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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星际之凤九娘全文阅读

作者:顾念     重生星际之凤九娘txt下载     重生星际之凤九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59章 炽烈

    奇山沉默半晌。

    “如果爸爸和你说,我特别地看好他,你会考虑吗?”

    奇鸢怔了怔,哭笑不得。

    “感情的事情,不是说考虑就考虑的。二哥听爷爷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死活都要娶妈妈,其实爷爷是不乐意让妈妈成为儿媳妇的。爸爸,我也想遇到那样一个人,不管是生老病死,都想要和他一起过下去。比妈妈条件更好的女人多得是,不管是样貌还是实力,家世,智慧,但是爸爸你偏偏只认定了她,不是吗?

    你总不能自己享受了爱情的甜蜜,却让我们这些做子女的非得要按照世俗的那一套去选人结婚吧?”

    “你这小家伙,总是这样回嘴,难怪你妈妈总是被你气得头顶冒烟。要不是爸爸知道你心里并没有什么,还真的要以为你是故意气我的。”

    奇鸢笑嘻嘻的,“如果不是知道爸爸的脾气,我也会以为刚才的建议是故意气我的。”

    “鸢鸢,爸爸并不是认为凤家世条件都好,才会认为这人不错,而是因为他对你有真心,其他条件也可以,所以才希望你能够给他一个机会。”

    奇山强调了这一点,奇鸢虽然听进去了,但是并不理解这种苦心。

    “爸爸,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凤大哥他虽然是个好人,但是他太年轻了,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男人都要到很大的年纪才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人。我不想成为某个男人在情爱之路上的磨刀石。反正我在这方面也不是特别热衷,现在也没有特别心动的人,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要知道天地很广阔,即便只是单独到人际关系这一范围,也不单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人与天地万物之间的纯粹的情感等等。在年轻的时候,就应该多一点去经历世事,而不是局限在男女之情上,只有基础打好了,上好了人生的底色,将来的道路才会越走越广阔,越走越顺利。”

    奇山再一次惊讶了。

    “这话是你听别人说的,还是自己想的?”

    “忘了,反正我也认同。难道爸爸还是认为我是个女孩子,所以根本就不应该有这种想法?”

    “当然不是。你也太小看我了,爸爸虽然只是奇家小小的族长,但是眼界还是有一些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直系出了这么大的差错,我早就带着你们出去游历了。不过现在这样也不差,算是将日程提前了几年而已。

    你有这种想法当然很好,不过鸢鸢,这也是要看每一个人的自身命运走向的。有些人的人生,的确会不早不迟地出现自己认为该出现在某个年龄段的合适的人,但是也有一些人,是会过早或者过迟出现的,在人生不是那么合适的时间里出现了对的人,难道就一定要放过吗?就一定不是合适的对象吗?

    如果凤就是那个对的人,偏偏你轻率否认了他的真心,以后你再也碰不到像他这样的人了怎么办?你不后悔吗?”

    奇鸢微微一笑,“爸爸,如果凤大哥是对的那一个人,就算现在错过了,他以后也会回到我的身边来。如果回不来,那就代表着不是对的那一个人,现在错过又有什么所谓?”

    奇山摇了摇头,“有一定的道理。但有很多人,虽然彼此相爱,却因为错过了时机,年轻的时候以为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相爱,以至于后来再也没有重头再来的机缘,只能够眼睁睁地任由对方走出了彼此的人生,变成了他人的姻缘,与自己再无关系。”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出现了非常遗憾的神情。

    “爸爸,你不要告诉我,你其实还有一个爱的要死要活的初恋情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那个爱吃醋的母亲也实在太可怜了一些,终生都以为自己的丈夫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但实际上早在认识她之前,丈夫便已经心有所属。

    “你说什么呢?当然不是。我只是见过这样的人,而且有很多,是真的很可惜。这也是为什么我庆幸当年没有错过你妈妈的原因之一。虽然你祖父母非常的反对,但我们坚持了好些年,最终还是得偿所愿了,现在也真的像最初设想的那样,过着和睦有爱的家庭生活。

    我和你妈妈认识的时候,也都十分年轻,还没有你现在那么大呢,对世事可以说也是一无所知,可也正因为没有开过眼界,所以喜欢一个人就是真的喜欢一个人。

    年少时候付出去的感情,都是炽烈的,纯真的,年纪大了之后,因为经历多了,阅历丰富,心思也会变得复杂,并不是说这种时候就没有真挚的感情,而是说真挚的感情会特别地难以生发,即便有幸生发,也会特别难发展,特别难维护,特别难善始善终。

    我和你妈妈都希望你们三兄妹一辈子能够无灾无难地度过,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普通的生活虽然平淡无波,可是要将平淡无波的生活过的有滋有味,合乎自己的心意,却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并不是说将难的生活过得波澜壮阔,就是本事,将平淡的生活过好了,那也同样是本领。”

    “所以爸爸,你真的有个初恋情人?”

    奇鸢好奇心一旦激发,便是没有尽头。

    “没有,你这个孩子。我都说了,跟你妈妈相识的时候,很年轻,比你现在要年轻多了,哪里有时间再去发展什么初恋情人,她就是我的初恋。”

    “那好吧,我也希望和我的另一半互为彼此的初恋,从一而终。”

    奇山哭笑不得。

    “两个人都没有经验的话,相处起来,是需要花很多时间摸索的。年轻的时候,往往都没有耐心,也没有足够的智慧与技巧去处理很多问题,因为都没有经验,所以常常三天一小吵三月一大吵的,过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才慢慢磨合得比较圆融了。

    但后来随着你们的逐一出生,你妈妈要照顾你们,而我又在慢慢上手家族里的事务,夫妻单独相处的时间便迅速减少了。我处理家族事务还有许多的人帮忙,但是你妈妈却只能够依靠她自己,为了不让焦头烂额的我更加的艰难,她在照顾你们时其实很少向我寻求帮助。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可也有年轻的弊端,正因为这样,我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育儿中的问题,让你妈妈承担了很多本该由夫妻双方承担的责任。”

    奇鸢调皮地朝父亲眨了眨眼。

    “爸爸,所以你看,年纪大一些再考虑个人问题会比现在这个年龄好很多吧?最起码,以后教导孩子的时候,不会出现孩子教孩子的那种鸡飞狗跳的场面啊。”

    奇山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害怕,鸢鸢。你妈妈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是岳父母当年对她教育失衡,一方面是因为爸爸我做得不够好,所以她才会出现这种崩溃的情形。这是爸爸应该对你们所有人都感到抱歉的地方,是爸爸作为丈夫与父亲的同时失职。

    可你不能因为我们做父母的不对,就害怕去遇见自己的另一半。如果你不愿意对人敞开心扉,即便将来有再好的人到了你身边,你也不会和对方开始的。没有开始,又怎么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不去拥抱现在,就不会有收获幸福的未来。

    你妈妈和我当年经历了感情上的高低起落,可是即便是在我们冷战的时候,面对外界的风风雨雨,也都是携手度过的。我们从认定了对方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放弃对方,另寻他人。虽然会因为对方而生气,伤心,愤怒,痛苦,可是因为所有这些负面情绪都是来自于同样给予我们开心、欢喜、平静与幸福的人,所以我们才能够包容彼此,一起挺过难关。

    难道你不想要遇到一个可以和你扛起所有一切的人?”

    奇鸢摇了摇头。

    “现在不想。爱情来的太早,我没有心情,也没有你之前就说过的那种技巧,智慧去应对。等我再大一些,也许情况会变得有所不同。那个时候,如果我遇到了一个让我感到心动的人,我会开始的,会去争取属于我的个人的幸福。”

    “鸢鸢,当你习惯了独身,将来就会习惯成自然。现在遇到了一个好人,非常不错的人,和他开始一段感情,其实对于你们彼此都是很有好处的。”

    “爸爸,我没有说完全没有好处。我只是觉得,再大的好处,也没有现在努力去开拓眼界增长实力带来的好处更大。只有我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了,以后才能够更加留得住属于自己的爱情,不是吗?要不然再炽烈,没有办法留住的爱情,也是没有未来的。”

    因为总是被父亲笑话说比不过一个丫头片子,洪阳总是在背地里喊关九“男人婆”。

    只是喊就喊了,不痛不痒的,关九只当他是个小孩子发脾气,所以次次都不当一回事,显得他好像越发幼稚了。这样他欺负起人来也不得劲,就好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里,对方丁点反应都没有,显得他是唱独角戏那般。

    “哥,没人啊。”

    年纪小一些的年轻人也跑到洪阳身边往上看,然后摇头。

    “小家伙应该是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逃开,还是被狼追着。”

    洪卫国没见到人,便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杨其邺兄弟俩对视一眼,便想着在周围找一找,好歹他们手中有火铳,多少还有些自保能力,只要不是遇到数量众多的狼群,总会有救人的机会。

    想到就干,他们跟洪卫国打了声招呼,让他领着人赶紧下山去,转眼之间却见洪阳的大表哥顾明川手脚利索地爬上了树,并且一蹿就蹿到了树干背后去了,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哥,你老大不小了,爬什么树?快下来。”

    顾明山在下头急了,也在树下跟着转到了树干的另一头去,抬头一看,却“咦”的一声。

    洪阳急忙跑过去,抬头望去,也傻眼了。在密密匝匝的树叶掩盖中,七八米高处的两根树枝交汇处,正坐着一个人,恰巧就是他最讨厌的同班同学洪怡静。

    关九没有发现洪阳恼怒的火热视线,此刻她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顾明川,在对方不发一言伸过手来时,她愣怔半晌,才乖乖地将背篓卸下给了他。

    “跟上。”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十分冷淡,吐出两个字便不管她了,再一次动作利索地蹿下树去。

    关九也不吭声,手脚麻溜地攀着树枝,像只惯常在树间跳跃的灵猴那般,脚往这里一点,手往那里一勾,三两下便站到了树下,几乎与顾明川前后脚到达。

    “受伤了没有?”

    “这狼真的是你打死的?”

    洪卫国话音刚落,洪阳就急不可耐地问出了口。

    关九摇摇头又点点头,站到了洪卫国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陌生的兄弟俩。

    顾明川见到她那下意识地防备动作,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却抿唇不语,神情冷淡。

    倒是顾明山,像是对关九十分感兴趣,噼里啪啦地同洪阳一起,问了许多关于猎狼的话语。

    关九十分明智地保持了相当的沉默,问得狠了,也只说逼不得已,最后是因为野鸡脖子的毒液才防卫成功,这狼死是死了,却也把她吓得够呛,要不然也不会在他们来了之后还腿软得爬不下树。

    为了避免头狼杀一个回马枪,杨其邺兄弟俩经验老道地将四匹狼分别用藤蔓捆绑结实,四个成年人一个背一匹,迅速地带上三个未成年急行军往山下去。

    途中他们居然又遇到毒发身亡的另外一匹狼,十七岁的顾明山便也被临时赋予重任,苦哈哈地当起了搬运工。

    顾明山撺掇了小表弟进山,原本也就是为了到山林里来打打猎开开眼界的,没想到最后自己哥哥也跟了来,连带着不放心的洪卫国,还叫上了经验丰富的杨其邺兄弟俩。

第660章 口角

    这也是为什么奇鸢会拒绝回应玩笑的缘故,更不要说设想自己和凤会在一起的可能性了。莫名其妙地破坏别人的感情,成为别人关系中的第三者,她根本就想象不出来。

    “所以我建议你多一点接触人,尤其是男人,不通过恋爱关系去摸索的话,很多层面是没有办法深入了解的。等你将来对男人懂得一些皮毛,就会知道,这种亲近关系,与其说是亲密,不如说是信任。”

    奇山的话并没有说服奇鸢,“要是按照爸爸的逻辑,难道是说大河哥不相信他自己的亲兄弟,反而更加相信跟自己认识没有几年的没有血缘关系的所谓朋友?”

    “所谓朋友?兄弟要是感情失和,还不如一个普通朋友。血缘关系是天生的,朋友却是后天自己选择的,这里面,可是有非常多讲究的。

    如果凤和大河少爷当真彼此相爱,已经确认了关系,那么就不会和你开这种玩笑,即便没有确认关系,尚处在暧|昧期,试探也不会用女人,而是男人,毕竟他们不是男女关系。如果只是某个人的单相思,那么的确有可能是大河少爷在确认凤是不是真的喜欢女人。

    不过依我观察,他们之间的氛围并没有旖旎情思,一直以来都更像是亲人相处。如果是担心成为第三者,大可不必。他们二位都是光明磊落的人,如果是这种关系,必定不会遮遮掩掩,那这艘星舰上的人应该都清楚才对,但是你想想看,周围的人有谁认为他们是一对吗?”

    奇鸢摸了摸脑袋,“我啊。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之前的话,脑海里自然而然就浮现出了他们在一起的场面,反正不管怎么看,的确像是老夫老妻没错。爸爸,就算我想要谈恋爱,这个人也肯定不会是凤大哥。”

    “如果爸爸郑重地请求你考虑他呢?”

    “爸!求你了,不要学妈妈那一套好吗?我真的受不了你也变得和她一样唠叨。你变成这样的话,我以后在家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要说了。”

    奇鸢一想到要遵父命去和凤谈恋爱就头大。

    “爸爸也求你了,认真考虑考虑。

    我们如果还居住在原来的星球,是很难遇见大世家的子弟的。就算是到了皇城,或者联邦天极星,也未必有那个机会可以认识到大家族的人,认识了也未必是他们家族中的青年才俊。但是现在阴差阳错之下,我们不单只碰上了,其中一个还特别地喜欢你,不是那种沉迷女色的迷恋,而是情窦初开的心动,你知道你和凤相遇的这种概率有多低吗?”

    奇山很少会用这种语气和女儿说话,因此奇鸢愣了愣。

    “那你倒是告诉我,爸爸,你为什么偏偏就看上了凤?这艘星舰里大多是单身人士,而且还都是男人,难道就没有其他人入得了你的眼?凤长得并不帅,家世的话,他是凤家仆人,个人实力的确是他的亮点之一,可是除了他,其他人也不错啊。

    譬如萧老大,他现在也单身,长相也更帅气,实力也更强,至于家世,就算萧家比不过凤家,他是正经少爷,个人身份肯定比凤好多了。”

    “萧崇舒这人,就算他看上了你,我也不会让你和他谈。他城府太深了,你要是跟了他,以后你不会有任何说话的余地,只能够跟着他走,围着他转。”

    “我只是举例而已,并没有那么一回事,爸爸,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说一出是一出?我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喜欢的人。至于凤,”她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他给我的印象好像是喜欢我,不过从来没有认真表白过,所以我也不确定。反正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我自己知道就行,别人是怎么想的我不想管我也管不了。”

    “你这孩子,我现在是在提醒你。凤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要是能够敞开心怀,以后能不能修成正果都没什么,但要是现在完全避开,不去接受的话,以后再遇上好的姻缘,你也一样会自动自发地避开的,就好像身体心理上设定了自动模式一样。难道你希望往后一生都采用这种模式面对感情?”

    奇鸢觉得今天的父亲很是奇怪,太过唠叨了,这种长篇大论的情形,她还真的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

    “爸,老实说,你是不是对凤家特别好奇?”

    见女儿满脸疑惑,奇山失笑不已。

    “好奇当然是好奇的,但是也不至于会想要靠卖女儿来获得情报。难道你还不相信爸爸?我可以为你们兄妹三人付出性命,怎么会想要依靠出卖你们的婚姻来去攀炎附势?我们奇家虽然是一个小家族,但是说到直系,两千年以前也是世家大族,就连皇室,也对我们的族长敬重有加,嫡系人员都是皇室的座上宾。

    凤家再强,也不会比皇室强上太多。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凤家的来历,但凤少爷和凤既然能到这里,凤家当然不会是远高于我们文明的不同文明。既然如此,那么家世便不会成为什么问题。我们奇家目前虽然弱于凤家,但是凤的身份不是嫡系,这么一上一下综合起来,就基本扯平了。他的个人实力已经足够护住自己的女人,所以把你给他我很放心。”

    奇鸢默然不语。

    “鸢鸢,这个世界的机缘是很难说的,有些机缘虽然乍看之下非常普通,但是仔细想来,却是意味深长,尤为难得。当把握住的时候就应该把握住才对,否则将来,是必定会后悔的。你可能认为爸爸是为了我们家族才这样鼓励你和凤焦昂,但是,如果他对你没有真心的话,就算他是凤家少爷,爸爸也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就因为你现在没有恋爱的想法?还是因为之前那个玩笑?”

    “都有。反正爸爸,真的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再说下去我都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了。”

    “凤已经向你表白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奇山叹气。

    “为什么我说的话你和妈妈总是选择想听就听不听就装作没有听见?没有,一点都没有,只觉得怪怪的,太奇怪了,所以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起鸡皮疙瘩。我才不要和大河哥抢男人。不对,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连想都不应该想的才对。呸呸呸。”

    奇鸢朝地上吐了吐口水。

    “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别说凤了,就算是个普通男人,看上你也是倒霉。谁想要娶一个像你这样的家伙?人家不嫌弃你就算了,你倒好,反而嫌弃他?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公主?公主都不会像你这么任性。”

    奥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对着女儿就是一桶冷水。

    “怎么,妈妈恢复精神了?又想要和我吵架了?我没那个心情。你们二位回去吧。”

    奇鸢心下烦躁,母亲一出现在她的地盘,她就会自然而然生出别扭感来,最近出现的频率多了不少。

    “吵架?谁和你吵?既然好不容易有个男人看上你了,为什么不试一试就直接拒绝了?你是蠢货吗?有机会就要抓住,难道要等到老了才来后悔当初自己眼瞎了?”

    “奥朵!”

    奇山也觉得自己的妻子说话过分了。

    “我已经在劝了,你先回去吧,让我来处理。”

    “山哥你对她温柔了,所以才会让她变成这么放肆的性子。现在不让她看清楚局势,将来后悔了也没地方哭去。我们奇家眼见就会遭遇大难,不,已经在历劫了,她却还嘻嘻哈哈地想着到处去看风景吃好吃的,没头脑也就算了,还没眼色,早点嫁出去,她想要祸害别人就祸害别人去,留在奇家干什么?连累家人?”

    奇鸢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是瞥了一眼父亲,却意外发现他脸色阴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的话而起了忧虑,还是在表达他对她妻子说话语气的不满。

    “我才不像妈妈你说的这么笨。我知道家族情况不好,这也是全家的共识,我不瞎也不聋,再粗心也知道情况不对劲。

    正因为知道,所以我们三兄妹才一直都想要快一点提高实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恢复家门荣光。当初在不知道嫡系少爷们是否平安的情况下,我们已经在努力了,现在即使知道了少爷们没有事情,我也不会放弃自我的努力。

    不连累家人就已经尽到了作为奇家人的责任了吗?远远不够!如果是在和平盛世,是在我们奇家昌盛的时期,当然,我大可以早早去嫁人,什么都不管,尽情享受就好了。可是现在,正是因为家族有难,所以才不能够放弃自我努力,所以才需要变强,变强,变强!”

    她的话却引来了奥朵的嗤笑。

    “就凭你?奇家如果到了需要靠你奇鸢来力挽狂澜的时候,说明整个帝国的根都已经腐烂了。我们的文明将要整个的重新洗牌。你一个小人物,连蝼蚁都算不上。能够顾好自己就行了,拯救家族之类的事情,只是你的痴心妄想。如果不想要听我唠叨,就赶紧找个人嫁出去,让我可以眼不见为净!”

    奇山皱眉。

    这是新一轮口角的开始。

    “奥朵,稳一稳。家族的大局势虽然不是很乐观,但是希望却还在,我们青山在起不过是时间问题。你不需要过于焦虑。”

    一支毒箭射中了狼眼,也是穿脑而过,不多时那狼就死翘翘了,最后一支毒箭同样精准的射进了狼嘴,只不过角度稍微向下偏了少许,穿过下颚,直插入狼脖子里去了,那狼一时半会死不了,却也翻滚不休,无法再往树上扑了。

    至于三支未能淬毒的箭头,却被她用到了同一只狼的身上,三箭几乎齐发,都是照着狼眼而去,虽然无毒,却也因为伤上加伤,狼脑成了豆腐脑,还未落地就咽了气。

    对于造成狼群这样惨烈的战况,关九没有丝毫庆幸的情绪,剩下的头狼是最为强劲的猎手,更何况它还带着三头已经能够参与围猎的小狼,她此刻仍旧是对方眼中的猎物。

    只要她敢下树,它们保证会立刻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然后开吃,大饱一顿。

    关九不敢轻举妄动,连汗水滴落到眼中,也没有伸手去擦拭,实际上,此刻她虽然仍旧冷静自持,却也因为高度专注,而神经紧绷,就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头狼是高傲的,但大概太过年轻,所以接连失策之后,它也难免有些焦躁了,任由小狼们围着那两匹尚未死去的同伴转悠了几个来回,自己却并不靠近巨树。

    关九面无表情地与它对峙着,不管它走到哪里,她的眼神都如影随形,就这么木呆呆冷幽幽地盯着它。

    它不走,她就不能下树去。如今她手头只剩下驱虫粉跟一把尖刀,有弓无箭,但凡下树就只能近身搏斗了。

    如果只是一匹狼,她还可以拼一把。可是还有三匹小狼,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此时下树是必死无疑。

    独臂老人曾经说过,不管是人类还是野兽,都十分擅长欺软怕硬,尤其是野兽,在明白面对的人类是个啃下来也会让它半死不活的硬茬子时,除非到了绝境,否则它轻易是不会主动招惹的,宁愿夹着尾巴逃跑,一如人类所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所以此时还不如打心理战,输人不输阵,虚张声势还有可能活。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就不能心存侥幸。

    关九心思浮荡,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头狼,任由三头小狼也尝试爬树,连一米高都够不着,就这么三番四次地上下起伏,爬上来掉下去,掉下去爬上来,嗷嗷乱叫。

    头狼挺直着前肢,昂头看她,显然也知道,只要她不下来,小狼们是拿她不奈何的,它倒是可以继续尝试去爬树,可是只要她手中还有箭,那么它也很有可能步同伴的后尘,一命呜呼。

第661章 心碎

    奥朵脸色非常难看。

    “如果奇武他们在这里,你以为轮的上你?要是还在外头,我也懒得管你,年纪到了,你嫁不嫁人都要滚出去。”

    奇鸢倒是不伤心了,闻言接的飞快,“这是妈妈你说的。以后出去了,我十年百年不回家你都不能管我,只要我在外面,你就不能再催婚。什么时候谈恋爱什么时候结婚我自己说了算。”

    “呵呵,现在什么时候不让你自己说了算吗?你倒是找个男人谈恋爱啊,你要是和别人有在谈,我会催你?

    就是因为你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永远都不当一回事,所以才会提醒你不要错过了花期。你说你,长得又不漂亮,本事也没多少,脾气也不怎么样,我们奇家家世现在也远不如从前,一直拖下去有什么好处?你现在是年轻,但是总有老去的时候,难道你想要一直蹉跎下去?

    你爸爸还在的时候,当然可以一直庇护你,但是你也不看看你爸爸现在的年纪,这一百年没有问题,但一百年之后呢?在你爸爸还在位的时候,正好安排好了你的婚事,你有时间顺利去生下几个孩子,将他们教养成年,到时候孩子就可以成为你的支柱,即便我们奇家不能给你支持,你也能够安心地在夫家生活。这里面都是有时间差的。

    你以为现在不找,一两百年后想要结婚三两年就可以找到人立刻结婚顺利生下孩子了?恋爱需要时间,结婚之后夫妻磨合也需要时间,生孩子也需要时间,教养孩子更加需要时间,一环扣一环,前面哪一天耽搁了时间,后面就会顺延下去,跟着也被耽搁下来。

    而且等你爸爸退下来了,甚至有个万一,我们两个早早死了,你觉得你能够依靠谁?

    依靠你两位哥哥?就算他们愿意成为你的依靠,你觉得他们可以做到比你爸爸更好?他们是哥哥,不是你的父亲,不可能会比你爸爸做的更好更尽心。我不是在说你两个哥哥在我们都去世之后就会完全不理你,我只是在提醒你,他们永远不可能做到你爸爸愿意为你做到的可以为你做到的程度。

    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五位少爷,家里面也已经决定了要重新依附于他们,争取能不能更上一层楼,在这种情况下,你爸爸还在,你的择偶标准可以维持在你能够维持的最高水准里,如果少爷们真的能够做到最好,将来还可以往上调,可是这一切,不单只需要我们做父母的努力,需要我们家族的稳定,更加需要你本人的努力。你如果现在不抓紧时间,好好想想,好好争取,你能够选择的人,只会往下降。但凡是有智商的人,都会知道应该怎么选择才最好。”

    奥朵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了,可是本身已经比较平静的奇鸢却又燃起了怒火。

    “对于妈妈来说,我只有早点嫁人才对你最好是不是?你是为了我好,才希望我早点结婚吗?不,你是希望我可以为了家族而利益最大化我的婚姻。”

    “你想要我怎么做,才会让你认为我是真心为了你好?难道家族的利益和个人的利益不是一致的?有家才有你。既然这样,你的婚姻利益最大化,同时也是奇家利益最大化,这有什么不对?不管怎么说,即使你嫁出去之后,并不能够为奇家带来什么回报,只要管好你自己,过好你自己的日子,这也很不错了。

    难道我们做父母的,还不希望你过得更好?在你心里,我是为了看你笑话的人,是会对你的生活落井下石的人?我还比不过一个对你怀抱善意的陌生人?”

    因为女儿的态度问题,奥朵又下意识地提高了嗓音。

    “不,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好,你当然不会希望我过得不好,更不会对我落井下石。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生的,你养的,如果我过得不好,别人也会笑话你,我也会拖累你,你当然会希望我有多好就过多好。

    可是妈妈,难道我希望的只是这些吗?我希望得到的,是妈妈你无所要求的爱,是你全心全意的呵护,而不是有所需求的爱,不是你说了就算而我对自己说了不算的安排。

    我从来没有说过不结婚,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如果遇到了心动的男人不去尝试建立新的关系,我没有。我只是在告诉你,现阶段,我更想要的是努力提高实力,不管是为了自己的人生,还是为了我们家,我都希望我能够更加坚强,能够和两位哥哥一样,将自己的潜力最大化,将来即便还没有嫁人,也可以用我自己的能力,去为我们家族贡献一份属于我的力量。

    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这难道就不是孝顺吗?我有这样的想法,就让你觉得这么丢脸吗?我现在还只是刚刚成年,如果我一百年后还是单身呢?妈妈难道就要让我滚出奇家,最好离你远远的,不结婚生子就不要回去?”

    “这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你觉得没有不对就是正确了?

    现在至少两百年内我们做父母的还可以替你们三兄妹遮风挡雨,我们还能够让你们心无旁骛地将最要紧的事情先做好。虽然我们做父母的不会偏疼哪一个,但是你要认清一个事实,你是女孩,你不是男孩。你要承担的最大的重任,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将生孩子的事情给趁早了结。

    女人的身体是有非常强的时间限制的,一旦过了那个时间,生孩子就是要命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因为生孩子而丢了性命。我也不希望你因为生不了健康的孩子而错过了更好质量的婚姻。

    一个男人他也许会因为爱你而坚持和你在一起生活,他不会介意你能不能生孩子,能生多少孩子,但是他的家族会,一定会。

    现实的情况是,一个男人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但是这一切里面,不可能永远都包括他的家族。也许你能够赢得他的心,一辈子都让他为你魂牵梦绕,但是你不能够让他为了你一辈子都舍弃他的家族。男人都是非常骄傲的,有点本事的男人就更骄傲,但凡有点承担的男人,在女人和家族之间,没有办法妥协的条件下,永远都会选择他的家族,而不是女人。

    为什么?因为爱情是个人的,他不可能将自己个人的幸福凌驾于家族的命运之上,如果可以通过舍弃自己个人的幸福,而让整个家族得以顺畅的运转,他不管多么不舍,最终都会埋葬掉他自己的幸福。

    我不希望你因为这种原因,只能够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个人。我更不希望你因为这种原因,成为终生都心碎的人,是个对幸福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奇山非常安静,这一刻,看着妻子的眼神甚至安静得有些可怕。

    奇鸢也是在此时此刻,才突然福至心灵,不是她父亲不爱母亲,而是她的母亲,心里还有着别人。她蓦地脸色煞白。

    “我不像你这么脆弱。我就算不能够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也不会终生心碎,认为自己一生不幸。幸福不是有一个好男人陪伴终生就有的,而是时刻享受命运的安排,接受发生的一切事情,不管是艰难困苦还是悲哀愤怒,都能够从中找到平衡点,获得身体与精神上的平静,看到平凡生活中的小小愉快。

    难道就因为没有男人爱你,不,就因为没有能够和那个你想要永远在一起的男人携手到老,你就认定了自己对幸福可望不可即?如果是这样,妈妈,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贪心太过了!”

    女儿本能地反驳让奥朵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一番话的不妥,她第一时间看向了丈夫。

    奇山依旧非常平静,此刻甚至于眼眸带笑。只是那笑,却让她瞬间就心痛得难以呼吸。

    那正是心碎的表情。

    她在他脸上曾经看到那样的表情。他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坦诚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让他幸福,因为她觉得自己并不幸福,也不可能再获得幸福了。很显然,她当初的直觉是对的。即便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相濡以沫的生活,她依旧会在感情深厚的今天,给予丈夫心碎的感觉。

    她的话,不,她这种情感上的游弋,无异于是当着女儿的面,狠狠地给了丈夫一刀,让他甚至于连躲避、掩饰的机会都没有。

    “爸爸,你能不能够出去一下?我想要和妈妈单独谈谈。”

    “鸢鸢,到此为止吧。你们都累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谈。”

    “不,爸爸,我更喜欢当面了结,可以立刻解决掉的事情,当然不要一拖再拖。如果我的婚事是可以立刻解决的事情,我也会这么做的,绝对不会让妈妈说出这么多用不着说的话来。”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吃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忍耐得太久了,久到原本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现在,当所有的往事都往上涌,嚎啕大哭过一场之后,她已经冷酷到想要立刻揭开事情的真相。

    “奇鸢。我说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爸爸,我从来没有违背过你的意志。但是你曾经教育过二哥,当一个孩子真心想要反抗自己父母的权威的时候,就代表着他向成长往前了一大步。现在,是我成长的时候了。”

    奇山愣了愣,见妻子并不想要离开,也心知她是同意了迎接女儿的责问,半晌后叹了一口气,默默退到了门外。

    靠着祖父母与父亲的支持,更为重要的是她自身的意志,关九用自己打猎来的钱,外加三位长辈的一些存款,平平安安的上完了初中。

    她相当争气,升中考全市第一名,而且成绩高出第二名将近三十分,这样的成绩不单只轰动了全镇,更是让她所在县教育局的领导们都乐开了花。

    她考了这样高的分数,完全就是他们的业绩。如果她高考依旧一路高歌的话,那么别说是县,就是市教育局也会因此受到褒扬。

    在前景大好的预测中,县教育局派了专人专车,在镇中学领导的陪同下,亲自到洪家去鼓励关九。

    关九不是太明白他们为什么笑成了一朵花,那热情的模样不单只让她有些接受不来,就是洪大柱等人也都是束手束脚得很,丁春花倒是话多得很,只是说着说着总会说到另外两个女儿上头,说她们是如何如何的乖巧懂事,读书工作也都很不错之类。

    最后还是一起作陪的洪卫国时不时地接过话茬,才让气氛没有那么尴尬。

    客人们走了之后,关九算是在村子里头彻底的家喻户晓了。

    当然,以前因为她打猎厉害的缘故,她也挺出名的,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成绩好而更加出名了而已。

    关九并不在意这些,她放假了也没空,洪大柱夫妇俩一如洪怡静记忆中的那般前后病倒了,幸运的是这一次因为关九特别注意的缘故,两人病得都不如上一回严重,加上及时送院了,所以在药费到位的情况下,前后住院了将近一个月,两人便都痊愈了。

    只不过,哪怕用的大多数都是她的奖学金以及打猎赚来的钱,丁春花依旧是拉长了脸,十分的不高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总是对关九呼来喝去不说,对洪爱国也是没个好脸色。

    因为也用了家里的钱,而且在此前陪床时丁春花也还算尽心,所以洪爱国自觉在她面前没有底气,便也由着她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话语,他便都忍了。

    只是让洪爱国没有想到的是,丁春花会再一次提出来让小女儿辍学,原因是洪小星已经考虑好了要专升本,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再供应另外的一个孩子读书了。

    为了让洪爱国答应,丁春花还列举了同村里许多早早辍学去打工的女孩子,赚钱几年后家里就轻松不少,有些姑娘因为年轻,出去没几年就找到了有钱的好人家嫁了,有些甚至还帮着家里建了新楼房。

第662章 祝福

    奥朵意识到自己犯了和之前一样的错误,再次尝试解释。

    “你爸爸和我都很爱对方,这是我们磕磕绊绊地共同生活多年之后,依旧能够坚定不移地想要和对方走下去,一直生活到老的原因。即使当初的那个男人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因为他而放弃你爸爸。这是我们现在可以提起这种事情的原因,也是我为什么说这已经是过去式的原因。”

    奇鸢很快就反击,“如果是真的过去式,就不应该直到现在还认为没有能够和对方结婚生子是件遗憾的事情。你现在这样说,是想要告诉我,你爱着爸爸的同时也没有忘记那个男人,所以你其实是在爱着他们两个人?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奥朵这一次沉默了半晌才回答女儿的责问。

    “你还太小了,鸢鸢。等你到了妈妈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很多年轻时候理所当然认为是对的事情,变得不是对的,而当初认为是错的离谱的事情,却不是错的,是非对错的界限可能很混淆,甚至极端颠倒。”

    “感情是具备非常强烈的独占欲的,尤其是爱情。爱上这个人,就不可能会同时爱上另外一个人,除非你已经不再爱那个人了,你才可能会重新开始一段关系。”

    “所以说,你还小。不到那个年龄,你是很难理解的。我也没有要求你现在这个阶段就能够明白,不过鸢鸢,我之所以这么着急你的婚事,不是单纯地因为现在的空间隔绝,也不是单纯的因为女人天生的生理限制,更不是单纯的希望你能够找到那个你愿意为他付出他也愿意为你付出的男人并且不曾错过彼此,最大的一个原因,是我们奇家现在在走下坡路。

    即使已经找到了几位少爷,但是东山再起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作为一个家族,要想回到原先不错的那种规模,时间要以百年为一个单位来计算。

    我们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一百年?正常的人寿终正寝也就是五个。就算你最后很了不起,将实力提得很高,所以可以活到上千岁,可是那也就是十个手指头都数的清的。除去最初的不成熟的一百年,最后的衰老病死的一百年,中间不过是三到八百年的时间。

    可是人要吃喝拉撒睡,这里头又占去了两三百年的时间。剩下的一到五百年左右的时间,大部分都会被学习、训练、工作和战斗所占据。真正的用来恋爱生子,与自己的伴侣孩子一起体验情感与精神交流的时间是非常非常少的,全部时间加起来有个几十年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能有个一百年就已经是相当理想的情况。

    我的确一直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和那个人坚持下去。如果我更加坚定一些,你的外祖父母最后也会退让的。

    但是我实力不够,性格也不够强悍,而他虽然本身足够坚韧,可是他的家世却远不如我。他为了我可以忍受加诸于他身上的痛苦,却不能够忍受我的爸妈加诸于他亲朋好友身上的那些侮辱打击。如果当年我更加有智慧,我们是有继续走下去的机会的。他一直强调,只要我愿意,只要我还在坚持,那么他就不会放弃我。就算被家族抛弃,他也不会抛弃我。

    机会一直都在,是我最后疲倦了,厌烦了,首先背弃了他。他最后精神崩溃,失踪了。他的父母手足在寻找他的时候,遇上了星际风暴,全部丧生。我和他分手之后,抑郁了整整五年,自杀了十几次,都没有成功,最严重的一次,我失去理智,差点害死了你的外祖母。她没有事,但是也因此流产了。这是你外祖母后来开始不喜欢我的原因。

    你外祖父也从那次之后,和我说,如果我为了一个男人,就要完全无视自己的父母,无视自己的其他家里人,那么我可以滚出去,任何生死都和他们无关。只要我有那个魄力,他们夫妻俩也就认了。

    其实那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当初有点脑子,有点魄力,真的要为了他离开家,你的外祖父是打算告诉我那个男人的情况的。他在对方父母手足都丧生星际之后,也亲自去找了他,最后也真的找到了对方,并且安排在了家族的一个隶属星球里静养。如果当年我真的决心去找对方,你外祖父也打算认命,亲自为我们主持婚礼。

    这些都是后来他老人家告诉我的。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也没有那个脑子知道,更没有那份自信,在分手又抑郁了五年之后,我已经认定从来没有来家里找过我的那个男人已经真的不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他也放弃我了。所以我没有离开家,相反,我跟你外祖父母道了歉。

    家里没有任何人再在我的面前提起他的名字,也从头到尾都避免让我知道他家的消息。我也不想要再知道有关于他的任何事情,所以分手六年后,与父母修复了关系的我就离家闯荡。我是在和他分手十年之后,才认识了你爸爸。我们恋爱了很多年,最后才真的决定结婚。

    我以为前缘已断,更不知道分手之后那个人早已经家破人亡,所以一直非常心安理得地在奇家生活,非常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爸爸对我的爱恋呵护,直到怀上你的那一年,我才知道,原来他还活着,并且一直都没有能够痊愈。”

    奥朵说到这里气喘吁吁,就像是大病初愈的人,说了一大段的话便因为虚弱而汗流浃背。

    “你周岁宴的时候,他终于动身来奇家看我。你知道他抱着你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奇鸢没有问。

    她问不下去。

    奥朵显然也不是真的在问她,自问自答道,“他看着你痴痴地笑,‘奥朵,如果当年我们结婚的话,生下的女儿也会像这个孩子一样漂亮吧?我真高兴看到她的出生。以后她结婚的时候,我可以担任婚礼司仪吗?我想活着,奥朵,活到她结婚生子,活到她的孩子也生下孩子,活到未来你笑话我是老不死的时候我就可以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了。’”

    奇鸢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你为什么要让他抱我?我是爸爸的女儿,不是他的女儿。”

    奥朵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往下说,“他只在奇家呆了半天,就离开了,临走之前说,等孩子成年的时候,他会亲自来祝贺。

    可是你现在早就成年了,我们却困在这个鬼地方。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如果还活着,肯定会去崇卢星找我们,一旦发现我们全家都不在,肯定会去追查原因,到了最后,他肯定会和追杀少爷们的势力碰上……到了最后,还是会因为我送掉性命。一家人都会因我而死。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我也没有办法活下去。”

    奇鸢抿唇。虽然不能完全说是她母亲的缘故,但是的确有牵扯,而且这里头的牵扯还不是一星半点。

    “感情的事情是没有对错之分的。

    也许因为他父母手足都因为寻找他而死去,因为这样妈妈才会愧疚于心,可是当初的分手,也是你们两人都同意了的。如果不同意,死活都要在一起,当初又怎么会分开?恋爱不是一个人说谈就谈说分就分的事情,也许会是哪一个人起了头,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后来他没有再来找妈妈,就证明他已经妥协了,也放弃了你们的那一段感情。

    既然如此,那从你们分开的那一天开始,你们就已经形同陌路,他不需要为你负责,你也不需要为他负责,更不要说为了彼此的家人生死而负任何责任了。”

    奥朵却突然笑了笑。

    “我当然知道。年轻的时候还会因为这种事情埋怨自己命硬,谁都不克,居然会去克前男友一家,可见他一家人是有多么的倒霉。我常常会想,就算他家人的死不关我的事,他的死,我却是无论如何都要背负责任的。

    一开始就是我放弃了他,他之所以会失踪,我要求分手是最直接的导火索。他虽然答应了放我离开,可是很显然,当个时候,我们只是口头上分手了,心里头我们依旧在一起。如果不是这样,我后来不会寻死,而他,也不会离家出走,最后引发一连串悲剧。

    时间是没有办法倒流的,鸢鸢。如果可以从头再来,我不会放开他的手,我会以必死的信念,一生都跟在他身边,真正的兑现曾经许下的承诺,对他不离不弃。也许再来一次,他的家人不会因为我们而早早死去。他也不会重伤,毁了根基,最后只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独自面对自己的未来。我给他带去的不是希望,是毁灭。”

    奇鸢皱眉。

    “我理解你心里背负的愧疚,可是妈妈,既然你知道这不能完全归咎于自己,就应该放下。你既然选择了爸爸,也生下了我们三兄妹,你就应该为了你已经选择的人生负责任。那位叔叔,或者伯伯,的确很悲情,可那是他的命。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清楚的,就如你所说的一样,时间永远不可能倒流,过去的永远都只能是过去。

    你的现在和未来,都应该是和我们奇家有关,我们一家人应该在一起。不管是为了我们,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那一位,你都应该向前看,往前走。他之前说的那一番话,很有可能是为了你才说的。他在提醒你我的存在,在提醒你,未来就在你的孩子身上,在你孩子的孩子身上,你的未来里面,没有他的存在,可是却会有他对你一如既往的深深的祝福。”

    奇鸢的说法让奥朵怔了怔,“对我的祝福?”

    “嗯,孩子就是未来啊。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意识到你心里存在着放不下的疙瘩。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还在爱他,或者曾经爱过,你都会希望他能够过得好对不对?不管你们有没有走到最后,你们都是真正爱过对方的人,当然希望他能够好好的,就像妈妈你也会希望他能够好好振作起来一样,他对你也是同样心怀祝福的。”

    奇鸢不希望母亲一直陷在往事中,尤其害怕父母之间会因为那个多年以来都不曾出现的男人起了嫌隙,于是再加了一把火。

    “妈妈,你和爸爸已经生活了那么多年了,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你和那一位相恋的时间。你之所以还没有放下,现在更多的恐怕不是对他的爱恋,而是对他家人的愧疚,是对当年的那个幼稚的自己的恨铁不成钢。你这是在惩罚自己。现在越幸福,爸爸和我们三兄妹越爱你,你想起那位来便会越痛苦,越愧疚。

    本身外祖父母就没有给到你信心,让你对感情之类的事情讳莫如深,没有更好的体验,自然也没有更好的应对方式。如果你一定要惩罚自己,你也应该知道,责任不全在于你身上。

    外祖父母教养了你长大,显然并没有用上足够好的方法,所以才会导致你的性格在后来处理自己的感情时出现了崩盘。而他们直到最后也没有给予你支持。不要说如果你坚持的话外祖父会怎么做,那都是如果,是后话,当初没有发生的事情,就是没有发生,没有如果,我们能够看到的就是外祖父并没有主动告诉你,外祖母也显然阻挠了,并不乐意成全你们。

    而那一位难道就完全没有责任了吗?他是男人。是男人就应该要有担当。如果因为你放弃了,所以他便可以理所当然地也放弃。在明知道彼此依旧相爱的时候,他也不再坚持,那也是他性格中软弱的一面。谁先谁后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你一样,也坚持不住,放了手。

    他的家人也不能说是完全就没有责任。不管是在处理你们的感情上,还是在处理他的失踪一事上,都有他们自身的各种原因。虽然现在我们不得而知,可是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各方面的力作用在一起,你并不是其中最大的那一股力,别人的人生,更多的选择都是他们自身做出来的,他们为他们的人生做主,你呢,也只能够为你的人生做主。”

    奇鸢说着说着突然就想起了凤来。

第663章 尴尬

    她有些烦恼,与此同时烦恼的还有梦梦。

    它返回小世界后发现,泡泡依旧不准备让它进去见凤殊。

    “你别喊了,省些力气吧。小姐要出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出来了。”

    “等她出来搞不好就迟了。”

    剑童闻言奇怪地看了它一眼,“什么迟了?”

    “凤那家伙就因为表白没有成功,现在正躲在他自己房间的杯子里哭。”

    梦梦觉得烦死了,早知道就不怂恿他去表白了,谁知道这人居然是这么脆弱的性情,一个大男人居然因为表白不成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想想都牙疼。

    “他向谁表白?那个常跟他一起玩的大河?”

    “他喜欢女人。”

    “我看那大河挺喜欢他的。”

    “你知道什么?”

    “这种事情上肯定我的看法更接近于事实真相。你又不是人类。”

    “说得好像你现在还是个人类一样。”

    再说下去肯定又会吵起来,剑童明智地没有和它争论,“凤到底向谁表白了?这艘星舰上根本就没有……啊,那个小女孩?叫什么来着?”

    “奇鸢。她看起来对凤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把他当做大河他们一样的哥哥。”

    “噢,也就是说直接将凤归类为朋友圈了?看来以后有些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不成就拉倒。应该是他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所以才会特别看重,特别紧张。早知道他是这么看重感情的人,我就不鼓励他赶紧去表白了。俗话说得不到的总想要,以后搞不好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要是终生不婚就搞笑了。”

    梦梦嘟嘟囔囔,剑童闻言无语,“你怎么会鼓励凤去表白?现在根本就不是什么谈恋爱的好时候。要是真的谈了我们才麻烦。你之前不是说奇山有点问题吗?要是凤真的和那个奇鸢好上了,我们就不好对奇山怎么样了,凤也很有可能会泄露一些不该泄露的东西给奇鸢,然后又被告诉了奇山。”

    “泄露这种要分主动还是被动,不管谈不谈,凤肯定也会被奇山套话的,这没什么好担心的。凤小七当初并没有让他贴身追随,说明这人是被家族放到她身边的,在战场混了这么久也混不到多少有关于凤小七的事情,只能说他虽然是凤家旁系中的核心后备成员,但并没有被纳入领导层后备名单,核心情报他身上是没有的。”

    梦梦的分析很有道理,剑童转而道,“但现在他跟着我们小姐,也知道小姐现在怀孕这个最大消息,会不会因此而泄露出去?”

    “她怀孕又不是只有凤一个人知道。与其担心凤这个受过凤家训练的人,还不如担心其他知情人会不会不小心就泄露了口风。不过就算被奇山知道了也无所谓,他的实力还奈何不了萧崇舒,有萧崇舒在外面掌控大局,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只需要考虑怎么找到出路这一件事就好。”

    “反正担心也没用,我们现在都见不到小姐。她是孕妇的消息就算泄露出去,只要我们不出小世界,奇山就算想要使坏也难。”

    梦梦瞥了他一眼,“迟早要出去的,你以为现在不出去就完事了?就算是出去了,到时候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搞不好还要和他们同行一段时间。凤殊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不出去。”

    “不出去就不出去。有些人突破的时候,几年几十年不出现都是正常的。萧崇舒肯定会安排好。”

    “靠人不如靠己,何况萧崇舒现在还需要靠我们。”

    “是互相依靠。如果不是小姐认识他,君家又跟萧家是同盟的话,我们还未必能够这么顺利地在这艘星舰上住下来。这个鬼地方,要是一直呆在荒星,就只能够被动地等待离开的机会。”

    剑童的话引来了梦梦地鄙视,“如果只有凤殊一个人,我们可以直接离开。就是因为遇上了萧崇舒,现在才上不上下不下的,凤殊那个家伙,根本就不会舍弃同伴,无论如何都会带着这里所有人走的。按照她的性子,泡泡醒来之后,她肯定会正式提出请求。”

    “嗯,小姐的确不是忘恩负义的那种人。如果这些人不认识还好说,偏偏还是有点交情的,现在又让我们住了下来,于情于理她都不会置之不理。

    而且梦梦,我们好像还忘记了君先生。他现在不是也在吗?肯定也不会对萧崇舒见死不救的。萧家的人既然已经知道了他还活着,肯定会盼望着他回家,要是小姐和君先生都出去了,却见不到萧崇舒,萧家人肯定会嘀咕到底怎么一回事。”

    梦梦翻了一个白眼,“君临才不会管他死活。萧崇舒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够离开还活得好好的,迟早都会成功出去。有泡泡帮忙的话,只不过是提早一点时间而已。”

    “早一点出去终归是好事。萧家好了,君家才会好,君家好了小姐才会好。”

    “你错了,萧家好了,君家不一定好。君家好了,凤殊也不一定好。为什么?因为君家发展到现在,靠的不是萧家的帮忙。而凤殊活到现在,靠的也不是君家的庇护。非要说上一点关系的话,大概只能说是凤家好了,对于凤圣哲来说会有一点好处。凤殊要靠也是靠凤家,君家算什么。”

    梦梦倒也不是小看君家,只是觉得反正以后凤殊是会在内域生活的,她是凤家未来的掌舵者,自然不可能长久在外生活。上战场倒是可能要花一点时间。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它以后一定要让她做好避|孕,生了一个又一个的,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才有空去提升实力?它实力再好,她实力跟不上,它也会受到限制。鸿蒙实战又欠缺太多,总不能以后真的和君临在一起同进同出,依靠泡泡作为主要的进攻手段。

    不过如果他们能够保持比较好的距离,君临也能维持比较平和的心态,不会太过打扰凤殊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和他一起生活百年左右。

    等他们第二个孩子也长大了,就让君临将人带回君家去,或者孩子留在凤家生活,直接将君临赶回联邦,到时候,她的实力应该也提升得不错了,孩子方面也没有后顾之忧,鸿蒙实战能力也更上一层楼,它也恢复得八**九,那就不怎么需要泡泡时刻在场,反正攻击力度不够的话,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梦梦在心里快速地打起了君临的算盘来,完全忘记了自己间接将凤弄哭的事实。

    不过有一个人却没有忘记。

    “喂,你哭得差不多也就算了吧?奇鸢又没有完全拒绝你,你哭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女人,而奇鸢是男人。”

    大河劝了他很久,但是凤就是躲在被子底下不肯露脸,干脆整个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躺到了一边,直接将人连同被子压在了身下。

    “不想死就赶紧出来。”

    “滚!”

    凤没有心情和朋友开玩笑,发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怒吼。

    “有本事就和我打一场。之前不是很想要打架吗?现在就打吧?”

    “我让你滚,听不懂人话?”

    “你现在说的是鬼话,我怎么听得懂?”

    说归说,大河却不敢真的将人惹恼了,一个翻身,便狡猾地钻进了被子,直接和凤来了一个面对面。

    “你……”

    凤怒不可遏,大河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你就这么喜欢她?见面没几天,就已经发展到了愿意为她哭的地步了?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你也有这么天真的时候。

    奇家,在我高祖的时候还是不错的,可是轮到我祖父一辈的时候,就已经明显不太起眼了,现在就更是被除了名。奇鸢家是我们奇家旁系,千年前在整个奇家就已经默默无闻。

    奇鸢长得是好看,也没好看到天仙的地步,说句老实话,远不如凤老大有气质。实力也不高,脑子也一般般,有点小聪明,说话技巧不错,可眼界太小,看得出来他们父母从小就没有认真培养她,对她的最大期望恐怕也就是希望她能够嫁一个好人家。

    虽然相处的不多,但是很显然她和奇夫人之间关系并不融洽。而奇山,这人城府比较深,品行还需要时间来验证。三哥明显还没有将他纳入自己人的打算。你该提防的时候也要提防。”

    凤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不过却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虽然你可能并没有把我当成你最重要的朋友,但是,我是第一次和外人交心,”说到这里,大河有些微别扭,为了驱除不安感,他飞快地说了下去,“凤,我希望你能够有个幸福的未来。我家遭遇大难,接下来的几百年,我恐怕很难会再体验到那种由衷的幸福,我希望你会有,希望你一直都不会走入情感上的绝境,不会有面临崩溃的那一天。

    感情是非常珍贵的,以前我不懂。我总是将那些幸福的瞬间当做是理所当然的,是天经地义的,甚至于,常常还是不值一提的。正因为太平常了,太普通了,所以我以为一切都是不值得时时刻刻珍而重之的,我以为只要我想要,他们就会一直在那里,会毫无限度地将幸福给我,会源源不断地将爱给我。可是那种笃定,却在家破人亡后的那一天永远的消失。”

    凤知道他是想要安慰自己,但是却不明白为什么大河会突然之间说起他家的事情,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谈起过的话题,一时之间越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以前很混蛋。兄弟五个,我是最混蛋的那一个家伙。我爸说我是最不上进的,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他的种。读书我总是逃课,训练我总是偷懒。我总是在找玩乐的机会,每天想着的不是玩就是玩,除了娱乐,好像人生中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认真的。

    大哥最稳重,二哥最痴迷于实力的提升,三哥脑子最灵活,小弟天赋最高,而我,是兄弟中的异类,天生想要混吃等死的废物。”

    凤听到这里,下意识反驳了一句,“你不是废物。你天赋也很好,脑子也很好,实力也不错,该稳重的时候也很稳重。”

    大河无声地笑了笑。

    “这是在认识你之后。在父母还在,家族还在的时候,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无聊。那时候,当个有趣又好玩的无所事事的废物是我人生的终极梦想。”

    “你不用为了安慰我,就提一些你不想要提起来的事情。我已经好多了。”

    凤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实际上,这是他认识大河之后,第一次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形。意识到这一点,他愣了愣。

    “噢,我知道你自己也会很快好起来的,所以真的不是为了安慰你而安慰你。只是突然之间想要和你说一说。你知道的,我向来很擅长临场发挥。

    知道奇家被人灭了之后,我第一反应是什么,你知道吗?”

    凤知道不该问,但是也知道大河想要他问,“是什么?”

    “大哥二哥和小弟都在痛哭流涕,三哥面无表情,好像整个人都冰封了一样,而我,我居然哈哈大笑,笑得根本就停不下来,最后被二哥揍得没了半条命。”

    大河自嘲一笑,凤却觉得被子底下的空气在一瞬间被人全部抽空了,赶紧将被子掀开,让两个人都露出脸来。

    “三哥和我从那一天开始,就没有办法再哭出来。大概是憋得狠了,现在看到别人哭,就会很羡慕。之前还在帝国,我有时候心情烦闷,会故意去弄哭一些小家伙,就好像可以借助他们的泪水宣泄掉心中的烦闷。不过很奇怪,你这家伙一哭,我心情本来还不错的,居然就直接变坏了。”

    大河皱了皱眉,“你的精神力是不是属于变异的?对我使用了连你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技能?”

    凤立刻否认,“没有,我很正常。就算变异了也不可能对人乱使用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技能,更何况你还是我的朋友。”

    “你确定?”

    “我确定。”

    大河脱口而出,“那看来是我的问题,不是脑袋不好使了,就是心脏坏掉了。”

    凤愣了好半晌,才瞪大了眼睛,尴尬得无以复加。

第664章 习惯

    大河很快就发现了他为什么尴尬,促狭心起,蓦地靠了过去,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

    “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不对,你想了。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在上面,你……”

    话都没有说完,他就被凤恼羞成怒地骑在了身下,“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大河举手做投降状,“是你的表情让我误会的,我又没有说什么。”

    “你还没说什么?什么叫脑袋和心脏都坏掉了?不让人瞎想才怪。”

    凤没有想到自己的口不择言让大河突然飞来一句,“你们凤家不允许同性结婚?”

    “你还敢问?!”

    凤气得脸都腾得红了,鲜血直往上涌。

    大河眯了眯眼,伸手用力将人推倒在一旁,凤想要继续控制场面,不料大河却“嗖”地跳下了床,似笑非笑道,“问一下而已,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我就算喜欢男人也要找个身材好一些的,就你这干瘪瘪的身材,像个小孩似的,我可没有那么重口味,能对你下得了手。

    看来你现在不用人安慰了,我走啦,二哥他们还等着我去看风景,奇鸢肯定被她父母教训了,待会也会跟着去的,你还是乖乖留在这里哭吧,放心,我不会告诉她你像个小屁孩一样哭得稀里哗啦的。哦,记得吃饭,别等我回来你已经饿死了,我可不会帮你收尸……”

    “你去死!”

    “我要真死了,你会后悔的。走了,爱你噢,兄弟。”

    大河笑嘻嘻地朝他比了一个爱心的形状,飞快地溜了。

    凤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红得滴血。

    “啧啧,想要的桃花摘不到,不想要的桃花自动送上门来,看来你今年走的不是桃花运,是桃花劫啊。大河应该不会想要你的命,财的话你又没有,难道他要劫你的色?就你这身板,他怎么啃的下去?”

    “滚!”

    梦梦从天而降,砸到了凤的脑袋上,“你当我是大河,会怕你生气?小样,凤那家伙也不敢喊我滚。”

    凤反应过来和自己说话的人是谁,脸便红了。

    “您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时候。”

    “前辈!”

    见他都快要从脸红到脚趾头,梦梦哼了哼。

    “你这胆子实在是太小了,向一个女人表白不成功哭,被一个男人表白了也想哭,你难道从小就是作为哭包长大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被人开小灶拼命照顾的,上不上下不下的,怎么看怎么尴尬。幸亏你是凤小七的追随者,你要变成了凤殊的追随者,我首先就要被你气死了。”

    本来它没有想到要再来看看他的,剑童却提醒它搞不好凤会因为太过羞耻而离开无名号不知去向,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它立刻重新跑来找他,没有想到却会目睹他和大河两人在被窝里推心置腹。

    梦梦又瞥了他一眼,“你的口味还真奇怪,大河比起那个新来的小女孩好了不知道多少,你们也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呆头呆脑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看现在应该哭的人应该是大河才对,你的反应实在是太伤人了。啧啧,他喜欢上你真是太惨了。”

    凤脸红得都快要爆血管了。

    “神兽大人,请您不要再说了,大河只是开玩笑的,并没有真的……”

    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莫名觉得羞|耻|度爆表。

    “叫前辈就好了,什么神兽大人,我可不是那些没头脑的家伙,真当自己是神仙。”梦梦跳到了桌子上,显然不想要呆在有他们气味的床铺上。

    “要真的没意思,你们为什么要睡一起?连衣服也能从里到外换着穿,毛巾也一起用,这么私密的事情,就算是过命的交情,也不可能会这么做。你们的相处模式就像是在一起过日子的恋人,夫妻。这个房间和你身上到处都是大河的味道,其他人的很少,他身上大部分也都是你的味道,这都说明不了问题?你当我瞎还是鼻子失灵?”

    梦梦是兽族,要是有心留意,当然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人类的各种细微气味。尽管他们两人都打理得很干净,可是有些气味却不是轻易能够去除的。

    凤意识到它已经嗅过了房间里的气味,眼都直了,“前辈,拜托!”

    “你哭什么?真是烦死了,怎么像个女人一样?凤殊是个女人都没你麻烦。这种小事也值得哭?你前世是怨妇啊?你实力比大河还要高,怕什么?不同意他还能够对你霸王|硬|上|弓?直接揍他一个半死不活就好,他躺下了,你就省事了。

    要是同意,也没有任何问题。凤殊虽然比较古板,但她从来不会干涉其他人的事情,更别说你还不是她的正经下属,你要和谁谈恋爱就和谁谈恋爱,不管是什么性别,种族,相信我,她的承受能力比你想象的要强悍多了。凤家也有一部分是同|性|结婚的,万一你们真的走到了最后,家族也不会给你们任何压力。外域和内域并没有太多的利益纠纷,更没有家族世仇之类的,你担心什么?放心大胆地谈你的恋爱就好。”

    凤闻言不由自主地便飚出了眼泪,“您要我怎么说才愿意放过我?大河真的只是在开玩笑。我们之间没有那种……那种意思。”

    “那种意思是哪种意思?你说没有就没有?大河最后走的时候跟你说什么来着?要不要我重复一遍?爱你哦……”梦梦一边说一边打寒噤,“鸡皮疙瘩起一地。只是当你是朋友会这样说话?开玩笑也绝对不会这样开。又不是女人,玩起什么姐妹情深来还会来上一句黏黏糊糊的话,男人尤其是像大河这样的男人,怎么会随随便便说出这样的话?你要真当是玩笑,那就真的成为玩笑本身了。不要告诉我你真的这么蠢,否则我会让凤殊现在就踢了你,省得因为你蠢得无可药救,以至于后面害了她。”

    “我不会害小姐!”

    “你连自己都伤害,谁知道你会不会害了我们?”

    凤急得满头大汗,“前辈,我真的不会伤害小姐。就算让我去死,我也不敢伤害小姐啊。我是凤家人,祖祖辈辈吃的都是凤家的饭,身上流着的也是凤家的血,怎么会吃里扒外上海自家人?我再蠢也不会不知好歹。”

    “你这人,还真的是不经吓。别人说风,你自己就先下雨了。我看你看人的眼光不行,大河看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两人还真的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凤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就是说你们两个都是重口味,很适合。”

    梦梦虽然不喜欢做媒,不过见他这么苦恼,还是没能忍住苦口婆心,“要是觉得烦,两个都不用理,要是心里总是纠结,放不下,我劝你多考虑考虑大河。

    虽然之前是我鼓励你去向奇鸢表白的,但现在奇鸢明显对你无意,而大河这人其实已经非常干脆利落地向你表白了。能够忍住这么多年都不对你表态,这人要么是拿你玩玩而已,要么就是因为太过认真,所以谨慎到一点口风都不漏,就怕将你给吓跑了。

    不过看人你就知道了,他很明显不是那种会拿人来玩玩而已的类型。而且你们身边的人也基本都将你们俩看成是一对,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

    凤虽然很想要避而不谈,可是梦梦却不是他可以命令闭嘴的对象,而他要是保持沉默,肯定也是不适合的,咬了咬牙便道,“大河兄弟都喜欢开玩笑,他是其中最喜欢玩闹的人,实际上,他跟所有人都是这么嘻嘻哈哈相处的。”

    言下之意,他虽然听说过这样的说法,不过也就是付诸一笑罢了,从来就没有当过真。

    “你这人到底有多蠢啊?他就算和谁都是这么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你看他会随便找个人就往人家床上躺?你们不是从认识没多久开始就同进同出了?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一天中几乎就没有多少时间是分开的,跟对连体婴似的,就算是好朋友,也不可能会粘的那么紧。难道你就从来不觉得有问题?”

    凤老实地摇头。他是真的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也觉得大河临走之前之所以会说那样的话,其实就是为了将他从表白失败的状态里拔出来。

    “蠢得没边了,真是,我还是第一次在凤家看到像你一样这么笨的人,怎么就迟钝得让人想要砍死你?”梦梦嗤笑,“你认真想一想,你认识的人里面,有哪个男的,会好几年都每天跟自己的好朋友形影不离,洗澡一起洗,吃饭一起吃,睡觉一起睡,衣服混穿,牙刷共用,搞不好连身上的毛都是一起剃的。”

    “真的没有,前辈。我们从来没有共用过牙刷,也都是各自剃胡子的,只相互剪过头发。一起洗澡也很少,有时候是因为刚好碰上了,事情太急,赶时间就一起进了盥洗室。衣服也不是每天都共用,就是顺手拿,大河他随性惯了,所以……”

    凤说着说着突然抖了抖,几乎又要哭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不管前面的事情可以找出多少理由来,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大河已经有好几年都窝在他房间里了,所以他们还真的是每天都在同一张床上入睡又醒来的。虽然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都没有做,可是睡前聊天几乎是每天的例行功课。就算偶尔生病不能训练,这种睡前非得要说上几句的习惯也是从来没有中断过的。

    “看来你心里也不是一点数都没有。你们人类真麻烦,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换了我们兽族,崽子都生了一窝了,你们还在磨磨唧唧的,烦不烦?”梦梦摇了摇头,“反正不管你最后要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你可不能想不开闹什么自杀的戏码。凤殊快要生孩子了,身边要是发生这种不好的事情,是很有可能冲撞到他们的气运的。”

    “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再蠢也不会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凤沉默半晌,期期艾艾地道,“前辈,你真的觉得大河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成为朋友也有一些年了,我从来就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过异样,我们,我们就是很正常的朋友相处,和其他人也是这样的。”

    “那是你认为,问题是,你们这种天天黏在一起的样子可不像是单纯的朋友。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你这种老实孩子?

    大河能忍着没有吃了你,对自己也够狠的。不过这也从侧面看出来,他对你应该是很慎重的,最起码,轻易的试探都没有过的话,说明他很珍惜你们现在这种缘分,并不想要轻易地就弄没了。不过你突然之间喜欢上奇鸢这件事,肯定对他伤害不小。要不然也不会将人逼急了,连‘爱你’这种话都直接说出来了,一改之前那种温水煮青蛙似的隐忍方式。”

    “可是……”

    凤依旧半信半疑,他很难说服自己,大河说出的那种话不是开玩笑。他没有意识到的一点是,自从大河来这里一趟之后,他到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大河的反应,而不是有关于奇鸢的种种。

    “算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反正你自己处理就好,我又不是你的知心朋友,还要负责当你的树洞。你最好找个时间和大河认真聊一聊,跟我说没用。我走了,记得不要自杀。”

    梦梦懒得理会他的想法,说完就回了凤殊的房间,然后又直接返回小世界。

    想要知道凤后续反应的大河,此刻正一反常态,沉默地跟着队伍前行。

    “和他说了?”

    “嗯。”

    “我早提醒你了,偏偏一拖再拖,早说了就不会闹出今天这一出来。现在好了,莫名其妙就变成小三,你觉得很好玩?”

    大河不吭声。

    “要是答应了,他们现在就已经是一对了。”

    大河不想回答这种假设的问题。

    “自作聪明。现在知道心里不好受了?早干嘛去了?我们都明里暗里地提醒过你不能拖不能拖,你就非要优哉游哉地来,现在节外生枝,都是你自找的。凤本来就更加偏向于多数人的取向,你还非得放任他,你这笑话都是自己提供给我们的。”

    “对,四哥真的是难得作死啊,哈哈,我……”

    大柱子有心笑话自己的四哥,却被大川瞥了一眼,立刻逃之夭夭,拉着叶苗还有奇鸢跑到前头去探路。

第665章 吓跑

    见弟弟保持沉默,明显不想要和他交谈,大川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逃避有用的话我也就不说你什么,问题是你觉得有用吗?

    你要是永远都不去表白,他永远不会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凤这人实力虽然很高,但是脑子就是一根筋,认定了的事情是很难扭过来的。之前我和大江都提醒过你了,不要让凤觉得你也是朋友领域里的一员,你愣是不在乎。现在奇鸢才来几天?他这就表白了,说明他根子上就是一个充满激|情的人,知道自己喜欢就会勇敢去追求。

    在这点上,你还不到凤一半勇敢。”

    大河闻言踢飞了前行路上的一颗石头,闷声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比你明白多了。就是因为害怕奇鸢被人抢走了,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就算表白失败了,至少也已经让奇鸢知道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什么时候直截了当地告诉过凤,你并不是单纯地将他看成是一个朋友?”

    大川觉得他就是个胆小鬼。

    大河被他说得有些烦躁,“已经说过了。”

    大川愣了愣,“已经说过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离开之前。”

    “他什么反应?”

    大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泄气。

    “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这种反应还不如没反应。天知道他是有多么艰难才吐出了那个字来。

    “你肯定没有用正经语气和他说的对不对?用开玩笑的口吻表白的话,谁都会认为是玩笑。现在也看得出来,凤是更加倾向于喜欢女性的人,你认真说他都未必会当真,何况是开玩笑。”

    大川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弟弟的头,“平时胆子大的我们都摁不住,现在在凤面前怎么就怂了?”

    大河一脚又踢飞了一颗石头。

    “你要不要现在回去将事情说清楚?趁热打铁。要是过一段时间回去,搞不好真的彻底凉了。一次性说清楚,好过黏黏糊糊的。”

    “没用,他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

    “你不说怎么知道他听不进去?听不听得进去是他决定的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要是不敢将自己完整地交出去,怎么知道他会不会被你打动,进而认真考虑你们有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就算最后还是被拒绝了,最起码你已经很好地将心意传达出去了,而他也诚恳地回答了你。”

    “二哥,别说了。我们都还年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要是一下子就全都解决了,以后岂不是太无聊?”

    大河笑得勉强,但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不能再这么沮丧下去,眼前找点正经事情做才对,总是沉浸在负面情绪中,只会白白浪费光阴。

    大川这一次直接用力拍了他的脑袋。

    “人就跟时间一样,过去了就过去了。错过了他,以后会遇到的人就不会是现在这个人。你虽然看着不正经,但是我们兄弟都知道,你也像凤一样,脑子就是一根筋,认定的事情是很难会转弯的。我可不希望你在接下来的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里都在为错过他而后悔。不管结果怎么样,去面对就好。你要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真的太让我觉得丢脸了。”

    大河略微迟疑,就是这么一踌躇,大川立刻将他往后推了一把。

    “赶紧去把话说清楚。”

    “二哥……”

    “滚滚滚……”

    凤没有想到大河会去而复返,打开房门见到他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不是和大川他们出去找能源了?”

    “二哥让我回来和你说清楚。”

    凤有些慌张,下意识就想要关门。

    大河飞快挤了进门,然后脚一勾,便将门关上了。

    “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什么?”

    凤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意识到自己差点失态,他神经紧绷,板起了脸。

    大河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好半晌后才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我是说,之前说的话是真的,我,那个……”

    “你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水。”

    凤飞快地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大河傻愣愣地接了过去,因为紧张,下意识地仰头将水一气喝完。

    两人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约而同低下头去。室内落针可闻。

    “这不是我的杯子。”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绞尽脑汁要说些什么的大河终于注意到了手上的空杯子是凤的,下意识脱口而出。

    可惜的是,这句提醒显然来的不是时候,凤的脸腾地红了,劈手就将杯子夺了过去,然后冲进盥洗室去清洗。

    大河怕他生气,亦步亦趋地来到了盥洗室门外往里探头,“洗不洗都没什么,反正以前又不是没这样喝过。”

    “以前是以前,以后你不能够再用我的东西。你又不是没有杯子!”凤使劲洗着杯子,压根没有察觉自己的力度,以至于水杯很快就出现了裂纹,转眼之间便成了一堆碎块。

    大河下意识冲进来,拿起他的手看有没有受伤,“我又不是什么病毒,用得着这么用力洗?你这人也……”

    “也什么?!”

    凤皱着眉头抽回了自己的手,往边上退了一大步。

    大河僵了僵,他此刻有些想逃。可是大川的话却在他脑海里翻滚来翻滚去的,他又没有办法真的逃之夭夭。万一他二哥说的话是对的呢?那现在这个机会就是唯一并且是最后的机会。

    他硬着头皮命令自己和凤对视,“我喜欢你,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伴侣。如果你答应,我们出去之后就结婚。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去,你要回凤家我也可以陪着你回凤家生活,你要是愿意留在帝国,我也会很荣幸。我……”

    “你把我当成女人看待?”

    凤的回答有些出乎大河的意料。

    “不是,我……”

    “你之前明明说你喜欢女人!”

    “那是以前,我以为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毕竟大哥二哥他们都明确喜欢女人,我以为我也和他们一样。”

    “自己心里一点谱都没有?连喜欢男人喜欢女人都不知道,你还想要让我相信你现在的话?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很好玩?觉得我表白失败了,所以就可以来开涮了?难道作为你的朋友,我任何时候都要配合你的玩笑?”

    凤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他几乎是本能地意识到,如果不将这人吓跑,可能会大事不好。至于怎么个大事不好法,他不敢认真想下去。

    哪怕她如此识趣,丁春花也依旧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是碍着洪爱国的面,到底也没有敢再像从前那般对关九大声呵斥或者打骂。

    反正不用愁学费,家里也不愁她一口饭吃,虽然不能每餐都吃上肉,连衣服也总是穿两位姐姐用过的旧衣服,但能够继续读书,又能够锻炼身体,她目前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自觉日子过得相当平静。

    只是平静的生活中也还是有一件对于她来说算是大事的事情发生了,洪卫国一家果然离开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张彤先行带了儿子去京都,洪卫国押后。

    大概是出于爱才的心里,也或者是希望利用她来督促儿子好好读书,洪卫国这些年来还真的对关九照顾不少,支持她读书也不仅仅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小学阶段可是对她开过不少小灶的。

    如果不是因为洪卫国的耐心教导,关九也不能那么快就融入到这个新环境中。所以对于这一位老师,她打心眼里还是很尊重的。

    知道他快要走的时候,她周末回家时特意到山上去转悠了一整天,采回来一些野果,又打了一些猎物,机缘巧合之下还不靠毒箭,单枪匹马猎杀了一匹瘸腿的公狼。

    因为额外的收获,她便把一整张狼皮送给了洪卫国,还特意做了一张小弓,让他拿去给洪阳,表示好歹相识一场,老同学走得急,分别礼物是不能不送的。

    洪卫国对于她的说法好笑不已,原本是不想收下狼皮的,毕竟对她家里的事情也知道得七七八八,这狼皮对于关九来说也是个赚钱的玩意儿,但是耐不住她执意要送,便收了下来。

    为了表示礼尚往来,他挑了一些书还有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回赠给她。

    洪卫国算是老一派的知青,喜欢舞文弄墨,并不是嘴上花花,而是真正有本事的,他相当痴迷于书画,阅读量非常丰富,对于毛笔字与画画也都很是有一手。

    这么多年来他也执意要教儿子洪阳习字画画,洪阳一开始并不是个坐得住的人,无论如何管教也总往外跑,后来见关九成绩总是能够压过儿子一头,洪卫国便在她来请教间隙,每一次都也顺便教她写毛笔字。

    关九最初写的非常不好,总是惹洪阳笑话。但是她毫不气馁,数年如一日的坚持,加上洪卫国大方地提供了笔墨与纸,还任由她拿回家里去练习,初中时她的毛笔字已经写得相当漂亮了,连带得她写钢笔字也非常不错。

    洪阳在她的碾压下,虽然讨厌日复一日的练习,但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为了赢过关九,或者说至少是保持不输,他也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字上头两人分不出胜负,但在画画上却到底是比关九强多了。

    可惜,每每他炫耀一番画功时,关九总会在考试成绩上头找回场子,而且在离开学校回到家中时,也总是能够拿打猎的本事来碾压他,让他气得跳脚。

    但郁闷归郁闷,洪阳到底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在两人相处的气氛不错时,也会时常向关九讨教该如何锻炼才能够拥有好身手的问题,偶尔脸皮厚起来,还会跟在她到山上去乱窜。

    因为她的存在,洪阳这些年虽然有些郁闷,但是学习成绩保持的不错,身体也长得不错。洪卫国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甚至是乐见其成,所以对她很是和颜悦色。

    让洪卫国没有想到的是,在回到京都不久,另外一个同样对关九记忆深刻或者说十分欣赏的人就出现了,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每每借着他的名义给关九寄东西。

    关九起初收到一系列的辅导书时还没有多想,后来收到成套的高质量读书笔记时也只是内心感激洪卫国父子俩的惦记,但当收到原版的英文书与随身听时,她就开始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了。

    就算有着乡亲的淳朴情谊,就算是爱惜人才,洪卫国父子俩也不可能免费给她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原版书一本就上百块,一次性寄来了十本,加上随身听的钱,那就是上千块。无缘无故的,他们送来这样值钱的东西,就算当家的张彤大方,也不可能不介意吧?

    关九困惑不已,想着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在结束了第一次期末考以后,便在亲戚的介绍下去了省城打寒假工,赚来的钱回头就全部按照原地址给寄了过去。

    为了怕弄丢那些钱,她挑了一本洪阳可能会喜欢的摄影集,特意用买来的花纸包了双重书皮,又将钱分夹到封皮里头。

    最初收到东西的时候,其实她是有客气地写信回去道谢的,因为这些都是她需要的东西,也因为这些用品加起来的钱并不多,偶尔她也会往回寄一些农家自制的干菜或腊肉之类,所以她收的心安理得,想着大不了往后考到京都后,再想办法上门去拜访,当面感谢一番,将来有来有往才好。

    反正人的一生长着呢,总会有她能够回报上的时候,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只是后来始终不见回信,她才多少也收回了一些感情,想着时间无情,关系变得冷淡一些,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感激之情放在心里头,面子上到底还是要客气些才对,便也就没再特意写过信了,只是收到书后照例寄些吃的东西过去而已。

    让关九没有想到的是,第二个学期开学不久,她便收到了一封来自京都的信。

第666章 距离

    大河并没有再次尝试进去说明,反而是在门外站了好半晌,突然便疯狂地跳起舞来。

    萧崇舒正好来找凤,见到他不由格外诧异,“你怎么没有出去?”

    “啊,二哥让我回来和他说清楚。”

    大河眉开眼笑,由内而外散发出他高兴得快要疯掉了的气息。

    萧崇舒看了看紧关着的房门,挑了挑眉,“成功了不应该在里面?”

    “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答应了。你知道,他在某些方面反射弧比较长。我得耐心等等。天,现在想想我真是傻,浪费太多时间了。要不是奇鸢突然冒出来,我恐怕还要拖下去。看来二哥他们说得对,我就是太怂了。不过现在也不迟,嘿嘿……”

    见他傻兮兮地自言自语,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傻笑,萧崇舒耸了耸肩。

    “看来凤一时半会地不会出来,你去帮他送饭。”

    “啊?哦,好,我立刻去。”

    大河这一次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几乎是连蹦带跳着冲去了厨房。

    萧崇舒见状牙疼,在凤门外站了几秒钟,到底没有敲门进去打扰他,转而去找大江。

    “你们知不知道大河快要笑傻了?”

    大山看过来,下意识接了一句,“怎么了?”

    “他和凤那家伙摊牌了。看来结果比他预想的要好。我去找凤的时候,他在走廊里跳舞,像个疯子一样,笑得脸都要抽筋了。”

    萧崇舒模仿了一下大河的动作与表情,大山与大江不由面面相觑。

    “之前他还说第一次告白就失败了。怎么突然又成功了?”

    “具体不清楚。反正他的意思是凤这一次的反应像是答应了,只不过他本人没有意识到已经释放了这样的信号给大河,所以还在纠结当中。年轻就是好啊,谈了几年恋爱还像是恋爱刚刚开始一样火热,真叫人羡慕。”

    萧崇舒接过了大江递过来的水,“茶叶用完了?”

    “嗯。”

    “我那里还有一些存货,下次来分一些给你。难得一个嗜好,不要因为条件匮乏就失去了乐趣。”

    “好。”

    经过了多年相处,大江现在也很少会像刚认识时客气,和萧崇舒的相交越发随意了,“他开心的太早。”

    “该开心还是要开心的,难得看到一点成功的希望,不能太打击他了。要是能看到凤的表情就好了,啧啧,一定很精彩。这么纯情的小家伙可是很少见的,也不知道凤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才会教导出这么纯情的子弟。”

    萧崇舒的话让大江愣了愣,没说话。尽管他见识的人也不算多,可是萧崇舒的这个判断的确也是他所赞同的。

    凤在情感上的迟钝或者说是天真,的确是那种完全没有经历的璞玉才会有的纯粹天然。如果只是他个人的特质,说明他身边的人从上到下都很好地保护了他。如果这是凤家普遍的状态,恐怕这种让家族子弟都自然发展,按照天性去发展个人的培养气氛,正是凤家家大业大底蕴深厚的表现。

    “与其说是纯情,不如说是纯粹。凤和人交手的时候特别的专注,不是二弟那种狂热,也不是三弟那种刻苦,是像小孩子一样的,因为喜欢所以能够全神贯注地去享受事情本身所带来的乐趣。”

    大山难得说了这么长的话,萧崇舒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看来你们兄弟都对他印象很好。他以后要是在奇家生活,看来完全不成问题。”

    大江对于这一点倒是没多少信心,就算最后真的成了,恐怕也是大河跟着凤跑。会不会一直和他们兄弟居住在帝国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居住在同一个地区,三不五时地聚一聚了。

    “他们都是品行不错的孩子,成不成都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倒是不用担心双方家族的问题。”

    尽管对凤家算得上是一无所知,但是沉默寡言的大山也可以从寥寥数语中得知凤家作风正派,所以在家世上头,大河就算不占上风,也不会被凤家长辈嫌弃以至于落於下风。剩下的只要他们两个人处理好就行,作为长兄,他也不打算去插手干涉。

    “你们兄弟几个说倒霉也真倒霉,说幸运也还真的有些运气。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那几个弟弟妹妹长大了是什么样子的,想要插手干涉一下他们的恋爱婚姻问题也完全没有机会。”

    萧崇舒满脸都是羡慕嫉妒恨。

    大江微微一笑,“所以将来你回去了,可以好好地摆摆长兄的谱,让他们将你失去的那些机会好好补一补,让你过过瘾。”

    “还是算了。就算可以在弟弟妹妹面前不要脸,在侄子外甥面前还是得保留一些威严的。凤殊说他们都已经是孩子的爸妈了,我总不好为了摆兄长的威风,就灭了他们身为父母的志气。这亏不吃也吃了,只能算我这当大哥的失职啦。”

    萧崇舒语带遗憾。

    大山却突然冒出一句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比起我们兄弟,萧老大你还是幸运的。最起码,出去之后还可以看到祖父母、父母、兄弟姐妹。”

    而奇家,除了一些偏远的旁系还存活着,几乎全被人连根拔起。他们想要让父母安享晚年,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萧崇舒沉默了数秒钟,才安慰道,“比惨就算了,不管怎么比,我们都比不过凤殊。她还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了。因为祖父母早逝,又没有别的亲戚朋友,她远还没有成年,就已经身兼父职母职,带着唯一的弟弟生活。”

    大山兄弟俩都惊讶地看向了他。

    “凤小姐也父母双亡?”

    “嗯。虽然她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是秘密,不过愿意分享的事情还是很乐意告诉我的,只要主动问,她几乎算得上是有问必答。”

    想起刚认识那一段时间,他总是去缠着她要回答,萧崇舒就笑了起来,“她也奇怪,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从小就失去父母的人。气场特别平和。”

    大江并不全然认同,“的确很神秘,但偶尔也会有特别锋锐的一面。”

    大山表示支持自己弟弟的看法,“凤老大对于亲近的人也会保持距离感。凤虽然是她的自己人,但明显她不乐意让他跟的太近。她好像希望和我们所有人都保持距离。”

    “当然要保持距离。你们是不了解君临。他可是个狠人。虽然我没有见过他谈恋爱的样子,但是既然能娶了凤殊,对她肯定用情很深。谁要是太过靠近凤殊,绝对会被他视作眼中钉心头刺,不狠狠地教训一顿是不可能轻轻放过去的。”

    萧崇舒说到这里不由大笑。

    “我们这个年龄的帝国青年,都希望能够有朝一日可以会一会联邦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萧老大,一个正是君四少。”

    “不用着急,会有机会的。凤殊现在就在我们这里,出去之后肯定也会和我们同行一段时间,君临搞不好会自动送上门来。”

    头狼是高傲的,但大概太过年轻,所以接连失策之后,它也难免有些焦躁了,任由小狼们围着那两匹尚未死去的同伴转悠了几个来回,自己却并不靠近巨树。

    关九面无表情地与它对峙着,不管它走到哪里,她的眼神都如影随形,就这么木呆呆冷幽幽地盯着它。

    它不走,她就不能下树去。如今她手头只剩下驱虫粉跟一把尖刀,有弓无箭,但凡下树就只能近身搏斗了。

    如果只是一匹狼,她还可以拼一把。可是还有三匹小狼,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此时下树是必死无疑。

    独臂老人曾经说过,不管是人类还是野兽,都十分擅长欺软怕硬,尤其是野兽,在明白面对的人类是个啃下来也会让它半死不活的硬茬子时,除非到了绝境,否则它轻易是不会主动招惹的,宁愿夹着尾巴逃跑,一如人类所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所以此时还不如打心理战,输人不输阵,虚张声势还有可能活。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就不能心存侥幸。

    关九心思浮荡,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头狼,任由三头小狼也尝试爬树,连一米高都够不着,就这么三番四次地上下起伏,爬上来掉下去,掉下去爬上来,嗷嗷乱叫。

    头狼挺直着前肢,昂头看她,显然也知道,只要她不下来,小狼们是拿她不奈何的,它倒是可以继续尝试去爬树,可是只要她手中还有箭,那么它也很有可能步同伴的后尘,一命呜呼。

    它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类小女孩可以那么厉害,单枪匹马地就干掉了它一半的同类,以往即便是遇见成年的人类,它们狼群也是不惧的,即便人类的手中握着枪,它们也可以灵活地四散而开,继而将人捕杀。

    作为幼狼时,它就已经见证过不止一次那样的场面,狼群面对单个人类时会迅速活得压倒性的胜利。

    可是很显然,树上的小女孩是个例外。

    它已经损失了三个同伴,还有两位虽然没死,看着却也活不久了,丧失战斗力的狼,是没有资格继续留在族群的,一旦被驱逐,单靠自身捕猎的话,基本就跟等死没什么区别。

    冷眼对峙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头狼忽然扬天长嚎了一声,带头撤退。三匹小狼反应很迅速,去咬尚未死去的两匹成年狼,见它们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却行动不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关九愣了愣,良久才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抖抖索索地解下腰间的水壶,仰着脖子猛灌了好几口。

    吓死个娘咧。

    她的脸上露出个像是要哭的笑容来,好半晌才扶着树干,慢慢地站直了身体,伸展四肢。

    蹲靠得太久,她两腿都发麻了。虽然之前也用弓箭射死过不少的兔子啊山鸡啊鸟雀啊之类,但是还真的没有干过狼群的,如果不是刚好带上了野鸡脖子的毒液,她准头再好,也奈何不了它们。

    即便头狼带着小狼们撤退了,关九一时半会地也不准下树去。

    那两头活着却半残的狼慢吞吞地循着气味去了,刚好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里。她并不确定头狼是不是在诈她,要知道她听过狼来了的故事,虽然人们总是笑话那个撒谎的孩子很蠢,可是她觉得,也不能因此而忽略了狼的可怕。

    如果狼并不可怕的话,什么时候出现在眼前,人类都无所谓啊,一根手指头都能够弄死的蚂蚁,平常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

    东郭先生喂了狼,她并不准备效仿他。人类懂得什么叫兵不厌诈,狼这么高智商,天生懂得群体作战,也未必就不清楚这样的诱敌战术。

    不过很显然,关九高估了逃走的头狼。她在树上等了又一盏茶的时间,林间还是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的树叶沙沙声,便只剩下了鸟雀的欢快啾啾。

    关九看着那四匹东倒西歪的狼尸,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她没有办法运回去。那些都是钱,可是就算这钱是她用命换来的,她也没法捡起来。

    真是要命。

    关九虽然不像丁春花那般钻在钱眼里,可是有钱不能赚,心情也是会不好的。

    她从背篓里摸出来几块面疙瘩,就着水壶三两下吃了,寻思着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回去喊人来搬得了。

    要是没命花,钱再多也没用。

    她还没完全爬下树,林间地响起了脚步声,隐隐约约地还有人说“就是这里,声音像是这边”之类。

    关九想都没想,又像只猴子那般迅速地爬了上树,利索地将自己的身影藏好了。

    来人有她认识的,村民杨其邺,杨其民,教师先生洪卫国,以及他的儿子洪阳,还有剩下的两个年轻人,眉眼有些相像,却并不是村子里的人,起码这么多年她没有见过。

    “这是谁杀的狼?好本事!”

    四十岁的杨其邺也是经常上山来打猎的,跟三十出头的小弟杨其民一样,都是个中好手。只不过,他们从来都没有猎过狼。

    关九没有出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觉得自己似乎又闯祸了。

第667章 大脑

    几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十几年也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也许他们回到外界的那一天,也会发现比起当初他们消失的时候,变化已经大的惊人。

    “变化肯定是有的,不过家族的管理某些方面却不可能这么与时俱进,尤其是像我们这些尾大不掉的家族,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大概是意识到他们兄弟俩的情绪都不怎么好,萧崇舒很快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利索地转了一个弯儿。

    “某种程度上,凤殊也是一根筋的人,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凤家的家族特色,只要条件允许,她其实也是非常坦率的。我想她远不是亲王殿下的普通朋友而已。有这种交情在,如果种族大战依旧存在,人类大局千年之内就不会改变,联邦和帝国也不会发生根本性的对立。

    按照凤殊之前和我透露的一些信息,综合看起来,我们这种程度的相交还是很乐观的。出去之后相互走动也不是难事。”

    大江很快便转换了情绪,“嗯,你说得对。我们的确不用担心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大河和凤之间的事情,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到了外面,我们兄弟几个都不会干涉太多的。这一点萧老大不用担心我们会因此而与凤小姐交恶。”

    萧崇舒闻言微微一笑。

    “噢,我完全不担心这一点。

    凤殊是君临的老婆,不是我的女人。就算你们之间起了争执,也应该是君临去头疼,君家就像萧家一样,除非那种投入虫族怀抱的叛徒才会人人得而诛之,其他情况长辈们都是很宽容的,年轻人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面子上大致过得去就好了。没有哪个老不死的会想要朝后辈子孙的房事上伸手的,他们虽然不要脸,但还没有不要脸到那种程度。”

    即便是大山,也因为他的话而微感不适。

    “大河既然不准备再出去,我们需要再派个人去填补他的位置吗?”

    “不用。本来大川是不用去的,但是他主动去了凑热闹,现在正好顶替了大河的位置。他虽然好斗,可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该战略性撤退的时候,肯定会听从指挥。”

    大江无奈一笑。

    “如果是我们在那里,二哥当然会立刻执行撤退计划。叶苗恐怕指挥不动。”

    “噢,你放心,还有人也跟着去了。安全不成问题。”

    大江闻言飞快地过滤无名号上的人员名单,数来数去却没有发现跟着去的人是谁。

    “按照计划,其他所有人都各司其职,难道萧老大后来又对名单做了更改?”

    “没有。是临时冒出来的家伙。”

    萧崇舒也不瞒他们,“是隐藏在凤殊身边的一位前辈。”

    大江反应很快,“抢烤肉吃的那位?”

    萧崇舒大笑,“对。记性真好。”

    “见到过的人都很难忘记那位前辈的,雄风。”

    大江想起那只几乎被埋进烤肉堆的兽族就不由眼角抽抽。

    “小弟对它感到十分好奇。可惜那位前辈不乐意出来,小弟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总是缠着三弟要去找凤小姐,希望可以一睹真容。”

    大山在私下这种聊天模式中,总是会比平常更多一些话。

    “噢,要不是凤殊现在需要时间静养,那位前辈也不会乐意亲自出来见我。”

    萧崇舒其实对梦梦也非常好奇,不过鉴于实力上的悬殊,以及对未知家族凤家的忌惮,他还算耐得住性子,并没有直接对梦梦的来历追根究底。

    “情况很不乐观?”

    他们同行多年,大江也大致知道萧崇舒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有必要,他其实很少会分散队伍,以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发生意外的伤亡事件,而他鞭长莫及。

    “那倒不是。就算不用提醒,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这个地方突然迎来虫族大军,我们因为人数太少武器和能源匮乏,只好葬身虫腹。又或者,我们干脆就是直到死都没有办法离开这个荒芜的空间。”

    “那位前辈具体都说了一些什么?”

    “也就是我之前提醒过的一些,并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

    “萧老大,我想你应该清楚我的性子。如果可以,希望可以得到最为详细的内情。”

    萧崇舒闻言笑了笑,“大江你还真的是个什么都要操心的家伙。什么事情都想要了然于胸,然后再根据信息派兵布局,这是智囊团的通常做法。你一直这样发展下去,以后你们奇家可能会有些麻烦。”

    大江微微扬脸,“怎么说?”

    “如果你们奇家是安稳交接,大山毫无疑问是更好的家主人选,他性情稳重,心胸宽广,能容人所不能容。有你们四个弟弟帮忙,自然能够继续平稳发展。但现在你们奇家几乎可以说是被人灭族了,应对方法自然就不能够单纯求稳。

    尤其你们不幸中的大幸,你们都获得了阿里奥斯亲王的救治,短时间内,那股幕后推手根本就没有办法杀掉你们。你们赢得了时间。可是能够短时间内灭掉一个实力不错的家族,必定来头不小。你们兄弟五个虽然个人实力也不错,现在还来个奇山带领下的旁系,可归根到底,独木难支,你们体量太小了,和敌人对比起来便成了势弱的那一个。

    想要快速崛起,重新将奇家发展壮大,势必就要剑走偏锋。

    大川可以凭实力去杀千军万马,但却没有办法当个为了家族殚精竭虑的掌舵者。

    大河处事灵活,脑子转的快,当个外交官可以,情报收集者也没问题,甚至当族长也不在话下,但现在他的心思显然在凤身上,他的感情问题不管能不能够得到完美的解决,他这十年内都很难静得下心来考虑奇家的大局问题。

    而大柱子,天赋最高,可以作为奇家的底牌进行打磨,最好不要轻易现于人前。何况,他年纪最轻,之前又失忆了这么久,目前也最需要时间去成长。

    算来算去,也就剩下你是最符合你们奇家目前状况的。各方面基础都打得很好,没有明显的短板,他们具备的你都具备,所以可以成为兄弟们的依靠,也可以成为弟弟们的领导者。

    该有的胆量你不缺,眼界也不缺,手段也不缺,最重要的是,兄弟五人当中,你天性更加适合于谋略,有大局观,能够抽丝剥茧,也能够举一反三,从繁杂的信息当中,找到各种通向远方的途径,从中寻找到最适合于你们奇家的发展道路。”

    虽然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他们到底相处的时间不短了,如果他的直觉没有出错,三五年内恐怕就能够借助于凤殊的力量而找到真正的出路,重新回到联邦,现在不说了,将来恐怕很难找到更好的时机。

    萧崇舒真心将奇家兄弟们当成朋友,所以也不惧交浅言深。如果是在外头相遇,就算是相交几十上百年,他也未必会这样去奉劝相熟的朋友。但在这个时空,他们几乎是日夜相对,尤其是和大江聊天特别地频繁,因此惺惺相惜的友谊积累得非常迅速。他是真心希望奇家能够东山再起,将敌人找出来一网打尽,一雪前耻。

    大江和他交谈地非常多,很快便明白了他这一番话的用意,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我们暂时还谈不上谁当继承人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也不会成为我们的问题。没有家族,自然就不会有家主,更不会有族长。

    不过有一点萧老大说的非常对。我们现在最缺的便是时间,其次是人才。只有加倍利用好了时间,积蓄起力量,将来能够重振旗鼓,将奇家慢慢发展壮大。这些事情都是急不来的。灭族之仇当然得报,可也不急在一时。这一两百年内,只要对方不会找上门来,我们都打算按兵不动。

    虽然有殿下庇护,可涉及家仇,自然不能够依靠殿下来出面替我们解决。这是私事,理应由我们兄弟自己处理。”

    大山倒是非常赞同萧崇舒的判断。

    “三弟,萧老大说得对。他本身就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起来的,各方面都比我们要清楚。既然他说你更加适合奇家现在的情况,你就必定是比我们四人都更加适合。

    你不要推辞,不如好好想一想,为什么萧老大会这么说,他说的道理在哪里。不管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管你认为他的判断合不合理,都当做合理看待,先从你自己的看法开始,看一看我们奇家,认真想想,我们需要怎么做才能够更加又稳又快地发展壮大。

    时间不等人。如果是从前,我们当然不怕,什么事情都可以慢慢来,因为有长辈护着,有事情也会由他们去解决,可现在不一样。我实力远远不够,如果足够,也不会将担子全都压在你身上,实在是这几年我没什么想法……”

    “大哥。萧老大不是这样的意思。他并没有说你不适合。你完全有能力将我们奇家重整起来,我们兄弟都对你有着绝对的信心。”

    大江显然早就意识到自己长兄的沉默是有一定的抑郁成分在,立刻出言开导。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会误会。我比你想象的要坚强,要不然也不会是你们的大哥。”大山也很清楚自家三弟的个性,“没事。我都说了萧老大看人很准,他既然说我是个心胸宽广的,那我当然就是我们兄弟当中最能够包容人的。”

    “大哥,你才是我们奇家这一代的族长。这是你的,谁都夺不走。”

    “我知道。你们谁都不会和我争,我都知道。可是三弟,奇家需要你站起来,接过原本应该由我来承担的担子。如果爷爷和爸爸还在,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也会从一开始就选定你为继承人。”

    “大哥。”

    萧崇舒扶额,“话说你们兄弟两个怎么就互相安慰上了?这种事情三言两语也拍板不下来。不过就算没有正式拍板,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大江你早就是你们兄弟当中发号施令的那个核心了。

    大山其实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意识地退居幕后,让你上前去处理事情。难道你就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这可不是我的个人意见,是大山这个原本的继承人,在向你正式发出他的第一道继承人命令。如果你真的承认他是你们奇家的继承人,就应该懂得,立刻执行继承人的命令,才是对他的尊重。他不是单纯地以你的长兄身份发出这样的命令,而是以奇家家主的身份告诉你,接下来,就是你的事情了。难道你想要打退堂鼓?”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萧崇舒的话此刻并不中听,大江只怕伤害到到大山,视线停留在了长兄身上。

    “萧老大说得对。三弟,不单只我需要有自知之明,我们奇家都需要有自知之明。我有这个勇气承认这一点,你就要有勇气承担原本是由我来做,但现在却转移到了你身上的责任。我相信如果是大川、大河还有大柱子他们在这里,也会一致同意这个判断的。假如他们三人中有比我们更适合于家族目前状况的领导者,我相信他们也不会推卸责任。”

    “我不是推卸责任。大哥,我只是觉得,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去做,但是我们奇家这一代家主,只能够是你,也只会是你。”

    大江对于这一点很执着。

    大河却叹息了一声。

    “如果只是我们兄弟五个一起生活,当然无所谓。但是三弟,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整个奇家。我们需要壮大家族。家族需要什么?人。人怎么来?成家生子。思想并不是这么容易统一的。要真正的建立成一个家族,最起码要耗费数百上千的时间。如果想要在我们生前了结灭族之仇,我们就只必须对时间精打细算。

    除非你想要将报仇的重担丢给下一代甚至下下一代,否则你别无选择。

    其实爷爷他们也曾经说起过,假如奇家遭逢不测,我可以负责守在家里,当个长老一样的角色。但是奋起直追的事情要交给大江你去布局,报仇雪恨的重担也要交给你去指挥。大川可以是战斗前锋和中坚,大河可以是联络枢纽、外交总领,大柱子则一定要成为奇家王中王,作为后手扭转乾坤。

    三弟,你才是我们奇家这一代的大脑。”

    奇家长辈们看好的领军人物,其实一直都是大江。

第668章 失言

    这还是大江第一次从自己的兄长口中得知长辈们关于继承的明确看法。

    “可是大哥,我们现在已经获得了可以发展的机会。报仇当然要在我们这一代手中了结,建立家族的事情倒是刻不容缓。我可以出谋划策,但我们奇家的族长是你。”

    大山摇了摇头,“你还没有听明白我的话。三弟,爷爷他们属意你作为危难时候的中兴之主。我们现在的情况其实更坏,可以说是从根本上就被人灭了族。所以你更应该接过这个重担。如果我可以,我不会推卸责任。”

    “大哥,没有人会说你推卸责任,我更不会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反正不管有没有族长的头衔,我为家族的心也不会少半分。我能够贡献的力量,我都愿意贡献出去。没有必要因为我们遭了大难,所以就连继承制度都直接毁了。”

    大江很固执,大山也知道自己很难说服弟弟,不由得看向了萧崇舒。

    “看来你现在也还不适合当族长。作为继承人,这么天真可不行。

    你们现在人少,不管是谁当族长都没有问题,反正你们兄弟五人都不会有意见。但是如果是几十几百几千几万人的家族呢?名不正则言不顺。你不是族长,你就没有办法将你的所谓谋略名正言顺的布局下来。对,即便是那个时候,相信你们兄弟五人也依旧不会有异心,依旧会相互支持,可是你们能够让家族中的其他所有人都和你们同一条心,令行禁止吗?

    萧家历代都对族人约束得很严,核心层的成员就更是严上加严,我们的人数也一直控制在某个范围之内,但是即便这样,每一代都无可避免的会出现异心,偶尔甚至会有叛族之人。”

    言下之意,大江如果真的想要将自己的全部能量释放出来,为家族出谋划策,最大程度的深谋远虑,从一开始就必须站立在制高点上,以俯视全族的姿态,认真谋划。

    “大山在谋略与大局的掌控上明显不如你,他执行力很强,包容心更强,但你们家真的想要重整旗鼓,核心成员就不能永远局限于你们兄弟五人,一旦扩大,你还是站在大山的背后继续指点家族长远发展的话,很容易会被人认为是越界,认为你把大山当成了傀儡在摆布。”

    大江脸色微变。他本身就是那种聪明过人的类型,思虑多,自然明白萧崇舒的话是对的,而且势必会发生的事情。除非他能够早早地就布置后所有的后手,让局面早日形成,可以让新生的奇家按部就班地发展。

    问题是,哪怕是在人类大局非常平稳的时期,变化也总是会出现的,没有人掌舵的家族,除非底蕴深厚,子弟又都培养成功,面对外界风雨自然会有强大的凝聚力以及早已形成的应对方式,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可是时间一长,问题一多,也势必会出现各种新的问题。掌舵者不出现,各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一旦累积起来,想要清理也是需要耗费非常多时间与精力的。

    “三弟,萧老大说的不错。

    我们兄弟感情再好,也毕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够做到兄弟一体的。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我没有你的深谋远虑,你也未必会有我的沉静安然。家族势头还在的时候,我只要接过手,让它自然而然发展,不遇上大事,基本不会出现大的差错,就能够安安稳稳地等到新一代成长起来,将担子顺利卸下。

    现在不一样,我们现在是百废待兴。之前是因为你们年纪都还小,而且身心也需要时间去复原,所以我没有说。现在也是因为被困在这里,所以我并没有和你商量。实际上我在兄弟获救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我们奇家的转折点来了。我要做的是护着家族底盘,而三弟,你要做的是极尽所能地带领着大川、大河还有大柱子去扩张。”

    大江张了张嘴,却半晌无言。

    萧崇舒拍了拍他,“听见没有?这就是长兄如父。

    大山虽然不如你有远见,可是他到底年长于你,也从小就被奇家当成继承人来培养,这种最基本的见识与判断还是有的。你小子缺就缺在了这上头。话说回来,你们奇家估计是安逸太久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意识,却没有真正地落实去安排。

    我们萧家,虽然从一开始就选定了我做这一代的继承人,但是很多继承人需要经历的训练,也有其他子弟是要跟着上的。任何事情都需要有后手,继承人更是不能只有一个。尽管我被定义为死人了,可你看,萧家乱了没有?整个家族从头到尾都没乱,虽然大受打击是一定的。”

    萧崇舒和凤殊聊过很多萧家的后续状况。她将自己了解到的,以及和萧家姐弟相处的情形尽可能详细地告诉了他。所以他对萧家后面的发展情况也总算是有了明确的认知。只能说,除了祖母的蛊毒出乎意料之外,别的还真的是和他的预期差不了多少。

    “有萧元帅坐镇,萧家自然不会倒。”

    “你错了。就算爷爷不在,萧家少了我,也同样不会倒。我是出了名的天才,可萧家不出名的天才更多,不出名的普通人更是数不胜数。那些人才是我们萧家的中坚力量,是我们萧家一代又一代的中流砥柱。家族成长到一定的程度时,依靠的就是每一个各司其职的普通人,而不是所谓天才。”

    萧崇舒朝大江眨了眨眼,“所以其实在萧家,最不重要的人是我。不过你们奇家情况不同,需要有大气魄的人大刀阔斧地前进,更需要有深谋远虑的人步步为营。还算幸运的是,你们兄弟五个正好各具特长,可以互补成长,认真执行起来的话,发展会顺利的。”

    他猜大概也是因为他们兄弟五个都足够出色,潜力惊人地互补,所以奇家长辈们才会一时松懈,让人钻了空子,差点一举歼灭。

    大江突然道,“萧老大,如果是你,带着弟弟妹妹们遭遇了我们现在这种情形,你会怎么做?”

    萧崇舒还没有回答,大山就先皱眉了,“这种假设不可能存在。如果有这种万一,恐怕联邦和帝国都快要覆灭了。不是我们人类起了内讧陷入混战,就是被虫族大规模入侵,甚至是别的高等文明入侵。”

    大江低下头去,“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萧崇舒微微一笑。

    “没事,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的话,大山说的不错,基本就是我们这个人类文明本身遭遇了大局变化。鉴于我年长于我的弟弟妹妹们很多,而且他们也不如我心狠手辣,萧家的族长之位我还是会当仁不让的。反正给了他们几个,他们也没有办法做的比我好。要是有个像你一样聪明的弟弟,我巴不得可以当个甩手掌柜,谁耐烦整天去想东想西的。

    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是奇三的话,嗯,我多半不会像你一样犹豫。从明确状况的第一天起,我就会直截了当地和大山商量好,反正不管怎么做,族长的事情都是要有我来做,那名誉这东西自然也要承担过来才行。人心这东西是很难预测的,也不要去考验。

    我不是说你们兄弟感情不好,事情会出自内部,也会出自外部。像你们这种情况,十有**会出自外部。如果不能名正言顺,就没有办法师出有名。”

    关九见他双眼发绿,想了想,递过去十块,“诺,刚才谢谢你来家里叫我。”

    这一次他帮了自己,给个小费,让他去买糖吃,也是应该的。记忆中,洪阳好像的确是挺喜欢吃糖的。

    “滚犊子!”

    洪阳一把拍掉那只伸过来的手,转身就跑。

    关九有些茫然。

    顾明川看着木然的小女孩终于露出来些许不同的表情,莫名觉得有些喜感。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抬手往她的脑袋上胡乱揉了揉,直接把她的绑好的头发都给弄散了。

    关九眨了眨眼,越发困惑了。

    小女孩的头发十分柔顺,从指间滑落的感觉十分让人心动,就好像心底的某处突然之间塌陷了那般,带来的不是惊慌,而是沉醉。

    顾明川心神有些恍惚,大手便一直无意识地继续蹂|躏着她的头发,使得好几绺都晃到了前头,遮住了她的视线。

    关九不明所以,木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迟疑地伸手搭到了他的手腕上,然后,用力掰开。

    她这具身体似乎真的是天生力气大,经过了多年刻意的训练之后,即便如今只是十二岁,却也可以跟成年男子一较高低。

    顾明川没提防,关九便顺利地脱离了魔爪。

    他有些不好意思,她仰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两清了,便利索家去了。

    顾明川兄弟俩在村里逗留了五天,这才离开了,关九没理会。对于她来说,陌生兄弟的到来与离去都只是一个小插曲,与她无关。

    假期只剩了半个多月,她后来还是隔三差五就会上山去打猎。因为向来都会有收获,所以即便是总催着她干活的丁春花,也不会阻拦她进山。

    关九用打来的猎物换来足够的学费。

    因为知道丁春花爱钱如命,并且即便愿意花钱,也都是用在洪月亮与洪小星的身上,所以原本心眼不多的关九,为了能够继续读书,也懂得了一定的手段,那便是在自己特别需要用钱的时候,打来的猎物便通通交给爷爷洪大柱去卖。

    不着急但是要贴补整个家庭时,捕获的可以卖个好价钱的猎物则会交给父亲洪爱国处理。没什么想法时,才会直接拎回家扔到厨房里去,任由丁春花折腾。

    说来也奇怪,洪爱国一个大男人,也不是个没脾气的,生气起来压根就不好相与,但是在家里却对妻子十分隐忍。

    经济大权由妻子抓也就罢了,哪怕妻子对大的两个女儿偏心过了头,总是明里暗里欺负小女儿,洪爱国也总是能够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是在看见丁春花对关九拳打脚踢之时吭一声,平时拧耳朵扇巴掌之类的,他居然完全无视了,仿佛那样的教孩子方式是正常的一样。

    关九在最初的两年还相当克制,毕竟打也打不过,逃又不现实,所以她一直老老实实地低头吃饭,低调干活,挨骂挨打全都当成家常便饭,吃不下也硬抗了。

    直到慢慢地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与人流畅沟通,听说读写全无障碍,她才在观察乡里乡亲们的日常生活时发现,农村里的父母打孩子虽然也常见,但是却没有哪一家是像丁春花那般频繁与恶毒欺负孩子的。

    回想起曾经有关于洪怡静的梦境,关九哪怕依旧懵懵懂懂的,但是也认为不应该纵容着这个妇人继续恶劣地对待自己了,哪怕她占了对方女儿的肉|身,但在原主都那么气愤母亲的作为时,她实在是不需要对丁春花那般容忍的。

    就算不想着报复回去,也可以客客气气的相处。

    也因此关九慢慢地学会了打游击战般的还击,打不赢就跑,总之不在丁春花的眼前晃,干活不偷懒就好,对方骂得再难听,她也无所谓,只要不挨打,要骂便骂,反正不会掉块肉。

    她对这位便宜母亲没有感情,所以对丁春花的偏袒,她不气愤,更不伤心。

    至于两位姐姐,小的洪小星向来就打不过她,大的洪月亮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生气起来揍她,也不如丁春花那般下死手,所以就算被洪小星撺掇着教训小妹,关九也不会遭太多罪。

    当然,这也是因为见她变了,虽然木呆呆的,也好过以往的唯唯诺诺,所以洪月亮教训了几次就没什么兴致了,这几年基本都没对她动过手。

    只要家里不缺了她这个长女钱花,也不用让她像小妹那样不停地干活,洪月亮其实是无所谓母亲如何安排妹妹们的生活的。

第669章 掉线

    说曹操曹操到。

    “三哥你对我还真没信心啊。我原本以为大哥才是那个会真正反对的人,没有想到最古板的反而是你。”

    大河几乎是满面笑容地推门而入。

    “送过去了?”

    “是,那位前辈打量了我好半晌,最后将东西吃光了才让我赶紧滚蛋。”

    大河与大江面面相觑。

    萧崇舒解释了一句,“我让他代替凤去给四弟妹送饭。”

    “那位前辈是指梦大人?”

    “嗯。”大河走到大江面前,“三哥,你原来不看好我和凤?”

    大江将他的手拿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凤更喜欢女人。你是女人吗?”

    “万不得已的话,也可以变成女人。反正现在技术这么先进,为了追求真爱,我就……”

    大河被大山猛拍了一把脑袋。

    “哎哎哎,大哥,你怎么也变得跟二哥一样暴力了?我这脑袋迟早因为你们而废掉。”

    “现在就已经废掉了,哪里需要再变。”

    “大哥!”

    大河以为自己头盖骨都要裂开了。

    萧崇舒看着他笑,“没看见我四弟妹?”

    “没有。前辈说她在睡觉。”

    “然后?”

    “我感觉不到有人在。”大河摸了摸自己的头,“那位前辈根本就不让我窥探里边的事……”

    他的脑袋又挨了一巴掌,这一次,是来自萧崇舒的。

    “你这小子,还敢窥探?没有被前辈杀了就已经很不错了。”

    “萧老大,怎么连你也学会了拍头?真的会痛啊。”

    大河叫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别人说恋爱的时候智商也会直线下降,没有想到我现在就亲眼看到一个原本脑子还不错的人变成个蠢货了。”

    萧崇舒摇了摇头,“我还是别恋爱好了,直接找到个差不多的人就结婚,啊,不对,干脆不结婚,将孩子生出来往家族里一丢就可以去潇洒了,省得变成个傻子。”

    “如果会变成他这样,还真的是不如保持单身。”

    大江也恨铁不成钢,“就凭你这个样子,凤会看上你才怪。”

    “怎么就看不上我了?不管怎么看都应该看得上我才对。比起奇鸢来,我适合他太多了。奇鸢可没有看上他。”

    萧崇舒乐坏了,“你的心上人被人嫌弃了你还这么高兴?换了我是凤我也看不上你。”

    大江也觉得自己弟弟的脑袋坏掉了,“你离适合凤还差了整个星域,我看你还是不要想了,免得拖累了他。”

    “拖累?不要将话说得这么难听嘛。我好歹是你亲弟弟,三哥。虽然目前实力还差了凤一点点,长相也差了他一点点,家世也差了……比较多,但一片真心可是什么都比不上的,奇鸢对他又没有意思。你们说到底谁更适合他?选人当然要选一个爱自己的人不是吗?”

    大江立刻给弟弟泼冷水,“问题是凤又不爱你。”

    “噢,这种事情,总会有个先来后到,既然是我先开始的,当然要先吃点亏了。反正已经决定了要走这条路,路上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当然都得一一摆平,而不是立刻按原路返回。”

    “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如果不想要伤害到你在乎的人,就应该知难而退,默默地守在一旁就好。”

    “三哥,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心上人。等你有了心上人,你就会知道身心不自由的滋味了。”

    大江瞥了他一眼,皱眉,“像你一样?那还是算了。还不如像萧老大一样选择单身,需要孩子就选择人工孕育,想要多少就弄多少,总好过丢掉了智商。”

    “三弟,你怎么也跟着四弟一样胡言乱语?这种话是能说的吗?”

    大山头疼。

    关九眼带疑惑,木呆呆地躺着,觉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

    人的一生可以很长,人的一生也可以很短,她接收的信息太多,而且还是全然陌生的世界,她其实不是太明白,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到底意味着什么。

    痛到极点便剩下了麻木,她只是觉得自己很累,自然而然的,她也不明白,洪怡静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对方像光晕那般慢慢消散无踪后,关九支撑不住,意识陷入了黑暗。

    她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浑身又冷又热,难受得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就像以往害怕了,双手抱着曲起来的腿,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死丫头,还不起来做饭,想饿死我们吗?”

    随着耳边一声尖利的骂声,关九只觉得右耳剧痛,身体本能地顺着拉扯的力道往外去,直到那拧着她右耳的手收回去,她径直栽倒在地,眼冒金星。

    “我打死你这个好吃懒做的阿娘货,这都几点了还睡觉,睡觉,我让你睡觉!”

    啪的声音接连响起,关九抱头,将身体弯成了虾米状,不敢翻滚躲避,任由那鞋底重重地拍打到身上。

    很痛,痛得她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湿衣服裹着的身体热得像是要爆炸了。

    关九心想她此时一定是被地狱使者扔到油锅里煎炸着。她活着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做过坏事,也没有欺负过什么人,没有想到因为飞来横祸,如今死了也要遭罪。

    这般想着,小小的呜咽声便演变成放声大哭,越发悲凉了。

    “你还有脸哭?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让你别去报名,你非得撺掇了外人来说事,嫌家里钱多是不是?啊?吃饭都没钱,你个死丫头还想着去读书,怎么不去死?白吃饭的家伙,早知道养你这么费钱,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扔到白沙河里去!”

    关九不知道打自己的人是谁,她短短的一生都是平淡无奇乃至于庸碌无为的,此时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能够听到别人说话了,哪怕奇腔怪调,并不是她所熟悉的方式,但她还是听到了,也听懂了。

    关九不其然地想起了父母,她的出生,兴许也是不被期许的,要不然,又怎么会被遗弃在河边的草丛里?

    “还不起来,还不起来,我让你装病,贱皮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好吃懒做的货。”

    妇人大概是真的气狠了,下手不留情,关九开始觉得骨头都痛了起来。

    “你干什么?”

    有男人进来,将妇人一把扯开,见关九浑身湿漉漉地蜷缩在地上,赶紧将她抱起送回床铺。

    “小静,你怎么样?别吓爸爸。”

    见关九不说话,双眼也紧闭着,男人慌了,劈头盖脸地骂了妇人一顿,吩咐她替孩子换了一身衣服,这才背上人急匆匆地去了卫生所。

    关九发高烧了。尽管烧得浑身滚烫,但是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从头到尾,仿佛全程昏迷。

    实际上,打针的时候她就醒了。听见男人一遍一遍地哄着她别怕,说爸爸在,不会让她有事的,关九虽然迷迷糊糊的,却仍然觉得莫名其妙。

    她爸爸原来也死了?

    奇怪,他是怎么把她这个两个月大之后便从未谋面的女儿认出来的?还有,他为什么一直喊她小静?

    关九再一次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怡静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了没有?你阳哥还剩了一碗粥,要喝吗?你爸爸晌午会过来。婶去给你倒水,天可怜见的,看你嘴唇干裂的。”

    一个粗壮的妇人从水壶里倒了一大杯凉白开,将她扶起来,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关九乖乖地喝了,也不说谢,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看着像是医院?白色的床,有消毒水的味道,旁边还有两张床,一张空着,邻近她的床铺上坐着一个小男孩,正晃荡着双脚,见她看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

    “看什么看?!”

    妇人走过去,利索地拍了他脑袋一下,“说什么呢?你比怡静大半年,怎么就没有个当哥哥的样?怡静啊,你别介意。他是怕拔牙,心情燥着呢。”

    小男孩不耐烦地歪头,一手将妇人的大手撸了下来,“妈,你别瞎说,我才不怕。”

    “哟,真不怕啊?我就说洪阳是个小小男子汉,彤嫂子真真小看人了呢。”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眼镜男走了进来,先是摸了摸关九的额头,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幸亏送来得还算及时,要是再迟一点,脑膜炎就麻烦了。怡静,回家后晚上要盖好被子睡觉,也不要吃凉的东西,千万注意身体,没得再反复发高烧,到时大罗金仙也难救咯。”

    见关九木呆呆的,两样空洞洞,也不知道是害怕到了极点所以反应迟钝,还是根本就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彤嫂子再一次走过来,把她揽到怀里轻声哄。

    “没事,你保国叔叔是吓唬你。什么脑膜炎,只有不听话的孩子才会得这样的病。我们怡静是个好孩子,这一次发烧也是因为要长高高,退了就完全好了。只要睡觉不踢被子,洗澡不用冷水,平时也不去河里玩水,肯定不会再发烧的……”

    眼镜男笑笑,让小男孩张大嘴巴,细细地看了一番,便叫人出去,彤嫂子见状便让关九重新躺下,也急急忙忙地跟着去了隔间。

    不一会儿,便听见小男孩的哭声,显然拔牙很痛,痛到小小男子汉也忍不住露了馅。

    关九侧耳倾听了好一会,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小男孩会怕拔牙,对于她来说,牙齿该掉的时候,不管是自然脱落,还是由机器人动手拔掉,压根都不疼。

    她迟疑着下了床,趿拉上一双布鞋,慢吞吞地往隔间方向走了几步,却慢半拍地注意到自己好像缩水了,整个人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而且,还听得见声音?

    没等她意识回笼,洪阳双眼通红着掀开帘子冲了进来,正好与她撞了个满怀,关九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最后还是没能稳住虚弱的小身板,一屁股墩坐到了地上。

    “你找死啊?!”

    她一抬头,便看见小男孩怒意满满地朝着自己挥拳头,掉了一颗大门牙的嘴巴一张一合,莫名奇妙地让她想笑。

    关九于是笑了。

    洪阳羞得哭了。

    敌对关系成立。

    关九并不在意。

    回家之后,她就把这件小事给忘了。

    大概是因为这一次差点没了小命,丁春花被婆婆黄小丽狠狠地骂了一顿,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安排关九做家务,只是在无人之时,到底是心疼花出去的医药费,冷言冷语是少不了的,有几次也下死手去拧她腰间的软肉。

    关九没有吭声。

    她一直木呆呆的。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总算明白,自己貌似变成了洪怡静。

    那个一生悲惨,一直都没有做成自己想要做成的事情的中年妇女,洪怡静。

    她不是太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对方,而且还回到了对方小时候,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关九便不想了。

    她的想象力向来就不怎么丰富,从前能安安稳稳地活下来,不引人注意地活着,便是成功的一天。

    她照搬了原有的生活经验。

    所以在数日过后,不用人吩咐,她也乖乖地做起了家务活,挑水、洗衣、扫地、做饭、洗碗、割草、喂猪、浇菜、烧洗澡水,反正大人在外头干活,家里的活计基本都由她包圆了。

    两位姐姐要上学,放学后回来也要做作业,做完作业要看电视,还要早早睡觉,保证养精蓄锐,开始崭新的一天。

    母亲丁春花不能怀孕之后,也要每天都出去干活了,在家里,至多会在公婆面前做个勤快的样子,在看不见的地方,那完全就是个甩头掌柜。

    关九观察了数日,对比着洪怡静从前的相关记忆,实践了数回,便上手了。尽管与同伴们相比起来她不够灵活,但相对于真正的洪怡静来说,关九的记忆力要好多了,察言观色的本领更是强上许多。

    她毕竟是孤儿。

    只是不等她慢慢地想明白所有事情,关九便被送进了村子里唯一一所小学。

    黄泥屋,上头盖着的瓦片趔趔趄趄,就在开学第一日,大风起,还掉了几块下来,差点砸到人。

第670章 很饿

    剑童简直想要劈了它。

    梦梦更想要劈断边上的小剑。

    “啊,小姐!小姐您终于睡醒了?”

    “嗯。你怎么还在这里?”凤殊左右转了转脖子,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

    “你怎么跑出来的?”

    梦梦连饭都不吃了,傻愣愣地看着她。

    “肚子饿了就醒了,醒了就跑出来了。怎么,碍着你了?你怎么吃了这么多?也不给留一点。”

    她从空间钮里掏出自己的碗筷来,一边吃一边看向凤,“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

    凤挠了挠头,脸红通通的,“就是太长时间没有看到小姐,所以吃了一惊。”

    “他向奇鸢表白被拒绝了,然后紧接着又被大河表白,拒绝了对方。”

    梦梦见她真的很饿的样子,便不再吃了,通通留给她。

    “哦,原来是这样,动作挺快。”

    凤殊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这个小子就是个怂货,以后回去凤家,这人爱跟谁就跟谁,但是现在说好了,不可以让他跟你。要不是我给他做思想工作,他到现在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胆子小的简直不像是一个男人。”

    “早知道这样做会……我就不应该开口。”

    “你说什么?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过个一百八十年大河都不会向你表白。就你这木头,不猛烈打击一下,你永远都不懂事。”

    “我就说,凤怎么突然之间想起来要去表白,原来是你搞的鬼。”

    凤殊很快就吃饱了。

    剑童火上浇油,“小姐,刚才它还在骂凤蠢货。我就是听不下去才会出来的。”

    梦梦怒,“喂,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凤殊并没有管他们,只是好奇地看着凤,“你认识大河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察觉他对你有意思吗?我听大柱子说,你和大河一直共用一个房间,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

    凤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好,满脸通红。

    “一般特别忠心又单身的人,身上都会明显带着他所追随的人的气息。可偏偏凤这家伙身上既没有凤小七的气息,也没有你的气息,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大河的味道。”

    “前前辈!”

    凤殊瞥了梦梦一眼。

    “好了,吃饱了就进去吧,你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偏心,哼。”

    梦梦哼归哼,到底是沉默下来,不过却也并没有遵照她的话回小世界,只是暗暗地和剑童较劲。后者见它终于安静下来,也不吭声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结结结婚?”

    凤吓了一跳,脸都白了。

    “你们不结婚吗?”凤殊眨了眨眼,“虽然你们没有办法生出几个孩子来玩玩,但是在一起生活,名正言顺总好过躲躲藏藏的吧?这样下去他们只会一直笑话你。”

    “我我我没有没没……”

    “不想结婚就算了,有必要结巴成这样?”

    “我我我……”

    “你你你什么?看来你还挺喜欢大河的啊。要是不喜欢他,为什么会脸红成这样?居然还会结巴。”

    “我……”

    见他恨不得钻进地缝去的样子,凤殊摇了摇头,“喜欢谁都是你的自由,拒绝谁也是你的自由。我们还要一起相处很长时间,所以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最好都和我说一说,当然,特别**的就算了。不过像这种人际关系上的变化,你提醒一下我总是可以的吧?”

    “我和他他,”凤抿了抿唇,“没什么事。”

    “可是看你样子,不像是没事。”

    “小姐,真的没事。”

    “哦。”

    凤殊明显不信。

    凤又有想哭的感觉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我应该……”

    “你不知道?”

    凤摇了摇头。

    凤殊微微一笑,“那你觉得自己是为什么脸红又结巴?”

    这一次因为黄小丽摔了一跤,右手骨折了,丁春花又是惯会偷奸耍滑的,并不乐意在家里服侍老人,所以家里家外的许多原本由黄小丽做的活计,便都分担到了洪大柱与洪爱国身上。单单是忙个菜园子,做个饭,爷俩都能手忙脚乱个好半天。

    所以关九并不知道,在丁春花与洪小星母女俩的争取下,忙的焦头烂额的洪大柱将她打猎所得来的初中三年的学费与生活费都交了出去。

    她从顾明川手中拿到两千块还没有摸热,转头就给了洪大柱这个爷爷。因为心知拿回自个儿房间,丁春花肯定会去翻找,藏是藏不住的,还不如给洪大柱,就算有私心,在读书一事上他还是支持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昧下学费。

    由老人保管着,她接下来三年才能够安心读书,不用担心学费不够的问题。

    只是她高估了丁春花的人品,更是低估了洪小星拍马屁的功力。

    丁春花将这几年家里攒下来的近五千块积蓄全都投入到了二女儿身上,成功让她被省会中专录取,又用关九打猎来的钱分了一千块给洪小星当生活费,剩下的近两千块托人找关系走后门,将大女儿安排进了县城的干部养老所当文员。

    于是乎,在她军训期间,她的大姐洪月亮在所谓贵人的帮忙下换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去了县城。她的二姐洪小星更厉害,成绩不好,却红光满面地去了省会城市读中专。

    关九的班主任黄柳红,是隔壁村的人,有一个读书非常用功成绩也非常不错的女儿骆莹莹,可惜,每一次考试,全镇排名,总是屈居第三。

    如果是别的小孩,全镇第三就很高兴了,还每一次都考到全镇第三,父母也该乐翻天才对。但是骆莹莹不是别的小孩,黄柳红也不是别的父母。

    骆莹莹不敢骂洪阳考第二,总是把她比下去,黄柳红也不敢骂洪卫国夫妇,将儿子生得这么聪明教得这么本事,毕竟洪卫国夫妇男的是知青,原本就是有来头的人,女的娘家也是镇上的地头蛇,属于咬一口就要被反咬数十口甚至直接咬死的硬茬子,她们不敢也没有本事去招惹。

    但是这洪怡静是谁啊?祖祖辈辈都是从土地里掘食的人。就算战争年代为人民出过力,也早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早就迈入了新时代,落后就要挨打,贫穷就要遭罪。

    一个小山村贫家里出来的女娃娃,祖上就没有出过聪明人的贫困生,凭什么年年第一?年复一年都把人踩在脚底下?

    想起每一回成绩出来后自家女儿大哭的可怜模样,黄柳红的双眼便如淬了毒的弓箭,快准狠地射入关九的身体。

    关九木呆呆地站着,像是一杆标枪,腰杆笔直,就这么听新上任的班主任黄柳红噼里啪啦地数落着。

    “读书为的就是明理。你也小学毕业了,要是不想要继续上学,就该听你妈的话,好好去外面打工养家。

    你不是最小的孩子吗?都说最小的孩子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你父母供你两位姐姐读书都不容易了,尤其是你二姐,现在到城市里去念中专,学费不说了,就是生活费也不是普通家庭可以负担得起的。

    听说你的学费都是你年迈的爷爷奶奶从伙食费里抠出来的?作孽哦,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家,不能享福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从嘴里省下钱来供你花销。别到时候书没读成,反而累得两位老人家身体不好。听你妈说,最近你奶奶为了上山采点草药来卖钱筹集学费骨折了?你这是不孝啊……”

    黄柳红一通长篇大论下来,只差没有指着她的鼻子叫她滚蛋了。

    关九木呆呆地听着,直到她半途停下,才鞠了一躬,什么也不说,转身就去找了校长。

    她历来的考试成绩不单只是全镇第一,放宽到整个县城来看,也是前三的资质。当她表明来意,说自己家境困难,希望能够延迟缴交学费的时间时,校长王学仁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对于尖子生中的领军人物,学校向来是十分优待的。别说只是推迟缴交学费的时间,哪怕是申请奖学金补助,或者申请免交学费,也是可以商量的事情。只要这洪怡静成绩保持稳定,必定可以考到好学校。

    校长发了话,学校的财务部自然也就不会再为难一位学生,至于班主任黄柳红,胳膊扭不过大腿,也就没法子真的不让人入学。

    关九暂时解决了学费的问题,便也就安心地上课。尽管奇怪教语文的班主任似乎对自己很有些敌意,但也没有想太多,安安分分地等到了周末,才坐洪阳的单车回了家。

    洪阳当然是不想要载她的,无奈洪卫国下了死命令,说如果不肯载人回来,那自行车没收,往后他就跟着步行回村。

    丁春花是不会同意她花钱坐公车会村口再走路回来的。家里有一辆自行车,从前是洪月亮骑着到镇上上班的,如今搁置在家,洪爱国偶尔用用罢了,但丁春花也舍不得让她多用,说用多一回就会早一日坏掉,又不是没有长腿。

    反正以前他们年代去镇上赶集,来回二三十里路也都是走着去走着回的,如今还不用挑东西,轻松着呢。

    关九想着可以顺便锻炼自己的体能,跑步来回也无所谓,便也没反对。只是没有想到开学会遭遇这么一遭,所以头一次回家心情便难免有些急躁,能快一些就快一些,对洪阳的横眉冷对也完全无视了。

    只是回家一问,丁春花却死活不承认。最后找来了洪大柱夫妇当场一对峙,她却坐到了地上去嚎啕大哭。

    关九不是太明白,丁春花到底是在干嘛。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就是见不得你两个姐姐好是不是?我读完小学就没去学校了,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至于要死要活地现在就要读初中吗?

    就因为你的出生,你爸好好一会计,转眼就被打回原形,只能在土地里刨食。你个死丫头,我不能生了,将来连个送终的儿子都没有,你爸不怨我,我却怨我自己肚皮不争气。早知道你是个女娃娃,当初怀上就应该立刻去打掉。”

    “妈,我已经问过校长了,说推迟交学费也可以,但是最好尽快交上,否则对我们家名声不好听。我爸虽然不在镇上做会计了,但是好歹认识的朋友都在,这说出去,多没面子?”

    关九知道丁春花还是挺维护自个便宜父亲的,所以也不怕她心疼,什么管用就说什么。

    但是这一次,丁春花却像是充耳不闻,继续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嚎不休,仿佛遇上了悲痛欲绝的事情一样。

    “没良心啊,洪怡静,你就是个没良心的。我跟你爸生你一场,养你这么大,不想着好好孝顺我们就算了,现在还成日里想着怎么花钱,从我们的嘴里抠食,你亏不亏心?

    你两位姐姐现在正是最困难最需要家里人支持的时候,你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先去打工赚些钱来,将她们先供出去?只要她们赚了钱,又嫁人过上好日子了,将来你还愁没钱读书?

    我可怜的月亮啊,我可怜的小星啊,你们一个刚刚得到一份好工作,一个刚刚到中专里去读书,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一个不好,就会被人卖了数钱还不知道,你们妹妹却还在家里闹腾着要钱去读书,一点姐妹情都没有,真真是狼心狗肺。

    家里都快没米下锅了,她不去打工,也该有脑子留在家里帮帮忙才对。你们奶奶病了,家里家外的我忙得不可开交,每日里想着要怎么伺候老的,伺候你们爸爸,恨不得把心肝都掰开了让人看一看滴血成什么样子,这死丫头还回家来朝我伸手要钱。”

    自从用武力镇压不了关九之后,丁春花便用上了咏唱调,回回有什么事情都要像唐僧念经那样,非得骂她骂到耳朵都快要聋掉为止,关九是可以不理会,不在意,但是洪爱国却没有这么好命,基本上没有发生极大的事情,为了省事,洪爱国都会如了妻子的愿。

第671章 直觉

    的确是大了很多。

    “你现在已经可以感受到胎动了吗?”

    “嗯。”

    事实上,已经越来越明显了,有些动静还让她感到挺疼的。

    “那你觉得是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一般来说,胎动之后,是可以比较明显地察觉到底数量的。”

    “不知道。有时候很安静,有时候又会手舞足蹈,比较厉害的时候,踢得我有些疼。”凤殊摸了摸鼻梁,“君临说他觉得只有一个。”

    “泡泡呢?它就什么都没有说?”

    “它只说孩子很好,不用担心。”

    梦梦非常不满意这个回答。

    “它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明明可以直接告诉你的。”

    “没有这个必要。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反正都是我跟君临的孩子。他们从一开始就不用担心会被父母嫌弃,比起凤圣哲来,第二胎的待遇好多了。”

    剑童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小姐,你和君先生之前不想要第一胎吗?”

    凤殊耸了耸肩。

    “情况有些复杂,不过的确是这样。我不想要孩子,君临从一开始也不想要女人,更别说孩子了。凤圣哲是我们人生里真正的意外。”

    梦梦揶揄道,“这么说,第二胎就是在你们两个的预料之中了?你们是打定主意进行造人计划的?”

    凤殊瞥了它一眼,“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和君临都找你的麻烦,嗯?”

    “你们两个想要找我麻烦也不是一两次了,无所谓。反正你们也拿我没办法。”

    “泡泡也拿你们没办法?”

    梦梦闻言僵了僵。

    “反正它也没这么快恢复。”

    “它总有恢复的一天。”

    “恢复了又怎么样?难不成还真的要跟我拼命?”

    “有可能。如果你总是这么嘴欠的话。”

    凤殊并没有威胁它,梦梦自然也听得出来。

    “泡泡那家伙要恢复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在它恢复之前,它根本就打不过我,而且还需要躲在里面休养。它之所以会跑到你身边来,不单只是需要小世界的能量,需要小绿的治愈能力,也需要我的帮忙。要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非要跑到你身边来?”

    “也许吧。就算这样,也可以秋后算账。”

    剑童兴奋起来,“小姐,最好让泡泡大人揍扁它要不然它永远都不知道分寸。”

    不料却被凤殊弹了弹剑身,“在梦梦知道分寸之前,你更应该知道分寸在哪里。回去呆着。”

    “哼,要不是看在凤殊份上我早就斩了你。”

    凤殊笑着瞪了它一眼,“少说两句。”

    剑童心里舒服了,顺从地回了小世界。

    “你怎么跑出来了?”

    “噢,想吃点热乎乎的东西。而且凤的事情也让我觉得有趣,所以没忍住。奇山的事情怎么样了?”

    梦梦不怎么喜欢奇山。

    “他野心很大。目前看来是个非常好的丈夫和父亲,但是他显然对家族另有打算。”

    “什么意思?”

    “不好说。”

    凤殊笑了,“对我都不好说,你还能对谁说?”

    “他看起来像是要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

    梦梦瞪了她一眼,“你怎么也变笨了?鸠占鹊巢懂不懂?我觉得他不单纯是想要攀上大江兄弟,而是想要依靠他们名正言顺地重新建立起奇家,到时候再借机除掉他们。”

    凤殊龇牙,“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的面相看起来是个好人。”

    “面善心恶懂不懂?”

    “你对他的印象就这么不好?”

    “直觉。你不信就算了,以后别说我没提醒你。”

    凤殊耸了耸肩,“无所谓。就算他对奇家企图心太强,也是他们奇家的家事,跟我们无关。”

    “要是分开那当然跟我们无关。要是长年累月要在一个队伍里,就要小心提防。尤其是凤,不管是奇鸢还是大河,都是奇家的人。”

    “那也是凤个人要去解决的事情,碍不着我们什么事。之前该提醒的不是也提醒了?”

    “可是他照样向奇鸢表白了。”

    “你要是不怂恿他,很有可能那股不是那么强的好感自然而然地就消散了。”

    “那可不一定。有些东西说穿了反而容易消散,总是憋着拖着藏着,就有可能一点点的好感发展成了执迷不悟。最好的破解迷幻的方法,就是直面它。当你熟悉了一个人之后,往往就不会害怕,不会喜欢,不会厌憎,各种复杂的情绪都会因为熟稔而变淡。”

    凤殊微微一笑,“这也不一定。我和驴打滚相处了那么多年,感情是越来越好,并没有因为熟悉而互相厌倦。”

    “你那种不一样,是已经彼此明确了感情的朝夕相处。凤这种是单相思,连暧|昧都算不上。戳破那层玫瑰色幻想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戳破它。”

    “所以你想要告诉我,你不单只帮他在前行的路上绕开了奇鸢,也搬开了大河?”

    梦梦翻了一个白眼,凤殊很少见它做这个动作,好笑不已。

    “你怎么也学了我做这种不雅动作?要是太爷爷看见了,肯定会说我教坏了你。”

    “近墨者黑,我有什么办法?”梦梦毫不客气就将责任顺水推舟到她身上去,“奇鸢对他没有感觉,很容易就会从他身边离开,但是大河不同,大河已经和他相处很多年了,感情基础已经在那里,他就算不喜欢大河,对他也已经有了朋友情谊,这种是很难说消失就消失的。”

    “嗯,产生了的感情的确很难说消失就消失。他以后自己会有办法应对。很有可能大河首先就放开手呢?爱一个人,虽然会有很强的占有|欲,但是相比于占有|欲,更强烈的却是希望对方幸福。”

    关九并不怕顾明川会昧下她的钱,毕竟洪卫国是他舅舅,他可以不要脸,却不能不顾及舅舅的名声。

    不过显然顾明川也没有想过要空手套白狼,第二天他就去了镇上取钱,当晚回到小山村就特意让洪阳将她叫了出来,当面把两千块付清了。

    洪阳看着钱票十分眼热,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可是他的死对头,却已经轻轻松松的凭着自己的本事赚到了,而且还一副不以为意的淡定模样,这让他在一旁看着就觉得气闷。

    关九见他双眼发绿,想了想,递过去十块,“诺,刚才谢谢你来家里叫我。”

    她一直都把洪阳当成小孩子来哄,哄不了就无视他,任由他在身边闹腾,所以往常因为考试成绩总是压他一头让他气愤心塞以至于口吐酸言,她也是十分大度地从不与他计较。

    这一次他帮了自己,给个小费,让他去买糖吃,也是应该的。记忆中,洪阳好像的确是挺喜欢吃糖的。

    洪阳一把拍掉那只伸过来的手,转身就跑。

    顾明川看着木然的小女孩终于露出来些许不同的表情,莫名觉得有些喜感。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抬手往她的脑袋上胡乱揉了揉,直接把她的绑好的头发都给弄散了。

    关九眨了眨眼,越发困惑了。

    小女孩的头发十分柔顺,从指间滑落的感觉十分让人心动,就好像心底的某处突然之间塌陷了那般,带来的不是惊慌,而是沉醉。

    顾明川心神有些恍惚,大手便一直无意识地继续蹂|躏着她的头发,使得好几绺都晃到了前头,遮住了她的视线。

    关九不明所以,木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迟疑地伸手搭到了他的手腕上,然后,用力掰开。

    她这具身体似乎真的是天生力气大,经过了多年刻意的训练之后,即便如今只是十二岁,却也可以跟成年男子一较高低。

    顾明川没提防,关九便顺利地脱离了魔爪。

    他有些不好意思,她仰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两清了,便利索家去了。

    顾明川兄弟俩在村里逗留了五天,这才离开了,关九没理会。对于她来说,陌生兄弟的到来与离去都只是一个小插曲,与她无关。

    假期只剩了半个多月,她后来还是隔三差五就会上山去打猎。因为向来都会有收获,所以即便是总催着她干活的丁春花,也不会阻拦她进山。

    关九用打来的猎物换来足够的学费。

    因为知道丁春花爱钱如命,并且即便愿意花钱,也都是用在洪月亮与洪小星的身上,所以原本心眼不多的关九,为了能够继续读书,也懂得了一定的手段,那便是在自己特别需要用钱的时候,打来的猎物便通通交给爷爷洪大柱去卖。

    不着急但是要贴补整个家庭时,捕获的可以卖个好价钱的猎物则会交给父亲洪爱国处理。没什么想法时,才会直接拎回家扔到厨房里去,任由丁春花折腾。

    说来也奇怪,洪爱国一个大男人,也不是个没脾气的,生气起来压根就不好相与,但是在家里却对妻子十分隐忍。

    经济大权由妻子抓也就罢了,哪怕妻子对大的两个女儿偏心过了头,总是明里暗里欺负小女儿,洪爱国也总是能够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是在看见丁春花对关九拳打脚踢之时吭一声,平时拧耳朵扇巴掌之类的,他居然完全无视了,仿佛那样的教孩子方式是正常的一样。

    关九在最初的两年还相当克制,毕竟打也打不过,逃又不现实,所以她一直老老实实地低头吃饭,低调干活,挨骂挨打全都当成家常便饭,吃不下也硬抗了。

    直到慢慢地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与人流畅沟通,听说读写全无障碍,她才在观察乡里乡亲们的日常生活时发现,农村里的父母打孩子虽然也常见,但是却没有哪一家是像丁春花那般频繁与恶毒欺负孩子的。

    回想起曾经有关于洪怡静的梦境,关九哪怕依旧懵懵懂懂的,但是也认为不应该纵容着这个妇人继续恶劣地对待自己了,哪怕她占了对方女儿的肉|身,但在原主都那么气愤母亲的作为时,她实在是不需要对丁春花那般容忍的。

    就算不想着报复回去,也可以客客气气的相处。

    也因此关九慢慢地学会了打游击战般的还击,打不赢就跑,总之不在丁春花的眼前晃,干活不偷懒就好,对方骂得再难听,她也无所谓,只要不挨打,要骂便骂,反正不会掉块肉。

    她对这位便宜母亲没有感情,所以对丁春花的偏袒,她不气愤,更不伤心。

    至于两位姐姐,小的洪小星向来就打不过她,大的洪月亮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生气起来揍她,也不如丁春花那般下死手,所以就算被洪小星撺掇着教训小妹,关九也不会遭太多罪。

    当然,这也是因为见她变了,虽然木呆呆的,也好过以往的唯唯诺诺,所以洪月亮教训了几次就没什么兴致了,这几年基本都没对她动过手。

    只要家里不缺了她这个长女钱花,也不用让她像小妹那样不停地干活,洪月亮其实是无所谓母亲如何安排妹妹们的生活的。

    洪月亮性格不好,但有个优点就是只要不触及她个人的利益,对其他人是好是歹都还算心宽,属于关起门来过日子的类型。只要没人撺掇,她就能够一心一意地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洪小星却不是这样。这一位二姐因为地位尴尬,不如大姐受宠,又不如小妹能干,夹在中间囫囵着,又不是儿子,干活不行,读书又一般,一个不注意,是十分容易被人忽略的类型。

    但是洪小星是三姐妹中长得最漂亮的,天生肤白,骨架纤细苗条,五官也甜美可人,加上擅长逢迎人说漂亮话,所以总能够藏在背后不出面,却撺掇着母亲与大姐来把小妹往死里踩,以确保自己的利益。

    会咬人的狗不可怕,杀了便是。可怕的是这狗像狗头军师,自己不动手,却总能想到法子,让别人来执行命令去恶心她想对付的人。

    虽然有着洪怡静从前的记忆,关九知道这两位姐姐的厉害,但是这些年还算平和的生活,却让她忽略掉了许多细节,以至于差一点就在阴沟里翻了船。

第672章 打架

    凤殊从来没有想到,生第二胎的时候身边会没有任何人。

    哦,不对,君临就在身边,可是他和泡泡此刻显然都处于深度睡眠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早知道就抓着梦梦不放了。它好歹还能够说点话来帮我分散一下注意力。”

    凤殊苦笑,阵痛感太过频繁了,一阵强过一阵,她不断地调整呼吸。

    在三个时间流速不一致的地方都生活过,以至于她都不是很清楚胎儿月份到底有多大了,只能够估摸着肚子大小来预计。因为胎动非常活跃,肚子也明显地大了不少,所以她心里也隐约知道恐怕差不多就要临产了,但是她绝对想不到,刚进入小世界,整个人就会突然被一股力量给拉扯着进了泡泡的领域。然后没多久,规律的阵痛感便来了。

    “小家伙,要乖啊。现在可没有人可以帮我们一把手。要是胡乱折腾,最后受罪的还是我们自己。不要怕,娘也会努力的,你们只要该使劲儿的时候使劲儿就可以了。”

    凤殊开始从空间钮里掏东西,干净的毛毯、孕妇服和婴儿服、防护服、产妇用的营养液、精神力恢复剂、已经消过毒的密封器械、手套……最后拿出来的是她自制的药丸。

    希望用不上。

    尽管她对自己制药的本事还是相当有信心的,但是那仅限于使用在成年人身上,小婴儿可从来不在她的医治范围内。即便是她的师傅慧山,遇到婴幼儿的病患时,也是轻易不会对他们用药的,一般都是尽力去找专门研究幼童病症的大夫对症下药,因为怕拿捏不好分寸,脆弱的生命便会在自己手中夭折。

    “乖乖,你可要争气。健康平安是最大的福气,至于天赋,有则锦上添花,没有也没什么可惜的。”

    凤殊摸着自己的腹部,喃喃自语。她能感受得到,胎儿越来越躁动,显然迫不及待想要挣脱束缚。可是瓜熟蒂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们的战争才刚刚打响。

    “没事,没事,我们不着急,慢慢来,娘不害怕,孩子你也不要害怕。想当年,你大哥圣哲出生的时候,我们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主事的大人,他也平安出生了,你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娘好歹也是学过医术的人,只要你能够活着来到这个世界,娘就可以保证你可以活着长大。

    你爹还为你准备了很多东西,到你成年之前,你所需要的吃喝拉撒睡的物资已经全部齐备了不同年龄段的衣服,营养剂,玩具,书籍,各式各样的药品,连机甲都配了两架。如果不是装不下星舰,我想他肯定会连星舰都先预备好一艘给你练手。”

    她终于想起来要去检查一番君临送过来的箱子,才无奈地发现他送来了特别多的孩子用品。除了储量第一的能量块,最多的便是二胎所需。不过即便如此,梦梦还是抱怨他对她不够尽心。因为有一些女人用品他显然没有能够想到,根本就找不到踪迹。

    凤殊瞥了一眼身边躺着的君临,他面色安详,看得出来,此刻正在缓慢地恢复当中,就是不知道进程已经到哪里了,能不能够赶得上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因为走神,她没有能够顶住孩子突如其来的飞毛腿,痛得飚出了眼泪。

    “乖乖,你这是要了你老娘的命啊。”

    深呼吸了好半晌,那股钝痛感才被规律的阵痛所掩盖,凤殊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汗。

    老实说,这一刻她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够独自将孩子平安地生下来。尽管她这些年一直都有在认真训练精神力操控,前世的武术也一直坚持着,虽然不像上一辈子那么疯狂刻苦,可也是轻伤不下火线,勤奋的边总是够得上的,但问题是,就算这副身体已经被她打磨得相当不错了,到底也不是前世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一具身体,她不知道会不会中途弄出些什么意想不到的岔子来。

    一旦出现意外,她失去意识的话,孩子长时间没人照顾,后果不堪设想。

    一念至此,凤殊皱了皱眉。

    “君四,泡泡,你们如果听见了我的声音,就醒来和我说说话。我有要紧的事情和你商量。”

    可惜,君临和泡泡都没有回应。

    “我猜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按照萧崇舒他们所在空间的时间来算,根本还不到预产期。按照小世界时光树主干所在的时间流速来看,就更加漫长了。不过我猜泡泡你的领域时间加速了不少,所以才……”

    凤殊说到这里眨了眨眼。

    她刚刚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泡泡的领域特色很有可能真的和时间有关。要不然她这一胎不可能立刻就面临生产的问题。也许从一开始,它之所以坚持要带君临到她的小世界里来,关键点就不在她这头,而是它自身的能力一个可以超速度加倍复原的领域技能。如果说小世界本身的时间流速相较于真实世界是放慢的,那么泡泡领域之内的时间流速相较于真实世界却是加快了的。

    “也不对,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超过真实空间的时间流速,否则这样的话,现在这个领域就相当于是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了。”

    她想不明白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眉头又皱了起来。

    大概是不满她再次忽视了自己,胎儿又强而有力地踢了她好几脚,疼得凤殊忍不住抽气。

    “你这孩子,要不要这么淘气?”

    凤殊不断地抚摸自己的腹部,再一次调整呼吸,直到身体状况又变得好受一些。

    “小绿?你在吗?在的话就打声招呼。”

    “我在。”

    让她喜上眉梢的是,数秒钟后小绿回应了她。

    “谢天谢地。还好有你。你能不能将梦梦带进来?我想还真的需要它来帮我接生。”

    “没有办法啊,好人。这里不是我的地盘,我能进来都是因为它用了我的绿髓,没有办法将我拒之门外。”

    “泡泡知道我的情况,如果你去带梦梦进来的话,我想它应该会知道我需要帮助,潜意识里也不会阻止的。”

    言下之意,可以试试。

    “试过了,不行。”

    不过是二十次呼吸,小绿就遗憾地告诉她带不进来。

    凤殊苦笑,“你能现行帮我吗?”

    “帮你接生?我很乐意,但是爱莫能助哦。”

    绿色的波浪一波一波地涌过来,将她和君临团团围住。

    “不要告诉我,这一大片绿色的海洋,其实都是你的绿髓。”

    “是啊,就是我多年珍藏的绿髓。”

    凤殊闻言眼都要直了。

    “我还以为你送给帝国陛下的那些绿髓就已经占了存储量中的很大一部分。”

    “没有了,我都说我不是那么蠢的。送的的确比联邦的要多很多,不过联邦那边的质量是最高的,都是产自于我的主干,给那个帝国陛下的品相差很多。”

    “这里的呢?”

    “这里的既然能够算上是珍藏,当然是品质最好的。口味差一点的我都散在星球四周了。”

    凤殊沉默了半晌。

    “所以其实之前我在那条河里找到的那些也是品味差得根本就入不了你的眼的?”

    “那倒不是。我都说了,给联邦的那一小部分都是品质最好的。那条河离我这么近,就在我主根系范围,在那里凝结成晶的绿髓当然不可能是品相差的。不过你确定真的要生了吗?我怎么看着不觉得你快要生了。”

    小绿明显不相信。

    “阵痛都开始了,你觉得不是孩子出生还是什么?”

    “可是在我的感应里,他们看起来像是在打架。”

    凤殊闻言怔了怔,“打架?”

    “嗯。他们进来这里之后成长的很快,不过再快也有个限度。营养不良和营养过剩都不好,虽然胎儿通常都是非常贪心的家伙,根本就没有自制力,可是再贪心的家伙,也知道不能够超过母体能够承受的界限。生物的天性告诉他们不能再这样无限度地吸收下去,但是现在呆着什么都不干他们也觉得无聊,于是乎兄弟俩就兴奋地你一拳我一脚地打起来了。”

    凤殊愣住了,“兄弟俩?”

    “你不知道?你怀的是双生子,看起来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人类在我看来基本都差不多,尤其是小孩,除非很熟悉或者特别留心,要不然我分不太清楚,就像你们人类,不特别关注的话估计也分辨不出来我们的幼苗长得有什么不一样。”

    “可你很容易就分辨除了君临。”

    “那是因为他身上有你的味道,当然一见就知道他是谁。”

    “你们植物是不是和兽族一样,都是对气味特别敏感?”

    “不是全部都是这样。植物普遍对气味其实没有那么敏感,兽族在这一方面会更加发达。不过我们现在说的不是那种单纯的生理上的气味,而更多的是那种精神力相互交融后的味道。”

    凤殊扶额,算了,说下去也没什么好结果。

    “之前不是连你都不清楚孩子到底有几个还有性别吗?怎么现在就这么确定了?”

    “之前是在外面,他们也还很小,我又进不去。但现在有了泡泡领域的帮助,你现在又是徜徉在我的绿髓主脉上,你的孩子还这么活泼,总是不断地向外发散信号,我就算再迟钝,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也知道到底是谁在干什么。”

    凤殊牙疼,老实说,她还真的不希望是双胞胎多胞胎,因为孩子是需要花时间来养育的。即便花了时间,也未必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孩子不可能完全地听从父母,父母也没有办法真的替孩子做出最好的选择,所以亲密与远离都是必然需要双方去经历的必然历程。

    她其实害怕与更多的人建立起更加深入的亲密关系,她本身也不是那么期待那种深层次关系的人,经历过这么多之后,她觉得那种无限度的付出是非常耗费心力的事情,虽然会带来非常多的快乐,虽然会带来无上的幸福感,可是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宁愿孤身闯荡,清清静静地过完这一生。

    如果说上一辈子她还对建立起亲密关系给予了极大的期待,来到星际时代之后她一开始便非常地抗拒这种想法,可是凤昀安抚了她,凤圣哲的到来更是让她别无选择,只能够承担起该自己承担的责任。也是在那初为人母的经历,让她再次与孩子建立起了天然的亲密关系,并因此延伸到了凤昀身上,自然而然地建立起了一个小家庭。

    如果没有君家人的出现,她这一生恐怕也就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然后互道珍重便远去。

    “没有必要担心的,好人。我们会帮你带孩子的,虽然梦梦总是说着绝对不会帮忙的话,你要是真的而将孩子丢到它身上,它保管比所有人都要负责任。”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叹气?”

    凤殊眨了眨眼,她叹气了吗?

    “你的表情也不是怎么的好。”

    凤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只是害怕自己没有办法给孩子足够的爱。还是胎儿的时候,他们会本能汲取母体的营养,出生之后,他们也会本能地争取母亲的所有注意力。孩子只是一个的时候,他只会和外人外事争夺母亲的关注,孩子有两个以上的话,更多的时候,他们其实是在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争夺母亲这个最亲密的人身上所拥有的有限资源。

    我以前就一直非常嫉妒姐姐们可以获得长辈们的关注,尤其是母亲的爱。那时候还小,不懂,所以一直埋怨母亲偏心,甚至于后来能够记事了,还认为她恨我。其实就算真的恨我,某种程度上也是合理的。我和双生弟弟在胎儿时期争夺营养的时候,显然我打赢了弟弟。”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

    人的注意力是一种有限资源,爱其实也是一样,从来就不会源源不断。人心是非常神奇的,哪怕可以像永动机一样永远都流出爱的泉水,也没有办法保证给予所有人以一模一样的份额。不患寡而患不均,当基本的份额足够之后,人便会锱铢必较于那小小的不同,区别越大,这种计较也会影响更深远。

第673章 习惯

    作为子女,有些人能够顺利度过这种对于手足的天然的嫉妒心,有些人却终其一生都会受其困扰。毕竟作为父母的即便已经尽可能地注意,也总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十个指头尚且有长有短,对于性格各异天赋各异的孩子,又怎么会完全一致地对待?

    爱是相同的,对待的方式却不可能一模一样。而不能做到十足十的相同,势必会被解释成不同版本。如果父母对不同的孩子做得实在相差比较多,到了孩子心里便会形成天差地别的感受,后果可想而知。

    “你作为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体会不到我们这种多子女家庭的困扰的。

    我自己承受过,尤其又是从父母身上体会到了更多的痛苦,所以其实我不是那么向往成为母亲。和驴打滚决裂之后,我愤恨不已,戾气满身,那时候更加拒绝情爱,也完全杜绝了建立小家庭的可能。

    因为圣哲的出现,君家人发现了我,这才会遇见君四。我们与其说是伴侣,不如说是同路人。正正好两个人都是从一开始不喜欢孩子,不想要家庭,而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除了体会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困扰,也体会到了为人父母才能够享受的极致幸福。”

    “好人你这是在诉苦还是在炫耀?我这个种族虽然能够存活下来的非常罕见,不过也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在其他地方,肯定也有像我一样的时光树,所以我可不是形单影只的哦,要是你们谁欺负我,我的族人也会替我讨回公道的。”

    绿色的波浪一波一波地涌过来,凤殊笑了起来。让她感到惊奇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小绿做了什么,还是感受到她此刻欢快的心情,胎儿终于不再相互拳打脚踢了。

    “欺负谁也不敢欺负你啊,你可是我们队伍当中的绝对底牌。要是被人揭了老底,恐怕情况就非常糟糕了。我可不想要经历那种孤立无援的情景。不过话说回来,真正能到你这种年龄的时光树应该不多吧?”

    “我也不知道。比起你还能够到处跑,我可是从头到尾只驻扎在一个星球。”

    “现在好了,你可以跟着我们到处跑啦。”

    “跑来跑去都像是绝境的地方,能看什么?”

    “不管多么让你失望,但还是能看和时光星不同的风景啊,所以还是多亏了我不是?以后搞不好你能够看到各种各样的绝境,哈哈哈哈……”

    凤殊笑得太厉害了,因为就连她也觉得自己运气有些背。正常的星球这么多,偏偏她总是会身不由己地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小绿蓦地风马牛不相及道,“好人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应该多笑笑。”

    “谢谢,”凤殊笑了一会儿才慢慢收了笑容,“你怎么也学起鸿蒙,总是好人好人地叫我?”

    “有吗?噢,好像也对哦。可能是受它影响了吧。它现在就在我的主根系上沉睡着,已经进入无我之境了,相信很快会顺利突破的。不过看起来这一次有点大动静的样子。”

    大动静?

    “你怎么让它跑你主根系上去了?要是有个闪失,岂不是会伤了你的根系?”

    凤殊第一时间关心了它的安危,而不是鸿蒙的突破情况,这让小绿很是受用。

    “不会受伤的,就是因为有把握,所以我才会让它到我的主根系里去呆着,这样可以双方受益。”

    “什么意思?”

    “鸿蒙本身就是生于混沌,现在又没有历经尘世,能量都是非常纯粹的,天生就亲近植物,我们植物也天生就亲近它这种兽族。如果能够在一起突破的话,可以形成非常好的能量循环系统。

    实际上那群霹雳蚁群也到我根系上去了,不过怕它们中会有些不识相的家伙,所以我并没有允许它们太过靠近主根。啊,对了,云枕兽也都在我的主干上选了各自的位置,一旦鸿蒙即将突破,我们就会集体开始发力。如果成功的话,以后不管是谁开始突破,都可以依葫芦画瓢,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加一大于二,事半功倍。”

    事半功倍?

    原本还有着诸多不解的凤殊,突然就想通了最关键的一点。好比如是从黑沉沉的环境中,突然劈下来一道闪电,正好让她透过那一瞬间的光亮而看到目的地所在。

    “我之所以会被拉扯进来,是泡泡也想要将我放到这个能量循环体系中?”

    “呃,应该是这样?”

    小绿显然也是才意识到这一点,不是特别确定。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将梦梦和剑童也带进来?另外,事实上整个小世界本身就是一个能量场,不应该将小世界本身当做这个循环系统吗?”

    凤殊的问题总算是解放了小绿的思想,它思索了一会儿便得出了一个比较可靠的答案。

    “小世界归根到底是你的小世界,是你的地盘。虽然本身是我的地盘,但是星球不过是构成小世界的要素之一,现在你才是真正的主人。

    就连依旧驻扎其中的我也不能够完全号令小世界,泡泡这个只是沾亲带故的家伙当然也做不到。小世界本身就围绕着你的一呼一吸而在生长的,泡泡之所以能够跑进来,也不过是借了君临的光,要不是他和你是精神力结印的关系,泡泡再有本事也根本没有办法带着君临闯进来。

    小世界是自成一体的,想要硬闯,就等于要打破自然规则,而规则之力是难以打破的,只有屈指可数的顶尖强者才有办法打破壁垒。”

    小绿的话让凤殊警觉起来,“你的意思是,有不相关的人可以直接闯入小世界?”

    “嗯,强者中的强者是连规则也难以约束的存在。毕竟实力的追求就是对于规则之力的打破,越强大的人,越能够突破规则的束缚。不过你放心,要比泡泡厉害非常非常非常多的人才有可能依靠自身能力进入这里。”

    “比它厉害非常非常非常多是有多少?不要跟我说屈指可数什么的。现在不是一个星球,而是广阔的宇宙,无数的星球,连文明都不止一个,人才肯定是数不胜数。”

    凤殊头疼起来,她突然觉得小世界也不见得是绝对安全的。要是她生产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人,而这个可以闯入的陌生人还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直接碾压她的话,她还要不要活了?有小世界还不如没有小世界啊,毕竟没有这东西的话,就不会有陌生强者突然闯到她身边来,可以直接对她生杀予夺。

    “你不用太担心啦,那样的强者真的是很少很少的,可以碰巧感应到你的小世界然后找对门路进到这里来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虽然真的有人可以破除规则之力的束缚,但是不代表规则之力就真的会对那种强者完全无压力啊。规则之力永远都不会消失的,就算他们可以突破束缚,也需要同时承担重压与后果。

    要是连负面后果都没有的话,世界早就会因为强者的胡来而崩塌了。不要以为能够成为强者的人就一定是品行良好的,心性残忍的人也是可以攀岩到非常高的高度的。”

    小绿怕她担心,想了想又加重语气道,“再说了,梦梦和我的隐蔽能力都非常强,可以说比起一般的小世界来说,你的小世界已经是隐蔽性超强的了,等到鸿蒙的天赋技能也开发出来,搞不好可以算是万无一失。”

    凤殊挑了挑眉,“鸿蒙还能够像你一样,直接隐藏起整个星球?”

    “我不知道具体的,不过隐约可以感受得到,鸿蒙天赋之强,远超于我们之上,即便是泡泡也没有办法和它匹敌。它是真正的那种得到上天眷顾的物种,是非常非常非常罕见的,远比梦梦和泡泡要稀有,天赋之高,恐怕当今世上少有别的物种可以与它匹敌。”

    小绿说到这里兴高采烈,凤殊却高兴不起来。

    不像很多物种有先例可寻,越稀罕的物种,代表着需要独自摸索的事情就太多了,举个例子,生病什么的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够对症下药。没有理论知识的支撑又没有经验可以依靠的话,完全只能依靠它自身的遗传记忆以及独自摸索,别的谁也帮不上,越独特意味着想要成大事就越艰难。

    小绿敏锐地意识到她有些不快,“你怎么不开心?”

    凤殊将自己一瞬间的想法说了。

    “哎呀,你真的太爱杞人忧天了。你怎么想什么东西都这么悲观?总是将事情往坏处想,总觉得必定会发生坏事,而不是有好事发生,不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自己也能应付,而是必定会发生自己没有办法很好应对的极为恶劣的事情,这种习惯真的是很不好。不对,是很愚蠢。”

    小绿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凤殊摸了摸鼻梁,“我有那样吗?”

    “你有。你自己可能没有发现,但是你去问问梦梦,问问君临,问问剑童,问问我。你真的很少会对什么东西或者人事具备着高涨的信心。为什么你总是会倾向于去分析潜在的黑暗的一面,而不是去强调那好的让人开心幸福的部分?”

    凤殊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自己很悲观,真正悲观的两个时期已经过去了,说实话,我现在很平静,觉得自己乐观过头了。”

    “你要是乐观,你就会想着一定可以平安生下第二胎。你要是乐观,你就会答应君临的追求,认定自己和君临试试看的话不会有坏处的,幸福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你要是乐观,你听见我这么评价鸿蒙,肯定会第一时间就眉开眼笑,觉得自己真是太有福气了,身边的伙伴居然都是隐匿高手,而鸿蒙将来还会是高手中的高手。

    可是你不是啊。你发愁生第二胎的时候要是出了差错怎么办。你发愁君临什么时候才能够对你感到腻歪,识相离开。你发愁下一瞬间搞不好就会闯进某个陌生的强者,二话不说就杀掉你这个实力弱渣。难道我说错了?”

    凤殊龇牙,她不得不承认小绿说的很对,尽管她不认同自己是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但是的确她更容易看到事情的反面,也更容易去考虑遇到恶劣情况时她要怎么应对。

    她的确是形成了一个事先就去想万全之策的习惯,不过,这个习惯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吧?

    “看来你也知道自家事。这样真的不太好,你可能会少了一些危险,麻烦,但是你也会在同时回避掉一些显而易见的好事,开心。我记得凤初一说过,人的幸福感其实就是靠着一件件细小的事情所累积起来的,年纪越大,越是靠那些累计起来的珍藏品而去确认自己的过往没有白活。

    你要是总是记着不开心的事情,总是去思考遇到不好的事情要怎么办,那么你一生中就会有许多原本可以享受幸福的时光被用来在体验麻烦、痛苦上,你不觉得这样做非常地划不来吗?得不偿失啊。”

    凤殊提出不同的看法,“可是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开心快乐?人生本来就是琐碎的庸常。能够回避掉那些没有必要体验的麻烦危险,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啊。”

    “你原来一直是这样想的?我的天啊,你从根源上就已经错了。不是这样的,人生怎么会是避免掉痛苦所以就是幸福了呢?有痛苦才会有幸福啊,有阴才有阳,祸福相依,所有一切都是相辅相成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

    凤殊低下头去,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我师傅也曾经提起过,说我有这方面的毛病。如果有信任的人庇护着,我的这个毛病不会太显眼,不过一旦自己认为应当独立解决事情,就会显得思虑过多。不过师傅并不怎么担心这个习惯问题,他认为相较于缺点来说,这只是一个小毛病,大多数时候都可以看成是优点。”

    她知道自己这种思维习惯是怎么形成的,也知道为什么现在会显得尤为明显。一切的源头都在于她和父母的关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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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星际之凤九娘介绍:
意外身亡的凤九娘没有魂归地府,而是重生到了未来,小小的江湖变成了浩淼无边的星际长空,林子更大了,出没的鸟儿也更多更古怪。凤殊:犯我者,一剑斩了。重生星际之凤九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星际之凤九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星际之凤九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