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课题
她从一开始，和父母的关系就已经坏掉了。庆幸的是，还不算坏到底。好歹她的父亲在平时忽视她，但在关键时刻总会护着她。
至于她的母亲，好歹拼命生下了她不是吗？
凤殊苦笑。
这种由原生家庭所带来的影响，哪怕她已经学会释怀了，那些曾经的过往也依旧在影响着她现在的生活，就好像早已深入骨髓，所以根本没有办法抛开。
“你是不是还在想你原来的家人？”
“嗯。不算很经常，毕竟现在也有了不一样的生活。”
“不过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他们来对不对？”
凤殊微微一笑，“有家人的人都会这样，不单纯是我。你知道，人类其实很麻烦的。”
“你也知道啊？知道就要尽量避免不好的地方啊。杞人忧天不单只消耗了你的情绪，更会消耗你的注意力，最重要的是，还有你的时间。如果你习惯了这样做，那你这个习惯真的是非常不好，完全就是在浪费生命。”
小绿并不是像梦梦一样劈头盖脸地痛骂她，而是语气温和深表遗憾。
凤殊蓦地想起慧山来，笑了笑，“我也没到那个程度吧？小绿，你放心好了，我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只会躲在树上哭的小姑娘啦。”
小绿关注的重点却错了，“你还会躲在树上哭？先说好了，以后只能躲在我的身上哭，可不许去找其他的树，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凤殊哭笑不得，“难道不应该让我不要哭吗？你这样说好像是希望我哭一样。”
小绿对此倒是不抱希望，“你们人类总是会有想哭的一天的。”
“凤初一也哭过？”
“他和我相处时间太短了，他离开之后哭过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肯定是哭过的，因为你们人类就是这样，男女老少都爱哭。”
“那倒不是。有些人是从来不哭的，即便是出生，听说也是没有哭的。”
凤殊想起凤曾经提到过的一位前辈来，据说那位强者就是从生到死都没有掉过眼泪的人，本身性格就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类型，尽管待人温和有礼，但是缺乏表情的脸，加上缺少语言的润饰，实力极高的他给不熟悉的人的感觉便是整个人都高傲得不可一世。
所以有时候会哭也是一个加分技能，俗语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你亲眼看到的？”
“怎么可能？”
“所以你看，别人说的不代表就一定是真的，因为你从来就没有验证的机会。
是个人就会有独处的时候，又怎么可能让你知道他全部的人生？好比如你自己，你觉得有谁可以了解到你所有的日常点滴？就算是我们，现在和你形影不离，可是我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这也就意味着你还是会有独自一人面对所有情况的时候。这种时候谁知道你哭没哭笑没笑？归根到底人生还是你自己过的。”
凤殊拍掌大笑，“你还真是我们团队里的长辈啊，说出来的话这么有道理。”
“那当然，年轮可不是白长的。我比你经历过的风雨可是多多了。不要以为你现在找了一个好男人，又出身一个好家族，甚至连孩子都有了，所以就后顾无忧了。告诉你，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老公孩子家族最靠谱，都远不如你自己靠谱。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当然要靠你自己来过。”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说，当孩子成年之后，就和他离婚。”
“这话说说也就算了。你又不是看上了别人，要是有了喜欢的人，离就离，这个时代是很宽容的。双方家族都这么大，孩子根本不成为问题。
不过你现在也没有别的心上人，不是吗？既然这样，就和君临试试看。泡泡能够看上他，就算有你的因素在，也会有他自身的某些方面触动了泡泡，要不然是不可能俯就的。能够被泡泡选中的人，自身肯定也不会是个普通人，肯定是有大来历或者说将来会有大成就。只要按部就班，将来君临肯定是人类世界中的强者，他不会轻易对你放手的。
与其回避他，不如正视他。强者都是这样，你越不与他一战，他越会缠着你，直到他自己内心的疑问得到解答为止。强者之所以是强者，正是因为自强不息，迎难而上。你要是成为了他轻轻松松就可以跨越过去的小山丘，他压根就不会低头看你一眼，直奔山巅，一个闪身就没影了。”
“嗯，也有道理。”
正是因为避无可避，所以凤殊才知道需要正视君临的心意。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回避，一拖二避就能够消散的。
“什么叫也有道理？是很有道理好不好。”绿色的波浪不断地拥挤到她身边，慢慢地就开始覆盖到君临身上，没多久只剩下一张脸。
“君临不管是对实力的追求还是对于感情的专注力都是无与伦比的，这一点非常难得。我也看过一些人类的悲欢离合，很多真的是让人非常唏嘘。如果你对他稍微用点心，可以说最后的大赢家是你，差不多是等于在你们的关系当中可以处于不败之地。
年轻人，你要知道，这种好运气可是少见到就像是契机降临。你要是不主动拥抱它，反而是敬而远之的话，吃亏的是你。”
小绿一副她要是不接纳君临就会连它们这些伙伴都一同承受大损失的语气，让凤殊哭笑不得。
“你还真的将君临当宝了啊？人无完人，他可不像你想象的这么好。”
“但肯定比很多看起来不错的人要好得多，这一点信心还是有的。”
“你对他又不熟悉，信心是从哪里来的？不要告诉我是从肚子里的孩子来的，认为这第二胎孩子天赋高，所以作为父亲的君临就是好上加好。”
凤殊语气调侃，小绿却认真道，“直觉啊。你还真的别不信。我们植物看人心是很准的。君临这人身上戾气不小，但其心却正，性格又足够坚韧，以后是会有大出息的。虽然你的家族听起来比他的要强很多，可是单论个人实力的发展，你还真未必比得上他。”
“你刚才还在建议我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连靠谱的家族也不能时时依靠，靠自己最好，怎么现在就隐晦地建议我要去依靠君临了？他再有出息也是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了不起是减轻了我的育儿负担？毕竟有本事的爸爸还是比没有本事的爸爸好，他厉害了，孩子小时候也可以多一点依靠他。”
“你怎么总是有本事避重就轻？”
“我没有啊，这就是事实。男人不管靠不靠得住，最终女人还是要靠自己去走人生的路。每一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怎么可以因为别人而放弃自己的人生？不管那个人是配偶还是父母子女，决定权始终都是在自己手里。”
小绿闻言纳闷了，“可是如果你想要回报父母养育子女，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必须要花时间去和他们相处啊。我不是让你去依靠别人，我是在说，人生道路上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前行，是会非常寂寞的。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远离了前世的所有一切但依旧保留了所有相关的记忆，新生的你和从前的你完全融合在一起，可以说，你是古今同体的凤殊。你比普通人多了一世的记忆，有好处，也有坏处。经验会多出很多，可是羁绊与遗憾也会多出很多很多。
就算你现在总是说自己释怀了，可是你肯定也会在潜意识里受着上一辈子的影响，就像之前你自己说的那样，根本就没有办法完全摆脱深入骨髓的那一个前世的自己。
你要想真正地送走从前，就必须要花点时间与心思，全神贯注在现世的生活，这种生活不单只包括你的独处时光，也包括你投入在和你相关的人事上的精力，尤其是配偶子女以及我们这些注定了要陪伴你很久的伙伴。你要是想要回避和我们其中任何一个的交流，都会带来一些比较明显的问题，甚至最后积少成多，成为你想要解决都解决不了的大问题。
你也知道的，很多大问题是根本就绕不过去的，这是你人生的课题。”
凤殊沉默。
言下之意，小绿认为君临已经是她现世的人生课题之一。
“小绿，凤初一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有说起过自己的心上人吗？”
这个话题转的并不算生硬，但是却非常突兀，以至于小绿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么久的事情我怎么记得了？他说了很多话，嗯，不过应该没有提起来，要不然我多少会有点印象才是。可惜了，当初我还小，时不时就要沉睡，根本没有办法全程都保持专心一致，他说的话我听进去的基本都能够回想起来，但是没有听进去的就真的想不起来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不知道凤初一在处理感情的时候是怎么做的。也许也可以给我一些参考。”
“那我就帮不上忙了。而且你不要忘了，凤初一的时代和现在这个时代离的太过久远了，风俗什么的有了很大的变化，那个时候的人根本就不像现在的人这么开放，对婚恋的态度也更加慎重。现在的人，啧啧，我听剑童说了一些，真的有很多人乱七八糟的。”
“嗯，的确是。”
“话说回来，你第一次见识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调节过来的？”
小绿的问话让她瞬间摇了摇头，“理解不了，代沟太大了，这是我完全没有办法理解得了的。”
“对啊，就是因为你理解不了，所以我才让你给君临一个机会。他这种身上只有你一个人气息的男人，在这个世界真的是奇迹般的存在啊。单从这方面来说，就值得高看他一眼。这就是道德啊，道德。”
凤殊哭笑不得，“这是他的洁癖，为什么要扯上道德不道德的？”
“洁癖？啊，凤初一说过，有些人的洁癖可以理解为强烈的洁身自好的倾向。所以你看，君临可是个非常好的对象，不会让你面临着乱七八糟的关系，你不用担心他会在这方面背叛你，恶心你。就冲这一点，你好好和他谈的话，恋爱实在进行不下去的时候，他会放手的，保管潇潇洒洒地转身，从此之后不再纠缠你。”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再说下去我真的要怀疑你也被灌|迷|魂|汤了。”
凤殊说到这里微微皱眉。
她突然想起来，不单只梦梦、剑童，现在就连梦梦也对君临投了赞成票，这意味着什么？它们都准备将他纳入自己人的行列，或者说，已经正式承认他是她身边人的身份。
“奇怪，你是什么时候也这么认同君临的？就好像，呃，在这件事情上你们偷偷做了约定，要一起做我和他的媒人一样。”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们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主动投诚的话，我会考虑原谅你们的所作所为，现在不说，将来等我自己查出来了，你们就有苦头吃了。我折磨人还是相当有一套的。”
绿色的海洋安静了好半晌，才有小小的波浪默默地聚集到她身边。
“没有，我们真的没有背着你做什么约定，就是这人经常来这里，看多了他看你的表情，尤其是眼神，真的很难让人忽略掉他对你的喜欢。我要是你，我肯定会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地和他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算最后走不到最后，也会是最为美好的初恋回忆啊。”
凤殊半信半疑，“就因为这个？”
“要不然还能因为什么？我们由始至终也只发现他在爱慕你。萧崇舒的话对你的确有好感，但也只是单纯的好感，还不到喜欢的程度。
至于其他的人，我又没有机会看到。听梦梦说，你在凤家因为地位太高，又受长辈重视，所以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你，恋爱也就无从谈起。而那个所谓的未婚夫，也已经解除婚约了，根本没戏。你在外域比较亲近的异性除了君家的男人，就只有萧九衡，即墨，还有那个阿里奥斯亲王，不是吗？难道名单中还漏了谁？”
凤殊牙疼。
还说没有背着她在商量，这名单都讨论过了，说是一点猫腻都没有，骗谁？
第675章 福缘
小绿搞不懂她为什么死都不肯松口。
“我觉得好人你对君临也不讨厌啊，偶尔还会表露出明显的好感。虽然不像是男女感情那种，但是你在君临面前比在任何其他人类面前都要放松，你没有发现吗？这说明你对君临具备很深的信任感啊，换个角度来说，其实说明了你很欣赏他啊。一个女人，欣赏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与恩仇牵扯的男人，十有**是动了心的。”
凤殊扶额，任由它继续说下去的话，她会崩溃吧？
“就算我答应了和君临试试，他也不会是我的初恋。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虽然现在已经不再有可能，不过他才是我的初恋。”
“他是谁？”
小绿是单纯好奇，不过凤殊可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
“反正有这么一个人就是了，君临也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一直也没有逼我太紧。你也别问了，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的。”
“听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看来君临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你已经意识到你们是一体的，外人就没有那么容易挤到你们中间去捣乱。我等着你们第三胎的好消息哈。”
凤殊顿时翻了一个白眼。
“敢情之前说的你都当耳边风了？孩子越多越难养育，我可不想当不合格的母亲，已经够对不起凤圣哲了，再来几个孩子，对不起的名单上就要增加多几名，时间再多也会分身乏术啊。”
“不，这个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孩子是见风就会长的，只要阳光和雨露给的充分，也就是物资充足，剩下来的你只要展现对他们的爱就可以了。知道你爱他们，而且还是对每一个孩子都是同样多的爱，但却又是针对他们每一个人的不同的独特的爱，让他们领悟到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凤殊无语，“所以你的意思是，生的越多越好？”
“当然啊，生的越多，就代表着支持你的人越多，爱你的人越多，庇护你的人也越多。人都会老的啊，年轻的时候再厉害，老了也就是朽木一根，要是有人尽心照顾，就能够安享晚年。没有人照顾却又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真的是很凄凉的。”
“你这么说起来，搞得好像所有人类生孩子就是为了养儿防老一样。”
绿色的波浪一波一波地涌过来，慢慢地没过了她的腰腹，她却没有产生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那是绝大多数普通人的想法，富贵人家或者说强者之家就不同了，他们生儿育女更多的是为了延续血脉，传承自己的精神。他们本身就是庇护者，即便老了，也足够自强自立，根本就不需要依靠别人来为生。这点是不一样的。”
“你知道就好。我也没有想过要生下孩子来，就想着将孩子养大了之后，万事都靠着他们生活。人生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各人有各人的命。我本来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根本就不应该有后世子孙，现在有了孩子，还不止一个，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怎么还不知足，人就应该有自知之明啊。”
“生多几个孩子就没有自知之明了？你这样说的话，让那些还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人怎么活下去？自惭形秽吗？孩子就是他们的希望啊，可以说，孩子的未来就是他们的未来。你要是理解不到这一点，就没有办法体会到普罗大众活着的乐趣。”
凤殊闻言龇了龇牙，“我又不是普罗大众。不是你们说的吗？我已经是奇迹本身了。这话我记得是你们谁说的吧？”
尽管她一直认为自己就是普通人，但是它们却不断地在和她强调她要是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活成现在这个样子，普通人也没有办法吸引到它们围绕在她身边。所以偶尔，她也会想，她可能离普通人的平凡生活很远了吧？
如果和前世来比，她现在的生活的确就不是普通人的生活，不单只她的父母，恐怕连她的师傅师兄也想不到她会有今天吧？居然不是和人打架，而是注定了要作为人类的一员，和虫族斗得你死我活。更别说现在还总是被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想要离开都没有办法，轻功再好，用不上也白搭。
“相对于很多人来说，你当然不能算是普通人。不过相对于本身就不普通的那些少数人来说，你也还不是他们当中最为特别的人，跟他们相比你也很普通啊，普通得就跟那些普罗大众一模一样。”
小绿差点被自己绕晕了，凤殊周身的绿色海洋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讲起道理来，一棵树也是可以像它的根系一样绕来绕去的，要不要搞得这么复杂？直接一句话不就说完了？你其实还是觉得我是普通人，对吧？或者说，其实你还是更喜欢将我当做普通人来对待。”
“你们人类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当然都是普通人。”
“谢谢，看来你对我还是很有好感的啊。要不然我们凑一对算了？反正孩子嘛我也已经有了，你是一棵树，本来就可以自己留种，想要小树苗根本就不是难事。”
“怎么就不是难事了？你也太小看植物的繁衍了。你们人类想要孩子的确很容易，我们植物却不一样，有些品种是很难的，甚至于根本就没有办法繁衍成功，成为独株，死了就死了。”
“那你呢？”
“我？也算是很艰难的类型，不过也还好，我有信心可以孕育出来，不愁没有接班人，反正我可以活很长很长，以后再考虑孕育下一代的问题也不迟。可是你们人类不一样，寿命太短了，想要孩子就要趁早。
不管是人类、兽族、植物，甚至是虫族，都是一代一代地繁衍下去，才保住了自己种族的绵延不断啊。个体要是不努力，整体就不可能一代一代向前，因为很有可能因为个体的懈怠放弃而导致整体的系统性崩溃，到了最后无可挽回，就会被某个新的物种所整体取代，那么搞不好在未来的某一天，人类就消失了。难道你希望自己的种族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凤殊耸了耸肩，“人类数量太多了，因为个体不生孩子就导致种族覆灭，这是不可能的。你担心太多了。”
“我这不是担心，是在提建议。就像你说的，你孩子都有一个了，加上肚子里的两个，那就是三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作为人类，你已经贡献出了你的那一份力量啦。”
“你说来说去，到底是为了劝我和君临在一起，还是劝我为了人类的所谓大局与未来而尽量生多一点孩子？”
“两个不可以合并吗？我希望你和君临在一起生多多的孩子。”
凤殊闻言打了一个寒噤，“敬谢不敏。”
“你也真是的，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倔强，真的让人很头疼啊。君临会喜欢上你也真是奇怪，你看起来样貌一般，不是漂亮的长相，一眼看过去根本就注意不到的那种存在，实力又很一般，要说因为孩子，他看起来也绝对不是会因为孩子而喜欢上一个女子的那种人。”
凤殊黑线，“你到底是谁的朋友啊？怎么越听越像是为了君临说话？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上赶着替他说好话？一句两句也就算了，现在说了可不止一箩筐。这不是谁配得起配不起的问题啊，小绿。”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说奇怪。你们刚认识的时候，都还没有我们这些同伴，按理来说，你们两相对比，完全是君临占据上风啊，你怎么就对他丝毫不动心呢？像他那种人，在很多人眼里都是绝对的贵公子类型，但我听说你一开始非常嫌弃他啊。”
小绿继续喋喋不休，凤殊听得简直头晕脑胀。
“行了行了，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不用再说太多别的话，我知道君临很好，不是一般的好，是超越常人的好，你不用再搜肠刮肚地想些表扬他的话了，再听下去我的耳朵都起茧了。”
“是吧，你也觉得他超级好对吧？那就给他一个机会吧，凤殊，给他一个机会，也相当于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是打算不当树了，改行当媒婆了？”
“媒婆那么容易当的话，我就当个树媒婆。反正现在跟着你可以到处走，以后肯定可以遇到越来越多的人类，看到顺眼的就凑一对，不好吗？凤初一当年就是这样做的，据他自己说，他就特别喜欢也特别擅长将合眼缘的男女凑成一对，所以他自封月老的座下童子。”
凤殊好笑不已。
“他原来是个那么八卦的人？”
“何止八卦，单纯听他自己这么讲，就觉得他是个特别爱多管闲事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都是别人的事，他自己倒是一点都不操心。”
凤殊拨了拨身边的水，绿色的波浪泛起了光，“他估计是那种看小说就特别喜欢大团圆结局的人吧，所以才会在现实生活中也喜欢将悲欢离合统统都变成欢喜。不过也如你所说，有阴才有阳，祸福相依，有不幸才会有幸福。”
“他不是不知道，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是用那种心情一直去做自己认为能够做到的事。听他的意思，因为他的巧妙运作，的确成就了很多美好姻缘。所以说，有时候多管闲事也是有好处的，积累阴德啊。”
凤殊哑然失笑。
一棵树和她讲要积累阴德，还真的是，让人忍俊不禁。
“你别笑，也别不相信。这种东西的确是存在着的。做的好事越多，的确会积累越多的福缘，福缘深厚的话，不单只可以庇护自己，也可以庇护亲友，庇护自身所在的那一方水土。”
小绿的一本正经终于让凤殊笑出了声。
“你现在是不当媒婆，又准备改行当神棍了吗？”
“神棍？啊，你说的是算命的人？你是实力还不到那个点上，等你将来实力到了人类强者的巅峰，就会知道很多事情是非常玄妙幽深的。
世间的法则可不单纯是自然法则，还有很多是看起来毫无道理深究起来是有迹可循的法则，缘法便是其中一种。
你会作为谁的子女出现，就代表着你和谁有父母子女的缘分，你会作为谁的伴侣出现，就代表着你和谁有爱人的缘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可是了不起的缘分，不是这么容易修来的。你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无缘无故成为君临喜欢的人，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成为梦梦、剑童、鸿蒙还有我的主人，兼且朋友，同伴。
我们这些走到一起的人，注定了会影响到彼此的生活。想要相互守望着走到最后，就要从一开始做好自己的那一份责任，修好自己应该负责去修的福缘分量，唯有如此，相互之间才能够同气连枝共同进退。”
尽管讲的很有道理，但是这种老气横秋的话从小绿的角度说出来，就显得非常的憨态可掬，莫名其妙的，凤殊就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小绿倒也不恼，只是一头雾水，不清楚她的笑点在哪里。
“没事，没事，就是突然觉得小绿你太可爱了，完全不像你这个年纪说出来的话啊。也许这就叫做反差萌吧。”
“哦，你是觉得我像鸿蒙它一样？鸿蒙会这样说话吗？”
“不是，它不会。它只要有烤肉吃就好了。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就是觉得你刚才那番话太过老气横秋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凤初一说的呢。”
“本来就是凤初一说的。”
凤殊闻言挑了挑眉，“看来他还真的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书啊。”
“他好歹也是你现在的老祖宗，不能尊重一下？”
“噢，抱歉，因为下意识会将他看成是和我一样来历但是却又明显时代在我之后的人，所以总会不由自主地有一种我才是真正的老祖宗的看法。”
作为这一代的凤家子孙，却有种倚老卖老占便宜的感觉，她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挺可笑的，不过还真的时不时就会这样想，搞不好事实的确如此，所以她也控制不了啊。
第676章 重点
她那副忍俊不禁的模样让小绿很是不解。
“我也没有说什么好笑的，为什么你一直在笑？凤初一当然是你现在的老祖宗，以前是怎么样另说，反正你也不确定不是吗？”
“不能完全确定，但是百分之九十他的年代是比我要后的，因为他说的一些概念都是我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如果他的时代在我之前，他提到的说法我都会有熟悉感才对。”
“那也不排除他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学会的啊。”
凤殊摸了摸鼻梁，“的确有可能，可是我听梦梦说过了，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确是有着我同样的经历。而且讲述的那些事情，很多都不是现在这个时空所有的，相较于当时的风俗习惯与文化流行，他说的那些东西更接近于我的时空，所以我才大胆猜测他和我来自于同一个时空只不过年代要更后面一些。”
“那可不一定。现在这个时空有些星球文明也是非常落后的，因为参差不齐，甚至有可能落后于你原来那个时空，所以搞不好他就是在这里学会的那些你没有听说过但是又略微觉得熟悉的概念。”
“噢，也许吧。”
凤殊持保留意见。相对于小绿的判断，她更加认可梦梦的话语。毕竟小绿和凤初一相处的时间远没有梦梦和凤初一相处的年数长，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是梦梦更加了解凤初一才对。
“你真的不打算再生第三胎了吗？凤家和君家都是大家族，肯定是越多继承人越好。你要是不努力的话，以后你的孩子想要互相支撑彼此，庇护两个家族，会很辛苦的。”
小绿的执着让凤殊哭笑不得。
“君临有三个哥哥，他们现在一个子女都没有，所以说我算得上是很争气了，凤圣哲现在就在君家，哦，还有我弟弟凤昀也相当于在君家长大。加上肚子里这两个，我已经贡献了三个半孩子。
其他三位哥哥以此为基准，也每人都生三个孩子的话，君家最新一代就已经有十二个半孩子的队伍，就算最后只有一半的孩子成才，那也有六个孩子，相较于他们四兄弟，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好吗？而且像君家这样的世家，除非孩子有先天问题，或者后天实在是太过叛逆太过愚钝太过难以调教，否则基本上成材率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至于凤家，就更不用担心。凤家这一代可有九个孩子，虽然已经不全，但是不管怎么看，孩子数量都不会少才对。只要战事不吃紧，搞不好会生出一堆孩子来，不怕孩子太少，就怕孩子太多，导致数量过多，家里会鸡飞狗跳。”
“你那都是秉持着乐观主义所作出的最好预测，但如果有几个是没有办法生育或者死活不愿意生育的呢？凤家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人，连生育基因都不肯提供的，你不要以为不存在。
而且上过战场的人，一旦遭遇虫族围攻，即便活下来，也有很大几率是没有办法再生育的。
有些虫族天生具备破坏其他种族繁衍能力的信息素，这种信息素一旦传播，并且根植到人体内，就很难清除。就算清除成功，也会因为担心遭过污染的基因会让孩子产生不可逆转的变异，最后污染了人类基因池，所以一般上战场之前，为了预防这种不良后果，那些人都是提前为家族储藏好自己的精|卵，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现在医术发达，科技更是了不起，但生命不是那么容易就制造出来的，很多这种提前储备的精|卵都会在世间的流逝中丧失掉生机。加上其他一些因素，大家族中通过这种非自然方式生下来的孩子并不多。
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份预估要大打折扣，每一个人都应该尽力才行。只有尽力了，到最后才能够问心无愧。”
凤殊总觉得小绿有点大言不惭的意味，不由地好笑不已。
“说实话，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你是一个为了家族繁衍而殚精竭虑的人。明明是一棵树，怎么就活得像是一个年老的人类一样？家族的繁衍，不应该是你操心的问题啊，小绿。
而且，与其说服我去努力，不如去期待凤家、君家两家其他人的后续发力。君临和我是真的已经很超前了，不管是在君家还是在凤家，我们的孩子都是这一代孩子中最大的。噢，不，如果按照这具身体真正的辈分来说的话，在凤家算是非常迟的了。不过这是特殊原因造成的，不关我的事，非人类可控。”
“繁衍是任何物种的本能啊，你们人类总是想要追求永生，变得跟神仙一样永不消逝，归根结底其实就是生命的本能在鞭策着你们。可是想要成为神仙，这根本就是奢望。既然身体不能够完全永生，就只能够在精神上面追求不死了。能够让精神不死的方法，最能够安慰人的便是让自己的血脉继承自己的一切，一代一代绵延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
这种较劲，其实是跟上天的较劲，是跟生命本身的较劲，你不要小看了生孩子这件事情，这可是非常了不起的行为。每一代人的参与，才造就了那一代人的繁华。一代又一代人的接力，才造成了时间长河中人类文明的亘古流淌。”
虽然凤殊知道人都是擅长自我美化的高手，但是一棵树，还是一棵跟人类接触不多的树，居然为了人类的繁衍大计而对她循循善诱，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它这种举动，就像是违背了它的生物本能一样的怪异。毕竟就算相处了不短的日子，感情上也已经相当熟悉亲近了，可是她还真的不会去操心它一棵树的繁衍问题。
“你这么矢志不移地劝说我生多一点孩子，确定没有受到君临的影响？是不是泡泡对你们做了什么？”
她真的很难不去怀疑，毕竟梦梦、剑童还有小绿都接二连三地做出了这样的反应，这是非常突兀与奇怪的事情，在君临频繁出入小世界之前，它们根本就没有试过这么频繁又集中地说服她接受对方。
“一点影响都没有是假的。就是因为现在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亲眼看到这人之后，感受到了这人的气息，慢慢地就有了种模糊的想法，觉得你和他在一起的话，将来肯定会过得不错的。就算不是神仙眷侣，也肯定是恩爱夫妻。”
凤殊闻言只觉得全身的皮肤都在起鸡皮疙瘩。
“恩爱夫妻不到头，你没有听说过吗？”
“有这样的说法吗？你是不是在蒙我？”
“我有这个必要？”
“你看起来很像是逃跑的样子。现在是没有办法逃跑，所以才会采取回避的态度。”
凤殊真的想要叹气。
“对于我来说，比君临还要好的男人肯定还有不少。对于君临来说，比我还要适合他的女人肯定还有很多很多。现在你们眼中的我和他会有不错的未来，也许真的走到一起，也的确会如你们所说，但是不代表着我们各自就和另外的男人女人没有任何发展的可能性啊。那种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你们现在只不过是因为我和他有了孩子的事实，基于我们已经是法定的配偶关系，所以才会鼓动我们真正地走到一起。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的。
我们当初会有孩子，会结婚，会建立起比较深的信任，都是基于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做一对合格的父母。虽然没有办法做到十全十美，但会努力做到尽善尽美，即便条件所限，能够做的很少，我们也还是会执意去尝试。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就会产生真正的男女感情。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爱情却是两个人的事情。这是没有办法勉强的。”
小绿沉默了数秒钟，才慢悠悠道，“好人，你太过着急去否认了，为什么？”
凤殊挑眉，“我否认什么了？”
“否认了和君临的可能性啊。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从一开始，你就完全没有想过要和君临发展下去，但凡你有一点这样的想法，你也肯定会对他产生好感的。
可是你很奇怪，你身上虽然也有君临的气息，更多的却是身体上的，精神上却显露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味道。这种感觉在荒星上开始慢慢地转变了一些。君临的气息变浓了一点，那个男人的味道变淡了一些。可是就算是这样，你还是显得两极分化。身体上能够感知到君临的烙印，精神上依旧可以闻到那个男人的味道。
虽然现在完全是你自己的气息更加强横，基本覆盖掉了他们两个人对你的影响，可是现在我好歹也算是你身上的住客，稍微花点时间与心思，就能够对这种味道的变化一目了然。”
凤殊略感窘迫。
“我都说了，我是有过初恋经验的人，而且又没有完全丧失记忆，依旧保留着对前世的记忆，当然会记得我当年的爱人。我和对方相处了很多年，至死也都在爱着彼此，这种再也没有办法实现的爱情，因为中途夭折，会更加显得难以忘怀。他对我依旧有影响是很正常的事情，影响会减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君临，因为我在不断地放下过往，所以当然也会放下一些对他的负面看法。减少了这种不良情绪后，自然而然也会提升正面情绪的比例。一增一减之下，我们又还在联系当中，他对我的影响会加深也没什么奇怪的。”
更别说她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流着君家血脉的孩子，属于君临的气息当然会变浓啊，魂淡！
“我说你身上有他们的味道你觉得很不好意思吗？为什么？这是我们这些非人类的叙述用语，根本没有必要觉得羞耻。”
凤殊龇牙，“你和梦梦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人类就是在没有衣服的年代里，也是会利用树叶等等来遮蔽羞耻部位的种族。一直说一个女人身上带着别的男人味道什么的，就跟当面问对方是不是和人进行了鱼水之欢一样。”
小绿不耻下问，“鱼水之欢是什么？”
凤殊扯了扯嘴角，“造孩子的过程。”
“啊？哦，你是说交|配啊。这有什么好羞耻的？你真的太过保守了。连梦梦这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兽族都要比你脸厚。它一次经验都没有，都将这种事情说的轻描淡写的，你都已经当妈的人了，怎么还扭扭捏捏的？”
她不想继续纠缠在这上头，只是翻了一个白眼，重新绕回去，“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在之前梦梦就已经知道君临的存在了，它也从来没有这么殷勤过，鸿蒙也见到过君家人，也从来没有怂恿过我要长期留在君家生活，为了孩子必须与孩子父亲发展出真正的男女感情来。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现在接二连三地做着平时不会做的事情？不要告诉我，是因为君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所以你们才会在现在做出这种无聊举动。”
“你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
小绿沉默。
凤殊从空间钮里掏出来营养液，自己喝了五管，又给依旧沉睡着的君临喂了八管。
好不容易，小绿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小世界是需要能量才能够运转的。”
“这跟你们怂恿我和君临好有什么关系？”
“你们精神力结印了。如果不结印，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但是你们从很久之前就已经结印了，而且目前我和梦梦也不知道解印方法，也不确定将来到战场上是不是就是一定能够找到可以帮你解印的人。要是找不到呢？或者找得到，但是需要花费很多很多年呢？难道就要一直等下去？小世界需要发展壮大，就必须要能量支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凤殊闻言皱眉，“所以？”
“你们人类是非常奇怪的一种生物。吃五谷杂粮，身体会长。而精神上的成长，有着诸多手段。有时候往往只是一念之间，便像醍醐灌顶一样，突破桎梏，实力更上一层楼。这种不像是厚积薄发，又不像是水到渠成的顿悟，往往是别的物种可望不可即的手段。随着实力的提升，就是能量的迸发，己身的壮大。”
小绿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有些缥缈，但是凤殊依旧没有能够明白重点在哪里。
第677章 厚缘
她不明白因果关系在哪里。她和君临的关系，与小世界的运转有什么逻辑关系？总不能说他们感情好，就会成为小世界的能量来源吧？
“我没有办法跟你说的很透彻，因为我和梦梦、泡泡它们也并没有了解得很深入，只是我们冥冥之中都有一种直觉，或者说是刻在基因里的认知，像你这种情况，小世界想要又稳又快地发展壮大，最好的途径就是和君临齐心协力，而不是自己任由小世界自由散漫地自我成型。”
凤殊挑眉。
“所以其实你们还是背着我商量过了是不是？”
小绿并没有完全否认，但是也没有承认，“并没有聊很多，梦梦总是想要和泡泡吵架，泡泡不搭理它，只跟我沟通，梦梦意识到之后就总是和我交流，让我作为桥梁去问泡泡一连串的问题，反正短短的谈话时间里并没有太多话语说到正题上。
能够确认的就是你们夫妻俩感情好的话，有利无弊，可以惠及到小世界里生活着的所有生物，包括你们夫妻，你们的孩子，我们这些围绕着你们的同行者，以及小世界本身的运转与发展。”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人际关系和谐的话，身心状态就会处于相对较好的水平，不管是训练还是战斗都会发挥出应有水平，甚至超常发挥。这里面会有叠加效应，绝对是大于一加一的。”
如果这种事情都需要直觉来说话，它们的直觉需要应用的地方也太多了，凤殊吐槽。
“你不懂。我们说的不是氛围，而是真正地起到推动作用。
小世界的能量来源是多种多样的。譬如我产生的绿髓，必要之时也可以作为能量直接使用，这是肉眼可见的那种有形的能量来源，就像能源矿能量石一般的存在。
但还有无形的能量种类，譬如魂力，也就是你们人类的精神力，这里头一般来说是小世界界主一力承担的。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不单只和君临精神力结印了，而且你们双方还都和兽族结契，所以无形之中，你们便连成了一体，本来各自的命运是有自身的独特运势的，现在因为规则之力，你们半是主动半是被动地纠缠在了一起，休戚与共。
如果不同心协力，你们各自的魂力就会互相碰撞、争斗、甚至彼此吞噬，互相残杀，内耗严重的话，小世界非但得不到应有的供养，还会反噬己身，重创你的身心，往长远来说，这是非常不利于你个人的成长的，甚至对你的寿命也会有妨害。”
凤殊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我知道能源都是守恒的，有得必有失，有失却未必有得，不过能量就是能量，不管维持小世界运转的能量是哪种有形或者无形的能量转化而来，也改不了它们作为能量的本质。
我和君临虽然结印了，但结印并不意味着一定要产生男女感情才能够起作用，不管是好的作用还是坏的作用，这都跟我们之间是否有爱情无关。或者说的好听一点，我们产生爱情能够琴瑟和谐的话，这只是锦上添花，不管是不是真心相爱，能够相互尊重彼此、相互守护彼此、信任彼此，就同样能够携手共进，这才是一段关系中的真正基石。
如果因为想要好上加好，所以迫切地渴望锦上添花的盛况，大可不必。我和他现在的关系是属于我们认识以来最好的时期，如果没有意外，在孩子们的情感维系下，信任筹码再多一些，以后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好，渐入佳境。”
倘若小世界的稳定运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维系在他们夫妻的关系上的话，那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君临和她都不是那种情绪化的人，大多数时候，相信没有特别大的意外出现的话，他们都可以保持和谐共处的节奏，一步一步地推进他们之间的关系，合作共赢。
“看来你真的没有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如果你有深入思考过，就不会这么快地给出这样的结论。”
小绿的回答让凤殊略感吃惊，“为什么这样说？”
“一段关系有开始也有终结，只要开始了，就会有变化，有进退，有顺利，有误会，有欢笑，有争吵，有携手同行，也有背道而驰，有不告而别，有默默守护，有拔刀相向，有面和心异……不管是什么样的变化，只要其中一个人起了变化，另外一个人就不可能维持不变。
所谓关系，就是需要两人去互动，去交流，去碰撞，才能够真正形成的。零交流的关系是僵持将死的关系，维持不久就会主动或者被动地终结，消散。
你和君临可能一开始都没有想过要结婚生子，但你们最后还是达成了一致，踏入了婚姻的殿堂，非但建立起了法律关系，也建立起了精神力上的结印关系。像你们两个这种性格的人，其实法律关系大可以无视，但结印关系却需要慎重对待，因为这是直接牵扯到个人发展甚至是生命安危的事情。
如果你们之前真的是迫于某种不得不结婚的原因而走到一起，那么法律关系不过是表面上的合作契约，结印关系才是你们两个真正意义上的合作契约，谁也不能够背叛谁，背叛的下场，就算不是死亡，也会元气大伤。
这种冒着根基尽毁道消人亡的结印关系，就算是在盛行的那一段时间里，也是极难见到的。
想要结印的人一般都是感情绝佳的夫妻，或者舐犊情深的父母为了庇护子女故意为之，还有少数的是手足朋友。但就算感情深厚，结印也是需要机缘的。不是说感情到了，方法用对了，就一定可以结印成功。结印本身就是一种法则的体现，冥冥之中更是对应着天地法则，所以这里头还有非常重要的缘法牵扯。
你和君临偏偏就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之下结印成功，而且还是在结印方法早已从公众视野消失的现在，你就没有想过其中反映了什么问题吗？”
凤殊表示她还真的没有深入去思考过这一点。
小绿也知道她大概是真的没有认真考虑过的，所以不用问就继续解释。
“结印方法早就失传多年了，连内域凤家现在都不了解的结印方法，外域君家怎么可能还会保留着？君临在遇见你之前，也没有遇见泡泡，所以不可能是从泡泡那里知道方法的。梦梦和泡泡知道如何和人结契，但是也不清楚人类之间相互结印是如何进行的，而我是植物，又跟你们有本源的不同。
但是偏偏君临就知道结印方法，为什么？你和他没有一点感情基础，偏偏就结印成功了，为什么？”
她耸了耸肩，“你觉得呢？”
像是知道她不会给予正面回答，小绿回答道，“我和梦梦它们讨论过后，都认为你和君临缘分太深了，是那种非常少见的有着深厚缘分的夫妻，你们是那种就算不结婚不生子，甚至从不见面，也依旧会因为对方的存在而影响到自身命运走向的情形，你们是彼此人生中利害关系最大的那个有缘人。
违背法则之力的存在是极为少见的，而你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其中之一。按理来说，像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和这个世界的人产生这么深厚的牵扯，就算有缘分，也不会缘分深到你可以利用这个世界原本存在的某个人已经死去的身体，来为你的那个有缘人生下他的血脉。
泡泡曾经使用天赋技能强行看过君临的命理气场，他天生就是清冷孤绝的类型，后天培养起来的性格又是极其厌恶女人的，按理来说，像他这种天煞孤星一样的男人，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都不会有后代的。
可是事实上是，你这个法则之力的漏网之鱼，利用绝对不可能孕育生命的身体，替十有**本身命运里就没有子女运的君临，生下了孩子。那个孩子不单只长大成人了，现在你还怀上了第二胎，第二胎还是双生子，这完全就是天方夜谭宇宙奇闻。”
这是她已经来回想过的事情，也是她所费解的问题，不过，明显不会有正解的问题她思考过几次后便抛诸脑后了，只当是她死而复生魂穿星际的后遗症。反正生命本身就是奇迹，人类一日破解不了生命的谜题，就一日没有办法明白来处到底是何处，归处又到底是哪里。
“不管有多么难以想象，也不如我本身死而复生的事情来得骇人听闻。
世间之事皆有缘法，所谓天地规则，也总会有自身的运转规律，漏洞与其说是漏洞，不如说是它自身发展所需要的一种契机。正是因为看似漏洞的这种不完美的存在，规则本身就才能够不断发展下去，限于无穷，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也许我出现在这个世界，看似是一个漏洞，但实际上却是极致合理的存在。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哪怕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是一个异类，是异魂，是程序运转当中的小小瑕疵，但是威严如天地法则，也没有办法真正地彻底抹杀掉我的存在。
合理是我，不合理也是我，合不合理总归都是我。它们不管事先是否允许，但最终都我进入了这里，它们也就必须承担我在这里的各种后果。
生命本身就是一个谜题，繁衍不过是生命一个部分，但部分也是整体的延伸，里面蕴含的由无到有、由死而生的法则之力，未尝又不是天地法则的体现。”
凤殊轻描淡写的话让小绿陷入了沉思，好半晌都没有办法回答。
她趁着这个空档又喝了两管营养剂，同时查看了一番君临的状况。
他睡得很熟，完完全全一副不知世事变迁的模样，看起来是不到完全恢复的时候就不会醒过来。
就算没有小绿的提醒，她现在当然也知道自己和君临是有着很深缘分的关系。有些男女尽管会在一个屋檐下过一生，生儿育女，柴米油盐酱醋茶，统统一起面对，但是给人的印象却是夫妻缘分当真不深。
有些男女尽管生离死别，没有子女牵绊，没有家族亲友支持祝福，可是哪怕只剩下了形单影只的其中一位，也依旧会从那留下的人身上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强烈存在，虽死犹生，依旧会相互陪伴着度过余生，直到活着的人也死去为止，关系才会就此终结。
她没有学过命理，但是因为跟着一位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认真学过一番的师傅，所以多少也有些接触。
她和君临的缘分，的确颇为特别。现在不能说是深到了何种程度，但是绝对不是浅浅的那种。她和他没有那种深厚的夫妻感情，却已经打下了不错的信任基础。她和他有夫妻名分，夫妻之实，有结印关系，有孩子牵绊。
如果双方都对此感到满意，其实他们就此相伴一生，十有**可以成为非常好的朋友，真正欣赏彼此又心甘情愿托付后背的生死之交。
难就难在君临不满意维持现状。他想要发展。他想要看看他和她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而她倾向于维持现状，只要保持友谊便好。他却不同，他想要男女感情。
凤殊替他把脉，十几秒后又松开手。
她曾经退避三舍，也曾经按兵不动，他因此恼羞成怒，却又因为她的突然失踪而后悔自身态度不好。以至于后来再次相遇，哪怕他失忆了，依旧一眼认出了她对于他而言是个特别又重要的存在，最后第二次喜欢上了她，到了现在，更是紧追不舍，难言放弃。
她明白那种心理。因为如果驴打滚也在这个世界，她也会想要和对方重新开始。哪怕经历了拔剑相向的惨痛，她恐怕也会重新爱上他。如果死前那一刻，她看到的那个微笑是真实存在的，如果她感受到的那种来自于他的爱意是真实的，恐怕当时她的死去就是他能给她的最好的庇护。
有时候，死去的人是一了百了。活着的人，承受的却绝对不单只是千刀万剐。
第678章 本能
生命是可贵的，生命也是轻贱的。
如果本身是可贵的生命，却偏偏被人为逆转，威胁逼迫着变得轻贱，很多人便难以苟活。对于一些人而言，活着本身便是可贵，对于一些人而言，苟延残喘却是实实在在的屈辱。好死不如赖活着，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的活法。每一个人的活法都不一样，所以也难以苛责那些放弃生命的行为。
但总归，如果是她的话，她会选择活。再卑贱的活，也是活，只要活着，就会有变化，哪怕是到死也没有出现渴求的变化，最起码，她尽了最大的努力，问心无愧。
当年的驴打滚，显然和她想法不同，所以才会给了她致命一剑。
凤殊笑了笑，哪怕已经学会了放手，释怀也不代表着没有遗憾。
在当初的君临心里，月岚星的那一场爆炸，失踪的她遇到生命危险的几率太高了，高到其他人都认定了她早已经灰飞烟灭。也因此，阴阳永隔的这种可能现实，在那些年中差点将他彻底淹没。但尽管内心充满了后悔与绝望，君临也不曾因此窒息，只要一日不曾看见她的尸体，一日没有确实的证据说明她的确罹难，他就认定她还活着。
活着，就是希望。
他不曾放弃寻找她。哪怕过去了很多年，也坚信她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哪怕过去了很多年，也能够在完全失忆之后遥望一眼，认出她是他想要触碰的人。
这并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倘若没有纯粹的喜欢，即便他天性再固执，她在他心里也不会成为执念。正是因为那一缕像是微风般缥缈却又的确存在着的爱意，让他没有办法放弃寻觅。
他们两个是性格非常不一样的人。
驴打滚阳光、活泼、温润，任何时候都朝气蓬勃。朝夕相对的那些岁月中，他虽然偶尔也会故意插科打诨逗笑她或者弄哭她，更多的却是润物细无声一般的照顾，体贴，指引。他们的相处，亦师亦友，哪怕后来明确了彼此的心意，相伴的那些时光里，作为恋人，驴打滚之于她，也更像是一盏指路的明灯，是心心念念着要给她一世安稳与喜乐的庇护者。
君临却不是这样。他乖戾、霸道，冷淡到一度想要漠视甚至是无视她的存在。
短暂的相处当中，很多时候，他的言行完全不会顾及她的想法，基本都随心而发。不管是最初的憎恨、厌恶、怀疑、腻烦，哪怕是想要杀她的恶意，他也绝不掩饰，统统都会直接用实实在在的言行让她知道。即便凤圣哲就在眼前，他也可以毫无顾忌，极为偶尔的瞬间，甚至会刻意表现出肆无忌惮的一面来。
他同样年长于她，却从来不像驴打滚那般，会时常给她以一种年长者的感觉。就好像从头到尾，他都自动自发地将她当成是和他同龄的人一般看待。他无情地嘲笑她的实力，可是却非常奇怪的确认了她和他同等的地位。她在他的眼里，好像从来就不是比他年龄小的人。而他在她的印象中，也一直都不是年长于她的人。
她之前从来就不曾确信过，他是真的喜欢她。就像他最初无视她的出现一样，她也无视了他的真心。他们一直都是在错位中相处，交流都是在碰撞中进行，心平气和的时候少之又少，多半都是在相互嫌恶彼此厮杀。
他一直就是个让她很头疼的人，是让她想要彻底无视，却又没有办法一剑斩了的存在。反之亦然，当初的他，可是曾经失控过要直接毙了她的。
想起他被凤圣哲教训时的场景，凤殊就两眼弯弯。
像君临和她这样的男女，早已不对婚姻抱有妄想，对孩子更是从来不曾心存奢念，建立家庭是他们所避之不迭的生活方式，可该来的还是来了，而且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凤圣哲的出生与成长，也的确让他们都心甘情愿地承受这一切随之而来的烦扰。
君临让她最为感激的地方就在这里。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凤圣哲。当然，如果没有她，也不会有凤圣哲，没有原本的凤殊，更不会有凤圣哲。不管是什么缘故，致使种种巧合都因缘际会地落到了这一点上，所有一切都是值得她感激的，因为正是这些缘分，最后创造了凤圣哲这个小小的生命。
可以说，是凤圣哲改变了她的某些根深蒂固的想法。是凤圣哲让她成为了一位母亲，体会到了为人母亲的心情。那种与另外一个生命紧密相连的奇妙感觉，实在是太过微妙了，以至于她没有办法述之于口，也没有办法现于笔端。
只能说，生命的孕育千难万难，却也的确是值得的。即便是她这种曾经厌恶孩子的人，也能够从中获得某种领悟，进而人生得到某种助益。尽管她现在也还不清楚确切的意义在哪里，可是她由衷地认为，哪怕只是让凤圣哲平安出生，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值得的。他这个本不该出生的生命的诞生，让她在这个时空的扎根与行走有了最为原始与厚实的意义。
如果不是因为不得不生下凤圣哲，她不会和早慧的凤昀一起生活，而是会将对方送进孤儿院，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安排，自己直接孤身离开。
但当时怀孕的状况限制了其他的所有可能性。孕吐太过厉害，她不得不蒙受凤昀的照顾。尽管她也不是那种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性情，但是也的确恩怨分明。既然承了凤昀的情，不管当时愿不愿意承认他是自己的弟弟，她也意识到自己有义务回应对方。
交流就是这样开始的，有来有往，时间长了，便会滋生感情。
她前世所有的不幸都始于双生弟弟变成了死胎，终生都因为这个缘故而承受着家族的非难，祖父母的无视，父亲的远离，母亲歇斯底里的仇恨，姐姐们的退避三舍。哪怕是后来离开了凤家，她在慧山身上得到了父亲般的庇护，在郭子身上得到了兄长般的关爱，但是哪怕再亲近，这些都是来自于长者的俯视。
是凤昀成为了她的弟弟，才打开了她这个多年的心结。是凤圣哲成为了她的儿子，才让死而复生的她开始有了生的意志。是因为和他们两个小家伙成为了家人，她才又慢慢地找到了人生的种种乐趣。
他们的纯粹与柔软化解了她浑身的戾气，那些悲伤愤怒不解痛苦，都在日常点滴的相处里被他们用赤子之心所一一抚平，最后只留下了憋屈，不甘以及遗憾。
现在，现在她连憋屈不甘的心情都没有了。心头重新唤醒了那些真心相待的过往，只留下了淡淡的遗憾。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和驴打滚还可以在一起吗？如果驴打滚也来到这个世界，会奋不顾身地寻找她吗？可惜没有如果，即便有如果，她和他也回不到从前了。她多了前世所没有的经历，认识了新的人，遇到了新的事情，正在进行着不一样的人生。他如果也在这个时空，必然也会结识新的人，碰到新的事情，经营着跟前世大不一样的生活。
时光不会倒流，初心同样如此。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怕可以重新再见，重新爱上，也没有办法回到最初。就算放下芥蒂，也难以跨越时间所带来的鸿沟。他们各自的生活都有了不同的内容，种种新的变化，并不是那么容易弥合的。尤其是，她现在已经可以说是有了家庭。而他，也未必就会没有伴侣与孩子。
凤殊垂下眼眸。凸起的腰腹被绿色的海洋所覆盖，但依旧在醒目地提醒她它的存在。
对于当年的她来说，活下去就意味着希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孩子也是希望。实实在在的，可以让她听得见心跳声的，感受到动静的，暖呼呼又软乎乎的生命。
她以前没有办法很好的领悟师傅所说的话，“母亲和孩子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至柔也是至刚，至刚也是至柔。”但在凤圣哲出生之后，她慢慢地便体验到了那些微妙的情绪。内心中所有的柔软，都会因为孩子的笑容而绽放；骨子里所有的刚强，也会因为孩子的泪水而迸发。
她不知道其他女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对于她而言，不当母亲不一定会后悔，当了母亲之后又失去孩子，却一定会痛彻心扉，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而悔恨终生。
“我说不过你，可是凤殊，你认真看一看君临，他真的是你的正缘。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现在不一定明白他对于你的意义，但是请你相信我们这些天生就知觉敏锐的家伙，他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自然有他的合理性。我们不说天作之合真命天子之类的蠢话，就单挑那些事实来推理。这个世间的所有人，对于你来说，都不如他一人来的缘分深厚。你们的孩子当然也跟你有缘分，可是这种缘分也脱胎于你和君临的缘分。
你不好好珍惜身边这最大的缘分，福气就会慢慢减少。一旦你们分开，不再有任何交往，这种命运安排的牵绊，总有一天会被你亲手斩断。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不管怎么努力往你跟前凑，你完全不搭理他，不接茬，冷眼旁观，他再火热的感情，也会被你熄灭。
这世间哪里有永远都可以喷发的火山？爱情也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爱情之花不需要浇灌。天生天长的花不是没有，但那种花是在五行之外的，它们不属于爱情，更不会属于任何人。”
小绿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继续说下去了，在她周身荡起了小小的旋涡。
“哎呀，反正挺我们的没错。试一试又不会有坏处。你和君临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身经百战，总不会连这一点感情事都整不明白。就算失败了，这点小事的失败也在你们俩的承受范围之内，你到底在怕什么？不要拿孩子来做借口。我知道你们都很爱孩子，可人类本质上都最爱自己。不对，是所有的生物都最爱自己。我们天生就是为了自己而活。”
凤殊微微一笑。
“不会有你担心的事情发生。我和君临永远都是凤圣哲他们的父母，只要孩子在一天，我们就不可能会断绝交往。”
她和他又不是仇家，犯得着上演老死不相往来这种剧情？听起来就很蠢。
“那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怕啊。”
“不对，你就是在害怕。我感觉得出来，怎么说呢，就好像害怕答应给君临机会，以后就会被他管的死死的，永远都没有办法脱离魔掌一样。”
小绿说到这里像是恍然大悟，“好人，你该不会是那种崇尚绝对自由的女人吧？就是喜欢自己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对于男人啦孩子啦同伴啦这些恼人的家伙都觉得是巨大的负担。为了不被人际关系这层网被越缠越紧，就宁愿从一开始不跳进去，甚至在网主动过来要抓你的时候，干脆逃跑，逃跑不了就一剑砍了？”
凤殊被它逗得哈哈大笑，肚子里的孩子感应到了她的情绪起伏，又开始拳打脚踢起来，以至于她好一阵子都面容扭曲，冷汗直冒。
“难道我说错了？你的孩子看起来也赞同我刚才的说法，要不然干嘛踢你？”
“你想多了。”
“想没想多你心里有数。你就是在怕。梦梦也是这么认为的。剑童倒是觉得你要么看不上君临，要么就是心里还在爱着别的男人。”
凤殊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又将湿哒哒的刘海拨到一边去，免得粘着脸颊。
“为什么你们认为女人一定要看上某个好男人，要是不爱对方，原因多半就是心有所属？女人不能只爱自己吗？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我们生物天生自私，只会为了自己而活。”
“问题是你曾经爱上过男人啊，体会过爱情甜蜜的人，哪怕也同时品尝过爱情的痛苦，遇到新的爱情时，也同样会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去。就跟女人生孩子一样，明知道怀孕非常辛苦，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打转儿，养育孩子更是痛苦，可是一旦体会到孩子所能够给自己带来的欢乐幸福，就会头脑发热地计划着要生更多的孩子。”
繁衍生命是生理本能的话，渴求爱情就是人类的灵魂本能。
第679章 心态
本能是没有办法被挣脱的，即便衰老，也不能阻止，除非死亡终结了生命，没有了载体，本能便也不复存在。
而凤殊，还活着。
小绿的说法也有道理，凤殊并不否认这一点，不过也并没有完全同意。
“具体事情具体分析。我现在的情况是，觉得单身挺好的。”
“问题就在这里。事实是你已婚已育，根本就不是单身人士，但你却总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知道啊，我也从来没有瞒着别人我和君临是法定配偶的关系，也没有瞒过别人我已经有小孩的事实。”
“我说的不是这种事实关系，而是你在界定自己和君临的关系上时，你总觉得自己和他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就是法律关系是摆在那里，孩子也摆在那里，可是除了这两点之外，你和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给我们的印象就是这样的，好像随时都可以和他中断往来一样。”
凤殊哭笑不得，它说来说去还是替君临打抱不平。
“怎么了，你觉得君临很委屈？我又没有叫他喜欢我，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可不单纯取决于其中一方，但凡是交流，就必须是相互的，只有这样，才能够成立所谓的关系。
我目前并没有想要付出感情的想法，啊，当然，假若某一天我动了心，不管自己想不想，感情都会不可避免地生发。但即便心不由己，也不代表着就一定会身不由己，我们人类有时候狠起来，是当真可以对别人下手也对自己下手的，一刀两断并不是说说而已。
相信我，如果哪一天我对君临产生了男女之情，我也会很高兴的，如果那个时候他依旧喜欢我，我们最终说不定会真正地走到一起。至于现在的话，维持朋友关系就好，啊，当然，也是亲人。”
凤殊说到最后，看了君临一眼，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眼里含着一抹温情。
“虽然最初相识的时候过程非常不愉快，但我不后悔。”
甚至于，某个时候，她也极为庆幸自己遇到的人是他，凤圣哲的父亲是他。至于为什么？她并不想要深究。
“好吧，能够得到你这样的回应，我想君临也会高兴的。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反正你们还年轻，只要不是故意回避他的追求，我还是很看好你们两个能够终成眷属的。”
凤殊扶额，“‘终成眷属’不是这么用的。”
“哎呀，这我就不管了，反正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以后我不会再多说你什么的。”
“小绿，你告诉我，之所以这么着急，难道是你们感应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所以才会想要当她和君临的感情催化剂，希望他们感情基础更好一些，能够维持小世界的稳定发展。
“我现在根是驻扎在小世界的，对外面的世界已经失去了像之前一样的感应，而且这个鬼地方植物真的太少了，就算在外面扎根，我也没有办法得到很多连贯的想法。
不过梦梦有说过，总觉得隐隐之中透露着不安。泡泡醒着的时候，聊了一会，表示暂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争分夺秒地恢复战斗力，到时候我们直接离开这个地方，釜底抽薪，就算有危险，也困不住我们。”
凤殊挑了挑眉，“看来你们一致觉得还是有危险。”
“嗯，基本是这样。”
它语气昂扬。
“有危险你还这么高兴？”
“不是因为有危险，而是因为知道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很快是有多快？”
之前听梦梦的意思，泡泡的伤势想要恢复不是这么容易的，没有数十上百年的时间，都不可能痊愈。
“我也不知道，反正比起那些已经在这里混了几百年的人来说，我们已经很幸运了。泡泡潜心休养的话，有小世界里边时间流速的帮忙，又有我的绿髓增持，加上君临和你结印的影响，应该几年工夫就可以了。”
凤殊眼角抽抽，“现实生活中的几年工夫？”
“顺利的话已经算是很幸运了。要是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才真的比较麻烦。就像之前泡泡感应到了危险，直接追击后来受重伤一样。我们没有它的攻击力，要是中途又遇上了类似的危险，恐怕我们真的会很麻烦。”
“有多麻烦？在没有遇见泡泡之前，我们也是遇到了很多危险，但也同样过关了。”
“那是因为之前遇到的都不是太大的危险。”
凤殊却不敢苟同，“我们在阿曼达界面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股黑色能量，那股能量可不简单。”
不过当时也是泡泡帮忙解决的，凤殊后知后觉的想到。
“我们遇到那个像是开发了随身虫洞技能虫族的时候，泡泡可没有在场。可我们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那是以为当时那只虫族的实力不够高。而我还有梦梦都有比较好的隐匿与逃跑的技能。还有那股黑色能量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有多强悍？”
“很强，即使是太爷爷，估计也会十分忌惮那股黑色能量，明显是已经到了巅峰的强者。”
小绿沉默了好一会儿，“比泡泡强？”
“我还没有到它们的级别，所以很难正确评价，泡泡总体上应该不如对方，不过它能够伤害到对方又成功逃跑这一点来看，实力应该也不会差很远，肯定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是对方所无法匹敌的。”
“你怎么知道？”
“之前就是泡泡击退对方的。”
小绿听到这里不解了，“泡泡之前就一直在你身边吗？”
“并没有。但之前它就已经可以直接到达我身边了，你问我我也说不清楚它是怎么做到的，那一次它应该是感应到我有危险，所以才会立刻赶过来。”
“哇，听你这么说，看来我以后也要对泡泡表示敬意才行。你不说我还不清楚它有多厉害，这么一看，梦梦完全被它给比成渣渣。”
凤殊哭笑不得，“梦梦是受了我实力的压制，所以才会没有办法表现出它应有的实力水平来，这并不是它的原因。”
“那很难说。它很久之前受过一次重伤，应该是差点死掉的，不过养了很多年，基本恢复七七八八了。现在又得益于和你结契了，有小世界的供养，加上我的绿髓帮忙，它只有极为细微的地方还没有好，可以说基本痊愈了。但高手之间的过招，往往就是比最细微的地方的精擅度，所以它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事情凤殊也知道，梦梦之前提起过，她也私底下问过鸿蒙，本来她对梦梦的感应就更加细致一些，所以也知道它的基本情况。
“我们目前没有需要硬抗危险的必要，就算真的危险来了，也肯定是先由萧崇舒他们去应对。我一个孕妇就算想要打前锋，肯定也会被他给扯下来。而且这里出现的危险，肯定他们更有经验，我们暂时按兵不动为好。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就让梦梦将人通通提溜到鸿蒙的空间里去，只要想办法弄晕他们就好。”
泡泡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不代表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凤殊当然想过类似危险出现的话要怎么办。能够对付的就由萧崇舒去应对，要是他们都没有办法应对，实力太过悬殊的话，就还是逃跑为上。无名号目标太大，遇到极大的危险，还不如舍卒保车，由她这方来带着所有人隐匿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出现也不迟。
“你觉得能够弄晕他们这么多人？个个都实力不弱，尤其萧崇舒，我不认为你能够弄晕他。”
“无所谓，只要大部分人晕过去就好，萧崇舒清醒着也是好事。君临还在这里，他说不定能够看出一些名堂来。”
凤殊又瞥了躺着的君临一眼，此刻，绿色的海洋几乎完全将他覆盖了，只余下嘴巴鼻子还有眼睛那小块区域。
“耳朵会进水吧？”
小绿揶揄道，“这不是水，是绿髓。进去了也不怕。要不是怕他窒息，我还想着直接淹没他才好。但是他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还是小心为上，身体不如兽族强悍，真的被我淹死的话，罪过就大了。”
“我们都在这里的话，会不会弄脏了这些绿髓？”
“不会。绿髓可不是轻易就能弄脏的。”
“为什么要将我们弄进来？”
“不是我，是泡泡将我们弄进来了它的领域。
它之前和我说过，我比较同意它的说法，既然要做好，当然是早做早好。虽然被它吃掉这么多绿髓我也很心痛，可是它好了君临也才会好，君临好了你也才会没事，你没事我们这些跟你结契的才会安全，小世界也才能够安稳，这里面都是一连串的反应，所以你看看，这东西也不算是白给，它也不算是白占便宜。不管怎么算，它都是和我们一伙的。”
言下之意，对自己人当然不能吝啬，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虽然多少有些哄你大方一点的意思，不过也不算是欺骗。泡泡这家伙脑子还是挺灵活的嘛。倒是小绿你，以前我送几块绿晶石给人你就心疼的很，现在却是用汪洋大海来给泡泡治病，这种对比也实在是太过夸张了。”
“那当然不一样。外面其他人跟我们是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的，泡泡因为君临的关系，和你算是间接的结契了，它受伤就是君临受伤，君临受伤就是你受伤，你受伤就是我们受伤，然后直接影响到小世界的根基。我能不着急吗？”
凤殊哑然失笑。
泡泡那家伙多半是恐吓过小绿，只不过小绿本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恐吓了。
“我不是被人吓大的，泡泡受的伤也的确是非常严重。如果不是君临和你结印了，小世界又已经初具雏形，可以提供能量滋养你，它从我们这头得到了能量维持着最为基本的生机，还没有来得及进入这里就会死翘翘了。”
小绿的话让她怔了怔。
“那么严重？”
君临可是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的，而且还是因为受了刺激所以才会中途醒过来，要是真的已经伤到了濒死的地步，不管怎么努力，都是没有办法强撑精神和她交流这么久的吧？
她的心蓦地突突直跳。
这不会是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才会挣扎着要一吐为快吧？
“它本身消耗得特别严重，君临相对好一些，毕竟君临才是和你直接结印的人，我觉得泡泡其实也是下了赌注的。如果它选的结契的人故意看着它死亡，不愿意和它同舟共济的话，是可以切断能量供应的。君临没有辜负它，和它直面生死，可以说，就是因为这一份信任，泡泡才逃过了这一次的生死之劫。君临也因祸得福。”
凤殊不解，“因祸得福？”
“嗯，泡泡说过，这一次之后，它以后会考虑和君临真正的精诚合作，看看能不能成为永久性的战友。”
“战友？”
凤殊摸了摸鼻梁，“怎么搞得好像要打仗一样？君临估计未必喜欢这种说法。”
“他们男的都这样，哪像你，喜欢所谓的同伴说法。”
“什么叫所谓？难道你不喜欢‘同伴’，更喜欢‘战友’？”
小绿居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才勉强道，“两个都喜欢，不过的确更喜欢同伴。战友的话，好像打仗的时候才是同心协力，别的时候就可以丢一边去不用管。可是同伴就不一样了，不管做什么，都是朋友，都会携手共进，同舟共济。”
凤殊微微一笑，“你老实跟我说，小绿，你是不是女孩？”
“我？当然不是。我是雌雄同株的，对应你们人类的概念，我就是妖怪。别人是不男不女，我却是……又男又女？”
一人一树都不由笑出声来。
“梦梦要是在这里，肯定会嘲笑你。”
“没关系，反正我想听的时候就听听，不想听的时候就左耳进右耳出好了。岁数大了，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你现在这个岁数，算是年龄大吗？”
“那要看跟谁来比。在你们面前，我无疑是非常老的了，跟植物界的来比，我还是小年轻。”
年轻有年轻的好，譬如旺盛的生命力，就像永远不会疲倦一样，对世界充满着好奇，总想要去探索，总想要去相信，也总想要去爱与被爱。
凤殊摸了摸自己的脸，在想她是不是太老了？两辈子加起来也不到一百年，心态却还不如一棵活了很久很久的树。
第680章 好玩
她当年独自下山闯荡江湖的时候，对一切都兴致勃勃。每到一处新地方，就会到处去吃当地美食，去看当地美景，去领略当地特有的风俗，只有尽兴了，才会继续出发。起初只是漫无目的，走到哪里算哪里。
后来开始去走二师兄走过的路，刻意去看他所看过的风景，去吃他所推崇的食物，去体验他觉得有意思的风俗。
再后来，驴打滚也加入了她的行列。两人为伴，继续探索未知的世界。所有一切都是新奇的，有趣的，神秘的，只要不停地走下去，必定有所回馈，有所领悟。
初出茅庐的她，也有找不到地方睡只能够在野外席地而坐的夜晚，也有碰到师傅的仇家只能够夺路狂逃最后不得不跳下尸坑去金蝉脱壳的时候，也有被莫名其妙的人盯上了不得不拔剑相向杀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事件，除了这些种种**，也有各种各样的天灾，可哪怕如此，那些年，她真的鲜少有沮丧的时候，也不曾有过悲伤，不曾经历过愤怒，不曾体会过憎恨，不曾遇见过心碎。
认真算起来，从跟着慧山离开凤家的那一天开始，她也有埋怨，也有低落，也有哭泣，可是由始至终，她都是快活的。
不，和十岁之前的家庭生活相比，十岁之后的江湖日常，她真真是活得兴高采烈。不管做什么都很感兴趣，不管结果是什么都感到惬意自得，不管遇到什么人都觉得好奇，就像是一尾鱼，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海洋里，海阔凭鱼跃，又像是一只鸟，终于回到了一望无垠的天空，天高任鸟飞。
直到驴打滚的那一剑，送她命丧悬崖，也将她送到了无数光年之后的久远未来，她那自由自在生机无限的活泼心境，才被搅了个粉碎。她所有曾经有过的负面情绪，原本应当体会却一直没能够遇上的阴暗念想，终于一窝蜂地到来了，将她整个人彻底淹没。
哪怕因为凤昀和凤圣哲的存在，她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也慢慢体会到了为人长姐与母亲的乐趣，但是却依然不可自拔地活在过去的阴影当中。就好像当初那一剑，打开了地狱之门，让她堕入了黑暗深渊。尽管能够触摸到来自上方的光芒，想要彻底从深渊里爬起来，回到阳光明媚的人间，却是非常困难的。不，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直到失去所有的记忆，被带回了内域凤家。用空壳子一般的身心，凭着本能生活了几年。慢慢的她才真正的伴随着破碎的身体恢复了。大病初愈的那些时日，急切想要找回记忆的那些时日，她一边困惑，痛苦，也一边感受着来自凤家人的关爱，感受着自己对于实力的渴望，对于自然的喜爱。
她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对一切能够让自己过上正常节奏的生活都竭尽全力。
然后记忆慢慢地也恢复了。随之而来的，依旧是痛苦，困惑，不甘。可是这一次，她有了底气，因为不单只明白自己重新有了家族可以依靠，更为重要的是，她自己内心的力量也复苏了。
不是别人，是她自己。她终于靠自己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这种煎熬的心境，在没有亲身体会的时候，她是绝对想象不到自己用遍了全身力气，也会有无可奈何的一天。她会因为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便被人打入深渊，至此多年不得翻身。认真想来，她也真是个懦弱的人，对情太过看重，所以才会看不破，更放不下。而现在，不再想要碰触。
是的，她的心境重新平和了。她再次对很多人事都感到了乐趣。但是，对于感情，她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兴致。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许是天性懦弱，被伤了一次便草木皆兵，所以自以为谨慎地退避三舍，也或许，单纯是觉得没意思。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对感情提不起劲是真的。
因为这个缘故，她一度觉得君临让她很烦。她躲他，躲不开。她无视他，也没有办法贯彻到底。他总是有办法彰显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性鲜明的人，一旦拿定主意，便会对自己发狠，不到黄河心不死。而她，不幸成为了他想要达成的目标。
不，也许她是幸运的。就像小绿、梦梦它们说的一样，君临喜欢她，总好过厌恶她。就像她信任他，也总好过怀疑他。所有良好关系的维持，都离不开一定的好感与信任。也许她的确应该像它们建议的那样，更加开放一些，去拥抱新的可能性。就算到最后不成功，在感情上走不到最后，也不代表着他们的关系会就此终结。
不管怎么说，孩子就是他们的纽带。只要凤圣哲他们在，他们就需要保持良好的沟通。而依他们两人的性格来看，都是不会对孩子置之不理的。相应的，他们也就不会对对方完全置之不理。完全陌生的时候，尚且能够为了孩子而妥协，现在有了信任，很多事情自然可以好好商量。
“好人，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说的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以后其实也可以对君临更好一些。不管怎么看，努力经营好和他的关系都是有利无弊的。”
她的有感而发居然让小绿瞬间就兴奋起来，远处的海洋蓦地就掀起了重重波浪。
“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会考虑我说的话。凤初一说了，凤家对继承人的要求有很多，但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懂得偏听则暗兼听则明。难怪现在的凤家人会选你当下一任继承人，他们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波浪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迅猛地朝着她这边涌动。
“是，他们的确很有眼光。”
凤殊龇了龇牙，想起那所谓魂石来。要不是它一锤定音，她敢说诸葛婉秋是不会这么干脆利落地宣布她当选下一任凤家继承人的决定的。毕竟她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还没有真正公开，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着急。
“你的语气怎么听起来像是反讽？年轻人，要学会尊敬长辈的决定。他们既然选了你，肯定有他们的考量啊。这么大一个家族，这种事情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决定下来的。肯定有多方面的考察，而你又刚好都通过了那些考察，在所有的子孙当中得分最高，也做出了最适合的举动。
我听凤初一说，凤家的有些规定连他都深感头痛。要不是脸皮厚，能够丢给别人去做的事情就都丢给别人去做，他早就累死了。
你以后走马上任，不想自己累死的话，也可以任用一些信得过又有本事的人，让他们替你分担一些可以交给他们分担的事务，你只需要抓好最为核心的东西，并且顾全大局就好了。不会很容易，但也肯定不会很难，有我们在你身边呢，完全没有必要害怕。”
凤殊耸了耸肩。
“我没有在害怕。太爷爷还在，就算我出去之后就走马上任，他们也会在该负起责任的时候就负起责任，绝对不会让我一个人瞎指挥的。大家族有自己的运行方式，一个人能够改变的东西不多，即便是族长，也是受人掣肘的。我只需要承担一个名义就好了，一定得出席的场合必须出席，保证不出大错，到时候就可以平平稳稳地将这个名义丢给下一个继任者。”
小绿笑了起来，“你真的跟凤初一很像呢。他也说过这样的话。‘害怕？当然不害怕。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些麻烦而已。族长的位置谁要就给谁，接班人一出现，我就会跑的远远的，有山看山，有水看水，日子要多逍遥就有多逍遥。’”
凤殊怔了怔，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她记得二师兄叶邈在信中也这么说过，“……和师妹说说，趁着年轻，有山看山，有水看水，只有在红尘里打滚过，以后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要多逍遥就有多逍遥……”
“小绿，凤初一有提起过‘叶邈’这个名字吗？”
“谁？”
“叶邈。”
“没有。”
“慧山或者郭子呢？”
“咦，你为什么这样问？慧山、郭子不是你师傅和大师兄吗？”
凤殊摸了摸鼻梁，“嗯。叶邈是我二师兄。他以前常年漂泊在外，追求武道。基本上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给我们报平安信。他不是喜欢长篇大论的人，写信往往都言简意赅，但有时候兴起，或者时间充裕，他也会长篇累牍地写。
我记得其中一封信就有类似的观点，不，是非常相像的话。他和师傅开玩笑，让师傅不要过于拘着我，也不要等到我武功大成才让我独自下山闯荡江湖，理由是‘趁着年轻，有山看山，有水看水，只有在红尘里打滚过，以后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要多逍遥就有多逍遥’。”
小绿惊叹道，“哇哦，还真的很像啊。搞不好凤初一是你二师兄投胎转世来的。”
凤殊心里一突。
大师兄曾经短暂地借助少年郭子的口告诉她，二师兄也来到了这里找她。他就在某处，但不知道具体处于哪一个年代。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实是，叶邈也在星际时代。他来过，也许已经在这个时空作古了。也许，他现在还在某处活着，依旧毫无头绪地寻找着她这个从未谋面的师妹，为的就是回应她当年对他矢志不移的寻觅。
她曾经走过他走过的路。她曾经为了看到他曾经看过的风景而翻山越岭；她曾经为了吃到他曾经吃过的美食而以身试毒；她曾经为了体验她曾经体验过的风俗而差点葬身火海……
她死了之后，轮到他来找她了。沿着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走过的路径，千里迢迢万里渺渺地来找她。
缘分真是非常奇怪的东西。如果说她和君临有着深厚的缘分的话，恐怕她和二师兄的缘分也同样不浅。
“你不会真的觉得凤初一就是你的那个二师兄叶邈吧？要是这样就可惜了，他早死啦，别说骨头了，骨灰都没了。
他的实力虽然很高，当年见到我的时候年纪也不大，但是你们人类那个年代的同伴，就没有多少个可以活过一千岁的。千岁以上的老人凤毛麟角，两千岁的我就不断言说没有了，有也屈指可数。看看现在的情况就知道了，现在医疗技术更加发达，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实力也大为提升，可是上一千岁的人也并没有出现数量井喷的现象。两千岁以上的人同样少。”
凤殊闻言挑眉，“你到底多少岁？”
“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我不止两千岁了，具体的不告诉你。应该只是刚好他们观念相近。之前你不是怀疑过吗？说凤初一应该是来自于比你要后一点的年代，所以才会出现一些让你也觉得熟悉的观点。就因为你们年代相近，所以你才能够对他的很多说法会心一笑。”
也对，如果星际时空的信息流通是这么简单实现的话，想必在原来的时空，比她稍后的一些年代，也已经实现了信息自由流动。人类如果活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接触到各方观点当然更加容易，会产生许多类似甚至雷同的观点是很正常的，甚至还是大概率的事情。就好像朝夕相处的人，也会大概率出现同质化的思想与言行。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高度信息化的社会，这是需要在一个非常宽广的范围内来看待的概念。
二师兄真的来了这个时空的话，现在一定还活着，就在某处，搞不好正在一剑一剑地劈画着她的名字。
师傅曾经说过，他们师兄妹三人，他最怕的就是二师兄。
“叶邈啊，对自己太狠了。不达目的不罢休，达成目的也未必罢休。实力越高越麻烦。为师常常想到此为止，他却总是在后面追着跑着，拿剑戳我脊梁骨，就像是在嘲笑做师傅的怎么可以懈怠，再不努力就要一剑劈了我。你要是不想被他整天追着跑，最好就离他远远的，有多远闪多远。千万别往他跟前凑，听见没有？”
她其实很听师傅的话，几乎从不违逆他的命令，尽管他也很少会命令她。为数不多的叛逆中，其中有一件事情便是对师傅的这一个吩咐左耳进右耳出，下山没多久就开始修正路线，几乎一步一个脚印地踩着二师兄的脚步闯荡江湖。
他们师徒四人，现在想起来也挺好玩的。
凤殊微微一笑。
第681章 共谋
小绿不明白，为什么说着说着凤殊就突然进入顿悟状态了。只见她脸带微笑，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并没有任何姿态上的改变，绿髓却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入她的身体。
有那么一瞬间，它心惊胆战，差点就要出声去叫醒她，中断这个突如其来的疯狂过程。幸好在出声之前，它突然意识到还有君临在身边，她的身体要是承受不来，会自动自发地吸收掉那些能量。
不过明白归明白，小绿还是紧张起来，怕一个不好人就在它面前爆炸了，它将梦梦直接拉了进来。
“怎么回事？！”
梦梦下意识想要往凤殊身上扑，被小绿眼疾手快地掀起了一个波浪打了下来。
“你……”
“嘘！她在顿悟，别吵。”
小绿将声音压得非常低。
“你确定是她在顿悟，而不是泡泡利用她和你的关系，在把她的身体当做是能量中转站？”
尽管气急败坏，梦梦却也是控制着声量，以免真的吵醒了凤殊。
“是她在顿悟。我和她在聊天，聊了很久，她最后被我说服了，说要试着放开一点，却接纳君临，后来又提起了凤初一还有她二师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东西，她的心境好像松动了，直接就进入了顿悟状态。”
梦梦恨铁不成钢，“她眼看着都要生孩子了，你还和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前世的事情是她永远都跨不过去的坎，以后少和她提起来。”
“是她自己提起来的，我没有主动问。她说她觉得她二师兄和凤初一很像，不是单纯的观点，而是连话都有差不多一模一样的。”
小绿将那段话复述给梦梦听，末了下结论道，“是不是很像？她还以为凤初一是她二师兄投胎转世来的。”
“有什么奇怪的？人总会说上那么一些话是和别人完全雷同的，不要忘了现在是信息化社会，很多观点都可以在星网里看到。凤初一本来就和她一样，也是异世之魂，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又比凤殊的年代要后一些，说不定也已经出现信息化社会的雏形了，那个年代的人能够了解到的东西肯定比凤殊时代的人要多的多，会有同样的观点很正常。”
梦梦一边说心里却也跟着嘀咕太像了，搞不好真的是同一个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凤殊心里可能会存在着一个大疙瘩。她很早之前就盼望着可以和她的二师兄相认，上一辈子没能够亲眼见到就算了，这一辈子也同样见不到的话，这件事情一定会成为她人生当中的最大憾事。
换句话说，因为太过遗憾，以后即便她会喜欢上君临，排在她心里第一位的人依旧会是她二师兄叶邈，而不是君临，也不会是她的孩子，更别说它们这些伙伴了。
求而不得，总是会化为执念的。更何况叶邈还代表着她师傅与大师兄，代表着前世这个真正接纳了她，并且和她形成了一个像是家庭一样的团体。这种归属感，是很难被放下的，即便以后有新的归宿出现，也不可能代替得了。
它曾经和凤初一建立起了身后的感情，他彻底消失的那一瞬间，它也几乎被整个摧毁了。不单只是身体上的消亡，更是精神上的毁灭。但是它到底是天生天长的种族，加上凤初一强烈地希望它能够活下去，所以最后它并没有能够随着自己的心愿，和主人一同赴死。
有些人是想要长生不老，有些人是想要早日解脱。想要长生不老的人往往早早死去，想要早日解脱一了百了的人往往会高寿而终。对于人类来说，它几乎算得上是天生的长生不老的种族，可是在知道自己活下来的时候，它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只拥有有限寿命的人类。像是长生不老一样的寿元，几乎就像是对它的诅咒。
就好像孩子之于父母，那种没有血缘却又可以比肩血缘的奇妙联系，让它从一开始，就视凤初一为归宿。它对他有一种天生的归属感。
它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凤初一，它也许根本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认知。它莫名其妙觉得这是正确的想法。
如果不是凤初一，它也不会活下来。按理来说，结契之后，便是同生共死。但是他死了，它却还活着。这里面，除了天地法则赋予它的身体生机之外，更多的还有凤初一临死之前，嘱咐它一定要活下去的命令。
如果说凤殊身上带着来自于上一辈子的某个强大愿力，希望她平安喜乐，那么它身上，也带着来自于凤初一的厚望与祝福。
这种和人有过特定的亲密感情的体验，是那些没有体验过的人与兽族所无法理解的。
“喂，你又在想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也想要趁热打铁，和她一样陷入顿悟状态。我可不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同时开始突破，绿髓看起来很多，但是也不够你们同时开始发力啊，我会被你们抽干的！”
小绿胆战心惊地看着君临身上也开始形成巨大的旋涡。显而易见的，果然他也开始因为和凤殊结印的关系，同步开始加大力度吸收它的绿髓。
“吵什么？顿悟来的正好。君临要不是睡过去了，肯定也会想尽办法进入顿悟状态的。现在有凤殊帮忙，又经过了他的过滤，受伤严重的泡泡正好可以舒舒服服地加快速度痊愈。”
“危险又不是迫在眉睫，上赶着送绿髓干什么？它得益了，我就亏大了。虽然勉强可以看做是和我们一伙的，但是它到底也不是和凤殊直接结契的，到时候要是凤殊和君临彻底闹翻了，这亏算谁头上？你以为你就能够袖手旁观啊？”
“他们闹翻不了。孩子都要生第二胎了，怎么闹？凤圣哲这么大了，他们不可能不考虑他的立场。”
“不够保险。我看凤殊和君临都不是那种为了孩子就会抛弃自己立场的人，虽然他们愿意为了孩子相互妥协，但到底还是有自己想法与追求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孩子牵着鼻子走？
你应该加把劲才对，凤殊虽然这一次松口了，可是并没有努力向君临靠拢的迹象，就不能像之前一样，多一点让她也产生遐思，最后因为结印的关系，和君临再生几个孩子？我听说有些人类夫妻就是这样，没有谈恋爱，但是结婚之后，孩子生的越多牵绊就会越深，到最后会因为生理上的靠近而导致情感上的亲近。”
梦梦哼了哼。
“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弄的那东西效果不够明确，凤殊事后怎么会怀疑是我搞鬼？就连君临，他心里也是怀疑的，来这里之后，三不五时就会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让我心里直发毛。”
“我是第一次使用那种东西，只知道大概效果，当然没有办法明确。可是也基本上控制在安全可靠的范围之内，要不是有我帮忙，你怎么敢频繁地去搅动她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君临会怀疑你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是泡泡那家伙太精明了，肯定向他透露过大概原因。连你都知道的事情，没有理由泡泡就一点都觉察不出来。
凤殊这么排斥这种行为，君临在没有得到她的感情之前，也根本就不想要贸然行动而失去最为宝贵的机会，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处境，当然会在清醒之后去寻求这种行为背后的异常原因。你是唯一的有关联的突破口，他们不怀疑你怀疑谁？”
小绿幸灾乐祸，梦梦骂了几句粗话。
“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爽快地就响应了我的提议，敢情是在火上浇油，希望加重我在凤殊心里的那种不靠谱伙伴的印象。你以为这样做就会将我排挤下去，然后你就稳坐她心中第一伙伴的位置吗？”
“噢，你误会了，我对此不抱希望，也不感兴趣。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嘛，凤殊更喜欢单纯的鸿蒙，这一点毋庸置疑，谁都抢不走鸿蒙的位置。而剑童呢，和她上一辈子有缘，因为这种特殊性，他的地位也是有目共睹的。至于你，也比我先行认识她，我当然不会不识好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笨蛋才会考虑。我又不是笨蛋。”
“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居然会当着她的面拆我台。”
“她现在又听不见，怕什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凤殊很讨厌我们背地里商量着怎么说服她。”
梦梦的判断很准确，小绿不得不佩服它，在这一点上，它显然比它强多了。
“对，她之前也笑着埋怨了几句。不过作为伙伴，我想这也在她对我们的容忍范围之内。不相关的人我们才懒得看上一眼，别说还要费尽心思去想着怎么为她好了。凤殊比你想象的要聪明。”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情况多得是。她要不是这么聪明，就不会经历了一遭蠢事，就死活不肯再去体验了。愚钝一些才好，很多时候，愿意接受身边人安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太有自己的主张了。偏偏现在能够影响到她的人都不在这里，我们说什么都没用。”
“要是有用就不用用上各种手段了。”
说完才觉得自己说的太过拗口，小绿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也认为这是下三滥的手段？
要不是我脑袋灵活，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因此加深？不加深的话小世界怎么稳固发展？他们人类是不清楚，但是你也和他们一样犯糊涂？没有结印的话倒是无所谓，君临死了也就死了，对我们一点影响都没有。但是偏偏他们结印了，这种情况之下，一旦结印遭到来自于他们自身的破坏，后果简直不要太糟糕。”
梦梦忍不住提高音量。
“没有，没有。我当然明白，就是因为清楚其中利害，所以才会同意你的提议。在找到解印方法之前，当然要竭尽全力去培养他们的感情。你不用担心我会从中搞破坏，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真的太容易被人激起脾气了，我有时候都觉得你的岁数是白长的，怎么越来越像是一个小孩？”
“你说谁是小孩？”
“在我面前，难道你不是小孩？”
小绿的揶揄让梦梦吃瘪了，因为在小绿面前，它还真的是小辈。
“你也不老，没有必要倚老卖老。”
“谢谢。我的确是风华正茂。运气也不错，居然会在鸟不拉屎的星球上遇见了凤初一的后代，又恰巧适合结契，更为恰巧的是居然还能够萌发出小世界来。这真的不是一般的运气好。”
小绿想到这里心情好了很多，即使绿髓依旧源源不绝地涌入凤殊和君临的身体，它也不再像刚才一样那么憋屈了。
“你还是少和她聊天为好。要是让凤殊知道我们俩是共谋，她一定会气得好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搭理我们。”
梦梦怕它太过得意，以至于后面会在言语当中泄露出背后实情，再次提醒它要小心谨慎。
“你需要和她加强感情，我就不需要？我一棵树又不能够陪着她在日常现实中东奔西跑，当然是有空聊天就要聊啊。
你放心，我不会说些不该说的话的。刚才我也真的没有说什么，是凤殊自己想起了她二师兄，然后才突破心境的。反正顿悟是好事，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如果是得益于我，那我这一次可是立大功了。不单只说话帮上了忙，就连能量也是我提供的。”
小绿说着说着又苦恼起来，“你说他们要吸到什么时候才停止啊？我就算是一片海洋，也抵不过他们这么凶猛的速度啊。泡泡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强者，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别问我，虽然和它一起战斗了一次，但是它受重伤的时候我可没在场。”
梦梦虽然也担心凤殊，但是心里大抵还是放心的，就算泡泡贪吃，君临也会本能地护着凤殊，凤殊也会本能地护着孩子，所以对于绿髓的吸收肯定不会毫无限制。眼下之所以势头这么猛，多半是真的符合了需求，根本就没有到达损害的边缘。
只要不是一直吸收到泡泡痊愈为止，小绿还是很安全的。
让它们没有想到的是，凤殊这一次的顿悟持续了很久，久到出现了一个让它们束手无策的状况。
第682章 稍安
凤殊在顿悟的状态中居然开始产子了。
问题是，这么痛苦又重要的时刻，她居然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除了偶尔的眉头微皱之外，根本就没有正常孕妇的那种因为疼痛而歇斯底里的反应。
她依旧沉浸在玄妙的状态中。绿髓依旧疯狂地涌入她的身体，就好像也意识不到她的身体正在经历着巨大变化一样。
“怎么办？要不要叫醒她？”
“叫醒她干什么？你接生就好。孩子出生的一刻，可以享受到了来自于母亲的顿悟加成，这样的话从一开始起点就比别的同龄人要高出一大截，以后他们自己也会比较容易进入顿悟状态，实力提高起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太过逆天也不好，肯定会有某方面的弊端。有利必有弊，太贪心了可不好。”
小绿坚持让她在这种状态下自然生产，梦梦一想到要全盘依靠自己来帮忙接生就心里发怵。
“你行你上。”
“我怎么接生？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人类生小孩。”
“我也没见过！”
尽管梦梦一口咬定自己也毫无经验，但是小绿却不允许它打退堂鼓。
“人类跟兽族生孩子都差不多，你再没有接生经验，也比我一棵树要靠谱得多。如果我是你，不用你催，我都会自告奋勇接下这个任务。”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梦梦盯着凤殊那几乎没有变化的姿势与表情，拧眉不已。
“要不我出去将萧崇舒带进来？”
“不行。萧崇舒又不是医生，如果委托他帮忙，他就肯定需要保持清醒的神志，你确定要曝光小世界的存在？到时候麻烦的可不单只凤殊被他看了身体这么简单。君临就算介意，为了母子平安，也会认了这一口气，将那妒忌的心思给挖坑埋了。但是小世界这个秘密是属于我们在座所有生物的最大底牌，被不是一伙的人知道了，后患无穷。
哪怕萧崇舒是个守口如瓶的人，死人也会泄露秘密，何况他一个大活人！真正的强者，有无数的手段从一个闭口不谈的人身上获得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绿坚决反对请人进来帮忙的提议。
梦梦感应到那越来越频繁的声响，急忙道，“叫叶童进来。”
“谁？”
“剑童。”
“叫他进来干什么？一把剑还能接生？”
梦梦疾言厉色，“别废话，带他进来。”
小绿下一秒就将剑童卷到了它眼前。
“你见过人生孩子没有？有什么样的顺序，注意事项？我没有经验。”
剑童晕头晕脑的，“什么生孩子？”
“凤殊快要生孩子了，看见没有？偏偏她现在在顿悟的状态中，如果被外力强行打断，身体有可能会受到反噬。我猜胎儿突然着急着要出来，就是感应到了潜在威胁。现在母体帮不上忙，他们当然要靠自己。”
剑童反应过来，“瞎说。生孩子最重要的是女人自己，赶紧叫醒小姐！”
小绿再次否决，“不行。你不知道其中利害。就像梦梦刚才说的一样，不是凤殊自己醒过来而是由外力打破这种玄妙状态，几乎可以肯定会有不良后果。要是因此间接伤害到胎儿，那就罪过大了。”
剑童皱眉，“可是小姐如果自己不配合用力的话，胎儿要自己顺产是很难的，除非开刀，选择剖腹产。”
梦梦两眼大亮，“正好你在这里，剖吧。小心一点，不要太用力，刺得太深了会伤害到内脏不说，很有可能还直接杀死胎儿了，你要注意一点分寸。”
小绿的声音瞬间拔高了，“不能开刀。开刀也肯定会让凤殊受到反噬。何况比起顺产来说，这种情况下的剖腹产无异于是自杀。就算能够成功将孩子给取出来，你们谁知道后面怎么缝合伤口？这可不是手脚上头的小伤，而是需要打开肚子，直接让内脏都露出来的，引起大出血或者感染就乐子大了。”
剑童猛晃剑身，“不行，太危险了，我们这里没有医生。叫醒小姐最好，就算有反噬，肯定也比开刀强。”
“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怕事？要不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利用枝条，根本就没有你们什么事。叫醒跟开刀都不行，胎儿现在状况太很好，没有脐带绕颈，又精力充沛，只要你们两个不慌，按照既定程序来，他们一定可以平安出生。快点商量好对策，我看羊水很快就要……”
话还没有说完，小绿就感受到自己的绿髓受到了羊水的冲击。它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也如愿后退了，但是仍有一波不受它控制的绿髓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向凤殊以及君临。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做？”
梦梦抓狂，它一下子就进入了接生婆的角色，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见过女的生孩子，我……”
剑童手足无措。
小绿感受到了那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也快要哭了，“赶紧回想！！凤殊生第一胎的时候是什么情形？”
剑童差点被小绿掀起来的波浪给砸了下来，“当时我还没有见到小姐，我也不知道啊……”
梦梦受到提示立刻开始回想自己曾经了解过的有关于凤殊的记忆点滴，大半个小时后才哭丧着脸道没用，“她是在萨达星的一家医院生下凤圣哲的。当时的场景里以她的视觉只看得见天花板，还有那要命的阵痛，别的具体情景她没有看见，看见了估计也记不住，她的情绪显示当时她的心情是高度紧张的，生产前一刻还兵荒马乱。”
剑童立刻振奋起来，“医生都说了什么话？一般这种情况医生会有所指示的，护士肯定也会有言语安慰之类。”
梦梦再次过滤了一遍信息，“没有具体流程的提示，他们只是在不断地鼓励她，说很好，很棒，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再坚持一下，对，就是这样……”
它来来回回重复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关键信息。
“小姐要是醒着，这些话就能用得上，现在说了等于没说。就没有其他有用的话了吗？”
“没有了，有我难道还会故意不说？！”
梦梦咬牙，瞪了剑童一眼，“你就不能回想一下你作为人类的这些年，获得过的相关知识？”
“我又不是女人，前世还小，除了剑就是剑，这一辈子也一直单身，从头到尾都没有过女人，怎么会去主动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剑童很后悔。要是当初还是素加的时候，他有认真去学一点医学知识就好了，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小绿难以相信，“难道你就连一次女人生孩子的场景都没有见到过？偷看的也没有？”
剑童生气道，“没有！我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去做偷窥之事？”
“正人君子就是屁。有用的不学，没用的反倒学了一大堆。闪一边去！”
梦梦决定它自己来，只见它缓缓地落到了凤殊肩膀上，将声音压得极地，“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小绿和剑童当场愣住了。
“你在干什么？”
剑童下意识地也压低了声音。
梦梦没有理他，“对，很好，凤殊你做得很好，真棒，来，继续，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小绿观察了十几分钟，注意到凤殊并没有跟着梦梦的提示在调整呼吸节奏，依旧沉浸在原本的状态中，对外界不闻不问。
“行了，没用，她现在还在忘我状态，连即将生孩子的痛感都感觉不到，怎么会听得见你的声音？别白费力气了。”
梦梦又坚持了一个小时，情况却丝毫没有变化，这才沮丧地重新回到了君临的胸膛上站定，“我就记得这一句还算有用的话。”
“小姐听不到就没用。”剑童忧心忡忡，“我看还是叫醒小姐吧？我听说女人生孩子真的是要到鬼门关走一遭的。不管是多厉害的女人，生孩子都是难关，丝毫不亚于经历一场大战。”
“叫醒你个头，都说不行了。我看我们还是等等看，胎儿在里面还很安全，游刃有余的样子，说不定他们自己乖乖就滚出来了。”
小绿觉得孩子嘛，就跟种子生根发芽一样，顺其自然就好。凤殊之前一直好吃好喝好休息，就等于阳光雨露都给齐了，她身体素质也调理的不错，不管怎么看，肯定比之前生第一胎的时候要好上很多，那胎儿就不应该会太过娇气才对，自己用点劲，麻利就出生了。
可是并不是谁都像它一样淡定的，梦梦和剑童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得团团转。忍耐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双双破功。
“不行，这么被动，要是待会出现意外状况就麻烦了。我看还是去和萧崇舒说一声，直接将他们队伍当中的医生带进来。”
梦梦下意识就想要出去，可惜在这个地方，它并不能自由出入。
“小绿，放我出去。”
“你着什么急？和虫族面对面厮杀的时候你也这么慌张的？事情还不到那种需要求助外人的时候，这种紧急关头越要稳得住，很多人就算危险来了，也不会将自己的底牌拱手让人，你现在等于是在犯错。”
小绿的语气相当严厉。
剑童却开始声援梦梦，“小世界没了就没了，之前小姐也没有这个东西，不一样活得好好的？人要是没了，小世界难道还能够独自存活？你不要本末倒置。不管是什么时候，小姐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小姐要是受伤，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包括这个小世界本身，也很有可能会受到负面影响，甚至……”
灰飞烟灭。
“既然知道她要是不好就会引发一连串反应，你怎么就不会反过来想一想？小世界现在有什么异动吗？没有。我们这些意识清醒的家伙有感到压迫或者受伤的危险吗？没有。就连和她关联最为紧密的君临，现在也明显比之前要状态更好。这说明什么？难道你们就不能够用脑子好好想想？”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凤殊现在面临着生产，却没有引起一连串的动静，只能说事情还不到火烧眉睫的地步，它们只需要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就好。
梦梦明白它的意思，但是却控制不住内心的焦虑。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是凤初一经常说的话。很多时候，人命关头，往往就是那么几秒钟，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你怎么能够保证凤殊不会出现那种危险情况？要是她突然之间大出血，你能怎么做？要是胎儿缺氧，即将胎死腹中，你又有什么挽救方法？我正常接生都不会，更不要说剖腹了。一般的外伤我有信心处理，但是大出血却是需要专业人士的专业处理的，要不然随便来个人都可以自称为医生！”
“凤初一也说过，过度的焦虑是庸人自扰。
凤殊现在最要紧的是顿悟，只要绿髓能够正常吸收，别的没有异常，就代表一切顺利。我们去叫醒她的话，就是无端打扰，这对她以后的修行是非常不利的。你不要小看了这种事情，顿悟是非常难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更需要她本身的悟性与心境，只有一切时机都完美的糅合在一起，才有可能发生这种极小概率的快速突破。
诚然生孩子也很重要，可是孩子的安全是依托在母亲的绝对安全之上的，在医学中，没有去母留子这种愚蠢的选择。只要凤殊安全，孩子百分之九十可以平安生下来。凤殊要是受到反噬，孩子存活的概率也会大大下降。”
梦梦忍不住重重地踩了君临一爪子，“那你说要怎么办？”
小绿瞥了君临一眼，他毫无察觉，看来暂时也是不会醒来了。
“一个字，等。”
“等个屁！这样等下去，人就死了。她死了，我们都得给她和她的老公孩子陪葬。”
梦梦几乎是吼出来的，剑童也越发心浮气躁了，“不如这样，还是去将医生请进来以防万一吧，大不了先蒙上他的眼睛，我们可以一边等，一边依据情况要不要用他。”
让它们感到奇怪的是，小绿却突然沉默了，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再也没有了动静。绿色的海洋一望无际，就像真正的大海，风平浪静。
第683章 一辙
梦梦和剑童都没有办法离开，只能干着急。
“它会不会自己去找医生了？”
“你想多了，没听见它刚才说的话吗？要不是因为没有办法用上枝条，它根本就不需要我来替凤殊接生。这说明它根本就出不去。”
“应该是身体进不来，而不是本体出不去吧？”
“不管是什么，反正它现在肯定在装死，就为了逃避我们的问题。可恶！”
梦梦恨恨地又踩了踩君临的胸膛。
“你不要这么用力踩，君先生会受伤的。”
“先生个屁。凤殊都要生了他也没感觉，被我踩一踩还敢生气？”
剑童无语，“女人生孩子男人能有什么感觉？他就醒着也只能够干着急。”
“蠢货，他要是醒着，最起码不用我们来操心接生的事情啊。现在算什么？”
梦梦一边说又一边踩君临的脸，“不负责任的家伙。播种完就不管了？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凤殊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会面临没有人帮忙接生的时候？明明就是个醋坛子，死活不愿意让别的男人靠近她，这种……”
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
梦梦傻愣愣地看向空中的剑童，“你说有没有可能君临其实有事先想到这个问题，所以他在来回运送资源时已经准备了一些东西？”
剑童不明所以，“什么东西？”
“譬如没有医生的情况下要怎么帮助凤殊接生，他搞不好自己已经学了一些接生技巧，还有步骤说明，药品之类。”
梦梦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剑童却觉得很有限。
“如果是小姐还好，她本身就有医术底子，学起来不会这么困难，但是君先生从头到尾都是外行，想要通过短时间就学会怎么接生，这不现实。不过他弄了这么多东西过来，药品很有可能会有，我们出去找找看看。”
“喂，凤小绿，听见没有？我们要去找药品。”
“凤小绿！”
除了被凤殊两人吸引的绿髓在奔涌不断，稍远一些的绿髓看起来就像是纹丝不动，波澜不惊，梦梦见状气急败坏。
“你不要这么固执，我的想法不一定对，你的想法难道就不会出现错误？人类生孩子是真的会要命的，不做好准备，只会让意外变成真正的危险。我可不希望凤殊在眼前死翘翘，她要死了，我有预感，这一次我也会逃不过。要是因为这种事情去死，我将来到了地下肯定要被凤初一给嘲笑很久。”
“你难道还相信投胎转世？”
换成从前，剑童也相信这种说法，不过自从他遇到了凤殊，又变成了一把剑之后，他就没有办法再去相信所谓来生了。
就算真的重新投胎了，也不太可能会像是自己前世所期待的那种。他上一辈子可是从来就没有杀过一个人，年纪也还很小，连妻子儿女都没有，没有杀孽，也没有背上情仇，就算人情债那种浅层次的，也几乎没有，可是看看现在他变成了什么？六道轮回，最后居然变成了一把剑，连畜生道都没轮上。
尽管他从小就喜欢剑，周身气场也和剑契合，可是这不代表着他会喜欢变成一把剑。剑主杀戮，剑出必饮血，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暴戾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通过武力来开创新世界的人，可是偏偏，他却成为了本身就带着杀戮之气的东西，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好就好在，他总算是找回了和前世有关的记忆，以及回到了和自己主人有关的人的身边。只要凤殊在一日，他坚信自己必定会回到少爷身边。而只要少爷出现在这个世界里，就一定可以找到回家的路，哪怕看起来不现实，少爷也一定会将这种不现实变为现实。
“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想让凤初一看扁。他要是还活着，知道我因为这种事情死掉，一定会笑掉他的大牙。就算他现在死了，他也活在我的心里，我当然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你不懂。”
剑童立刻道，“我懂。就像我在很多时候，也会想到如果我这样做少爷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如果我那样做少爷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凤小绿，我知道你听得见，赶紧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去看看君临到底有没有准备好那些东西，赶紧的，别嗦。”
“它没嗦。”
剑童的下意识反应激怒了梦梦，“你是不是欠揍？”
“我只是实话实说。小姐现在看起来情况真的还好。也许小绿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希望我们保持镇定的。嘘……”
梦梦气的想要将剑都弄断，可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是提高了声音，它到底忍了忍。
“不想我毁了你就废话少说。”
剑童怕它真的生起气来会失控，明智地保持了沉默，只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凤殊身上。
她很安静，安静到连之前曾经出现过的细微表情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安详。
“凤小绿，不要逼我对你动手。我知道你就藏在这里的某处，我要是真的想要将你找出来，你知道的，绝对不是难事！你再不出来，信不信我将这里搅一个天翻地覆？”
可惜这话说说也就算了，就算给它一百个胆子，现在它也不会自掘坟墓。任何影响到凤殊的事情都是不适宜做的，梦梦说完就知道小绿肯定也拿捏准了它会碍于凤殊的安全问题而不敢真的动手，不由黑下脸来。
“你就算不出来，也好歹进凤殊身体里看一看胎儿是不是真的很安全。要是它们因为不能够及时出来而缺氧了怎么办？胎死腹中的话就太悲剧了，凤殊和君临都会发疯的，你以为到时候你就能够逃过一劫？有泡泡做靠山，他们夫妻俩一定会当场报复你。”
小绿并不是被吓大的，所以依旧无动于衷。
“行，你有种。我数一百下，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吸光了你这里的绿髓，看是你着急还是我着急！接生不接生的，老子可不管！！”
见小绿根本就没有回应它的想法，梦梦脑海里的那一根线终于是崩断了。
等到剑童意识到的时候，梦梦已经闭上了双眼，涌向君临的那部分绿髓开始分流，同时也进入了梦梦的身体。
“梦梦，你在干什么？”
这一次，轮到剑童完全傻眼了。
梦梦此刻那安静的模样，和凤殊如出一辙。
“不要告诉我你也进入顿悟状态了，我要怎么帮小姐接生？我现在不是人，是一把剑啊，碰到孩子的肌肤就会伤害到他们。你确信要将这个重任推到我身上？”
很显然，梦梦是当真撒手不管了，因为他的强烈质疑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四周一片静悄悄，剑童欲哭无泪。
“小姐，小姐你听得见我的话吗？你现在要生孩子了，能不能中断一下，先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我知道吵你的话很有可能会让你前功尽弃，甚至走火入魔，但是小姐你现在心境这么好，走火入魔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发生的对不对？最多也就是失去了这么一个实力提升的好机会，可是小姐天赋这么好，将来肯定也会有再次顿悟的机会，我们不着急是不是？
现在最为要紧的还是生孩子啊，小姐。小姐？”
凤殊眼角眉梢都没有动一下，显然根本就没有听见。
剑童想了想，又飞到了君临的耳朵旁。
“君先生，小姐现在处于顿悟状态。但是根据我们的观察，你们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羊水已经破了，本来梦梦大人想要帮忙接生的，可是现在它也莫名其妙地加入了吸收绿髓的状况，好像根本就没有办法脱|身一样，我说什么它都听不见。小姐也一样，我怎么提醒都没用。
你要不要尝试着醒来？我们不知道你之前带过来的药品中有没有适合孕妇生产的相关药品，我又没有办法帮忙接生，这里也没有其他的医生，外头无名号的医生也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进来。
再这样耽搁下去，孩子就只能够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够出来了。要是引发了大出血或者感染之类，恐怕后悔莫及。”
君临也没有任何动静，剑童真的想哭了。
“泡泡大人，你在吗？你要是在的话，麻烦让君先生赶紧醒过来。真的，我就是一把剑，就算有心帮忙接生，我也做不到。
这种事情是专业人士才才能做的，我以前没有学过任何医术，连包扎外伤都是来到这个世界才学会的，可是作为素加的时候，我基本都是团队中的一员，受点伤都会有医生帮忙处理，所以稍微重一点的外伤我都没有试过自己处理的，远远不如小姐本人这么纯熟，还能够自己制药。”
泡泡显然更加听不见他的声音，君临并没有在他的期盼中睁开双眼。
没有办法，剑童重新将目标定在小绿身上。
“小绿大人，你也看见了，我尝试去叫所有人了，可是他们都听不见，显然是不太可能被吵醒。要不这样，我们还是出去请医生进来？梦梦大人也顿悟了，而且还是在生气中进入状态的，我怕小姐他们完全没事，可是梦梦大人却会出现异常状况，到时候因为它的缘故而影响到小姐，恐怕会比生孩子更麻烦。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样的交谈，或者有没有过节之类，但是现在这种时候，我们应该众志成城，齐心协力着帮小姐解决困难才对，是不是？我和小姐上一世并没有见过面，但是曾经从少爷那里了解过她。
虽然和家人好像不和，才会被放逐出来，但是她并没有被凤家除名，也就是说，其实凤家从头到尾都没有不认她这个凤家女。之前小姐说起往事来，你也知道，她曾经提到过她的父亲为了能够让她从小习武，是亲自到她的祖父那里下跪，才为她求来了一个像男丁一样习武的机会。
她因为习武才真正找到了在家族生存的基础。尽管很薄弱，可是的确是基础。如果不是后来被放逐，小姐搞不好真的会女扮男装，前往战场扬名立万。我们的时代，是有过女子代父从军的故事的。江湖人士中，那些女子高手为了国仇家恨而上战场的就更多了。虽然不常见，但是也不是稀罕到没有的事情。
从这一点上来说，小姐其实是曾经获得过凤家继承人的机会。只不过后来可能出现了某个意外，使得她这个没有被正式确立的继承人被放弃了，为了不让她遭到后来者的报复，所以才会被慧山大师接手。
当然，所有这些都只是一个猜测，但不管是猜测还是事实真相，都说明凤家并没有完全忽视她这个让他们又爱又恨的孩子。相应的，小姐现在经历多了，自然也能够想通其中关节。这一点，从她真的释怀，心境变好，可以看出来她是真的想通了的。
凤家人想过要让她成为凤家的掌舵人，说明除了女子身份之外，其实是很看好她的个人天赋与秉性的。他们曾经对她寄予厚望，不管是勉强还是被迫，她的确是得到过他们的有别于别的姑娘的关注。慧山大师上门去接她离开凤家，而不是她被赶出凤家，就说明这是凤家长辈替她安排好的出路。
她自己的长辈也许是放弃了她，但是并没有抛弃她。
在这种环境中成长出来的小姐，她又怎么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她也许会放弃将孩子培养成绝世之才的想法，或者只是一般的功成名就的想法都没有，可是她一定不会抛弃孩子，让孩子成为没有父母关爱的孩子，让孩子没有任何妥帖的照顾，就赤条条的来到这个世界。不，甚至没有任何保障，就要从出生这个状态中，自己挣扎着求生。”
“我真是服了你了。梦梦都没有你能说，口才这么了得，之前作为素加的时候怎么可以保持沉默的？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话痨，比梦梦更具备杀伤力。”
小绿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无可奈何的语气彰显着它的叹息。
随着叹息而来的，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第684章 露馅
剑童赶紧问到底是什么。
小绿也不瞒他，“我刚才仔细看过了，胎儿是真的没事，他们看起来很活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剑群知道凤殊在顿悟，身边也没有医生在，所以它们一直围绕在胎儿身边。如果胎儿真的要降生，剑群肯定会帮忙的，没有凤殊配合也问题不大。与其担心孩子出生这个过程，还不如好好想想他们出生之后我们要怎么带。
这是好消息。
坏消息是凤殊和君临应该不会太快醒过来。一开始的确是凤殊自己进入了顿悟状态，后来却是因为结印关系，导致君临也被动进入她的顿悟状态，泡泡因此得益，恢复速度大大加快。梦梦刚才要是不那么冲动的话，很可能凤殊在孩子出生的瞬间就会自动醒来，但是它也主动加入了，刚好触动了泡泡领域中的某个被动技能，所以现在他们形成了一个闭合的能量循环。
据我所知，这种循环状态是很难打破的，凤殊在无形之中成为了泡泡领域里的中心，就算泡泡想要主动中断也没有办法，它也需要顾虑凤殊的身体情况。”
剑童傻眼。
“那要是一直醒不过来怎么办？孩子喂|奶找谁？”
“喂|奶是小问题，君临之前送过来的东西里肯定有小婴儿用的营养剂。到时候只要弄一点初|乳之类的就可以了，倒没有必要专门喂|奶。梦梦现在肯定没有办法带小孩，你的话，也不太适合。鸿蒙它也在突破之中，云枕兽群和霹雳蚁群也都进入了状态，就算能够随时醒来，也带不了小婴儿。”
“所以您是准备自己亲自带？”
剑童没有办法想象一棵树要怎么带人类的婴儿。
“我打算就让他们在绿髓上飘一段时间，弄几片宽大的叶子之类就行。要是他们不喜欢，那就让他们躺在凤殊和君临身上，我们只需要负责他们的吃喝拉撒就行。”
小绿显然想到了排泄，“屎尿你帮忙处理。我可不希望绿髓再被污染。”
尽管羊水里头也有胎儿的粪便，但是那还算干净，所以它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是出生之后的婴儿却会受到各种细菌的袭击，到时候拉出来的东西就肯定会发臭的，那种程度它可受不了。
“我怎么处理？能帮忙我一定帮忙。小姐的孩子就是少爷的孩子，少爷的孩子就是我的少主，我当然要服侍地好好的。”
剑童的话让小绿很是膈应。
“你这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凤殊的孩子就是凤殊的孩子，跟你少爷没有任何关系，除非你家少爷就是君临，否则这种话就是在污蔑凤殊出|轨。”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要表达少爷和小姐亲如一家，他们当然会视彼此的孩子为自己的孩子，一方不在的话，抚养对方的孩子当然义不容辞。现在小姐没有办法亲自照顾孩子，我作为少爷的剑童，当然责无旁贷，能做的就都要去做。”
不过，他完全没有照顾过孩子，现在又是剑身，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小绿头痛，“算了，让你帮忙你也有心无力。我会带阿镇和阿占它们进来，让它们帮忙处理。”
“阿镇没问题，阿占就算了吧？它脾气明显太差了，要是心情烦躁，说不定会弄伤小主子。”
“你又不是奴仆，不要小主子小主子地叫。凤殊和梦梦是主仆契约，也不见得她喜欢梦梦喊她主子。”
小绿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剑童立刻改口，“那就叫小少爷好了。本来就是小少爷。”
“随便你。反正我的话就到这里了，不要再吵我，我要养精蓄锐。梦梦溜得太快了，搞得我必须要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真是狡猾。”
“等等，让我出去吧，外面总要有人看着才好。之前梦梦嘱咐过的，一定要盯着，随时注意小世界的变化。在这里我完全感应不到外头的事情。”
小绿掀起了一个小波浪，直接将剑童拍飞出去，“就知道你小子也是个狡猾的。”
“我是遵照梦……”
剑童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外头。从高空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异常情况，他想了想，闪身到了无名号上。
让他吃了一惊的是，萧崇舒和凤都在凤殊的房间里面。他刚一露面，就被萧崇舒的精神力禁锢住了，“谁？！咦？？”
“是小姐的剑。”
凤看见他几乎是涕泪交加，“小姐呢？小姐在哪里？小姐安不安全？要是小姐出事，我也不用活了，七小姐一定会将我丢到虫堆里去喂虫的！”
萧崇舒眼角抽抽，正想嘲笑他对一把剑嘟嘟囔囔个什么，便惊悚地发现空中的小剑开始说人话了。
“小姐没事。你没有经过允许怎么闯进来？还有你，萧先生，萧君两家关系再好，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应该胡乱闯入小姐的房间吧？我家姑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它会说话？”
萧崇舒朝凤眨了眨眼，“你之前就见过它了？”
凤摇头，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没有，我没有听见它说过话。我只听过前辈说话，知道小姐的武器当中有剑。你怎么会说话的？小姐在哪里？因为一直没有人应答，我以为你们出事了，所以今天才会去找了萧老大。其他人都不知道，不用担心。”
“会不会说话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四弟妹现在怎么样了？她一个孕妇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星舰？虽然前辈实力深不可测，但在这个地方，还是小心为上。”
萧崇舒回过神来，撤掉了精神力，只是依旧紧紧地盯着剑童，明显带着戒备。
“我不能告诉你们小姐去了哪里，可以透露的一点是，她现在很安全，梦梦在陪着她。之所以没有和你们提前说一声，是因为她突然之间顿悟了，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也不好吵醒她，免得遭到反噬，对小姐和胎儿都不好。”
剑童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说话要小心一些，最起码，不能像对待梦梦一样，有什么说什么。它最近也发现自己有越来越单纯的趋向，从前还是素加的时候，明明他很少会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的，现在却是直白的就像是一个藏不住话的小孩，随时准备着露馅。
“顿悟？”萧崇舒的表情不是很好，“在哪里顿悟？一旦突破，很有可能会引来虫族，最近收集到的信息都表明有些地方很可疑，像是虫族已经大规模进入到这里了，只不过更像是有头头在控制着它们，所以才会对我们人类进行有组织的窥视。”
凤也点头，表示萧崇舒说的话是确实可信的。
“前辈，你不告诉我们也没关系，但是能不能立刻去向守护兽大人报告一番？”
“它已经知道了，还要报告什么？”
剑童不准备告诉他们，现在梦梦也不在状态，因为小绿目前还是隐藏的身份，他不确定凤殊会不会想要在这个时候就介绍小绿给外人认识。不过按照他的观察，多半是能够藏多久就藏多久的，跟小世界一样，小绿也是凤殊的底牌。如果他不自作主张地跑出来，刚好又被他们逮了一个正着，他也会是底牌之一。现在却算是搞砸了，就跟自投罗网似的。
“告诉它小姐顿悟的话，一旦突破会造成能量涌动，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很容易就会被附近的人发现的，如果有居心叵测的人刚好在身旁，甚至遇上虫族，麻烦就大了。”
“梦梦早就知道了，他要是连这个都不懂，又怎么会让小姐的顿悟状态一直保持下去？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阻止了。”
凤被说服了，萧崇舒却眯起了双眼。
“你既然是凤殊的佩剑，怎么可以远离主人？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你是欺负我们不懂古武？”
剑童如果还是人身，肯定会忍不住抹冷汗。还好他现在是剑身，所以根本就没有表情之类的让人琢磨。
“对，剑在人在。我还在，正好说明了小姐的安全状态。”
“现在安全不代表后面继续安全。为了四弟妹身边始终都有人陪着，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们的问题才好四弟妹人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她之前嘱咐我要暗中做好准备，而事实也是的确出现了一些不安征兆，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没有遇上过之前的那种紧急状况。四弟妹来了，不单只碰上了这种危机，还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帮助我们逃过一劫，现在又正确预言了趋势走向，她的安全就相当于我们无名号所有人的安全。不亲自守着，我是不会放心的。”
“对，我也不放心。”
剑童无语，果然就像凤殊所说，凤这人太过单纯了，很容易人云亦云。虽然忠心，但是这人身边净是挑拨离间居心叵测的人，则他本人再忠心也不能用，因为容易被人所误导利用。
“你们放心不放心都没用。我又不能做梦梦的主。它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萧崇舒立刻抓住了语洞，“前辈怎么说？”
“不用管小姐，只需要注意周边就好。我能够回来，就说明小姐身边不需要我呆着。”
“前辈看着就可以了？那个地方这么安全？说得好像有十足把握一样。”
凤再次问了萧崇舒想要问的问题，剑童都怀疑他不姓凤，而是姓萧。
“比起你们来，的确那个地方更加安全。要不是考虑到在无名号上突破，很有可能会让整艘星舰都成为众矢之的，梦梦早就将小姐带回来了。”
剑童脑瓜子还是很灵的，适时想出来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众矢之的是什么意思？”
凤再次让剑童想要翻白眼。
“就是怕你们所有人都因为小姐而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心头刺，目标太过明显了，搞不好虫族就真的一窝蜂来了。这艘破星舰能顶得住？之前要不是有我们帮忙，虫族早就将你们啃得渣都不剩。”
萧崇舒这一次总算是被勉强说服了。因为它说的的确是事实，如果不是凤殊及早赶到，又提供了能源，无名号根本就不可能及时撤退。而按照凤殊之前透露的只言片语，加上剑童的话，他多少也清楚凤殊的伙伴恐怕还主动出击，这才让他们全体人员能够集体存活。
“前辈是凤家的守护兽？”
“对，以前只是传说中的，我从小就听说了前辈的光荣事迹，如果不是真的出现，小姐又肯定了它的身份，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能够看到神兽大人。”
凤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是族中第一个再次见到守护兽的旁系，心里就美滋滋的。
萧崇舒微微一笑。
如果当真是守护兽的话，那肯定会有诸多不为人知的手段。能够被称为守护兽的家伙，就算现在实力被凤殊压制了，也肯定有不少底牌的。
要是没有底牌，它又怎么能够击退之前的那一大波虫族？即便是换作从前，他操控着自己的机甲，单打独斗的话，他也不见得能够稳操胜券。毕竟数量上虫族实在是太多了。没有同伴支援又缺乏虫族能源的话，他根本就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可是凤殊的守护兽却做到了。在他看来，更像是轻而易举地就将虫族击溃。非但远远的击败了对方，还能够迅速跟上，回到星舰上来，实力非同小可，这是连他祖父都要忌惮的力量。
“如果实情是这样，那显然是我们考虑的方向不对。前辈既然有这个信心，那肯定是不需要我们操心的。不知道您要怎么称呼？总不能也称呼为前辈，这样容易混淆。”
萧崇舒不笑的时候其实很少，此刻平易近人的模样非常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直接叫我叶童就好。不要叫我前辈，我可没那么老。”
剑童心想他两辈子加起来也不如萧崇舒年龄大，不管怎么看都是晚辈才对。
“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虽然你们是四弟妹的伙伴，但同时也和凤家有关。连凤家长辈都需要尊敬的存在，像我这样的小辈当然要更加恭敬才是，否则岂不显得萧家家教不严？”
不过十秒钟，就连凤都口口声声开始喊剑童为叶前辈了。萧崇舒有的是本事让人哑口无言。
第685章 关键
剑童悬空，哭笑不得。
“你们别这样叫我，拿我和梦梦相提并论，它会不高兴的。”
“怎么会？前辈当然不会小气到为了这种称呼问题而小心眼。它是前辈，自然站的高望的远，你说是不是？”萧崇舒三言两语就将他的话给堵了回去，“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可以效劳的，叶前辈？”
剑童看着他那张笑眯眯的脸就觉得头疼。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过来提醒你们，暂时不需要送饭过来。凤你要是想要在外面站岗，那就站岗，注意保持安静，也没有必要将其他人都带来这里。等到需要通知你做什么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没问题，叶前辈，我一定会好好守着。”
“不要再像之前一样胡乱闯进来，小姐很讨厌别人不经允许就闯入她的地盘。”
“噢，抱歉。总是不由自主地就将她看成是和君临差不多的小家伙，所以总是代入了我之前的那种世兄的角色了。不要怪凤，是我提议的。作为指挥官，无名号的所有房间我都有权利进入，一时心急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下不为例。”
萧崇舒笑眯眯地躬身告退。
凤没有跟着出去，只等门关上，便眼巴巴地看着剑童，“叶前辈，现在真的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用。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你想要站岗就去站岗，不想站岗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小姐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
反正担心也帮不上忙，他都要靠边站，不要说凤了，剑童心中苦笑。
凤突然道，“小姐其实就在房间里吧？只是我看不见，对不对？”
剑童心下一惊，“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之前守护兽大人也在这里的时候，我就一直感受不到小姐的存在。但是前辈每次都说她在休息，理所当然地认为小姐哪里都没去，就在这里。”
凤眨了眨眼，“我忍得不错吧？刚才差点就当着萧老大的面问出来了，后来一想不对，小姐拿我当自己人，是因为我本来就是凤家人。萧老大可不姓凤。”
“你是凤家人，也不代表就可以去追问小姐的下落。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别的有的没的不要多管闲事，看见了也要当做没看见，听到了也要当做没有听到。”
“是，属下这就出去站岗。”
剑童没有想到自己的回答正好回答了凤刚才的问题，后者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来，高高兴兴地就开门出去了。
萧崇舒并没有走远，见他没多久就出现在门外，朝他伸了伸手，凤小跑过去。
“萧老大，怎么了？”
“我总觉得四弟妹还在房间里。你确定那把奇奇怪怪的剑是凤殊的佩剑？”
凤眨了眨眼，他知道萧崇舒非常敏锐，但是他很少进入凤殊的房间，居然也能够猜到答案，不得不让他感到汗颜，毕竟他还是灵光一闪才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一点的。
“是小姐的佩剑。我之前没有见过它，但是听见过它的声音，当时梦梦前辈也在。”
萧崇舒松了一口气，“你确定是凤殊的伙伴就好。她身边净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如果是人类，我就直接试探了，哪怕是强者，也不用怕遭到报复，但统统都是非人类，我还真的怕拿捏不好分寸。”
“我也觉得，在前辈面前，我有时候连话都不敢说，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才好。它可是我们凤家传说中的传说啊，我居然能够亲眼见到，还说上了话，真真是三生有幸！”
“传说中的传说，那是多久远之前的事情？”
萧崇舒心想该不会是凤家始祖那一代的吧？
“我也不知道，都说是传说了，可能长老他们会清楚，我又不是直系，这种信息，就算直系，小辈也未必清楚。”
凤是真的不了解，如果知道，告诉萧崇舒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萧崇舒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觉得呢？”
“能够称得上是传说的都肯定是千年以上的，传说中的传说，最少也是五千年之前吧，搞不好是万年前的。我也不知道，我私底下曾经问过前辈它到底多少岁，它只说反正比我大。”
凤的猜测让萧崇舒心里一突。
不管梦梦是不是五千年或者万年之前就已经存在，这都说明最起码凤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万年之前。这种家族，源远流长，如果知道联邦的存在，不可能没有派人在联邦或帝国潜伏。不管是什么原因，外域之于他们，都是不容忽视的广袤空间，完全不予理会是不现实的。
假如他是凤家掌舵者，他必定会在人手尚可之时便开始布局，即便不插手外域的大小事，也要将外域当做是凤家的资源自留地，利用自己家族的各种先进性，快速而又稳妥地收集大量资源，隐秘地送回家族。
如果他的判断不错，说不定联邦军部高层也和凤家有过接触，或者最起码，知道一些有关于凤家的蛛丝马迹才对。如果完全不知晓凤家的动向，那只能说明联邦所在的外域和凤家所在的内域之间文明水平相差太远了。
不，也不对，如果相差太远，凤家就不可能会看上外域的资源。一定是因为看得上，有用处，才会派人来收集各种资源。那种大家族，不可能会做无用功。就像萧家，在某些星球的布局也不是任意妄为的，比较重要的地方都是再三推敲，深谋远虑过。
“你家七小姐也没有告诉过你？”
凤殊自己也说在凤家日子不长，不了解也正常，除非梦梦自己告诉她所有来历，否则恐怕她也是一知半解的。倒是凤一开始就跟着的那一位凤家七小姐，听说天赋卓绝，小小年纪便被家族派到战场上去磨炼，对于一些事情，肯定会比普通的凤家人要清楚得多。
“七小姐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我。她有时候一年半载都说不了十句话，有时候三两年都不见踪影。”
凤一想起凤小七就打了一个寒噤，“九小姐和七小姐虽然是亲姐妹，但是相比之下显得和蔼可亲多了。有时候不是那么想要解释，可是只要我问，九小姐就会耐心地告诉我，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换作七小姐，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过来，我就头皮发麻了，想跑不敢跑，想问更加不敢问。”
萧崇舒揶揄道，“是你自己胆子太小了吧？要是亲姐妹，不可能相差太多的，也许你家七小姐只是面冷心热。”
“不，萧老大，七小姐是真的冷，从头到家从里到外，标准的冷美人，实力奇高，话也奇少。以后你见到她就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明显不一样的神情只会出现在战斗之中，面对虫族七小姐会越战越勇，越杀越兴奋，就好像虫族是兴奋剂，可以让她精神抖擞。只要是战斗，她就会处于打了鸡血的状态，永不萎靡。战斗一旦结束，她就从沸腾冒泡的滚水变成了冰冻三尺的冰川，生人勿进，熟人，熟人也最好保持距离。”
凤想起当年那些杀戮，不由自主就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来。
“我倒是想到你们凤家去拜访一二。能不能见到七小姐倒无所谓，可以去逛一逛内域，了解一下你们那里的风土人情就已经足够了。”
萧崇舒自从知道凤是来自于一个和联邦完全不同的时空，便对内域好奇不已。后面又遇到了君临的夫人凤殊，隐约了解到她身边环绕着非常有趣的生物，更是对内域向往不已。
不知道君临是否清楚自己的夫人是来自于凤家的人，而凤家，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高攀得上的家族。
他猜测多半君临不知道。尽管和凤殊相处不多，了解也不算是特别深入，可他莫名有种认知，这人不像是会背着家族和一个男人结婚的女人。
但根据凤的描述，凤家为女儿择婿向来慎重，最最重要的是，有史以来，根本就没有从外域择婿的事例。他在来到这里之前，也没有听说过凤家出现过变动。假如凤殊是在之前就和君临结婚了，这个消息肯定会传的人尽皆知，最起码，凤家上下都会一清二楚，哪怕是远在战场，凤也会收到风才对。
可凤明显对凤殊不了解，对君临更是一无所知。这意味着什么？
凤殊和君临的婚姻，恐怕是没有经过凤家事先允许的。这种违背了凤殊个性的事情之所以会发生，多半是因为她自身发生了一些意外，这种意外导致她忘记了自己身为凤家血脉需要遵守的一些规则，或者说，某些约定俗成的处事原则。
失忆？
如果是全盘失忆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又或者，凤殊从小到大就是在外域长大的，她对自己本身的家族一无所知，而刚好带领着她在外头生活的凤家人因为某种缘故不得不暂时离开她，疏忽管教，后面才会导致凤殊在不明内情的基础上，遇见了君临，两人直接拍板，缔结婚约。
她虽然在不想说的事情上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但是却不是扭捏的个性。相反，她非常爽快，决定了的事情就会直接去做，行动力比起很多男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君临更是如此。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拽不动。一旦确认了想和凤殊结婚，那么不管眼前有多少困难，他都会一一摆平，直到将凤殊变成他的合法妻子为止。
不知道他们两个当初是怎么遇见彼此的？如果可以了解到一点点信息的话，他就能够拼凑出可靠的画面来，又或者来回推理，依据各种条件组合出不同的答案。
萧崇舒两眼微眯。
话说回来，君临看起来不像是会早婚的人。他现在的年纪还很小吧？一百岁都不到。按照他从前对他的了解，他像是打定主意不会结婚的样子。不管是君庭还是君华，都曾经在他面前表露过对君临的这一层担忧。
可君临偏偏早早结婚了。比前面的两位哥哥都要早。就连孩子，也已经有一个了，现在第二胎正在来的路上。
对了，是孩子。
关键拼图一定是孩子。
萧崇舒双眼微亮。
依照从前的信息来看，君临不太可能早婚。从现有的信息来看，凤殊非常享受单身的情况，也不像是爱上了君临。她谈起君临来，更像是在说起某个熟人，只不过这一个熟人比较特别，和她是利益共同体。
之前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给他这样的感觉，现在想来，果然苗头都是有出处的。这两人多半是奉子成婚，孩子相当于是他们的一纸合约。只是这个合约终身有效。
不对，如果没有感情，恐怕时间不会太长。
也不对，如果一点感情都没有，凤殊这第二胎是怎么来的？总不可能因为来到这里太过无聊，因为没事做，所以就拿君临的储备精子，自导自演了一场怀孕风暴？
可精|卵储备不可能会被发放到个人手中，十成十是在家族绝密之地保管的。
而凤殊不像是会出|轨的人。如果真的出|轨，在他这个算是君临大熟人的地盘里，难道她还能够坦荡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又或者，君临也在这里？
有可能吗？
如果君临实力已经发展到了完美隐匿的地步，也不是不可能。他的祖父曾经说过，历代的君家家主之中，有些人的精神力隐匿技能非常了得，哪怕是帝国皇帝，也颇为忌惮。君庭很可惜没有遗传到这种血脉力量。但如果，君临继承了呢？
萧崇舒神情微异。
只有君临也在这个地方，才能够解开最为关键的一环。凤殊怀孕这件事情，她并不愿意让无名号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在显怀之前，她就躲进了房间，连饭都不再出来吃。而现在，就连凤送饭来，她也干脆不见人。
她为什么要隐匿丈夫到来的事实？又或者，君临为什么要藏起来？
明知道他就在这里，明知道他是无名号的指挥官，明知道他对凤殊照顾有加，明知道凤殊怀孕需要医生定时诊断，君临还是没有现身见他这个世兄。
为什么？
如果他是君临，他不会避而不见。因为没有什么理由需要躲避，除非身不由己。
萧崇舒蓦地拧眉。
是重伤昏迷，还是正在突破？
第686章 载体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在目前这个环境里，都不是好事。
萧崇舒脸色难看起来。
凤绝对想不到，他和萧崇舒之间短短的对话，就让对方一瞬间福至心灵，想通了许多的关节。尽管不是百分之一百的正确，但是也的确推敲出来大概真相。倘若凤殊在这里，一定会再次感慨此人直觉实在是太过敏锐，以后一定要更加注意，有必要的话甚至需要退避三舍。
凤不明所以，看见他脸色突然之间不好起来，不由担心起来，“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嗯？啊，不是。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那位叶前辈有另外交代你什么事情吗？”
“别的事情？没有。”凤到底也不是笨蛋，“萧老大是想到了什么，和我家小姐有关吗？”
萧崇舒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如果君临真的就在这里，他不出来见他必定有苦衷，而凤殊之所以不将真实情况告诉自己，那也必定是不方便告诉他的情况，又或者，告诉了他他也帮不上忙，所以才会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没有必要在她公布出来之前就掀了她的老底。
“没事。我先走了，还有事要处理，你去守着吧，没事不要再进去打扰，也不用慌慌张张地来找我，从现在开始，我会关注这边的监控，有任何异动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好。我知道了。谢谢萧老大。”
凤说走就走，萧崇舒两眼微沉，没多久便回到了指挥室。
大山和大江兄弟俩留守，见他进来，一脸凝重，面面相觑。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大川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应该没那么快，这一次应该会走远一些，这边本身就资源匮乏，一时半会的想要找到想要找的东西不容易。”
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除非运气好，否则十有**是找不齐全的。
“大山，你准备一些需要的东西，立刻出发去通知他们回来。我们要撤离达达星。”
几乎是萧崇舒话音刚落，大山就毫不迟疑地立刻执行了。等自己长兄背影消失在门外，大江便问道，“老大，是出现了虫族吗？星舰并没有捕捉到它们在这边大规模出现的踪迹。”
“不是虫族。”
“是凤小姐那边出了问题？”
大江也是个相当敏锐的人，一矢中的。
萧崇舒没有瞒着他，“凤殊身边不是有很多小伙伴吗？其中一个估计受了重伤。
你也清楚，我们无名号上一次疯狂逃生可是用了非常多的能源，如果不是凤殊大方拿出来，我们自身的储存量根本就不够支撑我们航行到达达星。先行离开的糊涂号已经被全歼了，我们之所以没有团灭，除了归功于凤殊的出手大方，还要归功于她的一个伙伴出去拦截了虫族。”
之前他们就一直在推测，但是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这一次听见萧崇舒斩钉截铁地这么说，大江立刻就信了。
“是梦梦前辈受伤了？”
“应该不是，它后来也出现了，根本没有任何受重伤的迹象，约莫是我们没有见到过的前辈。不管怎么说，还是离开达达星比较好。这里人虽然也不多，在这个封闭星域还算是挺多的了。凤殊没有向我求助，我猜是不方便让我们知道，或者所让我们知道也于事无补，所以干脆保持沉默。”
大江垂眸，数秒钟后便意识到了萧崇舒的潜台词在哪里。
“老大是认为，那位前辈很有可能想要依靠突破时所带来的巨大能量进行快速疗伤？”
萧崇舒对他投以赞许的一瞥。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个方法算是十分有效的手段了。”
大江并不同意这样的说法，“强行突破的话，可能会伤上加伤。”
“天资高的话，想要进入突破状态并不是难事。”
萧崇舒并没有将他的确切猜测说出来，算是点到为止。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不能够冒险。凤殊年纪轻，可能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自以为只要顺利突破就肯定会有所恢复，但是不太可能明白，那种实力级别的突破，会造成巨大的能量团，稍有泄露，都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现在又出现了疑似虫族的踪迹，我们最好小心为上。”
“老大是想要去之前我们藏身的无名星球？”
“对，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省时省力。”
萧崇舒在主位上坐下来，“等人员到齐了，我们立刻动身。你去嘱咐其他人，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离开星舰，无名号只入不出。”
大江默默地鞠躬告退。
“真是个棘手的家伙。要是将来联邦和帝国反目成仇，这样的对手恐怕会让人很头疼啊。”
萧崇舒喃喃自语。
头疼的不单只是他，小绿此时处于同样的状态中。
凤殊突然发动了。显然之前羊水破了，的确就是即将生产的征兆。它原以为胎儿悠然自得的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任何激烈的表现，可是它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它能够闻到血腥味。不，应该说，它已经感应到凤殊的血液在缓慢地滴入绿髓。它有些发蒙。因为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做，甚至一度失声，只是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胎儿的存在。
它在使劲，那种迫不及待要挣脱母体束缚的意愿强烈至极，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再呆在母亲的子宫里，它的挣扎气息几乎是一瞬间就传达到了小绿身上。
“我要怎么做？你，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我我我没有接过生，我不是人类，我是说，不是我不肯帮助你们，是我爱莫能助，我只是一棵树，我能做什么啊？”
小绿反应过来，语无伦次，与此同时神经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胎儿的安危上，但下一刻，如果它有眼泪，它肯定会瞬间就泪雨滂沱。
真是够了，它居然闻到了人类屎尿的气味！
天可怜见的，虽然它的根茎不介意这种肥料，勉强也能忍受小小的不方面，可是它的绿髓不需要啊！肥料瞬间变成了污染源，它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不要将你们爸爸妈妈叫醒？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帮助你们。要是你们自己有能力，就自己滚出来好不好？我保管不生气，一定会让你们顺顺利利地不被混杂了屎尿的绿髓淹死！”
依旧在使劲的胎儿当然不可能有任何回应，当然，小绿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得到来自于它们的回答。它只是太紧张了，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通过说话来发泄这种压力。
“梦梦？你要不要暂停一下？我想君临和凤殊都没有那么快可以醒过来，你就算也不会接生，好歹给我壮壮胆啊。剑童那家伙出去了，不在小世界，要不然我还能有个说话的伴儿。”
“凤殊，凤殊？那个，你要生孩子了，你要不要醒一醒？不痛吗？怎么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不是说人类生孩子是到什么鬼门关转一圈吗？难道半只脚踏进地狱的说法是开玩笑？”
她貌似并没有听见，因为就像小绿观察到的那样，此时除了胎儿使劲之外，她并没有配合着用力。而绿髓依然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身体。
“君临，凤殊在生孩子，你难道也要袖手旁观？她顿悟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可以不管不顾？你们作为正主，怎么就一点事儿都没有？又不是我生孩子，种子下到合适的地里去，按时浇水施肥防虫害，基本就没问题了。你们人类可是要突破身体极限的，我要怎么帮你们？你赶紧醒一醒，好歹指导一下我才继续静养啊……”
同样没有效果，君临一动不动地躺着，除了有规律的心跳与呼吸，它压根就看不见他有任何动静。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小绿越来越毛骨悚然，就在它忍不住要限制君临的呼吸以强迫他醒过来时，救星总算是出现了。
居然是泡泡。
“慌什么？年轮都喂狗了？”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出现了。要怎么办？我一点经验都没有。”
“等。”
泡泡的回答让小绿傻眼。
“等？”
“嗯。”
“可是我听说人类生孩子是需要母亲配合着胎儿用力才能够顺产的。而且我们现在也不清楚胎儿在里面有没有遇到特别的困难。”
“我们都帮不上忙，只能看它们自己。”
冷淡的语气让小绿几乎要生气。
“那就叫醒凤殊。如果单纯是她自己顿悟，肯定会因为孩子而醒过来的，她向来就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你是不是操控了她？？”
“操控？你想多了。我和君临结契就意味着有排他性，就算想要结契的人类是她，现在也没有办法。
她虽然实力很弱，但是身上的气场很强，比君临个人都要强得多。如果我想要操控她，首先就要越过你，越过梦梦，越过鸿蒙，越过那只云枕兽，还有那只霹雳蚁王，即便我在实力巅峰时期可以直接越过你们所有家伙，她身上的那些残剑碎片也不会让我得逞。”
“残剑碎片？你是说剑群？”
小绿怀疑它听错了。
泡泡并没有瞒它，“嗯。它们的气息非常古老深奥，让我很忌惮。”
“我知道是有些来历，但是让你都心生忌惮，会不会太夸张了一些？我没有觉得它们有太大的威慑力。一直以来它们就是在上空漫无边际地飞来飞去，偶尔才会到凤殊身边转悠几圈。虽然不听凤殊的指挥，可是看起来也不会伤害她，不会伤害和凤殊有关的我们。”
实际上，小绿觉得小世界里的一切生物都非常和谐，即便是总是吵嘴的梦梦和剑童，也明确的知道以凤殊为契机一起生活的他们都是彼此的伙伴。
而所谓伙伴，就是一伙儿的，是自己人，是要相伴相生的。
“不会主动伤害你们，不代表不会提防。它们气息特殊，看起来不像是这个时空的东西，一般年代越久远的东西越难以对付。
你不用担心我会对凤殊使坏。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君临，相信规则之力。虽然凤殊不是我的契主，但伤害她也必然会伤害到君临，伤害到君临就意味着伤害我自己。这种逻辑自悖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去做？至于其他想要伤害凤殊的生物，除非实力强大到可以无视规则之力的，否则难以越过它们。
只要凤殊自己不以身涉险，做出危害自身的事情来，她的安全是不需要太过担心的。包括生孩子这件事情也一样。”
尽管泡泡很淡定，小绿却依旧神经紧张，远离凤殊一家人的绿髓都荡起了大大小小的旋涡。
“你确定真的不需要叫醒凤殊？既然你都能够中断，凤殊也可以。她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要是出现意外，以后就算实力因为这一次顿悟而大幅度提升，她也会后悔莫及，到时候成了心魔，比起现在打扰她而受到反噬，结果更惨痛。
我知道你很想要尽快恢复实力，为的就是怕那股压在我们头顶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可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着急是没有用的。既然你确定之前已经重伤过对方，那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对方想要尽快好起来也很难。
不是谁都有凤殊这样的好条件，也不是谁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偏偏就认准了君临，偏偏你认准的人就和凤殊扯上了关系，最后能够沾光，进入小世界里来安静休养。
为了莫须有的未来，而无视现在的经济状况，我不认为这是务实的做法。”
因为感应到胎儿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小绿的语速也不由自主地加快，显然越来越紧张了。
泡泡耐心地解释，“我刚才已经提醒你了，那些残剑碎片非常古老，连我都无比忌惮。它们原本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只在小世界上空漫无边际地穿梭来回，但现在为什么它们会打破常规，直接进入了凤殊的肚子，还围绕在胎儿身边？”
“为什么？”
“她身上有着非常明显的他人痕迹，我不是特别了解，但是如果直觉不错的话，应该就是人类所谓的以生命为代价而送形成的守护之力。”
而如果它判断准确，那么残剑碎片，就是那股守护之力的原始载体。
第687章 同类
小绿依旧不是很相信它的说法。
“我听梦梦说，剑群一开始只在凤殊识海停留，后来是因为遇到了我，又在紧急状况中触发了某个条件，使得小世界得以生成，最后才会跑到小世界里来。它们从一开始就是类似于精神体的非实态。如果是残剑碎片，难道这种非生命状态的东西也能够出现魂体？这种无中生有也太夸张了。”
泡泡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直觉。
“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你怎么理解凤殊的出现？怎么理解剑童由人变剑的形态转换？如果你觉得他们的变化是可以理解的，或者说，是合情合理的，那么残剑碎片会变成非实体，进入凤殊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还是觉得有问题。在遇见我之前，甚至在遇见梦梦它们之前，据说剑群就已经栖身于她的识海。她那些年也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危险事件，可从来没有哪一次，紧急关头是由剑群救了她。如果当真像你所说的那般，她身上当真有那么厉害的守护之力，不管怎么看，都应该在危急她性命的时候发挥作用才对。”
小绿的话不无道理，泡泡却蓦地想起了在阿曼达界面之时的场景。当时它明明是不敌那股黑色能量的，可是就在它以为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却突然有股陌生的能量帮了它的忙，让它得以支撑到与黑色能量进入胶着状况。
“你们都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凤殊在遇到极大危险的时候，突然有奇怪的能量出现，帮助她渡过难关？”
“没有。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你了。能够莫名其妙出现在凤殊身边的，也就是你。”
小绿没有发现，它的紧张感消退了不少，关注的重点也从凤殊身上转移到了泡泡的身上去，“话说回来，你到底和凤殊有什么因缘？君临是凤殊孩子的父亲，梦梦和鸿蒙是凤殊家族的守护兽，剑童是凤殊上一辈子师兄的剑童，而我也是凤殊老祖宗凤初一种下的树，你呢？”
“我目前也不清楚。能够确定的是，我觉得她很亲切，就好像是认识了很久的人一样。我不希望她受伤，如果有必要，我会为了她与人死战到底。”
泡泡沉默了数息，以坦然的语气道，“在见到她的那一个瞬间，我有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个声音在对我说你就是为了这个人而生的。如果不是长时间找不出原因，我也不会一时心急，直接和身上带了凤殊气息的君临结契。不过我的想法看来也是对的，最终他的确是带着我找到了正主。过程曲折了一点，结果却是不错的。”
“那可不一定。凤殊到现在都还没有真的答应君临的追求。他们结为夫妻都几十年了，可是真正相处的时间却少之又少，估计连完整的一年都没有。就算相互都有好感，没有时间去了解对方，那也是很难发酵出比较深厚的感情的。他们要是将来也跟现在一个样，不咸不淡的，能够天天一块处着才怪，孩子稍微长大一点，都是必定分离的。
你总不能每一次都通过结印，然后拖着君临出现在小世界里吧？凤殊能够忍受你们生病受伤了来这里疗伤静养，但是三不五时地上门打搅，我敢说她肯定不乐意。
她是非常注重自我空间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就常常自己一个人呆着没有玩伴又没有长辈关心的关系，她一个人时自由自在，身边随便多出来一个人，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警觉起来，好像很难放下戒备。
别看现在和我们相处得挺好，她很多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就提防着我们。
我是树可能好一些，她从小就喜欢日月山川，据说开心不开心都会爬上树去窝一整天，对树木的味道是非常喜爱的。
剑童目前变成了一把剑也好一些，她从小就练剑，最擅长的武器也是剑，所以对剑的气息是非常熟悉的。
鸿蒙也很讨她喜欢，据她说是那种合眼缘的喜欢。鸿蒙身带混沌之气，本身也是天地中的宽宏气象，凤殊作为江湖人士，习惯了浪迹于山川河流之间，会第一眼就喜欢鸿蒙也很说得过去。
梦梦的话，虽然是被人类养大的，言行看起来更像是人类，但好就好在那个人类本身就是凤家人，而且还和凤殊一样有着类似的经历，能够得到凤殊的认同也很正常。
但是即便我们这些家伙统统都不约而同地符合了她先天与后天的取向，也花了很多年，因为不得不朝夕相处，不得不携手共进，所以有争吵也要学会忍让，有看法不一致的时候也要学会妥协，折中，完全成为一体，作为一个人来行动，这让她不得不接受我们的存在，忍受我们不分日夜的打扰，我们也不得不成为她的守护者，与此同时也是她的附庸。
君临和我们不一样。
她和君临的相遇是缘于她的灵魂附着在了一具死去的身体上。那具死去的身体，是君临在神志不清时本能的最好也是最坏的打算。凤殊没有想过要生孩子。君临也没有想过要任何一个女人怀上他的孩子。但是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偏偏在这种惊世骇俗的缘分中得以诞生。
我猜正是他们长子的诞生，才让他们的牵绊得以展开。后来短暂的相处，君临感情的萌发，才让这种牵绊演变成了单方面的纠缠。凤殊因为不愿意让孩子失去她这个母亲的庇护，所以才会任由那来自于君临的丝丝缕缕的情思缠绕上了她。
听梦梦说，尽管凤殊在忍受这种她不愿意面对的情况，但是她还是对未来报以乐观的态度。她认为只要孩子长大成人，可以凭借自己立足于世，她便能够说服君临和她离婚，到时候她大可以一走了之。
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快。她这么聪明，也忘记了一句古话，挥剑斩情丝。情丝不管是来自于自己，还是来自于别人，不能够发展下去，或者说实在不愿意让它发展下去的时候，就应该尽早了断。君临任由自己的情丝发展，她任由君临的情丝像藤蔓一样攀援到自己身上，最后的结果是即使君临失忆，也依旧能够一眼便认出她之于他的重要性来，甚至于借助于你的力量，成功地回到了她的身边，再次爱上了她。
人类天性善变，能够维持不变的真心，是非常少有的。从这一点来说，我也希望君临对她的爱能够有回应，可静静地观察了这么久，我觉得很难。或者干脆一点说，君临没有任何可以看到出路的希望。
凤殊的心门早已关闭了。她自己也没有办法打开。她的心里面，埋藏着那个杀死了她最后又死于她剑下的男人。那具尸体一日不消失，凤殊的心就永远都会是那个男人的坟墓。她怎么会允许别的男人闯入她曾经爱过的人的安息之地？她埋葬的不单只是那个男人，同样还有她自己。
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穿越，现在同样埋葬的还有她前生所有的一切。她的亲人，她的爱人，她的师傅师兄，她的青春，她那策马纵横永不消逝的江湖。
就算在这个时空里，她有了弟弟，有了儿子，重新对新的凤家有了家族归属感，也认可了我们这些伙伴的朋友地位，甚至也萌发了要徜徉于星际这个更大的江湖的愿望，但是所有这一切，永远都不可能代替得了她的前程往事。
今生是今生，上一辈子是上一辈子。她可以释然，继续前行，但是释然不代表忘却。
君临和她的相遇相识，时间场合都不对，过程更不对，所以虽然结果是成为了合法夫妻，也开花结果有了孩子，但是他们的缘分里头，目前看来，尽管非常深，可总少了一些什么。那种东西，对于想要收获感情的人来说，是缺一不可的。如果始终无法放弃，又始终无法得到，关系就会一直这样失衡下去，而任何失衡的关系，都会给人带来烦扰、痛苦，甚至是灾难。
我不希望他们两个人最终会走向对立的局面，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希望泡泡你可以尽全力说服君临放手。君临没有真正经历过感情的幻灭，他越在意凤殊，越没有办法放弃。凤殊是不需要劝说都会自己放手的。她得到过，也失去过，知道应该到哪一步就可以适可而止，转身离开。”
泡泡听得很认真，对于小绿最后的判断却不置可否。
“你太悲观了。正如你所说，人类天性善变。不管君临和凤殊本身有多么固执，有些时候，感情来了就是来了，他们想要避开也没有办法。
不管曾经有没有过惨痛经历，也不管心里面是不是还埋藏着过往，新的人生来临的时候，人就只能够被时间洪流裹挟着一直向前，而以往的人生也只会相应地一路后退，后退，后退。
哪怕到死的那一天都不曾忘记过一分一毫，可是过去的事情永远都是过去了，错过了的人也永远都不会是那个在身边陪你到老死的人。也许错过了的人就是对的人，可是谁又能够说，那个一直陪在身边的人就一定是错的人？也许后来者也同样是对的人呢？
只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与错误的地点相遇，可不代表他就不是对的，不是适合的人。错误的时间与错误的地点是一时的，是时空之中、彼此的人生之中的某一个节点而已，这是不能改变的，可是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只要现在一步一步按着正确的方向行走，一步一步地慢慢来，彼此靠近，彼此努力，偏离的轨道就会回到正轨上来，交叉过一瞬间便要永远分离的命运也会因为他们自身的改变而改变，进而产生更多的交叉点。而更多的交叉点就意味着更多的互动，如果两个人能够在大多数时间里都维持良好的互动，就会产生越来越深厚的了解，建立起越来越稳固的信任。
有些爱情，就是从了解开始，从信任开始的。也许一开始看起来，相互之间一点情愫都没有，或者长久的时间里，都只是一方的单相思。可是变化总是会出现的。时间永远都在向前。人心在变，感情也永远会处于动态之中。”
变化就是希望。任何生物，如果没有希望，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即使强大如规则之力，也不得不屈服于变化这一个永恒的法则的束缚之下。命运之神能够结束无数的生命，却没有办法剥夺生命本身所具有的变化之力。
“嗯，你说的很对。的确是这样，不管是人类，兽族，还是我们植物界，永远都在变化之中。有生命的我们是这样，没有生命的东西也是这样。这是活着的乐趣，也是存在的证明。
我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我只是，担心君临对于凤殊的喜爱一天天加深，如果凤殊一直没有办法回应她，他就算能够控制得住不去伤害她，肯定也没有办法控制着不去伤害他自己。他是个，怎么说呢，感觉起来，是个极度缺爱的人。但凡执着到了偏执的地步，到了极端的程度，就会发生一些比较可怕的事情。我不敢去想那种事情会发生在我们当中的一员身上。”
小绿是植物，而且不是那种毒性很强，攻击性很强，或者需要寄生在某个同类身上才能够活下去的种类。它是一棵真真切切地希望眼见之事皆是和平、所到之处也皆是和平的树。
好吧，也许实际上并不是，但最起码，它自己目前就是这么认为的。
“君临的确是缺爱，但还不到你形容的‘极度’的那种程度。他一个这么厌恶女人的人会爱上凤殊，其实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他在家里生活得不愉快，尤其是和父母的关系，尤为不正常，这是导致他后来性格扭曲的最大原因。凤殊的话，根据你们之前收集到的信息，她上一辈子也是在家里生活的非常不愉快，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也是扭曲的，这导致她对于感情也是比较犹豫惧怕宁愿回避的缘故。“
有些人，永远都会在人群中立刻识别出和自己气场一致的同类。
第688章 泄露
他们两个其实都是受伤严重的孩子，不管后来遇到了多少对他们怀抱善意的人，和对方相处的有多么愉快温馨，也没有办法抹去他们在生命最初的过程中所感受到的那种尖锐又漫无边际的痛苦。那种痛苦是他们的父母给他们带来的，而解铃人还需系铃人，可是很显然，凤殊和君临都已经错过了可以和自己的父母当面和解的时机。
凤殊是被动的失去，君临是主动的舍弃。
“我敢说，凤殊对君临并不完全是没有感情的。她现在可能还不清楚，但是她的确是在可怜君临。而君临厌恶所有人的同情，唯独凤殊对他的这种可怜，却是他愿意承受的。因为实际上，连他也没有意识到的是，他其实也在可怜凤殊。他们现在还远远达不到相互爱慕的程度，可是却早已经对彼此都心生怜惜了。”
而怜惜，也是感情的一种。
泡泡的话让小绿怔忡了好一会儿。
“是这样的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看来他们还是有希望的。梦梦和我也分析过几次他们的情况，都觉得很难有好结果。”
“也许不会符合我们的预期，但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他们自己心甘情愿就可以了，最后成不成，会是以什么样的状态相处，都不是我们能够干预的事情。别说我们只是伙伴，就算是他们的父母双方，现在也无权去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我也没想过要插手，只是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结果。”
“什么样的才叫好结果？感情甜蜜永远黏糊在一起才是好结果？那是可盼不可求的。实际上他们现在的状态也不错。目前他们维持这个状态已经很好了。”
“可是明明你也希望他们能够更加好，还和我们商量。”
“是，我清楚，的确一开始就是我主张的，而你们后来也都配合了，目前看来，并没有太好的效果，凤殊对于这一点很有主见，以后我们都没有必要再做她的思想工作，物极必反。”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何况她看起来的确是真的对君临不感冒，我是说，暂时来看，她是真的对他没有太多好感。”
泡泡知道小绿作为一棵树，要求它理解人类感情这种虚幻缥缈的东西也实在是太过难为它了。
“总之，这件事情不用再提。他们只要不会反目成仇，我们就不需要担心他们的相处问题。他们都是成年人，又有小孩子作为牵绊，将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与其担心他们两个人的问题，还不如担心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小绿闻言立刻紧张起来，“你不知道要怎么离开这里？那你之前来来回回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知道要怎么离开这里，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地将你们都带离。而且，还有无名号上的那一大堆人。凤殊看起来不会放弃他们任何一个人。”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到时候可以直接舍弃掉那艘星舰，将人装进来，然后你带着凤殊离开就可以了。”
“我想过。但并没有实行过，我不确定会不会出现意外。在不能够保证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我觉得还是分批带人离开比较妥当。问题是，一旦需要分批，鉴于君临是必须跟着我的，他就必定会暴露在萧崇舒他们的眼前。就算这个问题不算问题，君临需要跟着我频繁地来回，对他的身体也会产生极大的压迫甚至是损伤。”
小绿一下子就明白了关键点在哪里。
“可以想做实验。鸿蒙的空间也可以使用，先让几个人进入鸿蒙的空间里面，然后由你带着君临和鸿蒙离开。”
“这个不行。鸿蒙和凤殊也是结契了的。一旦结契，就不能离开太远，双方离太远的话，鸿蒙必定会被迫陷入沉睡状态，以免受到规则之力的拉扯，直接被撕拉回到契主的身边。”
“之前在阿曼达界的时候，鸿蒙也被单独留下了。可是显然对它并没有造成太坏的影响。”
“那肯定是因为阿曼达界面和外域是有通道来往的。虽然不为人知，可是凤殊能够从阿曼达界面的正常渠道出来，而不是依靠梦梦带离，就说明阿曼达界面也是处于外域之中，只不过形成了比较特殊的磁场，或者说本身节点太过偏僻，以至于不为人所知而已。
这个地方不一样，磁场像是天然封闭的。人为的力量不足以打破这里的自然禁锢。一旦你们不和她集体行动，肯定会双方都因为契约的存在受到或大或小的拉扯之力，程度严重的话，也会伤害到你们的根基，甚至造成死亡。”
“这么严重？我看你带着君临来这里好像很轻松。如果不是之前和虫族战斗受伤了，君临来这里每次看起来都神采奕奕。”
小绿是当真觉得君临面色不受这种穿梭之力的影响，这也是为什么它对离开报以绝对信心的缘故。
“那是因为一开始我和他并不算是真正结契了。后来受伤那一次，他明知道可以放弃我的，却依旧替我分担了冲击，使得我们都同时活了下去，逃出生天。在逃出去的第一时间，我就和他真正结契了。也因为这样，以后我也没有办法像之前一样，不带着他一起行动。”
泡泡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但又仿佛完全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假如不用带无名号上的人呢？或者只需要带上萧崇舒一个人？”
“当然是人数越少越有把握。数量少了的话，就不需要君临跟着我来回跑这么多趟。”
小绿想了想，又道，“不如这样。将无名号上的人分成几批。按人数一个两个三个这样来增加。看看泡泡你一次性最适合带几个人出去。找到了最合适的数量之后，到时候再依据你和君临的实际情况，看看一趟之后需要休息多长时间，慢慢地将人全部转移出去。”
“这样当然会稳妥很多，不过不够现实。我已经和那股势力打过架，它肯定已经记住了我的气息。虽然不在附近的话，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寻味而来，但是我来回的次数多了，气息就会飘散地很远。强者一旦确认了目标，想要赶过来并不难，中途是不可能会出现迷路之类的事情的。也就是说，找到我的藏身之处只是时间问题。
我的话，应对不会有问题，可是你们想要面对它，现在来说还太过勉强了。梦梦也可以和它一战。你的话，没有攻击力。外头的人类，除了少数几个能够过上几招，其他人还差了点火候，被发现之后就是给对方塞牙缝的开胃菜。”
泡泡的形容让小绿略微恶寒。
“这么强？就连萧崇舒也只能够跟那只虫族过几招而已？”
“萧崇舒？噢，那个联邦传说中的天才苗子？他没有机甲傍身，武器也不够趁手，单凭个人力量，是很难将战斗拖入持久战的。”
泡泡明显也知道萧崇舒的底细，显然对他还是比较看好的。
“君临之前能够帮上忙，也是因为他擅长操控机甲，战斗意识非常好，和我配合起来相得益彰。
萧崇舒的话，在这里困了这么久，没有能够得到大战小仗的历练，不可避免的会感觉迟钝。也许现在看不出来，但是到了真正考验人的战斗中，这种细节把握能力的缺失，却是极为致命的。他自己未尝不清楚这一点。要不然在知道有虫族大规模出现的时候，他就不会选择逃，而是上前一战了。
送上门来的虫族，可都是经验，是能够保持他敏锐的战斗意识的磨刀石。”
“的确。他后来也颇为有些后悔，不过他很理智，说逃命才是最要紧的。如果有机甲，有充足的后援力量，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拼杀一番，但当时的情况并不允许他去磨炼自己。”
“嗯，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考虑帮这人的原因。萧崇舒是的确有些天分的。有天赋的人很多，但是很少人懂得适可而止。他是那种难得的有自知之明同时又有绝佳自制力的人。这种人非常适合做朋友。”
毕竟如果是作为敌人来对待的话，肯定会是一个硬茬子，不好对付。
“他本来就是君临的朋友。而且凤殊据说和他的弟弟妹妹都是朋友，还救了萧家不少人，连他亲祖母也欠下了凤殊的救命之恩。就冲这一点，哪怕君家和萧家不是世交，也可以变成可靠的盟友。”
“嗯，这就好。君临对他的评价也很高。目前看来，幸亏是他做了无名号的领头人。到时候万不得已，就让鸿蒙现身，将所有人都弄进去，然后再一起离开。
小世界是无论如何不能告诉他们的，这个秘密暴露太多对谁都不好。小世界现在并不稳定，不稳定的话就意味着气息是很容易外泄的，尤其是频繁地进出。
凤殊和你们进出倒没有太大问题，但是与小世界无关的人、物，或者比较间接一些关系的活物的进出，就容易泄露了小世界的气息。譬如我，虽然因为君临的关系而和凤殊有间接的契约关系，可是和你们相比到底是疏远了一层，也就是说，我出入小世界的话，会比梦梦出入小世界而更容易让小世界的气息泄露出去。
而萧崇舒如果进来的话，他身上沾染了小世界的气息，出去之后，也更容易让强者发现他身上的不对劲，进而引发他们的兴趣与关注。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
小绿闻言忐忑不安起来。
“那个，泡泡，之前为了解蛊，凤殊曾经让凤家人进入过小世界，为的就是希望通过小世界里头的时间流速问题，加快病情的好转。
后来因为发现了内域蛊毒泛滥，她同意凤家的看法，唇亡齿寒，倘若整个内域的中上层人才都毁于一旦，那么内域在不久之后气数将尽，凤家也会随着大局势的颓唐而变弱，最后慢慢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所以她以凤家为靠山，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内域世家子弟的蛊毒都解了。同样为了不耽搁时间，尽快将事情了结了，可以尽早到战场上去寻找到解印方法，她也是将人通通都带到了小世界中进行的解蛊。
也就是说，现在不单只是你们进入过小世界，内域中上层的家族中，有半数的人都进入过这里。小世界的气味要是这么容易被强者捕捉到，肯定早就已经成为某些人心中的目标了。”
泡泡闻言心里“咯噔”一跳。
“梦梦怎么就不及时阻止？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莽撞？小世界几乎就是立命的根本，一旦被人盯上了，以后就只有逃亡的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凤殊实力不到顶尖强者的时候，是绝对不能够让人发现自己身怀小世界这样的秘密的。你们总是说自己是老家伙，年纪大，我看真的是白活了这么长时间。”
小绿心中也不是不后悔的，但是后悔也没用，“尽量往好处看的话，藏着掖着总是容易被人发现的，反而是一路坦荡荡的话，倒是会让人半信半疑，甚至直接过滤掉。
内域虽然不如外域大，可是不管怎么看，也足够大的了，人数这么多，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小世界的真正主人是非常难的，不是吗？总不能一个个的寻根究底啊，就算有人这么做，也很难保证没有漏网之鱼。再仔细的人，想要深挖一个人，也是非常耗费精力的。不能够百分之一百确定的是，总不能够见到一个起了疑心的人，就不择手段吧？”
“你的经历太过贫乏了，虽然你听过很多，也见过不少，可是小绿，人心这东西，是没有办法揣摩明白的，也不要奢望可以了解透彻。好的时候会做到圣人的地步，坏的时候，也足以毁灭整个世界。一两个人的命算什么？什么都不是，连一只虫子都算不上。不要将命看得太重要了，在一些强者的眼中，狗屁都不是。”
泡泡冷笑。
人大开杀戒的时候，是连天地都要为之色变的。生命本身的悲鸣，根本就不会被草菅人命的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