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解释
一位少年突然出现在了视野里。
原本想要挣扎开的凤殊立刻僵住了身体。
少年长得跟君临几乎一模一样。不，虽然外貌跟君源也像了个九成九，但很显然，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君临的孩子。
“三叔，你教过我不能将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人和事上，现在不打算以身作则了吗？”
“圣哲。”
君源抬手去揉他的发顶，小家伙下意识想躲，但愣是忍住了没动，僵着一张脸任由自己的头发被揉成了鸟窝。
凤殊看着他那张脸，本应该感到陌生的，但非常奇怪，她的心里涌上了一股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然后，然后她就转身搂着君临的脖子哭了起来。
不是一般的哭，是嚎啕大哭。
君源愣住了，原本酷酷的凤圣哲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
君临倒是淡定地搂着她任由她哭，没几秒钟还直接挂了通讯。
不到一分钟，凤圣哲就主动要求视频通讯，可惜君临再次淡定地挂掉了他。
父子俩一个打一个挂，就像是在赌气一样，再打过来，再挂。再打过来，再挂。
“我没事，接吧。”
“接什么？反正他也说不需要我们负责。他爱跟着三哥就过继给三哥好了。”
“你说什么呢？”
“开玩笑的。”
他一根手指戳到了她眉心上，“将伪装除掉，他应该是想要见你原本的样子。”
凤殊瞪他一眼，没有跟他废话，就进了盥洗室。
“我妈呢？你做了什么惹她生气？我就知道是因为你，我妈才离家出走的！你要是脾气不那么坏，像三叔一样耐心多一点，怎么可能哄不住她？我妈也是女人，哪个女人不需要哄？就是因为你不会哄人，我妈……”
“怎么不说了？臭小子。”
君临揉了揉鼻梁，“我是失忆了没错，但你没失忆，别一副我们欠了你八百万的样子。要是能回去，我们能不回去吗？”
凤圣哲不说话，拿眼瞪他。
“我会尽快跟你见一面。你妈不行，她现在情况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你要敢欺负她我揍扁你！”
凤圣哲紧张兮兮的，君临似笑非笑。
“我欺负她？她不欺负我都好了。”
“我妈脾气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欺负你？连太爷爷都说是你不好。”
“我再不好也是你爸。没有我，哪来的你？”
“哼，我现在姓凤，以后也姓凤。”
“我又没说不让你姓凤。你这牛脾气就算姓牛，也有人相信。”
说起毒舌，凤圣哲目前自然远远不如君临功力高深。
他一下子就被噎得只能干瞪眼。
“怎么这么迟？难道在里面睡着了？”
君临正想破门而入，凤殊就出来了，只不过，依旧穿着男装。
“没换洗衣服？”
“打不开空间钮。”
“那个地方呢？”
“我没在里面存放日常用品，除了药。”
就算在小世界里有藏品，现在也拿不出来，刚才她试过了，根本感应不到鸿蒙它们，她自己也出不去。
奇怪的是，个人终端又能用，这东西也算是外物吧？就像空间钮一样。
“不能用？给我看看。”
凤殊将脖子的空间钮取下来，递给他。
“这不像联邦的产品，也不像是帝国的。”
“你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怎么还能够分辨出是不是哪家的产品？”
“我是失忆了，不代表智商受损。重新学一遍并不费功夫，只是需要花一点时间。”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这么快就重新掌握了，可没有说你笨。”
君临瞥她一眼，似笑非笑，“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情，确定要狡辩？”
凤殊倒是希望这人偶尔能够不那么敏锐，但这不代表她真的认为他变蠢了，摇了摇头，“你想多了。”
“想没想多我心中有数。”
君临注意力再次回到了小小的空间钮上。
凤殊早就注意到凤圣哲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了，只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他打招呼，所以才一直顺着君临的话往下说，此刻冷场了，不得不将视线重新聚焦在儿子身上。
“上次走得急，我给你们留下的绿色雕刻有看见吗？那个可以随身佩戴，对身体有好处。”
凤圣哲不说话。
凤殊干巴巴地开始解释，“爆炸发生后，我被陌生人救了，因为跟他们认识的人很像，所以将我带回了他们生活的星球。
那时候我受伤非常严重，据说三分之一的身体都被炸毁了，差不多一年时间都躺在医疗舱里。虽然身体复原得很快，但因为识海崩溃了，精神力根基也毁得不像样子，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也没有办法生活自理。
花了一点时间才从头开始学会走路，说话，有好些年，只要一努力想要记起从前，就会头痛到直接昏厥过去。次数一多，我就被太爷爷就是那家把我认错了的人家里的长辈，他禁止我不顾健康想要找回记忆的做法，天天跟着我。他的夫人，也就是太奶奶，我跟她老人家年轻时候据说长得像了九成九，她也同意太爷爷的做法。
他们夫妻俩花了几年时间照顾我，让我受损严重的精神力得到最为细致全面的恢复。因为记忆一直没能找回来，我以为我就是他们家要找的那位小姐，所以一直留在了他们家里，重新学习各种理论知识，接受各种训练。
虽然我接受了那个身份，但对周围环境的陌生，还有常识缺乏，我一直怀疑自己其实不是他们家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想法太过强烈了，尽管一直想不起从前，有几次我还是出现了类似于幻听的经历。我听到有人喊我凤殊。
那位小姐的家族有个传统，孩子在未被正式承认地位之前，统一用一二三四这样的顺序来当作小名，直到家族认可实力，认为孩子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了，不管是战斗还是组成家庭都具备资格了，才会被赐予正式大名。那位小姐被赐予的名字正好就是‘凤殊’。”
凤圣哲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没有问题，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凤殊不敢移开视线，但又笑不出来，她很紧张，紧张到攒紧的掌心都是湿的，以至于君临将空间钮重新挂回她的脖子，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户人家刚好也姓凤？长相跟姓氏都一样未免太过巧合了，而且有能力用几年时间就替你治愈连精神力根基都受损的识海，说明家族实力非常强悍。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你进入什么隔绝空间了？是……超隐世家？是你父亲那边的血缘，还是母亲方面的？”
君临一连串的问题让她稍稍缓和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长话短说。如果推测没有出错的话，我的母亲跟即庆的生母是双生姐妹，而生下她们姐妹俩的人、我们的外祖母，就是那户人家多年以前丢失了的双生子女中的长女。”
凤圣哲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她。
君临倒是立刻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你的外婆应当就是现在你喊太爷爷太奶奶的那对夫妻的长女？要是这样，长相相似倒是说得过去，巧只巧在名字一样。那位被你替代身份的凤家小姐呢？她人就一直没有回凤家？”
凤殊想起阿凤，顿时头痛起来。
“你不说我还真的忘记了。她也在那场爆炸中，跟我一样有个事故后遗症，失忆。之前人还在即家，现在不清楚怎么样。”
君临不明白人为什么会跑到即家去，凤圣哲第一次开口解释，“妈妈之所以会遇上爆炸，就是因为跟着即墨父子跑到月岚星去给即庆过生日。即墨应该是将那位小姐当做是妈妈带回家去了。
妈妈，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即庆是自己的表弟了吗？”
虽然一直喊着妈妈妈妈，但他没有再直愣愣地看她，一直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嗯。知道不久。他小时候身体非常不好，连正常的饮食都没有办法维持，一直靠喝特制的营养液生存。大概血脉真的有某种力量吧，他对我一见如故。他的眼睛，也长得像他生母，所以跟我们的眼睛也很像，应该都是遗传自太奶奶。既然外祖母葬在了月岚星，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祭拜一番，一来一回时间也不会太长。
那时候你也愿意粘着君临了，我想着离开两三个月，正好可以让你们父子俩多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然后一走就是十几二十年？过不了几年我就要成年了。是不是要我结婚了生了孩子，你才会回来让我当你的孩子？”
他没有抬眼看她，话语就像是狂风暴雨，急促得击打在她的心上。
“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故。”
“我没有怪你。”
他的回答依旧又快又急，但是话音刚落，眼泪却跟着掉下来，怎么擦都擦不完。他蹲了下去，早已发育成大人模样的身板蜷缩成一团，像只可怜的受伤过后独自舔舐的小兽。
凤殊顿时心疼了。
“宝宝，真的对不起，是妈妈错了。当时我应该将你一起带上的。我以为很快就能够回家的，你当时又太小了，不适合长时间的长途旅行，我打算速战速决来着，我真的没有想到会遇上爆炸，后面又失忆这么多年，东奔西走了这么久，现在我还被困在了一个奇怪的空间了，根本找不到出……”
他蓦地抬头，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不是跟爸爸一起吗？爷爷说了你们很快就会回来找我的。”
“哭够了没有？小时候爱哭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跟个小屁孩似的？爷爷说我也亲自带过你几年，难道是我允许变成小哭包的？又不是女儿哭什么哭？！”
君临嫌弃儿子那张哭得惨不忍睹的脸，却被凤殊瞪了一眼，“你骂他干什么？本来就是我们的错。他把这些年没能够在父母身边哭出来的眼泪一次性哭出来又能怎么样？那是他有权利要求我们陪着的事情。你凶什么凶？”
“我什么时候凶他了？还不是为他好怕他哭多了变成个丑八怪将来讨不到老婆。”
君临的声音说到后面几乎变成了呓语，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楚。
凤殊觉得心情乱糟糟的，有激动，有欣慰，有愧疚，有紧张，有焦虑，有恍然，百感交集，不一而足。
就好像是一把硬邦邦的锋锐逼人的利剑，蓦地变成了一片柔软舒适的自在随心的白云，对于这个变化，原本应该惶恐不安的，因为好像会没有力量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或事，但灵魂深处，又觉得这样也好，这样再好不过，人有弱点，才会有前进的动力，有强大的需要，有变得无所畏惧的决心。
大抵子女，之于父母就是需要守护的弱点，是想要用尽一生去呵护的存在，是用什么换都不会情愿舍去的无上的珍宝。
“喂，你别哭啊。我真的没有骂他。喂，凤殊……”见她看着凤圣哲两眼泛红，又有眼泪决堤的趋势，君临手忙脚乱地找到了一方手帕，塞到了她手里，“好了，是我错了，真的，我错了。求你别哭了，啊？”
凤殊没有哭多久，毕竟之前已经发泄过一次了。
凤圣哲被父亲警告着瞪了好几眼，也没有心情继续跟母亲两眼泪汪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多久便也平复了翻滚着的情绪。
“儿子，你回到天极星的话，去即家找即墨，告诉他即庆很安全，是被阿凤的太爷爷带回家去了。我现在也还没能联系上太爷爷，所以暂时没有办法通知他们回联邦去接阿凤。让她安心在即家住着，她的情况我已经跟太爷爷说了。不过因为两个空间的隔绝问题，短时间内还不会派人到联邦去，而且，”
凤殊顿了顿，摇头，“那不是我能说的，将来等即墨自己跟太爷爷他们交代去。他要是问起别的，你直接说不知道，实话说我只告诉了你这么多。这些话一定要当面跟即墨交代清楚，单独，当面，私下说，明白？”
“好。妈妈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吗？”
凤圣哲点头，一副他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模样。
第540章 机会
凤殊总算是比较适应这个称呼了，笑了笑，“不要一放假就往外跑，偶尔也要花点时间陪陪你太爷爷，他年纪大了，总是喜欢身边有年轻人在的，就算你不会说笑话彩衣娱亲，只要陪着，他肯定也能高兴一整天。
还有跟你小舅舅不要打架，两个人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学习好不好我不管，但身体要是没长好，我真的会伤心的。想当年为了给你们两个补身体，没钱买不起肉，我可是跑到野外去打猎。你不知道，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你就能吃得不得了，也不知道像谁，胃口大得很，还嘴挑，异兽肉等级不够高，吃下去也会反胃，弄得我上吐下泻的，好不狼狈。”
“真的吗？我当年这么不乖？看来舅舅是骗我，他一直说我是他见过的最乖的小孩。”
凤圣哲的双耳红通通的，看着她歉意满满。
君临见凤殊笑起来，不由得也跟着放松下来，调侃道，“肯定是因为你像我，需求能量太大了，你妈当年身体素质不够好，才会需要在怀孕的时候补充能量。”
凤圣哲却专门跟他作对，“三叔带我比你带我多得多，别人都以为我是三叔的儿子。很多习惯动作我都是潜移默化从三叔身上学到的。”
君临也不恼，“你以为这么说就能让我生气？当年我们兄弟俩骗遍天下无敌手的时候，谁都没有办法把我们兄弟俩立刻区分开来。你像我也像他，像他也是像我。”
“反正我更像三叔。”
凤殊见他死活要跟君临顶嘴，微微一笑。
“我总听太爷爷说，小孩子总会有叛逆的时候，但是很可惜，见到我的时候，我的叛逆期似乎早就过去了。现在看着你，倒有那么一点点感觉。”
“他是皮痒了欠揍。”
“要打架吗？我是打不赢你，但我可以叫上全家人干掉你。太爷爷说了，你回来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想找谁群殴你，他就把谁给我。”
凤圣哲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不是一般的得意洋洋。
君临嘲讽道，“自己实力不够就找人玩群殴？你还真上进。”
“有帮手不用是笨蛋。我可不像你，从小就叛逆，想要揍爷爷，却被爷爷揍了二三十年，最后才好不容易打了一个平手。”
凤圣哲并没有注意到君临下意识地皱眉，兴致很好地炫耀他跟君庭之间的关系牢不可破，“就算你打得过爷爷，你肯定也打不赢太爷爷，就算打得过太爷爷，你也不敢真的下狠手。有太爷爷在，我才不怕你。”
凤殊笑了出声。
“听萧九衡说，他小时候在家里，总是被祖父母、父母，后来还有姐姐姐夫混合双打。要是你真的犯浑做错事，我也会手痒的，圣哲。古人都说‘慈母多败儿’，你现在这么大了，又总是外出历练，抗打击能力肯定要比同龄人强|上不少，应该不会介意妈妈也偶尔揍揍你过过瘾吧？”
“萧九衡？你还认识他？”
非但君临不喜，凤圣哲也下意识皱眉。
“提萧九叔干什么？他是萧家人，我们是君家人，对孩子的教育干嘛要生搬硬抄他萧家的？难怪他总是这么嗦，肯定是小时候被压迫得太多了，现在才会报复到我们小辈身上。”
君临转向儿子，“你跟他很熟？”
凤圣哲虽然皱着眉头，但语气并不像讨厌，“算是吧，前些年他只要在天极星就会到家里去看我，说他姐弟三个都是妈妈的好朋友。”
“这倒是真的。而且之所以认识他，还是因为那会儿跟你舅舅闹了些不愉快，加上被萧九哥发现我年纪轻轻地怀孕了，他大概怕我后面会因为生活不好误入歧途，所以一直努力地要跟我做朋友。”
想起当年自己的那个别扭劲儿，凤殊笑了笑，“他姐弟三个都耐心很好，心态也特别好，算是妈妈最先结识的朋友。”
凤圣哲有些嫉妒，“妈妈很喜欢他们吗？笑得合不拢嘴了，见到我都没那么高兴。”
君临也嫉妒，“貌似你对萧崇舒也印象很好，之前刚见面就眼巴巴地催我赶紧联系爷爷，要将他还活着的消息传回萧家去，你嫁的人是我，姓君不姓萧。”
“妈妈姓凤，我也姓凤。”
凤圣哲立刻就化身为护母孝子，“难怪太爷爷说你不靠谱。说要不是你脾气不好，当初妈妈还真不会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现在想回来也回不来。”
“你妈脾气好？开玩笑。虽然我失忆了，但智商还在，她要真的脾气好，就不会……”
“不会什么？”
母子俩异口同声。
原本不想往下说的君临哼了哼，“不会让老子这么害怕。”
凤殊惊疑不定。
她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幻听，问题是，君临怕她？他才是在开玩笑吧？！
君临挑眉，“怎么，又不信？你到底信我几分？要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嫁我做什么？”
凤殊也挑眉，“这跟信任有什么关系？打我打不过你，骂我也骂不过你，你怕我什么？从头到尾我就对你没什么威胁能力。要是因为孩子，以前你也不见得怕过我。”
“以前不怕？”
君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你以前真的不讨喜，所以我才会对你脾气不好。”
凤殊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
君临耸了耸肩，“你脾气再好也没用，对我不好。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反正关于你的事情我基本靠本能就清楚是什么。说实话，现在我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昏了头，还是老花眼了，要不然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
凤殊两眼微眯，“我这样的女人怎么了？又没有求着你喜欢。”
君临似笑非笑，“所以才麻烦。油盐不进，看着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回报。古语怎么形容这样的情况？竹篮打水一场空，哦，还有，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凤殊咬牙，“你要是竹篮，我肯定是火不是水，你要是肉包子，我也肯定是吃素的和尚，扫都不扫你一眼！”
君临看着她笑，原本还有些气恼的凤殊蓦地便有些头皮发麻。
凤圣哲来来回回地打量父母的神情，终于出声提醒两位他还在，“老爸你耳朵这么红，是属兔子的？太爷爷说你以前被妈妈揍过屁股，真的吗？”
君临立刻想起君庭给他看的视频，第一次看的时候颇为狼狈，但现在嘛，看着她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哦，当然是真的。她揍过我我也揍过她，这叫夫妻乐趣，等你结婚就知道了。那方面启蒙了没有？年纪轻轻的别总想着那档子事，力气……”
凤殊终于没能忍住，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让她惊愕的是，君临居然完全没有防备，整个人倒飞出去，直到撞上了墙壁，才闷哼出声。
凤圣哲目瞪口呆。
他倒是听君庭说过，他的父母相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偶尔和谐得有说有笑，偶尔礼貌得相敬如宾，偶尔冷战又视若无睹，偶尔气昏头了一言不合就开打，彼此杀来杀去的，恨不得真地干掉对方。但是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大体上相处还是理智到相当克制的，所以从来没有真的重伤过对方，尤其是在他面前，别说动手或者吵得鸡飞狗跳了，连普通口角也是少之又少的。
问题是，从他能够记事起，直到现在他才第一次真正地见识到父母之间的相处，这模式似乎真的太过……不正常？
最起码，跟他能够近距离观察到的夫妻模式非常不同。
“你这是谋杀亲夫。”
因为君庭讲述得足够详细，所以君临也知道凤殊有些独门功夫，但他失去记忆之后还是第一次正面硬抗她的攻击，没想到轻飘飘的一掌，居然就直接让他的右肩膀骨折了。
“你怎么不躲开？以前不躲都会用精神力化解攻击的。”
凤殊顿了顿，这才想起他还没有恢复记忆，不记得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很正常，只好认命地上前点了他身体的几大穴道，免得弄出个大出血。
“圣哲，你跟着三哥该训练训练，该吃吃，该睡睡，你爸爸现在跟他的朋友们在一起，很安全，没什么意外的话他很快就可以去看你，就算暂时没空，联系也不会中断。
妈妈也很安全，我暂时跟萧九衡的大哥，萧崇舒，还有他的朋友们在一起，都是非常可靠的人，所以不用担心。那个空间有些奇怪，我们暂时还找不到出路。但妈妈保证，这一次出来，有条件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去找你，或者联系你。之前失忆了忘记你跟凤昀，我很抱歉。不能陪着你们长大，我也很抱歉。”
“妈妈你要去哪？不要挂断，不要挂，我不说话，真的，老爸治疗的时候我可以很安静的，保证一句话都不说，不会打扰你们。”
凤圣哲下意识眼睛红了。
“一个大男人，别动不动就哭。老子又没死……”
君临眉心微皱，有模糊的画面飞掠而过。
“我去找天璇。”
凤殊记得王天璇是远方团的医生。
“不，我自己过去。你跟他聊。”
君临到底还是心疼儿子，“三哥不是给过你一个新的个人终端吗？用那个。”
“那是军用的，会不会暴露了你这里？”
“早暴露了。这些家伙疯了一样找我们，一个两个地自投罗网，爷爷怕他们被拿去杀鸡儆猴，这些年一直忽悠他们家里已经找到我了，只不过我受了非常重的伤，吊着一口气还没死而已。全部人都上当了，被指挥着满宇宙地去找稀有药材。”
“可军用终端会不会让其他元帅甚至元首都查得到？”
凤殊到底还是不放心，也许是因为她原本就是出自向往战场的武将之家，对于权力中心总会有一种天然的戒备。
“不会，只要爷爷一日建在，他们就不敢动手。就算暴露了，他们也会以为这里是君家的私人地盘，不会联想到别的。我先去找阿璇。”
“可是老爸……”
君临直接挂断了。
凤殊扶额，跟着他往外走，“你急什么？我封了你的穴道，暂时不会有大出血的问题。赶紧打回去，他该哭了。”
“他以前就这么爱哭？以后得想办法磨一磨。”
见她跟着出来，明显担心自己的身体出问题，君临心情不错。
想起以前他帮凤圣哲洗澡的场景，凤殊眼角抽抽，“据爷爷说他从小就像你，脾气是兄弟四个当中最难搞的。”
君临斜睨她一眼，嘴角含笑。
“你笑什么？”
“笑你厉害啊。”
凤殊不明所以，“我厉害？”
“你不厉害你怎么能够搞掂我这个君家最难搞的？”
他笑了出声，随即皱眉不已，显然是牵扯到了受伤的部位。
凤殊怀疑这人其实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要不然说话怎么跟以前一样，总有本事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惹她生气？
“你知不知道，你以前说话就很膈应人？”
“膈应？气人的意思？”
“差不多。”
君临不敢再笑，但神情却像是在憋笑。
“你到底在笑什么？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这一次是笑我自己。”
好吧，她依旧不知道他的笑点落在了哪里。
他依旧很好脾气地回答了她的疑问，“我想我一定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凤殊。”
他停了下来，含笑看着她，像是怕她听不清楚似的，一字一句道，“凤殊，看在我这么多年前就开始喜欢你，这么多年后失忆了也认出了你的份上，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怎么样？”
凤殊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说一点都不感动当然是假的，但要说心动也完全没有。
怎么说呢，她跟这人相处的时间不长，真心的互动却着实不少，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敌意满满杀气四溢，可现在想来，也多亏了他的出现，她当年那些无处可去的愤怒、悲伤、恨意，才有了一个合理的出口。
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他年少时候经历的种种无法诉说的苦闷，不解，憎恶，也都倾泻到了她的身上。彼此的歇斯底里，彼此的不得不在暴怒关头紧急刹车的克制，最后造就了他们的荆棘满布却不乏信任的婚姻。
第541章 证据
回想过去，不可否认的是，某种程度上他其实是她的支柱，她也曾经是他的支柱。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她都希望两个人永远都是凤圣哲的支柱。至于彼此，如果能够像朋友一样相处，也是不错的。
换了从前，她可是巴不得离婚之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凤殊蓦地笑了。
她现在居然有心情跟他做朋友了。果然人都是善变的，计划永远不及变化快。
“不怎么样。快点去医疗室，磨磨蹭蹭地想死啊？”
她用了点力摁了摁他的肩膀，君临立刻惨叫。
“要不要这么狠？果然最毒妇人心！”
“要不要这么夸张？果然最浮夸的就是男人嘴。”
君临对于她的反应感到非常惊奇，“我们以前也是这样相处的？为什么我的体验这么有新鲜感？”
凤殊失笑，“你想多了。”
他的惨叫声已经引起了成员们的注意，最先赶过来的就是午毕跟关谷。
“你们打情骂俏能不能考虑一下公众感受？这么大的杀猪声，我还以为你被谋杀了。”
午毕揶揄完君临，就朝凤殊点点头，“刚才那套伪装是哪里出产的？效果很好。”
凤殊回以一笑，“辰爷还是跟以前一样心细如发。可惜都是长辈为我量身特制的，虽然很想送你们一人一套，但真的爱莫能助。”
“这不是看你难得心情好，才想要趁火打劫？”
关谷哼了哼，“那不叫趁火打劫，是趁热打铁才对，麻烦你用心一点学，再让我教你我就要焦头额烂了。”
午毕大笑，“我们团长夫人都回来了，还需要你这个半桶水的古文化专家？我看你还是更加适合搬砖。”
凤殊也跟着笑，“星长什么时候开始对古文化感兴趣了？”
关谷瞥了她一眼，悻悻然道，“你失踪之后，我们的团长大人差点发疯，最后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三申五令远方团的人都要认真学习古人的文化智慧，每年都要有进步，要是一点进步都没有，等待他的命运就是群殴。”
凤殊愣了愣，君临却又笑了开来，痛得脸都变形了还在笑。
“你惨了，凤殊，这辈子都逃不了我这如来佛的手掌心。看来但凡跟我有关跟你也有关的人都知道我爱你。哪个乌龟王八蛋敢撬我墙角？你这红杏还没出墙，就会被我那些明里暗里的追妻团成员给联合起来灭了。”
被午毕关谷不约而同地看着，原本一点压力都没有的凤殊莫名有些羞恼，“你确定不想要保留另一边的肩膀？我不介意帮你松松骨头，让你脱胎换骨。”
可惜王天璇适时出现了，君临立刻靠在他身上，“就靠你了，阿璇，我骨头被她打断了。”
“打是亲骂是爱，看来嫂子非常非常爱你，这是好事，老大。”
他笑眯眯地跟凤殊打招呼，“嫂子，多年不见，看来你实力大涨啊，这就准备翻身做主人了？看在我们从前交情不错的份上，应该可以带上我，偶尔欺负欺负老大吧？你不知道他前些年有多欠揍。”
“你有本事揍他随时都可以，我完全没意见。”
一行人很快到达医疗室，凤殊将穴道解开，然后便看着君临躺进了医疗舱。
“我跟你说的事情不要忘记了。”
“什么事情？治完再说。”
他装傻，直接闭上了眼睛。
王天璇迅速合上了盖子。
“需要一段时间才行，嫂子你不到外面去聊聊？兄弟们都等着你出现，几个小的都恨不得杀过来。”
午毕大咧咧地在一旁坐下来，“别听他的，那些家伙一个两个是闲的蛋疼，才会激动得上蹿下跳的。我早说了不用着急，除非是没条件，有条件你们自己就会现身的，要是没办法，我们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得到。”
关谷也同意他的说法，“让他们着急去。一个两个欠教训，一点耐心都没有。”
凤殊觉得这两人有些意思，“你们这是夫唱妇随？好一致。”
关谷瞬间就站起来，坐到最远的那一张椅子上，嫌弃地看了午毕一眼，“我可是直男。”
午毕大笑，“说得好像我就不是直男一样。谁嫌弃谁呢？就你这小身板，谁啃的下去？”
凤殊现在已经很能够接受各种类型的性|向了，这个时代的人有着非常好的自我保护意识，防范措施也非常得当，就算偶尔出错，受益于星际时代超级发达的医疗水平，不用费多大功夫就能够得到妥当的治疗，恢复健康。
可惜的是人类的繁衍问题依旧是个无法攻克的谜题。
“我们团的人全都喜欢女人。啊，嫂子除外。”
王天璇已经处理完毕，也坐下来聊天，“嫂子，你是怎么突然出现的？要不是老大在，我们还真的认不出你来。”
“君临醒了问他去，我也不清楚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
凤殊并不想要左顾而言他，问题是她还真的从头到尾就没搞明白过，而且现在也担心自己会不会像之前一样突然在人前消失。
“不提这个，之前你都跑哪儿去了？连元帅都找不到你，一点痕迹都没有，无声无息的，差点没把程烈给逼疯了。”
“你们所有人疯了我也不会疯。”
说曹操曹操到，程烈跟在齐安的身后走了进来。
“大嫂，好久不见。”
凤殊也懒得去纠正称呼，点点头，“好久不见，两位。”
“我就说能被君临看上的女人不可能会这么容易死，到时候了自然就会现身了，他们都不信，结果被君元帅忽悠着做苦力到处找药材，完全是自找苦吃。”
齐安朝凤殊伸出手去，“那套伪装给我看看，我要研究研究。”
她摇了摇头，“暂时不行，我有大用。没了那东西我还真不好办。以后有机会我再弄另外的同等质量的给您玩。”
“这么宝贝？哪里淘来的？也像君临一样掉进莫名其妙的隔绝空间了？你们夫妻俩还真应了那句话，什么来着？”
齐安拿眼瞪关谷，后者立刻会意接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对，就是这句话。难得见一次还推三阻四的，万一你什么时候又不见了，我去哪找你要东西去？”
“那也没办法。条件不具备，只能等了。”
遇上不能退让的事情，凤殊还是很能坚持的。
齐安的研究癖得不到满足，立刻对她的出现不感兴趣了，念叨着自己还有东西要设计，掉头就走。
程烈这才问她这些年都去哪了。
“跟君临的情况差不多，走错地图了，失忆了，然后现在也是莫名其妙就回来了，搞不好等一下我又会莫名其妙地消失，总之一句话人在宇宙，身不由己。”
“大嫂，可不能一句话就完全带过去了。就算失忆，现在看你的样子也是全部记起来了，就不能详细解释解释？”
王天璇看起来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老大现在不也失忆了吗？搞不好你的经历可以给我一点启发，让他更快恢复记忆。”
“你这叫强人所难，小子。”
关谷对凤殊笑，“别理他，他是嫉妒你有好运气，碰上好玩的事情。”
“他也是当我是自己人才会这样，我知道。”
凤殊说了没两句，君源给她的那个军用个人终端就响了起来，她犹豫一秒钟，到底还是接了起来。
“妈妈？我以为你又走了。”
是凤圣哲，他显然松了一口气，脸上再次露出了笑意来。
“弟妹。四弟呢？”
“在医疗舱。”
君源闻言脸色大变，“怎么受伤了？还是刚检查出问题？”
“没事，三哥。”
凤殊不好意思说是她将人给打伤的。
王天璇立刻救场，走到她身边来打招呼，“君三哥，是我，王天璇。老大只是跟我们切磋，被我们围殴了一顿，骨头断了，治疗一会就好。哟，小圣哲，好久不见。”
凤圣哲显然不喜欢被人当做小朋友，但他也不想在母亲面前落人面子，勉强点了点头，“好久不见，璇叔叔。”
“妈妈没事，你好好跟着三叔，以后见面了，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
见关谷午毕还有程烈都默默无语，并没有上来打招呼的意思，凤殊知道他们这是回避，并不愿意暴露过多，哪怕是在君家人面前。
“小圣哲，将来记得要问你妈妈，什么时候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玩一玩。”
王天璇揶揄道，“你老爸以前不会说好话，你妈妈可是受了他不少气，现在想要生多一个给你玩，可惜……”
“呕……”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凤殊的身上。
“嫂子，你们行动力这么强？已经怀上了？”
她扯了扯嘴角，“你想多了。我们不会……”
“妈妈？”凤圣哲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我不介意你们再生几个孩子。小舅舅说外公外婆本来就计划着多生几个，让家里可以热热闹闹的。我们可以帮忙带。你，你要是能够留在家里最好了，我可以每天都回家看你。”
凤殊皱眉，不是因为凤圣哲的话，而是胸口有一股恶心得让她想吐的感觉。
她没吃什么东西。
凤圣哲急忙解释，“我只是随口说说，妈妈不要介意。其实有小舅舅在也一样的，太爷爷总说小舅舅跟我是哥儿俩。”
“我不是随口说说，不过，嫂子你也不要介意我的话。呵呵，我只是太遗憾没有亲眼见证老大小时候是怎么长大的，小圣哲的成长过程我也错过了，多多少少不甘心。”
王天璇的潜台词她当然听得懂，不过凤殊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我跟你璇叔叔还有事要谈，不方便让你参与，待会儿谈话结束了，我还在这里的话，会联系你。要是不在，以后你可以找你爸要解释，好不好？”
凤圣哲想说不好，君源摸了摸他的头。
“我什么时候才能摸？”
“三叔，我不小了。”
凤圣哲受不了王天璇那热切的眼神，跟凤殊说了一声会等她，便利索地挂断了视频通讯。
“我看他快哭了。嫂子你怎么不让他在旁边看着？就算不说话，能看见也是好的。我敢打赌，他现在肯定度日如年。”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在乎这几分钟。你别总是逗他。”
凤殊这么建议完全是出自善意，凤圣哲从里到外都更像君临而不是任何人，而君临给她的印象，不是一般的记仇。
“没办法，他最小，小孩总是要多逗一逗，才能够在可爱的年纪卖卖可爱，等成年了就算装可爱也不可爱了。”王天璇去看数据，暂时中断了他的可爱论。
凤殊去了医疗室内部的盥洗室。
一直强忍着的呕意终于控制不住，她干呕了一分多钟。
不对劲。
她洗了一把脸，愣了好半晌，才收拾好情绪出去。
果不其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扫过了她的腹部。
王天璇甚至笑眯眯地请她过去坐下，“只要十秒钟就好。”
她不想过去，但关谷跟午毕两人的气场太大了，以至于她产生了一种要是不照做，根本就不可能离开医疗室的念头，只要硬着头皮过去，任由王天璇拿一柱状的东西在她的肚子上探了探。
十秒钟很短暂，十秒钟也很漫长。
“哇哦。”
王天璇笑成了一朵花。
“老大说之前就见过你，我们都不信，因为他拿不出证据。原来证据在这里，老大果然是老大，哈哈……”
“真的怀了？”
关谷跟午毕“噌”地就跑过来，不约而同地想要抢柱状的东西。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看错？”王天璇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兴奋之情，双手合十，“拜托一定要是女孩，一定要是女孩……”
程烈忍不住吐槽，“你不是医生吗？数据都出来了还能不知道男女？”
王天璇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故意没测性别，哈哈，留个悬念，这才扣人心弦。”
“扣人心弦是这样用的？”
“你管我。”
程烈没管他，转而恭喜凤殊心想事成，“不管男女老大都会高兴的，恭喜你，大嫂。”
“嗯？哦。”
凤殊心潮起伏，不在状态。
第542章 喜气
她一时之间没有办法相信这个结果。
王天璇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在状态，“放心了，我的医术还是很可靠的。嫂子，绝对不会误诊。”
“哦，我没事。”
凤殊摇了摇头，“他什么时候才能好？”
“明天。”
怕她担心，王天璇再次解释，“老大一直拒绝全面检查，趁现在他主动躺进去，我要更新一下他的身体数据。作为团队的医生，老实说，不能够实时掌握与跟进成员们的情况，我总有种失职的感觉。”
午毕不认为他应该这么做，“你急什么？他肯跟着我们回来已经很好了。别忘了我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那家伙是多么的不信任人。”
关谷也同意午毕的看法，“他醒了之后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
王天璇耸了耸肩，“无所谓。反正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本来就打定了主意先斩后奏。”
程烈虽然也不赞同，但并没有说什么，反而脸红红地看着凤殊，直把她看得心里发毛。
“有事？”
“能不能请您帮我一个小忙？”
“说说看。要是能帮当然没问题。”
在记忆中，这人好像非常内敛，但是并没有出现过这种堪称害羞的表情。
估计他自己也觉得难为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降了不止一个分贝，“我能不能摸一摸你的肚子？”
“哇哦，阿烈你是不是真的想让老大砍了你啊？居然明目张胆地打嫂子的主意。”
王天璇夸张地远离了他。
凤殊很难接受这个请求，但还算克制，并没有出现恼羞成怒的表情。换做从前，她非但会觉得被冒犯了，还会觉得这是羞辱吧？
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变化之于她而言，总是一种进步。
“理由。”
所有人都看着程烈，他的脸更红了，连眼神都开始游移不定，“我想沾沾你的喜气。”
这个理由再平常不过，但是从程烈的口中说出来，却又显得惊悚莫名。
王天璇跑过来，一巴掌拍在了程烈的头上，“你是不是被虫族寄生了？说的话怎么这么不像样？要找借口也要找个合适一点的。”
“这次小璇说的没错，你想沾喜气也不是这样的沾法，你要跟凤殊握个手，我都怀疑他要给你脸色看，他醋劲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没意见。不过为了你的小名着想，我也建议你慎重考虑。”
关谷跟午毕也觉得程烈不太正常。
凤殊好奇道，“你是有心仪的女人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怎么不知道你谈恋爱了？对方是谁？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你还能搞小动作？阿烈你行啊。难道平常都是在网上约会的？这倒是方便，是你擅长做的事情。说，是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王天璇勾住了程烈的脖子，一定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没有，没有这回事。我只是听人说，沾沾未出生的孩子的喜气，可以增加幸运值。”
午毕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幸运值？听过没？”
关谷摇头，“小烈你是不是被人糊弄了？”
“十有**是。这家伙整天在网上溜达，接受信息的渠道跟我们不太一样，我看你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都弄不清楚了。嫂子的肚皮也是你能觊觎的？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王天璇收紧了胳膊肘，程烈呼吸不畅，本能地踮起了脚尖。
“我没你想的这么龌龊。快点放手。”
“哟，还会说龌龊？学得很不错嘛。”
凤殊又有想要呕吐的感觉了，眉头微皱。
“好了，别闹了，赶紧弄点药给她止一止。”
关谷很细心，赶紧制止了两人的笑闹，王天璇非常快速就配置了几管止吐剂给她。
凤殊摇头表示不需要，“是药三分毒。”
“别小看了我啊，嫂子，喝吧，对你有好处的。量不大，就算有些微毒性，也会被身体排出来，不会被胎儿吸收进去的。”
“这一点你放心，小璇的技术还是信得过的，要是看家本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那真的没脸见人了。”
凤殊接了过来，但并没有喝，直接揣裤兜里。
“等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我会喝的。有东西吃吗？我想吃点热乎的饭菜。”
“走吧，我陪你去。”
关谷站起来，程烈想要跟上，被午毕拦下了。
“你去干什么？想要沾喜气也不能背着他，等他醒了，你要得到允许，就当着他的面摸，现在不行。我可不想替你收尸。”
“老大要醒了，我还有机会？”
“白痴，这么明显的潜台词都听不出来。他是让你死了这条心。你要是真的摸了，到时候就不是你死，而是我们这些看见你干坏事的人一起陪你死。你不想活我们还想活。拜托你长点心吧。”
程烈悻悻然。
“真的不能沾喜气？”
“不是不能沾喜气，是不能通过摸人肚子来沾喜气，再准确一点来说，是不能摸老大的女人的肚子来沾喜气，懂？”
“我为什么要懂？我又不像你这么闲。”
“喂，小子你想跑？”
“他跑没关系，你跑什么？好好看着人，我也吃饭去了。”
午毕拍了拍王天璇的肩膀，跟在程烈后头就出了门。
“小烈，别把我们的话不当话，君临失忆了麻烦才更大，以前他知道分寸，对你们会更多纵容，现在他对我们还感到陌生，一切都要重头来过，感情不是说培养就能够立刻培养出来的，我们要给他一点时间。”
“您也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吗？”
“我只是不认为沾喜气需要通过这样的方法。”
午毕蓦地将手掌放到了程烈的肚子上，“看，多尴尬。”
“我听说有些特别的人，在还是胎儿的时候就已经天赋异禀了。老大我不清楚，但阿璇之前无意中曾经说起过，圣哲还在嫂子肚子里的时候，就特别能吃，而且嫂子当时根本就一点突破都没有，练出来的能量都消失了。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按理来说胎儿不可能具备这么强大的抢夺能量的本领。为了生存所需要跟母体争夺营养，母体会因为繁衍的基因本能而最大限度地让路，但争夺额外的能量并不符合进化机制。”
“你在怀疑什么？”
两人在走廊里停了下来。
“我怀疑老大之所以失忆，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嫂子给他带去了冲击。”
他们几个都知道君临跟凤殊是精神力结印的关系。
“虽然有这种可能性，但几率很低。她实力低很多，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受益会更多，但受损也会更多，失忆的情况应该是小临自己单方面的原因。”
“我不是怀疑嫂子对老大不利。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胎儿的缘故，母体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所以才会使得老大都间接受了影响。”
“要真的受了影响，肯定也不会是失忆。而且，她腹部平平，说明怀了没多久，但小临已经失忆很长时间了，对不上。”
“我只是希望老大可以早一点恢复记忆。”
程烈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心情低落。
“我知道你们感情深厚，但有句古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能够记起来我们高兴，不能够记起来我们也用不着焦虑。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君临，是我们的团长，兄弟。一个安全感这么缺乏的人，在失去记忆的时候，都能够来找我们，说明潜意识里他是知道可以依靠我们的。你要对他有信心。”
“嗯。您说得对。是我太过急切了。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却没有站在老大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放松下来，好好恢复。”
“这么想就对了。人都要向前看。失忆是小事，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帮着他重头来过。而且这一次凤殊也回来了，他们之间显然有了一个更好的开始，你不觉得这是老天爷对我们所有人的补偿吗？小临看着比失忆之前更放得开。”
午毕只要一想到君临目光灼灼地看着凤殊，脸上就露出了微笑，“他以前浑身都是刺，虽然跟我们相处时间久了，不会将刺对准我们，但他也从来没有想要拔除掉那些刺。它们一直就长在那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们，他心底的某个地方不舒服，很烦躁，自我厌恶，偶尔厌世，我以为谁都不可能帮得了他，以为他一生都会带着那些刺活下去。
现在你看他，是不是觉得顺眼多了？”
就好像蛇蜕皮一样，他在凤殊面前，那些刺也不见了。
“那是因为失忆了。我猜老大当年跟嫂子初相识的时候肯定有过不愉快，要不然重逢之后不可能总是产生激烈的争吵。
他明明是很厌恶女人的，见到异性从来都是避之不及，如果不得已要面对，他也都会冷淡对待。可因为圣哲的出生，他又不得不考虑现实的结婚问题。问题是，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就算愿意为孩子而放弃自己的婚姻，可原本他就已经放弃婚姻的实质内容的，名分这东西本来也是可有可无的那种存在，他大可以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对待嫂子。
事实证明，他对嫂子还是不一样的。要是完全没有感情，他不可能总是跟她交流，虽然效果看起来总是不太好，两人不是吵架就是冷战，他常常因为她而管不住情绪，但他的确主动跟她交流了没错，后来嫂子失踪，也很积极主动地去找人。”
午毕闻言叹气，“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所以不懂。”
程烈面对他比面对王天璇的时候要服气多了，“什么意思？”
“最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所有人都不清楚，包括君临自己，我怀疑其实也不是那么明白，而且当初他还让你去调查过凤殊，结果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事实摆在那里，他们的开端压根就不符合任何人的预期。
后来两人吵吵闹闹的，更多的是为了孩子在不断试探着应该怎么相处，换句大白话，也可以说成是两人在暗中较量，想要在名不符其实的婚姻关系中占据有利地位，以确保自己的利益。那时候，他们都还不太乐意向对方低头，因为年轻，未必是不懂事，更大的可能是不理解男女之间的关系变化。
凤殊相较于他倒是克制多了，加上本来实力也更低，所以更能够妥协，忍耐。君临一开始的表现就差多了。”
见程烈想要反驳，午毕摇了摇头。
“他没你想得那么好。当然，我也不是说他差。他只是太别扭了。等你也有了女人，你就会知道，男女在处于一段关系中的时候，感情是瞬息万变的，比战场局势的变化之快有过之而无不及。单从他们这一对来看，凤殊要比君临更稳，君临更急，更慌乱，换句话说，他更动情。”
“您的意思是，嫂子对老大没感情？生圣哲的时候要说没感情还能够说得过去，这都怀第二胎了，要是没感情，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老大坚持找了她这么多年，她现在知道了，肯定早就深受感动了。”
“所以说你还年轻。”
午毕瞥他一眼，“我可以很中肯地告诉你，君临那小子在失忆之前就已经万劫不复了，只是他不肯承认，但凤殊压根就没动心，从头到尾，她都是她自己，冷眼旁观着君临在自我挣扎。”
“我不明白。不是说女人只愿意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生孩子吗？在条件具备的时候，在不被人强迫的时候。嫂子看起来不是那种为了名利财富之类的东西愿意出卖自己的人。”
“生活遍地都是狗血，你怎么知道他们这第二胎是怎么怀上的？”
“你觉得可能吗？老大就算失忆了，就算知道自己喜欢她，也不可能会强迫自己喜欢的女人做她不喜欢做的事。”
“我已经说了，生活处处是狗血。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是生活的恩赐，让人永远也猜不到下一瞬间是天堂还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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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 问题
凤殊现在叫苦不迭。
如果她知道王天璇是个大嘴巴，在她前脚离开医疗室，后脚就将她怀了第二胎的消息群发给了所有远方团的成员，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跑到餐厅里来吃饭的。
虽然碍于关谷的存在，他们并没有过来打扰她进餐，但时不时冒出来的一句恭喜还是让她深感无奈。
“不舒服的话就将药剂喝了，不会有副作用的。”
关谷见她味同嚼蜡，也清楚她应该是不喜欢被这么人围观。
“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找了这么多年，突然之间你们夫妇就自己出现了，情绪受到了冲击，现在是喜上加喜，自然就有些收不住。平时不会那么没有分寸。”
凤殊没回答，只是默默地嚼着不知道什么滋味的孕妇餐。
对，就是专门为她做的孕妇餐。
凤殊一想到这里，就觉得王天璇对她恶意满满。
好不容易吃完，关谷也不再拦着其他人靠近她了。
“大嫂，我是路路，能够重新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欢迎你回家。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知道你们失踪的时候，我都快急哭了。”
“你不是真的哭了好几次吗？有一次我笑话你还被你追了一个月，差点没把我的机甲都给拆了，暴力狂。嫂子，没忘记我吧？我是徐浪，以前去过君家看你的。”
“还有我，还有我，嫂子，我是程均，绰号小白，欢迎你平安回来。”
一堆人都涌过来自我介绍，生怕她对不上号。
“不要都挤过来，围成一团空气不流通，对她不好。你们都没事做了？不用训练？”
关谷一开口，所有人都乖乖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徐浪因为没有注意到后头的凳子，还差点摔跤，被张展笑了个半死。
“嫂子，现在好些了吗？天璇说你刚才孕吐了。”
作为老油条，徐浪转移话题不要太精通。
“没事。”
之前她跟他们也没有相处太长时间，这么多年过去，再次见面，他们所有人却都像老熟人一样对待她，多少让她觉得热情太过。
“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可不可以就在我们这生第二胎？离天极星太远了，要是赶回君家，很有可能会在中途生产。”
说话的是安吉，绰号“哈哈”，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却是一脸严肃。
“对对对，嫂子，安全起见，还是在这里生孩子好。要是想念凤昀跟圣哲，我们可以安排人去接他们过来。”
徐浪朝安吉竖起了大拇指，报读赞扬他的细心。
“不用。我已经跟他们联系过了，他们有自己的生活需要安排。你们这些年除了找人，都去过什么地方？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事件？”
凤殊不希望话题总是围绕着她再次怀孕这件事上打转。
“指的是哪方面？每个星球都会有异常事件。”
“说你笨你还不信。嫂子能问的肯定是能够影响到人类大局的，最不济肯定也是到联邦整个层面的那个程度。”
徐浪不给陆路路发表意见的机会，笑嘻嘻地告诉凤殊一些他认为对时局非常有意思的变化，譬如联邦跟帝国的官方最近十年会面频率高了不少，普通公民之间的交流渠道也顺畅了很多，能够明显感受到那种因为制度不同而受到限制的壁垒很多都在不知不觉之中消失了。
凤殊若有所思。
她怀疑这其中也有阿里奥斯亲王的作用。如果是这么大范围的明显变化，很有可能帝国陛下也深思熟虑过了某些大局方面的可能性，因此跟联邦上层有过深入交流，最终达成了某些共同意向，或者说，相互妥协。
“虫族出现的频率也高了。以前我们在星际上飘荡，除非是接近战场的区域，否则三五十年都见不到一只虫族，一直生活在中央星域的普通人，如果不做星际长途旅行，又不读跟虫族有关的专业，从出生到老死，都不可能知道虫族长什么样。
但现在虽然没有波及到中央星域，可星际旅行的时候，碰见虫族的几率大大增加了，三五年就一定会发现虫族的踪迹。尤其是我们这些到处跑的团队，更容易撞上它们。我们将这事也跟元帅说了。”这次说话的人是刚刚赶到的程烈，“您是有什么发现吗？”
凤殊不答反问，“联邦跟帝国各自有什么大事件发生？”
“没有。刚才也说了，现在两边交流大大增加了，而且一开始就是自上而下创导的，不存在阻碍交流的关键阻力。按我们的分析，应该是两边上层的决策圈子都得到了某种不利信息，所以不得不紧急达成共识，立刻执行，加强人类的凝聚力。虽然因为大局势上的合作明显加强，导致内部似乎也比从前要平稳，但我们怀疑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这一次说话的是午毕，因为他的出现，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将说话主导权交到他们手上。
关谷补充道，“混乱星域出现虫族的几率向来比较高，近年来频率跟规模都明显比其他星域要多得多。我们怀疑那里已经出现了寄生人类身体的高阶虫族，有组织地在扩大潜入地盘。”
“联邦跟帝国有派人过去调查吗？”
凤殊怀疑是蛊虫泛滥，就像是内域的情况一样。
“有。具体执行人员是谁，已经查到了哪种程度，我们不知道，也没有去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对于这种有可能威胁到人类全局的事情，远方团还是很注意研究的，最不济，也要做到对局势心中有数。
“不确定。”
凤殊想了想，蓦地道，“这里都有谁到过混乱星域？”
程烈很快就给出了答案，“要是算上以前，全部人都去过。要是从你们失踪开始算，只有齐安、小白小黑，还有宗和。”
齐安主要负责研发武器，向来都带着两个徒弟呆在大本营，就算偶尔随行，也很少离开远方号去游玩之类。而作为徒弟的小白程均与小黑萨姆*布莱克，倒是想出门见识，可齐安这个师傅不是一般的严格，他们压根就没有机会在学成之前离开大本营出去浪。
“有人在那里受伤过吗？没有受伤的话有没有落单过？或者跟外人接触过之后感觉到有小小的异样？”
午毕与关谷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心里一跳。
“我们会定时体检，小璇并没有发现问题。”
考虑到自己随时有可能会消失，到时候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凤殊到底还是决定冒险一次。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目前是值得信任的。至于后面会不会做出些不利于她的事情，那也等真的发生了再应对好了，总不能因为有可能发生但目前并没有发生的事情便去给人定罪。更何况，她之前也帮何宜春解决问题了，没有道理反而信不过君临的团队。
“你们一个个排队，让我检查检查。什么都别问，只要把手伸过来就好。”
午毕第一个伸出手来，凤殊替他把脉了不到半分钟就放下了，然后换关谷，接着程烈，以此类推，来到餐厅的十二人全都过了一轮。
“你，是八月？绰号叫‘十五’的？”
凤殊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对上号，但显然她的记忆并没有出错。
“对，他是八月。嫂子，有问题吗？”
凤殊瞥了安吉一眼，“嗯，你们两个经常一起行动吗？听说都很喜欢品尝美食？”
“这两个吃货吃出毛病了？不像啊，训练一直很正常，饮食也跟以前一样，体检没听说查出什么糖尿病脂肪肝之类的富贵病。”
“徐浪你就不能闭嘴？别吵着夫人说话。”
“我们都喊嫂子，你怎么叫起夫人来？恶不恶心？”
“你说谁恶心？”
“就是说你啊，还能说谁？”
“找揍？”
“哟，挨打十几年都不长记性，要现在练练？”
“你要揍他我就揍你。”
“喂，路上捡来的，他张展又不是你亲爸你亲哥，玩也不如我跟你玩得多，怎么每一次你都偏帮他？也太不给面子了。”
“我们就是给你面子太多了，以至于你现在厚脸皮得习惯了胡言乱语。”
陆路路现在已经完全能够在与徐浪的比斗中完全占据上风了，徐浪识时务者为俊杰，耸了耸肩，“嫂子，现在可以说说是什么情况了吗？要不要将其他人都叫过来？”
“嗯。除了安吉两个，你们去跟其他人替换一下他们手头的工作，让人都到这里来找我。齐安大师也一定要请过来。”
安吉跟八月都惴惴不安，关谷坐着没动，午毕则带上其他人出去了。
“嫂子，我们是不是被虫族寄生了？是不是没救了？要不然怎么阿璇都查不出来。”
“八月别乱说话。嫂子什么都没说，就算有事也不是大事。肯定会救我们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尽管说是这么说，但这两人多多少少还是受到影响了，心情七上八下的。
“没事，有小小的问题，很快就可以解决，不用紧张。”
凤殊安慰了两句，便没再说话。
很快又有八个人到场，她一一把脉，心下略松。
“你们都没问题，还有其他人呢？除了君临，我记得还有几个人没来。”
“珈洛叔叔带着天放他们还在外面，一时之间赶不回来。”
回答她的是宗宝，王天璇的副手，也是宗和的双生哥哥。
“嗯，你去让王天璇也过来一趟。”
“他不能离开。老大每次受伤，他都是从头到尾呆在医疗室，直到疗程完全结束，才会休息。”
宗宝一直跟在王天璇身边，显然比其他人更快地联想到了关键信息，“嫂子，是不是跟之前君家发生的那件事一样？需要准备什么药材？我可以立刻去办，不需要璇哥亲自动手。”
凤殊看了他一眼，念了一连串的药名。宗宝不愧是王天璇的跟班，问得很仔细，确保全都对的上号之后，立刻表示药材全部都有，立刻去着手准备了。
“你们几个都回去，没事不用过来了，后续我会发通知。安吉跟八月留下。”
有关谷在，一句话就让她得到了想要的安静。
“问题严重吗？需要我帮什么忙？”
“暂时没有。王珈洛他们离这里很远吗？”
“嗯，很远。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混乱星域。”
凤殊沉默。
“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摊开来说，这样我们才能够更快地应对。”
关谷怕她想太多，斟酌了一会儿，又坦言道，“虽然一开始团里的人就对你抱着戒备之心，就算后来见面了，印象也很是一般，但不管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有多短，了解的有多么浅薄，你是君临看上的人，也是他亲自相处过了解过的人。他相信你，喜欢你，就代表着你也值得我们相信，值得我们守护。
所以反过来其实也是一样的。就算你并不像君临一样陷入情网，但你既然决定了和他结婚，代表着愿意和他一起努力去抚养圣哲，现在又怀上了第二胎，我想你也信任他。你能够信任他，那么对他创建的团队，应该也有着基本的信任才对。”
安吉蓦地道，“嫂子，要不要我和八月先回避，让你们能够好好聊这个问题？”
凤殊摇了摇头。
“我这些年也到过一些地方，有个地方的人大面积爆发了之前在君家遇到的情况。
我怀疑背后有虫族的影子在，只不过找了人类中的某些居心叵测的群体作为推手。但我不确定始作俑者是谁，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有个人我曾经遇到过。还有，我遇到了一个比较难缠的对手，那个对手是个虫族，应该能够识别我的气味。我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有可能会因为气味的泄露，而招来一大批的虫族。”
关谷色变，“你怎么会被虫族给盯上了？智商高到懂得识别某个人类的虫族肯定级别不低。君临也知道这件事吗？你是在哪个星球遇上的？什么时候？怎么逃脱它的？”
凤殊怔了怔，完全没有想到这人下意识地首先关注的是她的安全问题，心下微暖。
看来君临的眼光还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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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随缘
能够将她的安危放在心上，显然并不是因为跟她之间感情深厚，而是看在君临的份上，才对她也投注感情。
“在一个你们暂时到不了的地方。不是因为离得太远，而是我们的工具，或者说，实现空间跃迁的技术不够成熟，所以你们到不了。”
关谷皱眉，“果真是异空间？听你这么说，好像他们的文明比我们这边的要高。”
“应该高一点，但还是属于同一级别的文明。他们的上层人士知道联邦跟帝国的存在，也有派人到这里来走走看看。不过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就跟我们这里的普通人一样，大多数的普通人就算知道有虫族的存在，只要不爆发大规模的种族战争，终其一生也不可能会碰上虫族。”
凤殊看向安吉跟八月，“我猜你们应该是在饮食上不注意，将一些被人动过手脚的虫卵吃进去了都不知道。以后在外面吃美食的时候要稍微注意一下安全。这一次问题并不大，只要药材到位，我可以很快就帮你们解决掉，不用担心。”
“谢谢嫂子。”
“谢谢夫人。”
“要喊嫂子。”
“是，谢谢嫂子。”
见安吉还有兴致教训八月，凤殊笑了笑，“保持好心情就对了。身体不能垮，精神更不能垮。”
他们一听来劲了，滔滔不绝地向她介绍各个著名星球的出名美食，间接还说了不少他们去找好东西吃时遇到的好玩的事情。
“你们去厨房呆着去。看把你们能的，再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作为指挥官，关谷对团里的所有成员的事情都知道的不少，尤其是安吉这个本身就话多过茶的吃货，他想要不了解都难。
“你们要出去也可以，注意不要弄出伤口，万一受伤流血了，单独带着，不要靠近别的成员。你们身体里现在有些小东西，机器不太容易察觉得到，它们可以通过伤口感染别人。”
“我们去房间里呆着，什么时候嫂子叫我们了，我们再过来。”
“可以。”
关谷看着他们勾肩搭背地离开，“你的话比我管用。”
凤殊笑了笑，“他们不过是看在君临的面子上，就好像你一样。”
“如果我们成为朋友，就算你跟君临离婚了，我们也会同样关心你。”
关谷说完大概觉得话不好听，摇了摇头，“这话我收回，你们还是不要离婚的好，分开对两个孩子都不好，尤其是你肚子里那个。”
凤殊无语。
她现在还没想好拿胎儿怎么办。生不生都是个问题，据她了解，在内域里，人们是可以自己选择是否堕胎的。她一旦回到荒星，必须面对的情况可就复杂多了，现实的情况并不允许她大着肚子到处跑。
萧崇舒他们肯定可以护着她将孩子生下来，问题是，这孩子生下来之后要怎么带？要随时保证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婴幼儿的安全与健康，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势必需要萧崇舒团队的帮助才能够生存下去。就算他二话不说帮忙，她也觉得这种不知道要维持多少年的帮助是不合适的，即便她也同样可以给予他们帮助。
也许她以后可以将孩子直接留在小世界里，让鸿蒙它们照顾着，自己则时不时找机会进去照顾一二。但这样也会带来风险。鉴于现实的安全问题，她不可能随时进去，而孩子在七岁之前是需要有大人全程陪伴的，她要是不能时刻带着，压根就不可能立刻处理小孩碰到的问题，这对孩子来说肯定不是件好事。
生而不养，还不如不生。
她摇了摇头，像是要甩掉这个已经存在的问题。
“我们能不能跳过孩子这个话题，尤其是第二胎。”
“为什么？你不高兴？很多人想要自然孕育孩子都没有机会，你能够顺利怀上第二胎，这是上天的恩赐。”
关谷像是下定决心要说服她，“我在认识君临之前，也有过爱人。她因为身体原因怀不上孩子，直到死，也对我感到愧疚。”
凤殊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唯有沉默。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以为不会再想起来。这里的人，但凡上了一点年纪，多多少少都会有情|爱方面的经历，君临算是比较迟才开窍的。
说实话，我和午毕一开始以为你们很快就会离婚。就算真的谈上恋爱，通常初恋都是无疾而终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你们的缘分比一般人要深得多，将来怎么样还不好说。目前看来，他很喜欢你。”
关谷字斟句酌道，“他是个非常注意自我保护的人，安全感非常匮乏，但在你身边，他看起来更多的是在围绕着你的言行，你的情绪，在调整他自己的表现。
你现在看起来也并不像是在排斥他，当然，也不像是喜欢他。冒昧问一句，真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他虽然没有想象的好，但是也没有你想象的差。作为伙伴，我可以很诚恳地说一句公道话，他讨人厌的时候更多，但靠谱的时候也比扯淡的时候多得多。”
“嗯，应该是这样。”
如果君临不靠谱，那么在她失踪之后，他不会老老实实地在家带孩子，陪吃陪喝陪睡陪练，直到几年后有了她的消息，才又跑到达达星去。当时如果不是遇到了泡泡，被困在了海底，相信希望再次落空的他还是会回到君家，继续陪着凤昀跟凤圣哲，直到他们成年为止。
可惜的是没有如果。
凤殊又有种想念孩子的感觉了。
她怀疑是不是因为怀孕，身体里头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化学变化，所以她才会在激素的作用下这么容易地总是想起凤圣哲。
“不是应该，是事实本来就是这样。刚认识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忍不住跟他打架。尤其是我们几个实力比较接近的，跟他打架的时候真的能够打到天昏地暗，连续几个月都在头破血流中度过。最初我真的看他相当相当不顺眼。”
大概是想起了当年青春年少的时候，他整张脸都明亮了起来，“他太欠揍的时候，我们几个人会二话不说地群殴他，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这个团长都是队伍里最为凄惨的存在，鼻青脸肿都是轻的，往往还断胳膊断腿，要不然就身体哪里多了几个窟窿。
这也是为什么他很少会在人前出现的原因，那些年纪小的都气愤我们几个老的欺负人，可是又不敢帮君临忙，怕也跟着挨揍，刚入团的时候一个两个眼泪汪汪的。”
凤殊笑了笑，同样没有发表意见。
“不过后来见的多了，他们也知道我们是真的在切磋，就算脑子发热，也不会个个都昏了头下死手，所以基本都糊弄不了他们。加上君临实力增长得非常变态，偶尔还能够突围反揍我们所有人，老王这个老家伙往往打着打着，还没到一半就反水了，他一反水，基本都是我跟午毕挨揍，所以越打越没意思，后来就基本都不打了，手痒了就去揍那几个小的。
君临后来总是将圣哲揍得鼻青脸肿的，也是我们那个时候切磋而留下的习惯。元帅看不过眼的时候，又会找个借口直接将君临狠狠揍一顿，所以那几年也形成了一个非常好玩的现象。
圣哲一哭，君临就揍他。但圣哲一挨揍，君临就要被元帅往死里打，打到圣哲心情转好原谅他为止。圣哲还没有跟君临培养起默契的时候，元帅有好几次连着揍了他两个多月，才让小家伙消了气。”
“君临做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
凤殊觉得凤圣哲更像君临，所以小心眼之类的难以避免，但是他应当也恩怨分明，不太可能会毫无缘由地就气到眼睁睁地看着君庭接连两个多月去揍君临。
“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但大概是君临说了些有关于你的不太好的话。”
关谷笑了起来，“基本上只要他一开口说你坏话，圣哲就会原地爆炸。有时候小家伙心情阴郁不想动的时候，君临就会故意当着他的面说你脾气如何不好之类，然后爆发父子大战，然后当儿子的被当父亲的揍得鼻青脸肿，当孙子的被当爷爷的揍得头破血流。
这个景象在那几年里来来回回地上演。可能是印象太深刻了，也可能是发生的太过频繁，圣哲的战斗方式跟君临的很像，一缠上就很难甩掉的那种，现在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同龄人里，打架能力一等一，除了凤昀，没人能在他疯起来的时候按下暂停键。”
凤殊并不意外，“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圣哲会愿意听凤昀的话很正常。”
“所以说，这一胎就在这里生吧？我们错过了跟圣哲培养感情的最好时机，以后对团队的发展很不利。”
关谷见她又沉默了，斟酌了一会儿继续道，“如果君临在这里，你不会听到这番话，因为他不会说，不管有没有失忆，他都不会要求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但我们这个团队要继续发展下去，就一定要跟你们的孩子保持紧密联系，尤其是感情基础要打好了。
我们几个老家伙没有结婚的愿望，以后也不太可能会生孩子。但路路他们不太可能一直保持独身。以后队伍肯定会壮大，他们的另一半会是怎么样的人我们目前不清楚，以后也未必能够完全部网罗进来，所以对孩子的培养一定会是重中之重。婚可以离，孩子却不能让。
我们这一辈会慢慢老去，没有新一代，远方团只会到此为止。有新一代，不在一起生活，没有感情，远方团也只会到此为止。”
凤殊皱眉。
“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整个队伍的共识？”
关谷沉默数秒。
“不能说是整个队伍的共识，可的确是大部分人的愿望。你不愿意尝试一下？”
“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事情，孩子有孩子的人生。
圣哲从小在君家长大，君临的出走对整个家族的打击很大，所以圣哲是不可能会被允许出现跟君临一样的决定，他身边肯定已经安排了很多人暗中随行，人生的大体轨迹恐怕都已经被安排好了，哪怕他自己意识不到，事实就是这样，除非将来他愿意跟着我离开。”
凤殊果断摇头，“至于第二个孩子，能不能够生下来还不一定。我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身体健康，身边也有人护着，但大环境不太好，随时有可能需要战斗。”
关谷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你这么说，是随时会离开这里？”
“嗯，就像我随时出现一样，我也可能会在下一秒钟就突然凭空消失。这事情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你也别问我什么原因，我跟君临已经讨论过了，爷爷现在也知道，但他们都不太清楚原理，暂时无法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凤殊说完又道，“就算我从那个空间里出来，短时间内也很难回到联邦。这个孩子，注定是跟你们无缘的。”
“孩子的事暂时也不用着急。以后再生第三胎就好，反正你们两个也都年轻，我们也不算太老，等得起。”
凤殊下意识地否定这个想法，“不会再有第三个孩子。”
关谷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当然，如果你们不在一起生活，想要第三个孩子还真的很难。你提醒了我，或者这样行不行，趁你们两个现在都在，直接提取精|卵？就作为我们远方团的小主人，在这里长大。我们所有人都会护着，不会让他身边没有人。”
凤殊无奈，哪怕他的语气相当相当地诚恳，诚恳到了有些许哀求的意味，但她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
“你这话不要让君临听见。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脑子还是正常的，肯定会揍你一顿。”
“没关系，反正已经习惯了。只要你同意，君临也会同意的。”
午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第一时间支援关谷。
凤殊的第一反应，觉得这样的催生方式实在是不可理喻，但缓缓再想想，他们到底是星际时代的人，会有这种想法也正常，毕竟从上到下，只要条件允许，所有人都接受这种非自然孕育的方式生孩子，不痛还省事，多轻松。
“抱歉。远方团也许对于你们来说是家，因为年纪的缘故，也许你们在这个家里头的角色更像是父母长辈，但其他的年轻人，或者说下一代的孩子，不可能一直按照你们的意愿停留在这里。
孩子长大了，就会想要离开。他们会有自己的小家庭，他们的小家庭也会慢慢茁壮成长，最后发展成大家族。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对方人生旅途里的一个过客，时间长短而已，终究会生离死别。”
与其强求，也许随缘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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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失职
她的话让两人都沉默了。
“孩子在父母身边长大可能会比较好。我是说，起码君临跟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现实是，有很多的孩子在没有父母监管的情况下，只要身边有家族，或者有其他的长辈，也同样可以在他们的呵护之下健康成长。凤昀和圣哲就是现成的例子。”
“还有路路他们几个。都是很小的时候就加入队伍，可以说是在我们这些人的照看下长大的。哪怕没有父亲，没有母亲，他们现在一样好好的。”
两人几乎是同时反驳她。
“我没有一杆子打翻整船人的意思。任何事情都会有例外，问题是，更多的时候，在父母身边长大由父母亲自照料的孩子的确比没有父母照看的孩子要更有安全感。我认为这种安全感是非常重要的。这一点在君临的身上体现得也特别明显。但凡有的选择，他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再次面临不能够在父母身边长大这样的窘境。”
她顿了顿，脸上掠过了一道阴翳。
“凤昀还好，他到底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到了记事的时候。虽然后来我失踪，但我们相依为命的那几年，他也经历了不少事，到君家的时候，他已经很乖巧了，很多事情哪怕大人不说，他也心里有数。爷爷也喜欢他，大哥他们也心疼他，所以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而且他也自恃身份，总想着要照顾外甥，面对现实脚踏实地的时候更多。悲伤、痛苦、恐惧等等情绪之所以腐蚀人的身心，就是因为人总是掉在情绪的陷阱中走不出来，一旦面对生活的实际问题，忙于解决纷繁复杂的人事，身心反而能够因为疲惫而得到正常的休息。
相比之下，圣哲并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健康。他的身体当然是健康的。但在我们看不到的内心，在谁都没有办法时刻观察到的精神意识里头，他毫无疑问是缺乏安全感的。几乎所有的现实层面的事情，都有长辈解决了，轮到必须他自己动手去做的，少之又少。想的多，做的少，问题当然会累积下来，最后形成心理惯势，导致不良言行也被巩固，最后反过来又影响潜意识，恶性循环。”
这一点，也随了君临。只不过造成的原因却不大相同，相比较而言，君临其实受到的伤害更大。看君临就知道，小时候心里不安的人，长大成人之后依旧是难以找到安适舒展的状态。
曾经有多么幸福亲密，幻灭感就带给他多么痛苦，被自己的父亲背叛，知道自己的家庭早已不再完整，对曾经还是孩子的君临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一样的打击。他之后之所以封闭自我，厌恶亲密的人际关系，根源就在于安全感遭到了破坏，使得他难以全身心地去信任旁人。
而之所以他能够创建起远方团，数十年如一日地像家人一样相处，在于他们这二十来人至今都不曾出现任何一例背叛队友的情况。君临对他们的信任一开始肯定是很有限的，只不过后来随着相处，共同的经历越多，肯定也一起面对过很多次生生死死的艰险情况，在鲜血的洗礼下，信任是可以让他认为值得投注的。
这一次他失忆了也能够同意回到远方团，足以证明时间的确治愈了他良多。
只不过，跟霍如霞、君豪母子的关系，恐怕这一生都是难以治愈的。他向来记仇，记别人的，更记自己的，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原谅年幼的自己。当初如果他再勇敢一些，做法聪明一些，事情应该可以早很多年就解决了。
“你是不是太悲观了一点？这些年你没有在君家，当然不知道圣哲是怎么样生活的。我们虽然也没有天天都跟着他，但每年总会派个人去看看他跟凤昀。程烈每天都会关注他们俩的消息，关谷和我也轮流每个星期都会查看他们两人的情况。从收集到的信息看，他是身体健康，心理也很健康。”
午毕觉得她有些不可思议，“你刚才那么说，好像是把自己的儿子当做神经病一样看待。他没有那么弱不禁风。虽然他姓凤，但是他是君家人。君家还真的从来没有出过软弱不堪的蠢货。你是有多瞧不起君家？”
凤殊不说话。
关谷倒是冒出了一句话自打嘴巴，“也难怪她信心不足。元帅教子不严，虽然几个孙子教养得很好，可是有个走哪就会拉低平均水平的儿子，君家的大气魄能够体现在哪里？明眼人当然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短板。”
午毕皱眉，“别说的这么夸张。他实力是弱了一些，但也没那么弱。”
只不过相较于父亲跟几个儿子，显得有些平庸罢了。
“她是经手人，当时就在现场，知道的只会比我们更仔细。你怕什么？君豪要是不丢人现眼，能够把君睿给气得离家出走了？现在就连君源也不乐意回家。一放长假都是直接带凤昀和圣哲走人，连在天极星多呆一秒钟都不乐意的。丑闻没有暴|露在人前不代表就不存在了。说实话，我要是君临，我他妈早就剁了他的蛋，让他也尝尝痛苦。”
午毕非常用力地拍了关谷一巴掌，差点没把人的肩膀都给拍断了。
“凤殊这个知道内情的君家人都没有说什么，你操什么心？君临现在失忆了，连人都记不起来，对那事肯定也没印象，管好你那张嘴。”
“知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要是忍不住，早在见面的第一天我就将事情跟他说了。”
关谷的表情非常难看，是凤殊记忆中第一次出现这种明显的厌恶情绪。
“别理他，这人不发疯还好，一发疯就跟君临一个样，秒变偏执狂。”
凤殊并不介意。她此前对君豪就非常没有好感，这么多年过去，现在回头去看，她依旧不觉得跟对方有什么联系。哪怕凤圣哲是君豪的孙子，但她凤殊跟他可没有一毛钱关系。身份上的那一层牵扯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解除的。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认为君庭会将家事告诉远方团的人，尤其还是这种程度的家丑，是让君家人集体都非常难堪的。
“君睿不知道怎么的知道了事情真相，跟君豪爆发了非常大的冲突，只差没有当场杀死他。
刚好当时君源也休假回家，一开始他不明所以，为了护着君豪，一直跟君睿对打。君华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不想两个弟弟受伤，又贸然地劝架，结果被发了疯的君睿给打伤了，君源生气昏了头，以为自己二哥是无缘无故发脾气，也反手教训君睿，直接将人两手都砍了下来。你们大嫂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也因为受到刺激流产了。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幸好元帅回来得还算及时，所以并没有失控到无法挽回的程度。凤昀跟圣哲当时也还在学校里，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家里发生了大事。外人也更加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凤殊皱眉。
“他们应该都还在休养阶段，怎么会怀孕？”
尤其是君豪中蛊的时长，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能够行走如常。君睿就算知道当年的事情昏了头，也不可能会对病床上的父亲起杀心。
“你留给他们的绿色雕刻有非常好的治疗效果。凤昀虽然很宝贝你给他的礼物，但是他知恩图报，也知道身外物没有身边人来的珍贵，自从知道效果后，就直接交给元帅，让元帅拿去使用了。
元帅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将能量提取了出来，用在了君豪跟你们大嫂身上。君华夫妇一直都很想要孩子，在得到身体可以怀孕的第一天，就开始造人计划。后来的流产虽然说是受了刺激才会引发的，但归根到底还是他们太急了，身体表面看起来没有问题，但整个人其实并没有彻底养好。不管是男方的精|子还是女方的卵|子以及子宫，都不是最好的状态。
他们要是小心一点，可能还可以平安生下孩子，只不过到时候养起来也要更加精心就是了，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君华夫妻失去了盼望已久的孩子，都沉浸在失子之痛中。君睿又是痛苦又是愧疚，身体治愈后便立刻离家出走了。而君源在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后，带了两个孩子就跟着消失了。直到现在，他也跟自己的哥哥弟弟一样，根本就不乐意回家。
元帅夫妇也老了很多，精气神明显弱了不少。在我们看来，君家因为这事，是真正的元气大伤。不是硬实力出现了什么差错，而是软实力，那种核心层的意志，凝聚力，信任感，反正就是那种没有办法说清楚的力量，像是遭到了致命打击一样，现在只是苟延残喘。”
“是我不会说话还是你不会说话？我看你才是真的太小看君家了。君豪本来就不会是接棒的人，他还没有力量可以直接带垮君家。有些东西就是要不断地经受撞击，才能够经由破坏得到重建。
从根子上，我看也是元帅夫妇的问题。他们俩当初要是能够处理好婚姻关系，做父母的不失职，就不会放任独子变成这样。虽然有外因，但外因都是通过内因起作用的。他君豪但凡是个强硬一点的，有点君家人的血性，就算一开始犯下错误，后面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一错再错。明明可以求助元帅帮助解决的，却什么都不做。
我要是元帅，一开始就会严防死守这样的问题，哪里会允许唯一的儿子轻轻松松地长大？现在是杀也不是，囚也不是，只能够当废物养着，还要祈祷他不会再给自己的几个宝贝孙子带去更多的情感上的伤害，这种无形的防守是很难的，可不是单纯的空间隔离就可以完全做到。”
关谷看起来真的相当不齿君豪的行为，两眼露出了厌恶之色。
“你不是元帅，也不是君家人，没有资格去点评他老人家应该怎么做，可以怎么做。很多事情在我们旁观者看来简单，在事后看起来也很容易，但在当年，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你不要忘了元帅前半生基本都在战场上度过，就算是现在，偶尔也要离开天极星去处理事情，注意力怎么可能时时刻刻放在家里？”
午毕对君庭显然很是推崇，受不了同伴说些不好的话，脸上也出现了不悦的神情。
“事情真相到底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你们相互之间最好也不要谈论，这到底是君家的家事，而且还是极度私密的事情。”
一直保持沉默的凤殊终于开口了。
“不过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对君临应该有更多的了解才对。就算他现在失忆了，但是他的心性就在那里。之所以造成他今天的性格脾气，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情的影响。以后在相关方面，希望你们可以稍微注意一点，多点包容他，引导他。当然，他要是能够一直想不起来倒是好事一桩，没有必要特意告诉他。”
“我们看起来这么蠢？又不是好事。”午毕点头，表示答应。
“真的不可以在这里人工孕育你们的第三胎吗？作为星舰指挥官，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或事影响到孩子的成长。”
关谷的话题又绕了回来。
“生而不养是父母的失职。这一点我想不需要再讨论了，这是我认同的观点，并不强求你们也认同。”
凤殊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有件事倒是需要你们帮忙。可以的话，帮我准备男女性别从小到大的日常必需品，药物，营养剂，衣物鞋袜之类。用空间钮装好，我应该可以随身带走。”
午毕大惊，“你现在就要走？”
关谷替她解释道，“她现在情况有些奇怪，来去都身不由己，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也解释不了，别问。”
凤殊点头，“越快越好。我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不长。”
而这一次，已经过了大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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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可爱
午毕不愧是细心的人，再次离开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带回了两个空间钮给她。
“一个装的是给孩子的，一个是给你的，吃喝拉撒睡各方面的都有。药都用特别的隔绝箱装着，你要注意看说明，不要混着吃，免得发生不良反应。”
“为什么不让阿璇过来，跟她说明白？”
“说了，他说都是一些最基础跟最紧急的药品，只要不混着吃，就不会出问题。而且她也懂药剂学知识，基本判断还是有的。”
凤殊点头，未免关谷担心，将隔绝箱拿出来，一一过目。
“嗯，文字说明很仔细，没问题的。我让准备的药材到位了吗？早点替安吉他们解了好。”
“现在？”
“对，越快越好。要是二哥在这里，我也希望能够一次性把他的蛊毒给解开了。”
午毕与关谷面面相觑。
“你的意思是，君睿也中了那种毒？！”
凤殊将隔绝箱放回空间钮，“你们不是了解事情始末？”
“我们只知道君豪中了某种很厉害的毒，能让人神志不清，而且传染性极强，又跟虫族有间接关系，但是并不确定是什么毒，还有到底都有谁被传染了。”
“以后遇上二哥要小心一些。
按之前的情况看，他状态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但要是幕后之人就在附近，他本身又受了刺激，身体虚弱的话，很容易会被人操控着做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这不是开玩笑。见到人就联系爷爷，让爷爷接手处理。你们帮着将人留下来就好。跟他接触时不要太过靠近，尤其是身体有伤口的人不能在他附近停留。饮食上也要分开。二哥本人不会想要伤害别人，但怕就怕他偶尔会因为蛊毒失去神智。”
凤殊的话让两人都愣了愣。
关谷很快就问到了关键点上，“按照你的意思，当初君豪不单纯是因为那什么蛊毒的问题，而且还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借助蛊毒操纵他？”
凤殊摇头，“当年应该不至于。一般的蛊毒时间再长都很难发挥到完全控制人心智的程度，他有自己本人的性格原因。
二哥为人比较欢畅，并没有受过太大的挫折，而且一心一意地崇敬父兄，幼年幻灭跟成年后幻灭，虽然都是幻灭，但感觉是不太一样的。
君临当初年幼，本身就没有能耐去发现与抗争这种成人世界的问题，所以他不太需要为此过于内疚。但二哥已经成年很多年了，他曾经因为父亲而揍过君临很多次，兄弟之间的打架流血事件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因为君临对父亲不敬。回想过去，二哥的心情可想而知。对父亲有多失望，就对弟弟有多心疼，对大哥大嫂有多抱歉，现在对自己就有多厌恶。
想想君临，五六十年了，都还没有原谅父亲。二哥再理智再洒脱的性子，也需要时间去消化一二。短时间内，他的心理状态是不太可能恢复平静的。这个阶段，要是刚好碰上下蛊之人，后果不会太好。他体内的蛊虫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成长得更快。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他没有破罐子破摔，也没有碰上居心叵测的人。运气好的话，三五十年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怕就怕她跟君睿几十年都见不上面，时间一长还真的会很麻烦。就算解得了蛊，但对他后面的恢复也是非常不利的。
“你们知道这么多事情，是不是跟君家走得太近了？君临应该不会喜欢这样。”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到处找都找不到人。当初接到了信息，说他在达达星海底，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扑了一场空，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后面基本就完全没有消息了，不管是我们还是元帅，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们两个人。我们开会讨论了很多次，最后的结果都是不如联手。”
午毕刚解释完，关谷就道，“为了安全问题，大局方面的事情以前也是时刻跟进与分析的，各大势力的动静我们都有所关注，算不上密切而已。”
“你们对混乱星域熟悉吗？”
“不怎么熟悉，那里真的很乱。除非有联邦或者帝国的军部在后边撑着，或者是各大家族的人，轻易都不会介入那个地方。以前听说就有世家的愣头青跑那儿去游历还自报身份，结果最后被人暗中做了的，因为当时大局势也不明朗，所以最后也没揪住正主，只杀了几个普通人当替罪羊，草草了结了。”
“远方团在那边一点经营都没有？”
“没有。至于成员个人有没有那么一点七拐八弯的关系，我不清楚。大家也算知根知底，但在认识之前的经历并不是全然了解。搞不好君临就熟悉那里。他以前在军部服役，肯定到过不少地方做秘密任务，大致了解是必须的。你想到那里去？”
凤殊摇头。
“这个要看情况。我现在连回联邦都不可能，谈何去混乱星域？”
关谷冷不丁道，“就算要去，也等孩子生下来再说。你现在是安全至上。”
“你紧张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君临。他都不紧张，你紧张个屁。”午毕叹气，“凤殊别介意。他这人对任何孕妇生孩子都有心理阴影。”
“那不叫心理阴影，那叫慎重建议。”
“我去医疗室看看，你们做自己的事吧。”
“正好我们没事可做，陪你一起？”
凤殊无所谓，一行三人便再次出现在医疗室里。
王天璇果然还一个人在盯着医疗数据。
“我说了等告一段落就会过去，嫂子怎么这么心急？”
他一见到她便伸出手去，凤殊顺势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怎么样？”
“很不好？”
凤殊把脉了十多分钟，才眉头紧锁道，“你最近身体有没有出现过伤口？”
“划破皮肤的就算？有。我外出的次数不多，基本都呆在室内研究。”王天璇想了想，立刻补充了一句，“两年多前，安吉跟八月有一次离舰去吃东西，后来觉得太好吃了，还买了回来打算分着吃。刚好那时候我从研究室出来，饿得受不了，就全都进了我的肚子。”
关谷立刻通知安吉两人到医疗室来。
“我也中招了？奇怪，我一直没什么感觉。果然医者不自医吗？”王天璇还有心情笑，“正好缺少实验体，现在倒是可以用上各种方法观察了。”
他其实考虑过将蛊虫植入自己体内，但团队的安全最终还是胜过了他对研究的渴望。毕竟他脑子里装了整个团队成员的身体数据信息，要是真的因为蛊虫问题而受制于人，会给所有人都带去无法估量的麻烦。
“你体内的蛊虫是很难发现的类型，潜伏时间需要非常长才能够孵化。他们两个体内的是一般品种，只要有药材，很容易就能引出体外。”
“哇哦，这么说我捡到宝了？”
看得出来，王天璇已经开始兴奋了。
午毕没有忧心忡忡，但忧虑当然是少不了的，“很严重？有没有办法解决？需要什么药材？没有的话我们立刻出去找。”
“你先穿上防护服，从头到尾，不许跟我们任何人有身体接触。我先解决他们两个的问题。之前让找的药材呢？”
“在这里。我让他们多弄了一份，试着处理了，你看行不行？”王天璇一边套上医疗室的隔离服，一边得意地炫耀，“我研究了很久，应该还算有点小成果吧？”
可惜凤殊只扫了一眼被他处理过的药材，就直接略过了，亲自动手，速度飞快，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速度快是快，时间该花的还是要花，成功地将安吉跟八月体内的蛊虫引出来后，已经整整过了三个小时。没有小世界时间流速的加成效果，凤殊多少有些嫌弃自己手慢。
“就是这两条东西？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啊。”安吉起初忐忑不安，现在见到两条普通虫子在瓶子里扭来扭去的，实在是害怕不起来。
“它们本身就是普通的虫子，不是你们印象中的虫族。只不过是经过人专门喂养过的，是有点像旁门左道一样的术法。”
凤殊犯恶心，闭目养神了十来分钟，才睁开眼来。
王天璇十分宝贝地将瓶子放到专门的器皿中，不断地测量着蛊虫的相关数据。
“你们这段时间要戒口，重口味的东西不能吃，最好静养几天再恢复训练之类。”
“可以跟其他人接触了吗？刚才我们两个见到人就闪开，差点没惹人揍。”
“那就在医疗室隔离几天，刚好可以让他观察一下你们的后续情况。”
原本还沉浸在虫子世界的王天璇立刻回过头来，两眼闪闪发光，“听见没有？乖乖地躺上去，我要采集数据。”
“我看你还是拉倒吧，阿璇。研究那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头绪，你学不了，没那个天分。”
“赶紧解决掉你身体里那一只，没得以后我们这里变成虫窝了也不知道。”
午毕和关谷打击起人来也是配合度极高。
王天璇当然不怕，他正在兴头上，无关紧要的人事通通都可以自动过滤。凤殊等他采集完所有数据，才要求他们其他人都离开。
“我什么都不会做，旁观不行？”
“我也什么都不会说，保证沉默到底，只看不说话。”
安吉跟八月乖乖走了，午毕跟关谷却不那么听话。
“他体内这只需要我专心致志才能够找出来。有外人在我会分心，这是本能，没有办法克制。”
“也许以后条件具备了，你真的应该跟我们远方团的人好好相处几年时间。”
关谷虽然不想离开，但最后还是被午毕拉走了。
“嫂子你想我怎么配合？”王天璇不等吩咐，已经开始脱防护服了，“能不能拍视频？我想后面慢慢研究。”
“不能。这是不传之秘。你看了也研究不出什么，反而还可能会给我带来麻烦甚至危险。”凤殊直接拒绝，“君临的治疗已经完成了？要不要另外找人接手看着？我不确定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解开你体内的蛊毒，最好换个地方。隐匿性非常强。”
“要是它跑出体外，会立刻飞走什么的，你完全阻止不了吗？要是不会，那就没有必要。老大现在主要是在给他做全身检查，骨折已经治愈了。”
得益于星际时代的发达医术，几个小时完全可以治愈好筋骨的伤害。
“你认为没问题就行。现在衣服全脱了，躺到医疗床上。”
王天璇没动，“不用药材？”
凤殊摇头，“你只要将衣服脱了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哦，不要反抗。我会让你失去意识一段时间。要是不相信我……”
几乎是眨眼之间，他就脱得光|溜|溜的，还飞快地躺平了，“能不能留一点点意识？就一点点，让我能够观察一下自己作为小白鼠的……”
凤殊飞快地划破他的两手手腕，又在他的右胸、腹部、大腿等处也戳出一个个小小的窟窿来，然后便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自己的血滴到了他的伤口上。
如果可以进入小世界，或者依旧能够使用空间钮，她会选用绿髓来做引子，但现在时间紧迫，她也只能出此下策。
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就在她要失望的空当，各处伤口都迅速给出了反应一个接一个的黑点出现了，原本鲜红的血液瞬间化为了墨色。
她飞快地割伤自己小臂的皮肤，直接操控着鲜血均匀地覆盖住各处伤口。如同虱子般丁点大小的黑点贪婪地吸收着她的血液，不到一分钟，便长成了指甲盖大小，就在王天璇皮肤表面厮杀起来，你吃它的脑袋，我啃你的尾巴，不到三分钟，原本墨黑的伤口便只有鲜红的血液汨汨流出。
凤殊迅速用内力裹住那十二条蛊虫，分别放进三个罐子里。
果不其然，碰见同伴的第一时间，它们便又开始了互相厮杀，胜利的一方将两个败落的同伴吃了个干干净净，身体也顺利变成了她的拇指大小。
看它们不断地探头探脑想要离开虫子，凤殊莫名觉得可爱。
意识到这个念头的内容，她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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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奥妙
从前常年在野外行走，她的确偶尔也会碰到见之心喜的动物，但对蛊虫，她向来没什么好感。大概是因为从学习的第一天起，慧山就告诫她要对蛊师敬而远之，不管对方风评多么良好，心性多么正直，最好都退避三舍。
可她现在却觉得蛊虫可爱。
凤殊盯着那三条不断抬起身体想要离开罐子却总是滑落的蛊虫，若有所思。
它们也许能够释放让人亲近的信息素，让人不由自主地受到影响。又或者，蛊主并没有非常精心地饲养它们，以至于联系微弱，在吸了她的血之后，反而让她变成了蛊主。
她换了一个更大的罐子，将它们放一块。
让她惊讶的是，并没有出现相互撕咬的情况，它们只是相互缠绕在一起。
她解开了王天璇的睡穴，让他起来快速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并去洗漱穿衣。
“不是说可能会需要很长时间吗？我以为需要睡好几天。这几条虫子就是从我体内引出来的？像蛔虫。能留给我研究吗？”
他已经拿着镊子想要将它们夹起来了。
“不，这几条都吸了我的血，不能用于研究。”
凤殊的预感不是太好，总觉得留下来会给她惹来麻烦，当着他的面盖上了盖子，然后将罐子又放进了一个密封箱，紧接着轻飘飘地拍在了箱子上。
“现在可以给我了？尸体也没问题。”
这一次，她没有阻止他，但是王天璇兴致勃勃地打开箱子，在里边却只得到了一个空罐子。
“哇哦，你是怎么做到的？连粉末都没有。”
他不死心地想要拿罐子去实验，看看能不能从光滑的内壁中找出残留的东西来。
可惜这一次凤殊直接没收了，丢进了空间钮中。
“内伤手术术后休养应该怎么做你比谁都清楚，最近一个月都要严密监控自己的身体。”
“对对对，我真是傻了，怎么忘了自己才是最直接的实验体。”
他拍了拍脑袋，兴奋地开始给自己抽血化验。
“暂时不要跟其他人有身体接触，包括君临。”
“没问题，我就跟自己玩。”
怕她不放心，他笑眯眯地举手发誓，表示绝对绝对不会染指她的男人。
凤殊没有跟他插科打诨的心思，便打开医疗室的门。
“怎么样？手术顺利吗？”
“嗯，已经解决了。你们最好盯一下他，这段时间一定要让他好好休息，不要过度疲劳。虽然暂时看起来没有什么，但也有可能会有后遗症，引出来的蛊虫有些奇怪，我第一次见，并没有把握。”
“没有把握？不是已经引出来了吗？难道里面已经变成虫窝了？不行，一定要给他换内脏。”
“傻啦吧唧的，凤殊说的是不确定有没有后遗症。你要去休息吗？去吧，你是应该好好地睡一觉，忙到现在还没有停下来过。”
午毕推着关谷进了门，她便直接回了君临的房间，洗了一个战斗澡，换上刚准备给她的其中一套衣物，沾枕即睡。
让她感到非常不解的是，一觉醒来，她居然还没有回到小世界中去，而且，她正窝在君临的怀里。
“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饿。”
话音刚落，咕噜声就响了起来。
凤殊无语，她甚至感到了一阵晕眩感，是那种饿晕了才会出现的情况。
“我去给你煮点吃的。你喜欢什么？我可以现学现做。”
“不用，随便吃点什么就可……以。”
凤殊皱眉，忍下了突如其来的恶心感。
君临笑了，飞快地亲了她腹部一下，便迅速起床走人。
凤殊僵了僵，半晌后才冲进了盥洗室，吐了一塌糊涂。
“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中毒了。”
她苦笑，慢吞吞地洗漱了一番，又喝了一管王天璇给配的止吐剂，才总算舒服了一些。
“孩子闹你了？看来是个调皮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吃，我也是第一次煮。”
他端进来的还不少，有粥粉面，三道荤菜三道素菜，一小锅饭，一小锅汤。
凤殊原本就饿得受不了了，现在看到热食，也不挑，二话不说接过筷子，就着锅就开始吃饭。
“不先喝汤？这道菜还是关谷教的，说对孕妇很好，以后容易下|奶。”
凤殊充耳不闻，埋头苦吃。
“看来我的厨艺还不错。”
君临像是为了留下记录，对着她各个角度都拍了好几张照，最后又联系凤圣哲。
“爸。我妈呢？她走了？说好了会联系我的，怎么一直……妈妈？怎么现在才吃早饭？”凤圣哲见到她很高兴，“我以为你又消失了，想要打过来，但三叔说不能吵你，说你有正事要做。”
“嗯，的确有事要做。后来太累就直接睡了，忘了要联系你。对不起。”
她夹了一根青菜，“你爸厨艺不错，以后见上面一定要让他给你做饭。”
君临很高兴，“嫁给我你有口福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做饭。”
“你第一次做饭给我吃的时候难吃死了。练了不知道多少万次水平才马马虎虎，有什么好炫耀的？我听太爷爷说了，妈妈才是真正的厨艺好。”凤圣哲眨巴着眼睛看她，“我能不能不要吃爸爸做的饭？以前他在家，我常吃，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
“为什么不吃？他现在的厨艺足以帮助你克服掉从前累积下来的心理阴影。有问题就要面对，迎难而上往往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我想吃你做的。舅舅也说你做的饭菜是最好吃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舅舅说我很小的时候也吃过很多妈妈烹饪的异兽肉。”
“还有甜品，你也吃了不少。”
凤殊想起当年的窟窿人事件，笑了笑，由衷感慨道，“多亏了你三伯，要不然你们甥舅俩还真的不一定会在君家长大。有事没事要多找你太爷爷聊聊天，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要以为做大事才是孝顺，陪他拉家常，煮饭给他吃，捶捶背之类都是孝顺。”
“知道了。我在家的时候天天都陪太爷爷吃饭的。十二岁之后才常常往外跑，不过我有跟舅舅说好了，他比较少离开天极星，我离家在外的话，他会多一点回家去陪太爷爷吃饭。以前大伯二伯都在，很热闹，现在他们也有事在外，三伯也是没空，太爷爷肯定没以前开心。”
他只黯然了一瞬，便又高兴起来，“不过现在终于找到你们了，太爷爷肯定乐得睡不着觉。就像我一样，昨天晚上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又不敢吵醒你们，忍了很久，还是太爷爷懂我，爷孙俩聊了大半个晚上，才总算把时间给熬过去了。我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夜晚是这么难过的。
不对，不是夜晚难过，是……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了，我急得不得了，也只能等着。”
凤殊跟君临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
见他们都露出了愧疚的神情，凤圣哲赶紧道，“我没事，现在不难过了。真地。没有什么比你们都还活着这件事让我更高兴。”
“她怀孕了。”
君临突然道，“我们刚刚知道，你妈妈怀孕了。我是说，你很快就要做哥哥了。又多了一个家人，是不是很惊喜？”
凤圣哲瞳孔微缩。
惊是肯定的，喜却看不出来。
凤殊理解这种表情。
她离开他的时候，他毕竟太小了。现在脑海里有关于母亲的印象，可以说通通都来自于影像记录，感情模式介于熟悉的陌生人的类型？没有长久的相处，没有日常点滴的累积，哪怕有血缘枢纽，也很难发展处天然的亲近。
她能够感觉出来，他想要跟她交流的欲|望很迫切，迫切到了不知不觉间有种讨好的意味。相反，哪怕知道君临失忆了，但他对父亲的态度却流露出了随意。
一个孩子能够对大人露出随意，代表着真正的亲近。那种亲近，是在相处之中自然而然形成的，唯有孩子在大人面前感到舒适自在，有绝对的安全感，才会态度随意，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会担心自己的反应引起任何不良后果。
凤殊突然道，“你很好。你这样，就跟我想象中的样子一样，非常好。”
最起码，比她小时候要好很多。
分开了这么多年，但是再次联系，他还是很快就愿意喊她妈妈，很快地主动地想要对她敞开心扉。这说明君临在家的那几年，是真正地让他安了心的。不至于因为母亲的缺席，就对自己是否有资格，是否有机会得到来自于父母的爱感到迟疑不定。
而君庭他们也肯定做了很多工作，尤其在君临也失踪之后，肯定下了很大功夫，才能让凤圣哲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父母，并不是主观上的不要他，只是客观上的回不来。
要认识到这一点，是很难的，更别说要忍耐这么长时间。
凤圣哲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妈妈真的怀了第二胎吗？是弟弟还是妹妹？你要回家生孩子吗？太爷爷说你暂时回不来，是因为怀孕才回不来吗？我也可以去你们那里的。我是说，我可以照顾你。”
君临显然不希望儿子来当电灯泡，“我老婆当然我来照顾。你来凑什么热闹？好好跟着你三伯，这么好的锻炼机会可不多。”
凤圣哲不高兴，“你不是很忙吗？太爷爷说了你现在忙得很，让我知道你没事就不要烦你。”
“我以后要忙的事情就是你妈。你来干什么？只会跟我争抢她的注意力，就像现在一样，本来我们可以好好享受一顿安静的早餐的。你叽里呱啦的没完没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尽管嘴上嫌弃儿子，君临却也没有掐断通讯。
凤殊觉得话题太过幼稚，又开始吃只进行到一半的早餐。
“眼力见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识趣，不懂得察言观色。”
“你们是我父母，又不是外人，难道在你们面前我还不能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怕我憋坏了。”
“憋坏了就重新生一个儿子。反正你妈跟我都年轻，再生十个八个的都不是问题。”
“我喜欢妹妹。像妈妈一样，肯定脾气比你好多了。”
“小子，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脾气都是跟你比，而不是跟你们爸爸我来比。”
“我很多同学都有弟弟妹妹。有弟弟的通常都烦得不得了，整天打来打去的，打赢了要听弟弟哭，打输了要被长辈教训被朋友笑话。有妹妹的就好了，怎么样都行，当妹妹的通常都很听话，还长得好看，脾气也好，带出去怎么炫耀都行。”
“哈？我养女儿是让你拿去炫耀的？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太爷爷没有妹妹，爷爷没有妹妹，爸爸你们也没有妹妹。要是我也没有妹妹，也太惨了些，会变得跟那些家里只有弟弟的同学一样，总被人说这小子长大以后一定也会像现在一样不懂女人。为什么？因为小时候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没有长年累月的一起生活过，很多细微的东西完全无法体会。
他们好歹还跟自己的妈妈一起生活过很多年。我呢？妈妈不在，太奶奶跟奶奶也都很难得见到。一起生活的都是男人。”
君临怔了怔。
凤殊吞下了最后一口饭菜。
父子俩的对话一句接着一句，顺畅无比，比起她跟小家伙的沟通来，显然好多了。
“这观点对也不对。家中有姐妹的男性，长大之后不一定就比家中没有女性在的同性要更懂得跟异性相处。”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些拗口，放下筷子。
“很多东西都是可以学的，不管几岁，不管有没有先天条件。只要创造条件，适时努力一把，终生坚持，哪怕慢一些，笨一些，莽撞一些，坚持学习，诚意练习，总会找出办法，也总会遇到愿意慢慢等待你进步帮助你了解其中奥妙的人。”
慧山说过，慢就是快。
世间很多事情也是一样的道理，不忘初心方能始终。她希望他不管是与人相处还是为人做事，都能够不带那么强的功利心，不带那么强的目的，舒舒缓缓的，以适合自己的节奏，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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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8章 不愧
凤圣哲闷闷不乐。
“妈妈，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你就不想我吗？”
“当然想你。你可是我儿子。”凤殊笑了笑，“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生活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要是人生永远都是一潭死水，还有什么意思？”
他反应迅速，“要是能够一家人一起生活，一潭死水算什么？反正这个世界也不好玩。”
一直发呆的君临总算因为儿子的话而回过神来，“谁教你这么想的？三哥？”
“没有，三伯说我就是他儿子，他是我爸也是我妈。有我在，世界有意思多了。”
凤圣哲显然非常喜欢君源，第一时间就维护他。
君临相当吃味，“没有我哪来的你？就算三哥跟我长得像，他是你三伯，你老爸是我，大名叫君临。”
“有什么用？反正你也记不起来。听太爷爷说，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要不是妈妈告诉你可以联系家里，你还什么都不清楚。”
“我恢复记忆也是最近的事情，这一点并不好笑。”
凤殊指出来，“你爸爸并不是故意这样，虽然我们都不清楚原因，但在我看来，他多半是受过重伤。”
凤圣哲闻言立刻转移了视线到父亲身上，“还没好吗？太爷爷说你没事。”
君临两眼微眯，“身体没事，心理遭到了撞击。你刚才的话无疑是在说你后悔成为我和凤殊的孩子。”
凤圣哲愣了愣，脸上出现了尴尬的表情，“爸你想多了。我只是希望能够多一点时间和你们一起生活。”
“有什么不同？说来说去还是抱怨我们没能够陪伴你。虽然我是失忆了，但我查阅过相当多的资料。按照我的了解，因为战乱，以前的很多孩子都没有父母陪伴。他们一样乐观地走过来了，为什么你不能？”
君临还想要说什么，被凤殊瞪了一眼，“你还有完没完？将餐具端出去洗了。”
“好，现在你是老大。”他笑眯眯地凑过去，“亲一口。有奖励我就走。”
凤殊稳坐不动，两眼也眯了起来。
“看，你妈妈就是这么凶我的。永远都不让我有机会得到我作为合法伴侣应该得到的奖赏。”
他将自己的个人终端取了下来，直接放到了她掌心上，然后便收拾了桌子，端着餐盘出去了。
“妈妈，我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小的时候会抱怨你们，但那是不懂事，现在不会了。像爸爸说的一样，不是所有的小孩都有我这么幸运，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太爷爷还有伯伯他们都陪着我，舅舅也一直在身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从来就什么都不缺。”
凤圣哲说着说着又道，“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能回来的话，弟弟还是妹妹都可以在家里长大，更热闹，妈妈也不用一个人带孩子这么辛苦。”
“谢谢，你很贴心。看来你跟君临真的感情很好。”
凤殊吃饱了有些昏昏欲睡，便站了起来，在室内走动，“很高兴你长得这么好，我一直很担心，你会一直过得不开心。”
“小的时候是不开心，尤其是爸爸也失踪之后。舅舅说我睡觉都在哭。为了不让我做噩梦，我们一起睡了好多年，直到他确定我不会半夜惊醒又钻到床底下去哭为止。”
凤圣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妈妈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那时候真的哭了很多。”
“不会。想哭就哭，这是人类的天性。你要是强忍着，什么都憋在心里，我才真的要哭了。你大伯娘现在还好吗？”
“大伯娘？”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提起对方，想了想，点点头，“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回到家就能够看到他们，不过我现在很少在家，一放假基本就会被三伯接出来了。三伯说爸爸跟妈妈都不在，作为爸爸的孪生哥哥，他最应该负责照顾我。所以虽然他最忙，也还是每个假期都会陪我。太爷爷有一次还笑话我，说我拖累了三伯的升级速度。”
“我以为他会笑话你干脆做你三伯的儿子算了。”
凤圣哲摸了摸鼻梁，“太爷爷还真的这么说过。三伯还说不能再说这话，要不然将来爸爸回来了他要挨揍的。”
凤殊微微一笑，“你也觉得你爸爸真的会揍你三伯？”
“不会。他们都不是小孩了，怎么会为这种玩笑揍人。”
“我是说，如果真的把你给你三伯做儿子的话。”
凤圣哲摇头，“没有这种如果。妈妈你别忘了我姓凤。”
凤殊却想起来一件事，“你是已经入了君家的族谱的。”
他点头表示知道，但又强调道，“反正我生下来就姓凤，以后也这样。”
凤殊失笑，“你太爷爷会失望的。”
“没关系，太爷爷早就知道了。不过他认为是因为妈妈没回来，我才会固守着姓氏，他也不希望舅舅想不好的事情，怕舅舅以为家里会放弃找你，所以一直任由我姓凤，跟舅舅统一战线。现在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爸是谁，他们已经不再问我为什么姓凤了。”
凤圣哲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我告诉他们，是因为爸爸太喜欢妈妈了，所以他嫁给了你。”
凤殊哭笑不得，“很有创意。”
他接受称赞，“嗯，认识爸爸的一些叔叔伯伯说，这还真的是他会做的事情，说我虽然长得像三伯，但不愧是君临的儿子。”
“他们应该说，不愧是我凤殊的儿子。”
她这么一说，凤圣哲更高兴了，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我应该这么说，你不愧是我凤圣哲的妈妈。”
两人相视一笑，这个瞬间刚好被返回的君临捕捉到拍摄了下来，低头看图片的空当，丝毫没有注意到凤殊眨眼之间就消失了。
反应过来的是，凤殊已经被鸿蒙扑了一个满怀。
“好人，你怎么又不见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我又出不去，它们吵得要命，剑童闲着没事干也总追着我跑，累得要……”
说着说着它突然就光速离开了她的怀抱。
“你身上怎么还有虫族的味道？！”
“你确定是虫族？”
凤殊从袖子中掏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放了三管营养剂瓶子，瓶子里头各有一条黑色的虫子在蠕动着。
“这东西是从王天璇身体里取出来的。让我感到非常奇怪，生平第一次，我觉得蛊虫很可爱，有种想要养它们的冲动。”
王天璇之所以找不到任何虫尸痕迹，是因为她使了一个障眼法，提前将蛊虫收起来了。
“你居然把它们带进小世界来了？你是不是疯了？虫族会闻风而动的！赶紧杀了它们。”
“我没有打算把它们带进来，本来只是打算瞒过王天璇，后面再处理的。但回到君临的房间太累了，这一胎孕吐很厉害。”
“所以说都怀孕了为什么还要养虫族啊？！！！”
“这哪是什么虫族？看起来就是普通的虫子。”
剑童凌空而立，身后还跟了一群云枕兽，咕噜噜地发出嘈杂的声音。尽管凤殊听不明白，但却知道大概意思，它们显然不欢迎三只外来者，声音中传达了明显的敌意。
“没事，不要紧张。”
凤殊安慰它们，可惜即便是阿镇还有阿占都不愿意下来，前者还算镇定，后者却一直冲她叫。
“好啦，我也没事，你们也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说没事就能没事吗？留着就是祸害，这东西赶紧杀了。”
“杀什么？有研究意义。”
“你要怎么研究？我不觉得有研究意义，除非你真的有具体的打算。”
鸿蒙的话她无法反驳，因为说实在话，她的确不知道要怎么研究，只是打算等待时间过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变化。
“看，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具体的计划，就想着看看时间长了能不能让你捡个漏子。”
她只能尴尬一笑，“哈，你还真是了解我。”
“九小姐，你真的有怀孕了吗？怀孕的话不要养虫子了，连阿镇它们也最好不要接近你比较好。反正有毛的都通通让开。”
“说的有道理。鸿蒙，剩下的几个月你是不是也离我远一些？”
“哼，我又不是虫族，我为什么要离开？！”
它气炸了，立刻重回了她怀里，连近在眼前的三条虫子也忍受了。
“你真的不杀了它们？”
“暂时不杀。”
可惜她的话不算数，因为没多久，霹雳蚁群就聚集到了她的脚下，层层叠叠地堆积起来，想要凑近她掌心里的三管瓶子。
“哼，看，给它们吧。你要是不让它们吃掉，它们会一直跟着你的。”
“我等着。要是我保持不动，它们还是坚持爬上来吃掉它们的话，可以，我接受，就当是命运的安排了。”
鸿蒙立刻兴奋了。
“快，喂，小家伙们，赶紧上，杀掉它们！不要浪费这个好机会。”
但它很快就失望了，因为霹雳蚁群根本就没有爬上她的身体的意思，只是在边上打转。
“九小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第二胎打算怎么养？你要真的生孩子，就不可能不考虑外面的事情。萧崇舒他应该会帮助你，可是他手底下的那些人还不知道是不是全都可靠。怀孕的话总不能一直提防人。还有，其他人肯定不会对你有多少好心，有也不可能不厌其烦地帮你。”
“怕什么？当然要生下来，我帮你带。到时候就在小世界里养就好了，一点都不怕危险。要是有危险，梦梦会立刻醒过来的，小绿也是。剑童没什么用就算了，纯粹是个话唠。”
“说谁是话唠？我看你才是。我主人可是九小姐的师兄，我是人，你却是兽族。我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人类的孩子怎么陪。你知道什么？”
剑童这话直接戳到了鸿蒙的痛点上，一击正着。
凤殊摇了摇头，“好了，这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别说这一胎了，圣哲我都想不明白以后要怎么办。”
“他都长大了，怕什么？看他的样子根本就没事了。已经过了会哭哭啼啼的阶段。”
“对，他长大了，可以自己化解很多情绪了，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他。要担心也要担心现在这一胎怎么养。”
凤殊摸了摸腹部，现在也没有多少真实感，“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算一步。有些事情计划不来的，只能够看着办。”
鸿蒙也伸出爪子戳了戳她的腹部，“我觉得君临说的话可能是真的，应该是你的血液让你们都失去了理智，要不然这个计划外的小东西是怎么出现的？”
“怎么出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怎么办。要是能够顺利生下来，你们一个两个都得帮忙带，谁都别想要偷懒。我得想点办法瞒一瞒，最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孩子生下来，真的放在这里让你们看管着。”
凤殊觉得这样对孩子来说会是一件更安全的事情。
剑童却立刻又指出了明显的缺陷，“可你又不能想进来就进来，为了掩人耳目，只能够在晚上休息时间跑一趟。要是出了什么事，肯定三五天甚至一个月都进不来一次的，到时候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这个问题她之前也想到了。
“还有啊，真的打算在小世界里生养孩子的话，现在就要将这三只虫子给灭了。我真的受不了它们的存在。”
鸿蒙忍了忍，到底是没能忍住出手，倒不是直接杀死它们，而是突然蹿下地去，助霹雳蚁群一臂之力，将一部分送到了她盒子上。
“你这是作弊。”
“它们好像不敢靠近你。你要是一直不放下虫子，蚁群根本就攻击不了。”
“那也不能说作弊就作弊。”
“我都说了这不叫作弊！消灭虫族是所有人类跟兽族的责任。”
“它们是蛊虫，我觉得更像是昆虫。”
“不，就是虫族。我很肯定。”
鸿蒙直接否定了凤殊跟剑童的说法，一直催她将盒子放到地上，“要是霹雳蚁真的放过了它们，那我就忍了。”
“真的忍了？”
“真的。”
“不会又说话不算数？”
“不会。”
凤殊想了想，她也不能总将活的蛊虫揣在身上，最好还是要在小世界里弄一个地方关起来养着看才好，便将盒子放到了地上。
盒子是特制的，为的是隔绝不必要的腐蚀，所以她还算有信心霹雳蚁群不能突破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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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前提
但很显然，鸿蒙的岁数并不是白长的，虽然算不上老谋深算，但它猜对了。
蚁群蜂拥而上，不到三分钟，箱子瓶子连同里头的三只蛊虫都被啃噬一空，渣都不剩。
“哈哈，你们果然是好样的，不愧是我看中的伙伴，比剑童有用多了。以后杀的虫族尸体全都留给你们做食物。”
鸿蒙高兴万分，剑童懒得搭理它，反正哪次说话不埋汰一下对方都不正常。
“九小姐，这个孩子不能不生吗？我倒不是反对你再生一个，而是现在时机不太合适，生下来多有不便。”
“喂，你说什么？又不要你带，我们带就好，你胡言乱语干什么？！信不信我揍你！”
眼看它们又要吵起来，凤殊皱了皱眉，“要吵就让阿镇它们载着你们到高空去吵。别吵我，真的会吐的。”
“我只是想搞清楚，你是不是已经确定会生下孩子，还有准备怎么养。我们现在跟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肯定什么都要一起承担，共同面对，我不希望稀里糊涂地就要帮你做连你自己都不清楚该怎么办的事情。要是做不到心里有数，我觉得你最好不要生下这个孩子，连累我们没关系，反正估计以后也没办法分开了，但没必要再连累一个无辜的生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恢复了上一辈子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剑身，剑童的思维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无法预知的影响。
如果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忘记前世，那么他不可能变成完全融入星级生活的素加。如果他没有成为素加的记忆，他也不可能有比凤殊更加丰富的易于在这个时代生活的常识。但问题是，当两种人生相互交叠，直接汇聚到一把小剑身上，形成了第三种匪夷所思的人生时，他估计也是承载过多晕头转向了。
换了从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说话的。
“你怎么说话的？怎么连累了？又不是只有你帮忙。我会帮忙，梦梦也会帮忙，小绿也会帮忙，阿镇它们也会帮忙，我敢说连霹雳蚁群它们也会愿意照看孩子，我们根本就不缺带孩子的劳力。你要不想带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鸿蒙快气炸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
“放屁。”
“停。你们别再争执了，吵得我头疼。”
凤殊虽然跟它们说话，眼睛却看向地面上的霹雳蚁群，“它们有些奇怪。以前吃完东西就会立刻退回到地下去，现在只走了一部分，还有一小撮根本没有动静。”
“哎？”
鸿蒙立刻蹿下去，伸出爪子碰了碰，蚁群动了动，但没有攻击它，像是驯服了的动物一般，乖巧得很。
小剑也飞了过去，“是不是吃撑了？”
蚁群这一次的反应大了一些，显然天生不喜欢武器的气息，有几只还飞快地沿着鸿蒙的爪子爬到了它身体上。
“它们居然不怕我，怕它？有没有搞错，明明我实力更高。”
凤殊蹲下来，也伸出手去，但并没有贸然地去碰触蚁群，只是安静地呆在它们边上。
让她感到有趣的是，其中一只来回数次试探性地碰了碰她的手指，很快便沿着食指爬到了她的掌心。她一动不动，但其他的霹雳蚁却没有跟着也爬上来。
“这只有些不一样，它脑袋上有个火红色的小圆圈。”
“是不是蚁王？”
“我哪知道。”
“你不是兽族吗？怎么连蚁族都不知道。”
“蚂蚁也很多类型的好吗？每一个类型都不同，我哪里了解那么多？尤其是这种，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也没有听梦梦说起过，小绿说以前时光星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冒出来了，好像是受它影响才出现的东西。”
“那小绿应该懂才对。”
“它就是不懂才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人你怎么看？小圆圈看起来特精神，比其他的也大只一些。”
鸿蒙已经自作主张给她手掌心那只霹雳蚁给取名了。
“有点奇怪。之前我不是说了吗？第一次对蛊虫感到亲切。现在看着它，我也莫名其妙觉得亲切。”
凤殊抬高手掌，与双眼齐平。
小圆圈的触须不停地来回摆。
“这个不奇怪。你之前不是连它们藏哪儿都不知道吗？后来有一回你跟我说你能够‘看’到它们就沿着小绿的根系分布，这说明你对小世界的感知能力加强了，相应的，肯定也会跟生活在小世界里边的生物加强关系。”
“是吗？”
凤殊不置可否，将小圆圈放回蚁群中，心里默念着赶紧回去。
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剩下的那一小撮霹雳蚁群居然真的有条不紊地就回去了。在她的感应里，它们迅速与先头部队汇合。
“好人，你说君临会不会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有些怕他，总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吓人，可是又感应不到那个泡泡了，很奇怪。”
“你说那个泡泡会不会被他给吞噬了？就是那种不得不听他指挥的情况。”
“你的意思泡泡也跟他契约了？还是主仆契约？”
“不是，不太一样。我是说他可能已经完全将泡泡给吃了，所以他自身就拥有了泡泡的能力。要不然不可能会感应不到泡泡但是同时他又能给我巨大的压力。梦梦之前跟我说过，它第一次感应到泡泡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所以泡泡一定比它厉害。”
“不是说那泡泡是不明生物吗？你怎么知道可不可以结契？”
“我只是推测，又没有说一定。”
“对不明生物你能推测出什么来？本身就一点认知都没有。”
鸿蒙与剑童讨论着讨论着却发现凤殊消失了。
“她什么时候不见的？难道又跑到君临那里去了？简直比星舰还好用，什么工具都没有，就直接穿越空间了，梦梦跟小绿都是天赋技能，她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也不知道原理在哪里。”
“管它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享受得到好处就行。”
“你傻不傻？以为真的天上会掉馅饼？我们都跟她结契了，她要有事我们也不会好过的。”
凤殊不知道小世界里的争执依旧在进行，她一出现在床上就飞速进了盥洗室，然后光速地换上伪装，穿上合适的衣服，再出现时已经变回了高冷的凤休。
敲门声非常急促，她没有让来客等待太久。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居然是萧崇舒，她一打开门，他就大步流星地进入室内，到处查看了一番。
“怎么回事？之前你到哪里去了？是你精神力比较特殊，在进行训练，所以我才会感应不到你？”
他的表情非常不好，理由也很快就给了出来，“刚来这里没多久，我认识了三个同伴，他们最后都在我意想不到的安全情况下就消失了，到现在都不知道死活。”
“没有，不用担心。”
他狐疑地看了看她，“真的没事？”
“对，真的没事，的确是小小地训练了一番。”
她没有跟他坦白小世界的存在的意思，但他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就这么盯着她看。
“凤殊，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不希望再发生那样的事情，尤其你还是君临的老婆。要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还出事，就算有机会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也不可能走，我会为了确认你的生死而永远地被困在这里，甚至死在这里。
我想回家，凤殊，我不想死。”
她被他那严肃到极点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萧大哥，我是真的没事。”
“我知道你现在没事。我问的是，你怎么从之类消失的？不要跟我说你是进行了精神力训练，你的精神力根本就没有溢出来的现象，说明你根本就没有外用。”
她无奈一笑。
“萧大哥，有些事情不用明说，心知肚明就好。我是真的没事，我比任何人都要关注自己的健康。”
“凤殊，你不了解在这里生活的艰难。虽然我们现在不会缺少食物，但是能源竞争却一直都很激烈，杀人放火的事情随时都在发生。这个鬼地方太大了，大到即使有心探索，我们也很难完全走遍，找到离开的通道。我不希望我们最终都折损在这里。
我想我们可以更加坦诚。”
“任何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不希望跟任何其他人分享。你有我也有。现在能够说的就是，我真的没事。”
凤殊的话让他沉默了十几秒钟。
“大柱能够看到我们很多人都看不到的东西。他跟我说，你肚子里有一个星球。”
这一下，轮到凤殊沉默了。
“我并没有逼你非要坦白的意思。你说得对，凤殊，我们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小临，你也会选择保密，而不是彼此坦诚携手共进吗？”
凤殊垂眸。
他的话让她下意识地领悟到一个事实，那便是似乎从头到尾，她都更加倾向于跟君临坦诚。如果说坦诚是合作的前提，基础，那么她的确是更加愿意相信君临。
“看，你愿意跟他说。这代表并不是会危害到你性命的秘密。”
萧崇舒深吸了一口气，直视她的双眼，“告诉我，凤殊，大柱子口中的你肚子里装着一个星球是什么意思。”
“也许你应该去问大柱子，他到底看出了什么。”
“凤殊。”
凤殊平静地道，“萧大哥，你不是君临。我可以和君临说的事情，不代表着也可以跟你说。”
萧崇舒点头，“我没有要求你一定要说，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一点你可以和君临说的事情，不代表全都不可以和外人说。如果你刚才的消失，是你自身的能力将你带到了外面去，那么跟我谈一谈，也许我可以知道怎么将你这个能力最大化，最后将我们所有人都带出去。”
他果然敏锐到了极点。
凤殊隐隐有种遇上了牛皮糖的感觉。
“我没什么可说的。”
萧崇舒蓦地叹了一口气。
“你果然不信我。”
凤殊摇头，“要是不信你，就不会选择承认我是谁，也不会选择跟你同行。”
他却苦笑，“这样的信任非常有限。”
“换做是你，也会对一个陌生人报以完全的信任吗？你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凤殊不认为自己的防备有何不对。她跟君临是利益共同体，跟萧崇舒却不是。而且这人实在敏锐得有些过分，她要是过于坦诚，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可能会被他推测出更多的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有关于自身情况的事情来。
“我会。如果那个人是我爱人的亲朋好友，是可以信任的人，就算我跟他从未谋面，我也会信任对方。这种信任是一种冒险，但更大程度却也是对自己爱人的信心，对自己爱人的信任，对自己爱人的核心关系圈的善意。
如果你上过战场，你就会知道，在跟虫族对战的时候，哪怕是来自于世仇的家族，某些情况下也是需要通力合作的。合作的基础是信任，信任的基础是坦诚。我认为我们现在的情况要比那样的极端情况好得多。”
他的话很有说服力，因为凤曾经教导过她，在遇到虫族时，一定不能无视其他人类的死活，在自己有余力的时候，一定要尝试救援，哪怕会因此受伤。慧山也曾经告诉过她，家仇国恨，前者可以拼的你死我活，后者却一定要学会抱团。除非想要永远当一个天涯浪子，否则即便身为江湖人士，也有义务在面临异族入侵之时，保家卫国。
两位长辈的话其实是一样的。那便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族群生死存亡的大战来临时，任何有识之士都应该有远见有能力克制私情，着眼于大局。
问题是，现在的情况，她不认为已经到了这种关键时刻。
所以，她并没有被说服。
“如果到了必须要和你说的时候，我会说的。”
“但不是现在？”
“嗯，不是。”
他两眼微眯，“什么时候才是必须的时候？我们碰到大规模的虫族不得不厮杀的时候？”
凤殊简直想要仰天长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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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 无力
这人简直就是传说中的肚子里的蛔虫，敏锐得不像话。
他一看到她的表情，便笑了，“看来我猜中了。我大胆地猜测一下，你刚才真的离开了这个鬼地方？通身都没有不好的情绪，说明很安定，遇到熟悉的人？还是不熟悉但环境安稳，所以你不用自我防卫？”
凤殊不希望他继续揣测下去。
“萧大哥，我不参加比斗了，省得节外生枝。”
萧崇舒眯起了双眼，“之前我记得你还坚持一定要参加，亲身体验一番，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跟离开的那一趟经历有关？”
凤殊扯了扯嘴角，“无关。只是刚刚发现怀孕了。”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意料，萧崇舒愣了好半晌。
“怀孕？会生孩子的那个怀孕？”
凤殊耸了耸肩，“对，会生孩子的那个怀孕。”
他沉默了十余秒，才脸色阴沉地道，“在遇见我们之前你还碰上其他队伍的人了？放心，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只要你将人的样貌画出来，掘地三尺我也要将人找出来。”
“我已经决定将孩子生下来了，如果在外头，当然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情。但现在估计不得不依赖于你，还有无名号的其他人，所以提前和你通通气总是需要的。”
凤殊并不认为他们帮助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继续道，“当然，我对自己负全部责任，不会有你们做靠山，就完全依赖你们的。”
萧崇舒的神情有些微妙，“你跟小临是没结婚，还是结婚了但各玩各的，还是结了又离了？你很坦然，完全没有做错事的心态，也没有被羞辱的神情，更没有想要杀人的愤恨。”
“萧大哥，有没有人说过你，好奇心杀死猫？太强的好奇心真的不太好，总要让人留一点**才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距离产生美。”
“屁。”
他突然就发怒了。
“你跟亲朋好友之间也总是想着保持距离？距离容易产生不理解，不理解就会产生各种不必要的误会，隔阂一深，再想要缓和下来，就难了。我们两家从来就不会有这种保持距离的行为。虽然外面的人不清楚，以为只是从爷爷这一辈开始的，但我们自己都明白，从不知道多少辈之前，萧家和君家就已经是共存共荣的同盟了。”
凤殊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她其实并不了解君家，有限的认知基本都来源于自己跟他们的短暂相处，以及凤岐宗当年查到的东西。
他冷着脸，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将自己捂得这么严实？”
凤殊丈二摸不着头脑，“我不是很确定你问的是什么。”
萧崇舒看着她，“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就跟那些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的人一样，不是病得快要死了，就是曾经被人深深地伤害过，要不然，就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长大过，外表是个成年人，其实内心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屁孩。”
凤殊失笑不已，“你希望我怎么反应？我是说，不照做就是你眼里的小孩，但要是真的别人说什么我就照做了，这才是真的小孩吧？”
“我很认真地在跟你强调，我们是家人的这个概念。你觉得很好笑？”
他依旧冷着一张脸，凤殊觉得前后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不，我也很认真地在给出我的答案。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
“不，你就是在生气，萧大哥。”
凤殊也变得面无表情起来，“从一开始，你就在不断地尝试从我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一部分，不管是关于我所知道的联邦的信息，萧家现在的情况，还是我自己的私人情况，但这并不代表我愿意将所有私人信息都跟别人分享。哪怕君临和我之间，也不会对对方有这种无理要求。”
萧崇舒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认为掌握基本情况是无理要求？四弟妹，你以为我们这些人是随随便便就去打听别人私事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不是家人，就算死在我前面，我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正因为是把你看做新进入我们这个同盟大家族的人，才会想着要去了解你的一切。
世界上什么最宝贵？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我愿意在你身上花时间，就是愿意跟你共享我的生命，愿意让你走进我的生活。你如果坚持保持距离，意味着不让人走进你的世界，也不愿意主动走进别人的世界。你是想要做绝缘体？”
凤殊真的叹气了。
“萧大哥，我刚才已经将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原本我是想保密的。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忙，估计我会有些麻烦。所以你看，我真的很有诚心了。”
“孩子的父亲是谁？如果你跟小临已经离婚了，你不告诉我也没问题，我照样帮你照看，直到我们出去，回到天极星为止。如果你们还在婚姻存续期间，这个孩子却不是小临的，我可以让人帮你将孩子拿掉。要是坚持生下来，一年之后你离开，我会给你一年的食物，之后各走各的路。”
凤殊眉头微皱，他的意思是，分道扬镳？
“我已经说了，我拿小临当亲弟弟看待。换了是你，你的兄弟姐妹的伴侣背叛了他们，还怀了别人的孩子，请求你帮忙，你会不会愤怒？我能做到的是保证这两年护你母子周全。之后你要怎么带，随你的便。”
萧崇舒的表情很不好。
“我们两家在这方面都很保守。你可以离婚，但不能在挂着君四夫人的名号的时候到处乱搞。”
凤殊终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萧大哥，你是不是被困在这里太久了，所以忘记了外面的是什么样的世界？各种形式的情感关系都有。君临都不在意的事情，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她的直言不讳并没有让他生气，“外面的人怎么样无所谓，我只需要知道萧家君家的不是这样就行。他们要怎么乱就怎么乱，那是别人的事情，我管不着，管得着也不想管。但家里人这样做不行，尤其比我小的家伙，逮住一个教训一个，谁让你们比我小？喊我一声哥，你们到老我都可以管。”
他已经摆明了要倚老卖老了。
凤殊哭笑不得，“所以说到底，你就是手长嘴欠。”
萧崇舒扬眉，“你还能揍我？”
“不能。只是觉得你这个所谓的世家大哥手段太过粗暴了，没有我们君家老大温文尔雅。换了是大哥在这里，他就算心有疑问，也不会说这样的话，真的介意，大不了暗地里查清楚。”
“你错了。君华也是一样的。在对待自家人这一点，我们的想法跟做法非常一致。除了小临，他向来跟我们这些大家伙不太一样。”
“我可以告诉你，问题是，我不觉得你能够理解。”
凤殊懒得再就绕下去了，何况她也刚刚想起来，要是真的需要在他们的帮助下做一系列的产前检查与生孩子的话，他想要查总会想办法留证据，到时候出去后找君临再做亲子鉴定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能理解？”
“不能。如果你能，你就不会在这些问题上绕来绕去地想要绕我的话。停，萧大哥，停。”
凤殊阻止他后面的话，“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但我还是觉得这是我的私事，是君临问我会回答，外人问我可以完全不加理会的问题。要是你不能接受我带着孩子跟你们同行，可以，我接受你刚才的提议，孩子周岁后就会离开。”
萧崇舒看起来又要生气了。
“我说了那么多，你完全没有抓住重点。”
“不，我很清楚。你的意思是，萧君两家亲如一家，同盟利益高度一致。
既然是家人，就该亲密无间。尤其是在非常时期，信息越透明，越利于带头人排兵布局，做出合适的决策。你认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我需要配合你，特别是我现在怀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需要依赖于你们的帮助，更不能因为信息不通透而出错。一步错步步错，伤及性命乐子就大了。”
他沉默了一下，“你很明白。既然看得这么清楚，为什么不能接受？别告诉我你天生排外。”
凤殊耸了耸肩，“要是君临在这里，他也不会回答你的很多问题。”
“他变化这么大？在他心里我多少还是有些魅力的，不可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除了爷爷，他大概谁的面子都不会改给。”
尤其现在失忆之后，估计他连君庭的面子也不会太愿意给。凤殊蓦地皱眉，恶心感涌上来，赶紧进盥洗室干呕了一会儿。
“要帮你弄些止呕剂来吗？”
“不用。我有。就算没有，吐着吐着也习惯了。”
“想吃什么吗？我去帮你弄，端到这里给你吃？”
她摇头，“暂时不想吃什么，谢谢。”
“真的不用？要不要去检查一下？我们现在有条件，越早体检越好，发现问题也可以提早解决。”
“下个月会看，现在不用。”
她已经检查过一次了，王天璇虽然不肯告诉她胎儿是什么性别，但明确表示是健康的。要是不健康，身体会排斥，早就流产了。
“你的表情像是已经体检过了。”
他突然退后了一步，绕着她看了一遍，“你知道的。大柱子现在可以看到你的一些情况，他要是认真起来，你的秘密曝光只是迟早的问题。”
她有些厌烦这个话题了，“随便吧。他要是有那个能力，就让他来。”
萧崇舒却突然话锋一转，“是小临的孩子？”
“是。”
凤殊僵了僵，她居然顺口就回答了。
萧崇舒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你终于正面回答了，不错。最关键的问题不成问题，别的都是小事。”
“所以没有别的问题了？我可以不用像犯人一样接受你的审查了？”
听得出她怨念颇深。
萧崇舒现在却高兴了，姿态完全放松下来，“你这月份肯定没有超过三个月，但之前你也说了，在这里最起码有两个年头，这意味着你真的有办法回去。
之所以消失之后重新出现一脸淡定，是因为你见到的人就是小临对不对？完全没有做错事的觉悟，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做错事，当然可以不回答我的无聊问题。你早说啊，早说的话我就不用着急上火了。人一火大就容易失去冷静，我刚才真的想要揍你，譬如狠狠地给你一巴掌，让你醒一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类的。”
凤殊不想说话。
“又被我猜中了？哈哈哈哈……”
萧崇舒蓦地爆发出一连串的大笑。
说曹操曹操到，凤带着大江、大柱子也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凤殊现在有些后悔为了避嫌刚才没有将房门关上。
“萧老大，什么事情这么有趣？老远都能听见你的笑声。”
“噢，我们这一次比斗就算输了也没关系了。”
萧崇舒笑得眼泪都溢出了眼角。
这么夸张的表现让他们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直到三分钟后萧崇舒完全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大笑，凤才再次问怎么一回事。
“噢，你家小姐给我们带来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凤殊不明所以，但并没有中断他的话。
凤看了她一眼，才带着期盼问道，“什么？”
不待萧崇舒回答，大柱子就指着凤殊的肚子道，“宝宝。”
他看起来非常困惑，掉头看向大江，“三哥，男人可以生孩子？”
“他是凤的凤老大，是女人，现在是伪装。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性别。”大江解释完才向凤殊点了点头，“抱歉，九小姐，大柱子偶尔会记不住事。”
“九小姐怀怀……孕？是哪个王……”
凤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又是震惊又是愤怒，脸部表情纠结成了一锅粥的混乱状态。
为了维护弟弟的大江这才意识到关键点在哪里，不由地怔了怔。
萧崇舒已经恢复平静了，笑眯眯道，“没事。正常，你们知道这一点就好。她没有做任何不对的事情。”
凤殊无力吐槽。
大柱子却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551章 变化
大柱子看着她一脸同情。
“树在长高。会不会撑破你的肚子？”
鸿蒙快要急疯了，“好人，快点进来，小绿不对劲，你快点进来。”
见她不动，大柱子以为她没听见，大声道，“白白叫你进去。”
萧崇舒双眼微眯，大江若有所思，唯有凤蒙圈，不明所以，“大柱子你在说什么？”
凤殊皱眉，集中意念阻止鸿蒙冲出来，“我没有感应到危险，安静。”
“小绿在疯狂地往上长，主干都变粗了，枝条全部都在伸展，我觉得你最好进来看看。”
她却换了一个话题，“梦梦有什么异常吗？”
“梦梦？没有。它还是跟之前一样。”
“你觉得要是真的危险降临，它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小绿的变化太大了。”
“之前也变化过，而且范围更大。”
“可是现在速度更快。”
大柱子一直都在认真听，“小绿是谁？是那棵大树？”
凤殊简直要吐槽了，她果然又遇到了一群奇葩的人。
鸿蒙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识相地不再说话。
“大柱子，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不是又撞到脑袋了？我怎么没有听大河说起过你受伤了？”
凤上手去摸大柱子的额头，被他利索地躲了开去。
大江见凤殊一直对弟弟的问题充耳不闻，识趣地将话题转到了她的频道上来，“比斗大会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可以问我们所有人，当然，除了小弟跟小苗，他们两个都不太清楚这方面的规矩。”
“她现在要养胎，不会参加比斗。禁止询问孩子的父亲是谁之类的问题，你亲自去跟他们一个一个地说，让他们长点心，别让她磕着碰着了。我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在无名号上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萧崇舒这话让其他人安静了不到十秒钟，大柱子便心直口快问道，“老大你要当爸爸了吗？”
“闭嘴！不是让你不懂就听，不要随便说话吗？”
大柱子瑟缩了一下，却没忘记反驳，“二哥说不懂就要问。”
大江尴尬地立刻向萧崇舒与凤殊道歉。
“没事。他也没说错。她这孩子生下来，以后可是要认我为干爸的。小临不在，我当然要替他照顾孩子。大人就算了，她照顾自己完全没问题。”
萧崇舒给了一个他很给她面子的眼神，凤殊觉得他真的很无聊。
“现在不用告诉其他人，在座的人清楚就好。肚子大起来之后，我会减少到外面去活动。到时候看看是什么情况。”
“现在讲会不会更好？大家会更加小心一些。”
大江看了一眼大柱子，后者不高兴地瞪了过来。
“我知道孕妇不能打。我知道的。”
“不单只不能打，还要好好护着她，不能吵到她，她想吃什么也要尽量去找了来做给她吃，她心情不好就要想办法逗她开心。”
萧崇舒见她看过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好了，我尊重你的意见。第一比斗不参加。第二先不跟其他人说你怀孕的事情。第三，禁止大柱子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话。二哥说了不能打女人，她是孕妇，她是女人。”
如果不是萧崇舒将大柱子给推着出去了，大江差点要将弟弟的耳朵揪下来。
“对不起，九小姐。我会好好教训他的，保证以后不会再乱说话。”
“没事，他也没有说错。”
凤殊挥了挥手，大江鞠了一躬，飞快告退。
凤见她没赶人，自动自发地关上房门，然后眼巴巴地杵在她眼前，“九小姐，你真的已经结婚了？小姐都还没有结婚，你怎么可以在自己亲姐姐单身的情况下结婚了？现在还要当妈了。”
“我说了，情况有些复杂。之前也跟你说过，我结婚很久了，而且已经有一个儿子。”
想起凤圣哲，凤殊总算好受了一些。时隔多年再次联系上，看来他对她还是有很深感情的，虽然大多数的感情都来源于从前的那些短暂的生活视频，但显然他很好地接收到了她拍那些事情的初衷。
小时候也许无法理解，但是现在的岁数，他已经能够理性地面对这个问题，能够从那些生活点滴里知道，他不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只是因为客观因素，所以父母才会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总是缺席。
好就好在不管是她还是君临，都有单独陪伴他的记录，不管是图片也好，还是视频也好，全都告诉他，父母也曾经为了他的笑而高兴，为了他的哭而心疼。能够得到这种确认，是莫大的慰藉。很多时候，别人说的话，他想要相信也无法相信。但是真正地看到那些画面，感觉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凤小心翼翼地问道，“九小姐，你嫁的人姓什么？”
“他叫君临。君家跟萧家关系不错，从长辈到小辈都有很好的交情。我跟君临的长子现在生活在君家。太爷爷知道这事。不过对其他人来说还是秘密，所以你不要到处乱说。”
他欲言又止。
凤殊揉了揉鼻梁，“这个孩子也是君临的。跟萧崇舒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是父亲，不要再无端猜测。”
“不，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当然相信九小姐会洁身自好。只是，君先生既然也在这里，为什么不出现？萧老大肯定会很高兴他也加入队伍。啊，不是说被困在这里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凤简直要被自己的语无伦次蠢哭了。
“他……暂时不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凤殊不想以后再有人问起孩子的父亲是谁又在哪里的问题，干脆给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何况，也不算撒谎，毕竟君临曾经到过小世界。而她在这里。相应的，也可以说君临曾经到过这个地方。
凤耷拉下脑袋，“九小姐，您怎么知道我想问的就是这些？”
“除了这些你还想问什么？”
“很多。可是您都不会回答我。”
“举个例子。”
“按萧老大的说法，君先生肯定不在这里。那您到底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不管真假，现在看起来都不像是好事。”
他说完就后退了一大步，像是怕她会立刻揍他一样。
“不管好事还是坏事，都找上门了，只能接招。老天爷什么时候会管你运气好坏，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命运从来就是这么任性。”
凤殊再次捏了捏鼻梁，“我要再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不行，您怀孕了，身边要随时有人才可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像是怕她反对，他挺胸抬头，“就算九小姐生气，属下也是这句话。”
“无名号只是有名无实吗？作为这里的唯二的星舰之一，防守能力这么差？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闯进来？”
“当然不是。”
“那还不出去？没有外人可以进来，你在我房间里杵着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的追随者，也不是太爷爷派给我的贴身暗卫，更不是我的……合法配偶。”
凤殊硬生生地将“男人”拐成了法律上的称呼。
“出去吧，我不想让人误会。”
“那属下在门外守着？您想要什么都可以随时叫我。”
“好。”
尽管不想出去，但凤也知道要见好就收，否则以退为进这招只能用一次，下一次就不管用了。
凤殊关上房门，便立刻去了盥洗室，哇啦啦地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太多东西，以至于适应不良，这一次是真正的翻江倒海，吐了个干干净净。
“好人，你要进来吗？我觉得你吃一个岁月果会好一点。”
鸿蒙话音刚落，凤殊就出现在了树下。
“不是跟之前一样吗？你大惊小怪做什么？”
凤殊飞身上树，摘了一个岁月果，咔嚓咔嚓地就啃完了。
“是长了，但后来又缩小变回原样了，不信你问叶童。真的很奇怪，要不是时间够长，大家都看见了，我还真的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凤殊开始吃第二颗岁月果，视线却投到了半空中的小剑上。
“它说的是真的。这棵树真的拼命长了一会，然后又自动缩回原样，就像是刚才只是特别夸张的伸展身体，弄舒服了便又重新睡过去一样。我也被吓了一跳。”
剑童晃到了她眼前，“你能一次性吃这么多果子吗？第三颗了。”
“可以。”
“好人，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再吃了。要是也睡过去醒不来怎么办？那些能量很难消化的。”
“不会。”
凤殊很快吃完了第三颗，往上蹿，找了一颗更大一点的，开啃。
“你是真的怀孕了？看起来好像是饿死鬼。之前不是吃了很多东西吗？我是说君临有煮东西给你吃不是吗？”
“嗯，刚才全吐了，吃了等于没吃。”凤殊摇头，“还不如营养剂。王天璇的止吐剂根本就没用。”
“九小姐，那颗白果子变大了不少。”
“嗯？”
“树端那一颗奇怪的白色的岁月果。”
剑童提醒了她，凤殊很快就找到了它。
“咦，还真的变大了。小绿刚才的变化就是因为它吗？”
鸿蒙觉得很惊奇，眼前的白色果子比其他早已成熟的岁月果大了一倍不止。
凤殊凑近，曲指弹了弹，非常清脆的回响。
“估计会很好吃。”
鸿蒙非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能吃？”
“之前大家都想要吃，你都不允许我们碰一下。”
“哦，我忘了。”
凤殊再次弹了弹白色的果子，有种怪怪的感觉。
“它好像很委屈。哈，真的怕我吃了你啊？”
“好人，你别告诉我你在跟它说话。它不是小绿。”
“没有。只是有种好笑的感觉。哈哈，它真的，呃……”
凤殊定睛看白色的果子，刚才的它好像笑了笑，非常傻的那种，傻笑？
“好吧，可能真的是吃多了，像喝醉了一样。我要睡一会，都别吵我。”
她下了树，就背靠着树干呼呼大睡起来。
“不会出事吧？”
“你也觉得预感不好？”
“没有。就是觉得有奇怪的变化。”
“可能是胎儿带来的。”
“你能不能看出是男是女？”
“才一个多月，哪里看得出来。”
“你不是兽族吗？兽族应该可以通过闻气味什么的就知道雄雌。”
“她是人，又不是我们兽族，闻个屁啊。就算是兽族，也是通过血脉感应，一靠近就知道了，不是单纯的闻什么气味。气味有什么好闻的，除了少数的会很好闻，大多数的兽族身上都有环境的味道。”
“那你现在能不能看得出来胎儿健不健康？有几个？”
“当然健康，必须健康。”
“你还没有回答我是几个。”
“就一个。哪来的几个。她是人，又不是兽，还一胎几个。”
“不是说她男人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吗？我听说有双胎或者多胎基因的家族，女人也容易生双胎或者多胎。”
“反正这一胎只有一个，也许以后会有机会。希望是女孩，像好人一样。”
“切，我倒希望全都生男孩。”
“哼，你说了不算。生男孩全都像君临，太不划算了。就算只能够生一个女儿也好，像我们好人才好。”
“男人有女儿就只宠女儿，将自己的女人晾一边去了。九小姐师徒四个，唯有她是姑娘家，所以才最受宠。”
剑童的话让鸿蒙愣了愣，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样吗？她受宠是因为她是唯一的女人？跟性别有什么关系？”
“不是说跟性别有关系。是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有这个|尿|性。
当初九小姐要是有个哥哥还是弟弟，她的压力会少很多很多。不管家族怎么宠爱那唯一的一个男孩，反正也是她的兄弟，她也可以正常地得到长辈的关爱，不会比其他人多，但肯定也不会少，最基本的情感需求会像物质需求一样得到满足。可惜她运气不太好，结果最后就被逐出家门了。
我希望她这一次能够挺过来，最好生的全都是儿子，那样她在家里就是唯一的女性，他们想不宠她都不行。”
鸿蒙若有所思。
“你之前不是说不了解好人的事情吗？为什么你现在又说的头头是道？说是了若指掌都不为过。”
剑童呆滞了。
第552章 梦梦
鸿蒙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话也能够让他无话可说。
“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对？哈哈，你自己也没有发现对不对？我之前就说了，你肯定是从梦梦那里看到了一部分有关于好人的记忆，搞不好你现在也知道君临的很多东西，梦梦也吞吃过他的一些记忆。”
“应该不是它的记忆。我是人，不可能像你们兽族一样有稀奇古怪的能力。”
“你明明就不是正常人。好人叫你剑童，说你是专门为了蕴养她二师兄的剑才会在他的家族里生活的。哪里有什么正常人会蕴养什么剑？我第一次听说。”
“那是你孤陋寡闻。在我们的时空，很多家族都有剑童。你不信等九小姐醒了可以问她。”
“问她干什么。孕妇需要尽可能地保持心情愉快。要是因为你随便问她惹得她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怎么办？有什么问题都憋着，等她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话说她跟君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不在同一个空间，居然还能整出第二胎来，这也太奇怪了。”
“你问我我问谁？一开始的时候她虽然会被君临拉扯到他所在的地方去，但是那时候他是没有办法真的碰到她的。后来慢慢的他们就能够身体接触了，再后来，她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且有一次还救了君临。想想他连小世界都可以进来，好人怀上第二胎也不是什么怪事。”
“可他们明明就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你是想说为什么他们只一晚上就造出了第二胎是吧？人类就是虚伪，说句话都不能明说。两个人都交配了，为什么不可以有孩子？有没有说一定要交配多少次才会怀孕，只要交配一次，就有可能中招。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明明之前作为素加，你已经生活了很多年，比好人要老多了。”
“我没说我不懂。我只是在感慨他们怎么就运气这么不好。很多人想要孩子，努力几十年都没个动静，她跟君临就一晚上，然后莫名其妙就怀上第二胎了。”
“有什么奇怪的？本来好人就身体好，现在又有小世界，身体从内到外都不缺能量。生机这么充沛，怀孕当然很容易。”
对于鸿蒙来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但对于剑童来说，当然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九小姐这么容易怀上第二胎，是因为小世界的存在，让她身体充满了能量，生机太过旺盛？”
“对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鸿蒙给了剑童一个鄙视的眼神，“要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就以为他们运气不好啊，一次就中招。”
“纠正你一下，不是一次，是一晚上都在滚。”鸿蒙再次鄙视了同伴，“好人身上的异香太明显了。人类不容易发现，我们兽族却能够非常快就闻出来。君临那天咬了她，是受到她的血液影响了。这算是导火索。根本原因是有小世界作为根基，她的身体不缺能量，孕育孩子简直不要太简单。”
“可那是君临受影响，她怎么会也被自己的异香给弄迷糊了？”
“你问我我问谁？好人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别乱猜。”
“我没乱猜，我……梦梦！！”
鸿蒙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声调，剑童抖了抖剑身，下意识飞高了一点。
“叫那么大声干什么？耳膜都要被你叫破了。”
梦梦只看了鸿蒙一眼，便看向空中的小剑。
“你就是剑童？怎么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原本的素加的身体呢？被苏一航给抢了？”
剑童呆滞。
“什么意思？”
“笨，梦梦问你是不是因为被苏一航抢了身体，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不清楚。”
剑童莫名有些怵梦梦，“我不是故意附到你身上去的。而且也完全没有想要盗取你的记忆之类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了解到九小姐的一些往事。我以前本来也知道一些，很有可能是前世的记忆突然回想起来了。我是说，我应该比我认为的要了解她更多，只是一开始没有意识到。”
“你怕什么？我又没有说要找你算账。”
梦梦已经对他不感兴趣了，看向鸿蒙，“我休息的时候你是不是太松懈了？整天不是跟这货斗嘴就是找那群云枕兽玩，这么多年了也没多少长进。”
鸿蒙有些蒙圈，“之前就是吸收太多能量了才被迫突破的，我好不容易才消化完毕。”
梦梦挥了挥爪子，“速度太慢。现在我醒了，你别浪费时间，赶紧去睡觉。”
“为什么？你以前从来不会赶我去突破。”
鸿蒙不明所以。
“那是以为你以前在密地从来就安分守己，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训练从来就按部就班，突破自然水到渠成。现在呢？没我管着就不练习了？是不是认为永远都有时间让你成长？人类有句话叫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现在不努力，将来就会吃大亏。”
“梦梦，你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别废话，赶紧去突破。”
“突破就突破。”
鸿蒙磨磨蹭蹭的，想要等凤殊醒来，但梦梦一直盯着它，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找地方，准备睡大觉。
“你也一样，以后没事别打扰凤殊。那群剑看起来是飞来飞去没事干，但其实并不完全是无规律的，你想要弄明白，就要将自己当做是真正的一把剑，投入其中。你们人类有句话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世间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想要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将自己完全看成一把剑会是最简单明了的突破口。”
剑童到底已经是成年人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您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你自己的情况当然要自己想办法弄清楚。这是建议，当然，你不归我管，随便你听不听，只要不吵我就好。”
“您看起来像是知道。”
可惜梦梦完全不像鸿蒙那么好说话，他没有办法再得到更多的信息，最后只好一头雾水地升高，加入久违的剑群当中。
梦梦飞快地蹿到凤殊的头顶上，还使劲踩了踩，“好了，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着。”
“我的脑袋快要变成豆腐渣了。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
“对付你这么粗鲁的人，当然要粗鲁对付回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梦梦，几年不见了，你就不能变温柔一点？看着倒是聪明了一些。”
凤殊伸手将它提溜下来，“噢，你怎么也变成完全的白色了？”
“你问我我问谁？”
这个问题显然戳中了它的痛点，梦梦颇有些炸毛，“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看你是变笨了不少。”
凤殊耸了耸肩，“一孕傻三年，我这只是刚开始，以后还会更笨的。幸好你醒了，要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鸿蒙会不会受不了哭。”
梦梦不想让她握着，再次蹿到了她的头顶上蹲着，“我打发它们去训练了，突破不到下一个层次就不能再出来玩。”
“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鸿蒙。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物种吗？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们是不同的类型。”
“只是懒得解释，所以才会变了一个跟它一样的身形，到时候万一我要出去，你也可以省一些口水。”
凤殊失笑不已。
“萧崇舒他们已经知道我有好些宠物了。而且他们中还有一个叫做大柱子的人，能够直接看见小世界，虽然不是全貌，也不是无时无刻都看得见，但集中注意力的话，能够看见一些情景不说，还能够听见我们在里面的对话。他已经知道有一棵大树，而且树的名字还叫小绿。”
“我知道。”
“你知道？”凤殊有些怀疑，“你很早就醒了？”
“没有，刚醒。想要知道还不简单？”
梦梦不准备长篇大论地解释这一点，“你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跟你说了，要对鸿蒙多尽点心？凤圣哲跟鸿蒙都还没有成年，你怎么又怀上了第二胎？而且搞笑的是，居然还是跟君临。你是不是前世欠了他人命，所以这辈子才要还他债？明明就不喜欢他，第一次不清醒也就算了，第二次还不清醒？
你的异香根本就没有那种惑乱人心智的作用。十有**不是你的血液的问题，是君临身上那只泡泡在作怪。”
凤殊怔了怔，“你确定？他其实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我自己也跟之前一样，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除了他咬伤了我这一点，别的都跟以前差不多。”
“不，肯定不是血液的问题，就算你的异香在其中起了作用，肯定也不全是这个问题。最主要的还是那只泡泡，它很古怪。”
梦梦的语气不太好。
“鸿蒙说它能够感觉到泡泡的气息，但不太能够确认泡泡的存在。这一点让它非常困惑。”
凤殊也觉得很奇怪，“会不会是之前在阿曼达界的时候，真的是它救了我？毕竟那股黑色的能量实在是太过诡异了，而且明显对我非常不友好。很有可能是它真的受了重伤。”
“它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常常将你拉扯到君临身边去。君临的精神力虽然也是变异的，可没有那种能够带人转移时空的能力，人类也没有那种智能机器，除了泡泡，没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帮到他做到这一点。”
“也许不是他带我过去的，是我自己跑到他那里去的？
不是说我有本事，是说可能问题是出在你们身上。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是太爷爷，也不像我一样，身边聚集了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你跟鸿蒙都是非常稀罕的存在，小绿也非常非常稀罕，剑童甚至比我更奇特，它应该是作为真正的这个世界的人出生的，然后遇上我之后想起了前世的记忆，然后又莫名其妙附身在你身上，甚至能够操纵你的身体，并且使用你的一部分能力，然后现在又变成了一把小剑。”
“我还是觉得是泡泡的能量。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当初我们见到的泡泡的那种气势。它真的很强。而且我觉得那还不是它最强的时候。没有证据，我也没有见过它这种东西，甚至都没有办法给它归类，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它比它表露出来的要厉害得多。”
“我们人类常常会在想不通的时候这样做，顺着想一遍，然后又逆过来想一遍，来来回回地换不同角度看待整件事情，用不同的话语去解释同一个概念，利用不同的排列组合，去参考各种可能性，最后整合出来最合适或者最不可思议或者最普遍的解释，那很有可能就是答案。”
“也许吧。我只是觉得泡泡更接近于正确的答案。”
“有时候答案本身就是不正确的存在。”
“那是少数时候。”
“但不能抹杀它的可能性。”
“我没有抹杀掉。我只是……”梦梦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话语，“觉得它有时候给我的感觉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人？”
凤殊怔了怔，“你是说，像剑童一样？”
“大概吧，我不是特别清楚，所以之前才没有跟你说起过。”
梦梦很是烦恼，“你这个孩子怎么办？真的打算生下来吗？现在的情况更不好，以前好歹大环境还安全，而且君家也很快就发现了你们，把你们接了回去。现在怎么弄？真的要在这里养？不跟人接触，对小孩的成长不是很好。”
凤殊何尝不明白现在的时机其实很不对，但是她也无奈，因为孩子自己选择的时机就是这样。她没得选择。不管君临希不希望，她其实内心里也希望凤圣哲有一个自己的兄弟姐妹。不管怎么说，有手足相伴，总好过没有。她想内心里她大概就是个怕寂寞的人，虽然表面上一直活得像是个讨厌热闹的人。
第553章 压力
梦梦知道她的打算。
“你真的要走一步算一步？就不怕孩子将来会出什么问题？只能够关在小世界里，长时间不能跟别的人类交流，肯定会出问题的。”
凤殊摸了摸平坦的腹部，“这里还算安全，而且你们也都在，情况其实还算不错。”
“你跟君临是怎么一回事？真的一点前兆都没有就突然跑到他身边去了？我记得你之前都是熟睡之后突然被拉扯过去的。”
“差不多的情况。你现在突破成功了？为什么赶鸿蒙去训练？不要告诉我只是为了让我能够安静地养胎。”
“你还有心调侃？看来状态真的不错。”
梦梦在打量四周的变化，“要是突破不成功，我没办法完全清醒过来。赶它去训练是不想听它废话这么多，这几年它完全松懈了，现在都养成了浪费时间的坏习惯。跟我说说情况，我想知道清楚一些。”
凤殊将想得到的都跟它说了一遍，末了道，“鸿蒙还是认为是泡泡的能力。”
“现在来看应该是你们双方的问题，跟你们的精神力结印可能有很大关系。这棵树身上有非常强烈的时空气息，你自己本身也是从遥远时空到这个时空的，我跟鸿蒙也有这方面的天赋技能。”
它顿了顿，不太确定道，“你现在的变化也许跟之前你遇到的那只你怀疑有着随身虫洞的虫族有关系。通常来说，受到了相关的刺激，就会强化某方面潜在的能力。”
“也许。”
“蒙蒙之前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你这第二胎本来是不可能存在的。这种情况下还能怀孕，实在是匪夷所思。除了得益于你们这种不太稳定的穿梭时空的能力，很大原因是因为这棵时光树给你的生机支撑。”
“嗯，应该是有这方面的原因。说实话，一开始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过挺好的，圣哲将来有弟弟或者妹妹，总好过没有。”
凤殊带着笑意的声音让梦梦很不高兴。
“他不是已经有凤昀这个年龄相近的小舅舅了吗？你还担心他没有兄弟姐妹？也不担心担心鸿蒙。”
“鸿蒙有你啊，现在还有阿镇阿占它们，另外加上小绿跟剑童，你们都可以凑成一大家族了。”
“凤圣哲有君家，有凤家，是两大家族。而且你不是说萧崇舒总在强调萧家跟君家关系好到像是利益同盟，完全的一大家族吗？想想凤圣哲周围有多少疼爱他的人，多少保护他的人。鸿蒙要是出事，我敢说，只有我，你，大不了算上这里的活物，会尽心尽力地帮忙。你觉得君家、凤家会像对待凤圣哲一样对待鸿蒙吗？
在我心里，鸿蒙就应该跟凤圣哲一样，也得到你的关爱。”
“梦梦。凤圣哲可没有得到我多少关爱，最起码，在我失踪又失忆的那些年，我一直都缺席了他的人生，相反，鸿蒙一直都在我身边。认真想一想，你们跟我相处的时间远远超过凤圣哲在我身边的时间。你不觉得你现在为鸿蒙叫屈叫得有些奇怪吗？”
梦梦哼了哼。
“你说的是实话。但你心里面还是将凤圣哲看做你的儿子，完全没有对等地看待鸿蒙。”
凤殊哭笑不得。
“圣哲本来就是我的儿子。鸿蒙是伙伴，当然不能用对待凤圣哲的方式来对待鸿蒙。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当然要用对待你们本身的态度来对待你们。”
她觉得自己说的有些饶舌了，摇了摇头。
“梦梦，不要把一些事情看得太过度了。没必要这么紧张的。我们现在要关注的重点有两个，一是怎么平安地生下这个孩子，二是怎么离开这个地方，返回内域或者外域。”
“我知道。”
梦梦不想给她太大压力，最起码现在不想。
“我刚才已经大概感应了一下外面的情况。不太好。你现在在的时空有些奇怪，不太好说。”
“什么叫不太好说？”
“像是人工的，也像是天然的，也许应该用是混合型的空间更为妥当。”
“我一开始以为是高级文明遗留下来的地方。他们说也发现了一些人类的遗迹，但很少，所以也查不出来太多有用的信息。”
知道这个情况后，她二话不说，把裙子折叠包装好，第二天就让洪爱国到镇上赶集时把裙子寄给了洪小星。
哪怕她如此识趣，丁春花也依旧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是碍着洪爱国的面，到底也没有敢再像从前那般对关九大声呵斥或者打骂。
关九自从想开之后，对丁春花的态度便压根不在意了。
反正不用愁学费，家里也不愁她一口饭吃，虽然不能每餐都吃上肉，连衣服也总是穿两位姐姐用过的旧衣服，但能够继续读书，又能够锻炼身体，她目前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自觉日子过得相当平静。
只是平静的生活中也还是有一件对于她来说算是大事的事情发生了，洪卫国一家果然离开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张彤先行带了儿子去京都，洪卫国押后。
大概是出于爱才的心里，也或者是希望利用她来督促儿子好好读书，洪卫国这些年来还真的对关九照顾不少，支持她读书也不仅仅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小学阶段可是对她开过不少小灶的。
如果不是因为洪卫国的耐心教导，关九也不能那么快就融入到这个新环境中。所以对于这一位老师，她打心眼里还是很尊重的。
知道他快要走的时候，她周末回家时特意到山上去转悠了一整天，采回来一些野果，又打了一些猎物，机缘巧合之下还不靠毒箭，单枪匹马猎杀了一匹瘸腿的公狼。
因为额外的收获，她便把一整张狼皮送给了洪卫国，还特意做了一张小弓，让他拿去给洪阳，表示好歹相识一场，老同学走得急，分别礼物是不能不送的。
洪卫国对于她的说法好笑不已，原本是不想收下狼皮的，毕竟对她家里的事情也知道得七七八八，这狼皮对于关九来说也是个赚钱的玩意儿，但是耐不住她执意要送，便收了下来。
为了表示礼尚往来，他挑了一些书还有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回赠给她。
洪卫国算是老一派的知青，喜欢舞文弄墨，并不是嘴上花花，而是真正有本事的，他相当痴迷于书画，阅读量非常丰富，对于毛笔字与画画也都很是有一手。
这么多年来他也执意要教儿子洪阳习字画画，洪阳一开始并不是个坐得住的人，无论如何管教也总往外跑，后来见关九成绩总是能够压过儿子一头，洪卫国便在她来请教间隙，每一次都也顺便教她写毛笔字。
关九最初写的非常不好，总是惹洪阳笑话。但是她毫不气馁，数年如一日的坚持，加上洪卫国大方地提供了笔墨与纸，还任由她拿回家里去练习，初中时她的毛笔字已经写得相当漂亮了，连带得她写钢笔字也非常不错。
洪阳在她的碾压下，虽然讨厌日复一日的练习，但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为了赢过关九，或者说至少是保持不输，他也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字上头两人分不出胜负，但在画画上却到底是比关九强多了。
可惜，每每他炫耀一番画功时，关九总会在考试成绩上头找回场子，而且在离开学校回到家中时，也总是能够拿打猎的本事来碾压他，让他气得跳脚。
但郁闷归郁闷，洪阳到底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在两人相处的气氛不错时，也会时常向关九讨教该如何锻炼才能够拥有好身手的问题，偶尔脸皮厚起来，还会跟在她到山上去乱窜。
因为她的存在，洪阳这些年虽然有些郁闷，但是学习成绩保持的不错，身体也长得不错。洪卫国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甚至是乐见其成，所以对她很是和颜悦色。
让洪卫国没有想到的是，在回到京都不久，另外一个同样对关九记忆深刻或者说十分欣赏的人就出现了，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每每借着他的名义给关九寄东西。
关九起初收到一系列的辅导书时还没有多想，后来收到成套的高质量读书笔记时也只是内心感激洪卫国父子俩的惦记，但当收到原版的英文书与随身听时，她就开始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了。
就算有着乡亲的淳朴情谊，就算是爱惜人才，洪卫国父子俩也不可能免费给她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原版书一本就上百块，一次性寄来了十本，加上随身听的钱，那就是上千块。无缘无故的，他们送来这样值钱的东西，就算当家的张彤大方，也不可能不介意吧？
关九困惑不已，想着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在结束了第一次期末考以后，便在亲戚的介绍下去了省城打寒假工，赚来的钱回头就全部按照原地址给寄了过去。
为了怕弄丢那些钱，她挑了一本洪阳可能会喜欢的摄影集，特意用买来的花纸包了双重书皮，又将钱分夹到封皮里头。
最初收到东西的时候，其实她是有客气地写信回去道谢的，因为这些都是她需要的东西，也因为这些用品加起来的钱并不多，偶尔她也会往回寄一些农家自制的干菜或腊肉之类，所以她收的心安理得，想着大不了往后考到京都后，再想办法上门去拜访，当面感谢一番，将来有来有往才好。
反正人的一生长着呢，总会有她能够回报上的时候，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只是后来始终不见回信，她才多少也收回了一些感情，想着时间无情，关系变得冷淡一些，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感激之情放在心里头，面子上到底还是要客气些才对，便也就没再特意写过信了，只是收到书后照例寄些吃的东西过去而已。
让关九没有想到的是，第二个学期开学不久，她便收到了一封来自京都的信。
信件不是洪卫国父子俩的笔迹，而是另外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锋锐字体。
关九展开信件，迅速看完了那寥寥数语，最后视线停在了落款上，那三个字让她有一瞬间的困惑，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才从记忆中扒出来一个年轻的身影。
顾明川，洪卫国妹妹的大儿子，据说是个当兵的。
关九思考了半晌，才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又从单行本里撕下来一页，皱眉开写。
“顾大哥好，来信已收到。感谢您……”
写了几个字，她便有些牙疼，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有种比写作文还要痛苦的感觉。
关九不是个情感丰富的人，或者说，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她也算得上是一个感情细腻的女孩，但是更多的时候，她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尽管以洪怡静的身份生活多年后，她总算不那么木呆了，可除却在山上打猎时会神采飞扬，平时不管是在家里头还是在学校读书，她都是安安静静的，沉默寡言的很，很少会有活泼的时候，更别说吵闹这种级别的情绪展现了。
她在这么多科目当中，最怵语文。理科不管是那一个科目，她都总是拿满分，即便试题十分难，她也最多丢个十分，也就相当于是最后一道大题的难度。文科的话，她记忆力还算可以，加上日复一日的刻苦诵读，做笔记也很有一套，也学得相当不错，即便是英语，她也总是能够拿到满分的。
唯独语文，在阅读理解与作文上，她比较吃亏。阅读理解时常还可以按照格式或者说套路去回答，作文上她却没有办法做到出色。每每都是中规中矩，说穿了也就是毫无特色，至多算是合格罢了。
也因此，这么多年下来，她语文算得上是学得最不好的一科，她也是让所有初中语文老师最想咬手帕无语泪流的学生。
明明其他科目每一次考试都是单科前三的水平，偏偏就语文，从来都进不了前三。这个铁律，目前看来，甚至还延续到了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