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那人
聊了好一会儿，萧远山才回来了，凤殊立刻被他叫去了书房。
“小九，刚才伊莎贝拉跟我说了，你觉得宜春是中蛊了？”
凤殊点头，也猜得到伊莎贝拉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说清楚，直言不讳道，“虽然还不确定，但几率很大，元帅。”
“别元帅元帅的叫，要叫就叫萧爷爷，我跟君临爷爷可是从小就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
他挥了挥手，“我立刻让你何奶奶过来，你好好给她把把脉。”
“不，萧爷爷，她恐怕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多少有些了解的，只是可能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上，但明知道出了问题也没有跟你们讲清楚，其中恐怕出了些问题。我想今晚你看看能不能在她睡着之后，让我进卧室把脉看看。不需要多久，三五分钟应该就可以确定了。有您在一旁的话，我想应该可以保持不惊醒她。”
萧远山顿了顿，“小九，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很不好？”
“我不确定，萧爷爷。”
“我知道了。今晚我会让人通知你。”
凤殊点头，被安排在萧云开原先的闺房住了下来，至于季东奇，因为家中无人，所以也直接跟着她住下了，范萧黎一直跟着他，最后还直接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晚上是伊莎贝拉来请她的，碍于身份，只送她到了萧远山夫妇的房门口，便停了下来，让她独自进去，自己则在外头等着。
“有什么需要尽管喊我，完事后我再送你回去。”
“好。”
萧远山穿戴整齐，正在柔和的灯光下看着自己熟睡的妻子。
“我让她喝了一点安眠药水，轻易不会醒来，你可以慢慢看。”
“是。”
凤殊说了一声得罪，便开始把脉，比预想中的要花了更久一点的时间，最后她的手指都发起抖来。
萧远山的声音还算平稳，“怎么了？很严重？”
凤殊抿唇，“很不好。她体内的蛊虫已经好几代了。”
萧远山的眼神沉了下来，“能不能解？”
凤殊摇头，“我懂解蛊，但这蛊太长时间了，百年以上的，已经不单纯是蛊王，是蛊王中的蛊王。我没有解过这么厉害的类型，没有把握。”
她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萧远山的眼神越发暗沉了，“会危及性命吗？”
她点头，同样一丝犹豫都没有，“蛊虫是依靠吸取寄主的生命力为生的。她中蛊时间太长了，势必受到不小的影响。现在就算能够把蛊虫取出来，她恐怕也会承受不住。表面上看起来生机还旺盛，但实际上大多数的生机已经被蛊虫所吸收了。没有蛊虫，她会立刻衰老下去的。”
话音刚落，萧远山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显然是信了她的话。
“解蛊能活几年，不解能活几年？”
他的声音隐隐在发抖。
她沉吟半晌，摇头，“我不知道，萧爷爷，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如果您确定要解蛊，我会尝试，如果确定不解蛊，那么我建议您以后一定要多注意她，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出外面，最后保证她身边时刻都要有人。有些蛊虫，一旦成虫以后，有极大的可能可以控制人的心智。”
萧远山的眼睛瞬间锐利起来，“小九的意思是，她有可能已经被人控制了？”
“萧爷爷，我是说有这样的可能性。到底是不是，恐怕要由您来观察与判断。晚辈无法长时间在萧家呆下去，如果您希望解蛊，请明天就告诉我，我会立刻将所需材料开个单给您。”
她躬身告退，仍是伊莎贝拉原路送她返回，直到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之后，她才浑身都发起抖来。
她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让她的师傅慧山都心有忌惮的人。
对方是个蛊师，年少成名，凭借着自己对于蛊毒的天赋，明里打败过许许多多老前辈，暗里因为他而阴沟里翻船的高手更是不计其数。
这人坏就坏在先天上身体条件不好，并不是练武的好材料，尽管脑瓜子灵光，但是先天不够，武功水平怎么练也练不上去，最后干脆将全副心神都放到了研发蛊毒上面，年过而立便闻名天下。
他们师徒几个倒是没有遇上过他，但是师傅跟大师兄郭子都有朋友死在他手上。
“不可能是他。怎么可能是他？那时候他还活着，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还是说，我死之后他也因缘凑巧地跑到这里来了？”
凤殊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不对，不对，什么时候过来的不是重点，重点是真的是他？有这样的可能吗？可是如果我都可以过来，师兄也可以过来，为什么他不可以？不管再奇怪，都有这个可能。如果不是他，难道还有哪个隐世家族的人才，会这么久远之前的蛊毒？就算有，风格也不可能跟师傅说的那么像……”
她不停地转悠了大半个小时，最后才瘫倒在床上。
“对了，小绿，你怎么一整天都不出声？”
自从进入萧家，她就再也没有听见它唠叨过了。
“怎么了？是梦梦它们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小绿，小绿？”
小绿没有任何回应。
这还是认识它以来，它第一次一声不吭就保持沉默。
凤殊立刻集中意念，去感应自己的小世界。
她“看”见了时光树，没有任何问题，依旧郁郁葱葱，她的剑依旧自由自在地在天空里飞着，云枕兽矢志不渝地在追击着它们，彼此间就好像是伙伴，玩得不亦乐乎。
梦梦跟鸿蒙也都在主干上，相互依偎着，不知世事。
她“看”到了时光树，却没有感应到小绿。按理来说，就算可以分开，但是实际上两者还是联系在一起的。但现在的时光树，却像是没了灵魂的空壳，尽管她知道它是活的，她却感受不到那种精粹的灵魂一样的东西。
小绿。
她没有感应到小绿。
凤殊一下子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它到哪里去了？难道是看中了什么，然后自己跑出去玩了？
她头痛起来。要是真的是主动离开的，她要上哪儿找它去？
三更半夜的，凤殊也不敢在萧家乱跑，纠结了半晌，确定它不在房间里，又预感不到有什么危险，她便强迫自己睡下了。
谁知道明天需不需要解蛊？如果萧远山最终还是决定要解决妻子体内的蛊虫，她休息不好，是会出麻烦的。
问题是，睡醒之后，凤殊才突然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算她想要解蛊，恐怕也不能够用自己的血液。
小绿之前提醒过她，她本身血液与魂力之类的就带有特殊的异香，尤其是现在又跟时光星合二为一，体内自成了一个小世界，她要是将血液大量地输送给一个人，搞不好会让对方拥有随时进入她的小世界的权利。
何宜春被人下了蛊这么久而不解决，很显然是很长时间都不清楚自己被人下了蛊，甚至于，很有可能直到现在也被蒙在鼓里，像她这种地位的女人，要是被人控制了心智，偶尔做些什么事情的话，恐怕都是很要命的事情。
不管她本意如何，被控制之后都会是傀儡，而采用这种方式控制人心智的人，显然也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除了干坏事，她还真想不出什么别的好意来。
凤殊很快就洗漱完毕，然后去找季东奇，却被告知萧九衡亲自送他去上学了。
她猜大概是为了特意了解情况而去的，顺便也是给她一个面子，不管事情真假，以后季东奇应该不会再被人轻易为难。
她预料的不错，伊莎贝拉吃早饭前就跟她说明了情况，结果一个上午，她们都陪着范萧黎姐弟俩玩耍。
午饭时，她终于再次见到了萧远山夫妇俩，两个人的神情都不是很好，看起来就像是突然之间老了几十岁一样，尤其是何宜春，眼睛明显是哭泣过的样子。
凤殊叹息一声。饭后就将所需解蛊材料都交给了萧远山。
“萧爷爷，真的决定要解蛊吗？我的意思是，其实解不解恐怕都一样，如果单纯从身体角度方面来看，恐怕不解还更好一些。只要身边随时有人陪伴着，就不会被下蛊之人控制着去做坏事。”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小九。我知道你是个实诚的孩子，说一是一。君庭跟我提起君家命悬一线的情况的时候，我当时也说好险，要不是遇上了你，恐怕君家被灭族了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没有想到，我们萧家也同样成了某些心肠歹毒的人的眼中钉，背后之人的所谋，绝对不单只是我们某一个家族，而是我们整个联邦，甚至于，是我们整个文明。”
凤殊眨了眨眼。
整个文明？
他的意思是，如果敌人不是来自于联邦内部，也不是来自于竞争对手帝国，便是来自于另外的文明？
她听说过有不同的文明等级，但是因为一直身处同一个文明，就算是凤家所在的内域，阿曼达界所在的内界，没有明言具体是如何划分的，但她隐约里知道，应该是跟联邦帝国处于同一个文明等级，只不过是有空间界限，导致总体水平要比联邦帝国高出那么一点。
但是如果袭击是来自于上面等级的文明的话，需要用蛊虫这种东西来渗入、蚕食吗？消耗的时间会不会太久了？
要知道时间才是人类世界的最重要的资产，谋划长久，所得却不多，这太不符合强取豪夺的利益争斗法则了。换言之，她觉得这样的判断是有些杞人忧天。
更有可能的，也许只是有人明里暗里都看不惯萧君两家关系太过友好，所以想要打破这一个稳固的同盟，从中找机会火中取栗。
她坦白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萧远山点点头，并没有完全否认其中的可能，只不过很明显，他更倾向于阴谋论。
“小九，我知道你归家心切，但是既然两个孩子都跟着君源去游历了，暂时不可能会回天极星，你爷爷那边我会亲自去跟他通气，你暂时就先住在萧家，替我从上到下地看一遍，将中蛊的人都找出来，能解的就解开，不能解的，到时候我再自行安排，成不成？”
他语气诚恳严肃，神情却疲惫苍老。
凤殊没有办法拒绝，“好，只不过我只能够尽力而为，没有办法完全打包票真的可以完全解蛊成功，这一点我必须先声明，如果怕中途出现什么问题，希望萧爷爷放我离开。”
萧远山为她倒茶，“当然，你随时可以离开。你愿意帮忙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就像所有的医生一样，对于疾病也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能够治愈很好，不能治愈，尽力了也就对得起良心了。”
凤殊喝了一口，沉默了数秒，突然又问道，“您之前说，君家也有过这样的事情？是我解的蛊？”
萧远山点点头，会意道，“你不记得这一部分？还是你爷爷私底下亲自跟我讲的。细节我不清楚，但是他第一反应也是可能有人不单只针对君家，还会针对联邦其他的家族，我们关系最铁，所以他第一时间跟我说了。只不过当时君家老二还没有解蛊，所以你爷爷他让我等等再说。
结果还没有来得及请你过来做客，你就失踪了，事情最后就不了了之。”
凤殊皱眉，“也就是说，二哥中蛊了，现在也还没有解蛊？”
萧远山点头，“对。君豪蛊毒解了，但是据你爷爷说，毒素侵害太过深重，不再适合战斗，所以直接让他从军部退休。君源情况最轻，解决了直接回军部。君华夫妻俩也很严重，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就是蛊虫害的，现在身体还在恢复当中。
君睿的情况不算好也不算差，尚在控制范围。因为你失踪了，所以这些年君睿一直没有离开，君庭在家的话，会二十四小时关注着他，不在家的话，也会有专门的人盯着，就怕被人控制了心智闹出什么事情来。”
凤殊沉默。
难道当真是那个人下的蛊？
第450章 回家
不管施蛊者是不是对方，可以确定的是君家人的蛊是她解的没错。
“萧爷爷，解蛊过程很痛苦，这一点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的，尤其是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是很难咬牙撑过去的。我的意思是能不解就不解，但要是真的想要解开，我也愿意尽量试试看。材料的话您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够收集到，我今天想回君家去看看二哥，等您这边准备好了，我再回来，您觉得如何？”
“我可以直接让君睿也过来，到时候一起解。”
萧远山并不希望节外生枝。毕竟之前没有任何迹象的，她就突然失踪了。
凤殊却摇头，“解蛊过程虽然痛苦，但是时间不长，反倒是后面静养比较花时间。也不能随意移动患者，所以如果二哥需要解蛊，肯定要在君家进行，几天几个月的倒没什么，但总不能几年如一日地留在萧家，怎么看都不像话。”
“有什么所谓？别说几年，几十年也可以。”
说是这么说，萧远山也知道这样不现实，就算萧君两家关系再好，君睿也始终是外人，一直呆在萧家，双方都会觉得不方便。
“明天我送你回去。”
凤殊想要立刻就走，但他说君庭明天才回来，只好同意再呆一天。
伊莎贝拉怕她在室内呆着无聊，便在傍晚时分亲自领着她去花园里闲逛。半路上萧天放困了，伊莎贝拉不好让凤殊一路抱着，便喊来萧九衡，自己亲自哄着范萧黎，抱着萧天放回去休息。
凤殊没有想到的是，她走后没几分钟，就听见了小绿的声音。
“凤殊，凤殊，我在这里。”
“哪里？”
凤殊放慢了脚步。
“这里有股很恐怖的力量，快点走。”
“谁？萧爷爷？他是元帅，实力当然很恐怖。”
“不是他，他我没关系。反正说不好，很奇怪，你快点走。”
凤殊眉头微皱，“萧家跟君家交好，就算有什么古怪的强大力量，也是正常的。要走也是明天才走，爷爷不在君家，三哥又将两个孩子都带走了，君临也不在，剩下的几个人我都不熟悉，也不确定是什么样的情形，还是等明天爷爷回去再说。到时候萧爷爷会送我一起去见爷爷。”
“凤殊，我还是觉得离开为好。感觉不太妙。”
小绿的语气很焦急。
凤殊却不为所动，“天塌下来也有高个的顶着，萧爷爷在这里，萧家的事情他自然会解决。你快点回来，难道想要一只栖身在这棵小树苗上？”
“不要，我不要进宅子。等你离开的时候我再跟上去好了。”
“明天萧爷爷会送我回去，你要半路跑回来，不怕被他发现？”
“不怕，他发现不了我。要是君临在还能发现我。他没有办法。”
尽管说着没有办法，萧远山出现的时候，小绿还是立刻沉默了下去。
确认了它没事，凤殊放下心来，跟萧远山祖孙俩闲逛了大约二十分钟，便回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她便搭乘萧远山的专用飞行器回了君家。
君庭并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像往常一样单独接待了他，以至于见到伪装了的凤殊还认不出来，“这人是谁？”
“爷爷，是我，凤殊。”
她朝他微微鞠躬。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回来天极星的？怎么先去萧家都不回自己家？”
君庭听出了她的声音，高兴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怎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三带两个孩子出去历练了，我现在让他们回来。”
凤殊立刻阻止了他联系君源，“不，爷爷，这事先放一放。听说二哥也在家，您能不能立刻让过来让我把把脉？”
“凤殊说的对，阿庭，正事要紧。”
萧远山很少这么称呼君庭，一般这样喊了，都是在大事发生的时候。
君庭脸色微变，反应极快道，“萧家谁被人下蛊了？”
萧远山的神情很难看，“是宜春，小九说是她见到的最严重的患者，她没有把握可以解蛊。我们夫妻俩讨论了很久，基本可以确认是她在外面旅行时被人下蛊的。她的行踪向来都是有迹可循的，哪怕是我不在身边，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她在哪里做了什么，她都有明确地告诉过我。都怪我，以前不应该太过疏忽她的安全，被人钻了空子都不知道。”
君庭皱眉，“这么严重她自己都不知道？”
萧远山的神情越发阴沉了，“她说她知道自己身体有问题，但是查不出来。她本身就是个医生，还是水平很高的那种，以为可以靠自己解决，为了不让我担心，便一直忍着没说。”
事实上，何宜春之所以不跟他们讲，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并没有太过明显的痛苦，她察觉到的唯一一次失去意识，也只不过是像梦游一样的场景，半夜三更的跑到了院子外头，赏月。
她从来没有梦游过。所以这并不算是一件小事。但正因为没有造成什么重大损失，那一次像梦游一般的经历，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宜春忽略掉了，后来也曾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不对劲，但都没有明显的事实佐证，身体也始终查找不出问题，心存侥幸之下，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便一直缄口不言，甚至于自己也总是下意识地忽略掉了自己的身体有可能不对劲这个隐忧。
君庭联系了君睿，让他过来书房。
“爷爷，我现在的身份是萧云笙。你待会可别说漏嘴了。”
君庭瞪她一眼，“萧云笙？你是我君家人，要姓也姓君，姓什么萧？”
“我是怕二哥知道后，太过兴奋，然后直接联系三哥了，到时候两个孩子肯定会闹着要回来，历练当然就会大打折扣。”
“没事，历练什么时候不可以？你这失踪体质，还是能早点见就早点见为好。”
凤殊急摆手，“我这次回来真的不会再离开了，就算是历练，最起码也要等到孩子成年再说。”
萧远山也同意凤殊的意见，“她身上有些麻烦，我家小九带她回来的也不知道就是她，要不是伊莎贝拉认人的特殊能力，这孩子又特实诚，一问就交代了。要不是这样，我也还不知道是她。这身伪装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
“你认不出来正常。换了是我，说多几句就知道她是老四媳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君庭说归说，见君睿来了，还是介绍凤殊是萧远山的人，名字就叫萧云笙。
“你萧爷爷家也像我们君家一样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云笙有这方面的天赋，之前我跟你萧爷爷说了之后，他特意去找了人教云笙这方面的知识，现在你也让云笙看看。”
君睿吃了一惊，“萧家也被人下蛊了？”
一边说一边却伸出手去，示意随便看。
凤殊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他，才替他把脉，一分钟就结束了。
“二爷的情况并不坏，但他体内的这种蛊，必须要找到那个破了他的童男身的女人才行，阴阳蛊不一起，解不了蛊。”
她的声音变了，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了她恢复原声，君庭第一时间也绝对不会把她跟自己的孙媳妇凤殊联系起来，完全是陌生人的嗓音。
他诧异地与萧远山对视了一眼，却见自己的老友微微一笑，给了一个他之前也吃了一惊的神情。
他君家的情报都做不到位的话，萧家不知道凤殊还会变声一定也不奇怪。
“你还真的懂蛊虫？不是不懂装懂？”
君睿很直接，以至于听到凤殊的话后便开始直愣愣地看她。
凤殊相当镇定，“是，二爷身上的蛊虫我就能解，只要您找到自己的第一个女人，问题不大。”
君睿却大咧咧地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连她是谁都不清楚。”
凤殊皱眉，“以君家的实力也查不到？”
君睿沉默，君庭苦笑。
凤殊失踪之后，一开始是人荒马乱，的确是没有顾得上其他，但是人毕竟要过日子，不能因为一个人不见了，其他人的生活就完全停滞了，所以后来君庭也抽调了人手去找君睿的女人，准备先做好能做的准备，等凤殊回来了就可以直接动手解蛊，不用浪费更多的时间。
问题是，原以为是小事一桩，结果却显示，跟君睿同行了一路的女人也是个有点神秘来头的，查了一路，却发现这个叫‘安筠’的女人半像游历半像做什么任务，收集情报，收集原料，收购能源，拉拉杂杂的事情她都做。
让君家情报员不安的是，他们去查安筠的接头人时却发现，对方反应非常快，几乎是在他们找上门去之前，人就凭空消失了。在连续追踪了几个方向的人都扑了一个空后，他们便把视线集中到了安筠身上，她像是一无所觉那般，在联邦的不同星域里旅行，直到君睿某天亲自出马准备去逮人，她才突然销声匿迹，一如最初的那些接头人。
直到今天，都没有再发现任何有关于安筠的动静。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君家没有任何发现。只知道对方看似身手不高，为人很活泼，日常看起来就是个迷迷糊糊的小可爱，但该警醒时又很警醒，是个看似很普通实则心中有数快刀斩乱麻的果断女子。
君睿看向凤殊，突然道，“四弟妹？”
君庭与萧远山都惊讶地挑起了眉毛，齐声问他是怎么认出来的。要知道，就算是他们，第一时间也没有办法认出她来。
原本还想要抵死不认的凤殊扯了扯嘴角，“二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穿我的伪装的，但是我也知道你肯定有联系对方的办法，只不过你却不愿意，为什么？你体内的蛊虫已经孵化一段时日了，现在已经是成虫，再不干预，将来只会越来越麻烦，直到它跟你合二为一，解不解蛊都无所谓的时候，我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君睿听到她承认，却笑得像一朵花似的，原本一本正经的坐姿立刻就溃散了，懒洋洋地像是没骨头似的斜靠在椅背上，让君庭很是手痒。
“我就说四弟妹不会有事，老头子偏偏唧唧歪歪的，整天担心来担心去的，念叨得我耳朵都起茧了。真是的，你这么稳重的一个人，与其担心你还不如担心老四。他整天跟家里捉迷藏似的，还总是想不起来要回家。你呢，不藏则好，一藏就了不得，消失得干干净净，连老头子都一点办法都没有。
哈哈，老四以前刚离开家，多少还会被抓到蛛丝马迹，你却一鸣惊人，从头到尾就没有露出过任何小尾巴，高，这家里啊，我现在也就服老头子跟你了。”
“你要不要也去离家出走藏藏看？看看老头子我能不能抓住你的小尾巴？”
君庭用精神力弹了孙子一个爆栗。君睿夸张地抱着脑袋嗷嗷直叫。
萧远山在一旁微笑，“看你这么有精神，想来真的没多大问题。阿庭，小九就先借给我萧家，等我将萧家上下捋一遍，到时候再亲自送她回来，保证一根毫毛都不会少。”
君庭倒不是不乐意，而是怕凤殊失踪属性还在，“凤殊，你有几成把握？”
凤殊知道他指的是何宜春的事情。
“没有把握，爷爷。说实话，二哥身上的蛊虫很简单，解起来不难。萧家的很困难，我没有任何把握，只能见机行事。”
君庭闻言立刻不干了，“这孩子一点把握都没有你就敢让她把你解蛊？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万一中间出什么事怎么办？”
萧远山苦笑，让君睿先行回去休息，等到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才将何宜春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说她失去过意识，明确的情况只有一次，她只当是梦游，心存侥幸，后来发生过让她迷糊的经历，但她也都下意识地抛诸脑后了。阿庭，你不知道，宜春很痛苦，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杀了崇舒。”
君庭大吃一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萧崇舒。
凤殊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阿里奥斯亲王给她讲过的联邦情况。
萧伯康长子，萧家长房嫡长孙，这一代天赋最为卓绝的子孙，深受萧远山看重，在战场失踪，
第451章 影像
尽管没有找到尸体，但是多年下来都毫无踪迹，不单只是外界，就连萧家人，也都一致认为萧崇舒已经身亡无疑。
如果还活着，他就算自己回不来，也会想方设法让别人传回消息，让他们去接他回家。但是这些年却毫无音讯，想当然的，情况只坏不好。在战场那种危险之地，失忆存活而不被人类发现的可能性为零。
“她这么开朗的人，意识到这种可能性的时候嚎啕大哭的像一个孩子。我也认同小九的意见，派人跟着她，不用解蛊，这样对身体比较好。但是她坚持要解蛊，就算死，也要干干净净地死。”
萧远山说这话时像是老了十岁。
君庭也沉默了。
作为老一派的人，如果换了是他，也会这样做。哪怕可以采取更稳妥的方式，只要有一点会威胁到家族的存亡，在萌芽之前就首先要掐灭。
“其实萧爷爷，您既然在家，何奶奶可以就近看着，加上暗卫，是很难会被人钻空子的。之前是不知道，所以才会出现了状况而不自知，现在完全明白了危险性，看管起来不遗余力，外面的人进不来，何奶奶也不能单独出去，情况真的不会像想象的那么糟糕。”
凤殊的话让萧远山越发苦笑了，“你何奶奶生**玩爱笑，是没有办法受拘束的性子。这几年如果不是我事情太多，加上两个孩子又失踪，她自己到底也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也不可能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自愿已经够难得了，还想要让她在看管下生活，她会难受地一天都过不下去的。”
何宜春年轻的时候总是一走就是三五年，还曾经试过带着孩子跑出去做长途旅行，十年才回来的。后来孩子可以独当一面了，她就更是像出笼的小鸟，各个星球乱飞，联邦有名的星球基本都能够说得头头是道，就连帝国那边的风景名胜，说起来也是如数家珍。
“那也不能让她乱来。老四媳妇从来就不是个乱来的性子，说了没有把握就是没有把握，你以为她跟你说着玩儿呢？不行，这是你萧家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君庭不认为让凤殊牵扯进萧家的家事中会是什么好事。
萧远山也不恼，“我说服不了宜春，阿庭，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平时很好说话，但在她自己认定的事情上，不管我怎么说都没用。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赢过她一次？从来没有。她是个硬心肠的女人，比我还要固执己见。”
他一脸挫败的神情。
“就是因为你毫无原则地宠她，她才会一直得寸进尺，弄到现在出现任何问题她都是拿主意的那一个。如果我是你，这种情况下，为了保住她的命，无论如何都会强硬起来。能解蛊也就算了，明知道是死还自讨苦吃，这是逃避问题。”
君庭毫不留情，骂完好友又开始把矛头对准了凤殊。
“你要是又薄我，你尽管帮忙，爷爷高兴还来不及。但是凤殊，你要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做不了的事情勉强去做那叫逞强，逞强向来都是害人害己。我不希望因为你自不量力，所以害了宜春的命，更不希望你因为逞强想要帮忙，最后反而因为帮了倒忙，弄到自己出现心结，以后畏头畏尾的，什么事情都不敢做。
你要不是那么心软善良，爷爷也就随你自己做主。问题是你跟老四在这方面太像了，常常因为不是自己的缘故而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解决不了偏偏还不会跟长辈求援，只把一切都闷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憋着。这事我不同意。”
“阿庭，我……”
在萧远山往下说之前，君庭让凤殊出去。
“我们两个老头子有话要说，你到外面去看看，我让圆丢丢陪你。”
凤殊点头，等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跟着一个圆溜溜的机器人。
“你叫圆丢丢？”
“大名越华，小名圆丢丢。四夫人，你想去哪里玩？我陪你。”
声音像是少年人，但凤殊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带我在客人允许的范围内转转，还有，不要叫我四夫人，我现在的身份是萧云笙，你可以称呼我为小萧或者云笙小姐。”
“好的，云笙小姐。请随我来。”
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君庭的事先指令，圆丢丢执行起她的命令来非常爽快，很快就在旁边带路，一边移动，一边解决哪里是哪里，花草树木叫什么，是谁种植的，什么时候种植的，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哪一栋建筑是谁住的，现在主人在不在家。
也许也并不是那么的执行命令，或者说，它执行的到底是君庭的命令，而不是来自于她的。要不然，就不可能会一个客人事无巨细地解释着君家的一切。
凤殊微微一笑。
这是君庭作为长辈的体贴吧，不希望她回来了还对家中的一切一无所知。
就从这一点来说，君家人相处起来应该不难。不，最起码比她预想中的要来得和气。
难怪她会在潜意识里信任君源，并且第一时间将情况告知对方。就冲他跟君庭的言行，就能看得出来，不管她对君临是什么样的看法，她对君家还是好感度不错的。
凤殊这么想着，圆丢丢带着她来到了一栋建筑旁，“这里是四爷跟四夫人的地盘，两位小少爷都跟着三爷出去了，现在只有二爷住在里面。”
君睿？
凤殊信步走了进去。
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也许可以跟君睿单独聊一聊，说不定能够知道他为什么要对那个女人避而不谈，她潜意识里总觉得他像是知道对方一些情况的样子，搞不好是真的可以联系上人。
“凤殊，它没有骗你，这里面有你的气息。”
一直不吭声的小绿突然就开始了显示存在感。
“我以为你没跟上，还留在萧家呢，胆小鬼。”
“我才不是。我没骗你，萧家那里真的有股我特别不喜欢的能量，说不上来，反正很怪，有种非常邪恶的味道。”
凤殊跟着圆丢丢开始参观房子内部，没有什么特别的，客厅、厨房，看起来很干净利索，像是男人住的房子，丝毫也见不到有女主人在的那种温馨布置。
直到她走近了那一个据说是凤昀的房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满的一墙图片，她的视线定格在了上面，久久不能动弹。
是她跟两个孩子在一起生活时的画面。
她跟凤昀一起在萨达星的家中练字，背景是父母的房间；她在医院刚生下凤圣哲、萧九衡来探望她；她带着两个孩子去祭拜父母，凤圣哲爬到毯子外头捏着草就要往嘴里送，凤昀大笑；她推着婴儿车，凤圣哲在里头吃着自己的手指，凤昀绕着他们俩笑着跑步；他们姐弟俩在一束开得非常灿烂的花面前挤眉弄眼，凤圣哲两手捧着奶瓶，因为食物空了，怎么吸都吸不到东西，急得满头大汗；她帮凤圣哲洗澡，凤昀在边上捣乱，甥舅俩弄出了许多泡泡；她讲故事哄凤圣哲睡觉，凤昀在一旁配着音乐，逗得凤圣哲咯咯大笑，在床上滚来滚去，精神抖擞；她亲凤昀左脸，凤昀亲凤圣哲脑袋，凤圣哲啃她下巴，三个人都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有些画面是静止的，有些画面是动态的，显然是从视频中摘取出来的，凤殊慢慢地看过去，没多久便发现画风变了。
随着孩子长大，她完全不见了。帮孩子洗漱的变成了君临，陪着孩子吃饭的变成了君临，给孩子讲故事哄他睡觉的变成了君临，接送两个孩子上下学的都是君临，课后辅导做作业的也是君临，练习受伤了紧急治疗的还是君临。
有好些年，伴随着两个孩子长大的，除了少许是君家其他人之外，无一例外，都是君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然后画面再转，君临也从日常生活里消失了。虽然君家其他长辈还会出现，而且画面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同学朋友的身影，两个孩子身处人群中时也显得放松愉悦，但唯有他们两人一起时，才会出现更多的笑作一团的场面，就好像面对其他人时再放松也无法完全敞开心扉，他们唯有在面对彼此时才能卸下全部心防，笑得像个真正的孩子，欢天喜地。
一瞬间，凤殊只觉得如鲠在喉。
“哎，你别哭啊，凤殊。两个幼崽还能记着你，专门弄了这么一墙的影像记录，看来还是很想念你的。
现在回来就不要再离开了，听说人类的心理是非常脆弱的，我们动植物跟亲属之间不像你们一样亲密无间，所以今天死了谁明天又死了谁，也不会觉得有多难过。
你们是只要不见一段时间，另外的人就会受不了崩溃了。其实压根没有必要，不过你们人类天生就比我们要弱，所以没办法，你还是要多加警惕才是。无论如何，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还是要花的，我也等得起，反正也不过打个盹的时间。”
小绿有些唏嘘。
尽管它不是很懂的人类的情感变化，也并不羡慕这样的心潮起伏，但它跟普通的树本身就不一样，尤其出生是多亏了人类，现在活下来得到新生也是多亏了人类，所以在这方面，还是比较心软的。
“没事，我只是，觉得有些内疚。”
凤殊走到凤昀的书桌前。
大多数都是机甲维修的纸质书，两本星际奇闻，十几本课本，还有一本远古华夏文字描红。
她翻开了那一本描红，没有想到会有一页折叠好的纸张掉了出来。
凤殊捡起来，打开一看。
密密麻麻都是她的名字。
凤殊。凤殊。凤殊。凤殊。凤殊。凤殊。凤殊……姐姐。在哪？在哪？想你。想你。想你……
他的字写得很漂亮，已见风骨，显然是练了不少时日了。如果说真的字如其人，那么她这个弟弟，性格表面上看起来文静，内里却是个坚韧不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她将这页纸折叠好，放到了空间钮去。然后找到另外的纸笔，坐下来，一气呵成。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凤昀。凤昀。凤昀。凤昀。凤昀……弟弟。姐姐在。姐姐在。没有忘记你。你很好。做得很好，我的弟弟。很勇敢，很坚强，我很骄傲，很感激我的弟弟是你，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风圣旨。凤圣哲。凤圣哲。凤圣哲。凤圣哲……儿子。妈妈在。妈妈在。你爸爸也活着，他会平安回来，不要害怕。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就会好好的，不管在哪里，爸爸妈妈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她写了满满两大张纸，等到情绪平静了，便默默地折叠起来，塞回到描红书里去。
“写这个干嘛？难道你不想见他们了，又要走？”
小绿觉得莫名其妙。
凤殊摇头，没有解释。
“越华，我想要在这个房间里睡一觉，你能不能到客厅里去玩？”
“好。”
圆丢丢二话不说就离开了，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凤殊立刻在凤昀的床铺上躺了下来。
“喂，你干嘛？要睡也不是在这里睡。我感觉到了，你的房间在楼上。”
“小绿。”
“嗯？”
“我以前，因为双生弟弟一出生就死了，我却活了下来，一直被我爹我娘怨恨不该出生。两三岁的时候，娘有好多次情绪失控，见到我就会歇斯底里地大哭，指着我说，‘你为什么不去死？凤九娘，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爹你娘？噢，你说的是上辈子的事啊？已经都过去啦，不要再想了，没用。”
小绿不以为然。
“我恨那个死去的弟弟。小时候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所以虽然很害怕，还是拼命讨好爹和娘。
但是我的记忆力太好了，好到终于懂得怎么解读大人的话语与表情后，我娘让我去死的那些场面，让我每天晚上都会哭着睡过去。”
凤殊以臂横面，遮住了双眼。
第452章 蓬蓬
小绿不明白为什么，只好沉默。
“那时候，四姐她们以为我是因为练武辛苦才会忍不住哭，其实不是。我是为了有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可以大哭，才会坚持练武，哪怕是在自己闺房里哭，我也觉得我需要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掉眼泪。
就像我娘恨我为什么活下来，却让她的宝贝儿子死去一样。我其实也恨。
我恨自己为什么是凤九娘。我恨自己为什么不去死。到了最后，更恨那个从一开始就不够坚强，不挣扎着活下来的弟弟。我恨弟弟。因为太恨了，所以内疚。因为太恨了，所以我没有办法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姑娘看待，总觉得自己有义务要做弟弟才应该做的事情。
虽然凤家生我养我，虽然姐姐们都陪伴着我，但直到遇上师傅师兄，遇上那个人，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真正的人。
凤昀他，一定很努力，很努力……”
凤殊翻身面对着墙壁。
如果不是这样，她不会记得这个弟弟。
她记得他。不是心怀怨恨，而是满怀感激。
“喂，你还真的哭啊？别啊，这几年就没见你哭过，你这一回君家就哭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本来就是个爱哭鬼？我可不想天天听你哭，吵死了。”
见她默默流泪，没有回答，小绿急了。
“凤殊，我是说真的。别哭好不好？凤初一说了，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一旦你习惯了遇事就哭，以后没事也会找事，为的就是想哭。
心里不安啦愧疚啦恐惧啦之类的，都是正常的，人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你只要接受这些情绪的发生，安安静静地让它过去就好。不要尝试着去回应它们，也不要想着去克服它们，又不是什么障碍，需要你去应和去克服。
想象它们就是流水，就像时间一样，只要发生，就会一去不复返。很快就好了。真的。
与其在这里哭，还不如想想等你弟弟跟儿子回来，你要怎么跟他们好好相处呢。按我说，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给捋一遍，到时候好向两位小祖宗汇报汇报。
还有啊，你准备的礼物现在也可以弄个好看的包装装饰起来，外表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你们人类大多数都是容易被外表所惑的，不好好装饰一番，他们要是不喜欢怎么办？白瞎了一片心意……
咦，你不哭了？”
凤殊坐了起来。
“我忘了，还没有给大家报平安。”
她说着就点开了凤家的个人终端，开始联系凤，可惜的是，依旧联系不上，就好像之前在时光星时一样，全无信号。
“奇怪，之前明明联系得上的。”
凤殊忍不住皱眉。
“可能是他已经不在这里了。你不是说凤家是在内域吗？之前你在阿曼达界的时候都联系不上联邦的人，那现在你在联邦，联系不上内域的人也很正常。”
小绿的话让凤殊顿了顿，“我这个个人终端，应该是可以联系上内域的，只不过可能不是所有地方都能联系上，以后移动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一下，让我试试看有没有信号。我记得之前校长爷爷就可以联系上家里。”
“没问题。与其联系凤家，还不如联系你姐夫。他跟你一样都是处在外域，没有空间间隔的话，联系应该很简单。”
“我知道。但不能在这里联系姐夫。毕竟他是帝国人，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事被查出来，君家会成为众矢之的。”
凤殊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问题是小绿觉得十分没意思，“难道就因为你们不是属于同一个政体的，所以以后你跟他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来往了？你就不怕偷偷摸摸地联系他，以后更麻烦？”
“这事情我只能够先跟君临说，听听他的意见。毕竟我的来历比较麻烦，四姐出现又消失了，要是她还在，还好说一点，现在正主都离开了，很难说清楚。就算君家长辈都理解，可是外人毕竟不会像自家人一样支持你，只会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凤殊觉得自己之前答应了阿里奥斯亲王，要在以后带着凤昀跟凤圣哲甥舅俩去看望他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想当然了。就算皇帝陛下也赞同弟弟跟她一家来往，可毕竟帝国公民难以了解事情真相。她哪里找一个四姐出来？
除非是混淆视听，直接将梧桐星的那个凤小四拿出来说事。问题是，内域之于外域，又是不能说的存在。
她叹了一口气。
“算了，要是他们想起来联系我的话，兴许还能够重新联系上。”
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留在君家陪着孩子成长了，总不能做个样子就又跑了。短时间内她哪也去不了。
“要不等解蛊完了，就去帝国逛一圈？你不是说凤家给了你好多个伪装身份吗？到时候正好用上。”
小绿可不希望她后头缀着一长串的人。
“到时候再说吧，还不知道爷爷跟萧元帅商量成怎么样。也许最后只需要解二哥体内的蛊就是了。”
凤殊下床穿鞋，又从空间钮里拿出来一对时光石做成的玉佩状挂饰，放到了枕头底下。
“送礼不应该当面给吗？有谁像你一样偷偷摸摸的送的？要是让别人偷去了怎么办？浪费了。”
它其实是在眼馋自己的绿髓，想要回收利用。
“如果我是萧家人，你觉得越华会让我随意闯入没有主人的房间？凤昀回来看见了字帖，自然知道是我给的。而且上面还有我刻的话，他当然知道是我送他的。”
就算猜不出来也无所谓，反正到时候她肯定还在，他一问就知道了。
“你写的那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绿说人类语言是没问题，甚至能够用远古华夏语跟她交流，问题是，不管是星际通用语还是远古华夏语，它只能听跟说，阅读跟书写却是要抓瞎的，妥妥一文盲。不过对于它一棵树来说，能够交流已经是超纲范围了，本身语言就是用来口头交流的，它压根就不需要具备看跟写的能力。
“是唐代一个叫王勃的诗人的一句诗句，意思是不管距离多远，只要我们心中有彼此，再远都能够感到亲近。”
“原话是怎么说的？”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凤殊将两块可以当做玉佩佩戴的时光石拿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它认，直到小绿表示没问题了，才又重新放回枕头底下，离开弟弟的房间。
“你去哪？”
“找二哥。”
等她上了二楼，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之前带领她参观的圆丢丢已经不在了。她有些踌躇不前。
“你刚才哭的时候，那个叫君睿的家伙就跟着圆丢丢离开了。”小绿说完又笑她，“害怕了？怕什么，弟弟的房间都进去过了，你自己的房间跟儿子的房间总该也进去看一看，这才叫做公平，要不然你儿子会吃醋的，到时候破坏了他们甥舅俩之间的感情怎么办？小孩子相处不好，都是因为大人对待他们不够公正。这是凤初一说的。”
“我不是怕，只是……”
好吧，也许这就是怕。
凤殊在一扇房门前站了半晌，最终还是推开走了进去。
是一个非常简洁的房间，除了一张大床，便空无一物。
她环顾四周，四堵墙，一扇窗，一扇略微打开的门，显然里边是盥洗室。
“哇哦，你们两公婆怎么这么没有生活情趣？这么空荡荡的，交|配的时候爽得起来吗？我是说，这个卧室真的很像监狱，大是够大了，可也未免太空了……”
小绿唠唠叨叨的。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君临的房间？”
“是你们的房间。这里有你的气息，那里，对就是那堵墙，应该有什么开关，我……咦，你还记得怎么打开啊？”
是衣柜，整整一扇墙的衣柜。一半是女装，一半是男装，上面是衣服，下面是鞋子。另外还有几个格子分别放着内衣裤、帽子、围巾、手套、袜子、衣服配饰。
凤殊抿唇，瞪着那些衣服，心中天人交战。
“看来他对你还不错，有一些是旧的，大部分是全新的，肯定是每年都会给你买新衣服，虽然你不在，心里还是记着。嗯嗯，你放心，没有别的女人的气息，这房间很干净。床上闻不到你们俩的气味，应该是换了新的。”
凤殊蓦地就关上了衣柜。
“你干嘛？不高兴？”
“没有。”
“没有为什么冒冷汗？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凤殊摇头，却靠在墙上喘气，几分钟后才镇定自如地离开了这个据说是她跟君临的夫妻房。
“凤圣哲的房间是哪一个？”
“你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小绿半信半疑，但它还是指引着她进入了旁边的另外一个房间。
她推门进去，扑面而来都是满满的生活气息，凌乱的被子，歪着的枕头，占了床铺一个角落的书籍，其中一本打开着，显然主人正在阅读当中，还没有完成。
这个房间并没有之前的那一个大，但是里面却有一大半都被各种机械零件给占据了，看起来便满满当当的样子，除了靠近门、床铺与盥洗室的地面因为常常落脚而空着，别的地方基本没有立锥之地。
“不是说你弟弟继承了你爸的爱好，喜欢修机甲吗？怎么你儿子也学了这一套？难道君临也是个爱好拆东西的？”
小绿啧啧有声。
“君临擅长操控机甲，也擅长维修机甲，听姐夫说，他少年成名，因为某些缘故，性子非常野性难驯，在一次冲突中，君临以一己之力，杀了帝国一批机甲师，当中有些还是被他越级杀死或者重伤的。”
言下之意，凤圣哲的爱好多半还是遗传至父亲，跟凤昀无关。
“看得出来。凤昀跟你更像，房间里的摆放全都整齐有序。君临跟你儿子，一个空的要命，一个东西多得无处落脚，凌乱的要命，不过都是一样的闷|骚，估计平日里都是有什么话都闷在心里，只想着自己扛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很熟悉？”
“什么？”
凤殊蹲下身去看那些零件。
“提醒你，关键词，窗户。”
她下意识地看向窗户，因为外出，此刻正紧紧地关着，但是外面显然有个小阳台，郁郁葱葱的，此刻有一大团儿的花骨朵儿正在风中摇曳。
她走过去，打开了窗户。
“还没认出来？是蓬蓬花，之前在凤昀房间，看的影像当中，不是有好几张是关于你带着两个孩子去祭拜父母的吗？凤昀去拉屎，你背着凤圣哲去远处等待的时候，就摘过这种花，还跟凤圣哲自拍了好多张。你忘啦？这花现在还没开，开起来还挺好看的，味道也不错。”
小绿一眼就看出来了，凤殊观察了一会，才确认的确就是那种花。
“眼力不错。”
“那是，不过这并不值得表扬，我要是不认识那才怪了。倒是你儿子，房间里不像凤昀那样弄了一扇影像记录墙，要不是这蓬蓬花，我还以为他一点都不想你呢。果然是君临的种，整一个闷蛋，爱你在心口难开。”
凤殊站了半晌，打开了凤家给她的个人终端，用摄像功能从不同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又尝试发送给凤夫妇。
可惜的是，依旧不成功。
换了凤岐宗，也同样是毫无动静。
“除了他们，就没有其他人了吗？也许还有别的人留下来找你呢？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宝贝你，不可能不留人等你的。”
小绿的话让凤殊蓦地想起了阿凤来。
她立刻换成萧云笙的个人终端，拨通了萧九衡的号码。
他很快就接了。
“叶小姐。”
她开门见山，“我需要即墨的个人终端号。”
萧九衡神情微愣，但并没有多说什么，便给她发了过来。
“谢谢。”
不待他询问，凤殊就挂了，然后直接拨通了即墨的号码。
他也很快就接了，“萧九衡有什么事？”
正想自报家门的凤殊这才想起来她用的是萧云笙的身份，立刻改口，“我是她的好朋友，她还在即家吗？”
即墨的声音立刻警觉了起来，“你是谁？”
“她的朋友。我过几天会去即家拜访她。”
凤殊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阐明了意图便直接挂了通讯，还关掉了个人终端。
她没有想到的是，吃晚饭的时候，即墨直接到君家找她了。
第453章 美人
他一来就目光灼灼，毫不避讳自己是来找她的，但是当着其他长辈的面，却又没有阐明来意。
被盯的时间长了，所有人都看出来即墨是为了她而来，而且还是无法在众人门前交谈的私事，君庭与萧远山倒是镇定，依旧谈笑生风，霍如霞不清楚她的身份，如今正嘴角含笑来回打量着他们，而君睿，却直接拉长了脸。
“墨哥，听说你已经金屋藏娇了，现在怎么又盯着云笙看？她是我的心上人。”
此话一出，喝着茶的凤殊当场失态，咳嗽不停，将水全都喷了出去，君庭也是虎眼一瞪，却不是瞪即墨，而是瞪君睿。
“老二，你胡说些什么？”
知道缘故的萧远山乐得看戏，“哦，原来你喜欢我们家云笙啊？怎么办，她是我们家小九的左膀右臂，你想怎么样抱得美人归？”
“阿远，注意措辞，别怪我不提醒你，现在胡乱说出去的话，以后都可能被追究的。”
君睿与萧远山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君临，居然同时打了一个寒噤，讪笑。
即墨垂眸，瞳孔微缩，“两位长辈，今天我是以私人身份前来，不代表军部武器设计师，也不代表即家，仅以我个人的名义，希望能够跟云笙小姐单独谈一谈。只需要十分钟。”
他说完就站起来朝两人九十度鞠躬。
君庭皱眉，萧远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同样皱眉。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凤殊不觉得他找她有什么私人的事情要谈。
“有事相求。”
他再次直直地看向她，眼神热切，就像是恨不得立刻将她打包回即家一样。
“去吧，去吧，年轻人不管是伴侣还是伙伴，通常都有说不完的话，真是让人怀念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年代啊，你说是不是，老君？”
萧远山笑着打圆场，君庭哼了哼，没有反对。
凤殊只得跟着即墨走，让她哭笑不得的是，最后径直走入了他的飞行器。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凤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真的是个美人啊，你没有骗我，凤殊，你居然没有骗我，天啊，他真的是我见过的人类当中最漂亮的美人！”
即墨话音刚落，小绿就尖叫起来。
凤殊下意识地翻了一个白眼。
那几年在时光星，因为无人交流，小绿天天念叨着为了培养感情一定要多说话，结果她还真的跟它唠唠叨叨说了不少，现在看来，果真是毫无必要。
“怎么看出来的？一个两个都眼尖的像是装了扫描仪。”
“阿凤的朋友只有一个，出现在月岚星，并且，被我怀疑是凤殊的那个人。这几年我翻来覆去的想，最后都只有你符合猜想。你知道阿凤是谁？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是说，血缘方面的。”
他显得有些焦躁。
“你先告诉我，她还在不在即家？现在怎么样？还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在，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了，并没有举办婚礼，她希望在亲人的见证下举行结婚仪式。”
凤殊眨了眨眼。
结婚了？？
“你可能会有麻烦，即墨。真的，会被我太爷爷他们揍死的。”
“谁敢揍美人我就揍谁！美人是我的！不对，美人这么美，是大家的，这么美的东西就应该好好爱护，好好欣赏，怎么可以破坏？也不对，凤初一说了，悲剧就是将美打碎给人看，所以悲剧也是一种美，可是我不喜欢悲剧，我更喜欢喜剧……”
小绿又开始跟早已经消失的凤初一玩起了文字对抗。
即墨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们是姐妹？你们家在哪里？”
凤殊摇头，“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就算我告诉你在哪里，你也去不了。可以告诉你的是，我跟阿凤的确有亲缘关系，推断正确的话，我们应当是姑侄。当然，也说不好会有变化，但在我看来真相应当就是这个，只是还没有得到验证。
名字的话，现在有些麻烦，你可以说她是凤殊，但估计太爷爷会直接改了，具体最后会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也有可能维持原状，据说这名字是老祖宗给定下来的。为了区分，你可以直接叫她小九。”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她也叫小九。就因为这个称呼，所以阴差阳错以为自己就是凤小九。
尽管她的话语很多的不确定，但是即墨还是立刻把握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她是超隐世家的人，的确姓凤，她的小名就叫小九。你之所以也姓凤，其中有另外的缘故？”
凤殊点头，“对。小九在家族中排行小九，在成年之前没有正式的大名。当初月岚星爆炸事件发生时，因为她跟我长得非常相像，所以家族的朋友路过时直接把我当做了她带回了家。
我之所以消失，也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她之所以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是因为失忆。不过现在就算想起来自己是谁，估计也联系不上家里。她之前的个人终端号已经被取消了。现在她的个人终端号在我身上，但我刚才已经试过了，也联系不上凤家。”
即墨想了数秒钟，“所以你们身份互换了。我以为她是你，凤家的人以为你是她，结果因为你们本人失忆，所以你们认为自己就是外人口中的凤殊跟凤小九。”
凤殊点头。
小绿活蹦乱跳，“美人不单只长得美，连脑子都这么灵活，内外兼修，果然是男神级别的人物，我决定了……”
他倏然抬头，“谁？！”
凤殊眼角抽抽。
“不用在意，是我的宠物。”
“我才不是你的宠物！”
“闭嘴。”
“宠物？”
即墨的眼睛蓦地变得极为幽深起来。
凤殊与他对望，毫不避讳，“以前我要称呼你为姨父吧？如果你得到太爷爷他们的承认，你就得随着小九喊我姑姑了，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再做，会被视为以下犯上，不尊重长辈的人，在凤家是绝对不会受到欢迎的。”
“完全不受影响？”
“对，现在有它在，我已经完全不会被你那双眼睛给迷惑过去了。”
即墨笑了，小绿又开始美人真美地激动大叫，凤殊无语。好半晌，他确定了果真对她不起效果后，才恢复了正常。
“以前你就心志坚定，现在有了外援，可以直接无视这一类精神力窥探了。不过你也要小心，我这只是试探，如果换了别人，带有极强攻击力的那种，你还是要加强防范，不要以为防守就可以了。”
“我知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咦，这是凤初一的名言。”
小绿惊呼一声，“我有时候觉得你跟凤初一真的好像，说出来的话经常都是他对我说过的。难道你们那个时代的人个个都是这么精怪的？”
凤殊没有回答它的问题，只是略带严肃地道，“即墨，我跟即庆两人的妈妈是孪生姐妹，这意味着即庆跟小九之间也是叔侄关系。
虽然即庆是非自然生产方式出生的，但是归根到底，小九得喊他一声表叔，喊我一声表姑。你现在跟小九结婚了，血缘上来看，当然不成问题，毕竟你跟我姨母之间并没有真正的伴侣关系，但是，如果你不被承认，凤家人也可以拿这些事情来否定你们的婚姻关系。
我虽然姓凤，但是并不是凤家人的那个凤，生在联邦，长在联邦，所以跟君临的婚姻即便名不符其实，也是合法的，凤家人也不会真的干涉，尤其是凤昀跟凤圣哲已经在君家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将君家当做自己的家，感情上无法剥离。
阿凤生在凤家，因为一些缘故在家族外头长大，但是她的法律身份终究是凤家人，你们之间也没有孩子这种问题需要顾忌。在合法问题上不被凤家那头的法律所承认，在情感上，也很有可能不被凤家人所认可。如果不被法律保证，又不被家人祝福，你们俩的所谓婚姻是走不长远的。”
即墨还没有想到这一层，毕竟之前压根就不清楚个中缘由，此时听了也不由得皱眉。
“哎呀，想那么多干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挡着。反正这婚已经结了，说明他们两个已经交|配过了，说不定孩子都已经弄出来啦。你操什么心？就算真的是人家姑姑，也轮不到你烦恼吧？人家有父有母的，关你什么事？
再说了，美人儿这么讨人喜欢，怎么会有人讨厌他？”
“小绿，你再唧唧歪歪的，信不信我让剑群攻击你？”
虽然杀不死，但是肯定会痛不欲生。小绿很识相地闭嘴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我是说，真正地在一起。”
她的话语很含蓄，即墨却听出来了她的真正意思。
“即庆失踪后，我找了好几年，一直毫无头绪，期间精神崩溃了一次，就是那时候在一起的。之前怎么求婚她都不点头，那一次倒是她向我求的婚。”
凤殊非常惊讶，不是阿凤向他求婚，而是这么坚强的人，居然因为儿子失踪精神崩溃？
“很奇怪？作为父亲，我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他苦笑，“如果不是有她在，这几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在即庆失踪之前，如果别人跟我说，孩子失踪我肯定会受不了，我一定不会相信。就像你现在的想法一样，认为自己是个足够坚强的，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精神崩溃。但实际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我的弱点向来都是孩子，只是我自己还不够充分了解。”
“没事，弱点向来也是力量的源泉。你看，阿凤现在也是你的弱点，但是因为她，你不是完全撑过来了？”
他点头，神情柔和下来。
“对，这几年多亏了有她在我身边。要不然一切都会更糟糕。”
“我有个猜想，不知道对不对，不过只要联系上凤家，就能知道是对是错。”
即墨听得很认真，凤殊知道自己不应该给他这样的希望，尤其是在已经挺过来之后，但想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也是好事。
“即庆很有可能是被凤家人带走了。”
即墨怔了怔，“凤家人带走？”
凤殊点头。
“即庆的眼睛跟我的长得很像。而我之所以跟阿凤会被大家错认成对方，就是因为长相太过相似了，而之所以没有进行任何基因鉴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长相问题，我母亲跟即庆的母亲都长得像太奶奶，就是阿凤的高祖母。”
“没有血缘关系而长得像双生子的人我也见过，难道就因为一双眼睛，就直接将孩子掳走？”
即墨觉得说不过去。
“当然不是，我也说不好。只是有这个可能性。
太爷爷跟太奶奶的长女长子是双生子，但是幼年的时候失踪了，我怀疑我我跟表弟俩的母亲就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孩子。如果那个死在月岚星的真的是我们的外婆的话，那意味着对方就是太爷爷他们俩的长女。所以实际上，阿凤的高祖父母，应当就是我跟即庆两个人的外曾祖父母。试想突然之间找到自己失踪多年的女儿的后代，会不会在激动之下立刻就抱了孩子走人？
尤其是即庆是出于传宗接代的目的才出生的，姨母又已经病逝，他不能怪你，但又没有办法对你表示多少感激，所以很有可能是直接将自己孩子的后代抱走。
即庆消失了没几年，你就精神崩溃了。太爷爷他们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之后，两三百年来从未停止过寻找。”
凤殊的话并没有完全说服即墨。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不考虑即庆本人的感受。”
“人激动起来，谁的感受都会无视。脑海里想到什么就会做什么。我之所以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是因为太爷爷当初也是跟着我一起回到联邦的，之前听校长爷爷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不管怎么样，现在人不见了是事实，等到我联系上凤家，就知道猜测是否准确了。过两天方便的话，我就去即家看望阿凤。我们交流一番，也许能够帮助她回想起什么。”
“是帝国那边的世家，还是隐世世家？凤殊，你老实告诉我，不管是哪一方面的人，既然孩子有可能被凤家带走，我总要亲自问个清楚。而且我已经跟她结婚，我们就会一路走到底。早见是见，晚见也是见，还不如早一点上门拜访，将婚礼仪式给完成了，也好让她早日放心。”
尽管不太相信，但是有希望总是好的，即墨的神情放松了不少。
第454章 阿凤
凤殊打开了凤家给的个人终端，拨打凤岐宗的号码。
显然，就像她之前所说的那样，毫无动静，连拨了十来次，都是对方不在服务区，无法连接上。
即墨皱眉，“可以将号码给我吗？”
凤殊摇头，“给你也没用。这是凤家内部的通话频道。用你的个人终端根本就无法拨打。”
他很快就换了个角度，“那就换个地方。你之前在哪里的时候可以使用这个个人终端？”
“在家里的时候，后来来了联邦，在自家星舰上可以顺畅使用。在外面的时候……”
她认真想了想，不太确定有没有记错，“好像一次都没有联系上过。不过每一次想起来要联系的时候，我都是在比较特别的地方，处于跟外界完全隔绝的状态。在正常的我们的星网信号可以覆盖到的地方，也试过几次，但都没有联系上。”
“你记错了。离开时光星后，你之前不是有设置过自动发送留言吗？当初在红瞳号上，你那几年给凤家的留言通通都被发送出去了。估计凤家的人现在正在我们原来的那个地方找人呢，不过也很有可能因为你随后就进入了内化时光星为小世界的状态，所以发送时的物理空间数据会呈现紊乱状态，无法被破解成功。
这样的话，凤家人想要找你恐怕也是毫无头绪，最多知道你平安无事。”
小绿一本正经了没多久，便又看着即墨发花痴了，尽管没有跑出来，但这么全神贯注地“盯”着即墨，有所疑惑的即墨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这个宠物是跟你结了契的？”
“啊？嗯。要不然总是要带着，很麻烦。”
凤殊说完自己首先笑了。
相较于上一辈子，她现在好像更加容易相信人了。以前她只限于在师傅师兄面前全然放松，后来，驴打滚的事情过后，她便来到了星际时代，虽然在联邦生活的记忆基本都失去了，但她不难推测出是谁让她放下心防的。
凤昀。
是她这辈子的弟弟，抚慰了她的心伤。加上凤圣哲的出世，新生儿对于母亲的天然亲近与全然信任，让她不得不接受他们的依赖与信任，她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他们则照顾她的情绪起伏。这期间，一定发生了很多小事，看着很小，汇聚起来，却成功地让她度过了最难过的时间。
再后来不久，失忆进入凤家，几年的静养生活，以一个毫无过往记忆的人的身份，被凤家人当做真正的家人一样照顾，她接受了那个新身份，如同一个从不曾受过心伤的人那样，乖乖地过着正常人才能够享受到的平凡日常。
然后外出游历，独自在阿曼达界与时光星呆了几年，恢复了上一辈子的记忆，她才真正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释怀吧。不管是让你多么难过多么痛苦的人与事，随着时间逝去，都会慢慢淡化，最终完全地退出你的人生。这个过程有长有短，因人而异。
“它很强。你要小心，在自己实力不够强的时候，身怀异宝的人总是容易惹人觊觎。有自知之明的人，不管实力高低，都不会打你主意。但有些秉性不良的人，可能会突然对你下手，就算自己得不到，也不让你拥有。”
“美人真善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出现在时光星的人不是他，而是你？凤殊你长得比他丑多了！”
小绿碎碎念它后悔了之类，凤殊头疼，“行了，别忘了两位元帅爷爷还在里面，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我不想解释我为什么养了一棵树，也不愿意去解释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小世界的问题。”
“他们还在里面吵着架，不会注意到这边的。算了，我不说了，你二哥来了。”
小绿说的没错，不到一分钟，君睿便出现在视线范围里。
“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们夫妇在家随时恭候大驾。”
即墨显然不希望让外人知道自家的事情，凤殊点点头，便跳下了飞行器。
“谈什么这么久？大半个钟了也不回来。萧爷爷叫你跟他回去。”
君睿满脸不高兴，倒不是怀疑他们俩真的有什么苟且，而是不喜欢凤殊跟即墨走得过近，他总觉得自家四弟不会喜欢。
很显然，在争论中，君庭最后还是被萧远山说服了。
凤殊以萧云笙的身份回到了萧家，四天后，才在萧九衡的陪同下前往即家。
不用说，甫一见面，阿凤就哭得像个泪人似的，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萧九衡不明所以。即墨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只淡淡地亲自招待他喝茶，让她们两个单独谈话。
“你真的是我姑姑？我们真的长得这么像？”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凤殊的真正容貌。
凤殊示意她带自己进入盥洗室，一关门，就将伪装的外皮给换了下来，两人面对面站着。
如果不是衣服跟发饰都不一样，不熟悉的人还真的很难发现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说你是我亲姐姐都会有人相信。”
她抱着她又哭又笑了好半晌，才在凤殊的安慰下平静下来，让凤殊重新穿上伪装，回到卧室谈话。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看来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对不对？”
“有这个可能。”凤殊并没有反驳她，只是从空间钮中掏出来几块雕刻品，两对龙凤呈祥的玉佩状饰品，一对一模一样的蟾宫折桂图样的笔套。
“即墨说你们已经结婚了，这是送你们的结婚礼物。这个以后给即庆，希望他学业进步。”
“谢谢，很漂亮。都是你自己雕刻的？太漂亮了。”
阿凤看了又看，最后慎重地用布包起来，接着放入一个柜子里。
“平时可以随身带着，对身体有好处，有平心静气的功效。”
凤殊见她这么郑重其事，不由好笑不已。
“嗯，以后等即庆找回来了，我们一家人一起戴。对了，姑姑，我们即庆真的是被凤家给带回去了？”
凤殊啼笑皆非。
“小九，虽然你是失去了记忆，但是你还是凤小九啊，就算你现在跟即墨是结为了夫妇，严格来说，并不被家族承认。我在想，之前太爷爷进入即家的时候，你应该也在这里才对，为什么太爷爷会注意不到你的存在，直接带了即庆就走人？再激动也不至于会感应不到你。我听太奶奶说，血脉之间应当有感应才对，能力越强的人越容易感应到自己家人的存在。”
阿凤摇头，“我不知道。要不是你回来了，我还不知道我叫凤小九。真的联系不上家里人吗？”
“嗯，试过了，联系不上，跟着出来的人应该都回去了。就算有人留下来，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小九，你想过没有，你贸贸然地跟即墨结婚，对家族会造成不大不小的麻烦。”
“我之前犹豫过很久，但是姑姑，我不想失去他。你不知道，他那一次精神崩溃的时候，差一点就熬不过去了。不单只是担心会失去孩子，他好像还恐惧别的事情。我说不清楚，直到今天，他也没有说出来。我想肯定是非常难以承受的事情，他现在没有长辈可以依靠，又没有孩子可以让他的思绪暂时得到游离，解放，我总觉得，如果我也离开他，他会像是个囚犯一样，自我囚|禁。”
凤殊眉头微蹙。
“那是他的问题，应该相信他自己能够处理。如果无法解决，他自然会向身边人求救。他需要的是时间。
但是小九，结婚很简单，经营婚姻却不容易。贸贸然结婚，不单只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麻烦，也会给自己带来困扰，甚至于是痛苦。你确定你是真的想要嫁给他，而不是少许的喜欢，加上许多的同情？”
阿凤笑了，脸上出现了红晕，凤殊一看便知道了答案。
“我是把他当男人看待的，姑姑，这一点我很清楚，以前不确定是不是能够跟他过一辈子，是因为不完全确定他是不是把我真的当女人看待。而且，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也害怕得不到家人的祝福。但那一次我真的吓到了。也因为吓到了，让我意识到我真的不想失去他。哪怕最后出现的结果，还是不如人意，但我想人总的义无反顾一次，要不然人生也太无趣了。”
她嘴角上扬，“而且他真的对我很好。比起单纯的恋人关系，我更喜欢现在的夫妻生活。没有结婚的人是体会不到那种趣味的。生活远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之前我一直因为自己失忆而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就算不想一般人那样郁郁寡欢，可是常常高兴着高兴着，情绪就会掉下去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持续地拥有真正的好心情。现在回过头去看，那时候其实我是不快乐的。
直到遇到他，直到相互确认了彼此之间的感情，直到最后决定要跟他结婚，白头偕老，我所有的不安都放下了，好像生活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一样，非但没有被束缚住的感觉，反而是有了靠山、有了底气那种淡定。现在不管我去哪里，我知道我最终都会回到他身边来，不管我怎么天南地北地跑，最后我肯定会老死在即家。”
凤殊沉默了一瞬。-
她跟君临之间的夫妻关系，就算没有记忆，她也明确地感知到，完全不像阿凤跟即墨之间的甜蜜缱绻，好一点是相敬如宾，差一点的话，嗯，她无法想象。
凤殊摇摇头，“你觉得值得就好，这是你们两个需要面对的问题，我毕竟是旁观者，无法说太多。不过有一点必须跟你说明白的是，小九，你跟人有婚约关系。”
阿凤顿了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我跟那人有感情吗？”
凤殊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因为某些原因，你一直都是在外面生活的，长大之后并没有跟对方见过面。你们之间的婚约是老一辈的口头约定。我在凤家生活的时候，以为我就是你，已经跟太爷爷约定好，无论如何，这个婚约要取消。而且跟对方也已经通过气了，如果不是我在外游历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现在已经是可以兑现诺言的时间。”
阿凤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姑姑，这事别跟墨哥说，他会生气的。”
凤殊微笑，“你只担心他生气，不担心太爷爷他们生气？”
阿凤低下头去，“以后我会向他们请罪的。”
凤殊摸了摸她的头，“都结婚了怎么还像个孩子？没事，只要即墨心诚，这不是多大的事情。而且现在说不定婚约已经取消了。不过在还没有确定之前，我们要统一好口径，不要给家族添麻烦。”
“嗯，这个我是知道的。”
阿凤歪到她怀里去。
“姑姑，墨哥说你有我的个人终端，有没有影像之类的？我想看看。”
“抱歉，没有。我那时候虽然失忆了，但是也隐约觉得不对劲。只不过刚好你是在外面长大的，所以刚好对应上了那种理应对家中情况一无所知的情况，所以才半信半疑地住下去。后来虽然陌生感逐渐消除，跟长辈们也都相处得很好，姐妹之间也熟悉了起来，但我不是在养伤，就是在练武，或者恶补一些常识性问题，并没有拍摄影像记录。”
“那你跟我讲讲家里的事情吧。”
“凤家是一个大家族。你的太爷爷太奶奶都是非常和蔼的长辈。当然，别的长辈也对晚辈非常慈祥。你在族中排行第九，在拥有正式大名之前，大家都是按照排行取名，所以你就叫凤小九。上面八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姐妹感情还可以，就像普通人家的姐妹一样。”
“爸爸妈妈呢？我有同胞手足吗？”
“你爸爸妈妈同样也是非常非常好的人，很爱很爱你，”凤殊想起了越清，心里一紧，“你有一个同胞姐姐，她是平辈当中天赋最高的人，被当做凤家继承人培养。现在还在战场上，我还没有机会见到她。”
阿凤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战场”这个词吸引过去了，连声问是人类之间的资源争夺战，还是人类跟虫族之间的生存大战。
第455章 云笙
凤殊尽力回答她的问题，未免怕自己露馅，呆了一个上午后，吃了午饭便借口有事要做，告辞而去，临行之前还跟即墨交谈了数句。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小九说，我想最好还是等凤家人联系的时候再由他们告诉她，但我想也许可以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小九的妈妈，在那次爆炸事件中已经去世了。事情真相到底是怎样没人知道。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就是，她已经不在了。”
即墨脸色变了。
凤殊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更重要的是，小九是跟着她妈妈在外头长大的，可以说，她其实跟家族里的人没有真正地相处过，父亲跟唯一的亲姐姐又一直在战场上与虫族对抗，别说相处了，连视频通讯之类的都少之又少，所以成年之前，她一直都跟妈妈相依为命。
我怀疑她之所以失去记忆，就是因为亲眼见到了母亲死在自己眼前，受到的刺激太大，为了避免机体崩溃，身体启动了防卫机制。”
“我知道了。谢谢。”
“对她好一点。”
“好。”
“如果有即庆的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
“嗯。”
凤殊目送他急急地转身回去，才跟着萧九衡离开即家。
“叶小姐是怎么认识即墨的？他是个非常低调的人，就算是我们这些人，也难得有机会见到他。”
萧九衡很难不感到好奇，毕竟她的年龄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
“机缘凑巧。这么说吧，如果不出意外，我跟即家可能有那么一点点亲戚关系。”
“何止一点点啊，凤殊，你这话说得可真够含蓄的。即墨儿子是你亲表弟，即墨现任老婆是你表侄女，这亲戚关系可真够乱的。”
尽管以人类的思维来看的确是乱七八糟的，不过不管是从前的凤殊还是这个星际时代的人，其实都能够接受这种复杂的关系，毕竟严格来说，双方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纠结难解的事情，即墨跟何晴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关系。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俩不过是上下属，不过是捐献人与受益者，既然在自愿基础上做出的决定，那其他人都无权质疑，毕竟不犯法，也不背德。
“亲戚关系？即家的亲戚我都熟悉，你本家是哪一个星球的？”
他看起来好奇得脑心挠肺的。
“我啊，现在大概可以说是天极星？以后就不知道了，风云变幻，沧海桑田，也许我会去弄一个荒星来做自己的本家也不一定。反正旅行的意义就是身心永远都在路上，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凤殊微笑，小绿再次吐槽。
“我看就算你们以前真的是朋友，肯定也是这个雄性受你欺负的多。”
萧九衡苦笑，“我只是希望能够上门去亲自道谢。”
“不用，我都说了那是举手之劳，合该我跟两个孩子有缘。再说了，你们一家已经道谢又道谢了，我耳朵都快起茧了，为了我们以后能够相处愉快，这道谢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吧？真的，再说我会吐的。”
她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萧九衡瞬间就被逗乐了，嘴角微扬。
“哎，凤殊，你有没有发现，你这朋友也长得很俊。虽然没有美人那么美，但是看起来也很顺眼，而且好像温顺害羞的鲁鲁兽，一个大男人笑起来都这么温柔。”
小绿坐到了绿色的云枕兽头上，“我忘了跟你说了，凤殊，这只幼崽因为喝了你的血，所以可以进入小世界，但其他几只还在鸿蒙的肚子里，它们要是再不吃点东西，估计就要死翘翘了。”
凤殊愣了愣，“不是都在小世界里吗？”
“没有，之前它们就跟那些被拐的孩子一直停留在鸿蒙的空间里，直到现在也没出来。”
“你不是可以进去？送点吃的呗。”
“我哪里有那么多绿髓可以浪费的？之前是没办法，只能忍痛应急，现在还想让我拿自己的绿髓去喂它们？我告诉你，没门，连窗户都没有！你自己想办法去。要是弄到它们吃的那种黄晶石，我可以帮你送进去。要是弄不到，饿死拉倒。”
凤殊皱眉，“它们是出生在时光星上的。如果不是它们的父母，我还未必能够到达时光星。要是我不出现，你早就被虫族给逼得拖着整个时光星爆炸了。”
言下之意，养这几只云枕兽可以说完全是它的责任，又不是养不起，只差没有指着它的鼻子骂它是忘恩负义的吝啬鬼。
“那可不一定，完事都没有绝对。如果你不来，可能也会有其他的人前来，或者我自己就熬死全部的臭虫。我在时光星生长了这么多年，说我就是时光星本身也没错。你以为一颗生机勃勃的星球是这么容易爆炸毁灭的吗？又不是全部的虫族倾巢出动。你要是这种认识，以后真的上到战场上去打仗可是要吃亏的。
哼，反正消息我已经告诉你了，爱理不理，反正我是不管的。”
未免她再说些难听的话，小绿很干脆地就沉默是金了。
凤殊不知道黄晶石是什么，“当然，如果你非得要帮忙的话，给我弄一点黄晶石。”
萧九衡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黄晶石。”
他抽了一口气，“那种黄晶石？”
凤殊眨了眨眼，“那种是哪种？”
“星兽吃的那种？”
凤殊干笑。
萧九衡一个急刹车。
不是他没有见过世面，星兽他当然亲眼见过，问题是，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了将星兽当宠物的人类。
“我能不能看看？”
“什么？”
“你的宠物。”
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特别渴望糖果或者是玩具的小孩。
“它啊，没空。”
她干巴巴的拒绝显得毫无道理。
“没空的话你要黄晶石干什么？它又吃不上。既然食欲这么好，代表它肯定很活跃。”
萧九衡双眼灼灼，此刻居然一别之前的害羞内敛，显得势在必得。
“它刚突破完毕，是真的没空，而且，饿得快死了。”
萧九衡脸色陡变，立刻就吩咐了几个属下去买黄晶石，“抱歉，我从来没有养过星兽，所以家里没有备过。”
“没事。还是能熬几天的，不会立刻就饿死。比我们人类坚强多了。”
“再坚强也是要吃要喝的。我听说，星兽有自己的生长习惯，绝大多数都是不能在人类的领域存活的。”
“不是不能存活，是因为人类总是想着要捕杀它们，它们也更喜欢人迹罕至的地方，更适宜生存。对了，黄晶石要很多钱吗？要是很多的话，我脸皮薄，就给你一点点。要是少的话，就你付了吧。”
“不多。这点我还是付得起的。”
“哦，那行吧，希望不会吃穷你。”
萧九衡又被她的话逗笑了，这一次，是弧度非常大的笑容。
“一群星兽的确会吃穷我。但一只还是没关系的。”
凤殊再次干笑。
她有六只云枕兽，大于三，勉强算得上是一小群了吧？除了时光树不需要进食，鸿蒙跟梦梦也是属于兽族。问题是，她见过鸿蒙吃烤肉，好像人类的食物都没问题，倒是梦梦，真的没有吃过什么生食熟食，难道真的像鸿蒙所说的那样，它只需要吃记忆与梦就可以了？
直到回到萧家，凤殊还是没能弄清楚梦梦到底是靠吃什么为生的。
萧远山不在家，何宜春也不在，所以照例是伊莎贝拉带着两个孩子与她作伴。萧九衡假期有限，十天后便返回军部就职。临走前还帮她妥善季东奇的问题。
因为接下来要替何宜春解蛊，紧接着说不定还要解决君睿体内的蛊虫，君家有过经验还好，但萧家却是如临大敌，考虑到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凤殊也知道自己暂时不方便带季东奇在身边。
最重要的是，季长峰夫妇回来看望儿子时，显然不希望孩子过多地跟她现在的身份萧云笙，代表着萧家这样的大世家的人扯上关系，免得孩子小小年纪就好高骛远，最后无法融入上流社会的生活，也无法适应本身阶层的生活。鉴于他们夫妇俩无声但坚决的反对，凤殊与季东奇认真地交谈过一次后，便就此放弃了收他为徒的想法。
让她感动压力山大的是，萧九衡离开后一个星期，他的姐姐萧云开跟范清夫妇俩回到了天极星，一到家不是先扑向女儿范萧黎，而是猛地抱了她一个满怀。
“谢谢，谢谢，我们两家都欠你一条命，叶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为好。你是我们的大恩人，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凤殊很想将人推开，但对方浑身发抖，抱着她又哭又笑，并不是热情好客地那种奔放，而是发自内心地感激她，以至于失态至此，她也只能头皮发麻地任由对方持续抱着自己，近乎歇斯底里地发泄。
最后还是将女儿好好打量了一番的范清解救了她，让范萧黎扑过来抱母亲的大腿，才成功地抢夺了萧云开的注意力，母女俩哭成了一团。
“抱歉，叶小姐，她是终于能够见到救了阿黎的人，感激之情难以抑制。”
他伸出手来，“范清，萧云开的爱人，范萧黎的爸爸。”
凤殊点点头，“盛会，您可以叫我小叶。”
“好了，别这么生疏，这孩子已经在萧家住了半个月了，能去不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小九还将他那份可信任名单上的一个名额给了她，萧云笙。这名字取得好，以后她也是我们萧家人，要像亲姐妹一样相处。”
凤殊无奈，伊莎贝拉见状却笑了起来。
“怎么，云笙你有意见？”
“没有，阿姨您做主就好。”
“听见了没有。云开，这是你妹妹云笙，以后可别像欺负九衡一样欺负她，妈妈我会头一个饶不了你。”
萧云开头也不抬，还在仔细查看着女儿的手脚，“妈妈你说错了，是任何人欺负她就是欺负我，我才是头一个饶不了始作俑者的人。”
范清微微一笑，“那么云笙，我是你云开姐姐的爱人，叫范清。你要是愿意叫我姐夫，我会不胜荣幸。”
凤殊摸了摸鼻梁，乖乖地喊了一声姐夫。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范清利索地掏出来一大盒子，示意她打开。
“时间太短了，以后我们会继续帮你收集。”
因为凤殊对家中植物非常感兴趣，还曾经收集过其中几样的种子，范清夫妻俩听说后，在回程时便会留心补给星球的一些植物情况，将能收集到的各种种子都收集了几份。
这的确不是多贵重的礼物，但是却满含诚意。
凤殊非常高兴，当场便询问其种子的各种细枝末节来，范清非常有耐心，一一作答。
范清夫妇在萧家停留了六天，最后才在范家长辈的催促下，带着范萧黎回家了。尽管凤殊对他们都印象极佳，不得不说她松了老大一口气。
萧云开大概是真的对她感激过头了，以至于每天晚上都非得要带着女儿跟她挤一张床。伊莎贝拉非但不制止，还笑眯眯地任由女儿粘着她，而范清也像个没事人一样，完全不抱怨受到妻子的冷落，也笑眯眯地看着妻女跟她整天腻歪在一起，他这个做丈夫与父亲的反倒被晾在了一边。
问题是，凤殊对此浑身不舒服。
因为白天还好，一直跟其他人在一起，萧云开的热情最多表现在吃喝拉撒上，一旦到了晚上，话题却基本都集中到了萧九衡一个人身上。无外乎是弟弟是个绝对靠谱的，只是当初年轻才会中招，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而且萧天放也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孩子，平时也不跟着父亲一起，有曾祖父母与祖母操心，对以后进门的新人绝对造不成任何困扰。
一句话，她认为她与其成为萧云笙，做她妹妹，还不如就做她的叶小姐，最后发展成为她的弟妹。
“我很久以前也对一个女孩儿一见如故，非常奇妙的感觉，从头到尾你都喜欢她，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不管她穿什么吃什么，我跟她一块的时候就觉得舒服的要命。
那时候我的第一念头也是如果她是个女孩，那我非得要让她成为萧家人不可。遗憾的是我家那木头人似的弟弟不开窍，也恨君四那家伙先下手为强，老早就把人划到他的地盘里去，我想抢也抢不过来。
还好又出现了一个这么合眼缘的人，看来我运气不错，小九也是个有福气的。真的，你别看我弟弟看起来很严肃，其实是因为以前吃过亏，所以现在轻易不敢放松下来……”
萧云开越说越高兴，凤殊却是哭笑不得。
朋友之间贵在心诚，但有些时候太过心诚，也会造成困扰，她还是更喜欢淡如水似的君子之交，不用时时亲近，但亲近的时候却丝毫不见隔阂。
第456章 古怪
不管怎样，谢天谢地，范清夫妇终于回家了。
凤殊像往常一样，独自在庭院里晨练。尽管萧家值得信任，也给了她极好的印象，但她并没有像在时光星时那般自由自在，只是寻常的伸展四肢，绕着圈跑步。偶尔也会在萧远山的指导下进入演习场，由他亲自指导机甲训练。
尽管已经多年不曾上机训练，但不得不说的是，得益于小绿对她的指导，精神力操控能力大幅提升的凤殊进入驾驶室后要远较从前熟练，说是如鱼得水也不为过。她所需要的，是更多的切磋与实战。
萧远山惊叹于她的那些动作的熟稔畅快，各种简单又直击要害的动作切换自如，很多在操作出色的机甲师手中都无法实现的刁转角度，她却总是能够轻轻松松地就实现了，着实是让人眼前一亮。有好几次，他甚至拿她跟萧崇舒相提并论。
“君临那小子也很不错，如果早年心性更沉稳一些，他会走得更顺一些。但这些年看下来，也就你身上可以让我看到崇舒，那种纯属天然的返璞归真的惊艳感，绝无仅有。如果不是他年长你太多，我甚至会怀疑你们俩是不是认识，他是不是亲手教过你，所以我才会从你的身上看见他当年的影子。”
凤殊看过萧崇舒的画像，那是伊莎贝拉闲暇时想念儿子画的，一本厚厚的肖像簿，从出生时一个小小的婴儿，到成长为一个阳光灿烂的年轻人，各种角度，各种生活场景，应有尽有。让她记忆最深的是他那一双眼睛，生机无限，是那种非常热爱生活的人才会有的活泼泼像流水像清风像星辰一样的眼睛。
他还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驴打滚。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尽管知道不可能，但是在某些场景中，他笑起来真的跟驴打滚很像，笑容里总是蕴含着‘生活真有趣今天真快活’的诠释，这一点从前就非常让她着迷，即便是现在，她也向往他的那一种毫不张扬却又浑然天成的恣意生长的姿态。
她以前就听说师傅慧山说起过，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是非常奇妙的。在某一个地方，也许会有跟你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存在，也或许你们的长相有着天壤之别，但言行举止却像是一起长大的手足朋友，有着非常相似的三观以及解决问题的方式。
其中的关联，其实是很难用言语说清楚的。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会遇到跟自己容貌相似或者神态相似的人，有些人却有可能遇上这两者之一，甚至于两者都有幸碰上。
凤殊漫无边际地想着，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就好像是一个恍惚，人便突然离开了熟悉的环境。
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貌似离开了正常的道路，四下环顾，没有任何熟悉的标志，唯有郁郁葱葱的小树林。
凤殊选了一个方向，笔直前行。让她深感惊讶的是，按她的速度，快步走了大半个小时，居然还看不见任何人工的痕迹，就好像她突然从人类社会掉进了一个纯天然的原始森林。
她不记得萧家有这么一大片的森林。庭院里树木当然很多，但是连绵一大片的却不在居住范围内。
难道她无意识地跑出萧家，直接往山里走了？她记得萧家所在山麓森林资源是相当丰富的。问题是，就算她自己不在状态，难道萧家人也会任由她漫无目的地直接离开萧家？
她知道没有人监视着她。但是，出入萧家肯定会有人防守的。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突然离开显然有悖常理，他们不可能不拦下她，问一句怎么回事。
“小绿？”
小绿没有应答。
她突然就想起小绿之前说过的话来。
它说萧家让它感到不安。有股非常奇怪的能量。它不确定对方是什么，只是本能地不想要靠近。
凤殊停下来，原地皱眉。
难道她被对方拉进它的领域了？就好像当初泡泡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拉到它所在的地方一样。
她挑了一棵树，三两下就爬到了顶端，再次四下环顾。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望无垠的绿色。
有意思。
她笑了。
也许她魂魄不稳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所以才会这么容易把自己给走丢了。
凤殊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笑容过于灿烂，以至于显得古怪狰狞，这片突然出现的森林突然就扭曲了一下，就好像水面泛起涟漪，或者一张平展光滑的白纸蓦地被人揉皱，凤殊只觉眼前一花，眨眼之时，她发现自己依旧停留在萧家庭院里。
她像是一无所觉那般，在庭院里继续转悠了大半个小时，才回去了。
接下来数日，她都没有再遇到那种情况，哪怕是有意识地沿着不同的路径通往醒来的那一个地点，她再也没有进入那一片森林。
凤殊觉得有意思的是，萧家人好像对她的那一次失踪也一无所知，就像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一样。
三天过后，她就没有时间再继续这种探险似的闲逛了，解蛊所需的材料到了。
这一次，就算小绿依旧一声不吭，她也知道不能用自己的血，所以血液是由萧家人另外提供的。
给何宜春解蛊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两个月后，凤殊才疲惫地结束了治疗。
她瘦了整整十斤，说完注意事项，便倒头就睡，睡足了三天，才醒了过来。
“小九这一次离开就不像之前那样短时间可以赶回家来，临走前他让我把这个空间钮给你，说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用完的话随时联系他，他会提前备好。”
伊莎贝拉等她吃完了两碗粥，才告诉她萧九衡今天一大早就又出发前往军部了，而且还是到别的星域去，“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生病了。”
凤殊笑了笑，接过了空间钮，“看来九哥是真的挺想要一个妹妹的，您不打算再努力努力？反正还年轻。”
伊莎贝拉被她哄得心花怒放，“哎呀，我们云笙就跟云开一样，嘴巴甜得就像抹了蜜，有你们这样一对姐妹花，我可懒得再去生一个小家伙出来受苦受难。”
“妈，你这是在跟云笙的妈妈抢女儿呢，想要享福也不是这样迫不及待的。”
萧云开亲自给凤殊递了一杯温水，还非得要喂她喝，“你是病人，就得乖乖地听话。来，别让阿黎看笑话。”
范萧黎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扬起一张小脸看着她，“姨姨要乖哦，生病的小孩不乖，会被打屁屁的。妈妈没有爸爸温柔，打起来可疼了。”
凤殊看了一眼范清，他朝她微微一笑，“不用看姐夫，你姐姐想要做的事情，我就算不同意，也从来不拦着。”
“想当年小九不听话，可是挨了我不少揍。”萧云开的眉眼突然就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中，兴致勃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在她身上也试验一次。凤殊见状果断地将那杯水全都喝了。
“妹妹果然比弟弟听话，本来还想着跟你姐夫上演一场男女混合双打呢。乖，等你好了，姐姐赏你一包糖。”
萧云开伸手直接揉乱了她的头发，范萧黎吃吃地笑，鬼灵精似的抱着外祖母的脖子，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笑话着姨姨是个胆小鬼，一被吓唬就照做了之类的话，得到了范清的一个蜻蜓点水似的爆栗赏赐。
凤殊重新躺回了床上，伊莎贝拉见她面色疲惫，立刻将女儿一家都赶出去，“行了行了，你们都自己玩儿去，别在这里耽搁云笙休息。”
“要不要叫老乔来看一看？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不累的话先在房间内走动走动？”
伊莎贝拉怕她刚吃饱会积食，但也怕她谈天说地太长时间会伤神。
“我没事。何奶奶的事情没有跟云开姐说吗？”
如果说了，萧云开不可能还兴致很好的样子。
“没有。说了她也帮不上忙。你既然不希望隐藏身份，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这件事越好，知道的人多了，很有可能会跟君家的事情联系起来，到时候难免会猜测你就是那个解蛊的人。”
伊莎贝拉的考虑的确很有道理。
不过萧云开夫妇都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其实让她知道这件事无所谓。
萧家这边是萧九衡跟底下的人不清楚，君家那边君庭跟君睿也知道她是谁，只有霍如霞跟底下的人不清楚，其余不在家的人现在自然没必要知会。即家的话，即墨跟阿凤已经知道她回来了。这几个人都是可以信任的，所以不存在主动泄密的问题。
一看她表情，伊莎贝拉就知道其实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不由好笑，“就你这种心里想什么脸上就会露出来的没城府的人，小九怎么就会看不出来你就是凤殊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云开打骂得太多了，本来就内敛害羞的人，现在更加一本正经了，不是木头也变成了木头，不是冰块也变成了冰块，将来也不知道怎么才好。小九，你对小九有什么建议没有？”
凤殊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又转到萧九衡身上，“老天自有安排吧。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更何况，这是九哥他的人生，别的人就算是父母手足，再亲近也只能够旁观着。”
伊莎贝拉闻言突然就脱鞋上床，躺到了她的旁边。
凤殊身体下意识地僵了僵，往里边挪了挪。她现在可算是知道为什么萧云开会是这么热情的人了，估计是遗传至母亲的特质，碰到气场相合的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很多人都是心里想想，但是萧云开母女却是直接用行动表示自己内心的欢喜。
“别紧张，我不抱你。”
伊莎贝拉显然理解她的尴尬，大笑。
“开开小的时候总是妈妈长妈妈短地叫我，后来少年叛逆，便从来都不喊我妈了，常常都是母上大人长母上大人短地喊，最多也就是来多一句老妈。
多得你出现了，她现在又重新喊我妈，那模样就像小时候一模一样，真是让人怀念她还小的时候……”
她拉拉杂杂地说了很多萧云开姐弟俩小时候的趣事糗事，凤殊时不时也会跟着笑上好一会儿，不知不觉地便又睡眼朦胧。
“虽然很可惜你不能成为我的儿媳妇，不过做女儿也不错，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伊莎贝拉抬手将凤殊的刘海给拨到一边，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好好睡，我的乖女儿。”
直到蹑手蹑脚远去的声音被房门完全阻隔，凤殊的眼睫毛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记忆中，她这是第一次被一位女性长辈给亲吻了。这种感觉很新鲜，让她奇怪地有种雀跃的好心情，就好像，就好像得到了赞许，得到了确定，得到了……
凤殊翻身趴在被子上，脸却埋进了枕头里。
她是不是太矫情了？这突如其来的想要欢喜地大笑，被汹涌而来的泪水给淹没了。
好半晌，凤殊才去盥洗室洗了一把脸，回到床上时，看见那个弄湿了的枕头还很不好意思，尽管室内只有她自己，但她总有种自己刚才好像很夸张的感觉。
妈妈的吻原来是这样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并没有发现自己笑得像个傻子，是属于孩子的那种眉开眼笑。
她从前一直很羡慕那些有爹有娘还跟他们关系亲近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父母相处，虽然很少能够见到他们，但是在见面的绝大多数场合中，她都束手束脚，想要逃跑，却又想要留下，总是自己在原地纠结来去，到最后，也没有任何改观。
凤殊嘴角的笑意慢慢地淡去。
其实她的父母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吧？毕竟看到她就会想到死去的儿子。也许就是因为害怕跟她相处的时候，会透露出更多的伤痛与厌恶，所以才干脆对她眼不见为净？
她突然想起刚学武时听到的一句话来。教她拳法的岳师傅恶狠狠地瞪着她说，要敢娇气偷懒就打断她的腿，原因是她有今天应当知足。
第457章 有缘
她的父亲在祖父面前跪了一天一夜，最后才一力促成了她像凤家少爷一样的待遇以随时需要奔赴战场的可能为基准，严格训练她练武，至于姑娘们要学的女红厨艺与琴棋书画之类的闺阁玩意儿，一概放弃。
也许就算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她的父亲也为她在家族里谋到了最好的生存之道。
练武为的是什么？强身健体，保家卫国。对于她来说，就算凤家的男人死光了，朝廷也不会让她上战场去保家卫国，凤家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她的父亲还是去求了，她的祖父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而她，也得以不用像天下的绝大多数闺阁女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考虑着如何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她的父亲，从丧子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之后，也许便预料到了她此后的人生很难可以过得跟她的姐姐们一样，所以才会做了那样的决定让她过男人才能过的那种生活。因为有违朝廷提倡的三从四德的规范，所以他以放逐她为条件，最终说服了祖父同意。
慧山不是愿意跟人有任何纠缠的人。哪怕他心在红尘，但生活却早已闲云野鹤。之所以会亲自上门来收养她，最大的可能是凤家曾经有恩于他。
凤殊摇了摇头。
也许这些的确就是事情真相。也许这些纯粹是出于她内心的渴望。不管是事实，还是幻想，都已经无从印证。不管怎么说，凤家生了她养了她，而慧山养了她教了她。
过去，她与他们都有缘。
现在，她与这个时空的凤家有缘，与君家有缘，与萧家有缘……与这个浩淼无边的星际江湖有缘。
凤殊闭眼休息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起床去看何宜春。
“萧爷爷，您没去休息？”
萧远山见她进来，缓缓起身，“嗯。阿笙你休息好了？”
好吧，现在萧家上下都一本正经地当她是萧云笙了。
凤殊点头，“是。”
“应该让伊莎贝拉做些好吃的给你补一补，看你这么瘦骨嶙峋，这样子回去阿庭一定会跟我绝交的。”
见他一脸笑意，凤殊心里吁了一口气。
“您能这么淡定，我就放心了。说实话，萧爷爷，我不知道最终结果会是怎样。”
“我知道，你心里压了一颗大石头。没事，宜春一定会挺过来的。她是个要强的人，要是败给一只小虫子，死了也会不甘心。”
凤殊不知道怎么接这话，走到床边去看何宜春。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脸色毫无血色，如果不是能够看见胸口起伏，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尸体。
“你猜她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我不知道，萧爷爷。”
“我知道你不知道，所以我才让你猜一猜，阿笙。”
凤殊沉默。
“你这孩子，紧张了？没事，真没事。
我们这些老骨头，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跟虫族打得昏天暗地的时候都有，那时候别说活着了，能干干净净地死去就谢天谢地了。你何奶奶就是这样的想法。所以阿笙，你的出现对于我们来说就是那个可以干干净净地活着或者干干净净地死去的机会。不管最后结果是生还是死，你都已经成全了她。宜春只会感激你。我也只会感激你。
不要害怕，小家伙。”
凤殊看得出来，萧远山其实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他心里肯定也是背负了极大的压力，恐怕现在正是一生中罕见的恐惧时期。
即便是这样，他依旧在跟她谈笑风生，还怕她有心理负担，特意走过来，拍了怕她的肩膀。
凤殊愣怔，抬眼间才发现他鬓角隐隐出现了白发。
并不是说他这个年龄的人不应该生出白发，而是萧远山向来注重仪表，在可以选择的这个时代，他的形象一直就是个富于雄心壮志的中年人，白发这种象征着衰老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凤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等她自己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情。
她居然也拍了怕萧远山的肩膀。
这在从前来看，是绝对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毕竟萧远山是长辈，她居然像是安慰同辈那样去安慰对方。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自己用这样的方式去安慰她的祖父。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但此时此刻清楚地感觉到了热气上涌。
“谢谢。本来想要安慰你，没有想到反过来会被你安慰了。”
“萧爷爷，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看着，有什么事会及时处理的。您是萧家主心骨，可不能轻易倒下了。”
“好。阿笙是个有主见的，我老了，还真的需要中途休息。”
萧远山笑了笑，替妻子掖了掖被角，便背着手离开了医疗室。
凤殊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凤殊。”
“小绿？”
“是我。你真是吓死我了。”
“怎么了？我没事。之前你跑哪儿去了？”
“我第一次被动地失去了意识。你是不是进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凤殊怔了怔，“是。我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反正走着走着突然就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森林之中。”
“森林？你是跑到附近的山上去了？”
小绿跟她想一块去了。
“不是。我很确定不是这附近的山麓。那片森林看起来一望无际，像是平原的那种视野，非常辽阔。”
小绿闻言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一眨眼就发现自己还在庭院里，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如果不是感觉太鲜明，我都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毕竟她以前也有过异想天开的时候。
“你以后要注意一些，不要乱走，这个萧家有古怪，直到现在我还心惊胆战的。”
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惊惧，小绿的声音都在发抖。
凤殊哑然失笑。
“你别笑，我是认真的。我在君家都没有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如果君临回来了，你可能不单只会感觉到如临大敌，还会想到大军压城丢盔弃甲。”
“我又没有说君家不如萧家厉害。凤初一说了，厉害的狗都不会汪汪叫。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越低调越沉得住气越能够把根往下扎，越深越远，再大的狂风暴雨都不怕。我只是觉得萧家有古怪。”
“有没有古怪都不是我们应该去探究的。这是萧家的秘密。我们是客人，是客人就得遵守客人的规矩。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他们不是叫你萧云笙吗？我看他们一家是真的很喜欢你，尤其是那两个女人跟幼崽。”
凤殊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说萧九衡最喜欢我。”
“他长得还不错，眼力倒是差了些，还是他的妈妈跟姐姐更喜欢你。其实他儿子也长得不错，这段时间窝在你怀里的那个劲头，完全就是把你当妈看了。”
想起萧天放，凤殊摇了摇头。
“他还小，对任何一个亲近的人都会这样。等她的情况稳定下来，我就会离开。”
“越快越好。真的，不要拖下去。”
“好。”
凤殊说到做到。一个月后，何宜春醒来，身体尽管非常虚弱，但是意识清醒，说话条理清楚，精神状态也还算不错，观察了她十天后，确定剩下的事情不用自己操心了，凤殊便离开了萧家，前往西部巨木之森。
“你跑这里来干什么？难道之前无意中进入的森林就是这里？”
小绿心痒痒的，很想要跑出来绕一圈，但碍于在萧家的经历，它现在谨慎多了。
“不是。”
“那你来干什么？”
“找点种子跟草药，顺便种一点。”
凤殊很快就选定了地方，忙碌起来，小绿百思不得其解。
“你这不是白干活吗？萧云开给你的种子，你为什么要种到这里来？难道这片森林是你的，还是君家的？”
凤殊速度飞快，不用半天工夫，就已经将手中的冀图草的种子播种完毕。
“我师傅说，人类的一切都是大自然馈赠的。所以取之自然，有条件的时候也要还给它。人之间相处都要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人跟自然之间当然也要这样做才能够长久。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说不定哪一天，我种的这些药材就能够为人所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们那时候的人都这样吗？人跟人之间恩怨分明，讲究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人跟自然之间也这样？”
“我不确定凤初一是不是真的跟我完全来自同一个时空，反正我师傅就是这样做的。
他其实不信命，但什么都会去做，不管是不是看起来违反了清规律例，可是就算是身处热闹场所，他又奇怪地能够操持原本的看破红尘的逍遥自在。他经常说‘一饮一啄无非前定，一言一行皆成因种。’跟他下山化缘的时候，他就常常会停下来，到某个角落里开始撒种施肥。”
“肯定是来自同一个地方。要不然凤初一为什么要救我？在很多人看来，一颗种子死了就死了，他们连眼前活着的花草树木都不放在心上，根本就不会去管种子不种子的事情。除非荒星里埋了对他们有用的能源之类。”
小绿说着说着又高兴起来，“还好我运气不错，遇到的人都是喜欢树木的。真可惜不能介绍凤初一给你认识。要是你早点来这里就好了。”
“怎么早点来？凤初一是凤家老祖宗。我这具身体是他的后代子孙之一。他不出现，我就不会出现。”
“好吧，是我异想天开了。要不要帮忙？看在你是在干正经事的份上，我可以贡献一点点绿髓。”
“这么大方？之前我送几块时光石你都不开心个半天，那还是很久之前的，现在你倒是舍得了？”
“该吝啬的时候当然得精打细算。现在是为了我植物界的大事，我当然愿意贡献一份绵薄之力啊。”
凤殊失笑，“绵薄之力？这又是跟凤初一学的？”
“他当初种我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绵薄之力，举手之劳。啊，就像你之前救那些幼崽一样，你也说了是举手之劳。你们真的很像。”
凤殊不置可否。
小绿认为她这是同意了，悄悄儿地出现在她的手背上。
“你拿个大喷壶出来，装满水，我滴一滴绿水进去，每一粒种子只需要浇一点点水就可以了，多了浪费。记住，一点点就可以了哦。”
这不情不愿的语气，让凤殊终于哭笑不得起来，最终还是应了它的要求，每次播种完一个地方，就会提着一大喷壶的只掺杂了一滴绿髓的清水去浇种子。
她在巨木之森忙碌了将近两个月，每天都像是一阵清风似的飘来飘去，期间偶尔遇到进来打猎与寻宝的人群就会悄悄避开，直到剩下一些她不确定是否适合种植的种子，才带着采摘来的经过处理的种子与药材准备离开。
“凤殊，再弄些烤肉。它们现在都嫌弃黄晶石不好吃了。每天都眼巴巴地盼望着我去给它们送热食。真是讨厌，我只能看着，闻闻香气。”
“还不够？它们全吃完了？”
“全吃完了。”
凤殊瞠目结舌。
她没有任何饲养星兽的经验，萧九衡也没有，就连萧远山，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注意事项，所以她不敢给它们乱吃东西。小绿说它们需要黄晶石，她收到萧九衡的黄晶石后就一股脑儿地让小绿带进小世界里去给云枕兽了。因为解蛊跟后续的种植的事情，所以她这段时间也从来都没有关注过里边的情况。
只从一开头听说食量也不大，除了绿色的那一只每天需要吸收三颗晶石，另外的五只每天只需要半颗到两颗不等，小绿将全部黄晶石大致分成两半，一半留在小世界，一半全都带进鸿蒙的空间里去做那五只的食量。
还是小绿提醒着可以让它们尝试一下吃点异兽肉，她才猎了几只普普兽跟皮皮兽，直接烤了给它们吃。结果这群家伙还吃上瘾了，最后发展成每两三天就要喂一次烤肉。要不是巨木之森占地面积非常广，异兽种类也挺多，能吃的也不少，她还真的有些头疼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让猎杀对象绝种了。
一边播种一边猎杀，半是天使半是魔鬼。
她虽然不能说是一个坏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好人。凤殊自嘲，无名山出来的人，顶多算是个硬茬子。日行一善，却长剑染血。
第458章 危急
凤殊在巨木之森多停留了十天，专门挑了一些繁殖容易肉质也为云枕兽所能接受的异兽大开杀戒，累死累活地将所有能烤的都烤了，又被小绿的一个想法延迟了行程。
“反正在哪种都是种，为什么不试一试？先种几粒看看情况，要是真的能够活过来，开始萌芽，那就先将你手头的种子全都种进去。如果不是怕一次性进太多会崩溃，我还想让你弄点兽族幼崽进来，到时候长大了，宰着吃多方便。”
凤殊斜靠在一棵古树上，闻言翻了一个白眼。
“赶紧的，种子都给你了，别废话，快点干活。”
“已经在干了，别催，要不将另外五只云枕兽也放出来？它一只兽速度太慢了。”
小绿吐槽绿色的云枕兽速度慢，凤殊它的甩手掌柜的做法，“你让阿镇去挖坑，填土，它当然不习惯。本来就不是它会做的事情。”
“你自己又不知道怎么进来，难道让我做？我也不懂怎么种植啊。”
“可是好歹你是一棵树。它们多少算是你的同伴。”
“那又怎样？你们人类这么多，难道你愿意供任何一个人吃喝拉撒睡，甚至是帮他们怀孕生孩子，还照顾一家老小？别说不会，我会我也不干啊。愿意出点绿髓就算是我乐于贡献了。”
凤殊懒得理会它，喝了一管营养剂，就看着头顶的树叶空隙中透露出来的细碎阳光发呆。
“喂，凤殊，凤殊，别睡，有东西在靠近，好像是飞行器。”
睡意朦胧间，凤殊被小绿急躁的喊声吵醒了，立刻平息屏气，“哪个方向？”
她没有感应到危险，也没有注意到有东西在靠近自己，四周的一切静悄悄的，有风吹过，带来树叶与泥土的混合味道，以及动物的声响。
“那条紫藤对过去的巫月树上边。”
亏得她还记得之前的那一棵树，立刻反应过来是哪里，她并没有离开，反而是绕到了旁边的另一棵树上，在上面一个形似树洞的地方坐了起来。
“怎么还不跑？”
“跑什么？一不是逃犯而不是窃贼，天极星好歹也算是我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还得跑来跑去的，累不累？”
“那你还藏头露尾的，直接公布身份不就好了？非得要伪装。”
说起这个凤殊就想起来自己还一直是原先的装扮，立刻让小绿屏蔽了自己，快速地换了一幅伪装。
“这个又叫什么？”
“我看看。”
凤殊打开凤家的个人终端，还没来得及查看伪装身份的具体信息，就发现有视频通讯请求，立刻接了。
“九小姐，谢天谢地，你在哪？出事了，族长要求我们找到你后立刻回去。”
是很久不见的凤，当初在密地考验中，被凤派到她身边来暗中保护她的护卫。
“什么事？我在巨木之森。”
“属下也不知道详细内容，但级别为最高的紧急事件，属下现在在巨木之森西北方向。”
他报了一个经纬度，凤殊直接飞身到了树端。
“我们看见您了。”
不到两分钟，她就登上了飞行器。
“九小姐。大哥说您喜欢采摘药材，要是出现在天极星肯定不会错过巨木之森，坚持一定要来这里碰碰运气，谢天谢地，您真的出现了。”
凤的弟弟凤也在，见到她语气激动。
“嗯。”凤殊朝他点点头，便看向凤，“你们什么时候来外域的？太爷爷特意让你们来找我的？”
“我们是跟您一起出来的，也领了一些任务，后来您失踪，校长吩咐所有在外域的凤家人，除非是负责极为机密项目的，全都先暂停手头的任务，改为找您。起初几年都是就近原则，分区域各自寻找，后来属下突然想起来您在密地之时喜欢收集种子，便想着这不失为一个突破口，就跟阿两人专门负责搜寻能够找到的森林。”
让几乎所有在外域的人都停下手头的任务，专门找她？
“那从什么时候开始找我的事情变成最高级别的紧急事项？”
“一个月前。考虑到信号造成的可能存在的误差问题，也可能会是两个月到一年左右的时间段发出的命令。”
凤顿了顿，声音蓦地变得干涩，“为了避免造成恐慌心理，只有少数的人才知道级别被提拔到了最高。虽然属下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引起这样的变化，但是最高级别意味着危急。那是只有虫族入侵、重要成员死亡或者濒危这样的事情发生才会出现的情况。”
凤殊心下一沉。
“绕去北部黎城，我要去即家接一个人。”
凤急了，“九小姐，您没有听到大哥说的话吗？情况危急，我们现在顾不上别的人。我们三天前已经接到最后一条命令，说是再找不到人，我们这些人却必须全面撤退。”
“全面撤退？什么意思？在外域的凤家人全部离开？”
“不，只是我们这些在各种密地做过守护任务的人收到这样的吩咐，别的人会留在外域。”
凤飞快地向什么人传达了几条消息，因为都是数据，凤殊看不懂内容。
“我要去接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是说，就算太爷爷在这里，也会赞同我去接的人。”
在没有跟凤家长辈说清楚之前，凤殊并不打算跟凤他们解释这一切。
“可是九小姐……”
“好。”
“哥！”
“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黎城，花不了多长时间。”
“一小时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见说服不了自己兄长，凤对凤殊急急地道，“九小姐，我听校长说过，虽然不是很具体，但是的确有那种意思，他认为您对于家族的命运非常重要，是我们凤家绝对不能失去的人，就算要我们全部旁系死掉，只要能够保住您的性命，这也是值得的买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您有这么高的评价，但是校长从来不会说不负责任的话。他这么说，我不信也会服从。
如果您真的是解除这种危急状况的关键人物，无论如何请求您能够以家族为重！”
“我会做我该做的事情。但请你理解，这个人我一定要去接回内域。”
“如果校长在这里，一定会直接敲晕你带回去。”
凤殊微微皱眉，“他什么时候回去的？”
凤一心两用，“一年前，走的很匆忙。”
凤急忙接下去，“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一年前就已经出现极大的麻烦……”
凤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凤制止了。
“凤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小绿好不容易才找到空隙插上话。
“什么？”
凤殊的思绪还在梧桐星凤家会发生什么大事上。
“凤昀跟凤圣哲怎么办？你不是说内域跟外域一来一回很难吗？他们进不去，就只能够等你回来。”
小绿的话提醒了她。凤殊掏出了君源给的个人终端，正想要打开，却也被凤制止了。
“九小姐，虽然我们武器要更加先进，但双拳难敌四手，要是惊动了这个星球里的那些世家，他们一旦联合起来，我们恐怕走不了。”
“发个信息也不行？”
“我们兄弟俩都不擅长星网上的攻防问题，如果外域的高手刚好截取了您的信息，会直接循着您追踪到我们的行动轨迹。”
凤顿了顿，强调了一句，“接人的事情也请您低调进行，越快越好。”
凤殊抿唇，她同样地还没有跟阿里奥斯亲王报个平安。另外，本来她还想趁着两个孩子还没有回来，先去达达星找少年郭子的。
但他说得也没错。如果凤家此刻真的面临生死存亡，她耽搁时间已经是误了大事。更何况还泄露自己的行踪。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急着找她，但是兴许关键点真的在她身上呢？
“我身上有什么是太爷爷他们所需要的？我是说，我能帮的上什么？”
“属下不知道，这一点九小姐应该更清楚才对。就算您暂时想不起来，也可以回想一下从前大长老跟您说过的话，从中揣摩一二。”
凤见她不再想着联系外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凤殊想不出来。
即家很快就到了。她换回了萧云笙的样子，鲁安接待了她，却告知她家主不在家，询问何时回来，也表示不知道。
她让它联系即墨，结果却也联系不上。这种情况，通常都表示对方正在忙着非常要紧的事情。
“他大概什么时候才有空？”
“视情况而定。有时候几个小时就可以了，有时候会持续几个月甚至是几年。”
“它不是真正的人，啧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级的机器人。”
小绿看着鲁安，好奇不已，凤殊给了它解释，“它是即墨设计的专门照顾即庆起居与保护人身安全的高级智能机器人。”
说完才又问道，“你们家夫人呢？”
鲁安保持礼貌地微笑，“抱歉客人，问题不在我的回答权限之内。”
“小绿，你能不能帮我看看阿凤在不在？”
“没问题。”
凤殊等待了十分钟，便站了起来，“告诉即墨，萧云笙有万分火急的事情，不得不立刻返回家族一趟，以后会另外找时间上门拜访，请他耐心等待，做好他该做的事情。如果他有空，麻烦他在私底下也向君元帅传一句话，就说‘我很好，不用担心，以后也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来。’”
鲁安点头，表示会一字一句地向家主汇报。
凤殊迅速回到飞行器中，“启程。”
“人呢，九小姐？”
“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了。我们没时间，算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要来，白白浪费了一个多小时。”
“阿，我想你需要休息。”
“知道了，这就闭嘴。”
“抱歉，九小姐。”
“我们就乘飞行器离开？”
“不，先到航空港，天冥号停留在那里。”
凤殊沉默。
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就进入了天冥号，升空离开。
十天后，鲁安将留言单独汇报给了即墨。
“我知道了，这事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是。”
又十天后，即墨才在一次会面中，将留言传达给了君庭。
君大元帅想不明白为什么凤殊有事不直接找他，反而是要即墨转达离开的信息，当场就黑了脸，联想到当初凤殊失踪也是跟他一起才发生的，只差没有控制住脾气，狠狠地揍他一顿。
即墨请他到家里来做客，就会有答案。君庭去了，然后头更痛了。
他从一开始就怀疑凤殊之所以与众不同，就是因为她是隐世世家的人，但现在得到了某种形式的确认，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阿凤没有多少确切的记忆。就算能够回想起来，按照凤殊的说法，她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带领着他们前往凤家。
换言之，他们只能够被动地等待凤殊的再一次出现。
凤殊比他更头痛，在离开联邦管控范围十天之后，天冥号就遇到了拦路虎。
“哥，他们看起来像是针对我们才停留在这里。”
不是好像，是确确实实，星舰群乌压压地停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哥，通讯请求来了。”
不用凤提醒，凤也注意到了，沉默一秒钟后才接了起来。
“这里是军演管控区域，你们是谁？居然敢擅自闯入？”
凤很镇定，对答如流，直到对方提出要见一个人。
帝国陛下要见凤殊。
“九小姐，您身上是不是有对方的定位器？”
“没有。”
“凤殊你忘了，你姐夫给的个人终端。”
她怔了怔，苦笑起来，“我在帝国有一个朋友，他给过我一个个人终端以便联系。”
“九小姐，你怎么这么不谨慎？！个人终端就是定位器！”
凤气急败坏，“再没常识也应该知道不可以随便接受外人送的东西，您身上不是已经有好几个校长送的个人终端可以伪装身份用吗？贪小便宜做什么？！”
凤殊摸了摸鼻梁，想想看，她身上不单只有君家、萧家跟即家给的个人终端，还有阿里奥斯亲王送的本来属于她四姐的，所以实际上，他们所有人都可以定位到她？
“我只在需要联系的时候才会打开，平时都是关着的。”
“凤殊，你又忘了，在天极星航空港，你发了留言给你姐夫后，因为凤过来催你赶紧，你没关闭那个叫凤婉的个人终端。”
“所以你明知道我没有关闭也不屏蔽一下？小绿，你这是马后炮。”
“我以为你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你姐夫来找你。”
即便凤兄弟俩都一致认为可以突围，凤殊却坚持没有必要发生冲突，最终她还是上了帝国指挥舰。
第459章 异样
塔姆尔帝国爱德加斯汀陛下，与弟弟岁数相差很大，因此将弟弟当做儿子一样带大，对他寄予厚望，希望将来帝国能够由弟弟继承。
凤殊以为会看见一位老人，或者最起码，是一位中年人，但没有想到，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位少年，比阿里奥斯亲王看起来还要小得多。
“很吃惊？你也知道，阿里奥斯不是那么尊老的人，幼年的形象有助于他在我面前放弃叛逆的一面。饿不饿？要不要现在立刻吃饭？或者来点水果？”
凤殊摇头，只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小口，便开门见山道，“陛下，我有要事要做，恐怕不能久留。”
言下之意，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唧唧歪歪地绕圈子。
“爽快。难怪阿里奥斯跟你谈得来。本来想给你一点时间做好心理准备的，行，直来直往更简单。这么说吧，凤婉的来历我知道，你跟我弟弟的谈话我也知道。虽然你的生活经历我掌握得并不够充分，但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阿里奥斯从小就是我带大的，直到今天，他的日常点滴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室内蓦地就出现了一片大光屏，凤殊定睛一看，只看见阿里奥斯亲王躺在医疗室里，浑身插满了细长的管子，在他的旁边，同样躺着一个浑身上下都插满了细长管子的小女孩。
是小莉莉丝。
“我的弟弟，在找你这个所谓的妻妹的路途中被虫族围攻了。里奥贲格明命悬一线的时候，发动了伴生人特技，将他们父女俩救了出来。可惜的是，我们的人找到阿里奥斯的时候他们都伤势太重，直到今天依然没有恢复意识，里奥贲格明更加麻烦，因为不是真正的人类，只能依靠阿里奥斯才能活下来。
问题是，因为他危在旦夕，生机每天都在消散，阿里奥斯也会跟着他每天都变得衰弱。再找不到解决办法，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凤殊皱眉，“说重点，我能帮上什么忙？”
爱德加斯汀陛下不再一副和煦的模样，“长话短说，需要你的卵子。”
凤殊的双眼陡然锐利起来，“我不明白。您这是真的为了救命，还是为了想要让姐夫生出一个合乎您意愿的帝国继承人？”
爱德加斯汀陛下摊开双手，“具体是什么虫族伤了他们还不清楚，现在只能够吊着他们的命，延长时间看将来能不能够对症下药。
莉莉丝已经快到她可以承受并且恢复自如的极限了，一年左右，如果找不到代替她的孩子，她就会因为消耗过大而永远都无法痊愈。爱德贲格明现在还能够为弟弟付出能量以维持他的生机，可那是在不危及我的性命的前提下。一旦我再返老还童几次，到了幼童阶段都无法挽救阿里奥斯的性命的话，他会切断能量输送，任由我们两个的弟弟都死去。”
凤殊拧眉，“莉莉丝现在是在输血给姐夫？难道整个帝国就没有别的人跟姐夫的血型一样？”
“阿里奥斯是稀有血型，但这不单纯是血型的问题，没有亲缘关系的，哪怕血型配对上了，输进去也会有异常反应，这一点已经确认过了，以前他需要输血的时候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所以暂时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不单纯是在输血，还有别的方面的支撑。
阿里奥斯需要另外一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来延长生机，莉莉丝也同样需要有人来分担。”
凤殊拧眉，“如果当真这么紧急，您早已经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着手这件事。”
“一开始并不清楚，等到清楚的时候，他已经在抗拒治疗了。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我这弟弟从小就是由我带大的，与其说是兄弟，不如说是父子，早年还好，后来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错的，必须反对。”
爱德加斯汀陛下的视线也定在了画面上，“就好像现在，他不知道正在经历什么具体的事情，但他已经感应感到了莉莉丝的存在，这段时间，他的生存意志明显减弱了。我当然可以用别的女人的卵子，问题是，同样不会起作用。
只要不是跟凤婉有关的人，他都不会关心。现在他心里肯定在偷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死了。他哥哥再也拦不住他。”
凤殊不吭声，手曲成拳。
“陛下，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如果真的需要亲属输血，您也可以鲜血。实际上，相较于莉莉丝，您不认为作为成年人，由您来负责献血更合适？”
“不是我不想，而是现实条件被限制了。如果我同时负责莉莉丝现在负责的环节，我怕还没有等到治疗方案出来，我们兄弟俩就都死不瞑目了。
当然，虽然你算得上是小姨子，但毕竟太过匪夷所思了，你要不说，或者不愿承认，不管是从血缘上，还是从法律角度看，你跟阿里奥斯心爱的女人都没有任何关系。人死之后一了百了，总不能让你纠缠于上一辈子的亲缘关系。你可以选择，要是不愿意，你这就可以回去。”
“我希望姐夫能够尽快好起来。由您这样诚心诚意为他着想的兄长在，我也相信姐夫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
抱歉无法接受您的提议，如果那是个突破口，我认为您大可以选择别的女人去孕育皇室的孩子。姐夫既然失去了意识，那么未必能够辨认出新出生的孩子的母亲到底是谁。您想要利用他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大可以想怎么扯谎就怎么扯谎。
我还有事情要做，请恕我不能久留。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上门探望姐夫。多谢告知。再会。”
凤殊不是不担心，但相较于担心，她也很清楚自己无法替阿里奥斯亲王做些什么。在凤家有可能已经整个家族都面临危机的情况下，她有可能可以为凤家做些什么的前提下，她不认为有必要留下来无所事事。
爱德加斯汀陛下第一次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目送着她离开。
“主子，就这么放她离开？”
“这小家伙看起来跟她姐姐一样欠缺常识，不过相较于她那感情冲动的姐姐，倒是不好骗，担心是担心，但也足够理智，直觉不对立刻走人，半分都不带犹豫的，就她了。孩子基因应当不错。”
“可是主子，她这不是原来的身体。”
“相由心生。经由她的魂力改造了这么多年，肯定跟以前不同。只需要攫取她一小部分精神力，让它能够持续作为母体供养受精卵生长发育就行。”
塔姆尔帝国的皇帝陛下带着自己的伴生人爱德贲格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凤殊刚回到天冥号，凤就立刻启程，星舰群默契地让开了通道，任由他们极速离开。
凤这一次并没有抱怨，摆脱了星舰群后便略感好奇地发问，“九小姐，你怎么了？表情不是很好。我还以为要浪费更长的时间呢。”
凤殊感到有些累，但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有些疑惑，她直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尽管阿里奥斯亲王看起来是真的重伤在床，结合里奥贲格明离开这么多年都没有带人来援救的情况来看，他们主仆俩的确是陷入了意识不清醒的状态，才有可能集体忽略了她的存在。
问题是，爱德加斯汀陛下的建议初看之下很荒唐，考虑之后又会本能让人相信他说的很有道理。
假如真的必须要有亲缘关系的人输血，不单只输血，还有只有亲人才能够提供的别的帮助，譬如精神力上的某种加成或治愈效果？
阿里奥斯亲王的确是为爱自杀殉情过，只是没有成功，在这种重伤难愈的情况下，为了不连累莉莉丝这个外孙女，的确很有可能心安理得地放弃求生意识，一心求死。
再者，爱德加斯汀陛下想要继承人。他会想到她大概只是顺势而为？
凤殊头痛。
“小姐，您看起来很累，要不要去医疗室看看？”
凤怀疑对方给她施加了精神力压力，“很抱歉。”
“不用，是我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去的。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家。”
凤殊揉了揉太阳穴，心中却在默念小绿。
“我要被吓死了，凤殊。”
“怎么了？”
“有个老怪物威胁我，说要是不保持安静，就会连人带树都会砍了。”
“我眯一会，”凤殊闭上眼睛，不想让凤兄弟俩注意到她眼睛里的异样，“说清楚，什么时候？”
“你姐夫哥哥，那个像小孩子一样的皇帝。他的伴生人比里奥贲格明要凶多了。他们一开始发现我了，还威胁我全程都不许说话，要不然就要收拾我。”
“他们能怎么收拾你？真想要救姐夫，他就不敢动我。”
“可是那个皇帝说他不怕弟弟秋后算账，反正他以前也总是先斩后奏。我看他们就是蛇鼠一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哼，太过分了。不敢吓唬你，反倒来吓唬我一棵树……”
小绿叽叽喳喳地开始诅咒他们生孩子没**之类。
“行了，爱德加斯汀陛下失去了生育能力，伴生人也无法生孩子。他们除了恐吓你还有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觉得有点奇怪，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但是我想不出来是什么。谈话本身并没有问题，过程也没有什么问题，返程也没有什么问题，只除了我回来之后觉得有些疲倦。”
“他们对我施压了，你是我的饲主，也会受到一点影响。毕竟你现在实力还不强，有点后遗症很正常。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以后是不是随便被人施压一次我都会像现在一样也跟着精神疲惫？”
“不是这样。是那个陛下他的精神力有些奇怪，本身实力有很高才能发现我。你看萧远山跟君庭两个实力也很强，他们就没有发现我。”
“那是因为他们在场的时候你几乎都不说话。”
“我刚才也没说话，可是你姐夫哥哥还是发现我了，想说话都说不了。”
“说吧，他们不可能只是为了让你保持沉默而对你施加压力。”
“真的只是这样，没有别的事。”
“小绿。”
她加重了语气，小绿不甘心地否认了几次，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承认自己被打劫了。
“他知道我是什么树，让我贡献三分之一的绿髓。”
凤殊倒吸一口气，“你给了？”
小绿高兴了那么一点点，“给是给了，可是我没那么傻，他说多少就多少。哼，看在他说对他弟弟也有用的份上，我很大方地给了千分之一。”
凤殊沉默。
千分之一。
“你活了几千年？”
“你问这个做什么？”
“想知道你到底给了几年的分量。”
“没多少啦，没多少，呵呵……我累了，你也去休息休息吧。”
说完它就遁了，再也不肯交流。
凤殊叹了一口气。
“小姐，需要我陪您去医疗室吗？”
凤让凤接手，走到她身边来，“您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是很好。在对方星舰上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睡一觉就好。你们忙，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叫醒我。”
凤殊回了自己的专属房间。
她第一时间就到盥洗室去看自己的脸，看起来果然不是太好，她摸了摸额头，镜中的影像也摸了摸额头。
“分明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镜中的自己也摇了摇头。
想不出来，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凤殊笑了笑，回到卧室倒头就睡。
她做梦了。破天荒地梦到了凤圣哲在哭，不是幼年时候那种嚎啕大哭，而是强忍着不哭出声来的那种无声哭泣。
某一个瞬间，凤殊感到了撕心裂肺地疼痛。
然后她醒了，大汗淋漓。
“阿镇？你怎么在这里？”
绿色的云枕兽见她醒了，咕噜噜地蹭着她的脸。
“抱歉，我身上都是汗。是小绿将你丢出来的？不要离开这个房间。外面应该会有监控，让凤知道还没什么，凤知道的话就麻烦了，肯定会整天都要追着你跑。”
她揉了揉它的脑袋，云枕兽像是听懂了，发出了一连串咕噜噜噜的应和声。
第460章 打尽
凤殊看了看凤小九的个人终端，吃了一惊，不知不觉她就睡了将近半个月。
“阿镇，那些种子发芽了吗？”
云枕兽歪歪脑袋，又去蹭她的脸。凤殊拿手挡开，轻拍它的背部，“你怎么长不大？还是这么小的样子。其他五只听说长胖了一圈。”
“已经发芽了，它是异类，你不能拿它跟它的那些普通同类来相比。”
“怎么？不躲了？怕我宰了你？”
“才没有躲！我只是累了！你还不是一样，一睡就这么长时间，怎么叫都不醒。”
绿色的图案在她的手背上来回打转。
“现在知道自己吃亏了？给他们几块时光石就行了，压根没必要给千分之一这么多。”
“也没多少，换成时光石最多也就是一座石山。”|
凤殊气极而笑，“我送雕刻给人的时候，再小块你都心疼得要死，总是在一旁唧唧歪歪的说不要送不要送，怎么，现在你自己倒是浪费上了？”
“我自己的东西我想送谁就送谁想送多少就送多少，哼，你管不着！”
小绿说完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声量降了下去，“反正以后还会长出来的，我都给你就是了。生什么气？又不是我想要送的，被发现了你又打不过……”
“他不敢真的打我，你明白吗？你这是被敲竹杠了。”
“敲了就敲了，又不是别人，是对你姐夫也有好处的事情，你不帮忙就算了，难道连给他们一点绿髓都不愿意？我知道现在我的东西是你的，你的东西还是属于你的……”
“所以重点在哪里？”
“我以后再也不会擅自主张了。真的，打死我也不会再让人类占便宜。”
“你这是矫枉过正。你的东西自然由你自己做主，我只是想说，不要随意被人糊弄过去。算了，不说这个。”
凤殊换了一身衣服，“中间有没有人来叫过我？”
“没有。不过我感应到星舰好像进入了不同的空间。应该快到了。”
小绿说的不错，当天晚上，凤就来敲她房门。凤殊第一时间开了门。
“小姐，您要不要出来吃饭？不出意外，十天左右我们就能到家。”
“好。”
“您休息好了？”
“嗯，睡了一觉好多了。”
凤诧异，“您一直在睡觉？”
“差不多。吃饱了睡，饿醒吃，现在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
“怎么一次性睡那么久？没病也要睡出病来。”
凤殊笑了笑，没反驳。
很显然，这么长时间不出门，他们到底还是担心了。
凤见到她也是第一时间问她休息好了没有，不等她回答，凤就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小姐，这次阿说的不错，虽然嗦了点，但话糙理不糙，接下来您是不是每天都活动活动比较好？”
“好。我们已经回到内域了？”
“是。”
“跟家里联系过了？”
“是。”
凤殊立刻联系凤，他没接，她转而联系诸葛婉秋，也没接，“你们联系了谁？”
“校长。”
她闻言立刻联系凤岐宗，这一次，终于接通了。
“校长爷爷。我回来了。太爷爷跟太奶奶没事吧？”
“回来就好，小九，什么都不要说，先回来。我们都在家等你。”
凤岐宗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但人瘦得厉害，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
凤殊心里一突，“好，您多休息。”
他温和地嘱咐路上小心，便当即挂断了视频通讯。
凤兄弟俩脸色也很不好。
“小姐，您从现在开始一定要按时作息，吃饱喝好，养精蓄锐。”
“我知道了。凤，你陪我去过两招，活动活动身体。”
“好，小姐，不会伤到你的。我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
自此后她每天都跟凤家兄弟切磋，中途休息时间不是拆装机甲，就是在指挥室里呆着，让凤给她讲解星舰操控的基础知识。
以前她以为自己永远也不用学这方面的东西，现在却突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第十二天，她终于回到了梧桐星。
让她直觉不好的是，来接他们的人居然是双生子，凤小五跟凤小六。
“小九，”凤小五一开腔就开始哭，泪珠就像是滂沱大雨，“我们凤家要完了。”
“姐！别说胡话。”
凤小六将她拉到一边，“小九，欢迎你回家。”
“嗯。”凤殊注意到她的眼角也红了，“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姐妹俩齐摇头，凤小五始终控制不住眼泪，伏在妹妹的怀里，双肩抖动得厉害。
凤殊不知道要跟她们说些什么，一来本来就不是很熟，互动得最频繁的时候也往往都是以打架告终，二来是她离开太久了，本来就自恃实际年龄比她们年长，一直以来都是把她们当做小孩看待的，现在突然见到她们长大成人后的模样，多少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哭了十来分钟，凤小五才收拾好了情绪，直愣愣地看向凤，“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回五小姐的话，我叫凤。”
“你长得真好看。要不要追随我？我身边还有空位，可以加多两个人。他是你弟弟？长得有些像。”
凤显然不像凤那么好说话，不耐烦的情绪通过生硬的语气非常明显地表达了出来，“我们兄弟俩是九小姐的人。”
“小九，我拿两个人跟你换他们兄弟好不好？随你挑，你挑谁都可以。五姐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情，就这一件，你答应我好不好？”
凤殊垂眸，“这事我做不了主，抱歉。”
“怎么做不了主？他们都说是你的人了，我不介意用你用过的人，真的，小九，我难得看上……”
“姐！”
凤小六脸都绿了，飞快地用手捂住了双生姐姐的嘴，“你喝醉了，我看你需要休息。”
凤小五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凤小六直接敲晕过去，“对不起，她太过伤心了，所以最近喝的酒有些多，每天都晕晕乎乎的，小九你不要介意。”
“什么叫用过的人，五小姐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六小姐，你该不会想要一语带过……”
“阿。”
“哥！你没听到她说的话吗？她侮辱我们是……”
凤抢断了弟弟的话，“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你确定要为了这种小事情计较得失？覆巢之下无完卵，永远都不要忘记，我们都姓凤。”
凤两手握拳，恨恨地将脸转向窗外。
凤小六将姐姐放到一边，让她躺好，确保不会掉下去，这才郑重地朝凤兄弟俩微微鞠躬，“对不起。”
凤点点头，没说话，凤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挥了挥手，“不关六小姐的事，你不用道歉。”
凤小六苦笑，“姐妹一体，不管是谁犯错，都是错。很抱歉，但请两位相信，我们凤家直系绝对没有任何侮辱旁系的意思，希望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起了嫌隙。”
凤殊眉心微蹙。
印象中，凤小六算是很有眼力见的人，说话行事手段也还算圆滑世故，虽然不能说是面面俱到，但比起其他几个在家的凤家姑娘来说，她其实是很适合做这一辈的代表发言的。
现在这种明显听起来像是生了嫌隙的说法，到底是为什么？
想法一闪而逝，她并没有询问，只是望着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沉吟。
她不想说话，凤小六却不想保持沉默，“小九，你看起来比刚离开家的时候瘦了很多，人也长高了。”
凤殊回过头来，“嗯，因为长高了，所以看起来瘦了。”
“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太爷爷太奶奶知道你失踪后都急得不得了，校长爷爷也很内疚，你没有受伤吧？”
“皮肉伤是免不了的。不过这几年也认识了一些朋友，所以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联系家里？”
凤小六的话接得非常快，以至于凤的脸又拉了下来，“六小姐，不是小姐不愿意联系，而是根本联系不上，你又不是没去过外域。很多地方信号都非常不好，他们本身的星网就覆盖率不高，跟我们内域又离得那么远，你之前在外域的时候就没有尝试过联系梧桐星的朋友？你联系上了没有？”
凤小六摇头，低下头去。
“阿。小姐自然会回答六小姐，轮不到你插嘴。”
“可是……”
凤警告性地瞪了弟弟一眼，凤悻悻然地再次看向窗外。
“我到的几个地方都人迹罕至，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任何信号。到了有外域信号的地方，他们的信号也联系不上梧桐星。”
凤殊表示凤说的话的确就是她的情况，“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六姐可以跟我大概说说吗？”
凤小六两眼都红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的人不是病得不省人事，就是失踪。我们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见到太爷爷他们了。校长爷爷回来之后就隔离了我们，说那病恐怕有传染性。太奶奶一直在里面照顾他们，校长爷爷主持大局，我跟五姐一直呆在学堂星。还是听说你快回来了，才被允许回到梧桐星来跟你作伴。”
“什么病？所有人都倒下了？怎么可能，连大长老也中招了？一定有阴谋。消息传开了吗？要是别的世家知道我们发生了……”
“闭嘴。”
凤拿起一个果子直接塞住了弟弟的嘴。
“我知道了，六姐替五姐化个妆。”凤殊指了指哭得像小花猫一样的凤小五，“既然长辈让两位到学堂星去，显然是相信六姐的能力，能够管好五姐，就像平常一样正常学习训练。
我们凤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受过？要是这么一点小事就闹得沸沸扬扬人仰马翻的，才会外人看了笑话。不管是谁，该吃吃该喝喝。如果我是六姐，人已经见了，明天一早就会正常回到学堂星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凤小六愣住了，一分钟后才脸色苍白地给给自己姐姐化妆，全程手都在发抖。
凤家很快就到了。
凤殊带头进了家门。
这一次，凤岐宗亲自在大门处迎接她的归来。
“九小姐，六小姐。”
他的视线从凤小五的身上一掠而过，并没有询问为什么。
凤殊开门见山，“带我去见太爷爷。凤，凤，你们自己去休息，这一路上辛苦了。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我六姐，她会给予你们帮助。”
凤小六再一次愣住了，凤兄弟俩朝她微微行旁系礼节，她头一次手足无措地回礼，背上的凤小五还差点被摔到了地上。
等只剩下两个人时，凤岐宗迅速将重点说了一遍。
“您的意思是，不是太爷爷就是即庆引起的连锁反应？”
“是，问题是不管怎么检查，都无法弄清楚病因。”
“我先进去看看。
校长爷爷，虽然我刚回来，不太清楚状况，但有一点我认为您有必要加强注意。无风不起浪，恐怕有心人已经蠢蠢欲动了，凤刚才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不管是直系还是旁系，我们都姓凤。现在人心惶惶，有些看不清状况的人在鼓吹下会头脑发热，然后忘记这个基本常识。”
凤岐宗点头，“我会去查。小姐不用分心，夫人就在里面，我就不送了。”
“好。再忙也要按时吃饭。”凤殊朝他笑了笑，便走进了隔离区域。
凤岐宗看着门关上，这才揉了揉太阳穴。
“还不如一个小孩懂事，我看你们也真的走到头了。”
他只嘀咕了一句，便急急忙忙地离开去处理各项事务。
“太奶奶。”
诸葛婉秋比凤岐宗瘦得更厉害，几乎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脸上血色全无。但比她情况更加惨烈的是病床上躺着的那一排人，全都瘦骨嶙峋，气息微弱。
凤、凤聿与李颖夫妻、凤崇光、凤平与李虹励夫妻，以及凤小二。还有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老人，眉眼依稀看得见凤的影子。凤殊猜也许是某位极少出面的长辈。
不管怎样，在家的直系当中，除了缠绵病榻的飞鸿，以及凤小五、凤小六、凤小十，几乎是一网打尽。
“小九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吃饭没有？先去吃饭。”
诸葛婉秋一如既往地温和，站起来时身形却晃了晃，差点跪了下去。
第461章 出息
凤殊赶紧上前去扶她坐下。
“太奶奶，您多久没有休息了？”
“小九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呵……”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头靠在凤殊的手臂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凤殊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能把诸葛婉秋逼到了这个地步，显然事情真的很扎手。
“小绿，你的绿髓能不能弄一点出来，让我太奶奶吃一点，恢复精气神？”
“没问题。那个杯子装。”
凤殊从空间钮里拿了一个空瓶子，没多久绿髓便从她的无名指指尖源源不断地滴落，很快就装满了。
“每个人都喂一点试试，他们应该都病了很长时间了，生机很弱。”
“谢谢。”
凤殊飞快地照做。喂诸葛婉秋最多，其次是凤与那位不认识的老者，剩下的都由其他人平分了。
诸葛婉秋全程都没有醒，她甚至还打起了呼噜，让凤殊担心不已。
“她只是睡着了，别担心。快点看看其他人。话说你本来就是医生吗？听凤他们的说法，好像都盼着你回来才能够解决问题。”
“我不是大夫，不过被师傅逼着学会了解蛊，也了解一点点施毒解毒技巧。”
“不就是医生吗？只不过不是全科医生。”
“只有懂得药理又以救死扶伤为日常生活重点的人才是大夫。我学这些是为了保命，不是为了悬壶济世。”
凤殊先从凤开始把脉。
“你也太较真了。换了是别的什么人，懂得一点东西就会到处嚷嚷着自己这里厉害那里牛逼了。凤初一说得对，真正有本事的人从来不会到处炫耀着自己多么有本事。”
见诸葛婉秋一直没有醒，凤殊又一直忙碌不回答，小绿觉得无聊，加上很久都没有自由活动过了，它悄悄地在凤殊的头顶漂浮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个接一个地望闻问切。当然，问基本都是自问自答，全都是猜测与推断。
“凤殊，快点，她快要醒了。”
绿色的光点自上而下瞬间没入了她的头部。
诸葛婉秋张开了双眼，视线定定地停在了凤殊头顶上空，好几秒钟才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怎么样？看出来什么了？”
“太奶奶醒了？”
凤殊正在看那位陌生的老人的情况，“我也说不好，没有见过这种情形。”
诸葛婉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关系，就按着你自己的想法说说看。”
“有点像是百子千孙蛊毒。不过用的蛊虫很奇怪，不像是多子虫。”
反倒是像这个时空的所谓虫族，凤殊想起在时光星时遇到的那两只贵族虫子，老人的身体里有那种类似于那只王虫的味道。
诸葛婉秋闻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孩子，你真的看得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凤殊怔了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诸葛婉秋激动到了几乎要失态的地步。
“太奶奶，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病症，只是猜测有那么一种可能。”
她指了指老人，“老人家身上有王虫的气息，太爷爷身上也有，但相对而言淡了不少，其他人身上也有中蛊的迹象，可是我没有在他们身上找到蛊虫，只是感应到那种属于虫族的气息。我也说不上来，我是第一次见到以虫族而不是普通的昆虫之类作为载体的蛊虫。”
凤殊说着说着蓦地就停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了中蛊多年不自知的何宜春，想起了尚未解蛊的君睿，想起了阿里奥斯亲王，想起了在阿曼达界时被下蛊毒的福尔等一干乘客。
刘祖德。
“你解释一下什么叫‘百子千孙蛊’，如果是这种蛊毒，要怎么解蛊。”
“有些蛊毒是只控制单个的人，有些蛊毒叫子母蛊，一人为主一人为辅，控制的是两个人，而百子千孙蛊毒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同时控制多人的一种蛊虫。
这种蛊毒很难施展，一来对下蛊人有很高的要求，必须同一时间准确无误地投放到他们身上，还不被发觉，全部蛊虫成功潜入体内，在与受体融为一体时也没有任何一只被发现，同时全部存活，才算是初步成功。
二来对受蛊人也有限制，必须是适合蛊虫生存与成长成为成体的身体，如果其中某个人的身体出现不良反应死去，其他人身上的蛊虫也会同时死去，就好像没有被人下蛊一样。如果蛊虫只是幼生期，对人的身体影响很微弱，很难发现。如果蛊虫变为成虫，它们便会形成一个完整的呼应体系，自动以实力最高的人为发号施令者，像是一个组织一样相互配合着行动，看起来就像是人类自身的组织架构的运作模式一样，但实际上已经被下蛊人所控制，身心都为人所制，形同傀儡。
特别麻烦的是，百子千孙蛊如果品相特别好的话，在幼生期就已经是透明形状，很难被人发现，成虫之后在人的身体内会迅速隐身，除非是有着极强天赋与丰富经验的解蛊师，否则很难发现它们的活动迹象，发现了也无法解蛊。
因为这种蛊很难下，需要消耗下蛊之人成倍的心血，下了之后也很难存活到成虫时期，而幼生期时又不起多大作用，还会面临着随时死亡的情况，一旦蛊虫死亡，下蛊之人会受到反噬，所以这种蛊虫其实极少出现，大多数时候都是得不偿失的结果，在下蛊跟解蛊的蛊师中都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存在。
一般下这种类型的蛊师，要么就是跟受蛊对象有国恨家仇，要么就是本身性格极端，喜好剑走偏锋。”
“你刚才说的王虫的意思是？”
“我在外域游历的时候，遇到过虫族攻击。其中有一只是所谓的贵族虫族，一只是王族虫族，我也说不上来叫什么名字的类型，但我用它们的骨头弄了几把刀剑。”
凤殊让小绿将剑从小世界中送出来，它乖乖照做，她将剑递给诸葛婉秋。
“的确是剑锋王虫的骨头。
它们是虫族当中的战斗族群，战斗力极高，对其他类型的虫族有着非常大的威慑力，除了母虫，它们不受任何类型的同伴约束。你是怎么杀死它的？是守护兽帮忙的？以后遇到剑锋王虫，不要跟它硬碰硬。它们是非常桀骜不驯的虫族类型，就算是在族群当中也是属于难以招惹的存在，一旦开启了战斗，除非母虫约束，否则不论敌我，不死不休。”
诸葛婉秋看着手中的长剑，来回端详了好一会儿，才递回给她。
“下了毒，让它们两只自相残杀。”
凤殊沉吟半晌，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太奶奶，我曾经被凤家的守护兽带到了一个叫做阿曼达界的空间，那里无法跟界外，也就是联邦信息交流，情况与我们内域跟外域空间隔绝类似。我在那里也认识了一些人，一起搭乘星舰时遇到了一个自称刘十六的男人。我们整艘星舰的人都被下了蛊，但刘十六却消失了。我怀疑他就是下蛊之人。”
诸葛婉秋挑眉，“刘十六？你认为对方是我们内域的人？”
凤殊点头，“刘祖德。”
“刘祖德？”诸葛婉秋想了数秒才记起来对方是谁，“你确定对方是刘定秀曾孙刘祖德？”
她摇头，“我不确定。但他说话时的语气很像是在宣告他是来自内域的人。而内域有名的刘十六只有刘祖德，不是吗？传闻风评不错，但太爷爷却说完美无缺的人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要我多加小心。”
“他的确有问题，相较于刚愎自用的刘广勇，刘祖德多少显得有些心术不正。但你刚才说必须同时在场对多人下蛊，我很确定，刘祖德并没有同时见到这里的所有人。”
诸葛婉秋突然双眼一亮，快速地检查了一下所有人的身体数据，脸上无法抑制笑容的绽放，“小九，他们的情况看起来比刚才要好了很多。我睡过去的时候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凤殊点头，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一对人像雕刻，“我在一条河里捡到的。我在那里发现了一棵很漂亮的巨树，我猜这些石头就是受它影响才会变得这么绿。
您也知道，我对药材之类的树木花草都很感兴趣，所以当时就弄了一些树汁用来实验。后来发现它有疗伤的功效，可以让伤口加速痊愈，还可以增长精神力。我受伤的时候每天都会喝一点，知道对身体有好处，刚才就直接用了。很抱歉，我不应该胡乱用药。”
“还有没有？拿来让我看看。说不定就是救命的东西。”
“小绿，听见没有？给我一点绿髓。”
它却没有立刻回答，甚至于，好像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凤殊皱眉，“小绿？？”
诸葛婉秋仔细看着手中的两块人像雕刻，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她跟凤夫妇俩，她在聚精会神地摆弄草药，而凤则是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两眼注视着远方。
是一对非常形神具备的礼物。
“抱歉，太奶奶。”
凤殊心中疑惑，但小绿突然像鸵鸟一样藏起来了，肯定有它自身的原因，她也不好当着诸葛婉秋的面就立刻大肆查找，即便对方是她的亲人。
诸葛婉秋以为她是说用完了，扬了扬手中的雕刻，“这是送给我跟你太爷爷的？可不可以让我拿去研究？我是说，有可能会打碎了检测各项数据。”
凤殊点头，“请便。”
诸葛婉秋立刻在一旁的机器上操作起来。
凤殊看不懂那些所谓的医疗数据，她在这些人中来来回回地打着转，最后停在了老人的边上。
“太奶奶，这位长辈是谁？我应该怎么称呼？”
“戮长老。”
“陆长老？”
“杀戮的戮。他是你太爷爷的老师，是旁系中他那一代的集大成者。”
凤殊惊讶万分。
凤的老师？集大成者的话，肯定不会是同辈人，这个戮长老到底多少岁了？
“我们也不知道他确切的岁数。”
诸葛婉秋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回眸一笑。
凤殊怔了怔，突然想起了还在联邦的阿凤来。她们两个人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是一模一样。她很确信，就算自己跟诸葛婉秋也长得非常相像，但是她不会有这种神情。她笑起来的样子，其实还是跟上一辈子一样，但凡是相熟的人，就不会错过其中的韵味。
她张了张嘴，正想要和盘托出，诸葛婉秋却惊呼了一声。
数据紊乱，跳动得厉害。
“短路了？还是能源不足？”
“不，是能量超过了这台机器可以测量的上限。当中有好几种无法确定的元素，你将那棵树的样子画出来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
诸葛婉秋两眼放光，那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强烈的好奇心。
“不准画，不准画给她！”
凤殊心里一跳，小绿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哀求。
“很大的一棵树，没有具体测量，反正连成了一片树林。要说具体是什么样，跟普通的树也没什么两样，就有点……”凤殊顿了顿，“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能画，但画不出来。”
诸葛婉秋挑眉，“所以？”
凤殊摸了摸鼻梁，“我不会将它画给任何人看。”
她在心里悄悄地加了一句除非它允许。
小绿平静了，她在一瞬间甚至看见了小世界里的时光树，像是一只柔顺的小猫咪。
诸葛婉秋却意味深长地笑了，将完好如初的两块雕刻拿出来，“我想这真的是非常珍贵的礼物，我们会好好佩戴的。”
她珍而重之地立刻拿线穿好做成项链，自己戴了凤的人像雕刻，又亲自将自己的人像雕刻给凤戴上，“哥，我们小九有出息了。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担心，小九回来了，她会想到办法的，把你们交给她我很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这就去战场上找小七她们，凤家不会有事的，你要对我们、对自己有信心。”
诸葛婉秋弯腰在丈夫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直起身，含笑看向她。
凤殊不明所以。
第462章 较量
诸葛婉秋走过来抱了抱她。
“小九，这是近年来前所未有的大危机，如果真的是有人针对我们凤家，那你姐姐他们在战场上恐怕也会同时被人袭击。我要亲自去那里看看。家里就靠你了。”
凤殊被她的话弄糊涂了。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不确定猜测是不是对的，您之前不是一直在给他们治疗吗？肯定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了，您如果现在就走了，那太爷爷他们要怎么办？我不是医生，我不会治病。”
“如果我知道有任何办法，就不会让他们在这里躺上一整年。小九，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死马当活马医，不要怕。我会速去速回。”
“可是，太奶奶……”
就像凤说的那样，诸葛婉秋提起战斗，就会变得雷厉风行，凤殊的“可是”没有得到回答，她就以最快的速度操控着星舰离开了凤家，直奔战场。
“哇，你这太奶奶该不会是女中豪杰吧？说风就是雨，比男人还男人。难道你真的知道怎么救他们？”
小绿再一次光明正大地飘了出来。
“我不知道。”
凤殊愣在原地，“她说让我死马当活马医？”
“对，你没有听错，不要怀疑。你太奶奶就是这么说的。你要怎么治？”
凤殊苦笑，她根本就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中了百子千孙蛊毒。
“要是害怕就直接联系她，问问她之前的病症到底是怎么样的。”
凤殊照做，可惜却联系不上，诸葛婉秋根本就不回答。
她赶紧联系凤岐宗，还好立刻就接通了。
“少主。”
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凤殊就心里一突。
“校长爷爷，我是小九。我想问一下太奶奶真的走了？”
“是的，少主，她前往战场了。”
凤岐宗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恭敬。
凤殊僵了僵，“您为什么要叫我少主？”
“因为您是第一个通过继承人测试的人。”
凤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参加过所谓的继承人测试，摇了摇头，“校长爷爷，您还是直接叫我小九就好。我想问一下，关于太爷爷他们的伤势，太奶奶都说了些什么？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抱歉，少主，这需要您自己去弄明白，这一点属下无可奉告。”
凤殊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会笑起来，明明之前迎接她回来时，他还是神情沉重的。
“校长爷爷，我看不懂医疗数据，您也知道，我并不是医生。”
“少主，这方面的事情一直都是夫人掌握的，这一次还牵扯到了这么多人，为了确保不泄密，属下不曾过问，夫人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互通有无。”
凤殊不相信，“一点都不知道？”
“是的，从头到尾属下都不曾进入隔离区。少主，您有什么需要就联系我，我会给您送进去，对外我会说您一回到家就进入了突破状态，不能被打扰。”
凤岐宗表示事情繁忙，如无需要请允许他告退。
“最后一个问题，即庆真的在这里吗？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太奶奶。”
“是的。他很安全，不过暂时您还无法见到他。”
“给我联系方式。我只要跟他说几句话。”
“抱歉，少主，表少爷具体在哪里现在只有夫人知道。”
凤殊拧眉，“太奶奶带即庆去战场了？”
“不，不，不，他就在凤家，安全没有任何问题。这一点您大可放心。少主，我有紧急的事情要立刻去处理，您有什么问题我们稍后再谈，好吗？”
凤殊不认为自己有权利说不好，立刻挂断了通讯。
“你说的即庆就是美人的儿子？”
“是即墨的孩子，也是我的表弟。”
小绿欢天喜地地开始在室内乱飘，像是在手舞足蹈，凤殊则头痛地看着躺着的人，心中有种想要仰天长叹的冲动。
就算是百子千孙蛊毒，她也只听说过解法，没有实操经验啊。
她在隔离区域来回观察了三个多小时，最终才在小绿的鼓励下下定决心，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处理，只要能够保住性命，不会立刻让他们停止呼吸，尽管放手一搏。
她将解蛊过程详细地写了下来，仔细检查了数十遍，确定自己没有弄错任何步骤，便开始将各种需要的药材画下来。这个过程花了她整整三天。而这三天里，她每天都会让小绿喂他们喝一点点绿髓，量的话由小绿自己把握。她总觉得在这方面，相信时光树的直觉会更好。
确认图像无误之后她再次联系凤岐宗，“校长爷爷。收到我发给您的药材没有？尽快送进来给我。要是家里没有，一定要派妥当的人隐秘去收购。另外给我送些营养剂、精神力恢复剂还有黄水晶进来。”
“好的，少主，我立刻安排。”
不到一个小时，凤殊就收到了三个空间钮，一个装满了营养剂，一个装满了精神力恢复剂，一个装满了黄水晶，另外一个则装满了药材。
“少主，您可以先处理已经送进去的，缺少的部分也会尽快到位。”
“校长爷爷，我更喜欢您叫我小九。”
“抱歉，少主。您有需要的话立刻叫我。”
他挂断了通讯，凤殊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叹气？做少主不好吗？以后整个凤家都是你的。”
小绿飘到了她的肩膀上。
“你不明白。”
凤殊摇了摇头，“我要集中精力处理这些东西，你最好不要在外面晃来晃去。”
她将空间钮里的黄水晶掏了出来，“我不知道要持续多长时间，你把这些食物都拿进去，尤其是还在鸿蒙空间里的那五只，要确保它们有吃的。”
“我知道了，交给我。”
小绿很快就执行命令了。
凤殊喝了营养剂，便开始处理药材。不得不说，她全神贯注起来的时候，效率是相当高的，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不到一个月，她就将所有陆陆续续送来的药材全部都处理好了。
“饲主，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最重要的额一件事情吧？”
“什么？”
凤殊准备休息半天，她太累了。
“你的血，不要用你的血。”
“我知道。已经让校长爷爷提前准备血源了。”
“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睡醒之后。这几个小时你帮我看着。”
“没问题。”
小绿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她睡着了。
没多久，小绿喊了一声不好，凤殊就消失了。
“我要离开了，你不要总是到这里来。”
凤殊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君临的怀里，他抬手将她的刘海拨到一边。
“你怎么又将我拉过来？我有事情要做，赶紧送我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心里喊了一声糟糕。
君临放开了她，“什么事情？你现在在哪里？回家看孩子了？小宝跟宝宝怎么样？”
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喊凤昀跟凤圣哲，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见过爷爷了，孩子被三哥带出去进行第一次游历，爷爷说既然回来了，就没有必要让他们分心的，等游历完了再说。”
“所以你没有见到他们？”
“没有。”
“你又离开了联邦？”
她沉默，他立刻明白了，“你现在在哪？”
凤殊摇了摇头，“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君临。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立刻处理，没有任何人能够帮我完成，这里牵扯到好几个人的性命。”
再一次的，他猜中了事情的关键点，“又有人中蛊了？谁？”
“萧家的何宜春奶奶。她的情况特别不好。还有另外几个你不认识的人，将来有机会的话，会介绍给你认识。现在，送我回去。”
君临看着她，蓦地抬手碰了碰她的脸。凤殊身体微僵，但没有躲开。
“你变得不一样了。”
“事不宜迟。”
“解蛊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别人是死是活跟你没有关系，如果萧家也有人中蛊，这意味着下蛊之人在下一盘必杀棋，棋子会死，挡路的人也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必须除掉。
我不喜欢你摆出跟我泾渭分明的样子，但我也不喜欢你太过心软，凤殊。我不希望你受伤。”
她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浑身又冷又热，难受得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就像以往害怕了，双手抱着曲起来的腿，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死丫头，还不起来做饭，想饿死我们吗？”
随着耳边一声尖利的骂声，关九只觉得右耳剧痛，身体本能地顺着拉扯的力道往外去，直到那拧着她右耳的手收回去，她径直栽倒在地，眼冒金星。
“我打死你这个好吃懒做的阿娘货，这都几点了还睡觉，睡觉，我让你睡觉！”
啪啪啪的声音接连响起，关九抱头，将身体弯成了虾米状，不敢翻滚躲避，任由那鞋底重重地拍打到身上。
很痛，痛得她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湿衣服裹着的身体热得像是要爆炸了。
关九心想她此时一定是被地狱使者扔到油锅里煎炸着。她活着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做过坏事，也没有欺负过什么人，没有想到因为飞来横祸，如今死了也要遭罪。
这般想着，小小的呜咽声便演变成放声大哭，越发悲凉了。
“你还有脸哭？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让你别去报名，你非得撺掇了外人来说事，嫌家里钱多是不是？啊？吃饭都没钱，你个死丫头还想着去读书，怎么不去死？白吃饭的家伙，早知道养你这么费钱，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扔到白沙河里去！”
关九不知道打自己的人是谁，她短短的一生都是平淡无奇乃至于庸碌无为的，此时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能够听到别人说话了，哪怕奇腔怪调，并不是她所熟悉的方式，但她还是听到了，也听懂了。
这人在骂她，不该活着。
关九不其然地想起了父母，她的出生，兴许也是不被期许的，要不然，又怎么会被遗弃在河边的草丛里？
“还不起来，还不起来，我让你装病，贱皮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好吃懒做的货。”
妇人大概是真的气狠了，下手不留情，关九开始觉得骨头都痛了起来。
“你干什么？”
有男人进来，将妇人一把扯开，见关九浑身湿漉漉地蜷缩在地上，赶紧将她抱起送回床铺。
“小静，你怎么样？别吓爸爸。”
见关九不说话，双眼也紧闭着，男人慌了，劈头盖脸地骂了妇人一顿，吩咐她替孩子换了一身衣服，这才背上人急匆匆地去了卫生所。
关九发高烧了。尽管烧得浑身滚烫，但是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从头到尾，仿佛全程昏迷。
实际上，打针的时候她就醒了。听见男人一遍一遍地哄着她别怕，说爸爸在，不会让她有事的，关九虽然迷迷糊糊的，却仍然觉得莫名其妙。
她爸爸原来也死了？
奇怪，他是怎么把她这个两个月大之后便从未谋面的女儿认出来的？还有，他为什么一直喊她小静？
关九再一次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怡静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了没有？你阳哥还剩了一碗粥，要喝吗？你爸爸晌午会过来。婶去给你倒水，天可怜见的，看你嘴唇干裂的。”
一个粗壮的妇人从水壶里倒了一大杯凉白开，将她扶起来，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关九乖乖地喝了，也不说谢，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看着像是医院？白色的床，有消毒水的味道，旁边还有两张床，一张空着，邻近她的床铺上坐着一个小男孩，正晃荡着双脚，见她看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
“看什么看？！”
妇人走过去，利索地拍了他脑袋一下，“说什么呢？你比怡静大半年，怎么就没有个当哥哥的样？怡静啊，你别介意。他是怕拔牙，心情燥着呢。”
小男孩不耐烦地歪头，一手将妇人的大手撸了下来，“妈，你别瞎说，我才不怕。”
“哟，真不怕啊？我就说洪阳是个小小男子汉，彤嫂子真真小看人了呢。”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眼镜男走了进来，先是摸了摸关九的额头，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第463章 开胃
小绿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热锅上的蚂蚁”了，因为它觉得自己不是树，就是那团团转恨不得跳脚的热锅上的蚂蚁。
“不要逞强了，凤殊，这样下去不行，我去找那个凤岐宗。你等着我啊。”
“安静。”
在宽敞的室内，床铺被推到了墙边，所有的病人都以凤殊为中心坐在地上。
凤殊盘腿而坐，边上放着形形色色的已经处理过的药材，有些依旧维持着送来时的模样，有些弄成了药汁，有些弄成了粉末，有些变成药丸，有些是一种单独放置，有些是好几种药材混合而成，林林种种，铺满了她与病患之间的空隙。
小绿看得头都晕了，当然，如果它有头的话。
“能行吗？一次性同时治疗全部人？一个一个来会不会比较好？”
“百子千孙蛊毒只能够同时解蛊。这也是为什么施蛊跟解蛊都难度很高的原因。”
如果不是之前在阿曼达界有过同时给多人解蛊的经验，而且还重复试验了多次，凤殊今天也未必有这个胆量来试一试。毕竟在很多时候，与其说是胆量，不如说是莽撞。在极其重要的事情上，有过成功的经验，比两眼一抹黑要好太多了。
“我能帮什么忙？”
“如果我停不下来，一日三餐喂我喝营养剂，如果看起来非常疲惫，给我喂精神力恢复剂，实在不见效，麻烦贡献一些绿髓。他们也一样。进食有仪器维持，你只需要在看起来情况不妙的时候给他们喂绿髓就好。量方面的问题还是按你的直觉进行。”
“我知道了。你预估需要多长时间？我是说，我们应该不需要一直停留在这里吧？我还想到外面去逛一逛。”
“如果最终表明不是百子千孙蛊毒，三天就会结束。如果是，这要看我能坚持多久。”
“什么叫要看你能坚持多久？”
“如果已经发展为成虫，解蛊势必会引起下蛊之人的注意，对方会着手反制。如果还不到成虫阶段，情况也不见得多轻松。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如果我跟太爷爷他们的情况都很不好，立刻通知校长爷爷。”
“我知道了，你要小心。”
“放心。”
凤殊先行喝了两管营养剂，确认药材的摆放顺序，量多量少一目了然，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朝凤的下巴轻轻地隔空一掌，使用内劲，将沿着他方向的那一列种类不同形态不一的药材按着固有的顺序缓缓地输送进他的嘴巴。
紧接着，她的掌心中出现了数把匕首，被她同时劈向了剩下的几个人，这一次，目标却是他们的左手腕。匕首斜飞出去，沿着不同的角度同一时间斜划过手腕，皮肤被割裂，鲜血不约而同地流了出来。
然后，她原地转动着，朝每一个人挥去了一掌，速度极快，经过计算的速度也是同时到达各人的下巴，一旦他们嘴巴大张，属于他们的那一份药材就会按照顺序缓缓进入体内。
不到十分钟时间，铺满一地的各式药材便少了三分之一，大部分是液态的，少部分是固态与粉末状的。
小绿并没有人类那样的眼睛，但是作为树，它自然有自己的特别的感应方式。在它的感观里，凤殊此时的模样有些可怕，不同于寻常的面无表情，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冷血动物，毫无感情可言，控制着匕首的动作就像是机器人执行命令时的那边分秒不差。
它蓦地想起了一个词语来，庖丁解牛。
那些匕首在她的操作下，就像是有生命的一般，精准地在凤等人的身上游走着，鉴于每一个人的身高体重等不一样，表面积不同，体积也不同，经脉、血管、内脏大小、所处位置也都有偏差，所以每一把匕首的速度都有着细微的区别，但因为所有匕首的速度都太快了，因此用肉眼来看是很难分辨出来的。
小绿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标准来执行这一套个体不同整体却一致的解蛊速度的，但它能够隐约感觉到这里头有着某种韵律，或者说特殊的节奏之类，大概就是她之前说过的蛊师才懂得的节点是继续前行，还是拐弯，还是往里，还是退出，还是立刻停止，全都是学问。
这种表面划来划去割来割去的匕首共舞的现象持续了四个多小时，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多了纵横交叉的血痕，看起来有点像是蛛网的形状，只不过是一张看起来有些奇怪的蛛网？
在它思索的同时，凤殊的速度却又陡然上了一个层次，就好像之前只是开胃菜似的试探行为，现在终于找到了最好的控制节奏，她调整了速度，以至于凤等人笼罩在一片飞来飞去的匕首冷光中。
“怎么像是在剖尸？”
小绿悚然一惊。
感应范围里，那些之前只是沿着某些部位在割裂浅层皮肤的匕首，此时此刻开始猛地下插，有时候只是单纯的刺入后便会飞出来，有时候却是没入身体，在体内游走后又从另外的地方冲出来，原本只是缓慢溢出的鲜血，却开始变成了大股大股地喷|溅。
“凤殊，他们会死的。人类的身体就跟豆腐渣一样，你这样捅刀子，他们很快就会失血过多死掉。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要是被凤家人知道你在捅刀子，所有其他清醒着的人都会冲进来杀死你。”
小绿胆战心惊，凤殊却充耳不闻。
这个飞快的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凤等人全都成了血人。
“快住手，凤殊，快到警戒线了！住手，你不要命了？！解不了蛊就算了，你太奶奶会想办法的，天塌下来也会有高个子的撑着。”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它的提醒，一直盘腿坐在中央的凤殊突然就开始对等候在墙边的所有机器人下令，“同时执行，输血。”
随身携带着每一个人所需血型的小血库的机器人迅速到位，并一丝不苟地按照预定的程序同时为凤等人开始输血。
“你真是吓死我了，我就是有九条命的猫也不够你这么吓唬的。”
凤殊却没有回答它，只是捅刀行为越发快速出来，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凤小二的脸明显出现了痛苦的神情，凤殊毫不犹豫地收回了所有的匕首，与此同时，同时朝所有人都飞出去数十粒的金珠，隔空点穴。
“怎么这么浪费？鸿蒙的眼泪虽然暂时比不过我的绿髓，但假以时日也不容小觑。它虽然是长寿族中的异类，但毕竟是兽族，气血旺盛，有绿髓没有的公用。”
小绿絮絮叨叨的，但室内却没有任何一人回答它。
凤殊虽然停止了飞匕首的行为，但这一次，她的精神力却如同蛛丝一般千丝万缕地扑向了一个又一个的血人。
“你在做什么？！停下，快点停下，他们现在不清醒肯定会攻击你，这不是能够同时进行的事情，你……咦？怎么会这样？！”
小绿吃惊地从她的体内飘了出来，径直飘向了凤等人。
“回。”
凤殊的声音像是一支淬了毒的冷箭。
小绿没有跟她争执，心知自己相比是打扰到她了，迅速就回了她的体内。
她的额头很快就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不出三个钟，就连眼睛也布满了血丝。
小绿再一次飘了出来，从实现预备好的盒子中拿起两管营养剂，送到她嘴边。凤殊第一时间张开了嘴，任由营养剂沿着喉咙进入胃部，算是解决了第一餐。
小绿不明白她的精神力同时进入这么多人的身体检查是怎么不受他们的排斥的。
按照凤初一的说法，能够得到一个可以真心相信的人已经不容易了，要知道即便是可以交付后背的人，也很难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完全放开身体，任由外人进入，尤其是习武之人，修炼之人，实力越高身体的防御机制越强。问题是，他们居然一次性就让凤殊的精神力进入了！
尽管小绿犹如百爪挠心，好奇得不得了，但很显然，不管是凤殊，还是凤等人，现在都没有办法告诉它答案。这一次持续了七个多小时，凤等人的伤口都已经被凤殊命令机器人使用医疗仪治好了，输血的过程也已经完毕，但她的精神力却依旧源源不断地输送出去。
“凤殊，累不累？要不要暂停一下？”
小绿再次喂了她两管营养剂。
这一次凤殊回答了，依旧简洁明了，“水。”
小绿即刻往张开的嘴巴里倒了小半杯。
“要不要叫一个人来帮忙？就算那对双胞胎不靠谱，可是凤他们不是对凤家忠心耿耿的人吗？不忠心也不会被派到你身边来。凤岐宗没办法，但凤他们总是可以抽出空来的，外面的事情多他们一个不多，少他们一个也不少。”
“人多，意见不一，执行偏差，解蛊无效。”
凤殊解释完又不吭声了，这一次连眼睛都闭上了。
小绿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个过程会如此漫长，直到第八天下午，凤殊才睁开眼睛，嘴角第一次扬起了一抹笑。
“好消息？”
“是蛊。我找到了。”
“情况怎么样?”
“不是成虫。快了。来得及。”
“太好了！一定会成功的。你要不要休息休息？反正已经确定了病因，解决起来根本就不是事。”
“吃。”
“你要不要这么吝啬？多说几个字会死啊？不对，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
小绿一边念叨着一边喂她喝营养剂，这一次，凤殊整整喝了四管，还喝了一管精神力恢复剂。
“喂爷。”
“知道了。”
小绿知道关键时刻到来了，二话不说就去给凤等人喂绿髓，有些人多一些，有些人少一些，全都按照它的直觉进行。
“谢。”
“谢什么？反正我的东西也是你的，你的东西还是你的，只要你自己好好爱惜自己就好了，别拖我当垫背的。我可是跟着你享福来的，可不想要跟你共患难。虽然患难见真情，但是能够享福见真情不更好？皆大欢喜……”
凤殊的嘴角再一次抿成了一条直线，如同蛛丝般的精神力猛地加大，跟着精神力进入凤等人体内的还有她早前做好的长针。
人的一生可以很长，人的一生也可以很短，她接收的信息太多，而且还是全然陌生的世界，她其实不是太明白，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到底意味着什么。
痛到极点便剩下了麻木，她只是觉得自己很累，自然而然的，她也不明白，洪怡静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对方像光晕那般慢慢消散无踪后，关九支撑不住，意识陷入了黑暗。
她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浑身又冷又热，难受得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就像以往害怕了，双手抱着曲起来的腿，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死丫头，还不起来做饭，想饿死我们吗？”
随着耳边一声尖利的骂声，关九只觉得右耳剧痛，身体本能地顺着拉扯的力道往外去，直到那拧着她右耳的手收回去，她径直栽倒在地，眼冒金星。
“我打死你这个好吃懒做的阿娘货，这都几点了还睡觉，睡觉，我让你睡觉！”
啪啪啪的声音接连响起，关九抱头，将身体弯成了虾米状，不敢翻滚躲避，任由那鞋底重重地拍打到身上。
很痛，痛得她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湿衣服裹着的身体热得像是要爆炸了。
关九心想她此时一定是被地狱使者扔到油锅里煎炸着。她活着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做过坏事，也没有欺负过什么人，没有想到因为飞来横祸，如今死了也要遭罪。
这般想着，小小的呜咽声便演变成放声大哭，越发悲凉了。
“你还有脸哭？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让你别去报名，你非得撺掇了外人来说事，嫌家里钱多是不是？啊？吃饭都没钱，你个死丫头还想着去读书，怎么不去死？白吃饭的家伙，早知道养你这么费钱，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扔到白沙河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