。

    那个楚慈,在顾简转身走了三步的时候,有些试探的口吻唤了一声:“顾简?”

    顾简蓦地顿住,迟疑了几秒才转回了身,在没听到任何要求的时候,她没向楚慈那里移动一步,反倒是楚慈主动走了过来。

    “真是你啊简简?”

    意外啊,楚慈居然表现出了惊喜的表情,还满口亲昵,过来后更是抱住了她,假惺惺地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去你们家找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在,原来你躲在了这里。”

    呵呵,楚慈这是在演什么戏呢,还这么带感,竟然冒起了泪花。

    当顾简抬头,看见站在房间门口的江时易的时候,才瞬间了然了楚慈的戏码。

    不过她真是费解啊,以前的顾简为何会和这种女子成为朋友呢?

    顾简推开楚慈,假装受到惊吓:“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楚慈的脸上闪过几秒的错愕,很快又镇定下来。

    当“顾简”的名字从楚慈口中说出,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因为话音落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江时易在她身后,她说话不能再肆无忌惮,甚至要倍加小心。

    哪怕她再好奇,顾简为何会来找江时易?还穿得工作人员的衣服,是刚刚她们在外面的时候商量好的吗?想以此掩盖众人的眼球。

    但她不能问,也不能表现出对顾简的厌恶,甚至还要违心的表露出对顾简的担心。

    不过她也是有些害怕的,害怕顾简会揭穿她,其实她们之前有见过,还大打出手过。

    她才对江时易说了她是车晨晓,还不知道江时易信了几分,若突然被江时易知道了她对她面上的闺密如此残忍,定会对她失望透顶吧。

    可是老天爷还是眷顾她,顾简竟说出了她认错人的话,简直是给了她躲过此劫的机会。她脸上佯装着疑惑心却在窃喜。

    “难道真认错了?抱歉啊,乍一看你的眉眼和我一个好朋友很像,还以为是她呢,不好意思了。”

    嚯,这又是哪一出,本还想把她引到让她暴露呢,这是被她察觉到了吓跑了?

    先前想走的顾简,此时来了兴致,突然想整治整治楚慈。可是她话还没说出,对面的江时易却来了一句:“你没认错,她就是顾简。”

    比起顾简的惊讶,自以为已经脱身正走向江时易的楚慈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心慌。

    她无法揣测江时易的心理,是单纯的认出了顾简还是有什么其他心思。她更不知她要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说出怎么样的话,才是合适。

    “喔,真的吗?”

    没敢太迟疑,楚慈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回过身又看向了顾简。

    这次顾简朝她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摘掉口罩。她没认错,江时易也没说错,那就是顾简的脸,但是顾简竟然没在她旁边停下来,而是直接走到了江时易面前。

    楚慈的拳头在顾简从她身边走过时立马握了起来,表情也变得像狂风暴雨忽然来临。

    “你眼神还挺好啊,这么远都能认出我来。”

    顾简暂时没给江时易颜色看,但是忽视楚慈她是故意的,谁让楚慈说谎她们之前没见过。

    不过江时易也够让她意外的,居然先看到的是她嘴角的伤。

    “你这嘴是怎么了?”

    “喔,跟你分开以后,遇到了个疯子,什么话都没说,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然后就这样了。”

    难道是巧合吗?还是顾简嘴里这个疯子就是楚慈?看到顾简嘴角的伤江时易才想起来楚慈嘴角也同样挂着伤。不过看顾简故意不理楚慈这劲儿,想来应该是了。

    “疯子?你们这庄园还敢放疯子进来?”

    “人都可以披着狼皮,装疯扮傻那还不是更加轻而易举。”

    楚慈在听到江时易关心顾简的嘴伤时就已经嫉妒的要命,现在又听着她们一人一口一个疯子,更是逼得她想要发疯。

    然而她还没发疯,一串非常有节奏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楼道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性感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紧身长裙,大波浪过肩的棕黄色长发,还戴着墨镜,妖娆地朝她们走来。

    那状态怀疑是哪个一线明星都不过分。

    不会也是来找江时易的吧?楚慈脑海里蓦地闪过这样一个糟糕的念头,但真正糟糕的是她本人。

    那个尤物走到她跟前后,高跟鞋的声音便暂时消失了。她看着那个尤物摘下墨镜,向后撩了一下头发,还跟江时易他们抛了个媚眼才把目光定在她身上,然后用质问般的口吻对她说:“姓名。”

    这个尤物楚慈并不识,但她楚慈在静安有几个人不认识,这尤物竟敢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而且性子还急,她没立刻回答,那尤物又加大了一倍音量:“姓名。”

    “你是谁?”

    “我问你姓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能即刻决定还让不让你继续在这待下去。”

    “楚慈。”

    “英豪发过来的名单里并没有这个名字。”

    “我是自己来的。”

    “那真是遗憾了,即使是个人,没有跟我们庄园签约,我们也不收。”

    “我现在签不就行了。”

    “当然不行,我们这不是公园,不是你觉得花点钱就能进来。请吧。”

    “我叫楚慈,楚九天的女儿楚慈。”

    “那又怎样,想借你爸爸的名声走后门?”

    “你…别太顽固不灵。”

    “我还真是个固执的人,不吃那一套,请吧。”

    “抱歉,她是我带来的,我是英豪公司的人,不知道能不能……”

    江时易最终还是走过去替楚慈求情,但他没说完就被北野长清打断,得到了一句非常生冷干脆的“不能。”

23.逆风翻盘

    “她今天没有因为任何理由留下来的可能,你若实在想要跟她在一起,就只好你们俩一起出去了。但是你们公司替你付的那份钱我们不退,因为这是你的个人选择,不是我们庄园不欢迎你。”

    顾简在不远处看着那一道黑影,像一朵高冷的黑玫瑰,句句带刺,毫不留情,让她几度怀疑她的眼睛,不敢置信那竟然是北野长清,刚刚还沉溺于千千漫画里无法自拔的感性少女。

    从北野长清摘掉墨镜那一刻,顾简就处于一副吃惊的状态,到此刻除了刮目相看还有一点膜拜。

    间,好似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顾简顺手把口罩戴上,然后走到清洁工具那里,推上她的车非常谦卑地跟北野长清说了句:“园长,楼下房间刚刚叫了清洁服务,这儿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顾简还礼貌地向江时易和楚慈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好。”

    北野长清在看到有人从顾简身后走过来时,就已经知道了顾简的心思。本来还想让她多看会儿好戏,而现在再不走恐怕自己会变成戏中人让别人看稀罕。

    “呦,这不是楚家二小姐吗,您也来了,我们正要去泡温泉呢,您要不要一起去啊。”

    江时易的两个男同事走过来,眼神一会儿在楚慈身上飘忽,一会儿在北野长清身上飘忽。最终还是被北野长清今天的性感妆容和美妙身材吸引。

    另外一个男同事又说道:“这位漂亮的女士是,以前没见过啊,是楚小姐您的朋友吗?要不要也加入我们?”

    楚慈看着那俩男人的目光转到北野长清身上时,之前的郁闷积的更深,她刚想说自己怎么可能跟北野长清是一路人,结果被北野长清抢了先。

    北野长清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不怕有后顾之患地说道:“我们…观念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朋友。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我还不至于沦落到去抢别人未婚夫。”

    这若是没别人在,楚慈早啪啪啪去打北野长清的脸了。不过她也看出来了,再继续待下去只会自找其辱,江时易那俩同事明显在暗笑,只不过他们跟北野长清不一样,不敢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

    “我还……”

    楚慈想找个借口走了,本来她也看不上这些人,更不想跟这些人们玩耍,但她的话又一次被人打断,不过这次她心甘情愿把话吞了回去,因为是江时易突然搂住她的肩膀说:“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出庄园一趟,这次就不参加了。”

    那俩同事也算有点眼力劲儿,喔喔了两声说:“婚期将近,肯定有很多事要忙吧,那我们就等着喝喜酒了。”

    然后不等江时易和楚慈走回房间,就凑近一步又对北野长清动起了心思。

    北野长清对付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三言两语就让他们知难而退了。

    只是人烟散后感觉有些不爽,刚刚都没对江时易他们报复多少。

    出庄园路上,楚慈的内心阵阵雀跃。

    虽然方才江时易并没有多么汹涌地站出来处处帮她挡枪,但是最后他的同事说她们婚期的事的时候,江时易没有反驳,让她之前的火都降了下去。

    她看着在她旁边走着的江时易的侧脸,心想车晨晓还真是管用,不过拥有这么完美侧脸的人以后就是她的了。

    “我们一会儿去哪儿?”

    她自认为她已经将江时易拿下,还走到江时易面前,往后稍着步子,心似微风徐徐缓缓,笑意明朗盎然。

    结果几乎同时江时易对她发问:“你和顾简之前是不是见过?”

    楚慈的好心情瞬间幻灭,往后稍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啊,是见过,但是我不是那个疯子,是她,是她不肯原谅我,所以见到我的时候先打了我的脸,我才还手的,真的。”

    “那为什么要说谎?”

    “我怕,我怕跟你说了会毁掉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可我不还手她会把我打死的,我…啊…谁啊……”

    楚慈的后身突然袭来一阵狠狠的冰凉,她一回头那冰凉又把她的前身浸透,顷刻间她像被洗了个冷水澡。

    “对不起对不起,这水管有点沉,我没掌握好力度,抱歉啊。”

    抱歉?楚慈看着那捂的严严实实的工作人员,一眼就看穿他是故意的。

    而且人在情急之中也会忘记伪装,她立马就反驳道:“什么水管沉,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不是没看见我,更不是喷了我一下,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就跟你实话实说吧,因为我看不惯说谎的人。明明是你二话不说上来先打了我的同事,现在却在这位男士面前装可怜,你也太虚伪了。”

    “你……”

    “怎么,想说我在说谎啊。那看见你们吵架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往那边瞅,那几个师傅都看见了。”

    楚慈朝那人指的方向一看,确实有几个人在朝她们这边看着。啊,今天可真是倒霉啊,频频在江时易面前出丑。可是这种事情若这么认了,恐怕就算是车晨晓也会就被江时易讨厌吧。

    “你就是在说谎,因为顾简是你们的同事,所以你们肯定集体向着她,你们不能这么欺负我。”

    楚慈脸上本来就流着水,稍稍皱皱眉就像是在哭。

    可那人没再理她,直接跟江时易说了句:“先生啊,同作为男人我好心提醒你,这女人不简单。”

    楚慈被气的已经无法自控浑身发抖,她真恨不得现在一个电话叫几个人过来将这个人打个半死。可是江时易在这她要忍。

    关键时刻,江时易还是过来搂住了她,并对那人说道:“她确实不简单,你不知道她是谁,所以更不会知道她不会做出那么掉价的事。

    还有,你今天为同事出气的事,道德上可能正义,但法律上是犯法的。

    而她若想以此对付你,让你去做做牢也是小事一桩。

    不过我听说,你们庄园这是第一次对外开放吧,若有人趁机对你们庄园制造些不好的舆论,我怕是你们庄园还没开始就要黄了吧。”

    楚慈真意外江时易几句话就有种逆风翻盘的感觉,然而她没兴奋了几秒,突然传过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你试试啊,看它会不会黄。”

    她们集体朝那个声音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一辆面包车停在她们身后,而说那句话的人,是把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的顾简。

24.风光无限

    眼眸相撞,微风徐徐,两岸格桑花摇曳不语,世界安静如同蚂蚁钻进花蕊里,无声无响,却已危机四起。

    若不是无意路过,顾简还真不知人的心思可以如此大相径庭,事实也可以如此颠倒黑白。一个人更是可以两面伪善。

    之前的不算过分讨厌,此刻看着江时易那张望着她的脸,顾简已看不出任何一丝俊俏,且已全无好感。

    她忘记了之前自己不愿暴露的身份,忍不住以这个庄园女主人的口吻接住了江时易的挑衅。

    纵使他们如何去想,如何怀疑,再一味隐忍和退让只会助长了他们的嚣张,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卑微,越来越不敢反抗。

    而她不想再以顾简以前的方式活着,所以又说道:“我正好要出庄园一趟,要不要载你们一起,顺便我们去趟警察局,把你们的怨气解决解决,省得你们现在不明目张胆的报复,过后还是会在背后搞小动作。

    对了,你们既然那么有能力最好把我也整进牢里去,江时唤正好不想娶我,但是迫于压力要娶我,这样一来,也让他落得个自由身。

    怎么样?替你们想的好吧,要不要上车?”

    顾简的话虽不中听,但有一些还真如楚慈所想。从楚慈被北野长清侮辱那一刻她就没打算要放过北野庄园,方才浑身又被喷了水,她更是决定要狠狠报复这些人。

    可是刚刚顾简那句想进牢里的话,让她很是意外。顾简为何会说江时唤要娶她呢?昨天江时唤还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只会娶她楚慈一人,怎么就突然决定要娶顾简了?

    “确定不上车吗?这离庄园门口可还有一段距离,真打算这么“风光无限”的走过去?”

    顾简说“风光无限”时说得特别刻意,楚慈一瞅自己的身子,天啊,真想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虽说她今天穿得裙子不似北野长清那般贴身,但也是修身款,而且布料较薄,被水一喷,连里面的内衣都透了出来。

    现在又正值夏天,谁身上的衣物都很少,即便英雄在身边,也没有可以脱下来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楚慈瞬间尴尬的顾不得其他,噔噔噔跑到面包车前。

    她这辈子还没坐过如此低级的车,而且这车一看就很久没有清洗过了,车身上都是泥土。

    她看着门把手上那常年积累下的黑色污垢,真是连摸都不想摸,还好是江时易挺身而出,但车门被打开那一刻,灰尘四起,扑了她一身。

    更让人无法容忍的是,顾简一直诱惑她们要上的车,除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后面根本没有座位,大部分空间都用来装了盆栽的花,能下脚的地方不大,能坐的地方更是简陋到只是一个大约二十公分的木板,灰色的,有深深浅浅的大小裂纹,看起来也有些年纪了。

    这是**裸的侮辱吧,楚慈僵硬着身子,紧握着拳头站在车门处,看着车内的那些花,好似突然都长了一张脸在对她肆意的嘲笑。

    顾简,我发誓,今天离开后我一定将你千刀万剐。

    楚慈紧咬着牙关,还是踏上了面包车,只是她才迈上去一条腿,旁边的江时易就温柔地跟她说道:“不要勉强,你要实在不想坐,我们就不坐。”

    不坐,怎么能不坐,她的身体倒不介意给江时易看,可是别人她才不允许。

    她一闭眼心一横,另一只脚起起落落却怎么也踏不上去,几番折磨,当她终于感觉下定决心的时候,胳膊却被人一拉,她的整个身子随之一转。

    当她睁开眼时,江时易光着上半身站在她眼前,而江时易的白衬衫披在了她身上。

    他一边帮她系着扣子一边说:“不要委屈自己。”

    今天的江时易给了她太多感动,哪怕有时的反应有些迟钝,但那一刻见他为自己光了膀子,她再也忍不住大哭并紧紧抱住了他。

    比起楚慈的情绪激动,江时易很是冷静,甚至被楚慈抱住后,他的目光准确地与顾简探出来的目光相撞。

    尽管短短几秒却也似经过了半个世纪。

    谁都不知道对方看着自己在想些什么?又似知道。

    最终顾简跟旁边的傅师傅喊了句“开车”,然后收回身,面包车从江时易他们旁边急驰而过,毫不流连。

    庄园外,楚慈家的司机一直还在等着。

    因为楚慈的突发状况,所以江时易没再跟她一起出去。

    车子发动没多久,江时易就转了身,挑出手机给阿龙打了电话。

    总共吩咐了两件事。

    一件让他立马查一下顾简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第二件,让他好好查查楚慈,依今天楚慈的表现,他实在不是很信楚慈就是车晨晓。

    他回到房间,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没多会儿,顾简的消息就来了。

    意外地是,顾简那么急忙出去,居然是去的酒吧。而那个酒吧里还恰巧有江时唤。

    这不免让人怀疑,顾简是奔着江时唤去的。

    不知为何,平时都是坐等消息的人,今天却决定亲自去看看。

    江时易挑了身低调的衣服穿上,然后叫了辆车赶去“时光令”酒吧。

    “时光令”酒吧对于现在的顾简有些陌生,但未失忆前的顾简却是相当熟悉。

    顾简也是今早上过来道歉,听酒吧的老板李哥提了几句,才知道顾简跟酒吧的老板关系还不错,所以李哥是少数几个直接原谅她的人。

    走的时候,顾简希望说若江氏兄弟有人过来,无论是谁都请帮忙告知她一声,李哥爽快答应,还付诸了行动。

    顾简赶到的时候,江时唤坐在两个美女之间,周遭貌似是他的几个朋友,与他一样的嗜好,旁边都有美女陪伴。

    那一桌围坐着少说也有十几个人,一开始还相谈甚欢的样子,突然其中有个人问了江时唤一句:“江少,楚慈真要嫁给你哥了?”

    然后就有人跟风:“不会吧,我们哥几个可都知道你一直喜欢楚慈,你真让给你那个外来的哥哥啊?”

    “你那个哥哥命可真好啊,居然能娶到咱们静安人人想娶的女人。”

    “不是,江少,这些年你都干什么去了,明明比你哥近水楼台,怎么还让你哥得了手。”

25.有够悲哀

    那些人一人一句的,江时唤越听越觉得气愤,可他也实在想不透楚慈怎么就喜欢上江时易那个家伙了,他拿起桌子上的酒,一口就喝下去了大半瓶。

    他那些哥们也不是瞎子,自是能察觉到他的情绪,但那些哥们里不乏也有想看稀罕的,故意说:“你哥抢了楚慈,不行你就抢了他原来那个未婚妻呗。”

    “那女人是谁来着?听说还在上学是吗?那也不错啊,娶个比自己小几岁的更有趣。”

    “我知道,被他哥甩的那女人叫顾简,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小女孩,跟咱们江少一样大,高中的时候还是同学。”

    “真的?那她怎么还在上学?学霸型的?这也不错,将来孩子智商肯定高。”

    “恐怕不是,没准是个学渣,当年高考完她并没有上大学,一直都是在四处零散打工,这大学是她最近几年才上的。”

    “啊,原来是这样水准的女人啊,难怪江少他哥会不要她。”

    “凯子,你也真敢说话,江少他哥不要的女人你竟然让江少去抢。”

    “不好意思啊江少,我也不清楚那女人是这种情况,要是知道绝对不会开那样的玩笑,我自罚一杯,算是赔罪。”

    被称为凯子的人,原名石凯,此刻假惺惺地喝了一杯酒。他会挑起顾简的话题,其实就是想让大家笑话笑话江时唤罢了。

    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人,难得有这种被人践踏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这是他以前常有的处境和心情,他也要慢慢地让这些人都尝一尝。

    可江时唤根本没理他,直接将自己剩的那半瓶酒一饮而尽。更是丝毫不在意那些人的话,说道:“她那种女人还用得着抢,江时易不要她,她养父母立马找到我家直接硬塞给了我。”

    江时唤此话一出,那群看稀罕的人更是炸了。

    其中有人说:“有这样的养父母也是有够悲哀的,不过什么意思啊江少,你这是要跟那个女人结婚?”

    “结婚?就凭她,送给我玩玩我都没兴趣。”

    “不要白不要呗,干嘛那么浪费资源,你没兴趣不是还有我们哥几个吗,我们没你那么挑。”

    “那哪天我把她叫出来供大家乐乐。反正结婚前我还有权支配。”

    “那我们就提前谢谢了。不过江少话里有话吧,什么叫婚前还有权支配。”

    “现在还不能说,省得你们长舌头坏了我的好事,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难不成也跟楚慈有关?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甘心让楚慈嫁给你那个哥哥。”

    “全静安的人都知道楚慈是我的,就那个傻货还要跟我争。”

    既然好说歹说楚慈都不改变她的想法,那他只能背地里使点阴招了,纵使到时候楚慈恨他,他也认了。得不到楚慈的心他也要得到楚慈的人。

    江时唤握着空酒瓶子,生生想把它捏碎了。

    这时有两个男服务员端着十几杯酒走过来说:“打扰了,这是那边有个小姐请你们喝的酒。”

    闻言有小姐请他们喝酒,除了江时唤,其他人都齐刷刷地瞅向了别处,但是谁都没找到有什么女子正看向他们这里。

    于是跟起哄似的,那些人都好奇的问:“哪个小姐啊,她在哪儿呢?”

    其中一个男服务员朝西北方向瞅了一眼,然后说道:“刚刚她还在那儿,这么一会儿功夫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我们这儿这么多人,她也没单独点名,是冲着谁来的?”

    “没有,就说让我们给你们这桌端过来。”

    “行了姚,别多问了,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江少在这儿,我们哪还有魅力。”

    姚深笑笑,把那俩服务员打发走了,然后端起一杯酒浅尝了一口,跟刚刚阻止他的杨川说:“我还不是想看看是不是个美女。”

    杨川跟他碰了碰杯,先夸了一句酒好,才说:“不过这女人有点意思啊,送咱们酒却不露面,欲擒故纵啊。”

    姚深递给江时唤一杯:“江少,来,一边喝酒一边说说,最近是不是又被哪个小姑娘缠住了。”

    “有哪个姑娘敢缠我。”

    江时唤接过酒杯,四处瞅了瞅,最终还是把酒喝进了肚子里。

    那些人又讨论了一会儿送酒的女人,突然姚深喊了句肚子疼,紧跟着,其他人也有了相同的症状,一时间酒吧的厕所,人满人患,供不应求。

    即便以前呼风唤雨的江时唤,此时也挤在了其中,没有一点优先权,而且他今天喝了不少酒,不仅下泻还上吐。

    那时人们都是先顾己,没人注意其他,所以某时江时唤被人掳走,没人知道。

    而掳走江时唤的不是别人,正是请他们喝酒的女人顾简。

    顾简今天来本是想好好跟他讨论一下他们那荒唐的婚姻,谁知听到了那么多不入耳的话,让她临时改变主意用了损招。

    多亏她今天赶来的太急,工作服也没换,口罩也没摘,而江时唤还醉醺醺,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江时唤质问,甚至拳打脚踢。

    她把江时唤掳到酒吧后面的一个暗黑的巷子里,狠狠地把他推到墙上,拎着他的衣领问道:“说,你的计划是什么?你想怎么对付顾简?”

    江时唤却红着脸,望着顾简就喊楚慈。

    “小慈,我真的喜欢你啊,好喜欢你。”

    “我问你,呀呀呀……”

    刚刚还温柔看她的人,此刻跟牛魔王上身似的,抓住顾简的肩膀,就把脸往顾简脸上凑。

    “你知不知道我做梦都想得到你,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小慈乖,乖,我就吻一下,就一下。”

    顾简的肩膀若没被江时唤抓住,她还好挣脱,可现在她整个人被江时唤圈固着,让她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眼看着她就要被江时唤侮辱了,她的一条腿刚抬起来想要打向江时唤的柔弱部分,结果有人比她更快一步踹了江时唤一脚,江时唤受不住疼,放开了她,也因为疼蜷缩在了地上。

    而她在那个时候,由于一条腿着地,又突然被江时唤放开,也有往地上倒的倾向。不过踹江时唤的那个人还算及时将她接住。

    但让她意外的是,接住她的人是江时唤的哥哥江时易。

26.黑夜渐笼

    奇怪了,这个江时易是没认出他弟弟来吗?居然下脚那么狠。

    “你怎么会在这?”

    顾简丝毫没有感受到她与江时易那时的姿势有多暧昧,身体略平衡后,就本能的推开了江时易。

    可江时易却说来接弟弟回家。

    顾简不禁说道:“原来你认出他来了啊?”

    “恩。”

    “嗯?”

    “不然呢?我把你踢开?还是你想让我袖手旁观?”

    “这两种选择好像都挺符合你吧。”

    “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奥,忘了,你也快要嫁给他了,做那种事很正常,我真是打扰了,要不我晚些再把他带走,你们再继续亲热会儿。”

    “我想你不用等了,我会把他送回去。”

    “你确定?”

    “当然。”

    然而顾简刚说完,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从蜷缩在地上的江时唤身上发出,紧接着飘来一股愈来愈重的臭味儿。

    闭着眼顾简都能想到在江时唤身上发生了什么。

    而那还不够,江时唤的嘴里还在汹涌地往外吐东西。看那样子,今天想从他嘴里问出些东西来是难了。

    “还当然吗?”

    江时易表现出超然的淡定,好像丝毫不介意在江时唤身上发生了什么。

    顾简往边上移了一步,做出请的姿势:“您请。”

    然后江时易等江时唤吐完,就过去拖起了江时唤的身子,路过顾简身边时还问了句:“用把你捎回家吗?”

    顾简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不熟,用不着这么客气。”

    江时易没再过多停留,但一经过顾简那里,脸色立马暗了下来,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步伐更是不自觉地加快,想赶紧去一个顾简看不到的地方。

    然而他才费劲拖着江时唤走了四五步,身后的顾简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呀,江时易。”

    江时易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为她停下。

    不过他还未转过身看她,身后又传来:“你是不是跟踪我过来的?”

    江时易心里蓦地一惊,不知不觉与这女人已有过几次接触,虽然每次都很简短,但他也慢慢意识到,顾简并不像传说中那么无脑。

    “我还没那么闲。”

    即便他擅长伪装,那一刻也害怕顾简的敏锐,所以他并没有回头,而他也再没有听见顾简的声音。

    可是真的说不清为什么,走到拐角处,他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而他远远看见顾简还站在原地,像木住了般,不知在看着什么想着什么,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那四点的时候我们在大毛家门口碰面。”

    顾简不是不想走,而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江时易渐远的背影,脑海里会突然又蹦出那句话和那个小男孩走在黄昏中的身影。

    小男孩频频回头看小女孩,小女孩也频频回头看男孩,若不是年龄限制,他们真像两个约定好要私奔的人。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从她脑海里消失,她才发现江时易也早已经不见了。

    为何会又突然想起那些,而那个小男孩究竟是谁?顾简摸不着一点头绪。

    此刻,眼前的景象如脑海里那般,黄昏已褪,黑夜渐笼。

    不知名的巷子,未修的路灯,墙角躺着的破碎啤酒瓶,风吹在地上来回打滚儿的纸屑,好像都如她,承载着一段记忆,但是还在等待某一个时刻或者某一人前来叫醒。

    江时易并没有把江时唤载回家,而是把他拖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给阿龙打了电话。

    江时易到酒吧的时候,只赶上了后半场,调侃他的话他没听到,贬低顾简的也只听到了一些,他本来也没信江时唤会娶顾简的话,没想到江时唤还真有了计划。

    跟江时唤生活多年,虽然彼此依旧如同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多一层憎恨,但江时唤的一些习性他还是了解的。

    他之所以不把江时唤载回家,是因为这些年他们从未一起回过家,更别提谁会把谁载回家,真若出现那种状况,家里的人恐怕不是感激,而是怀疑。

    尤其江时唤还是醉酒的状态,更会让家里那俩家长误会。

    他给阿龙打电话是让阿龙派两个信任的人过来,他怕一时半会儿还是无法从江时唤嘴里获知所谓的计划,后半程让他们想办法拷问出来。

    而若如果侥幸能早问出来,让他们把江时唤送回家,毕竟江时唤现在这副臭烘烘的身子,没有司机愿意载他,也只能委屈了他们自家人的车。

    所有的人里,江时易知道楚慈是江时唤的软肋,所以他装作楚慈的口吻,趁江时唤现在头脑混乱,以楚慈为切入点问他:“你嘴上说爱我,为什么还答应娶顾简,你明明就是骗我,你根本不爱我。”

    本来眯里眯瞪想要昏睡的江时唤一听这话着急了:“我怎么不爱你,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啊。

    她顾简算什么,连你的千分之一都不及,你放心我不会娶她的。计划我都想好了,你一定会是我的。”

    喝醉的男人还真是可怕,江时唤已经到达了抓住江时易的身子就乱咬乱啃,还以为哪儿哪儿都是楚慈的唇。

    江时易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扒开,故作可怜,声音还夹着哭腔。

    “什么计划,确保万无一失吗?你若真娶了顾简,这辈子都别来见我了。”

    “当然万无一失,对待你我什么时候没有认真过,你放心吧,我想娶的只有你楚慈一个人。”

    江时易没经历过爱情,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江时唤这些话肉麻到起一身鸡皮疙瘩。却还要忍着继续引诱。

    “你就知道说些甜言蜜语哄骗我,到底什么计划?能不能先跟我说说?”

    “不是我不想跟你说,我是怕跟你说了,到时候出意外。”

    “哼,我看根本就没有什么计划,你要娶的人就是顾简。”

    江时易故意转身,装作气哄哄的模样往前走了几步。

    如他所料,江时唤即刻追上,拽着他的胳膊,开始道歉。

    “别生气嘛,真的有,我告诉你就是了,你凑过来一些,小心让别人偷听去。”

    江时易忍着江时唤身上的臭味,把身子凑近了他一些,然后他听到……

27.度秒如年

    “江时唤真那么说?”

    阿龙实在不敢相信刚刚江时易跟他说得那些话。

    但他老板什么时候都用噎死人不偿命的话堵他。

    “什么事情我给你重复过第二遍。”

    “天啊,那他可真够大胆的。这幸好是被你提前知道了,不然……你想好对策了吗?”

    “没有。”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有不直接给我宣布命令的时候啊。是真没想好呢,还是其实你挺喜欢江时唤的计划,所以不想从中作梗啊?”

    “最近没见你,我看你是皮厚了,什么都敢猜敢说,让你查的楚慈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您也知道楚家的势力,那要是没隐藏好,早在我之前调查楚慈的时候,就应该得到她不是楚家的亲生骨了。”

    “结果就是没查到。”

    “唉,您就这么一耙子打碎了我的心血啊。”

    “你有什么心血,进度在哪里?”

    “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啊。”

    “我哪天结婚来着?”

    “行了行了,我赶紧撤了。放心我肯定在那之前查出来。”

    “那样最好。”

    挂了阿龙电话,江时易思忖了一瞬,还是将车掉头去到了与顾简分开的地方,而那时那里看不到任何人影。

    他摇下车窗,看着那条幽深的巷子,脑海里自觉地出现顾简的身影,她那时的神情,真的很奇怪,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

    而明明,今天楚慈跟他坦白她就是他日日念念的车晨晓,为何他会没有一点兴奋的心情呢?为何现在也没有想去见她的**呢?那是他日思夜盼想要找到的人啊,是他曾经生活里唯一的色彩啊,为什么现在的心情会如此平静,如此没有波澜。

    曾经,想过那么多与她相遇的场景,积攒了那么多想要对她说的话语,到此刻却提不起半点冲动。

    是的,无论他怎么忽略怎么丢弃,有一种思绪总是去了又来,他是怀疑她的。

    他觉得她不像车晨晓,他印象里的车晨晓不该这么伪善,不该这么心狠手辣。

    可是过去这么多年,车晨晓又该是什么样子呢?当年的生活那么艰难她心狠手辣才能保护自己又有什么不对呢?难道她还活着不足够让他感天谢地了吗?

    他为什么就不能全心全意的接受?为什么每当要想楚慈说得那些话,顾简也会同时飘进脑海里?

    是因为那晚顾简说得话他太过深刻了吗?是因为那个场景太过频繁出现在他梦境里让他无法安眠吗?是因为顾简描述的画面里的男孩与女孩在那天之后就彻底走散了吗?

    “那四点的时候我们在大毛家门口碰面。”

    那晚车晨晓并没有失约,甚至在四点之前就到了。

    他们又兴奋又忐忑,从大毛家门口走到琥珀口的一路,他们没敢说一句话,就怕会吵醒村子里的任何一个人,怕有人发现他们去告诉他们的家人,他们逃了。

    琥珀口是整个微山岭里的几个村子唯一去往城里的关卡,每天早上4:50会有一班客车准时停在那里,停留时长最长不超过10分钟。因为山路不好走,每次到达城里的时候都是晚上,能节约一分钟是一分钟。而且每天只有这么一辆,票价5元。

    现在来看那5块钱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数目,但在当年江时易和车晨晓的那5元车票钱,都是江时易偷得牛大山的。

    江时易和车晨晓赶到琥珀口的时候车还没来,那时已有几个人等在了那里。江时易牵着车晨晓的手警觉地看着那些人,很是担心会有跟他们同村的人或者听说过认得他们的人。

    他跟车晨晓故意低着头疏离着他们,那也没躲过有人过来搭讪,谁让他们看起来太与众不同,人群中最过打眼。

    出于好奇,出于担心,那些人总是能够轻易让他们成为焦点,怎么躲也躲不过,于是江时易一直都挡在车晨晓前面,他回答的很简短,不是“嗯”就是沉默,要不就是摇头。

    多说无益,从那时江时易就这么认为,所以现在性格寡冷也不稀奇。

    车终于来了,在那些人们的议论声中,在没有人追上来的忐忑中。

    他与车晨晓坐到了很靠里的位置,为了若真有个万一,不那么轻易被拽下车去。

    度秒如年,十分钟,他们的内心像过了好几个四季轮回,一会儿如春风舒爽洋溢,一会儿如夏天燥热烦闷,一会儿如秋天忧伤飘零,一会儿如冬天寒冷肆意。

    4:58的时候有人问什么时候发车,司机师傅说再等最后两分钟。

    那时江时易紧紧握住了车晨晓的手,是宣告他们马上就要获得自由,也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给彼此一丝坚定。

    然而,他们的命运注定颠簸。

    就在那两分钟里,上来了一个扛着个大麻袋的猛汉,那人肥壮到一个人就可以坐下两个人的座位,一条腿就能抵过车晨晓的整个身子。

    还就那么巧,车上就剩一个座位了,但那猛汉坐不下,所以猛汉把目光移到了江时易他们身上,让江时易和车晨晓两个人去坐那一个座位。

    江时易不同意,那猛汉直接拎起江时易把他摔到了地上,车晨晓当时就哭了,求他不要再打江时易了,她们去坐那个座位。

    结果,那猛汉还没罢手,又上来了一个人,那个人顿时让车晨晓停止了哭声,那人是车晨晓的亲奶奶,却是她避之不及,不想再见到的人。

    奶奶上来后,拉住车晨晓就往外走,车晨晓拼命挣扎,却怎么也不管用,反而也如同江时易那样被奶奶揍的不轻。

    猛汉兴许恶名昭著,车上的人都不敢惹他,所以江时易被揍的那会儿功夫,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忙。又或者他们看这种场面看得太多了,太习以为常,不想多管闲事。

    江时易被猛汉放开,能去追车晨晓时,车晨晓已被奶奶拉下了车。

    而他还没追下车,司机师傅已经发动了车子,哪怕他声嘶力竭地喊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司机师傅根本不听。

    所以他只能拼命地喊车晨晓的名字,喊他会回来找她,一遍又一遍,哪怕车子已经驶出去好远,早已看不到车晨晓的影子,哪怕他喉咙沙哑像要随时吐出血来。

    最终他晕了过去,在那之前脑海里飘着的都是车晨晓哭着对他喊得那句:“不要回来找我,出去了就别回来。”

28.无所不能

    “出去了就别回来。”

    江时易永远都忘不了车晨晓那时的眼神。

    自己绝望,却也舍不得让他再一次跳进绝望。

    江时易趴在方向盘上,泪已成河。

    他很想知道,特别特别想知道,后来她是怎么从那个牢笼里逃出来的,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他也知道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就是他自己去找楚慈问清楚,然而车子开起来,行驶的方向依旧是他该回的北野庄园。

    顾简快走出巷子的时候,北野长清的电话打了过来,着急询问她与江时唤的谈判结果。谁知现实总比预料的峰回百转。

    “这个江时易有意思了啊,抛弃你后居然又开始对你感兴趣了。你走时他还**着身子抱着楚慈,结果一转眼就又跑去酒吧找你。”

    “是找他弟。”

    “你信?”

    不信,但又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以前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小时候的事?”

    “你小时候的事?你最近脑海里有出现过?”

    “我也不敢肯定那小女孩是不是我,因为可能年代感的关系吧,那小女孩的整体气质与现在的我并不像。而且在顾简房间里也没有找到她小时候的照片,我俩唯一有点相似的地方可能就是都很瘦吧。”

    “喔,我们虽然认识还算挺久了,但是你以前并不是个话多的人,而且很忙,真的很忙,各处打工就没让自己停下来过,我们也没有那种好好坐下来想要聊聊彼此以前的时候。

    啊,对了,你可以把你脑海里看见的人物和场景画出来,昨天不是有跟你说,我们都是会画画的人吗,你回去后可以试着画画,到时候大家参照你画出来的一起帮你想想。”

    画出来,这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她真的有那项技能吗?顾简看看自己的双手,毫不细腻,粗糙的很。

    昨天北野姐弟确实有提,在庄园开放之前,支撑着整个庄园的各项费用来源,除了卖一些庄园里培育的花,还有一些天然的蔬菜水果,很大一部分都是靠她们姐弟还有她赚来的钱。

    她们都是设计师,而且不是一般的设计师,是从设计到操刀都一人包办的设计师。

    她们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的老师北野先生,但是北野先生在前年的秋天已经去世,顾简是北野先生最得意的学生。

    听北野长清讲,顾简遇到北野先生的时候,北野先生其实已经有想要把庄园卖掉的打算,因为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他已经照顾不过来那么大的庄园。

    二人的初次相遇是在花娘的花店,那时顾简第一天到那个花店打工,而北野先生是给花店提供花的人。

    那天北野先生跟花店的老板“花娘”多聊了几句,主要也是担心他的身体,怕过不了多久就不能继续给她送花了,让她提前去寻找新的合作商。

    无意中他发现顾简对花很懂,若不是以前没见过她,还以为她已经在“花娘”的店里打工了很久。

    就连花娘自己都说她卖花这么些年还没顾简那小丫头懂得多。

    所以北野先生主动向顾简发出了邀请,本来是想等顾简结束工作后,让她跟他去他的庄园看看,因为他能看得出来,顾简是一个非常爱花的女孩。不过花娘心好,让顾简提前下班跟北野先生走了。

    去北野先生庄园的第一天顾简就爱上了那里,还给北野先生救活了一大片将死的玫瑰。

    说来真的很神奇,北野先生本以为他活不过那年,但自从顾简常去他的庄园帮他,也陪他聊聊天说说话,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庄园也开始重返了以前的生机,甚至因为多了顾简的精心打理,庄园变得比以前更加恢宏美丽。

    也就是那段时间,顾简从北野先生那里学会了画画。

    因为北野先生实在太喜欢也太心疼顾简了,恨不得把他的所有才学都传授与她,这也是为什么在他去世的时候,他会把他的庄园送给顾简。

    顾简曾跟北野先生讲过她的处境,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太久,因为一旦久了就会被她那个明星哥哥调查。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她会太多东西,因为容易让他觉得她是他的威胁。

    北野先生尊重她的任何决定,所以顾简后来就改成隔三差五偷着去北野先生的庄园。但由于庄园比以前繁盛了很多,北野先生不得不雇佣了两个人,而那两个人就是北野长清和北野长生。

    北野先生从来不是吝啬之人,只要你肯学想学,他就乐意教,所以北野姐弟二人也慢慢学会了画画。

    最开始她们画画都是在纸上,也不知道后来怎么突然就盯上了庄园里的墙;再后来屋里的书架,花架,衣柜,碗橱;甚至盘子,碗,筷子,勺子,杯子等等厨具;以及现在大热的人们喜欢的自然风的窗帘,被罩,床单,简直是笔尖能落之处无所不能。

    很偶然的一个时机,北野长清去花娘的店里,正好撞见花娘的女儿在哭,一问才知道花娘的女儿很不喜欢花娘给她新买的水杯,嫌太朴素,没有她之前用的那个好看,当时北野长清拿回去给她画上了一些花草,花娘的女儿很喜欢。

    后来就因为那一个水杯,花娘的邻居还有花娘女儿的同学,都开始找北野长清她们帮忙画各种大大小小的东西。

    然后突然有一天,一位姓陈的男士找到了北野庄园,希望她们能帮他把他的新家整体设计一下,大到墙画,小到盘子碗,都想要她们亲自手绘图案。

    于是她们慢慢多了一项副业,不过那项副业来得并不频繁,因为像陈先生那样有钱又追求生活品质的人并不多。

    这也是北野长清为什么要趁顾简失忆的时候,想要把庄园对外开放。

    不过最近北野长清又接了一个有意向的电话,客户约的是让她明天去一趟他家里。

    而客户的家正好跟顾简在同一个小区,所以北野长清想起来,又跟顾简说道:“要不你明天跟我去见一个客户,你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又近又方便,正好能让你知道一下你以前究竟会做些什么,没准也能让你回忆起一些事情来?”

29.那个帅哥

    想到昨天顾简站在小区门前的样子,顾凡不放心,今天给顾简打完电话,知道她快要回来,早早就到小区门口等着。

    方才电话里听顾简说话的语气低沉沉的,想来是与江时唤的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

    白天的时候他有去找过养父,因为这些年,无论家里富裕之前还是之后,只有养父对他和顾简还算可以。他想让养父去调和调和,看看事情是否还有转换的余地,结果去时正撞上养父和养母吵架,而吵架的缘由就是因为顾简与江时唤婚姻的事。

    他躲着听了一会儿,见二人越吵越凶,又提到了离婚的事,便打消了念头。

    转身时,脑海里却出现了另外一对吵架的父母,吵架的气势毫不比养父养母逊色,相反的是提出离婚的不是父亲的角色,而是母亲。

    他已经好些年没有这么清晰的想起过他亲生父母的样子,更是忘却了他们给他造成的伤害,但最近总是能够在养父母身上看到他们曾经的影子。

    “想什么呢?”

    顾简看见他时就叫了他的名字,奈何没叫听,只好走近后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喔,在想你怎么还不回来。”

    “又担心我了吧,还来门口接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呢。”

    兴许是今天的心情太过糟糕,看见顾凡的时候,顾简不想把坏情绪传染给他。

    顾凡却因为她那一句可爱唰的红了脸,撇开头默默回了一句:“哪里有你可爱。”

    可惜顾简没听见。

    两人沉默地走了几步,顾凡心思翻来覆去,终是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今天见江时唤他怎么说?”

    “唉,还没聊上,先听到了一些不中听的话,他就是想整我,聊不出什么来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

    “大不了就逃婚呗,不了解他之前,稀里糊涂嫁了也就嫁了,了解之后,我怎么还能傻到去跳火葬场。”

    顾凡闻言,撇开脸偷偷地笑了。

    “那我跟你一起逃。”

    “呀,你这孩子。”

    “我不会是你的累赘的,我能养得起你。”

    顾简看着顾凡那着急劲儿,眼里都快冒泪花了。

    “你是她以前唯一的光吧?”

    “如果你还没完全接受顾简的身份,那我以后就是你的…光。”

    顾凡还没说完就低下了头,因为说着说着突然觉得那些话有些别扭。

    谁料,顾简回了他一句谢谢,让他更加尴尬了。

    而顾简除了感动,没察觉到任何其他怪异的气氛,还问顾凡:“对了,咱们小区的赤园在哪一块?”

    “赤园?你怎么突然问那里?”

    “我明天有个兼职就在赤园。”

    “喔,那离咱们家应该很近,咱们是橙园,赤橙黄绿青蓝紫嘛,赤园跟橙园挨着,他家是哪号楼?”

    “好像是12号楼。”

    “那就更近了,就这。”

    顾凡指着他们马上要进的楼的对面,又道:“这兼职找的好,就跟在自己家上班一样,这次兼职什么,家教?”

    “不是,我今天不是去北野庄园了吗,正好那的老板明天有个活在这边,知道我就住这儿,就说让我去帮个忙。”

    “喔,也挺好。不过……”

    “嗯?”

    “也没什么,完事了给我打电话,我们一起吃饭。”

    “好。”

    顾凡其实是想说,做完这个兼职就好好歇歇吧,最近这么多事肯定够折磨她的了,别精神毁了,连身体也毁了。

    可是又一想,或许忙起来能让她忘记一些痛苦吧。

    第二天,顾简跟北野长清一起去了客户家,赤园12号楼801。

    结果让两人都吃惊的是,来开门的居然是江时易。

    不会这么巧吧,这是他的房子?顾简也就是想想,北野长清直接开了口:“这是你家?”

    江时易刚回一句不是,真正的主人就走了过来,脸上像盛了一季的和煦春风,笑意浓浓地跟她们说:“是北野长清小姐吧,快请进。”

    虽然面前的男子长着让人心动的模样,不过北野长清还是坚持住没动,先介绍道:“我带了个助手过来,因为如果今天我们谈得愉快,后期很多东西都需要她帮忙,所以叫她也过来听一下。”

    “欢迎,我们早晨才见过吧,你好,我叫成河。”

    面对成河伸出的手,顾简犹豫了犹豫还是将手也伸了过去。

    这个世界实在太神奇了,她万万没想到北野长清的客户,竟然就是顾凡跟她提过的那个帅哥。

    今天早上她陪顾凡去跑步,确实遇到了他,不过当时她们并没有说话,只是同为跑步爱好者眼神有过碰撞。

    然而顾简一边说着自己的名字一边要跟成河握手的时候,旁边的江时易突然冒出一句:“你煮的咖啡是不是糊了?”

    成河又怎么看不出江时易的心思,虽然江时易也刚到太久,还没来得及跟他说顾简的事,但他这些天也在网上了解到了一些。不过他很意外啊,悔婚的人明明是江时易,江时易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不让他握顾简的手,难道还对人家姑娘有意?

    他故意没动,手非常缓慢地伸向顾简,说道:“没吧,阿龙不是看着呢吗?”

    这次江时易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还把他往里推。

    “按说是啊,那怎么还有糊味,你快去看看吧。”

    成河真没想到江时易还有这样的一面,看在他万年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就没再跟他计较。

    不过接下来江时易就尴尬了,因为人们陆续进屋后,阿龙正巧端着已经煮好的咖啡从吧台那边走了过来。咖啡香很好闻,根本没有任何一丝烧糊的味道。

    只听到江时易说有糊味的阿龙,那时没注意到顾简,还给江时易补了一刀:“九哥,是你这鼻子不行了,还是你怀疑我的能力了。”

    江时易咳嗽两声,意为让阿龙注意言行。

    阿龙没接收到信号,一边摆放着咖啡,一边还跟成河抱怨:“看见你不在的时候,他怎么欺负我了吗?”

    剩下一杯没放,本想递给江时易,让他闻闻到底有没有糊,结果就在回头要走向江时易的时候,看到了在江时易旁边站着的顾简。

    瞬间,阿龙手里的那杯咖啡摔到了地上。

30.很像很像

    “呀,小心……”

    阿龙是听见顾简的喊叫声,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可是闪躲也已来不及,那滚烫的咖啡还是多少溅到了他的腿上和脚上。

    虽说他今天没有穿得很随意,但那薄薄的布料和已换完拖鞋只挂着一层袜子的脚,顷刻间红了一片。

    唯一庆幸的是,破碎的咖啡杯没伤他分毫,不然还要见点猩红。

    “那个,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见到美女有点看直了眼,耽误你们工作了。”

    为了不给江时易继续惹麻烦,阿龙只能是变着法毁自己来挽救他之前的口无遮拦。

    但他是真没想到顾简的真身有这么惊艳,平时只是在照片上和报导上见到,看起来那么平凡的一个人,此刻虽也没穿着华丽显露身材,可就是看起来跟之前印象里不一样,高尚很多,大气很多。

    包括顾简旁边那个,传说中的北野庄园的女主人,一如报导中的一样妖媚又不庸俗,更难能可贵的是拥有那么大的庄园,现在还在亲力亲为。

    “我看不止是我们漂亮吧,你应该是认识我们?”

    那女主人突然还探过头来,好像要用她的眼神来验证他有没有说谎。

    阿龙怎会不心虚:“那,是有在报导上看到过,所以见到真人难免失态。啊……”

    本来还帮他小心翼翼擦抹烫伤的成河,不知是故意还是想帮他,突然下手很重,让他忍不住尖叫了两声。

    成河却连头也没抬,好像他没动过手脚似的,依旧淡定地抹着药,甚至还说:“忍着点,马上就好。”

    结果成河这一出并没有阻止北野长清的好奇,北野长清继续说道:“也是,因为你朋友,我这个助理最近上热搜上的还挺频繁,你不认识也奇怪了。”

    北野长清话虽是在跟阿龙说,目光却全在江时易身上。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眼神里的不友好。

    阿龙顿感不妙,刚想替江时易说些什么,成河已经站起身开了口:“我这俩朋友也不知道我今天有事,就是一听说我回来了,太想念我,所以没跟我联系就过来了。给你们带来了不愉快,很抱歉。”

    “那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嘛,从不顾虑别人的感受自作主张。”

    这女人真是牙尖嘴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被江时易悔婚而不是顾简。

    成河没想到给自己挖了坑,咳嗽两声,赶紧进入了正题,不然他担心没准一会儿能打起来。

    而江时易始终没说一句话,因为外界所传的他擅自悔婚的事,他的确有过错,他没什么好解释的。

    只是他跟阿龙坐在客厅喝着咖啡,目光时不时的总会落到顾简身上。

    当顾简她们进到里屋,旁边的阿龙小声跟他说:“别看了,眼珠子都快出来了,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她更像你那位念念不忘的人。”

    “忘了刚刚怎么被烫的了,还这么多话。”

    “那成河我们也见到了,什么时候走啊,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事。”

    “你那么着急想走要去干什么?”

    阿龙眉毛一挑,脸也拉了下来,几乎脱口而出:“公司那边那么多事呢,你又不去处理,还有你让我查的事,我……”

    我真是又不要命了,居然对老板发起了脾气。

    阿龙说到半截,赶紧适可而止,结果早已经晚了,江时易已经在凶神恶煞地看着他。

    于是他不得不懦懦地开口:“那个不急,再晚些回去我也能处理好。”

    然而江时易的脸色并没有好转,他只好给自己另找生路,提议道:“要不我们也去听听?”

    然后没等江时易同意,他已经擅自起身,快速地走进了顾简她们待得那个房间里。

    那时,成河在跟北野长清说着他的一些想法,北野长清也很积极地反馈她的意见。

    而顾简…正一人默立在书架旁,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入神。

    阿龙轻悄悄地走近,刚走两步还没太靠近,就被人拽住了衣衫,若不是他及时回头看到了江时易的脸,他怕是又要尖叫两声。

    不过现在的角度正好看见与顾简视线平衡的东西是什么。

    很意外,是成河和江时易小时候的一张合照。

    “你们怎么也进来了,是等不下去,要告知我一声你们要走了吗?”

    讨论完书房,成河他们要进到下一个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屋里多了两个人,而那俩人还都在奇奇怪怪地看着顾简。

    怕跟他一样看到相同画面的北野长清又说出什么让人意外的话,成河只好先下手为强。

    而说出那样的话,一方面是觉得江时易确实很忙,没准真有那样的心思;一方面是突然有些看不懂江时易,明明看起来对这个顾简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何会纵容有人传播他悔婚的消息呢?所以想看看江时易的反应,会不会找借口继续留下。

    “啊,对对,本是想跟你好好聚聚,不过看来不是今天,反正知道你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那我们就先走了。”

    阿龙也是怕是不是他们那样看顾简被人发现了,所以有种赶紧逃走的**,于是也没考虑江时易的想法,就自作主张的开了口。

    但始终,无论那些人说些什么,又有多少人的目光在她身上,顾简站在书架前没有一点反应。

    成河和北野长清几乎是同时走过去的,成河先开了口:“在看什么,喔,我和江时易小时候的照片啊,不过我小时候是不是比他帅气?”

    顾简反应很慢,应该说是知道其中那个让她盯了很久的男孩是江时易的时候,她心里波动了很久,所以才回应的有些晚。

    不过她说了句不着边际又似乎能证实她没在偷懒的话。

    “相框很好看,不需要重新雕琢。”

    转身要随北野长清她们去另一个房间时,才发现江时易在看着她,她读不懂他的眼神,但她没有躲闪。

    正好这是一个可以让她对比的机会,她虽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江时易就是她脑海里常想起的那个小男孩,但,他们真的很像很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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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黄昏忽地又黄昏……是归人却不识归人……归人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归人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归人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