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突破
萧家在她的眼中，真的是这么和谐吗？
“是我记忆出错，还是萧家真的变化很大？
以前我妈是真的很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我爸反倒更加小鸟依人，他们之间的角色很多时候都像是互换的。我爷爷，他因为肩负重担，常年在外，奶奶也一样，因为喜欢旅行，常年在星际间走动。一旦两个人都在家，多半时候也都是奶奶说了算，爷爷都是无声配合她的时候更多。
家里的氛围基本就由奶奶和妈妈这一对婆媳的行事作风给定下来的。尽管萧家也同样男多女少，可气势上却更显得阴盛阳衰。不，更确切的说，是我们这些男人都不由自主地退让，妥协。我其实不是很喜欢那种失衡的状态。”
凤殊讶然，这和她之前看到的情况可是大为迥异。
“我不知道很久之前的萧家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几年前我见到的那一个萧家，不，甚至是十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一个萧家，都和你描述的不一样。
家里面基本都由萧爷爷一锤定音，更多时候日常也都由你父母做主。何奶奶很少出面，更不理事。萧九衡很恋家，尽管父母和姐姐管得很严，却甘之如饴，并没有像你一样被约束太过所以苦恼不已的表现。你堂弟也同样是性格很开朗活泼的类型，他正事不干，就爱挣大钱，然后到处搜罗奇闻异事，萧爷爷也没有阻止他这种不务正业的行为。”
萧崇舒对于这种变化倒是有自己的想法，“爷爷是怕他们再像我一样遭遇不测吧。萧家人丁是旺，可死伤太多了，难免会为了保存有生力量而做出克制的安排来。
虽然我已经多年未归，但猜也猜得到，为了配合萧家的变化，恐怕有一段时间一直都是君家在出人出力。君临在退出之前，恐怕在军部也承担了很大一部分职责。更别说君华了，他就算想要退下来，也没有条件。我爸他们恐怕也没有多少假日。下一代的孩子出生之后，情况就会好很多。老的会退守，年轻的会顶上。”
凤殊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你弟弟妹妹都是很年轻的时候就到军部履职了，两人现在也都有了孩子，萧爷爷早就退居幕后，你们并没有继承人方面的后顾之忧。君家方面，除了二哥，其他三位都有在军部常年任职的经历，我离开的时候，三哥一直在前线，大哥当时倒是难得休假。爷爷三不五时就会和萧爷爷见面聊个天之类的。”
她没有提到君豪。
萧崇舒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不清楚她是故意忽略的还是无意提及，总归有点问题，但他没有追问下去。以他的见识，多少也猜测到其中恐怕有些不太好的内幕，大概率还是和君临有关，而不是由凤殊引起的。
尽管他很关心君家的一切动向，毕竟萧家和君家一荣共荣一损共损，可他也的确不想要给人以一种手伸得特别长的印象。
“也就一个孩子，还是少了一些，不像你，都已经为君家生下三个孩子了。爷爷这一次恐怕又要重头开始培养了，肯定会看管的更加严格，不会让我那小侄子有机会像我一样到处溜达。”
凤殊感到有些奇怪，这人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自己的事情？不对劲啊。
“你不舒服吗？”
萧崇舒被她问得愣了愣，“没有，为什么这样问？”
凤殊眨了眨眼，“哦，没事。”
“凤老大应该是觉得奇怪吧，萧老大你突然之间这么能说，而且说的还都是自己的事情。往常你绕来绕去都是在套被人的信息，这一次居然这么主动地告知自己的情况，我也正感到不可思议呢。”
大江一语中的，凤殊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果然一个比一个心眼多，什么都不说就明白我心中所想了。”
萧崇舒闻言笑了起来，“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吗？你又不愿意现在就帮我忙，为了长远计，我当然要现在开始做好铺垫啊。之前在七小姐面前已经流露了我和你相熟的印象，可要是改天她问起你我的情况来，你却一问三不知，这不变相地告诉她我在撒谎？”
“我和你本来就不熟，和七姐比起来，我不过是多了一些对萧家的直观印象，但和你却没有打过多少交道，你根本没有必要让我来做传声筒啊。谈恋爱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帮你传话，否则很容易被对方帮倒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凤殊可没有做电灯泡的打算。
“总比她熟啊。她是你姐姐，就算看在你的份上，也会给我一点面子的。要是你对我的印象很好，她当然也不可能会对我印象很差，搞极端啊。”
萧崇舒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忐忑不安。明明第一次见到虫族，第一次遭遇大战，我都没有这么紧张过。现在只要一想到还没有解决办法，偏偏时间又一直在向前流逝，我的手心里就开始不断地冒汗。”
像是为了证明，他摊开手掌心给她看。
让凤殊哭笑不得的是，居然真的两手都是汗。
“要不要这么夸张？七姐现在可没有在这里，你紧张个屁啊？”
大江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脏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萧崇舒见状笑着道，“看吧，看吧，这就吓到人了。你要再这样子不耐烦，大江以后都会怕了女人，你这是相当于给他心里留下阴影。”
凤殊无语，“大江要是像你所说的那么禁不住磋磨，大概早就因为心理阴影面积过大而早衰了吧？你这些年可没少折磨人，他怎么看起来还这么阳光？”
萧崇舒眼睛瞪得溜圆，“你确定大江这种性格是阳光型？就算说大川是阳光性格，也轮不到大江啊。他这人顶多就是闷|骚。”
大江哭笑不得，“我要是闷|骚，那萧老大你就是特级闷|骚。”
“别拆穿我的真面目，没见我正在建立我的新形象吗？好歹要比你的阳光更加阳光才行。”
萧崇舒的揶揄并没有得到凤殊的配合。
“拉倒吧，你。我家七姐可不喜欢这种嘻嘻哈哈的风格，给点阳光就灿烂，她只会觉得烦。凤就是因为太过开朗，话痨似的围着她转悠，才会被她果断给丢给其他人带领的。”
“凤现在要是在这里，肯定会大哭一场的。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人，结果却得到了这么一个评价。”
“你可别告诉他，老实说，我都怕了他了。也不知道大河是怎么看上凤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几乎就没有。”
一想到凤的憨态，凤殊就头疼起来，萧崇舒看着她笑，大江的脸上则浮现了无奈的表情。不管怎么说，现在凤也算个他半个家人了。作为半个哥哥，他也觉得心累啊。
“凤老大，凤确定会跟着七小姐到战场上去吗？我是说，完全不回凤家？”
凤殊摇了摇头。
“暂时还不确定我们出去之后会到达哪里。
如果顺利地回到内域，当然会全部人都先到凤家去。我可以让凤家长辈们帮忙将你们送回外域去，各奔东西。七姐的意思是，她要回家一趟，稍作休息再回战场。现在又有萧大哥这个变数在，她的安排也会有一些变化。
凤的话，主要看他自己。家族对他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安排，就算有安排，也可以重新根据他的需要做调整。不过如果是先回到凤家，那大河是一定要跟着过去的吧。我看他这么高调，估计到了那边，凤就算想要将人藏起来，他自己也会跳出来昭告天下他就是凤的枕边人。”
大江越发头疼了，因为她说的那种可能概率很大。
“如果有个万一，凤老大一定要阻止大河发疯。虽然那种举动看起来好像情有可原，也可以起到应有的效果，可到底不够稳重，凤看起来不是喜欢高调的样子，怕就怕他心里不舒服，以后两个人私底下会闹矛盾。
只要有机会，我们兄弟几个会直接离开回帝国。到时候就拜托凤老大能够多管管他们。”
凤殊摆了摆手，“别担心这个。他们都是成年人，怎么会不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做？
就算不知道，在凤家地盘发疯，也好过到了战场再乱来。在内域出糗，大不了只是让人过过嘴瘾，说点是非，但要是上了战场才不靠谱，丢的就不单只是面子了，很有可能会因为情绪波动而导致吃败仗，一个不好就是出现伤亡事件。他们要是这点认识都没有，那就让他们在安全的地方发发疯，将事情掰清楚了，再考虑别的正事。”
言下之意，反正她是不会管的，因为她不觉得他们是需要她去管束的人。
“你看看，你又来了，总是想要将别人推开。
难道对于你来说，凤就是一无可取的人？明显不是嘛。虽然嫌弃他话多，又不懂得看人眼色，但你还是和他相处的很好。既然对于你来说，他也是可以用得顺手的人，为什么要用这种以后都不会用他的语气来说话？凤不会的东西，大河擅长啊，他就是个人精，说话也很有一套，收了他们两个人在身边，保管你的生活充满欢声笑语。”
萧崇舒唯恐天下不乱。
“我什么嫌弃他们了？我的实力还不如他们两个呢，哪里敢嫌弃？凤本来就是我七姐身边的人，一旦选定了，就不能够随意更改跟随者的。
而且，以后被派到我身边的跟随者，大半也不由我说了算。我的情况稍微有些特殊，太爷爷他们肯定不会让我自己来选人的。我对凤家还不够熟悉，旁系的人对我更不熟悉。没有必要让双方在都不熟悉的情况下盲选，这样的话随机性太强了。就算太爷爷同意，太奶奶也不会同意。”
“听你这么说，好像在凤家还是女人更强悍啊。”萧崇舒挠了挠头，“我应该不会像我爸一样，也遇到一个作风强硬的老婆吧？七小姐看着不像是控制欲特别强的人啊，可听你这么说，怎么像是你太奶奶比你太爷爷要更加的厉害？”
凤殊闻言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本来就是太奶奶比太爷爷强，不管是机甲操控还是星舰操控，甚至于是医术，统统都是太奶奶的强项。太爷爷也不是不强，但综合实力还真的不如太奶奶。更主要的是，太爷爷特别宠太奶奶，只要是太奶奶定下来的事情，太爷爷根本不会说一个‘不’字，还会可劲儿地配合。”
萧崇舒两眼放光，“这个是突破口。到了凤家我一定要先将你们的太奶奶哄高兴了才行。只要搞掂了终极老大，七小姐和我的婚事就可以水到渠成。”
“噢，想法很好，但实行起来可不容易。太奶奶应该还在战场上。就算回来了，在家待着，你也见不到她的。别说你了，爷爷奶奶那他们都见不到自己的父母。”
当初她能够和凤夫妻俩住一块，很大的概率是因为她以凤小九的身份回归凤家，失去了母亲，父亲又失踪，唯一的亲生姐姐在战场上，自己又重伤未愈。
换了凤小二她们，就算想要天天见到凤他们，也是不被允许的。听凤小二说，要不是她回来了，她们姐妹几个一年都见不到凤夫妻十次，有好几年甚至是一次都没能够见到。换句话说，她们是真的托了她的福，那几年才能够三不五时地到凤夫妻俩的住所叨扰。
“没有关系。只要知道她是话语终结者就可以了。只要有目标，解决的方法有很多。七小姐允许我跟着到凤家去的话，说明就是给我机会，到时候时间也有了，我可以慢慢磨，就不信找不到突破口。
不管怎么说，我长得也不差吧？实力也不差，脾气也不错，唯一不好的地方也不过是家太远了。
但是不要忘记了，我可以跟着七小姐走啊，有弟弟妹妹在，又有侄子外甥女，我这个继承人根本就不需要常驻外域。爷爷他很看得开的，只要知道我平安，巴不得我能够在内域生活战斗呢。他就像君爷爷一样，有时候眼光远的不得了，想法和我们年轻人的想法大不一样，不会拘泥于眼前的小小困境。”
萧崇舒对此胸有成竹。
第765章 麻烦
凤殊摸了摸鼻梁，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给诸葛婉秋带去了一个麻烦。哦，不，更确切的说，是给凤带去了一个麻烦。
要是凤小七真的中意萧崇舒，就是想要和他发展成情侣甚至是夫妻的话，那凤家也不好真的将人往外赶。萧崇舒得到了上门做客的机会的话，搞不好真的会像他所说的一样，瞄准目标，就用尽一切办法解决掉。
“你真的这么做的话，就是本末倒置了。关键突破口不是太奶奶，而是七姐。你只要能够和七姐发展好，不管是萧家也好，还是凤家也好，都不会成问题的。”
凤殊觉得还是不要给两位老人家添麻烦为好，省得将来事情过去了，她今天的建议会被爆出来，到时候凤肯定要埋怨她给他们夫妻俩找了个天大的麻烦。
“那是当然的。之所以为了各个击破，为的就是能够冲到城堡里面去嘛。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她的盔甲，我不首先搞掂你们，又怎么能够和卸掉武装的七小姐坦诚相见？”
萧崇舒一边说一边笑，大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瞬间就红了。
凤殊没听明白内涵，依旧云淡风轻道，“七姐住的不是城堡，她也不是等待真爱来解救的公主。非要用比喻的话，她最多也就是比武招亲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侠。”
这一次，轮到萧崇舒没听懂了。
“巾帼不让须眉是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反正你要搞清楚重点在哪里就好，别去找别人麻烦。”
她嫌弃的语气是如此明显，大江没能忍住，笑了开来。
“虽然这么说很不好意思，但是萧老大，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的预感不太好。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要到凤家去抢人的人，别说你有个家远的大缺点，就算萧家就住在凤家边上，以你的条件也还是会无限嫌弃的吧。我都能够想象得到凤家长辈们的表情了。”
“没事，习惯就好。再嫌弃也肯定是先嫌弃君临。”说到这类，萧崇舒蓦地道，“之前怎么会提到即家？即墨招惹你了？不对，你刚才说了君临是你唯一的男人，难道即墨招惹了别的凤家人？你们姐妹十个，还有人在我们外域长大的？”
凤殊撇了撇嘴，这人真的是脑子太过好使了，“你想多了。是和我有关，但也不完全关于我的事情。这里边有些复杂，也暂时不能够对外人做出说明。要等到以后家里的长辈们都清楚各种缘由之后，才会对外公布。七姐将来也会知道的，和她也有些牵扯。”
萧崇舒好奇得不得了，“和你们都有牵扯，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七小姐却不清楚。你这么一说，我更加想要知道了啊。”
“想知道也没用。我不会告诉你。即墨也不在这里。”
“你谈起即墨来好像很熟悉，和他关系很好？”
凤殊耸了耸肩，“还行。”
不管怎么说，即墨和凤家的缘分也的确深厚，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做了凤家的女婿。搞不好前生就是欠了凤家的巨债吧，所以今生才会要来还债。
“他可是个长得过分好看的人。男人看他，漂亮。女人看他，惊艳。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看了都会心动，想要将这人给收藏起来，独自占有。
在同辈人当中，他算是最为危险的一个人了。你是怎么和他熟悉起来的？据我所知，即墨从小就是个特别低调的人，能够不出面的时候是绝对不会露面的。即家也是从一开始就巴不得将他给藏起来。要不是需要到军部就职，估计就连我们都没有办法得知他到底长得什么样。”
“有些渊源。别想要撬开我的嘴，这事情不行。”
凤殊警惕起来。
“即先生的名字在帝国也是如雷贯耳的存在。不过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只是听说为人低调，在武器设计上天赋绝佳，就连我们陛下也称赞有加。”
“你们陛下曾经说过一句笑话，在联邦听来不是什么好话，在帝国听来也不是什么合适的话。据我说知，他们兄弟俩还曾经因为那句话而大吵过一架，最后有没有打一场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从那次之后，‘即墨’这个名字在帝国那些有些身份的人里头，就是禁忌。”
凤殊和大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好奇，异口同声道，“是什么？”
萧崇舒没有卖关子，“‘假如即墨是帝国人，王妃的位子就不会多年空悬了。’”
凤殊眼角抽抽，“大江，你们帝国陛下原来是这么不靠谱的一个人吗？我要是你们亲王殿下，一定会揍扁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殿下是个花丛浪子、好色之徒。”
发出这种言论，那是完全不拿即家当一回事啊。就算是真心的赞美，那也不应该这么评论即家的一族之长。
大江尴尬极了，“我也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应该是非常久远的事情吧，我们在殿下身边时，并没有听到这种言论。他们兄弟俩很少见面，见面的时候是什么场景，我们也不得而知。不过从身边人的反应来看，陛下和殿下这对兄弟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如果只是兄弟私底下的开玩笑，虽然不妥当，也不算失仪吧？”
“不算吗？”
“算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
“要只是兄弟间的谈话，那就算他们大打出手，也没什么，问题是，最后却闹得我们联邦这边都知道了，这就不是简单的失仪了。”
萧崇舒尽管不知道细节问题，但关键点却还是清楚的，“也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即墨美名远播。虽然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他，可上层圈子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美人。听懂了没有？是美人，而不是美男子。这就是你们帝国陛下带来的后遗症。他不想早早结婚，估计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做他老婆的人压力太大了，一个弄不好，是会死人的。”
凤殊不由自主地皱眉，“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让你这么一说，好像帝国皇帝当初是看上了即墨一样。”
“不，你理解错了。他本人没有看上即墨，但是他认为即墨是帝国人的话，以对方的美貌与天赋倒是配得上做他的弟媳角色。就因为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不单只即墨受牵连，联邦和帝国有几年的气氛也怪怪的。”
萧崇舒像是想到了从前的日子，居然打了一个寒噤，双手搓了搓手臂。
“爷爷很早以前就特别嘱咐我，千万不要发表任何和帝国皇室有关的言论，即使是在正式场合，也最好避免去见这对最为有名的兄弟。
年少的时候还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即墨的事情出来，我才知道就算人没见到，但是帝国皇帝一句话就能够影响到联邦一个世家子弟的生活。要不是即墨足够淡定，即家也足够从容，估计早就因为这句话而产生心理阴影，甚至主动闹出各种笑话来。
这话听着是恭维，也有可能是真心的赞美，但不管怎么说，传到联邦来的时候就跟羞辱没两样。即墨本人没反应不说，即家也没有任何回应，就像是听了一个屁似的，轻飘飘的就放了，压根不当一回事。平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上到下都没有乱起来。
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世家，就算没有正式回呛，也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人跳出来想要和帝国皇室打口水仗。只能说一个家族庞大有庞大的好，精简有精简的妙。这事当年要是落在我身上，爷爷肯定第一个受不了，我也会心高气傲到直接杀到帝国去为自己讨回公道。
反正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爷爷就和我说即墨小小年纪就是个狠人，这么沉得住气，将来必定可以将即家带到更高的地方去，让我要多学一学他的沉稳作风。”
他小时候其实特别跳脱，学东西又快又好，但也因为上手特别容易，所以不管怎么看，长辈们都觉得有些飘，任何时候都不会表扬他做得好，反而时刻想着要压制他，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实力还没上去，人就先让自己给玩废了。
实际上长辈们的眼光的确毒辣，但凡他性子沉稳一些，能够做到不动气，不动怒，以退为进，他当年是肯定可以找到机会反败为胜的。只要他能够更加沉稳一些，谨慎一些，克制一些，他就不会心神失守，更不会在惊慌失措之下掉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来，以至于造成了如今这种尴尬的局面。
好就好在，凤殊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他有了回去的可能，有了重新再来的机会。
凤殊被他热切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你这样看我，我会以为我变成七姐了。”
萧崇舒被她逗得开怀大笑。
“你知不知道，凤殊？你的性子真的特别好玩。要是帝国皇帝见到你，肯定会忍不住要拿你来开玩笑。你看起来就像即墨一样，身上有一种让人想要探究到底的那一种神秘感。只不过即墨的那种惊艳表现在明面上，你的那一种惊艳却表现在骨子里头，不仔细察看还发现不了。”
凤殊被他说的毛骨悚然。
她貌似，额，已经见过帝国皇帝了，并且还被对方坑了一把，至今也不知道他除了哄小绿免费贡献了一些绿髓之外，还对她做了些什么事情。
之所以会有这样模糊的认知，是来自于直觉。能够绕过梦梦它们，从而直接和她谈话，不管怎么看，那位皇帝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手段。他敢冒着风险这么做，恐怕也不会出于什么良好的理由。
只是，现在听萧崇舒这么一说，她比起从前的那种模糊认知来，更加头痛了。如果说以前只是隐约觉得可能有些不对劲，现在却几乎可以确定对方会给她弄出些麻烦。只希望到时候那些问题是她能够解决的，而不是让她只能够被动接受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的可怕的存在。
“你怎么了？一副肚子痛拉不出屎来的臭脸。难道帝国皇帝也对你做了什么坏事？即墨是长得太过漂亮了才会招致这种非议，你长着大众脸，也就眼睛特别好看，别的真的没有太多值得骄傲……难道真的有这回事？你之前说了和阿里奥斯亲王是朋友，也有可能见过他哥……”
萧崇舒一脸惊悚，像是在替她未来可见的悲催命运祈祷一般，连连叹息。
倒是大江双眼一亮，“凤老大，你真的也认识陛下吗？”
凤殊扯了扯嘴角，“嗯，有幸见过一次。”
反正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不过是聊过一次天，难道还会死人？
君临又不在这，不，就算在这里她也不怕他因此吃醋。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可和以前不一样，道理还是比较听得进去的，而且也不会为了一个外人来和她闹别扭。
凤殊杂七杂八地想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担心其实是毫无必要的。
“陛下私底下其实非常爱笑，他和殿下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时候总是笑容满面的。你和殿下是好朋友的话，肯定也会得到陛下的好感。可以说，放眼整个帝国，陛下最为看重的人就是殿下了。要不是有虫族这个可怕的对手在，陛下根本就不会劳心劳力地管理帝国，他曾经笑谈说等殿下接过重担，他就要到处玩去，当个只会吃吃喝喝的废人。”
大江兴致勃勃，萧崇舒却对此嗤之以鼻。
“你也太好哄了，帝国皇帝这话都相信？不管当初说的时候有多么诚恳，事实上他不可能会放任自己成为废人，哪怕将来他真的可以不做皇帝。
你们皇室人丁不旺，听凤殊说，在她进来这里之前，皇室也没有可靠的下一代出生，相当于你们亲王还是皇帝的唯一继承人。这帝国责任不是当哥哥的事情，就是当弟弟的责任，推来推去也不能够推给别人。我见过阿里奥斯亲王，他对管理帝国根本就没有多少兴趣，对政局上的扯皮也很不耐烦，要不是必须出力，他是连军部也不愿意进去的。就算没有情场失意，他天生也不是多么向往战场的人。你们皇帝陛下难道不了解自己唯一弟弟的性子？
在他有生之年，除非皇室出现靠谱的下一代，否则他都不可能卸任，卸任之后也不可能像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只当一个吃吃喝喝的废人。除了死，他没有任何卸掉包袱的方法。”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操劳命。因为太过操心，以至于再想要放下，也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不是不愿，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第766章 往前
大江皱眉。
凤殊一眼就知道了他在纠结什么，朝萧崇舒撇了撇嘴，“帝国要是大乱，对于联邦来说也未必是好事。虽然我在外域游历的地方也不多，可所到之处，对于联邦与帝国目前和平共处的局面都是乐意见到的。换句话说，大家求同存异和平发展，这个认知差不多可以说是共识。
这种局面的达成，除了有虫族这个共同的敌人这一点之外，还因为双方都有着强有力的大局掌舵者，在联邦是大帅与各大世家，在帝国则是皇帝所在的皇室与各大贵族。但再往小了说，联邦目前少了大帅并不会陷入混乱，帝国要是皇帝驾崩，除非亲王殿下有心继承大业，否则必将陷入政局不稳的不利局面。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阿里奥斯亲王还年轻，皇帝陛下更离年纪大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比起我们联邦的大帅来，他们兄弟俩都还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萧崇舒看着她笑，“老实说，我真的很好奇你和帝国皇室有什么渊源。给我的感觉，你对他们感观很好啊，比对我要友好多了。”
凤殊无语。
“我和阿里奥斯亲王是旧识，对萧大哥你却只是听过名字而已，和谁更相熟不是一目了然吗？”
“所以你这是承认胳膊肘往外拐吗？”
“我虽然是联邦人，但向来不觉得帝国是敌对关系。联邦有我的亲朋，帝国也同样有我的故旧，从这个角度来说，不管是哪一边，我都不是外人。当然，如果你把我完全当做凤家人的话，那对于联邦和帝国来说，我就是一个外人，无所谓立场问题，这不更意味着我可以做到不偏不倚？”
凤殊的话堵得萧崇舒哑口无言。
的确如此，就算她现在嫁给了君临，算是君家人，当初也是联邦长大的，但是，归根到底，她的身份是内域凤家的血脉，尤其是现在，她已经是凤家少族长了，别说君家了，就算是联邦，也未必会在明面上说她是联邦人，而不是凤家人。
她如今的立场，其实只能够从凤家出发，对于她而言，联邦和帝国都是外域，所以他和阿里奥斯亲王都是外域公民，没有别的不同。
“谢谢凤老大安慰我。”大江赶紧打圆场，“萧老大也只是开玩笑的。”
“我看起来是很容易生气的人吗？你总是替他解释，没看到他自己都不当一回事？”
就跟皇帝不急太监急似的，凤殊坏心思的想到，难不成大江是被萧崇舒抓住了什么把柄？
萧崇舒一眼就看出了她心里的吐槽，忍不住大笑，“对，别解释，越替我解释她怀疑我们之间心里有鬼。”
大江尴尬地表示不再添乱了，果断地专注在操作盘上。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前辈有和你说了吗？”
“没有。它说要等最好的时机，现在还不到时候。有谁说了要留下来吗？”
凤殊的话相当于是白问。
“没有，全都说要将命都给你，反正是死是活就靠你了。会不会觉得责任重大？看你都瘦了。”
萧崇舒指了指她尖尖的下巴。
凤殊顺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瘦吗？没感觉。”
“可能是因为之前你怀孕，所以下巴圆润了一点，现在看着尖了不少。”萧崇舒微眯起双眼，“君临看了肯定很心疼吧？”
又想套她话。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心疼个屁。他又不在这里。”
“啊，被你看透了？不好玩，现在我说一段话都没用啊，口都要干了。”萧崇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了，“七小姐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看她很累，应该没这么快。梦梦在看着她，不用担心有人闯进去。”
凤殊一本正经地回答，尽管不是谎言，但也不全是真话。
“原来前辈在她身边？那就好。我还想着要不干脆我去你门外守着好了，反正现在也没事做。”
萧崇舒大咧咧地说着煽情的话。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迷恋上我了呢。”凤殊摸了摸自己的双臂，“真的难以想象你谈恋爱的样子，会不会让人瞠目结舌。”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是恋爱高手？虽然没有多少实际经验，但是理论还是学了不少的，看到的实际情形也挺多，集中分析一下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萧崇舒摸着下巴，像是对自己的话深以为然，“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看来要抽点时间研究研究才行。”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临时抱佛脚也抱得太迟了，小心被踢飞。反正七姐也是没有经验的人，你们正好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乱用什么招数的话，搞不好会聪明反被聪明误，还不如无招胜有招。”
萧崇舒闻言猛地拍起掌来，“这话说得妙。无招胜有招。对，以我这样的美貌，七小姐早就心生好感了，我们又都是干脆利索的人，一拍即合，只要往前一步就行。”
凤殊莫名其妙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什么叫往前一步就行？”
“字面意思。”
“别动歪念头。”
“想想也不行？”
“不行。”
“这可有些难办。我们男人和你们女人不一样。可以直接来的事情，绕来绕去的话实在是不符合效率法则。”
“你要是想要效率，那就继续做你的单身贵族，别招惹我家七姐。”
“那不行。我们都对上眼了，你这是从中作梗啊。怎么，自己幸福了，就不管姐姐的幸福了？我比起君临来，也没差多少嘛。没道理他能让你连生三子，我却没那个本事。”
这个界限凤殊觉得已经超过了。
“你再这样说话，我真的要给你穿小鞋了。”
“别，开玩笑的。我道歉。”
萧崇舒立刻认怂，“好妹妹，我还得靠你说好话呢，别生气。看我这张脸就想要生气的话，那就想着君临，心里原谅我吧。”
凤殊无语。
心里想着君临的话，她压根就不想要原谅这人的出言无状。
不过算了，她也计较不了这么多。男人和女人当然是不一样的，她的确不能要求他像女人一样思考问题，就像他也不能要求她总是从男人的角度出发看待问题一样。
丁春花闻言却哭得更厉害了，噼里啪啦地数落起洪爱国来，什么这些年她跟着他吃过多少苦，如今人老珠黄了却被嫌弃，好不容易两个大的女儿有出息了，一个找到好的工作，一个光宗耀祖考到大城市里的学校，如今当爸的不支持，还非得逼着她这个当妈的也不能管，这实在是要她的命的事情……
洪爱国气得脸都黑了，骂骂咧咧地数落下来，他变成了个没本事的丈夫不说，还是个对女儿也不管不顾的父亲，渣到骨子里头去了。可要真上，当着父母与孩子的面他又下不了手，到底还是顾忌着夫妻情面，想着还是过些时候私底下教妻更为妥当。
关九冷眼旁观，一开始还以为能够讲得通的，就算讲不通，只要洪大柱夫妇出现，洪爱国这人心再软，到底也还算公正，肯定会出手替她拿回公道。
公道拿不回来也不要紧，毕竟她这便宜母亲实在是个偏心到骨子里去的人，性情完全是个拎不清的，她也懒得跟她计较，但是钱却是要拿回来的，这书她要读，学费就不能欠。
可是让她感到生气的是，这一次丁春花显然是真的不准备拿出钱来了，不管洪爱国好说歹说，甚至最后一次为了拿到钱，还威胁着要动手打她，丁春花就是梗着脖子，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姿态，完全任打任骂。
洪爱国也气得狠了，加上这一次父母也给他施加了相当的压力，他难得一次放狠话，表示这钱丁春花不还也行，鉴于大女儿工作了，已经可以经济独立，往后家里的钱对半分，一份给丁春花，洪小星往后几年的学费与生活费都由她负责，一份自留，他会负责供小女儿读书，哪怕以后考上大学了没钱，他会以个人的名义去借，甚至是砸锅卖铁，也要让洪怡静继续学业。
“你，你，你，这是要跟我分家吗？啊？你是准备让我们一家成为整个村子里的玩笑吗？我就知道你偏心，老洪，没得像你这样的。
月亮刚换了工作，都还没有站稳脚跟呢，哪来的钱？要是我们做父母的不给她一些零花钱，她就会吃不饱穿不好，自然也不会有精神，县城里头的年轻小伙子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本来就出身不如人了，还没钱打扮好的话，就更加低人一等了，交朋友也交不上几个有钱的，更别说嫁个好人家。
还有小星在省城读书，你以为是我们这里的小山坳吗？自备米粮，一个星期五块零花钱都用不上。
那里随便一餐饭都要十块钱，还是最普通的。就按这最低的生活标准配置，一日三餐就要三十块，一个月就要九百块，加上要买些水果牛奶之类的零食，要买学习用品等等，一个月最低生活费就要一千。要是孩子生病了，去趟医院一次就是上百块，这还要额外算。一年下来我们好歹要准备一万块钱，三年下来就是三万块。
小星现在才是第一个学期，花钱本来就多些，毕竟要置换新衣服，不能一去学校就比别人差，这会让人狗眼看人低，以后小星还要不要做人了？
为了能够快一些融入大城市的生活，小星一直在努力着，就算自卑了也是在人前欢笑，打电话回家也总是报喜不报忧，这么乖巧的女儿，我们做父母的难道要拖她后腿吗？
小静离家近，不愁吃也不愁穿的，就算欠学费，我们也可以慢慢还给学校，反正她成绩好，欠学费也不怕，学校舍不得好苗子，根本就不会让她退学。
只要熬过这第一年，月亮工作稳定了，不往家里寄钱也能真的自给自足，不用我们担心了。往后我们多耕一些田，小静也多上山去打猎，小星读中专的钱也就出来了。
小静要是愿意读书就欠着学费去读，星期六日回家来打猎就好，要是不愿意读书，怕掉面子，那不读也没什么。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将来还不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还不如早一点去外面打工，赚钱养家，我们也能够轻松些，小星那三万块还真的是让人发愁。反正两个姐姐出息了，将来肯定也会照顾她这个最小的妹妹的。
现在我们家没钱，有钱无所谓，她要读就读，但不是连真的没有吗？我们做父母的本事不够，就更应该将资源集中起来，先把月亮扶起来，把小星的书供出来，这才是为大局着想。”
对丁春花这般大义凛然的话，洪大柱夫妇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安慰了关九一通，表示会想办法去筹钱的，让她别担心，这才摇着头走了。
他们虽然依旧跟儿子住，但是却跟分了家没两样，住在一个院子里，日常起居饮食之类却是分开的，唯有节日或者有客人上门时，一家人才会一起吃饭。
之前因为关九坚持要上学，为了让这个成绩拔尖的小孙女能够为洪家争一口气，黄小丽可是顶替了关九原本在家里必定要干的家务活，连割草喂猪、上山砍柴这样的活计也包了，虽然丁春花不敢时时明着给婆婆气受，但是私底下指桑骂槐的事情也没少做，只是没让洪大柱与洪爱国父子俩抓到小辫子罢了。
可是这一次黄小丽受了伤，年纪原本就大了，恢复起来也慢，自己老两口的许多活计都没法做了，丁春花那头的家务自然更是做不了，因此关九到镇上读书的事情，黄小丽是没有办法再给予支持了。
而洪大柱，虽然对小孙女心怀愧疚，急着到亲朋好友那里去借钱，却也实在厌烦儿媳妇的糊涂做法，心想着儿子既然放下话来要负责洪怡静往后的一切生活与学习，便打算借够一个学年的学费，往后的便撂开手去，由得儿子安排。
第767章 危险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们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吗？”
“哪里不一样？难道他们长大了？我们天天看着，没什么感觉。”
“不是长大，是，我也说不好。”
凤殊有些苦恼，不由自主地也用力回握了一下君临的手。
他毫无预兆地再次痉|挛起来，浑身抖动的幅度很大，让凤殊吓了一跳。
泡泡毫不犹豫就要进入他的身体，却被凤殊禁止了。
“不能进！”
“为什么？我进去就能控制他的身体放松下来。”
“不行。”凤殊空闲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不要着急，让我看看。”
小绿也安慰泡泡，“对，没必要着急，可能是快要醒来了，才会这样。”
泡泡预感却不是太好，憋着没回答。
这一次异样同样很快就消退了，不到十秒钟，君临便恢复了安静。
凤殊却脸色难看。
“怎么了？你快说啊，你这表情真的要吓死人了。”
梦梦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了出头，“你不说话谁知道是什么事情？快点，外面只有剑童那个家伙看着，我不放心。”
“我不是很确定，但是像是寄生虫族进去了。”
凤殊的语气几乎称得上是冰冷彻骨。
“不可能！我一直都在他身边，没有离开过，而且这里是我的领域，他身上要是有了寄生虫族，不可能瞒得过我。”
泡泡也着急起来，二话不说就要进君临身体，再次被凤殊喝止。
“不能进去。这只寄生虫隐匿性特别强。你是我们这里实力最强的，要是在里面直接潜入了你的身体，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她说得对，你别冲动。”梦梦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有没有解决办法？”
“我只是摸到了一点迹象，不确定是不是虫族，但跟之前处理的蛊虫气息也很像，我……”
凤殊蓦地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了？想到了什么？”
“不会是之前那一只……”
她的表情几乎都要裂开了。
梦梦第一时间将她和孩子都笼罩住了，“出去再说，泡泡你赶紧将人隔绝起来，带走！”
凤殊急忙道，“不行！我们都要靠泡泡才能够离开这里。要是真的是那一只，肯定不会让君临再次回来带我们出去。”
泡泡也冷静下来了，“我觉得你猜错了。不可能。实力这么强的家伙，不可能完美隐藏自己。我一直跟着君临，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太远，他又和你结印了，一般的虫族不可能突破得了这种屏障。小绿，你有感受到虫族的气息吗？”
“没有。”
“梦梦你呢？”
“没有。我最讨厌那些臭虫的味道，怎么会允许它们近身？要是发现了，早就处理了。”梦梦恶声恶气地道，“见一只杀一只，见一群杀一群！”
“是不是你太紧张了，殊殊？”
泡泡让她再把一次脉。
凤殊照做，良久道，“应该是我看错了。会不会是他躺太久了，没有帮他翻身之类，所以身体受不了这种情况，自动自发地弄出动静来，寻求我们的注意，帮他翻身？”
梦梦对此表示怀疑，“人类还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它从来没有见过。
凤殊沉默，集中意念对它道，“我还是觉得有问题，从现在开始，要密切关注他的各种变化。还有，将两个孩子带到七姐身边去。七姐在战场上进行的对决多了去了，对虫族气息会特别敏感，一旦有事，她会第一时间护住两个孩子的。”
“真的是那些臭虫？我怎么一点都没有闻到？”
关键时刻，梦梦也不傻，默默地回应她。
“直觉。我也不确定。不要问了，照做就好。”
“不行，我最重要的是要护住你。你没事，我们就没事。你要有事，我们全都得死。”
梦梦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她。
“听话。我和君临结印了，寄生虫就算夺得君临的身体，一时半会的也不敢动我。它再蠢，有这个实力的虫族，也会本能地意识到不能直接杀我。”
“你才是蠢。它要是夺得了君临的身体掌控权，就意味着君临的精神力已经被它吞噬一空了，身体没死，从魂力上来看已经没有君临这个人。你们的精神力结印也会因为君临的这一种死亡而解开。解开还好，要是它接管了这一种结印关系，它就会取而代之，成为和你结印的虫族。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你难道要和一只恶心的虫族交|配？”
因为气急败坏，梦梦甚至口不择言起来。
“你别吓唬我。要是君临魂力没了，我首先就会受到攻击，怎么可能还会安然无事？不死也残废，怎么可能和虫族结印？我知道你着急，我比你更着急。”
“着急有屁用啊？我就知道不能放松，君临这家伙就是灾星。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就给你带来麻烦。以后一定要和他解印，离婚，离他远远的，知道没有？！”
梦梦一想到有可能要和一只虫族和平共处，就没有办法保持镇定，事实上，它现在很想要呕吐，只是为了不让凤殊乱来，正在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
“要不要和泡泡说说看，将人带到外面去？先让无名号停在某个星球上，然后再将君临带出去。”
“不行。你以为泡泡真的万能？它能够将君临本人带到你身边来，就是因为你有小世界，而且有小绿在你身边。一旦到了外面，他的身体会遭受摧残的。”
凤殊不明白梦梦为什么会这样说。
“为什么他的身体在外面就会受到摧残？”
“因为他太弱了，你也太弱了，你们两个人都没有办法和我们的真正实力匹配。现在泡泡相当于牺牲自己的一部分生机来维持君临的这一种状态。因为君临和你结印了，所以不管是君临还是泡泡也能够享受到小世界的一部分供养。加上又有小绿在边上，不用担心生机的问题。
要是出去了，时空规则的力量就会降临到君临身上，泡泡能够抗压，被它拉扯到这边来的君临却没有办法主动抵抗，小绿又不能出去，没有小世界的保护，君临出去就相当于是送死。”
“可我也能够出去，并没有感到什么规则之力的拉扯。”
“你是小世界的主人，现在不管去到哪个异空间，都不会被空间的规则之力所撕裂。君临是间接的主人，这种风险还是很大的，除非哪一天他的实力到那一个层次了，要不然都不能不提防着这一个危险。
他要是像萧崇舒他们一样是自己本人主动跑到这个空间里来的，从一开始就是通过正规方式出现在这个地方，自然就不会被排斥，但他是被泡泡用某种方式带过来的，相当于是走了后门，是非法闯入，规则之力一旦发现了，就一定会严厉惩罚他。”
凤殊蓦地道，“梦梦，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家伙一开始就是这个星球的生物？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就因为本来是这个空间的，是被这个地方规则之力所承认的存在，当然不容易被我们所发现。要是刚好隐匿性很好，我们又不是特别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也有可能被忽略掉吧？”
梦梦愣了愣，半晌才道，“不可能吧？小绿这么霸道，不可能自己的地盘里有虫族潜伏都不知道。而且，你忘了还有霹雳蚁群？”
凤殊双眼微亮。
“对，对，还有它们，赶紧的，去弄一群进来。”
“着急什么？刚才还叫我别着急，你不怕打草惊蛇了？要是虫族，那肯定还没有完全的实力碾压我们，要不然早就肆无忌惮的进攻了。它们是贪得无厌的家伙，不可能忍得住吞噬进食的**。”
梦梦只要一想到自己成为了虫族意念中的盘中餐，就不由得怒火中烧。
“我倒是忘了，你的那把烂剑呢？正好拿来杀虫，让它们自相残杀去。”
“如果是那一只引我们进来的虫族，等级肯定比被我弄来做剑的那一只要高。”
“不一定。贵族虫族很少，讲究的是血缘的高贵，也有智商很低的蠢货。你只是误打误撞遇到了一只等级高的而已。”
换言之，那只拥有随身虫洞一样的家伙也许等级高，但不一定是贵族虫族。
梦梦也给出了自己的合理推测，“我怀疑是凤小七身上的寄生虫。她一直在战场混，以她的实力面对的又都是厉害的角色，会被一两只隐匿性特别强的虫族潜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她太厉害了，想要成功寄生于她并不容易，反倒是君临，现在正好下手。”
凤殊抿唇。
“你之前有发现七姐身上有异样吗？要是有虫族潜伏在她身上，不可能她一点疑心都没有。正因为身经百战，她对这方面的事情肯定高度敏锐。”
“那可不一定。灯下黑的原理你又不是不清楚。人往往在自己擅长的地方摔跟头。”
关九一瞬间就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要是死了，这个心软糊涂又不完全失去爱女之心的便宜父亲，也许后半辈子还可以挣脱妻子的桎梏，平静地生活。
可她到底还是醒了。醒了就会想着要活下去，贪恋红尘。
关九心想，将来学有所成之后，她还是要好好报答他一番的。
只是，这样的想法没有坚持多久，第二天，洪爱国就亲自去丁家把妻子接了回来。当着关九的面，呵斥了丁春花一顿之后，便算是揭过此事了。
关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夫妻俩冰释前嫌，既没有明着说原谅，也没有大吵大闹，只是翌日一大早，便回了学校。
她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跟闲杂人士计较。
是的，从见到丁春花的那一刻起，关九便知道，只要她没死，洪爱国必定是会继续对妻子心软的，哪怕丁春花犯了罪，他也会包庇她，不管是为了三个女儿的前程，还是为了洪家的名誉，甚至只是单纯的夫妻感情，洪爱国都会一如既往地选择和稀泥。
在他看来，家和万事兴，没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哪怕不久之前，丁春花还朝亲生骨肉挥刀相向，哪怕那个夜晚，他也气愤到了极点，甚至为此还对妻子动了杀念。
但是这一切随着关九的醒来烟消云散了。他的勇气，再一次败给了天性中的所谓老实。
关九喝了一口水，将书本合上，脚步轻快地随着人|流离开教室，先是到操场上绕圈匀速跑了十公里，才汗流浃背地去饭堂打饭，带回宿舍吃了。
这一次受伤，花了一千多块钱，相当于她之前打工赚来给洪爱国的钱都没了，还让他补贴了不少。
丁春花拿到一千块老早就寄给洪小星了，自然盼望不上。
这一次回学校里来，生活费还是洪大柱给的，因为心疼她这一次吃了大苦头，老两口整整给了五百块，叮嘱她在学校里一定要多买些肉吃，把身体补好了。
关九拿了，钱不烫手，洪爱国手头是再也没有一分钱的，总比让她向丁春花开口的好。
她落后了整整两个月的进度，想要迎头赶上，便不会有多余的精力去打猎挣钱，即使是接下来的假期，她也不准备出去打工了。但是钱不能生钱，无法开源节流，这也就意味着坐吃山空。
关九考虑了数日，便提笔给顾明川写了一封信，郑重地提出请求，希望他能够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资助些生活费给她。
顾明川也没有问，很快就回了一封信过来，明确表示会供她读书，不单只接下来的高中生活费用不用担心，往后她读大学的一切费用，他也会全包了。
当然，要求也是有的。那便是，关九一定要考上京都的顶尖学府。如果只是二三流学校，那么他只会提供学杂费，生活费却是需要她自己去挣的。
关九收到回信时心中好一阵无语，毕竟她并没有恳求他这么长远的事情，说实话，只要安稳地度过这一年，那么她就有把握自己赚到足够的大学费用。
第768章 吓人
泡泡完美接收了她的真正含义。
原本之前它是想要叫醒君临的，一直是凤殊不同意，所以才会拖延至今。现在倒是她主动开口要将人叫醒，它要是认为正常才怪。
“你想试一试吗？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很有可能他会受到严重反噬，识海动荡，魂力消耗一空，以后甚至可能会像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一切都要从头学起。要是运气不好，还可能直到死都学不会。”
泡泡的真正意思是，如果真的被寄生虫鸠占鹊巢，对方很有可能会像人类幼崽一样懵懂无知，要从头开始学习人类的一切。
梦梦也配合道，“我早就说要叫醒他了。先离开了这里再说。后面一堆的虫族，要是不先摆脱它们，真的会死人的。无名号根本就没有武器和能源，迟早会被生吞活剥了。”
“带孩子到七姐身边去，梦梦。”
“我不是说了……”
“按我说的做。护住了两个孩子，就是让我没有后顾之忧，也让君临没有后顾之忧。”
她的语气几乎是斩钉截铁，梦梦心不甘情不愿地笼罩住了两个孩子，径直带到了时光树顶端。
剑童终于出现在了凤殊身边。
“小姐，你叫我？”
“嗯，借我一用。”
凤殊捏住了剑身，轻飘飘地划破了君临的手腕，鲜血如同泉涌。
小绿吓了一跳。
“不行，不行，这样做我的绿髓会被鲜血给染上味道的。”
“没事。只是叫醒他，用些非常手段而已。”
“你确定这样做他不会死？”
小绿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滴落，下意识指挥着绿髓不断地往后撤退，原本几乎淹没了君临的绿色海洋很快就将他整个人给露了出来。
“手段是不是太过，额，激烈了一些？”
泡泡也有些不忍心，毕竟掉的这些血都是真金白银也买不回来的。
凤殊又轻飘飘地划破了他另外一只手的手腕，眼内一点波动都没有，“还好，没看他根本没有别的反应？这说明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小姐，差不多就够了吧？君先生醒了肯定会找我算账的。”
剑童觉得自己很苦逼。早知道进来是做这种苦差事，刚才还不如充耳不闻。
“不会。他这人还不至于不知好歹。”
“他也许就真的不知好歹呢？”
凤殊捏着剑身又斜斜地划破了君临肚脐上方的皮肤，然后双肩，再然后将他翻了一个身，在背部对应的位置也照样划破了。
“不行，赶紧止血。流多了真的会死人的。”
泡泡见她表情严肃，就知道这人是来真的，并不是随意玩玩，吓唬人而已。
“没事，死不了，我没死他就不会死。”
凤殊擦干净了剑身上的血，却也并不放他，就在指尖旋转着玩。
泡泡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这一瞬间，她的神情透露的冷酷，就像是终于找到了机会，要置人于死地，最好能够对君临一击毙命。
“小姐，还是不要继续这样做了吧？君先生虽然是你想要摆脱的人，但是用这种方式了结他的性命，将来小少爷们问起来怎么办？难道要告诉他们，你是他们的杀父仇人？这也太凄凉了。”
剑童一想到自己会成为那把杀死君临的剑，就不寒而栗。
凤殊却已经从空间钮中拿出来了一些瓶瓶罐罐，不断地往伤口处倒各种颜色的粉末，末了又往君临嘴里塞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不到三分钟，他的各处伤口便开始愈合了。
“这么神奇？那些粉是什么药？”
“本来就割伤的很浅。是你们反应太夸张了，以后你们的话要大打折扣着听。”
凤殊云淡风轻地刚说完，就见她捏着剑身快狠准地将插入了君临离心脏半寸远的上方，剑童只剩下了半截剑身在外头。
这一个始料不及的动作，不单只吓傻了剑童，也吓傻了作为看客的泡泡和小绿。
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君临终于发出了一声闷哼，就在以为作用不够明显，想要再往脖子上来一剑时，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这是几？”
她在他眼前挥动着自己的一根食指。
“一。”
凤殊夸张地松了一口气，“还好，看来没睡傻。你还好吗？”
“不好，痛。”
君临说话有些吃力，脸上的表情居然带了些许委屈的感觉。
“哦，你睡得太死了，但我们要离开这里，泡泡说最好在你清醒的状态下进行，要不然可能会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我想着反正你都会受伤，那与其去承受不可预知的伤害，还不如让我亲自动手，更有分寸一些。”
凤殊指了指依旧插在他心脏上方的剑童，“要拿掉吗？”
“等我缓缓。”
他握了握她的手，“孩子呢？”
“虽然他们现在不记事，但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对你动手，我心里头膈应，就让梦梦带出去玩了。等一下抱进来让你看。”
君临怔了怔，有些懵，“他们？”
小绿终于插嘴道，“恭喜，是双生子，胃口可好了。”
泡泡漂浮在凤殊和他交握的手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中断突破的话，身体肯定会受伤的。”
“没事。之前觉得肚子痛，现在已经没感觉了。突破已经完成了，只是我贪心了一些，想要好上加好，才会拖了这么久。之前的伤也都已经痊愈了。”
君临抬起另外一只手，在阑尾位置不断地揉着腹部。
凤殊再次将一根不知道何时握在手里的长针快狠准地插入了他的腹部，这一次，君临的身体瞬间像之前一样抽搐起来。他没有喊痛，她也没有停止，反而像是发了疯似的，不断地将一根又一根的长针飞快地插入他的身体，不到一分钟，君临就被扎了上百根长针，几乎是每秒钟就被插入两至三根。
泡泡和小绿都屏息而待。剑童更不用说了，尽管心里叫苦不迭，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就怕影响了凤殊的判断。
她最后一根针并没有落在君临的心脏处，反而是毫不留情地直接插入他的人中。待她的手稳稳地离开针尾时，嗡嗡声开始不绝于耳，从君临的腹部开始响起，迅速地沿着凤殊落针的顺序萌动，一根又一根的长针都明显晃动起来，君临大汗淋漓，两眼赤红一片。
“不要管我，杀了它！”
“不能杀。杀了它你也会死，你死小姐也会死的。”
泡泡赶忙阻止，就怕凤殊会照着他的话去做。
嗡嗡声越来越大了，针群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剧烈，与此同时，君临的瞳孔开始扩大，原本赤红的眼白部分在刹那间却化为了猩红。
凤殊一掌拍向了他的心脏，剑童瞬间消失了。
与此同时，许久未见的剑群出现了，它们离开了凤殊的身体，一柄接着一柄地争先恐后般没入了君临的身体。
凤殊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看着颜色红得发黑，黑成一片，又慢慢变灰，始终在黑灰之间来回动荡，她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的，忐忑极了。
千万不要死了，否则她也会跟着他死掉，可笑的不单只成为了孩子们的杀父仇人，还会成为孩子们的杀母仇人，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个过程看着很漫长，但实际上并没有太久，半个小时后，终于灰色褪去，眼白终于是眼白了。
凤殊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就放回了肚子里，不由自主地抹了一把汗。
娘的，吓死她了。生孩子都没有这么吓人！
她心里乱糟糟的，直到泡泡它们喊她，才有力气回答，“成功了，死不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现在这叫，没事？你确定是没事？”
君临浑身上下的皮肤不少都崩裂开来，整个人就是一个血人。
“嗯，死不了。剑群传递给我的信息就是任务搞定了。”
凤殊开始一根又一根地将长针拔出，手腕悬空，稳得很。
“这流了一地的血，不死也去掉半条命了。”
泡泡没有心情开玩笑，但因为剑群还在君临身体里，它也不好直接进去一探究竟。
“咦，霹雳蚁群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小绿惊讶地发声，顺着它的声音，泡泡才发现针孔里边居然爬出了一只又一只的霹雳蚁。最大的一只是顺着剑童爬出来的。
“吃饱了？吃饱了就突破去。以后遇到有吃的要主动，别让我请你们，要不然我就先下手为强，杀了丢掉，你们连根虫毛都捞不着。”
凤殊还有心情屈指弹了弹最大额霹雳蚁的脑袋。
它温顺地任由她动手，没有别的多余动作。
关九在维塞尔星球自然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孤儿，但如今换了一个身体，从头练了几年，身强力健又耳聪目明的，加上这些年通过挑水砍柴这些体力活动来锻炼，以及到山林里打猎来巩固身法，联邦最基础的军体拳她已经完全掌握了。
育婴所里除开艾玛特别讨厌她之外，其他人对她其实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其中有个古怪的独臂老头，是专门教导孩子体术的，年年月月都会在早上练一遍军体拳。
说是教，其实是放任自流，爱来不来，来了也爱学不学。没有人会特意因为孩子不学而批评态度不端正，也没有人会特意因为老头没有好好引导而大发光火。
育婴所里，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将弃婴们养活了，待他们成年后就算是可以交差。
别的星球情况怎么样关九不清楚，但是在维塞尔育婴所，长年累月下来都是如此，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她因为为人孤僻，没有玩伴，六岁那年开始，倒是除开刮风下雨这样的雷雨天气，是每一日都去报到的，年年月月都依葫芦画瓢般学着比划，直到十五岁，大概生搬硬套地学了那么久，却还是朽木一块，实在让人窝火，老头有一回难得特意开了尊口，纠正她的动作。
关九虽然头脑不开窍，却称得上是个死心眼，自此以后便像狗皮膏药那般黏上去不放手，好歹让老头教了几年，直到他在她十八岁那年去世为止。
如果真的下到地狱里去，大概还可以见到独臂老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洪怡静的身体里活过来。
关九胡思乱想了好一通，眼神空洞洞，好一阵子整个人都是木呆呆的。
哪怕这具十二岁的身体已经算得上是十分灵活，拳法毕竟不曾达到后劲绵绵的地步，她没有办法凭借身法逃离狼群的追捕，又没有办法凭借近身搏击术而各个击破，此时蹲坐在巨树之上，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难道就要这样在树上等死？束手就擒可不是她的作风。尽管她上一回死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做，就这么傻愣愣地被从天而降的机械废品给活生生埋了，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那种在死亡面前还举手投降，压根就想不到要逃跑的性子。
但一时之间，她也的确毫无办法，看着虎视眈眈的狼群，竟无可奈何。
敌不动我不动，暂时还没什么，可一旦入夜，山林里的危险性就会呈几何系数倍增，如今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会加重她这一边的不利因素。
关九皱眉，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一包药粉，一把尖刀，一把自制弓，淬了毒的箭头只剩下了五支，寻常的箭头也只有三支。
如果是神枪手，有那百步穿杨的厉害本事，射一中一，她倒是不惧这剩下的九只狼。以她的本事，八支箭要能射死八匹狼，剩下一只，不管大小，单打独斗就算赢不了，自保还是可以的。
怕就怕一时半会地弄不死这么多。
关九正苦恼着该怎么逃生，让她紧张的是头狼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就从狼群中蹿出来一头狼，速度极快地冲上她所在的巨树，靠着跳跃，三两爪地就爬了近两米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关九刚提起来的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只是让她无语的是，这头被选出来打先锋的狼具备了顽强作风，居然锲而不舍地从各个方向，尝试着依靠冲力往上，还别说，真有些效果，随着努力，回回高度增加，最后一次，它居然也爬到了近四米的位置！
第769章 尊老
凤殊还在奇怪怎么剑群没有出来，就又被君临用指尖碰了碰手臂。
“孩子在哪？”
她漫不经心回答道，“在树上睡着。”
君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让他们在树上睡觉？”
“嗯，小绿会看着的。”
“我是小绿，这里这里。”
绿色的光点飘到了君临面前。
“我知道你。”君临有些纠结，“能不能将我的孩子带过来？”
“我又没有手脚，怎么帮得了你这个忙？叫梦梦吧。”
小绿见他对自己没什么兴趣，傲娇得回到了凤殊身上，没一会儿便没入了她的手背，化为了一个流动的时光树的图案。
君临见状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孩子，他们很安全。倒是你，流了这么多血，真的没问题？”
泡泡也很纠结，剑群一直不出来，它一时半会的也不好进去查看。
“嗯，静养一段时间就好。还没带人出去？”
“你不醒过来我怎么行动？”
“和我有关系？之前你来找凤殊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那是我自己来，没有你这个累赘，当然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现在你在这里，要是中途有个万一，你和凤殊会首当其冲承受那些后果，当然要谨慎一些。”
结契和结印都是一把双刃剑，有利就会有弊。上天是很公平的，怎么可能让你得到了其中的甜头，却不预设一些苦头等着你们掉进陷阱里品尝？
“之前梦梦说，君临最好不要到外面去，要不然的会给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他不能出去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泡泡你也最好不要出去，否则就算君临留在这里，也同样会给他带去额外的负担？”
“不会。我出去的话，负面影响我会降到最低，也就是说，我自己承担了那一部分不便。君临出去的话，他实力还不到那个份上，就算我和他同行，他自己也会承受到由他自己行动导致的后果。”
泡泡盯着他身上的那些或大或小的蝴蝶结，“剑群什么时候出来？不是已经没事了吗？怎么还一直停留在里面？”
“乐不思蜀了呗。他和凤殊结印了，它们肯定觉得很熟悉那种气息，但又和以前了解到的不一样，好奇心驱使下，当然会一探究竟。有它们在也好，谁知道会不会哪些地方又藏着虫卵之类？”
梦梦对君临的表情十足十的嫌弃，“明明实力比凤殊要高，又有泡泡在，你居然还能够让虫族找到破绽差点寄生成功，看来我之前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劝凤殊考虑考虑你，幸亏凤殊自己没答应。”
君临两眼微眯，“你没答应？”
凤殊眼角抽抽，就知道这人最后还是会跟她算账。
“现在最主要的是静养，早一点将身体养好了，我们早一点离开这里。出去之后，如果是在外域，那我们就先回联邦，如果是在内域，那正好你去凤家见见太爷爷他们。我们的事情我已经和长辈们汇报过了，长辈们已经知道了有你这么一个人，也知道圣哲的存在。”
尽管她这算是避而不答他刚才的问题，但也算是变相安抚了他，所以君临眼内泛笑，“好，希望我们出去之后是先到内域。”
梦梦没能忍住吐槽，“为了讨好凤家人，连自己儿子都不要了？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君临。”
“嗯。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有意见？”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给了他底气，还是总算有心情搭理梦梦了，君临瞥了它一眼，“比起鸿蒙来，你丑多了。”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重出江湖后，梦梦还是第一次听到人当着它的面敢说它丑，愤怒得连声音都高了好几个调。
凤殊将它丢向了霹雳蚁群，“将它们带出去。看起来又要突破了。”
“你自己不会带？！”被她冷不丁地这么一扔，梦梦面子上挂不住，怒气也朝她前所未有的喷发了。
凤殊皱眉，“扔你是因为你突然提高了声量，站的离我耳朵这么近，你这么做还有理了？朝谁发疯呢？你和君临不对付是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但在我的地盘，尤其还是在我眼前，你们最好将尾巴夹紧一点，否则别怪我将你们都丢出小世界。”
它最近的脾气实在是太火爆了，比起刚认识那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它的主人，但就算是同伴，它这段时间说风就是雨的做法太过了，让人心浮气躁。
“你，你，我就知道你偏心，重色轻友的家伙！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呸，一对狼狈为奸的公婆，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它卷起了霹雳蚁群，一眨眼就消失了。
君临忍不住大笑起来，胸口的伤口最深，鲜血很快便染红了蝴蝶结。
一直保持安静的剑童打抱不平道，“小姐，你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说梦梦，很伤自尊的。要是它真的赌气，以后都不管我们了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两败俱伤？”
“这里谁是外人？君临是外人？泡泡是外人？我们通通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以后就算能够解开这些束缚，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人生早就互相渗透，就算分开了，也没有办法真正地从对方的生命中剔除。你还真的以为我们以后可以各走各的阳关道？死了这条心吧，独木桥都不会有。这人直到死也会是我孩子的父亲，我直到死也会是他孩子的母亲。你们也同样，直到死，也曾经在他和我身边生活过，这件事情，是无法更改的。”
凤殊一指点出，得意洋洋的君临很快便昏睡过去。她一边替他重新上药包扎伤口，一边犀利反问。
她其实一直都看得很透彻。梦梦再想要离开她，也不可能真正和她分道扬镳。不提鸿蒙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愿，它自己也未必舍弃她现在所拥有的刚好又是它所需要的小世界。
毕竟不管怎么看，剑童只会跟着她。小绿会一直和小世界同在，而小世界，和她同在。霹雳蚁群，除了爱吃虫族，目前倒看不出来还有别的什么习性。它们原本就是时光星的生物，自动离开的可能性不大。
以后能够离开也有可能离开的，估计还是云枕兽群吧。作为星兽，它们习惯了群居，不是三两群的那种，而是整个族群一起生活。要是一直让它们跟着她，逐渐庞大起来的族群，有可能会和原本的云枕兽群发生冲突，造成不必要的伤害，这是她所不乐意见到的。
剑童一想也对，“是我用词不当了，小姐，我道歉。不过梦梦本来脾气就大一些，对亲近的人就更是态度随意，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多让一让？少爷说过，对于一些心地善良但是脾气拗不过来的别扭人士，相处的时候我们大可以抱着尊老爱幼的心思。”
泡泡首先笑了出声。
“你家少爷说话很有意思。”
“是啊，君先生和我家少爷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凤殊无语，没见过黄婆卖瓜能够卖得这么大言不惭的。
“好了，不要抹黑我二师兄的形象。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听师傅大师兄说过不少。他言行向来就一本正经的，哪里会教你这种事情？”
叶邈偶尔也有幽默风趣的一面，但是即便是开玩笑，听郭子说，也透露着一股正儿八经的味道。像刚才那句诙谐到更像是讽刺的话语，是绝不可能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这是真的。虽然少爷不怎么喜欢我在一边跟着，但有时候，他跑又跑不掉，又想找个人聊天，往往他就会故意逗我说话。真的是少爷教我的。”
凤殊没有办法想象叶邈会说出这样和本性不符的话语来，摇了摇头，“看来你们巫族之地真的不是他想要呆的地方。”
因为尴尬，剑童并没有回答。
“我现在进去看看情况可以吗？”
泡泡不太确定自己现在进去是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剑群一直不出来，它开始有些紧张了。
“应该进不去。它们很霸道。不信你试试。”
凤殊话音刚落，泡泡就尝试了，但果然被她说中了，几乎是立刻就被弹射出来。
“应该没事。要是有事，剑群不可能没有别的反应。它们虽然傲娇，但还是很有分寸的。”
“剑童，你去试试吧？之前你不是和它们一起玩吗？”
泡泡的提议让剑童没有办法推拒，晃晃悠悠的从凤殊的发尾处飞出来，“小姐，我要进去吗？”
“不用试。你是实体的，难道要再捅他一剑？等他醒了肯定要找你算账。”
剑童立刻有了挡箭牌，“小姐说了我进不去。”
“之前他不是可以进你识海吗？”
“没有。剑童从来没有进来过，梦梦它们可以。”
泡泡泄气了，“难道只能等？”
“嗯，等着就好。他流了一些血，本来就应该安静的休养，吵醒他没什么好处。”
“我是想看看他的五脏六腑是不是真的受伤了，要是内出血就麻烦了。”
凤殊闻言再次把脉，末了摇了摇头，“没事，没有出血。”
“你刚才不是说可能会有内出血？”
“我只是说可能，又不是一定。怕君临他乱动，当然是要说的重一些。”
泡泡松了一口气，“没有内出血就好。只希望霹雳蚁群已经将里面清理干净了，要是有残留的虫卵连它们都没有发现，肯定隐藏得很深，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
凤殊开玩笑道，“嗯，要是这样都还有残留，只能说和君临缘分太深了，我们只好接受。”
“梦梦要是在这里肯定会和你大吵特超一番。”
“没事，反正它吵不赢。”
“小姐，要是嘴下不留情，梦梦以后真的会跟你对着干的，我发现它其实比我们所有人都要有话痨的潜质。”
剑童的话让凤殊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像很有道理。之前她还以为梦梦多少符合高手的气质，懒得和她这种实力弱渣的家伙说话呢，现在却发现它只要想说话，和谁都能够说个没完没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它自己滔滔不绝。
凤殊站了起来，“等剑群出来了，确认了没事，就给他喂一点绿髓，恢复效果很好，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醒来的。”
“你去哪里？”
“我出去让萧崇舒整理一下队伍，最后确定一下意向。只要没有问题，我就会让他们进入鸿蒙的空间，君临一醒我们就离开。”
“你说得对，的确要抓紧时间。你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剑童你也留下来。要是剑群有什么想要说的，你可以感知一二。”
“好的，小姐，你快去快回。”
凤殊一闪身就离开了小世界。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萧崇舒，而是去了凤的房间。让她感到哭笑不得的是，最后是在大河房间找到他的，一开门就是旖旎的气息，显然她来的不是时候。
“老大，有什么事吩咐？”
“要做的事情快点做完，我们快要走了。你们后面别给我整出事情来，要不然我没意见，大河你也会被大江他们给狠狠教训一顿的。”
“好的，凤老大，保证速战速决。”
大河笑嘻嘻的要去拉凤，被凤一脚踹飞了。
凤殊眨了眨眼，“我们凤家好像不流行家暴吧？”
大河一瘸一拐地回到他身边，依旧笑嘻嘻的，“他身体好得很，凤老大让他干什么都没问题，我没有任何意见。”
“不说话会死吗？”
总是要占他便宜，凤脸都黑了。
“反正我告诉你们了，没事别乱跑，也别吵架，怕肚子饿就先吃点东西，水的话先备一些，不要喝太多。”
“我去准备。”大河立刻举手，“你们想吃什么？”
“不用替我预备，我有吃的。”
“那七小姐的呢？凤和我帮忙准备吧？”
“也不用，你们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完事就到餐厅等着。七姐我会看着办。”
凤殊挥了挥手，便去了指挥室。
萧崇舒居然不在，大江依旧在操控着星舰飞行，大山和大川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都不约而同地观察星图变化。
“萧大哥呢？”
大江第一时间回答她，“萧老大去看叶苗了。刚才叶苗不是很舒服，去了医疗室。”
“怎么一回事？”
凤殊皱眉。
第770章 冷酷
她预感不是很好。
“你们谁去看过了？什么症状？”
“小弟刚才过来了，说叶苗有些发热，还吐了一次。”
“你们做好准备，该吃东西吃东西，该上厕所上厕所，接下来随时有可能离开。你们兄弟几个多看看队伍变化，在离开之前我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好。”
凤殊立刻去医疗室。
“你来了？我刚想去找你，过来看看，叶苗情况不是很好，上吐下泻，体温升的很快，已经用药了，但一直降不下来。验血结果没有发现异常。”
萧崇舒第一时间发现她来了。
叶苗小脸通红，躺在床上已经不省人事了。
凤殊立刻替他把脉，让她脸色微沉的是，居然又是寄生虫族。
“梦梦，带霹雳蚁群出来，让它们在无名号上悄悄转一圈，这里也发现了寄生虫族，我的预感不是太好。”
关键时刻，梦梦并没有继续和她闹别扭，“我现在怎么出去？那两个医生可能感应不到，萧崇舒肯定会发现的。”
凤殊郑重其事道，“萧大哥，你现在去查看一些队伍中的其他人，看看有没有人像叶苗一样的状态，还有，现在下令，让所有人做好准备，一旦队员们的健康没有问题，我们随时离开。”
“好。小叶子就交给你了。”
萧崇舒立刻意识到事态重大，大步流星离开了医疗室。
“你们是专业医生，现在告诉我，检查出了任何异常数据没有？”
“没有。发烧、上吐下泻、脱水，但除了这些症状，并没有发现任何别的异常，看起来更像是受凉然后吃了不合适的食物，但叶苗刚来的时候说他并没有吃额外的东西，和我们的饮食是一样的。”
“行了，现在你们也去帮忙，对所有人的身体情况过滤一遍，有任何异常立刻带到医疗室来，我们集中处理。”
其中一人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另外一个人拉了拉手臂，两人朝她微微鞠躬，便迅速离去。
他们前脚离开，梦梦后脚就带着霹雳蚁群出来了。
“真的要一个一个地查看？”
“事不宜迟。”
一旦她不说废话的时候，梦梦便不再追问下去了，留下了几只个头犹如拇指粗的霹雳蚁，便裹着剩下的霹雳蚁群一闪不见。
凤殊抽出了长针，就像对付君临时一样，朝叶苗扎了下去。
大柱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叶苗被扎了满身针的画面。
“凤老大，你这是干什么？”
“治病。”
“你确定这是在……治病？”
他并没有怀疑她在杀人，但也搞不清楚她要怎么救人。
凤殊并没有移开视线，“你去门外守着，等我说可以进来的时候再进来，遇到其他人就解释一下，救治过程最忌讳被人打扰。”
大柱子毫不迟疑地执行了命令。
“小姐，需要我做什么吗？”
剑童在门关上之后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暂时不用，回我发尾去。”
他乖乖地缩小，斜插到了她的发尾处做装饰。
凤殊命令霹雳蚁进入叶苗体内，“动作快一点，我们可能还有别的任务，时间紧迫。”
它们像是听懂了她的命令，飞快地便沿着她开的口子爬了进去。
让她感到欣慰的是，这一次它们出来的速度也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清理完毕了。又花了十分钟仔细检查和上药包扎，刚好迎来了第二个有着同样症状的家伙奇鸢。
这一次，是大河将人背过来的，“凤老大，快，她吐了我一身，我快要受不了了。”
“对，不起。”
奇鸢在意识陷入昏迷之前，总算来得及道歉。
“喂，奇鸢！别睡，别睡，你别睡啊。”大河将人放下，就轻拍她的脸颊，“我跟你开玩笑的，哥哥怎么会嫌弃你……”
“别添乱。她爸妈呢？”
“不知道，刚才她来找我，说话不到三分钟，就开始呕吐了，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吃错了东西，凤却脸色大变，催着我赶紧将人送这里来，他则去查看其他人有没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叶苗又是怎么一回事？”
“有寄生虫。把手腕给我。”
大河乖乖地朝她伸出手去，凤殊替他把脉，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给奇鸢下针。
“你留在这里，做善后工作。输血懂吗？”
大河苦逼道，“不懂。”
好不容易有个差事，结果自己还不会，他多少有些恨自己从前贪玩成性耽误了学习。技多不压身果然是永不过时的真理。
“那去找一个会的人过来，要信得过的。”
“小弟就会，他和三哥都学过一些医学常识。三哥还会简单的手术。”
“你去和大柱子交换。”
大河赶紧到门外去守着，换大柱子进来。
“只需要输血就可以了吗，凤老大？”
“先把手给我。”
她替他把脉，确定他也没有问题，才点头让他护理叶苗，“动作快一点，后面应该陆陆续续还有人会送过来。情况不严重的失血就不用管，给吊些生理盐水就好。”
“是。”
凤殊交代完就不管他了，全神贯注在奇鸢身上，丝毫也不管大柱子看着她时那惊奇万分的眼神。
她预料的不错，队伍中有七成的人的身体都被寄生虫族入侵了。尽管不如君临体内的那一只隐匿性强悍，但却是一种感染性极强的寄生虫族类型，她在医疗室内治疗，萧崇舒在室外询问，很快就弄清楚了大致的感染源是哪几个人，以及感染途径是什么。
和萧崇舒预想的差不多，奇鸢一家人正是寄生虫卵携带者。近期和他们一起吃过饭喝过茶的人，无一例外都中了招。
“怎么会这样？刚来的时候凤老大也给他们检查过，明明所有人都没有被虫族寄生。”
“都说了是近期了，肯定是在之前的某个时间段里他们被虫族盯上了。应该是其中一个人，然后传染了一家人，最后又传给了我们。”
“看来以后要和他们保持一些距离才行。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要是没有人发现，我们最后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虫族了，多恶心。”
“对，想想就后怕。他们来了之后，我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
“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我看是凤老大出现才导致现在的后果。”
“你胡说些什么？刚才还是凤老大救了我们。”
“救了我们不假，但导火索也是他。”
“你是不是想要被留在这个鬼地方？想要离开的话就闭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们得什么便宜了？他将话说的明明白白，要跟着走，就要将我们的命毫无条件地交到他手上，任由他做主。要是途中出现任何意外，他概不负责。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在半路就拿我们当炮灰？”
“你要是怕当炮灰，大可以留下来，不跟着一起走。
现在有求于人的是我们，不是凤老大。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人，能有多少信任？没有相处过，说信任那就是笑话。我们信任的是老大，而老大选择了将赌注放在他身上。凤也同样支持他。我信老大，也信凤，既然他们都愿意跟着凤老大一起走，那就说明对方是值得信任的人。与其留在这个地方虚度时光，还不如赌一把。”
“你是没什么所谓了，本来就和凤走得近，将来就算要当炮灰，你也是最后才会被考虑的炮灰，哪像我们，很有可能第一时间就会被抛弃。”
“说来说去你还是怕。又想要好处，又不想要承担风险。天底下哪里有这么美的事情？要是再叽叽歪歪的，到时候别说像现在抱怨了，凤老大可以直接甩手走人不管我们，连抱怨的机会都不会有。你不想走我不管，但不要连累到我们其他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的人。”
“对，不要连累我们，你们还是少说两句吧，现在够烦的了。”
窃窃私语声随着萧崇舒的出现总算是完全沉寂了下去。
“现在最后问一遍，有谁想要留下？
留下的人，我带队离开之后，这艘星舰就给他。物资的话，食物每一个人都会留一个月的份额。能源的话，本来就只能够支撑几个月，之前为了躲避虫族追踪，我们已经用的只剩一个多月的量。要是顺利，我们离开之后还会有剩余，要是不顺利，刚好在能源耗尽之后才真正离队，那不好意思，留下来的人只能够自己再重新去找能源。
再说一次，鉴于能源大多数都是大山兄弟几个和我共同找到的，所以我现在也可以毫不客气的和你们说，在离开之前，我会全权处理所有能源。物资的话，你们现在想要分也可以，各自管各自的。大难临头各自飞，队伍不好带了，我也不想当一个没有任何分量的所谓老大。”
指挥官这称号，他萧崇舒还真没稀罕过。
所有人都不吭声。
“既然所有人都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我的处理方式。即刻起，动摇军心者，死。即刻起，趁火打劫者，死。即刻起，擅自离队者，死。即刻起，不服从凤殊的命令者，视为不服从我的命令，死。”
萧崇舒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遍，第一次将作为上位者的冷酷表露无疑。
“有异议的人，现在还可以离开，这是最后一次友好分手的机会。否则，下一秒开始，我会将你们看做是我手里的兵。谁敢耍阴招，搞背叛，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依旧是沉默。
没有异议。
“所有人原地休息，等候命令。大川，你负责守门。谁没有吩咐离开医疗室，杀无赦。”
“是，指挥官。”
大川昂首挺胸，还真的直接将自己当成了萧崇舒手下的一个兵。
萧崇舒从来没有试过对他们说这种冷酷的语言，几乎血淋淋地告诉他们，要么配合，要么滚蛋，配合的就要拿出军人的样子来做到绝对服从，滚蛋的他也会将属于他们的那一份东西直接分配给他们。觉得不公平？那就不讲情面，凭实力说话咯。
凤殊在餐厅。
现在无名号上的人都集中在三个地方。一是指挥室，二是医疗室，三就是在餐厅。
她正在检查食材。
“怎么样？有发现吗？”
“嗯，有一些食材的确沾染了虫卵。这种寄生虫肉眼很难发现，高温也杀不死，还非常容易繁殖。奇鸢一家自用的那个箱子里面，几乎已经变成了卵窝。因为密封性不错，它们的活跃性也比较低，所以之前一直没有爆发，直到后来有人和他们一起用餐，虫卵才有机会蔓延到其他成员身上。”
萧崇舒脸色难看。
他向来都是独自用餐的时候多，尤其是奇鸢一家来了之后，他对奥朵夫妻有所保留，一直都保持适当距离，多有提防，这才没有中招。
“大江兄弟五个检查没有？他们对奇鸢都印象不错，尤其是两个小的，私底下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
“已经检查过了，都没事。奇鸢一家应该是在七姐出现之后才开始食用被虫卵污染了的食材的。那个时候为了避嫌，奇鸢已经刻意远离凤和大河。”
“大川也没事？之前他也有带领奇鸢他们出去寻找食物和能源。”
“确定没事，不单只我检查过了，梦梦也仔细感应过。”
尤其是，霹雳蚁群对人群已经不再感兴趣，只除了对厨房这个角落依旧表现出了躁动。
“那就好。”萧崇舒严肃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下来，“除了五个失血比较严重的，其他人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没有失血严重的。昏睡的人基本都能够在两个小时内醒过来。”凤殊盯着霹雳蚁群吃虫卵，虚化的梦梦正笼罩着整个餐厅，显然是不想让任何一颗寄生虫卵能够逃出生天。
“完事没有？还不如我来，速度更快。”
“让它们吃。这不单纯是它们的食粮，还是它们的能量来源，看得出来，它们很喜欢吃，应该营养不错。”
“也不知道是什么口味，居然以臭虫为食，真恶心。”
梦梦并没有嫌弃霹雳蚁，实际上，它倒觉得它们比起剑群来有用得多，只不过，口味方面，实在是让它不敢恭维。
“是你太奇怪了。人类也几乎以一切活物为食，虫族也是食材之一。物竞天择，能够利用的都不能浪费，矫情只会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我看霹雳蚁群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好。”
“嗦。我说一句你能回我十句，烦不烦？”
一人一兽在意念中无声交流，丝毫没有发现萧崇舒看了看蚁群，又看了看隐隐透露着危险的雾状体，若有所思。
第771章 奖励
萧崇舒心想，她这人身上秘密这么多，也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有什么惊喜冒出来。
“要不要替我也看看？搞不好我现在已经是寄生虫入脑了。”
他伸出去的手却被无视了。
“它们对你完全没有反应，就算已经入脑了，也代表早就成功了。难道直接杀了你吃掉？”
她漫不经心的回答让梦梦都表示倒胃口。
“你还真的想要吃人啊？不要忘记了你是人，不是兽，更不是臭虫！”
“也不知道是你傻还是我傻，又或者我们两个都傻，所以才会凑到一起。开玩笑懂不懂？”
梦梦表示恶寒，“开玩笑也不要说要吃人，多恶心。”
“说得好像你什么活物都不吃一样。对于被吃的那些家伙来说，我们也让它们感到可恶啊。”
“那不一样，处于食物链低端的家伙没有资格发表意见。”
“哟，你的意思是说实力为尊？那以后遇到了强者，将我们一网打尽，是不是代表着对方也可以杀掉我们之后食用我们的尸体？”
“闭嘴，凤殊，你恶不恶心？！”
“我的嘴本来就闭着，你傻不傻？”
本来就是在意念中交流，她还真的没有张嘴说话，梦梦意识这一点，雾状体一阵激烈的震荡。
“你有种！”
“错了，你们男的才有种，我可是女的。”
“啊啊啊啊啊！！！”
它被气到瞬间庞大了不少，一直关注着周围变化的萧崇舒这一次也不能够装作视而不见了。
“怎么回事？是前辈吗？”
凤殊早就知道他知道，气息这么明显，根本就没有躲着他，要是这样都认不出来，那他这个曾经的联邦第一人也太差了。
“哦，它讨厌虫族，所以现在心情不太好，别理它。”
“前辈，你这变身很帅气啊，难怪来去自如。”
可惜梦梦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理会他的拍马屁，餐厅里一片寂静。
“哈哈，被无视了啊，果然，没有实力就没有表达权。”
萧崇舒抓了抓头发，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尴尬。
“总是这么装，小心以后被七姐嫌弃。她是个直来直往的人，肯定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
“你喜欢啊，我现在可是在和你聊天。”
“敬谢不敏。我可是已婚人士，你以后和我说话最好注意分寸，别给我添不必要的麻烦。”
凤殊往边上挪了挪，表示避嫌。
萧崇舒的思路明显是有破绽就要尝试看看有没有路可通的，“也就是说，可以给你添必要的麻烦？”
但凤殊也不是吃素的，“麻烦都是不必要的，傻子才喜欢自讨麻烦。”
“在至亲面前，就是要自讨麻烦自讨无趣自讨嫌弃嘛，要不然怎么可能相亲相爱？我可是你未来的姐夫，至亲之一哦……”
最后一个字拖得特别长，气都不带换的。
“君临现在也只是勉强算得上是我的至亲，萧大哥你的话差得远呢，等你真的成为七姐的伴侣，得到凤家人的承认，我会考虑考虑也把你当做家人看待的。”
萧崇舒做了一个西施捧心的动作，“真伤心，我还以为我们萧君两家早就已经是一家人了呢。”
凤殊毛骨悚然，“你要是改姓君，君家人肯定会考虑收下你这个自动送上门来的子孙。”
他却朝她笑眯眯地道，“不行，就算要改，也得改成凤姓，我要夫凭妻贵。”
“和我没关系就成。”
凤殊摆了摆手，其中一只霹雳蚁显然已经吃饱了，肚子明显凸了出来，正晃晃悠悠地往外爬。她伸出手掌，它乖乖地爬进了掌心。
“它们专吃虫族？”
“好像什么都吃，只是虫族的味道比较对它们胃口。就像我们人类也会有自己喜欢的食物一样。”
凤殊用指腹碰了碰霹雳蚁的背部，它顺势居然就趴了下来，很有一股懒洋洋的意味。
“感觉已经通人性了，对你一点都不排斥。”
萧崇舒将脸凑过去仔细观察，“咦，你的掌纹有意思，难道真的天生就喜欢刀剑这种古物？”
凤殊注意力大部分还在虫卵身上，“什么？”
“你的掌纹是断纹。是练剑形成的吗？”
凤殊瞥了自己的掌心一眼，“这不是断掌，你懂看手相？”
“不懂，听爷爷他们聊起过，说掌心纹路奇特的人一般会有与众不同的癖好与跌宕起伏的人生。别说我，就算是爷爷，也没有见到过像你身边的那种剑，就像是兽族一样，不可思议。”
萧崇舒居然提起了剑童，凤殊挑了挑眉。见过她用剑的人很少，除了她身边的家伙，即墨算一个，真正的凤小九也算一个。
不过，她现在的掌心纹路相较于前世其实要好一些。在这一点上，她还是可以说一些的，“掌心纹路就跟人的指纹一样，只不过是个人特征而已，算命先生也不会只看一样东西来胡诌。”
“还可以算命？你遇到过那种人？我一直想要试一次，可惜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过，爷爷说真正的高人很少会出手，说替人算命是泄露天机，会遭到反噬。”
“外域还有算命先生？我怎么没有听太奶奶他们说起过内域有这种人？”
“也许你应该去问问七小姐，内域人才辈出，怎么可能外域有内域没有。他们搞不好还认识，自己也算过。爷爷说厉害的算命高手，可以替整个家族的族运算命，给出指导方向。”
萧崇舒不像是在开玩笑，凤殊不由感兴趣起来，“我以后问问太爷爷。他老人家见多识广，要是真的有这种传闻，肯定会听说过。”
“问了之后不要忘记告诉我。”
“哦，到时候再说了，我现在记忆力不太好。”
相较于前世，她现在的记忆力的确是没有那么靠谱。以前甚至能够回忆起某年某月某日在哪里和谁在一起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吃过什么，现在能够将大事完整地串联起来就很不错了。
“你这家伙，滑不溜秋的。”
“不是和你说了，别和我说些奇怪的话，一点点有联想性的都最好避免。”
“这都不能说？君临又这么小气吗？我怎么觉得是你在故意抹黑他？”
萧崇舒的怀疑引来凤殊的一个白眼。
“君临吃醋起来，一大海的醋都不够他喝的。你还是别给我添麻烦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才更好。”
“哈哈，那应该和我亲近一些才好，可以制造很多实战的机会。要知道机会来之不易啊，别的人不放心，我这个哥哥你总是放心的，尤其是，以后很有可能还会成为你姐夫的基础上。”
他大言不惭地表示要帮助她和君临增进感情。
凤殊摇了摇头，“别，我们现在挺好的，你要是乱插一手，搞不好真的会帮倒忙。我可不想和君临吵架，更不想要打架。吵我不在行，打也打不过他。”
“怕什么？吵我可以帮你吵，打我也可以帮你打，就算我打不过，七小姐一出手肯定会将君临揍得稀巴烂。”
“别人夫妇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怎么总想要插手？难道这是你的怪癖好？你有这种，额，偷|窥的爱好？”
“不，别误会，我可不是那种奇怪的哥哥。”
“这可难说。有句古话叫做‘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还真的是说话特别老人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古时候的人呢。”
凤殊挑眉道，“是的，我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古人。你们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可以视我为老祖宗。”
萧崇舒再次笑了出声，“啊，老祖宗真年轻，居然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吃醋的小问题。”
“笑吧，笑吧，等你以后遇到了这种问题，看看你会不会比君临表现的更好。相信我，要是你真的和七姐在一起，她压根就不会理会你这种爱的表现，烦起来搞不好一脚踢飞你，暴躁的话甚至直接将你轰到真空里去，任由你自生自灭。”
以凤小七的性子，还真的很有可能会出现各种暴力场面。
“嗯，看来我要和君临多一点交流才行，他在这方面是我的前辈，肯定已经摸索出了不少边界线的问题。”
凤殊顺嘴道，“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
“那肯定也不少，要不然怎么折腾出三个孩子来？总不能说你们运气好。”
萧崇舒再次挤眉弄眼。
凤殊无语，这人真的是，放松起来嘴巴就不把门了。
“凤是不是近墨者黑？他是学了你才会这么滔滔不绝的吧？”
“这你就怪错人了。估计是七小姐总是不吭声，才会逼得他不得不自言自语，最后直接发展成为了小话痨。”
“噢，原来是这样。”
萧崇舒立马讨饶，“别，别这样。是我说错话了，妹妹。”
“谁是你妹妹？”
“四弟妹，哥是真心认错了，别和你七姐说。”
凤殊嘴角扯了扯，“看在君临份上。”
“谢谢！”
“我去看看七姐，萧大哥你多费心，这段时间不要偷懒，多巡逻，要是有不好的苗头就立刻掐掉。我们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没问题。见到七小姐代我问声好。”
凤殊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萧崇舒则直接去了医疗室，选择盯人。
“怎么样？”
泡泡并不能够看到外面所有的情况，尤其是它更多的注意力还放在君临身上。
“已经处理了，梦梦带着霹雳蚁群还在外面警戒着，以防离开之前被隐藏着的虫族钻了空子。所有人员我都一一把过脉，被寄生的人都已经全部处理。”
“只要小世界里边没有虫族就可以，外面的就算有也无所谓。”
“离开的时候他们如果在清醒状态会怎么样？”
“清醒不了。只有君临能够因为我的缘故保持清醒，你的话和君临是结印的关系，应该也可以保持清醒，其他人都会因为空间撕裂而晕过去。”
“我还是直接点他们穴道好了，省得醒了之后问一大堆。”
“他们怎么可能清醒着让你弄晕？而且，还是点穴？”
“他们已经答应过了要听从命令。也可以直接让医生麻醉他们。”
“好，你做主就行。”
“君临情况怎么样？”
凤殊顺手又给他把脉，他居然顺势拉着她的手坐了起来，还直接靠在了她的肩上。
“没事了，别担心，看到你就整个人都舒服了。”
凤殊很想要将人推开，眼角的余光却看到蝴蝶结晃动的一角，忍了忍，就当他是病患了，“不去看孩子？他们在时光树上睡着觉。”
“没事，先让我靠你一会儿。”
凤殊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你确定没问题？”
“没有。”
他微微侧脸，嘴唇碰到了她的脖子。
“不想死就老实一点。”
“我这什么都没有做呢，你怕什么？”
想到了什么，凤殊浑身一僵。
“君四，你……”
“猜对了，有奖励。”
他飞快抬头亲了她一口，与此同时坐直了身体。
凤殊愣了愣，抬手擦了擦嘴唇。
“你全都记起来了？”
“嗯，全记起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语气有些挑衅的意味。
凤殊沉默了数息，老实道，“走一步算一步。”
君临嘴角微勾，“怎么听起来消极了不少？我还以为你会说只要敢走近一步，就一剑斩了。”
她抿唇，很想说换作从前她还真的很有可能会这么说。
泡泡终于打岔道，“既然你没问题了，我们现在就离开。寄生虫卵都能够集中爆发，外面那艘星舰肯定早就成为虫族的眼中钉了，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虫族的追踪的，只要一个角落有信息素，哪怕很微弱，在这种算是密闭的空间里面，也很容易被它们所发现。一旦掌握了星舰的日常轨迹，找起来不要太容易。”
“七姐已经操控星舰远离了一般的轨迹，而且也摆脱了虫族的追踪。大江后面的操作虽然总体平稳，但也有遵循七姐之前的方向，这么短时间内它们应该找不过来。”
君临听到这里却当机立断，“立刻走，越快越好。我不能出去，你带人，我去看孩子。”
凤殊也不犹豫，“好。”
两人迅速分工合作。
凤殊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将所有人都打包进了鸿蒙的空间，只除了萧崇舒。
轮到他的时候出现了一点意外。
第772章 定制
萧崇舒总是会下意识躲闪，根本就不让她点穴。
“不能怪我，从小就接受了魔鬼训练，身体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他的解释并不能被凤殊理所当然的接受，“再形成条件发射也是可以控制好的，你是根本就不想要睡过去，也不想打麻醉。”
“麻醉药对我没什么效果，剩下的那一一点量对我起不了作用，还是别浪费了。”
“我这里还有。”
“全麻可不好，你虽然会一点医术，但也不是专业医生。麻醉过后人容易出现心脏停跳的问题。你准备怎么办？前辈知道怎么解决？还是七小姐懂医术？”
“反正不会弄死你就对了。”
萧崇舒哈哈大笑，“我就喜欢你这样，四弟妹。”
“你确定真的不吃药也不打麻醉？”
“什么药？”
“可以让你睡一觉的药。”
“早说，试试？”
凤殊立刻递给他一粒黑不溜秋的药丸。
萧崇舒这一次没有扯皮，很干脆地吃了。
可惜，三分钟后，他依旧清醒无比，“有效期是不是已经过了？”
凤殊又递了一粒灰扑扑的药丸过去，他再次乖乖吃了。
三分钟后，他无辜地瞪着她，“真的有效？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凤殊凑近他，“伸手。”
萧崇舒照做，凤殊指尖搭上了他的手腕。
“闭眼。”
他笑眯眯的反问，“闭眼？干什么？偷偷欣赏我的盛世美颜？”
“让你闭就闭。”
凤殊的语气隐藏着一股危险。
“好吧，你说什么就什么。”
萧崇舒察言观色的本领可不是说说而已，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双眼，然后感受着凤殊的手指头在他的手臂和肩膀处都点了点四五次，心中的怪异感刚升起来，疑惑还未消散，一阵极强的晕眩感便袭击而来，下一秒，他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梦梦。”
“来了。”
梦梦笼罩住萧崇舒，将他送进了鸿蒙的空间。
凤殊则回了指挥室，直接暴力摧毁了操作系统，然后快速地在星舰各处都撒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药粉。
“你磨磨蹭蹭地在干什么？还不进来？泡泡说要走了。”
“它确认了现在离开那些人没有生命危险？”
她指的是不久之前才解除了寄生虫危机的那些人。
“确认了，说没事。它刚才提议放一小群霹雳蚁进蒙蒙空间，以防有隐匿性特别强的寄生虫没有被发现。”
“好。”
“好还不进来？”
“又不是十万火急。我在清楚这艘星舰上的生活痕迹，以免留下后患。”
她的做法引来梦梦的嗤笑。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虫族不管在哪里都会想要吃掉人类，你消不消灭痕迹都没用，人类的话，这里的人谁认识你？连见都没有见过你的人，怎么会把你当做仇人？”
“不是我。萧崇舒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仇人，或者说做了什么事情是阻碍到别人的。以防万一，当然是尽量摧毁信息。”
“萧崇舒肯定已经将重要的信息删除了，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连这一点都想不到，还要你来收拾？”
“他删除的是信息类的，我消灭的是气味这种算是无形又是有形的东西。”
“你这是多此一举。”
“你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不要以为现在谁都会怕你，我可不怕你。”
“谁怕我？你们压根就都不怕我，就连剑童，也对我没有任何惧怕之心。”
“他现在都不是人，肯定会越来越受他现在形态的影响，以后可能会变得越来越无动于衷的，就像是一把真正的剑一样。”
“说起剑，将我那把剑也带进鸿蒙空间去吧。”
“哪一把？”
“虫族尸骨做的长剑，你去挖就好了。你不是说它血脉高贵吗？要是真的有残留寄生虫跟着进来了，剑出现肯定会给它们以莫大的压力，战战兢兢之下就容易出乱子。”
“你确定？”
“不确定，不试白不试。”
梦梦觉得有道理，果断回去拔剑。
凤殊在无名号内多呆了半个多小时，也跟着回了小世界。
她并没有将剩余的能源全部抽取，而是留了五分之一，将星舰设置为自由航行模式，任由无名号在空间里继续飘荡。
“我以为你会摧毁掉整艘星舰。”
“怎么毁？一把火烧了？又不是木柴，还能烧起来。”
“你不是有那些奇怪的药粉吗？腐蚀能力特别强，连虫尸都能够消融得一干二净。”
“虫族的身体本质上也和人类或者兽族一样，都是蛋白质、血液、骨头、毛发等的组合。你没发现那些药粉对某些虫族的骨头就根本不起作用吗？要不然也不可能会有那把剑了。”
凤殊刚进来小世界，梦梦就跳上了她的肩膀，两人结伴回到了时光树下。
让她感到诧异的是，萧崇舒居然大咧咧地躺在凤小七旁边的枝丫上。而君临正坐在他们两人中间，低头看着怀里的两个孩子。
“你怎么将人带到这里来？”
凤殊不明白鸿蒙为什么不将萧崇舒带进鸿蒙的空间里去。
“他说的，放这里更好。”
梦梦朝君临的方向努了努嘴。
凤殊黑线，“他说你就照做了？”
“关键是泡泡也说放他在这里没关系，免得鸿蒙空间里的那些人有谁提前醒了我们没有注意到，结果让萧崇舒遭了暗算。大江五兄弟也在药圃那边临时搭建起来的树屋里。”
凤殊皱眉，“什么时候弄的树屋？哪里建不好，非要放药圃边上？”
“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
“一个也是放，再多几个有什么不同？”凤殊瞥了它一眼，“反正人你带进来的，你看好了。我只带了七姐一个，你就唠唠叨叨的。”
梦梦还真的忘了这一茬，不由气急，“这个不算，要算也是算在君临头上，关我什么事？！”
“他只是动了动嘴皮子，你可是实打实地做了。你说谁更应该负责？”
凤殊飞掠而上，三两下就到了君临身边，也不管梦梦吼叫着她又偏心之类，附身凑过去亲了亲两个孩子。
“我呢？”
君临将脸凑过来，凤殊下一刻就闪了，转到了凤小七的另一侧去，不答反问，“泡泡呢？”
“你一进来它就开始发动技能了，现在没空理我们。”
他脸上出现了可惜之情。
“你真的全都记起来了？”
凤殊觉得他这个点上突然记起来往事有些奇怪。
“要不要串一串，女鬼大人？”
他的话立刻打消了她的疑虑。
自从失忆后，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而会这样称呼她的人，也只有刚认识时候的君临。
“我们可以做些什么事情帮忙？”
就这么干等着，她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除了安静地呆着。”
君临突然别扭地左右晃了晃头，两个孩子的小脚丫也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晃过来晃过去。
“你干什么？”
“脖子后面痒，帮我挠一挠。”
凤殊无语，却并没有过去，“自己用精神力挠。”
君临被她的回答逗乐了。原本就只是为了哄她过来坐而已，实在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用精神力挠痒？我怕爷爷打死我。”
凤殊也知道自己说了一个有些可笑的建议，依旧一本正经道，“为什么不可以？爷爷又不是那种死板的人。”
“爷爷也不是那种灵活到毫无章法的人啊。”说是这么说，君临还是满脸笑意的抽出了一缕精神力，挠了挠脖子后方，“还真是别致的体验，你要不要试试？”
“我又不痒，挠什么挠？”
“是吗？我以为你会想我呢。”
“有什么好想的？你天天就躺在小世界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哪一次见不到？”
君临看着她笑，凤殊还以为自己又说了什么可笑的话，皱眉，“你笑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你还笑？”
“没什么就不能笑？”
“你是有多无聊，才会神经兮兮的突然笑起来？”
“据说笑一笑百年少。”
凤殊嘴角微扯，“是十年，不懂就别装懂。”
“久远的年代人类寿命有限，百年就到尽头了，现在一两百岁都还是小年轻。”君临嘴角的弧度加大，“你原来还这么小，不看不知道。”
凤殊皱眉。
“别用看小屁孩的眼光看着我。”
“怎么会？你在我眼里当然不会是小孩。他们才是小孩。”君临含笑低头，两个孩子睡的正香，小脸红扑扑的，莲藕般胖乎乎的小手正抓着他的衣服。
凤殊一瞬间就有些嫉妒，两个孩子可没有对她表现出这么依赖的一面，“不要抱着，让他们自己睡。抱太多了，以后没人抱着自己就要哭，难带。”
“没关系，我时间多的很，就这样天天抱着他们睡也可以。”
“不行，圣哲以后会嫉妒的，你又没有这么温柔地对待过他。”
“圣哲和我一起做过的事情有很多，对于这么小的两个弟弟，他不会心眼这么小。”君临笑得眉眼弯弯，“你不嫉妒？”
“嫉妒什么？”
君临笑得开心无比，“嫉妒他们。”
凤殊挑眉，总算是听懂了他的潜台词，“我又不需要。”
她没有将那个“你”字说完，但一边的梦梦早就听的不耐烦了，“君临你别自作多情了，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在你醒来之前，我们已经多管齐下了，她对你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一点松口的想法都没有。”
可惜它的话却被夫妇俩一致无视了。
“你不喜欢温柔版的？要和以前刚认识时一样？”
他的话让凤殊立刻想到初见之时他的反应，嘴角微扯，“你自己想怎么样就怎样。”
“你喜欢怎样？我可以为你定制。”
君临看着她，很专注。
凤殊头皮发麻，她一瞬间想起了还在君家的时候，两人躺着，他第一次对她诉说幼年时的遭遇，当时的气氛粘稠得就像是有某种沉重的东西在一直拉着人往下坠，她本能地觉得危险，便果断地进入龟息状态了。
当然，换个角度看，果断也是认怂吧。
凤殊苦笑。
失忆的君临很和气，一直都心平气和的，可记忆一回来，从前那些让她难以忍受的进攻性便再次冒出头来，尽管看起来像是委婉了一些，可本质上并没有改变。
“你是人，又不是东西，还定制，说话也不经过头脑。”
“不是说了吗？只是对你才这样。说吧，想要什么类型的？”
“梦梦，鸿蒙第一次装了这么多人，有没有不舒服？”
她终于想起来可以向梦梦求救了。
梦梦哼了哼，“不舒服我还会将人塞进去？早扔外边了。”
凤殊有些尴尬，“泡泡在哪里？”
君临看着她笑，“在我识海。”
“那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哪里？我们都在小世界里，小世界却在小姐的身体里。泡泡带着我们所有人离开，可泡泡在君先生的识海里，君先生又在小世界里……”
一直不敢说话的剑童总算是开腔了，也不知道是纠结了多久。
“说你傻你还真的傻。小世界相当于是异世界，凤殊只不过是容器，或者说通道之类。我们藉由她这个联结点，进入了小世界。泡泡也不是说就真的在君临身体里，它是和君临结契了，就像我们和凤殊一样，所以可以藉由那个结契而同在。君临和凤殊则藉由结印而共存，两人一体，凤殊不特意禁止的话，君临自然可以自由出入小世界。”
“我还是不懂。到底是谁包容了谁？还有我们，到底是在小姐体内，还是在君先生体内？”
“果然是蠢货。都说了不是在谁的体内。我们是在小世界里面，小世界相当于是异空间。
凤殊是和异空间的联结点，但君临和凤殊又是相互连通的，相当于间接可以联结到小世界，只不过要通过凤殊进入而已。我们各自和他们两个结契，也同样获得了出入的权利。至于其他人，则需要凤殊同意了才能够带进来，不像君临，一开始就不需要凤殊同意，只要她不特意禁止，他就可以自由出入这里。明白了没有？”
梦梦解释了好一通，很可惜，剑童还是纠结于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完全被说服。
第773章 无形
其实凤殊也搞不清楚，不过鉴于她压根就想不明白这里的很多事情，她早就想开了。不管她是小世界的容器也好，还是她只是联结小世界的通道之类的也好，只要安全有保障，她无所谓。
“凤殊！”
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看向头顶。
梦梦在上面的树枝上跳来跳去，“你来解释给他听！！”
“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要告诉我你也不明白！”
梦梦显得很抓狂。
“难得糊涂，有些时候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封闭五感。有就是无，无就是有，一切阴阳虚实都是循环生息的，过于追求所谓的清楚明白，只会陷入其中，被迷了眼。”
“小姐说的对，是我魔怔了。”
凤殊和剑童的对话让梦梦云里雾里，“你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别跟我打岔。”
君临突然站了起来，长腿一跨，便到了她这边，“抱好。”
“让他们自己睡就好。”说归说，凤殊还是下意识地将两个孩子接了过来，“你去哪？”
早知道她就不问了，一问他就将脸凑过来，偷袭了她好几口。
凤殊这一次没有忍耐，两手没空，脚却是解放状态，飞快地踢了他两脚。
君临居然没躲，硬生生挨了她两脚，整个人顺势坠落下去，快到地面的时候才后空翻落地。
“我先去洗个澡，亲爱的，待会见。”
君临心情很好的样子，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滚！”
凤殊终于被惹毛了。要不是不想吵醒凤小七和萧崇舒，她肯定会表演一次狮子吼。
“我发现了，说到底还是君临有本事降服你。”
原本还羞恼着的梦梦一下子就开朗起来，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你说什么？”
凤殊两眼微眯，颇有一种有本事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她就整死它的意味。
“你没发现吗？对其他人你总是无动于衷的时候多，现在君临才醒来多久？你就已经被他三言两语挑起了情绪。”
“没发现。”
“不是没发现，是发现了不好意思承认吧？姜还是老的辣，小绿之前一直说你们两个很配，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你现在总算知道我不是信口雌黄了吧？早就跟你说了，作为植物，比起你们兽族来我们更能够感应到某种气场的存在消亡以及变化。你们往往捕捉到的只是很粗略的，我们感受到的却是相当细腻生动的，很多微妙的细节与变化你们根本就体会不到。”
“是是是，你厉害。”梦梦跳到了凤殊头上，“他去哪洗澡？”
凤殊没好气地道，“还能去哪里？肯定是去湖泊或者河流之类。”
剑童道，“换我我也想要洗澡，躺了这么久，就算身体不脏，心理上也难以忍受。”
“我还以为你变成哑巴了呢，居然能够忍到现在。”
小绿飘到了凤殊眉间。
梦梦紧急制止，“不要进她识海。”
“为什么？我还没有进去看过，趁现在你们都在这里，没什么就不能让我进去看一看？”
“看个屁。你一棵树跑进去干什么？万一你的实体也跟着飘进去了怎么办？魂力完全被你吸收了，她就成白痴了。”
“我又不像你和鸿蒙，这么没有自制力。你看我进来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受不住诱|惑？”
“现在受得了不代表你进入识海之后也受得了。”
“等我进去试一试你就知道了。”
“我说了不行就不行。毁掉了凤殊就相当于毁掉了小世界，毁掉了小世界就相当于毁掉了我们生存的根基。你是想要我们所有人都去死。”
“胡说。我活了这么久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死，别将我想得这么阴暗。比起你来，我更珍惜凤殊的小命。在这里我可是寿命最长的，你死了我都未必会死，自杀这种明显吃亏的蠢事可不是我的作风，多划不来。”
“反正你不许进去。”
“都说了我不会吞噬她的魂力的，伤害凤殊的事情我都不会做。”
“你主观不想伤害她，不代表客观上你就真的不会伤害她。”
“你和鸿蒙之前控制不住，是因为你们对绿髓没有抵抗力。我自身生机充盈，绿髓足够我维持千年，有这个量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还会迫切的想要通过吞噬凤殊的魂力？”
“她香味太重了。外面的人闻不到，当然不会陷入疯狂的状态。但能够直接接触到的人肯定会发疯的，除非像君临那样和她结印了，才会有抵抗能力。”
“我们也她结契了。”
“那不一样。人类一般没有办法吞噬另外一个人的魂力来壮大自己，我们却可以。”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我也不需要。”
“你不需要不代表你不能够。”
“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我真的不会伤害凤殊？”
“我知道你不会想要伤害她，可不代表你不能够伤害她，明白？”
凤殊无语，它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飞快，直接无视了她这个当事人还在边上听着呢。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可以直接吞噬小姐的精神力来壮大自己？”
剑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可能性，立刻高度紧张起来。
“不用担心，只有非常少的兽族和植物可以做到。虫族也一样。这种天赋是非常罕见的，要不然早就乱套了。”
“的确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有我们在，能够吞噬凤殊魂力的家伙还没有出世呢。”
梦梦和小绿的一唱一和并没有能够解除剑童的紧张感。
“小姐，我们应该让剑群赶紧回到你身边来才比较好。有剑群在，就算梦梦它们无意识的吞噬你的精神力，也会被挡回去。之前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它们都没有办法攻破剑群的防守。”
剑童这么一提，凤殊才又想起来剑群依旧停留在剑群体内。
“它们根本就不听从我的吩咐啊。就算我想要它们回来，也要它们听话才行。”
“那是因为小姐一直放任它们自由来去，并没有尝试去训练它们听从命令。”
凤殊嘴角微扯，说得好像剑群像小孩一样，只要大人当真下定决心就可以让它们听话。
“算了，现在他比我更需要。要是泡泡途中遇到了意外，剑群在君临体内说不定能够起到一点作用，不至于让他被意外状况袭击。”
“泡泡会第一时间保护君临不受到这方面影响的。”
“它要是自顾不暇了，当然没有办法照顾到君临。”
“可小姐……”
“不用再说了。它们要是想要呆在他身边，那也是它们的选择。”
本来她就不知道它们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识海的，不，她一开始连识海是什么都不明白，现在也依旧不是很清楚识海的意义，更别提身处其中的剑群了。
“凤殊，其实叶童说的不错，连我和小绿都没有办法绕过去的剑群才是你的最后一道防护墙。有它们在的话，这个世界能够一次性杀死你的人一个手指头都能够数的过来。越快驯服它们越好。”
小绿也赞同梦梦的观点，“是这样没错。
我的能力偏重于治愈，虽然防守也不错，但瞬移太耗能量了，除非对我们大家都生死攸关的事情，要不然轻易还是不要尝试为好，得不偿失。
梦梦进攻是不错，但目前它受到你的制约太大了，还不能很好的发挥它的实力。鸿蒙看起来还是个孩子，暂时也没有太强的攻击力。剑童可以忽略不计。云枕兽群的长处是飞行能力，相当于是运输和逃跑技能。霹雳蚁群倒是一大杀器，但针对性强，相当于比较单一，目前看来也只是在虫族身上有压制性的杀伤力。
这么算下来的话，只有剑群才是最为契合你的。它们会自动护主，也可以配合你进攻。不是说你从前最为擅长的武器就是剑吗？那它们就是你可以做到攻防一体的最好武器。”
小绿不分析凤殊也明白自己队伍目前的薄弱点，就在于防守有余而攻击力不足。不管是从她自身来说，还是算上它们一起看，都是这样。
“我师傅曾经教过我，基础打好了，便可以无招胜有招。剑也是一样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成为我的剑。最高境界是人剑合一，我是剑，剑也是我。这也是为什么那个时代的人，从拿剑的那一瞬间开始，就会被教导‘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道理。”
“是的，但凡是有灵性的剑，就会无限契合主人，某种程度上，剑就是主人的化身，是主人的手脚，是主人的分身，是主人意志的延伸。”
剑童已经飞到了凤殊的刘海处。
“神神叨叨的，你们时代再怎么样也比不过现在，连魂力都没有开发的时空，人和兽族都没有开窍，植物的智识也进展缓慢，更别说死物了。一把剑能厉害到哪里去？还灵性。”
“那你说我是什么？”
“你是特例，说是剑又曾经是人。”
“梦梦你是没有到过我们的时代，才会小看我们。不管是哪一个时空，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剑有灵，就像树有精山有魄一样，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那时候，这些都是常识，不信你就问问小姐。我们大巫甚至可以通晓过去预测未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看着科技发达，但区区一架机甲，一艘星舰，根本就奈何不了我们大巫。”
凤殊没有见过大巫，只听说过，或者，也许见到过一些术士而已，她并不能佐证剑童的话。
“虽然我没有到过巫族之地，不过他们的确很神秘，就连我师傅这么强悍的人，显然也对巫族之地的人心有余悸。我曾经听他轻描淡写的提起过，大巫其实还不是最强悍的人，最强悍的是那些不出世的隐者。
为人所知的强者，谓之有形，强者之上的无冕之王，却极少会名声远扬。师傅总是说，世间很多声名远扬的人，很多都名不符其实，是时也势也，才会造就他们巨大的名声。那些名副其实的人，不多，也懒得计较声名。也许你身边的普通人，就是绝顶高手。”
“我身边的普通人不就是你吗？你好意思说自己是绝顶高手？”
梦梦嘲讽起她来不遗余力。
凤殊并不在意，“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成为绝顶高手呢？”
“头发掉光了的那一种绝顶高手？的确有可能。”
它的嘲讽让剑童都不忿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和小姐说话？”
“怎么就不可以了？她又不是强者，还怕惹恼了她会惹来杀身之祸？”
“做人要有最起码的分寸。”
“你好像忘记了，我不是人。”
剑童被堵得剑身微颤。
凤殊晃了晃头，“你们不要再吵了。耳朵疼。”
梦梦当即踩了她一下，虽然不疼，但也清晰地表达了它的不满，“你怎么总说耳朵疼？是不是耳屎没有挖干净？”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你还能更猥琐一些吗？”
“可以。你是不是今天没有拉屎，所以才会这痛那痛的？”
梦梦的话引来了剑童更强烈的抗议，“注意你的用词，否则后果自负！”
“来来来，我现在就可以自负，你有本事就来啊，老子正好无聊，想要找人打一架。”
剑童立刻凌空弹射向高空，“有本事就上来，打就打！”
梦梦没有想到他还真的敢挑衅自己，瞬间变虚化了，气势汹汹地朝他笼罩过去。
凤殊终于将两个孩子放了下来，阿镇在旁边的一根枝丫下停了下来，朝她咕噜噜了一声。
“你们是嫌太顺利了，所以要自找麻烦吗？要不要我现在就将你们丢出去？”
“要丢也丢他，居然敢惹我。”
梦梦语气很凶，但却率先用行动表示了退让，径直回到了她的头顶。
凤殊伸手将它拎了下来。
“你是高手，就要有高手的风范，自降身份和我们人类计较那么多干什么？看看君临去，别让他倒在水里了也没人发现。”
“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会遇到危险？要是溺水了你第一时间就会有感应的。”
梦梦说完也意识到了她是在故意支开自己，免得又和剑童吵起来了。尽管心里老大不愿意，可它也好奇君临真正地干什么去了，哼了一声便迅速朝君临消失的地方飞去。
“小姐，你不能总是这么纵容它，再这样下去，以后它会肆意妄为的。”
剑童很不高兴地飞回到她的刘海处。
一旦养成习惯，就会理所当然，人类如此，兽族也不遑多让。
第774章 俗气
凤殊对此表示无奈。
“你不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吗？这个问题我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不要再当面和梦梦起冲突。你对它有任何意见，可以私底下和我提。如果我认为你说的有道理，我会出面和梦梦谈。
我知道你一直不忿的地方在哪里。你认为它和我结的是主仆契约，所以就应该像个真正的仆人一样，绝对服从我的命令。但是剑童，之前我们也都向你解释过了。梦梦和我结契纯属意外，直到现在我们也还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单只是它不认同，我也不认同，我们并不是真正的主仆关系。更现实的，不管是从实力看，还是从凤家的渊源来看，它都是我的前辈。
鉴于你是二师兄的剑童，现在又变相成为了我的剑童，我希望你能够在这一点上尊重我的想法，就像换了二师兄在这里，你也会尊重他的想法一样。”
剑童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似乎做不到。
“小姐，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结契的，现实就是它和你结的是主仆契约，那它就应该守本分。它和凤家的渊源是另外一回事。”
“要是用你现在的逻辑，那不管梦梦和我的关系是什么，你都不能够越过我去替我决定自己应该决定的事情。你现在是我的剑童，就应该守你的本分。你和我二师兄的渊源是另外一回事。”
凤殊的话噎得剑童好一阵子都哑口无言。
“小姐，我是真心为你好。”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一而再而三的向你解释，希望你可以不要在意。梦梦的脾气偶尔的确比较暴躁，但还在可控范围，也在我愿意忍受的范围。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和它认真相处，也和其他人好好相处。”
“我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
“小姐，它们不是人，归根到底是异类。”
凤殊皱眉。
“不管它们本质上是不是人，它们都是我们的同伴。现在这个时代和我们从前的时空不一样，要是一直用以前的思维，最后吃苦的还是我们自己。有些不需要变，有些不跟着变化不行。只单纯将动物看成动物的思维就是其中必须要变化的一种。要是你一时之间转换不过来，就慢慢来。”
“小姐，难道你真的将它们都看成是人了吗？”
“没有。本来就不是人，很难看成是同类。不过的确是同伴没错。我还挺喜欢梦梦的性子的，傲娇的让人想要弄哭它，哈哈。”
凤殊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鸿蒙更像是一个小孩，偶尔憨态可掬的时候真的软萌可爱，梦梦却像是长不大的少年，让人头疼的同时，也让人感受到了朝气蓬勃的力量。
至于泡泡，她倒没有多少想要戏弄的心思。
剑童的话，就更没有了。只要他开口，她就会有种遇到了前世那个时空的人的感觉。噢，不，他本来就是那个时代的人。尽管当初还是一个小孩，但禁不住他作为素加在这边长大时候的时光荏苒。真的换算成年纪的话，他可比她大多了。
“剑童，或者你希望我称呼你素加？不知道是不是换回了你原来的名字的缘故，你现在常常表现的像是一个小孩，和还是素加时候的那个你很不一样。”
“有吗？”
凤殊点头强调道，“有。”
剑童沉默了数息，“对不起，小姐，我让你失望了。”
“并没有。你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不用担心会不会让别人失望之类，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没有必要？我们现在的情形虽然说不上差，但其实也说不上好。很早之前我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在这个地方，其实小姐和我才是真正的一路人，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称得上是相依为命了。”
凤殊没有想到他会用上这样的词语。
“也没有这么惨吧？被你这样说好像我们现在很可怜一样。”
“本来就可怜。离乡背井很凄凉，可是我们不单只是离乡背井，我们直接离开了原来的时空，现在想要回去，根本就不知道方法。就算有方法，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精准地回到我们最初的年代。谁知道我们会发生什么事情。能够在这里好好的过一辈子很不错，但要是能够回家，才是最佳选择。我做梦都想要回巫族之地。”
凤殊愣了愣，“现在还这样？”
“当然。小姐难道真的不想要回去？”
“也不是，只是没有以前这么强烈了。以前还会想要快一点回去，就算不是想要回家，也想要回到原来的那一个江湖。现在的话，我更想要留在这里。不是说不想念师傅师兄，而是这边也有了让我牵挂的人和事。相较而言，在那边我的事情更少，需要我的人并不像这边的这么多。”
“你在那边不快乐吗？是不是只有在这边才开心？”
“也不是这样。我离家之前，生活孤单枯燥，但也有欢乐的时光。跟着师傅离家之后，慢慢地就更加开心了，放松了很多。闯荡江湖的时候，是我最自由自在的时光。尽管结局不怎么好，可那也是我自己种下的因，当然要自己承担结果。
在这边一开始的确很难受，那种难受一是来源于死亡的愤恨，二是来源于对这个时空的不适应，或者说还有潜意识的排斥与恐惧。可现在时间也过去很久了，我再愚笨，也总有进步的地方。多亏了凤昀，还有几个孩子，我觉得在这个世界有了非常奇妙的融入感。凤家的出现则让我有了倦鸟归林的那种心安感。
你没有为人父母，可能很难体会我现在的复杂感受。不过我可以诚实和你说，总体而言，我的人生挺好的，遇到了很多好人，发生了很多好事，和那些过着悲惨日子的来相比，我真的挺开心的。”
“没有想到小姐原来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度这么高。”
剑童语气低落。
“要是有回去的机会，我不会阻拦你的，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
“如果需要小姐和我一起回去，才能够回去呢？小姐可以抛夫弃子回原来的时空去做凤家九小姐吗？”
“你觉得呢？”
凤殊不答反问。
他没有回答。
实际上他们都不需要回答。她可以不考虑君临的感受，但是孩子却是她不可能放弃的。而且现在不单只有孩子的牵绊，她也已经将内域凤家当做是沂州府凤家的延伸。毕竟这种猜想很有可能是真的。那么抛弃凤家就无异于是抛弃她的家族，这是她没有办法忍受的。
一个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决定了，她长大之后很难再去改变融入了骨血的某些已经变得根深蒂固的东西。日积月累的浸润，不是说改就改的。因为那些理所当然传给孩子的信息，甚至于变得就像是信念一样的存在。
“要是我回不去了怎么办，小姐？我真的很想要回巫族之地。”
“想回去就努力好了。你不是说了只要找到二师兄，他就一定会有办法的吗？虽然我没有这种能力，但二师兄也许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有办法。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巫族之地的人啊。”
“对，少爷一定有办法的。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带我们回去。大巫说了，少爷是有巫力的人，只是天赋潜藏得很深，所以才会被看走眼送出去生活的。要是当初一早就发现了的话，少爷早就年少有成了。”
“二师兄跟着师傅也是少年成名啊。”
“那不一样。我说的是巫术上的成就。”
凤殊嘴角微扯。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所谓巫术就是迷信。”
“我们知道不是迷信就可以了。他们信不信无所谓。”
“的确，都已经没有办法证实还存在的东西，不，大多数人甚至都没有办法证实巫术是不是真实辉煌地存在过。”
“怎么不能？我就是人证！”
“哦，你说出去谁会信？”
“小姐你不信？”
“我信，问题是我也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行走江湖看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最多就是术士弄的鬼，大巫管得这么严，你们巫族之地的人怎么可能跑出来兴风作浪？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
“没看到不代表不能够相信啊？慧山大师就认识我们大巫，怎么可能没有和你提起过？”
“提起过，但没有向我具体描述过有多厉害。只让我离你们巫族之地的人远远的。”
“可你现在就受我们巫族之地的祝愿之力的保护，怎么……”
剑童的声音戛然而止。
“巫族之地的祝愿之力？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是怎么一回事？是大巫对我施展了保护之术？”
凤殊还算镇定。
“我不知道是谁施展的，我只是小小的剑童，哪里看得出来什么？还是综合了泡泡和梦梦它们的说法，才联想到这一点。除了我们巫族之地，天底下就没有哪个地方有这种能力保护你灵魂不灭，还能够重生到久远的未来。”
剑童觉得自己很笨，应该更早一点确定这一点才对。
“小姐，你想想看，要不是这样，谁又有这样的本事呢？用排除法就可以直接排除掉，进而确定下来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想必我师傅现在正头疼着呢。”凤殊并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他老人家也不知道要怎么千方百计才能够还掉这个人情。”
“还什么人情？你们在聊什么？”
君临很快就爬了上树。
“你去哪了？”
“湖里洗澡。里面的鱼是什么种类？我观察了很久，都没有看出来它们是什么。”
君临理所当然地坐到她身边，顺手还将剑童给拔了下来。
“君先生好。”
“你就是那个素加？”
“是的，君先生。”
凤殊眼角抽抽，剑童在他的手里服帖得很。
“你以前就跟在凤殊身边？”
“不是，我以前跟在少爷身边，少爷是小姐的二师兄。”
他这么一提，君临就侧脸看她，“二师兄？”
“我以前和你说过了，我离家之后一直跟着师傅习武，师傅门下有两个半弟子。我是其中那半个，另外两个则是大师兄郭子，二师兄叶邈。”
“你以前和我这么详细地提起过？我怎么不记得？”
凤殊面不改色，“也许是因为你的记忆并没有全部回来。”
“不，你肯定没有全部告诉我。”
君临屈指弹了弹剑身，“你少爷长得好看吗？”
剑童不假思索道，“当然好看。”
凤殊揶揄道，“在你心里二师兄难道不是天下第一帅？”
“那当然。”
“所以这个问题没有丝毫意义。”
君临却锲而不舍，“比即墨还要好看？”
“我没有见过即墨先生，不敢断言。”
“之前和你说过了，即墨美若天仙。”
“多仙？”
“你能想到有多仙就有多仙。”
“那仙气就肯定比不上。少爷是相当冷酷的人，他身上就没有那种仙气，他自己总说他是俗气的人，离了人间烟火就没有办法活下去。”
凤殊怔了怔。
这句话有点耳熟。
叶邈以前在平安信里这么提起过吗？
还是郭子曾经学过叶邈这句话给她听？
她有一瞬间的晃神。
君临突然拿起她的一缕头发，直接用剑童割了下来。
“君先生，以后不能这么做。头发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头，断发寓意不好。”
剑童被吓得几乎弹跳起来，但考虑到会伤到君临，他强自忍耐了下来。
“没关系。她断头之前一定是我被人断头了，我们两个正好作伴到地底下去。”
君临毫不在意，将她的头发打了一个小结，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凤殊眉头微皱，“最好烧了，不要给我惹麻烦。”
“你怕什么？”
“以前的人有头发可以下诅咒，现在的人有头发也可以拿去化验得出身体数据。你难道不怕弄丢了？”
“不会弄丢。”
君临老神在在。
“你要来干什么？”
“作纪念。”
凤殊不明白他发什么疯。
“有必要用头发来作纪念？我又没有死。”
君临放开了剑童，“死别是一种，还有生离呢。我也做不了主。”
“什么意思？”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775章 守护
他只是看着她笑，身体一瞬间就消失了。
不是瞬移，也不是用精神力隐藏自身，而是像整个人融化掉，直接蒸发了一样。
凤殊愣了一秒钟，立刻神经紧绷起来，“梦梦，他人去哪了？”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泡泡搞的鬼。”
梦梦并不紧张，“他刚才是真的去洗澡了，将我的湖水都弄脏了，恶心。”
“小姐，你感应一下，君先生要是还在小世界，你肯定知道的。”
剑童的提醒来的很及时，凤殊果断集中精神开始审视整个小世界。她很快就找到了他。
这人再次回了泡泡的领域里，此时正在绿髓的海洋中浸润着。
“小绿，小绿。”
“来了，干嘛？”
“泡泡之前有没有特意嘱咐你什么？”
“就让我注意看着绿髓有没有快速减少。要是有异常，说明它遇到了困难，让我们要提高警惕，以防被抛出去时还不会自我保护。”
梦梦第一时间着急起来，“我怎么没有听到？它什么时候和你说的？什么叫‘被抛出去’？难道负重过大，它不应该先将那些多余的人抛出去？怎么想着要抛凤殊？它还有没有脑子？”
“你着什么急？让小绿说。”
“我不着急你着急？敢情这里就我才着急？！”
剑童闻言不高兴了，“梦梦，你对小姐发什么火？小姐不过是问你一句，你总是这样回答，到底想要小姐怎么对待你？”
“我们说话你别插嘴，我忍你很久了，信不信我真的将你碎剑万段？”
梦梦的声音都变调了，凤殊皱眉，“安静。别吵，泡泡会这样说肯定有它的理由。应该是没有很大的把握，才会提醒我们一定要小心。但君临刚才没有任何别的提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泡泡的话你不信，却去信君临的反应？又不是他有本事带我们出去。”
“但他和泡泡结契了，泡泡的情况肯定瞒不过他。要是真的情况危急，君临不会什么话都不和我说。”
凤殊莫名其妙有这种想法。就好像她已经和君临建立起了队友的情谊一样，下意识相信对方会考虑周全，若有意外的可能，他不会瞒着她。
“结契了又怎么样？你现在能够知道我所有的动态？我心里想什么你清楚？我的能力有什么、到了什么程度你都知道？我在什么场合会有什么反应你都掌握了？你根本就不清楚不明白。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也搞不清楚我的事情，泡泡和君临结契的时间也不长，君临很多时间还是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你觉得他会比你了解我要更加了解泡泡？天真。”
梦梦只差没有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幼稚过头赶紧回头是岸了。
“小姐最天真的事情是允许你和她结契了。”
剑童几乎想也不想就怼了回去。
凤殊有种它们真的会当着自己的面打起来的感觉，“叶童，你去泡泡的领域里，要是有异动，就来告诉我。现在我并不能够随时掌握小世界里的一切活动，必须要集中精神才可以，这样很消耗心力。”
“是，小姐，我这就去。”
剑童也知道她是在支开自己，以免和梦梦吵起来，利索地就飞走了。
“趾高气扬的家伙，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一定宰了他。”
梦梦朝他离开的方向狠狠地呸了一声。
“你能不能有点长辈的样子？也难怪剑童总是想要说你礼仪不够周到。”
“我怎么礼仪不好了？我的礼仪可是凤初一教出来的，凤初一是你老祖宗！”
“是是是，你也是我祖宗。”
“知道就好，还总是为了一个你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现在连人说不上的家伙来教训我，你是不是缺心眼？别人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倒好，专门胳膊往外拐。”
它一下子就变得气呼呼的，凤殊眼角抽抽。
“其实剑童说的也没错，你最近脾气是大了一些。”
小绿总算是帮着她说了一句公道话。
“我脾气大？明明是那个臭小子最近总是上火，故意挑衅我。”
“他什么时候挑衅你了？我怎么觉得每次都是因为你对我语气不好，所以剑童才忍不住要说你？”
梦梦跳脚，“我语气怎么不好了？我一直就是这样的语气，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以前都说过了，我天生长这样，脾气也早就形成了。让我改，还不如你们自己改来的比较快。”
“看，我说你你受不了，小绿就这么提了一句你也受不了。难道在这里就没有谁可以和你说些让你不高兴的大实话？”
凤殊这话算是彻底惹毛了它，“明知道会让我不高兴，你是存心说这些话的？我心情不好怎么可能脾气好？希望我脾气好却又不好好对待我，你这是什么逻辑？”
“倒打一耙。我还对你不好？给你最大的自由，压根不插手你的事情，不管是拥有小世界之前还是现在，我基本都任由你自由来去，什么时候命令你做事？你不愿意的基本都不会叫你做。不，实际上我也很少会主动叫你干活。
我知道我实力太低，对你来说是一个累赘，但是你既然愿意也能够承担我这个包袱，说明对于你来说，我多少还是有用的。不管是实在的用处，譬如治疗，还是相处之后拥有的那一点情谊，说明都是你现在不愿意舍弃的东西。我要是对你不好，你会愿意忍受不堪的生活？按照你的性子，恐怕早就天天不给我好脸色看了。”
凤殊的反击显得更加有理有据一些，小绿在旁边附和着劝它心平气和。
“可恶！你们都是同一个鼻孔出气的家伙，一个两个都偏心，明明认识我的时间更长，为什么要帮一个连同类都不是的家伙？”
梦梦似乎太生气了，一眨眼就不知去向。
“我哪里有鼻孔？睁眼说瞎话。就是因为你总这样说话，才会引来剑童的抗议。”
小绿也不高兴了，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回了泡泡的领域。
正好两个孩子醒了，凤殊也没有去追它，抱起他们来逗了逗，又飞身下树，去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让他们喝母乳。
“都忘了让君临给你们取名字了。要不要像给你们大哥一样，用随机的方式来选择？”
两个孩子都因为心急，喝得满头大汗，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当然，她也只是说说而已。要是依旧像之前那种方式取名字，弄出另外的稀奇古怪的名字来，她会崩溃吧？
也不知道凤圣哲过得怎么样。出去之后要想办法先去见他一面才行。要不然真的到了结婚生子，她这个当母亲的都缺席，那也未免太过荒谬了。
幸亏还有凤昀在。幸亏她当年将孩子带回了君家。否则这样分开，漫长的时间只能够孤独成长，对于孩子而言绝对是一个灾难。
“你们以后一定要乖啊。你们长兄已经吃尽了苦头，要是你们不乖，遇到我们这样不靠谱的爹娘，将来只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娘也不是吓唬你们，这个世界对于娘而言都还是十分陌生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了解，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认真去学习，我连自己是否能够依靠自身的力量独立生存都不清楚，又怎么能够确定一定能够护你们平安长大？
幸亏娘运气还不错，身边有强有力的伙伴，目前的确攻击力欠缺一些，可那也是针对顶尖强者而言，对付一般的情况这种配置已经绰绰有余了，根本不需要为娘的去想办法应付。仅凭这一点，我们就应该感激今日我们身边的这些伙伴。他们替我们赢来了成长所需要的时间。
不成长是不行的，不成长我们就会一直都是它们的累赘。只有学会了依靠自己生存，学会用自己的能力去守护它们，我们才能够顶天立地，成为大写的人。
师傅总是说，等我武功大成，就不会再管我了。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其实一直都在替我和两位师兄收拾烂摊子。
我习武的时候，开心不开心他都会全程观察，哪怕没有在场，他也总有办法得知我的情况。发生在我身边的所有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只是从来不会让我知道他的这种关怀。后来下山独自闯荡江湖，离他越远，我越想他，也越能够体会到他对我的庇护。
年少时不明白地方，年龄渐长之后便慢慢的有所了解，有所体会。为人父母，直到自己死亡的那一个瞬间到来，恐怕都不会放下对子女的那一份牵挂。我们是他们的血肉，更是他们的精神的继承者。他们的生命，在我们的身上得以继续存在，在我们的后代子孙徒儿徒孙的身上得以绵延无数年。
我现在更加能够体会到他的种种言行教导，再潜移默化的影响，也是日积月累的用心良苦。从前家族是我的守护神，后来变成了师傅，再后来，我以为他是我的最后的守护神，没有想到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明白，自己走错了道。
吃了大苦头之后，娘才真正的明白了，家族当初送我离开，是希望我能够获得新的人生，可以在师傅的教导下平安喜乐的长大，不必面临郁郁而终的普通姑娘的命运。祖父和父亲他们将决定权给了我，让我去决定自己的人生。
师傅显然理解了他们的深意，所以一直不遗余力地培养我各种生存技能。习武上，他从来没有因为我是一个姑娘家而有所放松要求，做不好的地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教，直到我真正掌握为止。
因为知道我对于武道并不如二师兄那么强烈执着，更多的其实是依靠于从小就培养的习惯，所以他想尽办法让我从习武中感受到乐趣，也让我将这种从小就重复到了刻进骨子里的习惯继续下去。尽管最终剑术只是堪堪过了他的最低要求水平，但却轻功大成，让他颇觉意外之喜。
我是师兄妹三人中轻功最好的人。因为这一点，所以师傅认为，我必定会比两位师兄都要平安，都要长寿。
毕竟我讨厌麻烦，不像大师兄，见到热闹就要凑过去，非要插嘴甚至插手不可。二师兄武力最高，也同样更爱安静。我擅长隐匿和轻功，所以逃跑能力最佳。二师兄攻击力最强，防守能力也很强，自保根本不成问题。大师兄是个和气的人，不喜欢见血，虽然喜欢凑热闹，可也从来是个拎得清的人。
师傅总说自己白捡了三个徒弟，我们都太不爱惹事了，以至于他这个当师傅的倒想要无事生非，让我们做徒弟的去帮他收拾烂摊子。结果到底事与愿违。我这个他认为会是最后坚守者的家伙，却最先离开他们，让他一个白发人连送黑发人的机会都没有。
师傅肯定为我哭了。说不定大师兄也哭了。二师兄的话，没有办法想象，也许不会哭吧，师傅和大师兄总是笑着埋怨他是个没有心肝的人，冷心冷肠的家伙。
让他们为我伤心难过，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一直想要做那个活到最后的人，能够给师傅养老送终，也亲手送走大师兄和二师兄，我希望能够在我的余生里，都好好打理他们的坟墓，让他们能够定时吃得上来自于我的孝敬。哪怕去了地下，也不会是孤魂野鬼，希望我能够守到他们投胎转世为止，然后再死去。到时候，不管在哪里死去，我都不会遗憾。
我真的很喜欢他们。比我的爹娘，比我的姐姐们，都要更加喜欢师傅师兄们。你们很幸运，天生就有自己的血缘喜欢自己，盼望着自己的出生，祝福着自己的出生，也会尽最大能力去帮助你们成长。娘没有你们的这一种幸运，可却有了更大的幸运。我的血缘为了我打破常规。我的非血缘的亲人，选择了我，守护了我。”
这样的想法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关九，即便是在对现状糊里糊涂的状态中，依旧按照原主洪怡静想要走的道路上稳步前行。
第776章 施亮
凤殊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药圃。
药材都长势可人，她在视野随时能够看得见的一块空地上铺了一块厚毯子，将两个孩子放在上面，便开始四处游走，将成熟了的药材都摘取了。然后该松土的松土，该掐芽的掐芽，忙忙碌碌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腰酸背痛，工作才总算是告一段落。
让她感到心惊胆战的是，两个孩子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孩，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你是谁？”
“你是谁？”
她没有贸然过去，免得惊扰了对方，以至于他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来。
“我叫施亮，这里是哪里，你的菜园子？”
“我是凤殊，这里是我的药圃，施亮你饿不饿？我正准备吃饭。”她脚步轻快地往他的方向走，“嘘，我们说话小声一些，要是吵醒了他们，就该头疼了，有可能哭起来没完没了。”
施亮的表情很是困惑，直到她人都走到面前了，也没有回话。
凤殊弯腰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是怕我伤害这两个孩子，所以才会对我特别和气吗？”
虽然年纪小，但显然该有的心眼儿一点都不少。不过凤殊当然是不可能承认的，不答反问，“你想要伤害他们？”
他摇头，“我为什么要伤害两个对我没有任何威胁的婴儿？”
“那我为什么要害怕你会去做你没有想过会去做的事情？”凤殊眨了眨眼，“你还没有回答我你饿不饿。”
这一次，他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饿。我迷迷糊糊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这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吗？你也没有回答我这里是哪里。”
“你把毯子收起来，跟着我走就好了。我在另一个地方种了一些常见的果蔬，我们可以去看看现在有什么可以吃的。肉类的话没有新鲜的，不过保质期之内的储藏品也有一些，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可以去翻翻看有没有。”
“我不挑食的，姐姐。这里是你家的种植星球吗？很特别。气息很好闻。”
他一边说一边不断地深呼吸，像是在用力嗅着周围的气息。
凤殊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孩子，看起来和普通孩子不太一样。最起码，凤昀小时候就不会有他这样的表现。
“你应该叫我阿姨，我已经结婚了。”
施亮并没有因此就改口了，“你很年轻，我不能叫你阿姨。”
“为什么？”
“因为你年轻啊，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可以叫你阿姨？”
凤殊微微一笑，好吧，她承认心里有一瞬间的被治愈感。没有哪一个女人不喜欢别人恭维自己还年轻。
“没有关系，年龄只是称呼的衡量标准之一。我已经结婚生子了，对于你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已经是阿姨辈分的了。”
“不行，你没有关系，我有关系。要是胡乱称呼，爷爷他们会教训我没有规矩的。你比我爸妈小太多了，怎么看都不是和他们平辈的人，我不能乱来。要不是我年纪比你小一些，换了我大哥来，你连做我的平辈都不可能。”
凤殊挑眉，“难道你大哥还喜欢别人叫他叔叔伯伯？”
“爸妈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生下了他，然后过了好久才有了我，我们兄弟俩在很多不明就里的人眼中就像是父子，曾经还有人以为我们是祖孙俩呢，大哥就算想要装嫩也没有机会。小时候还会争辩自己小，后来就习惯了，最近反过来，在年轻人面前总是装大爷，看得我牙疼。”
施亮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边，略微落后半个身位。
“看来你们家人之间感情很好啊。有个年长自己这么多的哥哥是一种什么体验？我大哥很宠我，二哥也大我好多岁，到现在都没有见上面呢。”
凤殊想到大师兄郭子就笑了起来，貌似她当年真的被郭子欺负了很多次呢，不过每一次他总会任由她欺负回去，师兄妹俩往往在最后笑作一团。他们虽然相差的年龄大了一些，可这么多年相互玩闹打趣，真的培养起了深厚的兄妹感情。比起神秘莫测遥不可及的二师兄，她对大师兄的感情要更为具象，以及，心安理得。
对，心安理得。
慧山到底是师傅，是尊长，哪怕知道他教她护她，可是最初也不是一下子就亲近起来的。她对自己在师徒之间的归属感，最开始其实还是多亏了大师兄的引导。要是没有对方，她没有办法全身心的融入新的身份。因为大师兄，她才真正的开始学会以慧山的徒弟郭子的师妹这样的身份自处，才真正的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们师徒俩为她营造的家的氛围。
“为什么你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你二哥？他很早就去世了吗？”
施亮的话让凤殊的思绪迅速回笼，心内黯然。
就算二师兄现在真的也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生活着，对于前世而言，他和她也早已是死去的人了吧？而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前世也早已是历史。
什么都回不去了。剑童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回去的故乡，早就是无法实现的镜花水月。他固执地认为只要找到了二师兄，对方就有办法帮助他回家。可是，家到底是什么？
家，就是我们自身的存在啊。是我们都在一起，所以才会有家。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从前的那个家，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了。现在的家，是现在的缘分，与从前有关，却也无关。
“我说错话了吗？你为什么要哭？不要哭了，你看起来很伤心，我都想要跟着哭了。他们总说我哭起来很丑，我可不想要成为一个长得很丑的男人。”
施亮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服下摆。
凤殊怔了怔。
“噢，谢谢关心。”
她哭了吗？
凤殊低头在孩子的衣服上擦了擦脸。
“你二哥真的是死了吗？大哥说人死不能复生，只要带着他的意志勇往直前就好了，这是对死去的人最好的安慰。活着的我们就是死去的他们生命的延续，只要我们不死，他们的精神就会永远长存。我们死了，我们的后代子孙记得我们，那我们也就相当于没有彻底的死亡。
身体没了就没了，最重要的还是精神。每一个生命的精神力都是不一样的，哪怕最平凡最普通的人，也会有自己的闪光点，也有可能会帅气的耀眼的在自己活着或死去的时候留下光辉。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了。
不过大哥说能够做到的人少之又少，因为说容易，做却难。反正心里要有这样的想法，然后一直一直去做就好了，死了之后，才不会去想活着的人到底是怎么想自己的呢。死了就是死了，一了百了。想东想西的人都是活着的，他们有他们的因果要去承受，死了的人是已经了结了因果的。”
凤殊突然很想要见一见施家人。
“你大哥说的很对，死去的人已经了结了自己的因果。就算活着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明白，也还有很多恩怨是非没有解决，可是一旦身死，便是道消。世界都已经将他们抹去了，那意味着他们也不再需要为自己生前的恩怨情仇担负因果，毕竟精神长存，但身体却已毁灭。”
“看来大哥也会认同我的看法的，你真的是我们的同辈。他一定会很喜欢你。”施亮突然上前和她并排而行，“姐姐，你要不要去我家玩？”
只不过，哪怕这一次丁春花做了丈夫的饭，洪爱国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依然到自己父母那儿吃饭，晚上也不回自己屋睡觉，直到关九回来的前夕，才在丁春花好声好气的服软话语中结束了这一场夫妻冷战。
只是，架都打了，冷战也结束了，存折里头的多年积蓄没了，关九打猎得来的近三千块钱也没了，这第二笔借来的学费钱更是要不回来。
洪爱国打电话给洪小星让她把钱往回寄时，洪小星哭着说钱都已经被她用在了买学习用品上，为了让他相信，小姑娘还报了一长串的书名，说都是老师要求这一学期必须看的，其中许多书都是所谓的港台版本，价格老贵了。
这钱用都用了，洪爱国还能怎么样？只能厚着脸皮再出去借呗。
只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家的事啊？比较亲近的还有家里比较宽裕的，都已经让洪大柱借过一遍了。剩下的要么不熟开不了那个口，要么相熟的人家想借也没有那多余的钱，毕竟都一个村子里住着，谁家也不会比谁家富裕多少。
因此出去转了几遍，洪爱国也没有借够学费。
“小静，要不再跟学校说缓一缓？爸爸过几天赶集的时候到镇里去，跟从前砖厂认识的朋友们借，凑够了钱立刻到你学校去帮你把学费缴清。”
关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更多的话。
实际上她对他是否能够凑够学费已经不抱希望了，如果真的关系够铁，那些朋友们一早就来家里找洪爱国了，但是这么多年来，最起码在她到来之后，压根就没有砖厂的人来拜访过。
人走茶凉，这是世间最普遍的常识。
如果别人日子过得特别富裕，人也大方，那厚着脸皮求上门去，也许真的能够借到钱，但要是别人原本日子也一般，自家都顾不过来了，人再好心，也没那个余力来乐于助人。
靠人不如靠己，这是永远的真理。
关九只是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将家里家外的家务活都做了，又去洪阳家里找洪卫国聊了聊，才在第三日天蒙蒙亮时进了山。
一连数日，她都是跟着杨其邺兄弟俩、洪卫国父子俩一早进山，分开行动，傍晚又相约一起出山，打回来的猎物都直接背到了杨其邺家里，由他出手卖出去，得来的钱她依旧拿回去交给洪大柱，只是这一回，特意叮嘱了，往后她拿回来的钱，不能给洪爱国，更不能给丁春花。
洪大柱听了这样的话原本是不高兴的，但是关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哑口无言。
“爷爷，我妈宁愿让我爸往死里揍，都要把家里的钱全都攒在手里，她宁愿把钱寄给两位姐姐买衣服买零食，也不想给我交学费，显然是铁了心不想让我读书了。这钱要是到了她手里，那根本就用不到我身上。
要是到了我爸手里，我妈也能明着抢暗着偷，这些年我爸是不计较，家里的存折也都给我妈放着。我爸是个老实人，气到打人都降伏不了我妈，证明他已经拿我妈没奈何了。要是继续闹下去，难不成还要离婚？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就是我不孝了。
我不希望因为我想读书，最后让父母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关九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尽管她有着洪怡静的记忆，甚至在许多时刻，因为丁春花的做法，心里会突然冒出来不像是自己的愤怒与悲伤的情绪，但是她是真心希望洪爱国与丁春花夫妇俩能够好好过日子的。
只不过，如果说前些年还奢望过，努力做好一切让丁春花也疼爱她这个小女儿，那么如今的她已经明了，不管是曾经的洪怡静，还是如今的她关九，都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件事的。
丁春花讨厌自己生的小女儿，讨厌到弃若敝屣的地步，如果有可能，这女人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的，甚至一切可以重来的话，即便生了下来，也会找机会把小女儿扔到白沙河里去浸死。
对于这个早已魔怔了的妇人来说，是洪怡静扼杀了她生儿子的希望，更确切的说，丁春花认定了洪怡静是杀她那个原本该出生却最后被掉了包的儿子的凶手。
这样的想法是十分可笑的，但凡是正常人，就不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很显然，洪怡静不幸地遇上了这样一位思维诡异的母亲。
关九念在这个可怜的便宜母亲，的确因为生洪怡静的缘故而伤了身体，加上她自认的确也占了人家女儿便宜，人生地不熟的又对这个时代一头雾水，所以起初在洪家生活多少有些任打任骂的意思。
第777章 老成
施亮觉得遇到的这个人很有意思。
“你怎么这么容易被骗呢？我和你又不熟，可是你什么都和我说，还委婉地提醒我不要生长辈的气，因为他们是为了我好才会对我这么严格。”
凤殊笑了起来，“你骗我什么了？我也没有说什么啊。”
“不，你的表情，还有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都在告诉我你刚才是真的在想你的那些家人了。他们都死了吗？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悲伤？就像刚才不由自主地哭出来一样，你这一次也将自己心底的情绪暴|露了哦。是对所有陌生人都这样，还是只对我才这样？难道我已经技能满点了？不可能啊，大哥都说我还差得远呢，连他都迷惑不了。你看起来这么强，怎么表现出来却弱得我都不忍心对你下手？”
凤殊怔了怔。
他依旧是小孩的容貌，但说出来的话却老成稳重的一如成年人。
“你别怕，我难得对一个人产生心软的感觉。看在你给我带来了新鲜感的份上，我不会伤害你的。啊，也不会伤害你的两个孩子。”
他越过了她，开始在她面前倒着走路。
“凤殊是你真正的名字吗？你看起来还很年轻，怎么就早早生孩子了？孩子有什么好？吃喝拉撒睡什么都要人伺候，稍有一点不舒服就哇哇大哭，怎么哄都哄不停，烦死了。”
“在自己的地盘连自己的真名都不敢示人，那未免太憋屈了。你不叫施亮？”
“我可从来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名字。走到哪都是施亮。”
他一副小爷就没有怕过谁的表情。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这么早就生孩子？难道想要用孩子来拴住某个男人的心？别折腾了，都是白搭。真正喜欢你的男人，只会追着你跑，哪里会要你费尽心思去示好。生孩子不容易，养孩子更难。有点良心的男人都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去独自面对这一切。”
凤殊哭笑不得。
“你好像很有经验。”
“我有一个姑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对方什么本事都没有，偏偏能够将女人迷得团团转，专门依靠女人发家致富。很多女人就算明知道上当受骗，也心甘情愿，财色都任由他攫取，很多人还连命都愿意搭进去。要不是我姑姑也是这样，我都快要怀疑那人是什么邪恶的化身了，让正常人连脑子都废了。”
凤殊两眼微沉。
“只是针对女人？”
“嗯，他只喜欢女人，也只对女人下手。大哥当初还提议过干脆让姑姑变|性成为叔叔就好了。最疯狂的一次你知道吗？姑姑居然为了他和祖父对着干，出其不意地将祖父打伤了。后来她被关了，直到现在也没有被放出来。”
施亮显然很气愤，“能让我们施家吃亏的人可没有多少，无权无势还没有本事的废物就更不在其中。要不是为了姑姑，我们早就杀了那个家伙了。哪里会到现在也只能够憋屈地忍耐，有时候怕他真的死翘翘了，还不得不派人暗中去保护他。可恶！等将来姑姑去世，我一定要亲自去将人抓了关起来，狠狠地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身经百战，而是普通的女子，接触到他一瞬间爆发出来的触目惊心的戾气，还真的会恐惧万分。
“看来那个男人真的让你姑姑遭受了不少罪。像你姑姑这样的受害者有多少？他再有魅力，了不起也就是几十人？”
“身份高贵的明面上有三分之一都落入他精心编织的情网中了，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大哥预估过，说很有可能已经有一半的女人，不管已婚还是未婚，都已经被一网打尽。更别说那些普通家世的了，受害的人只会更多。
有时候我也对爷爷他们很生气。明明施家可以阻止的，可他们就怕姑姑会自杀，所以一直对那个人犯下的罪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不想想，万一那个坏人就想着借腹生子，让那些女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孩子，时间一长，将来再想要杀掉他可麻烦了。
女人为了男人疯起来都不一定能够阻挡得了，何况是女人为了孩子疯狂起来的情况……”
他像是想到了某些可怕的场景，使劲地搓着双臂，仿佛这样做就可以将那重重叠叠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给抹去似的。
“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情况已经有些失控了。有远见的人不可能完全没有预料到脱缰野马似的局面，肯定已经有人暗中在做工作了。”
“怎么可能？施家人都没有动静，别的人家最多也就是按兵不动。那些家伙精得很，一个两个都滑|溜的抓不住，根本不会想要留下把柄给别人。”
“处理那个会给各家都带来麻烦的男人还能给别人留下把柄？”
凤殊觉得施亮很有趣。他看着年纪小，但随着聊天深入，可以明显感觉到对方心智要远较于同龄人成熟。
“就是因为没有办法达成统一意见，我们家又因为姑姑而无法决断，所以才会导致局面越来越失控。现在想要解决已经比较麻烦了，我听大哥说，好像有一个谁谁谁已经怀了那个家伙的孩子。反正麻烦死了。这件事情上，我特别讨厌那个莫名其妙就来到的孩子。”
他视线扫过了她怀里的两个孩子，“他们怎么那么乖？好能睡。”
“你来之前他们还是醒着的。这么小的孩子一般都以睡觉为主。”
知道这个情况后，她二话不说，把裙子折叠包装好，第二天就让洪爱国到镇上赶集时把裙子寄给了洪小星。
哪怕她如此识趣，丁春花也依旧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是碍着洪爱国的面，到底也没有敢再像从前那般对关九大声呵斥或者打骂。
关九自从想开之后，对丁春花的态度便压根不在意了。
反正不用愁学费，家里也不愁她一口饭吃，虽然不能每餐都吃上肉，连衣服也总是穿两位姐姐用过的旧衣服，但能够继续读书，又能够锻炼身体，她目前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自觉日子过得相当平静。
只是平静的生活中也还是有一件对于她来说算是大事的事情发生了，洪卫国一家果然离开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张彤先行带了儿子去京都，洪卫国押后。
大概是出于爱才的心里，也或者是希望利用她来督促儿子好好读书，洪卫国这些年来还真的对关九照顾不少，支持她读书也不仅仅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小学阶段可是对她开过不少小灶的。
如果不是因为洪卫国的耐心教导，关九也不能那么快就融入到这个新环境中。所以对于这一位老师，她打心眼里还是很尊重的。
知道他快要走的时候，她周末回家时特意到山上去转悠了一整天，采回来一些野果，又打了一些猎物，机缘巧合之下还不靠毒箭，单枪匹马猎杀了一匹瘸腿的公狼。
因为额外的收获，她便把一整张狼皮送给了洪卫国，还特意做了一张小弓，让他拿去给洪阳，表示好歹相识一场，老同学走得急，分别礼物是不能不送的。
洪卫国对于她的说法好笑不已，原本是不想收下狼皮的，毕竟对她家里的事情也知道得七七八八，这狼皮对于关九来说也是个赚钱的玩意儿，但是耐不住她执意要送，便收了下来。
为了表示礼尚往来，他挑了一些书还有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回赠给她。
洪卫国算是老一派的知青，喜欢舞文弄墨，并不是嘴上花花，而是真正有本事的，他相当痴迷于书画，阅读量非常丰富，对于毛笔字与画画也都很是有一手。
这么多年来他也执意要教儿子洪阳习字画画，洪阳一开始并不是个坐得住的人，无论如何管教也总往外跑，后来见关九成绩总是能够压过儿子一头，洪卫国便在她来请教间隙，每一次都也顺便教她写毛笔字。
关九最初写的非常不好，总是惹洪阳笑话。但是她毫不气馁，数年如一日的坚持，加上洪卫国大方地提供了笔墨与纸，还任由她拿回家里去练习，初中时她的毛笔字已经写得相当漂亮了，连带得她写钢笔字也非常不错。
洪阳在她的碾压下，虽然讨厌日复一日的练习，但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为了赢过关九，或者说至少是保持不输，他也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字上头两人分不出胜负，但在画画上却到底是比关九强多了。
可惜，每每他炫耀一番画功时，关九总会在考试成绩上头找回场子，而且在离开学校回到家中时，也总是能够拿打猎的本事来碾压他，让他气得跳脚。
但郁闷归郁闷，洪阳到底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在两人相处的气氛不错时，也会时常向关九讨教该如何锻炼才能够拥有好身手的问题，偶尔脸皮厚起来，还会跟在她到山上去乱窜。
因为她的存在，洪阳这些年虽然有些郁闷，但是学习成绩保持的不错，身体也长得不错。洪卫国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甚至是乐见其成，所以对她很是和颜悦色。
让洪卫国没有想到的是，在回到京都不久，另外一个同样对关九记忆深刻或者说十分欣赏的人就出现了，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每每借着他的名义给关九寄东西。
关九起初收到一系列的辅导书时还没有多想，后来收到成套的高质量读书笔记时也只是内心感激洪卫国父子俩的惦记，但当收到原版的英文书与随身听时，她就开始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了。
就算有着乡亲的淳朴情谊，就算是爱惜人才，洪卫国父子俩也不可能免费给她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原版书一本就上百块，一次性寄来了十本，加上随身听的钱，那就是上千块。无缘无故的，他们送来这样值钱的东西，就算当家的张彤大方，也不可能不介意吧？
关九困惑不已，想着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在结束了第一次期末考以后，便在亲戚的介绍下去了省城打寒假工，赚来的钱回头就全部按照原地址给寄了过去。
为了怕弄丢那些钱，她挑了一本洪阳可能会喜欢的摄影集，特意用买来的花纸包了双重书皮，又将钱分夹到封皮里头。
最初收到东西的时候，其实她是有客气地写信回去道谢的，因为这些都是她需要的东西，也因为这些用品加起来的钱并不多，偶尔她也会往回寄一些农家自制的干菜或腊肉之类，所以她收的心安理得，想着大不了往后考到京都后，再想办法上门去拜访，当面感谢一番，将来有来有往才好。
反正人的一生长着呢，总会有她能够回报上的时候，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只是后来始终不见回信，她才多少也收回了一些感情，想着时间无情，关系变得冷淡一些，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感激之情放在心里头，面子上到底还是要客气些才对，便也就没再特意写过信了，只是收到书后照例寄些吃的东西过去而已。
让关九没有想到的是，第二个学期开学不久，她便收到了一封来自京都的信。
信件不是洪卫国父子俩的笔迹，而是另外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锋锐字体。
关九展开信件，迅速看完了那寥寥数语，最后视线停在了落款上，那三个字让她有一瞬间的困惑，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才从记忆中扒出来一个年轻的身影。
关九思考了半晌，才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又从单行本里撕下来一页，皱眉开写。
关九不是个情感丰富的人，或者说，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她也算得上是一个感情细腻的女孩，但是更多的时候，她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尽管以洪怡静的身份生活多年后，她总算不那么木呆了，可除却在山上打猎时会神采飞扬，平时不管是在家里头还是在学校读书，她都是安安静静的，沉默寡言的很，很少会有活泼的时候，更别说吵闹这种级别的情绪展现了。
第778章 抓狂
梦梦只要高兴，就会很好说话。
“我是凤殊的朋友，叫梦梦。你这幼崽怎么嘴巴这么甜？天生的？还是家族培养的？难道你们施家就是这么爱说好话的？你们家朋友很多吧？”
施亮愣了愣，摇头，“我没什么朋友。我大哥好像也没什么朋友。长辈们好像一直以来也没什么朋友。”
“你小嘴这么甜都没有朋友？骗人的吧。”
“没有多少人敢和施家人交朋友的，差太远了。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靠近，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凑过来也不受欢迎，少数愿意被搭理的人又挑不出有趣的来，往往受不了我们三言两语的打击就撤了。”
“哈？你们家人都这么有趣吗？要是真的这样，我倒想去看看。凤殊也会喜欢和你们这么有趣的灵魂打交道的。”
“什么？”
“我是说，你们这么有个性，特别对我和凤殊的胃口。”
“所以你们准备跟我走了吗？要是你们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施家随时都敞开大门欢迎真正的朋友。”
“现在？现在不适合。以后有空了再说。”
“我就知道。之前姐姐也这么说了。我还以为你可以说服姐姐呢，结果还是要看情况啊。”
梦梦瞥了他一眼，“激将法对我没用。想说服她就自己去。”
“那我真的去了啊？”
他作势要往那边走。
“现在不行。她没空理你。”
“也没空理你。”
“你说这么多废话就为了怼我这一句？”
“嗯，是不是还觉得我有趣？”
“有趣啊，有趣得想让人揍你。”
“你是人吗？你看起来不像是人类。”
他居然一本正经地说着这话。
“果然我和幼崽就没有共同语言。之前的是幻觉。”
“我们现在说着的不就是共同语言？”
施亮困惑不已。
“他是谁？”
“哦，一个小屁孩，凤殊更认识的弟弟。”
“怎么又带进来？不是说好了不再带人进来了吗？”
小绿飘到了梦梦头上。
“找死啊？赶紧滚下来。”
“滚什么？我滚？”
“不要在我头上。”
“你不也总趴在凤殊头上？”
“趴她头上是我的权力。你趴我头上却不是。”
“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着呢。我可不是你主子。”
“哈哈，这么说你承认她是你主子？”
被抓到了漏洞反将一军，梦梦气得想咬人。
“要不是要抱着两个小崽子，我现在就灭了你。”
“好啊，我等着你发火灭了我。反正灭了我你也活不了。凤殊会替我报仇的。”
“凤殊才不会。她对我比对你要好。”
“对你再好也不可能会允许你乱来。”
施亮突然往前一大步，“是你在说话？”
梦梦立刻后退了一大步，“你凑这么近干什么？毛孔都看见了。”
“我还小，你怎么可能看得见毛孔？”
“我眼睛大不行？”
“它又是谁，梦梦？”
“你怎么总问？问题这么多应该去学校，好好做学生。”
“我是学生啊，只是不用去学校，在家学而已。”
“所以你就有理了？和我们又不熟，问这么多干什么？”
“问一下有什么关系，你们也可以不回答啊。”
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绿色的光点上。
“我叫小绿，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凤殊带你进来的？”
小绿开门见山，引来了梦梦的不满。
“我自己来的，姐姐第一次见到我还很惊讶呢。这里是不能进来的地方吗？姐姐到现在也不愿意告诉我这里是什么星球。”
“凤殊在前面不远，你去看着她，醒了就告诉她孩子在我这里，很安全。这个幼崽我来应付。”
“我去她那里干什么？又帮不上忙。”
小绿不动。
“不去也下来，不要在我头上。”
“我又不重。”
“反正你下来，老子不喜欢。”
用上了老子就代表它是真的开始不耐烦了，小绿飘落到了其中一个孩子的手腕上。
施亮的视线一直紧随着它，“小绿，你是什么？生物智能吗？怎么会飞又会说话？难道你们的星球文明已经发展到这么高的程度了？感觉完全不逊色于我们施家。”
“生物智能是什么？能吃吗？”
梦梦的问话充满了鄙夷的语气。
居然将它们和人类智能来相提并论，听了就不爽。
“你不知道生物智能是什么？生物智能就是……”施亮尽管小，到底不傻，接受的教育也让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是说了不合适的话了，表情震惊，“小绿也是神兽吗？”
梦梦这一次还是不高兴，“它不是兽族，你不要再问了，再问我就当你是来打探消息的。说吧，你到底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我一睡醒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有可能是老头子他们为了吓唬我，锻炼我的独自求生能力，所以不假思索将我随便丢到一个星球上吧。”
小绿笑了起来，“你还是个孩子，就算他们有心训练你，也不可能会随便把你丢到一个星球上的。我们很确定现在这里并不在你们施家的地盘上。”
“要是自己家的地盘可难不倒我，我这几年什么都没干，专门在自己家地盘溜达了，重要的星球我都有印象的。这里可一点都不清楚，很陌生。”
梦梦不耐烦没完没了的谈话，“我不管你家在哪里，现在就回去。要是没有吃的，允许你在这里摘几个果子。”
“我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怎么回去？没有飞行器，我也不能单独进行长途旅行。你们这里的星际长途旅行港在哪里？我去看看能不能够到达附近的星球。然后再通知家里人来接我。”
施亮倒也没有想要赖着不走，尤其是梦梦话里话外都是这里属于私人地盘，他的突然出现不受欢迎。换了是他，客人没有预约上门做客，偏偏又赶巧正是他没空的时候过来，他心情也不会太高兴。如果碰上很重要的时候，分身乏术，他第一时间也会想着要请人离开。
凤殊现在显然就是在重要的时刻中，并不在可以尽地主之谊的合适状态。
问题是，梦梦却被他难住了。
小绿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笑个屁，好像和你没有关系一样！”
“是你自己笨啊。请神容易送神难，没有听过吗？”
梦梦抓狂，“我们什么时候请他了？他也不是神，只是一个小屁孩。”
小屁孩施亮只是瘪了瘪嘴，并没有哭闹或者生气之类。
“我知道现在时机不对，只要你们告诉我星际航空港在哪里就可以了，我自己可以走过去的。我身上没有钱，不过可以自己克服的，你们不用担心。姐姐醒来之后，你们替我说明我回去了，以后等她随时上门做客就好。”
“跟你说不明白，就你现在这种状况，凤殊是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家的。等她醒了再说吧，你就在这附近找一个地方坐下来等她。”
梦梦也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现在扔出小世界他搞不好就立刻死掉了。就算按照以前的性子，没有招惹它它也不会胡乱杀人。更何况在接受了凤初一的教导之后，它基本都会避讳去主动杀人的，除非被逼着不得不反击，那倒有可能因为情况恶化而大开杀戒。不过总的来说，它的敌人一直都是虫族。
想到因为虫族的阴影，现在它们不得不憋屈地逃跑，梦梦的心情就不好了起来。
“我会乖乖地在这里等姐姐醒来的。你们要是有事忙就去忙吧，我保证不乱跑。”
“你还敢乱跑？这里有很多地方都有些奇奇怪怪的生物，要是闯入了它们的地盘，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自己找死也别连累我们。”
“你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一只兽。”
“小绿，你再拆台我就揍你。”
“揍。”
言简意赅的回答。
梦梦气急而笑，“信不信我将你连根拔起？”
“信啊。”
小绿完全得到了凤殊的言语精髓，堵得梦梦抓狂得要命，却偏偏拿它没奈何。
“你有种！”
“以前有，现在没有，可惜了，本来会有的。”
小绿黯然。
原本还生气着的梦梦顿时就气消了。
对于植物和兽族来说，繁衍都是刻在血液中的极为强烈的本能。一日不能够落实，一日就会内心焦灼。
“别丧气，过个一百年就又可以结果了。”
“不够，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机缘。”
“还要机缘？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这么说起过？不是时间到了就可以了？”
“当然不是。”
“你成熟之后就可以生孩子了？”
“我和你又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它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天来，完全忘记了施亮就在边上凝神静气地听着。
只是喊就喊了，不痛不痒的，关九只当他是个小孩子发脾气，所以次次都不当一回事，显得他好像越发幼稚了。这样他欺负起人来也不得劲，就好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里，对方丁点反应都没有，显得他是唱独角戏那般。
“哥，没人啊。”
年纪小一些的年轻人也跑到洪阳身边往上看，然后摇头。
“小家伙应该是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逃开，还是被狼追着。”
洪卫国没见到人，便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杨其邺兄弟俩对视一眼，便想着在周围找一找，好歹他们手中有火铳，多少还有些自保能力，只要不是遇到数量众多的狼群，总会有救人的机会。
想到就干，他们跟洪卫国打了声招呼，让他领着人赶紧下山去，转眼之间却见洪阳的大表哥顾明川手脚利索地爬上了树，并且一蹿就蹿到了树干背后去了，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哥，你老大不小了，爬什么树？快下来。”
顾明山在下头急了，也在树下跟着转到了树干的另一头去，抬头一看，却“咦”的一声。
洪阳急忙跑过去，抬头望去，也傻眼了。在密密匝匝的树叶掩盖中，七八米高处的两根树枝交汇处，正坐着一个人，恰巧就是他最讨厌的同班同学洪怡静。
关九没有发现洪阳恼怒的火热视线，此刻她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顾明川，在对方不发一言伸过手来时，她愣怔半晌，才乖乖地将背篓卸下给了他。
“跟上。”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十分冷淡，吐出两个字便不管她了，再一次动作利索地蹿下树去。
关九也不吭声，手脚麻溜地攀着树枝，像只惯常在树间跳跃的灵猴那般，脚往这里一点，手往那里一勾，三两下便站到了树下，几乎与顾明川前后脚到达。
“受伤了没有？”
“这狼真的是你打死的？”
洪卫国话音刚落，洪阳就急不可耐地问出了口。
关九摇摇头又点点头，站到了洪卫国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陌生的兄弟俩。
顾明川见到她那下意识地防备动作，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却抿唇不语，神情冷淡。
倒是顾明山，像是对关九十分感兴趣，噼里啪啦地同洪阳一起，问了许多关于猎狼的话语。
关九十分明智地保持了相当的沉默，问得狠了，也只说逼不得已，最后是因为野鸡脖子的毒液才防卫成功，这狼死是死了，却也把她吓得够呛，要不然也不会在他们来了之后还腿软得爬不下树。
为了避免头狼杀一个回马枪，杨其邺兄弟俩经验老道地将四匹狼分别用藤蔓捆绑结实，四个成年人一个背一匹，迅速地带上三个未成年急行军往山下去。
途中他们居然又遇到毒发身亡的另外一匹狼，十七岁的顾明山便也被临时赋予重任，苦哈哈地当起了搬运工。
顾明山撺掇了小表弟进山，原本也就是为了到山林里来打打猎开开眼界的，没想到最后自己哥哥也跟了来，连带着不放心的洪卫国，还叫上了经验丰富的杨其邺兄弟俩。
这一下，还没有过上瘾，就被逼返程了。
关九可不管这么多，反正她今天是不想在山上呆了，跟在洪卫国的身后那叫一个大步流星，洪阳不想示弱，也是步履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