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施耀
施亮踮起了脚尖。
“痛痛痛……啊！”
泪花闪现。
“在我面前还装蒜？要不要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施耀？”
毫不迟疑的语气。
“不要，真的痛啊，小七你太过分了。”
原本介于幼童到少年之间的声音化为了成熟男人的音质。
“我过分还是你过分？跑到我凤家的地盘上来干什么？鬼鬼祟祟的，不安好心。”
凤小七松了手，看着施亮，不，确切地来说，施耀，表情严肃。
“我真的是一睡醒就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了。刚好碰到凤殊，她一说自己姓凤，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家的什么人，没想到居然是你的妹妹，是哪一个妹妹？结婚了没有？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她看起来心肠很软，正好适合我这个脸皮厚的。”施耀一边揉着耳朵，一边笑嘻嘻地又加了一句，“或者干脆像之前建议的一样，我们俩凑一对？”
“想死？”
凤小七席地而坐。
施耀也不怕脏，跟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这里真的是你凤家的地盘？我之前还在西鹿角和一群石碌打架，一脚踏空就出现在这里了。”
“一群石碌？”
凤小七皱眉，“什么时候西鹿角有这么多石碌了？我记得几十年前就已经清理干净了。”
“这几年很多以前明确已经清理干净的安全区都重新出现了虫族，而且类型很多，有像石碌这种体型庞大脾气暴烈的，也有像无音那种成群结队出现却难以被人发现的，很多人都因为大意中了招。”
施耀躺了下来，摊开了手脚。
“这里是某个密闭空间吧？天空看着不像是真的。”
“别问，我也不知道。”
“是凤殊的地盘？”
“嗯。”
凤小七尽管没有想要欺骗他，但也不想继续讨论凤殊的秘密，“战场上情形怎么样？有大的异常发生吗？”
“我消失之前没有。你离开多久了？我记得几年前你还在北虹之地。”
“有半年了。”
要不是刚好在那个荒星遇到了无名号，刚好发现了凤的存在，又被告知凤殊也在，她恐怕得花很长时间才能够突破那个困境。
“一直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去？”
“出不去。这个异空间不像是人为造成的，更像是自然形成的封闭空间。”
施耀猛地鲤鱼打挺，“什么意思？你一直被困了半年？”
凤小七点头，沉默。
“凤殊也是这样？”
“据说她在这里有两三年了。”
“一直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
“没有。”
凤小七还不知道，实际上他们现在正在离开的途中。只不过她还在小世界里头，梦梦刚才又没有告诉她实际情况，以至于她以为还像之前一样，所有人都在无名号上。
“你是怎么到这边来的？”
“也是突然掉了进来，像是踏入了黑洞，等意识清醒，已经换了一个环境。”
“凤殊也是这样。”
“不是。据说她当时是追着一只虫族，然后莫名其妙就发现自己到了奇怪的地方。”
凤小七的回答让施耀不由担心起来。
“她之前也是在战场上吗？我很久没有到你们凤家营地了。”
“不，她从来没有到过战场。”
根据之前的谈话，凤殊是直接在内域被那只虫族带到了这个地方的。
凤小七的担心不亚于施耀。
“你说会不会和之前战场上接二连三的失踪案例有关？”
“有可能。”施耀精神大振，“说不定我们可以在这里找到你父亲和四叔。”
凤小七摇了摇头。
小世界是凤殊的地盘，无名号是萧崇舒的队伍，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想要再偌大的异时空里寻找凤兄弟俩，不亚于大海捞针，痴人说梦。
“要有信心嘛。我们这么多人都到了这里，搞不好你父亲和四叔也是被莫名其妙的力量带到了这里来。你可以发一些只有你们凤家才看得懂的信号，或者只有内域的人才明白的标志，时间一长就知道有没有效果了。”
施耀信心满满。
“先不提这个，你为什么要假扮成你弟弟的样子？”
凤殊并不是没有见过他伪装成其他身份时候的模样，但伪装成施亮这么一个小孩，还真的是第一次。
“这不是为了给他提前弄点有意思的陷阱嘛，以后才能够看点乐趣啊。你是不知道那个小家伙现在是有多么的张狂，不戏弄他一番，让他知道一点天高地厚，我这当哥哥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啊。”施耀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劲，“比起爷爷他们为我设下的陷阱来，我给小弟设的完全就是小儿科，算是很有兄弟情分了。”
“他将来不会感激你的。”
“没关系，我等着他恩将仇报。反正以我们的年龄差，一时半会的他想要以绝对实力碾压我是没可能的。”
凤殊已经懒得去想象自己老友未来的惨状了。
“现在换回来。”
“不要。”
“让你换就换。”
“那你考虑一下我？”
施耀凑过来，被凤小七踢了一脚，整个人后空翻着地，大概这是常玩的把戏，他笑眯眯地就挪回了原地。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油盐不进？我长得这么差吗？”
“做朋友可以，情人免谈。”
“明知道我想要当你的另一半。”
“想死？”
每一次她这么说，就代表不能再进一步了，否则很有可能会让她暴走。一直以来他都打不过她，基本上都是单方面被虐，被虐也就算了，反正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是每一次她都会专挑他的痛处下手，滋味可不好受。
施耀举手表示投降。
“我算是怕了你了。”
“怕我就不要再提。”
“谁让我是你朋友？要是连我都不能够逗得你多一些表情的话，我都快要怀疑你忘记了脸部肌肉是可以活动的了。”
他在嘲笑她是天生死人脸。
“是我朋友就恢复原样，对着施亮的小孩面孔，我没有办法把你看成是大人。”
凤小七总觉得自己现在是在欺负一个小孩。
“怎么，终于有一种原来你是在欺负我的感觉了？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了，你第一次对我产生愧疚感了吧？”施耀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想法。
“你是要继续废话，还是我扒了你的皮？”
“别，这套伪装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求爷爷弄来给我的。真的废了我就没法继续布局了。”
施耀知道她是说动手就会动手的性子，乖乖地将伪装给撤了，不到十分钟，便恢复了原本的面容。
“我要向凤殊道歉吗？之前可不是诚心欺骗她。”
凤小七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不用。她对不在意的人从来不会过分好奇。”
“这么了解？看来凤殊是你亲妹妹啊。还真有缘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够遇上，看来你们才是真正的姐妹。”
施耀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凤小七并没有反击，毕竟凤殊的身份目前也没有正式公布，在她眼中，也就是她妹妹。
“不是鸟不拉屎，是根本就没有鸟。”
“上面那群不是？咦……”施耀张大了嘴巴，“不会吧？云枕兽？？”
凤小七早已见怪不怪了，“嗯。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这里该不会是云枕兽群的地盘吧？天，小九也太厉害了，怎么可以做到在云枕兽群的地盘来去自如的？”
施耀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视线却始终钉在上头的云枕兽群上。
它们也发现了他这个陌生人的存在，在高空盘旋着，不离开，也没有降落的意思。
“不会吧？好像要揍我啊。”施耀手脚并用爬到了凤小七边上坐好，“它们应该不会朝你下手吧？你和小九长得这么像。”
凤小七面无表情地挪了挪位置。
“小七，我可是你唯一的朋友！”
“那是你自封的，没有得到我的承认。”
“还需要你的承认？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家伙，有我这么一位善解人意的朋友你心里肯定乐坏了。”
他又想要爬到她身边去，她抬起一脚，挑眉，“找死？”
“领头的那一只看起来好凶。”
“反正它杀不死你。”
“它们杀得死啊。”
群殴的话，他还真的不一定能够迅速占得上风。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云枕兽群像是打量够了，对他不再感兴趣，再次飞远了。
“近距离看它们压力好大。要是完全长成了，肯定压迫感会更强。”
“只是幼崽，什么时候对你能够形成压迫感了？”
凤小七揭穿了他的感叹。
“一只两只是没什么，这么一小群的锁定了自己，压迫感还是有的，尤其是在没有机甲的条件下。”
“你的机甲没带来？”
“带是带来了，刚才试过了，在这里打不开空间钮。你呢？”
“打不开。”
凤小七早就发现了，在外面还打得开，进入小世界之后却打不开了。只不过她一进来就进入突破状态，所以并没有询问凤殊。
“你看起来突破瓶颈了？还是刚突破没多久，气息都收不住。”施耀也注意到了，语气很是羡慕，不过显然真心替她感到开心，“将来到底要怎样的一个男人才能够征服你啊？和你一起生活的男人，肯定抗打击能力爆表。”
“为什么一定是男人征服女人？难怪你的实力总是上不去。思维不开阔，是没有办法更上一层楼的。”
凤小七对于唯一一个比较谈得来的战场上的朋友，话还是很多的。
“是我错了，能够被小七你看上并且征服的男人，一定深感荣幸！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实力一定会进步得飞快。要是我有这个荣幸就好了。”
施耀笑嘻嘻的，却再次被凤小七泼了一桶冷水。
“不要再打凤家人的主意。你们施家向来就是独行侠，家族定位如此，将来也会贯彻到底。一旦失去这个明确的定位，施家必定陷入长久的混乱状态。连带着其他家族也会因为你们而不得不变化。”
“反正迟早要变，还不如及早选定联姻人选。你这一代凤家缺男丁，我这一代施家缺女孩，正好我们又谈得来，为什么不在一起？小七，你也清楚，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也不是看中了你的身份实力之类，才和你提这个建议。”
施耀一本正经道，“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合适。不管是作为战友，还是作为生活同伴，我们都很合适。你我谈得来，也能够配合无间，在我们这种实力与身份的阶层里面，能够选择的人并不多，能够谈得来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我很珍惜和你的友谊，能够更进一步是我所乐以看到的。你认真考虑一下，不要将我的话只当做是玩笑。”
凤小七原本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哪怕萧崇舒不出现，她也不会有任何迟疑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知道，所以我珍惜你这个来之不易的朋友。要是不珍惜和你的缘分，当初我就不会冒着危险救你这么多次。没了我，你当年早死八百遍了。要是我不真诚待你，你今天根本没有机会和我说这话。”
施耀瘪嘴，一副泄气的沮丧模样，“你就不能假装会同意？给我一点希望又怎样？怕我骄傲？在你面前我从来就骄傲不起来。”
“没有必要心存渺小的希望，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不管有没有心仪的人，我都不会考虑你作为我的另一半人选。凤家不会考虑和施家结盟，更确切的说，施家不会和任何世家结盟。我们是不可能的。”
施耀精神抖擞，“只要你愿意考虑我，长辈们由我去说服！施亮天赋比我好，只要我坚持，爷爷他们会放我走的。又不是到外域去，而且是和他们所欣赏与佩服的凤家联姻，他们会很放心我入赘凤家。”
凤小七看了他三秒钟，才慢吞吞道，“谢谢你看得起我，以后你要是结婚，我会争取到场祝贺。”
施耀不说话，只看着她，嘴唇紧抿。
“要是有缘分，我做你孩子的历练老师？”
这是很有诚意的建议。历练老师在很大程度上要负责学生的安全问题。一旦学生死亡，历练老师的声誉会大受打击。也正因为如此，除非交情深厚，否则一般人不会接受历练老师的请托，即使是同一个家族的人，也是能推则推，以至于绝大多数情况下，孩子的历练都是由自己的直系长辈或者手足所亲自陪伴与负责的。
第780章 白雾
施耀哼了哼。
“想得美，白白送一个孩子给你玩，以为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折腾孩子？我身上血泪教训多了去了。”
“你们施家培养小孩都是那一套，偶尔换换人不也挺好？总要有不一样的教法嘛，才会出现不一样的人才。”
“不需要他们成为人才，只要不是败家子，平平安安活到老就算表现优良了。”
“说得好像这个要求很简单一样。你自己怎么不做一只胸无大志的米虫？”
“我有条件肯定会在家当一个懒虫。”
“你都没有的条件，你觉得你的孩子会有？生在施家，享受了施家的庇护，就要尽自己作为子女的义务。实力越强对家族和自己都越好。你还是心存奢望了，以为真的可以实现绝对的自由呢。”
凤小七一语中的。
“那倒没有，我还没有这么大的野心，明知没有绝对的自由还想要谋求，这不是自找麻烦？我看起来像是这么蠢的人？要是我这么蠢，你这种聪明人也不会拿我当朋友看待啊。还是说，你认为自己也是一个傻瓜？”施耀自问自答，“像我这么难得的好男人也不要，说不定你是真的傻。”
“不用再提了，再提我就翻脸了。我可以结婚也可以不结婚，可以生孩子也可以不生孩子，现在情况有变，我在这一方面已经有了最大的自由权。”
“情况有变？变了什么？让我想想。难道出现新的继承人选了？谁会比你更适合当凤家的下一任族长？之前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难道是因为小九？”
凤小七不吭声，相当于是默认了。
施耀震惊得无以复加。
“不会吧？你妹妹看起来实力很低，到战场上去的话用不了一天就会死。”
凤小七见不得他说凤殊的不好，“找死？”
“别，我是说认真的。她的实力真的很弱，当然，悟性肯定够强。可是没有转化为实力的所谓天赋，都只是华而不实的泡泡，没什么用处。凤家向来就是实用至上，谁行谁上，难道现在要改变以往的作风，单纯靠智谋来纵横宇宙了？”
施耀说到最后忍不住咧嘴笑。
“你笑什么？”
“你觉得呢？”
凤小七面无表情，“废话少说。”
“凤家长辈们是不是都觉得你是一根筋的家伙？要不然怎么会让凤殊后来者居上？”
施耀只差没有明着说恐怕老人们都认为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了。
“族长人选需要考虑很多因素，就算是你们施家，也不总是最强者才会任族长。”
凤小七对自己肩上的重担能够分出去感到很满意，实际上第一时间知道的时候她下意识就想这么多年太爷爷他们总算是做了一件真正替她着想的事情了。相较于坐镇梧桐星，她更想要在战场上驰骋终生。
不过，现在大概她要花点时间来考虑一下婚恋的问题。以前是没有出现她想要尝试的对象，现在难得有个合眼缘的，试一试也不错。
想到还在时光树上呼呼大睡的萧崇舒，凤小七嘴角微弯。
施耀却像是看到了惊悚片一样，唉呀妈呀的一声惊呼。
“你吃错药了，小七？怎么笑得这么诡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又想着怎么折腾那群可怜的虫族了。”
对于他一惊一乍的作风，凤小七早已经免疫了，“想起了一个人。”
“谁？居然能够让你无声地笑起来，看来是个不出世的美男。”
“美男？美男都是麻烦。”
萧崇舒在她眼里远不是美男。
“哦，那到底是谁让你笑得这么诡异？”
“我没笑。”
“你笑了，只是没有笑出声。嘴角这样弯了起来，这样，看。”施耀用手指将自己嘴角往上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笑。”
“这样是怎样？”
凤小七不觉得自己刚才笑了。
“温柔？”
施耀一边说一边打寒噤。
凤小七微微挑眉，这么说来，她还真的不试不行。
“本来信心还不强，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事情会有很大的成功率。”
毕竟旁观者清。
“看来我这个老朋友对你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你本来想要做什么事情？”
“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告诉你。这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事情，暂时不能和你说。”
“好吧，希望你能够早一日成功，和我分享成功的喜悦。”
施耀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他清楚，大概他不会这么容易的就送出自己的祝福。
凤小七看了他一眼，不打算告诉他自己想要做什么。
“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小九？她顿悟了这么久，应该清醒了。”
“她怎么突然就顿悟了？”
凤小七并不觉得需要避讳，顿悟这种状态最好有信得过的人在一旁守护，这样才能够应对突发情况，所以她带头往凤殊的方向走去。
“和我聊着天，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之间气息就飙升了。她目前实力很弱，但领悟力真的很强。我到现在都没有顿悟过。”
施耀一提到这个就叹气。
他们施家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最近一千年就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成员出现过顿悟突破的情况。
“你之前也顿悟了，能不能说一下要领？”
凤小七摇头。
“你知道，我也没有多少顿悟的经验。来到这里之后迷迷糊糊就进入状态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才知道刚才是在突破。”
施耀诧异极了，“你的意思是说，从头迷糊到尾？”
“嗯。”
“不是吧？”
凤小七没有回答，他一看就知道她不屑于重复。
“顿悟状态都是像你这样迷迷糊糊的吗？”
“我不知道。”
“你家长辈没有和你说起过？”
凤小七觉得他问的有些奇怪，“你家长辈没有向你透露过相关情况？”
施耀耸了耸肩，“不怕你笑话，我们施家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有过顿悟状态了。一个人都没有，一次也没有。”
“完全清醒的状态好像很难维持顿悟。”凤小七自己掌握的也不是很透彻，“凤家顿悟的人也不多，但基本每隔一两代人都会出现能够顿悟的人。目前为止，凤殊是我们家族里顿悟次数最多的人。我们一般人一生当中能有一次顿悟状态就很不错了。”
施耀立刻好奇起来，“小九掌握了顿悟的窍门？”
“不清楚。也有可能她体质就是那种天生容易进入顿悟状态的人。有些人求而不得的事情，在于另外一些人身上却是非常轻松就能够做到。”
他们终于看到了凤殊。
她此刻依旧站着，看不清楚神情，周身都被一重白色的雾状体包围住了。
“不会有问题吧？怎么办？要不要叫醒她？”
施耀尽管好奇，可也明白对于自己的朋友来说，妹妹的安全当然更重要。
“不用。安静呆着就好。她不会有事的，比起我们来，她更加轻车熟路。”
如果凤殊出现意外，小世界肯定第一时间会有反应。现在没有任何溃散的迹象，说明她状况良好。凤小七对于这一点还是很看得清的。
“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施耀有些不明白，“你对这个妹妹不是最为紧张吗？我记得你以前总是说，等她回来了你要怎么怎么样。”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没有必要担心。”
凤小七找到了一块石头，直接坐下来。
“你很累？”
“只是觉得时间有点长，反正都是要等，不如坐着等，省点体力。”
施耀也跟着在她边上坐下来，丝毫不介意裤子都弄脏了，“我和你一起等。”
“当然。在这里就是外人，没有我在这里看着你，梦梦会亲自跟着你的。”
凤小七看着白雾中模糊的身影，面无表情地道，“小九之所以能够这么容易就进入这种状态，应该是因为她内心有着非常多深刻的体验，或者说，非常多不理解的事情。纠结太多，一旦想通了，就会心思澄明。
我们是从小就活得很明白的人，从懂事开始，就知道将来会过什么样的生活，长大的过程中有长辈一步一步的引导，哪怕走错了一步，也会很快被引导着走回正轨，慢慢地到了后面，我们自己也学会了把控，不再什么事情都需要长辈把关。
正因为从小练习的机会多了，导正的机会多了，所以我们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明白在追求的过程当中一旦出现意外要怎么做，就好像是形成了条件反射，不会有太多犹豫的时间，因为我们根本不会花太多时间去浪费在这种思考上。
可小九不是这样。她有着太多的问题，身边却没有人适时疏导她，帮助她顺利度过那段彷徨又没有能力自己解决的时间。问题堆积得越多，找不到出口的情绪就会越多。想要心思澄明是很不容易的。她正是想的多却又不会明言的人，就算痛也不会向外求助。”
“别伤心。既然她回来了，以后你再慢慢地教她就好了。就算没有办法详细教，但小九觉悟这么高，你对她的帮助肯定会很顺利的，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来不及了。她早已经成年，不是我能够指导的。要是太爷爷他们花点时间，和她亲近起来，应该可以让她敞开心扉。我不行。小九需要的不是姐妹，是长辈。”
凤小七尽管和凤殊相处的时间很短，可是经过唯一的一次长谈，她很显然把握住了一个关键的信息凤殊特别在意长辈们的看法。对于同辈或者晚辈等等则没太多反应。对其他不相关的人更是可以做到漠视。
“你是她同胞姐姐，父母都不在的情况下，她肯定会第一时间依赖你。换了我是她的情况，肯定会想要和自己唯一的亲姐姐快速亲近起来。你的角色很重要，不要将自己的那一份责任推到长辈身上。长辈们的看法和我们的看法是不同的，他们的立场和我们也不一样。小九也许会需要他们，但是你对于她来说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知道。”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就是见不得你两个姐姐好是不是？我读完小学就没去学校了，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至于要死要活地现在就要读初中吗？
就因为你的出生，你爸好好一会计，转眼就被打回原形，只能在土地里刨食。你个死丫头，我不能生了，将来连个送终的儿子都没有，你爸不怨我，我却怨我自己肚皮不争气。早知道你是个女娃娃，当初怀上就应该立刻去打掉。”
“妈，我已经问过校长了，说推迟交学费也可以，但是最好尽快交上，否则对我们家名声不好听。我爸虽然不在镇上做会计了，但是好歹认识的朋友都在，这说出去，多没面子？”
但是这一次，丁春花却像是充耳不闻，继续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嚎不休，仿佛遇上了悲痛欲绝的事情一样。
“没良心啊，洪怡静，你就是个没良心的。我跟你爸生你一场，养你这么大，不想着好好孝顺我们就算了，现在还成日里想着怎么花钱，从我们的嘴里抠食，你亏不亏心？
你两位姐姐现在正是最困难最需要家里人支持的时候，你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先去打工赚些钱来，将她们先供出去？只要她们赚了钱，又嫁人过上好日子了，将来你还愁没钱读书？
我可怜的月亮啊，我可怜的小星啊，你们一个刚刚得到一份好工作，一个刚刚到中专里去读书，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一个不好，就会被人卖了数钱还不知道，你们妹妹却还在家里闹腾着要钱去读书，一点姐妹情都没有，真真是狼心狗肺。
家里都快没米下锅了，她不去打工，也该有脑子留在家里帮帮忙才对。你们奶奶病了，家里家外的我忙得不可开交，每日里想着要怎么伺候老的，伺候你们爸爸，恨不得把心肝都掰开了让人看一看滴血成什么样子，这死丫头还回家来朝我伸手要钱。”
第781章 幸好
施耀和她算是在战场上走得最近的人。正因为战场上的那一种环境，原本需要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够建立起来的友情，被压缩到了十几二十几年的时间便已然深厚。
“没有关系的，小七，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我已经知道了。”
他没有说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母亲已经悲惨去世的事实，但凤小七却明白了他的未竟之语。
“将来也许会哭吧，现在没有哭的心情。”
等她找到真正的小九，也许姐妹俩会抱头痛哭吧？
实际上，她怀疑自己能不能够哭出来。
母亲的去世对她打击很大，但是在母亡父亲失踪妹妹病重失忆的那个阶段，她已经内化了那种痛苦，就像是从小经由训练与战斗而形成的习惯那般，压力需要宣泄，更需要承担与面对。
哭不是她解决痛苦与压力的方式。也许对于有些人来说非常有效，对于她来说，那只会表明自己的无能。
“不需要害怕我会笑话你。想哭就哭，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以前在你面前哭得还少？你看我什么时候不好意思过？做人就要厚脸皮一些，你看着无所不能，实际上脸皮还是太薄了，什么都自己扛，这样痛苦只会越来越深，到了后面都没有办法减轻了。”
施耀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我们是朋友吧？因为是朋友，所以我很乐意做你的树洞，不管你想要倾诉什么，我都会安静地听着，并且绝对不会再将你说过的话吐出去让任何人知道。”
凤小七并没有被他感动到，只是微微侧脸，“找死？”
施耀像是没事人一样高举双手，然后顺势伸了一个懒腰。
“小九怎么这么慢？应该不会拖拖拉拉的作茧自缚吧？看起来像是……丝？”
他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想要走近去观察。
“不是丝。”凤小七眼疾手快扯了他一把，“别靠近。我们的气息也许会影响到她的正常发挥，就在这里坐着旁观就好。每一个人顿悟的状态都不一样。我知道你很想要突破现在的阶段，也因为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才会在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的前提下就带着你过来，让你旁观一番，看看能不能够帮上你的忙。”
很多时候，言传虽然也能够让人醍醐灌顶，但远远不如自己亲眼所见来得激动人心。
“这个也太特殊了，那层白雾像是活物，你觉得呢？”施耀一眨不眨地看着，“你之前顿悟周身也会出现这种东西？”
“应该没有。”
尽管睡了过去，但对周围环境也不全然是没有感知。她知道凤殊来过，还有别的陌生气息，似乎还在她身边停留了很久，像是聊天，只是她并没有听清楚。
“我在想，会不会梦梦？它也可以突然实体变雾状体。不过颜色对不上，它是黑色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也许就只是一层单纯的雾而已。想这么多干什么？”
凤小七知道那绝对不是梦梦，气息根本对不上。
“你不是让我好好观察吗？不仔细思考怎么知道到底是什么？要是我顿悟的时候也这样……”
施耀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顿悟一次，也许就像他的长辈们一样，到死也只能够靠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努力。
“自己顿悟的时候是没有办法控制周边的变化的，更加注重的是自己内里的变化。”
“你也是突然想通了某些事情然后就顿悟的？”
“不是。”
她是在打量小世界的时候突然进入无我状态的，和凤殊的经由想通而心思澄明不同。
“小七。”
“嗯？”
“小九有些奇怪。”
施耀的话让凤小七愣了愣，“什么奇怪？”
“不知道，就是感觉。”他紧紧地盯着凤殊那越来越朦胧的身影，“她的气息很奇怪，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每一个人都是特别的，当然都不尽相同。”
“不，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小九她，”施耀顿了顿，说出了连自己都怀疑的话来，“不像是这里的人……不，不像是，像是很久以前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疯了吧，可是，感觉就是不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近乎于呢喃。
凤小七心里突突直跳。
原本只是隔了一层纸却又难以想明白的某个疑惑点，瞬间就明了了。
如果，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很多奇怪的地点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譬如与兽族结契，本身就很罕见，能够和不止一只兽族结契，就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最起码，在凤家收集到的信息库了，星际时代就从来没有人能够同时和一只以上的兽族结契的。
又譬如那把奇怪的剑，给她非常奇怪的感觉，像是里面住了一个人。
再譬如那棵树，特别到只要一靠近，就知道实力非同小可，即使是她，恐怕也不能够真正地重伤对方。什么时候，她现在的实力连一棵树都奈何不了了？
最大也最重要的让她感到惊叹的地方，当然不是以上种种，而是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
她的确听说过，作为曾经的那个几乎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她很早就已经开始接触家族机密了，像小世界这样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清楚的秘闻，也是她作为准权力核心层才有机会接触到的信息。可这个小世界，和传闻不一样。
生机太过旺盛了。不像是凤殊现在的实力所能够承担的。哪怕有梦梦它们的帮助，也不可能在凤殊实力还不够的前提下，就快速发展到现在的程度。
原因是什么呢？
她未曾细想。
万一真的像施耀所说，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
凤家还曾经有一些只有族长少族长才能够了解的机密。其中之一，便是“某代将会出现一个自称九娘的女孩，名凤殊，其人有任何怪异之处，不要问，除非对方愿意主动告知，帮助其过想要的生活即可，勿扰。”
这条信息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已经不知道起源于何人，为何做出这样的预示，有何意义，只知道作为核心机密中的机密，位列榜首。
如果真的能够从久远的年代来到这里，想必当初精神力是极为强悍的，哪怕因为规则之力有所减弱，导致破碎，可现在人还能够好好地活着，并且看起来十分健康，依旧能够远较常人获得护族神兽的青睐，那么慢慢恢复强大就是极其自然的事情。
凤小七的心跳越来越快速。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紧张。
如果施耀的说法是真的，她的猜测是真的，也许的确可以解释为什么凤殊会如此的与众不同，但是，往前再想一想，凤家老祖宗怎么会知道现在的事情？为什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孩子即将诞生在凤家？为什么会事先就吩咐后人要帮助对方过想要的生活，以及，勿扰？
是爱护，还是隔绝？是亲密，还是提防？是怜惜，还是不得不供养？
为什么？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连串的问号。
汗如雨下。
“小七！你想什么这么入神？”
施耀见她汗流浃背，不由紧张起来，“我刚才只是乱说的，你也知道，我向来就想象力丰富，常常会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小九天赋异禀，只是精神力变异了而已，是我孤陋寡闻，见识不够，换了长辈们来，肯定不会大惊小怪。你不要担心了，她现在看起来一切顺利。”
对，不管最初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有这样的预言，最起码现在她所接触到的凤殊，是活生生的，是对她和凤家都心怀善意的，是一个看起来非常非常合她眼缘的人。
有些时候，理智并不能够到达的深奥之处，情感往往瞬发即至。而第一印象，往往综合了理智分析与情感的锐利。
她对凤殊印象极佳，凤殊也说对她一见如故，就像当初看见小九一样。如果这都不是缘分，那什么叫缘分？
她的心跳逐渐恢复了正常。
“关心则乱。看来你也不是真的面瘫啊。现在看起来更好看了，终于像个正常人。”
施耀的表扬听起来不像是好话，凤小七却莞尔，“原来我以前在你眼里不是一个正常人？和我玩得来代表你也不是正常人啊。”
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你现在才知道为了和你玩到一块去我做了多么大的牺牲？就连我家老头子都吐槽我怎么能够和你聊得来。他们都怀疑施家出了一个奇怪的孩子。”
凤小七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和我能够聊得来就代表奇怪？”
这是什么道理？
“你在战场上的男女老少眼里，就是一个怪人。战斗力爆表，却永远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熟人也滚蛋的表情，话也是少得可怜，我都怀疑你身边的那些凤家人也一年都得不到你三句话回应。”
她的确有些年会一句话都不说，就像是哑巴似的，但那也是小时候，现在这几年她基本每年都会开口和人聊上几句的，除了失踪的凤，最起码现在身边的凤家人并没有人抱怨她完全不理人。
“我已经改了很多了。”
“那只是你想当然的改了很多，实际上大家的印象还是你压根就没有变化，从小到大都是一副独来独往的高冷范，实力强悍，语言能力却弱爆了。”
施耀像是怕她暴起揍人，屁|股往外挪了挪，“不是我说的，我认识你这么久，以前不熟的时候也只是觉得你比较沉默而已，可没有认为你弱爆了的想法。任何一个面对你的实力还有这种错觉的人都是傻蛋。我虽然不聪明，可也没有傻到他们那种程度。真的，我发誓。”
凤小七慢吞吞地翻了一个白眼。
施耀像见到了鬼一样。
“你还会翻翻翻……白眼？”
她会的东西多了去了，只是觉得无聊没有必要做而已，可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不懂。
好吧，交际能力可能真的是硬伤，最起码，目前对于她而言的确是一项生疏的技能。提高当然不难，难的是需要耗费时间。短了不行，长了她不愿意。
她的视线再一次投向了凤殊的方向。
幸好，幸好凤殊接过了担子。她不再需要纠结于这个无聊的问题了。
一念至此，凤小七眉眼弯弯。
是啊，幸好她的感觉是幸好。
施耀看呆了过去。
两人之间的静默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
“喂，你们两个怎么可以在这里眉来眼去打情骂俏？影响了凤殊突破你们担当得起？”
凤小七回过头去，却见梦梦蹲在萧崇舒的肩膀上，尽管气急败坏，依旧努力压低了声音发出警告。
“你这叫用词不当，前辈。我们人类老友重逢当然是聊天怎么舒服怎么来。”萧崇舒抛了一个岁月果给凤小七，“说了这么久，渴了吧？”
“你是谁？”施耀慢半拍地发现他已然靠近，笑嘻嘻地伸出手去，“我的呢？”
萧崇舒却摊开了手，“没了。唯独的一个还是好不容易求来的。我叫萧崇舒，凤殊朋友。”
施耀站了起来，和萧崇舒握手，“施耀，小七朋友。”
梦梦跳到了依旧坐着不动的凤小七肩膀上。
“不是叫你看着他吗？把人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从来没有进入过顿悟状态，我带他来看看。有任何后果我会承担。”
凤小七的话让萧崇舒微微挑眉。
她下意识横扫了他一眼，“想什么？要是有可能，我和施耀早结婚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崇舒嘴角微勾。
这人真的是一点恋爱细胞都没有啊。直肠子得……可爱。
凤小七面无表情的俏脸慢慢泛红。
这一瞬间，哪怕神经再大条，施耀也意识到自己被凤小七和萧崇舒给排除在外了。倒不是他们有意为之，而是那样的对视，那样的言语交锋，完完全全就是恋爱的气氛。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意的流动？
施耀觉得自己的下巴终于要掉了。
铁树开花？
眼前这个力气大得惊人的奇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782章 怪人
施耀甩了甩被某人握红了的右手。
“崇舒你是哪个阵营的？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他是外域人。”
回答他的是凤小七。
“外域联邦萧家人。和凤殊的夫家是世交。你看起来很年轻。”
萧崇舒原本是打算到凤小七边上坐下来的，看她脸红，便随意地站着，和施耀闲谈。
“小九已经结婚了？”施耀大吃一惊，“有没有搞错，她还很年轻吧？你们凤家什么时候允许孩子这么早就结婚了？还是个孩子啊！”
凤小七怕萧崇舒不明白施耀为什么会这样奇怪，解释道，“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这两千年以来，凤家人普遍迟婚。到目前为止，凤家结了婚的人当中，除了凤殊以外，所有人都是一百岁之后才结婚生子。这一代全都是女孩，也有几位姐姐都早早订婚的，真正结了婚的人却只有凤殊。”
不过这个特例特办。哪怕在机密预言中凤殊是凤九娘，同样排行第九，凤殊并不是真正的凤小九。她们并不是同辈人。
萧崇舒蓦地道，“你今年几岁？”
凤小七愣了愣，又横了他一眼，“问别人**就应该先自报。”
萧崇舒意有所指，“我很年轻，百岁左右，正是结婚的好年纪。”
“原来这么老了啊？没有想到你的年纪比我还要大。看来保养得不错，没有上过战场是吗？细|皮|嫩|肉的，啧啧。”施耀打量他的目光充满了男人的那种猎奇。
萧崇舒点了点头，“是没有上过内域的战场。这一次正好有机会可以到内域去走走看看，要当导游吗？七小姐姐妹俩貌似都是大忙人，施耀你帮个忙？”
凤小七面露诧异之色，“这一次？”
施耀连连摆手，“别，我也是大忙人，连家都没空回。再说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内域，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萧崇舒挑眉，“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我们……”
“我们什么？！”
一直懒得理会他们的梦梦凶狠地瞪向了他，有种想要当场灭了他的气势。
萧崇舒显得很无辜，“哦，我们联邦流行两个朋友一起去做各种短期或长期的旅行。”
施耀明知道他原本要说的话不是这样，但也没有揭穿，反而顺着他的话道，“我们这就是朋友了？”
“当然。老话说的好，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嘛。”
萧崇舒一本正经的回答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小七，他是你朋友？在这里我可只有你一个朋友。”
“不是。据他自己说是凤殊的朋友，但殊殊没有承认，只说他是她朋友的哥哥。”
言下之意，别说是她的朋友，萧崇舒甚至还不是凤殊的朋友。
“看，我们也就是互通了姓名而已，离朋友的阶段差远了。”施耀说完就转向梦梦，“前辈，小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这种状态？她有点怪怪的，气息有点微妙啊。”
“是你大惊小怪。气息哪里微妙了？”
梦梦还真的不觉得凤殊现在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层白色的东西，之前还在明显的流动的，现在看起来速度慢了很多，感觉像是越来越粘稠了。”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话看过去，萧崇舒第一时间认同了施耀的说法，“的确是这样，像是一种会吐丝的虫子，不断地通过吐丝将自己裹在里面。”
“什么虫子？说得这么恶心，那叫蚕！”
“蚕？”
事实上蚕依旧存在，只不过名字却已经改了。
梦梦想不起来叫什么，只跳到了凤小七头顶，“那不是雾，也不是对凤殊有害的东西，你们别乱猜了。”
“那是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
凤小七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护族神兽，原本因为距离而产生的崇敬很快就被梦梦三言两语给打散了。
“殊殊说她没有办法回答我的时候可以直接去问你。你要是不愿意回答，那我以后专门问蒙蒙就好了。”
梦梦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嘱咐，在她头顶跺了跺爪子。
鸿蒙知道的也不多，但一旦起了好奇心，可就真的会追着它问到底的。应付除了凤殊之外的人类容易，要摆脱鸿蒙却几乎不可能。
“我是真的不知道，第一次见她这样。等她醒来可能就清楚了。”
“一点想法都没有？”
凤小七很怀疑它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我知道就一定要告诉你？别以为是个凤家人就能够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凤初一还在的时候都不敢这样和我说话。”
“老祖宗不是不敢，而是懒得和你计较吧。性子这么毛躁，像个心性不定的小孩。”
她没有明着说它是小屁孩，但是话里话外都是那种意思，梦梦炸毛，飞快地跳到了萧崇舒头顶去了。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看凤殊醒了它会不会收拾她，哼！居然出卖了鸿蒙就是它的弱点的事实，可恶！！
“小七，它该不会是你们凤家老祖宗的契约兽吧？”
“嗯，就是它。”
施耀立刻双眼放光，“前辈，老前辈，我是施家长子，就是那个专门出美女的施家。”
“别信他胡说，施家已经很多代都没有女儿了。”
凤小七也看出来了，梦梦并没有保密的意识，有谈兴的时候恐怕会张嘴就来。
“音量这么高干什么？你是不是专门来破坏凤殊突破的？你们所有人都离远一点。”
梦梦扯了扯萧崇舒的头发，他带头往回走。
“其实我觉得四弟妹根本就不会被我们的谈话打扰到，她现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在她的感应里，我们跟石头差不多。”
“别废话。该避讳的场景就应该避讳。”
“前辈，我冤枉啊，明明是你带着我到这里来的。”
“冤枉个屁！你本来就不应该到这里来。要不是凤殊，你以为我会忍你？”
梦梦又揪了揪他的头发，萧崇舒“嘶”了一声，“前辈，头发掉光了你要赔啊。”
“赔个屁给你。”
“要不我剃光你的毛，一根就赔一个屁？”
论嘴贱，萧崇舒还是很有水平的。即使当着凤小七的面，他也脸不红心不跳，照怼不误。
施耀掩嘴笑。
“笑个屁！”
梦梦炸毛。
凤小七觉得幻想破灭了，滋味还真的不太好。
“梦梦，我带他们两个回去，你去殊殊那里吧。”
它并没有照做，“不行，我当然要跟着你们，免得你又带着他们乱跑。”
“我能将人带去哪里？我自己都不熟悉情况，怎么会带着他们乱跑？”
“要不是你带着他们乱跑，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在这里你在哪里？”
凤小七的话堵得梦梦无话可说。它总不能和她说刚才它在泡泡的领域里头看着君临吧？这话题一开，恐怕这几个家伙就会跑去围观君临了。两相对比之下，它倒宁愿凤殊顿悟的状态被人围观。
“我在哪里你管得着吗？”
“问问而已，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
“是，你只是发怒而已。”
“我没有发怒。”
“是，你只是稍显激动。”
“我也没有激动！”
“哦。”
凤小七不再回答，梦梦看着边上两个男人，有种立刻想要打一架的冲动。
“我什么都没说。”
“我也什么都没说。”
两人一前一后的表示无辜。
他们速度很快，已经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没事别乱跑。”
它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就回凤殊那头去了。
“它真的是你们凤家的护族神兽？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啊，这么大岁数了。”
等它一离开，施耀就忍不住吐槽。
萧崇舒立刻发表自己的看法，“脾气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宠出来的，不能说是坏。”
“据说老祖宗对它比对自己的孩子都要好，所以凤家的那几代孩子都称它是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那凤家这一代呢？孩子王是你？”
萧崇舒的话让施耀大笑不已。
两人都看向了他。
“这根本就是明摆着的事情啊。你这个问题，会让战场上的人都笑掉大牙。”
萧崇舒挑眉，“原来在施耀眼里，自己的朋友是这么凶悍的一个女人啊？”
“小七是女人吗？她比男人还要男人，你最好不要将她看成是一个女人，会被揍的。”
施耀顺口回答完，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脖子凉悠悠的，却是凤小七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里。
“呃，那个，我想尿尿，这里哪里有厕所？”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明显想要开溜，凤小七的视线却如影随形。
“敢离开我的视线，你就死定了。”
施耀苦笑，不离开她的视线他也会死定了啊。
“我也正想要解决一下这个问题。”萧崇舒微笑着拍了拍手，“七小姐，不介意背过身去吧？毕竟都是上过战场的人，就地解决好了。这样正好两全其美。”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抓裤头，凤小七一瞬间便飞一般跑了。
“不不是吧？”
施耀还是第一次见到凤小七落荒而逃的背影。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小七怎么会觉得你的话是真的？”
话音刚落，水声响起。
施耀傻眼。
直到萧崇舒解决完毕，他还保持着痴呆样。
“你不是说很急？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了，拉吧。”
“只是借口啊，你怎么来真的？”
施耀像是看怪人一样。
“战场上不都这样？怎么方便快捷就怎么来？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撒谎？万一以后真的三急了别人却死活要拖着你不放，难道你还要当场尿出来？”
萧崇舒踢了好几块泥块，掩盖住了味道。
“这里气息太清正了，有种犯罪的感觉啊。”
他小声嘀咕着，让施耀越发觉得怪异了。
“哪个星球都会有这种事情，大自然的净化能力是很强的，你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小七待会会怎么揍你。她的实力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得住的啊。”
“没关系，正合我意。”
“你该不是真的把小七看成是女人吧？”
施耀看着他满眼惊悚。
“七小姐本来就是女人。”
“我知道她性别为女，但在战场上，可从来没有人把她看成是女的啊。这人就算是女的，也是女|魔|头级别的。别说我们了，就算是凤家人，也从来不把她当成女人看待的。她的性别向来是很模糊的，你知道吗？你要想想为什么不管是外人还是自家人都这样看待她？想一想。”
萧崇舒的笑容并没有停止，“你之前不是向她求婚了？难道你就没有把她看成过是女人？”
“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
“我可没有偷听。你们说得这么大声，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能够啊。这里虽然没有监控设施，可是前辈想要听见想要听见的话，还是轻而易举的。”
言下之意，这可是梦梦听见的。
“我只是提出了合理的建议。小七要是早答应我就早完事了，哪里会这么麻烦。”
“你要是当她是朋友，就不要再提。”
“什么叫就不要再提？这个建议可是非常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的，也特别符合我们两家的利益。相较于和别的男人女人结婚，我和小七结婚才是最佳。”
“你是认真的？”
萧崇舒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当然。难道我还会拿婚姻大事来开玩笑？虽然一开始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才和她走近的，但是熟悉之后我的确是因为她这个人我才会想要结婚的。尽管我没有办法把她看作是女人，但谁知道呢？也许结婚之后，将来某一天我也会不由自主地就把她看成是女人，就像那些陷入愚蠢的情爱当中以至于头脑发昏做些幼稚可笑的事情的男人一样。”
施耀说这话的时候很平实。
不，或者说，实在是太过于实在了，以至于让听到的人憋闷得慌。
萧崇舒淡淡地道，“你和她也就这样了吧。”
“什么？”
“朋友的缘分，不会再进一步了，如果你一直都是这种心态的话。”
“我怎么了？她一直都知道。”
施耀不以为然。
原本还如临大敌的萧崇舒摇了摇头。
对于凤小七而言，感情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也就是说，她有意愿的话，才有可能踏入婚姻，如果她无意，即使万事俱备，也永远都会只欠东风。
基于利益而结合的婚姻比比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不得不或者说自身想要完成的环节，对于一些人来说，却不是必选项。
第783章 自私
萧崇舒并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自然也不觉得因为各种利益而结合的婚姻就是错误的可耻的悲哀的，很多时候，存在即合理。
在婚恋这种事情上，完全置利益考量于不顾是不现实的，也不符合人类自私的天性。不过他也看到过一些上佳的婚姻，大方面总能够携手共进，余下的细枝末节的不同往往双方能改则改，改不了便迅速妥协，根本不会在上头争执太久，以至于伤害感情。
在利益面前，只要双方家族不是敌对仇恨的关系，他会更愿意去追求感情。
有一句话说得好，真心难寻。人这一生，能够碰到一个自己愿意为她奉献真心她也愿意回报真心的人，特别特别特别的艰难，需要特别特别特别好的运气，更需要特别特别特别长久的用心维护。能够最终因为真心走到一起并且用真心相互扶持着走下去的伴侣，才能够成就彼此，成全所谓的爱情。
“说得好像你完全不会在乎对象的身家背景一样。”
施耀对此表示怀疑。
萧崇舒蓦地自嘲一笑。
“你说得对，我也并不是那么潇洒。认真考虑起来，其实没有人是不自私的。
要是对方身体非常不好，重病在身，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会看上她。
要是她特别不注意个人卫生，整个人日常就是脏兮兮的，我也不可能会想要靠近她。
要是她是个心狠手辣喜欢无缘无故去杀人放火的变|态，我也不可能对她产生好奇。
要是她无聊庸俗到一问三不知还自作聪明虚荣轻浮，我同样不会想要亲近这样的人。
要是她的家族和我的家族是世代仇敌的关系，哪怕她再美丽再开朗再温柔再身体好实力高再和我谈得来等等等等，即使已经动心，已经坠入情网万劫不复，我也不可能会想要娶她。
说到底，从小的教育已经禁锢了我，以至于成年已久，我也不可能会做出违背家族绝对利益的选择。”
施耀对此表示异议。
“有道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有些人为了爱情真的会不顾一切，疯起来的时候抛家弃族都是小的，极端的人还有可能通过杀害自己的家人毁灭自己的家族来摆脱自己的身份。
了解到这一点之后，我对情情爱爱这些就敬谢不敏了。实在难以想象自己成为那种为了追求爱情而杀死自己亲人的场景。那不是人做的事情，是恶魔。爱情是恶魔的绝佳利器，可以引导着人类一步一步地靠近毁灭，真正的让自己也让自己身边的人通通万劫不复。”
萧崇舒看到了他的表情，不由怔了怔。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去问的，正如此刻，施耀的表情明明晃晃地写着他看到过那种因爱疯狂到将家族屠戮一空的场面。
他年纪并不大。会有如今这种坦然接受，主动接受自己的婚姻会是利益衡量下的产物的认知，恐怕当年接触到这种刺激时他还十分年幼。
不过这些都和他无关。他们不熟，没有必要探究别人的**。不，就算成为了朋友，该是秘密的也还是秘密。
“庆幸的是这样极端的例子很少。更多的人不管生活还是战斗都是枯燥的，并不会悲惨到惊天地泣鬼神，也不会幸福到天天都像是泡在蜜罐里。有好自然有不好，有苦有泪自然有甜有笑，说到底，我们个人也只能够把握好自己能够把握的那一小部分，然后汇合其他无数我们无能为力的方方面面，最后构建起自己的生活。”
萧崇舒的话让施耀咧嘴一笑。
“你这人说话一套一套的，看来嘴皮子很溜啊。萧家人口多吧？你这么能说，是不是从小就是跟着老人长大的？”
“为什么这样问？”
“老气横秋啊。你不由自主地就会带上说教的语气，你没有发现吗？”
说教？
萧崇舒还真不觉得自己好为人师。
“也许是因为你年纪比我小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错觉？你应该去问问小七姐妹俩是不是错觉。”施耀指了指凤小七逃离的方向，“相信我，你会得到和我一样的回答。”
“没关系，总归我比你们都要大。”
萧崇舒被困了那么多年，心智远较刚困时要成熟，别人的想法他并不过多在意，不像年少的时候，总想要争个长短对错，总想要所有人都和自己想的一样。
“你真的打算追小七？”
施耀话锋一转，再次提起了刚才的氛围，“你们之间暗流涌动，看起来很奇怪。”
萧崇舒听到这样的说法很高兴，“怎么个奇怪法？”
“你对于小七来说估计是挺新鲜的，以前她从来不会出现这种，这种明显是小儿女的作态？”
施耀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反正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他真的怀疑自己眼睛坏掉了。
“谢谢，你的话让我充满了希望。七小姐对于我而言也是个特别新鲜的存在，难度系数就算不是最高也是极高的，想要攻克她一时半会还真的没有办法。不，实际上除非她对我也有一些感觉，否则我怀疑用上我的后半生也不会有多少进展。”
萧崇舒夸张的说法让施耀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小七是个爽快人，就算面对感情会有一些犹疑，一旦确定了，她就会直接用行动告诉你继续还是滚蛋的，根本不可能会让花上几百年的时间才能够确定完全没戏。她不是那种欲擒故纵戏弄男人的人。作为我们这一辈当中战斗力数一数二强的人，能够速战速决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要是到时候让你滚你却硬要赖着她，她会揍得你想死的心都会有，实在懒得和你纠缠的话，就会跑的无影无踪。不是开玩笑，是真正的无影无踪，连凤家人都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正是因为她的这个个性，施耀和她相处起来才难以将她看成是异性。凤小七比他的兄弟还要兄弟，已经到了他在她面前脱衣服她也不会有任何不适的程度了，就好像他不过是一块石头一棵树，对她根本就没有多少吸引力。
噢，在战场上，虫族才是最吸引凤小七的活物。
“真对我胃口。”萧崇舒摸了摸下巴上刚长出来的胡茬，“我的形象是不是太邋遢了？以前每天都会打理一下自己，现在时间一大把，反而懒得动手了。”
“还好。在战场上有时间打理自己的人都是留守阵营的人，或者偷奸耍滑或者思想上对战场形势认识不够。”
“你怎么三句不离战场？”
让他这个离开战场多年的人情何以堪？
施耀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预期当中的羡慕，“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情，我们这些人大多都是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家族送到了战场上，所以已经习惯了以战场为家。”
“那也不能习惯了想家就想战场。”
萧崇舒的调侃让施耀耸了耸肩。
“这个习惯恐怕不好改，你也知道，但凡称得上是习惯的东西，就是难以打破的。”
“打破习惯难，但是重新建立起一个新的习惯，用以代替旧的习惯，并不难。”
“可我不想打破啊，我觉得这个习惯挺好的。”施耀紧接着话锋一转，“你是外域人怎么会认识小九？”
萧崇舒知道他口中的小九就是凤殊，“来到这里才认识的。”
“也不对，你们之前没有交集的话，来到这里就算不打不相识，也只会是比陌生人好一点点的普通朋友。可听你的语气不像是这么简单的。”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凤殊是我弟弟妹妹的朋友，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来到这边之后一聊便熟络起来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小九是内域人，凤家直系一般很少会到外域去，就算要去身边也肯定会跟着老人，基本上不会有机会和人交朋友。”
“据我了解，凤殊一直在外域生活，要不然也不可能会遇到君临，这么年轻就结婚生子。”
萧崇舒的话不亚于投下了一个炸弹。
施耀愣了好半晌，“消息可靠？你怎么证明是真的？”
他的声音都变调了。
萧崇舒觉得很奇怪，“凤殊自己说的。难道还故意开自己玩笑？”
“完了完了完了……”
施耀不停地抓自己的头发，仿佛要将自己的头发全部揪光了才会听手。
“有什么问题？”
“小七一直都在盼望着见到自己的亲生妹妹，虽然她很少袒露内心，但相较起来，小九她说过很多。她一定会杀了那个男人的。
她自己的妹妹都还没有亲近起来，就让他给抢走了，抢走了不说，居然还让她这么年轻就做了妈妈。明明小九还是处于让长辈们疼爱与照顾的阶段，现在却不得不快速成熟，承担她这个年龄的凤家人本不该承担的责任。
凤家做事情向来讲究缓缓推进，不到那个年龄就不会让孩子做那个年龄要求做的事情。像小七这种打破规则的孩子非常少，每一代最多一两个。
其余的孩子都需要严格按照家族设计的进程，慢慢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向前推进，直到确认不再需要家族跟进，他们自己也能够安排自己的生活，承担起自己的那一份责任，否则凤家是不可能对孩子们的日常生活坐视不理的。婚姻这种大事就更不可能甩手不管。
他们家历史上有好几个阶段都经历过特别大的伤亡，最严重的时候为了抵抗虫族入侵，凤家全族上下战斗到最后，只活下来了一个直系。正因为这种惨烈的牺牲，凤家人向来特别宝贝自己的孩子。”
“七小姐应该已经知道了，好像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
萧崇舒心里再次对凤殊和君临的婚姻打了一个问号。
按照施耀的说法，凤家对家庭成员管理是很严格的。那种严格也许不是体现在令行禁止上，但却涉及到方方面面，更为深入的领域。
凤殊就算是在外域长大，作为凤家直系后代，身边肯定也跟着经验丰富的人，为了不让她与凤家产生隔阂，那么教育必定还是按照家中的那一套执行。哪怕因为环境迥异有所改动，也不可能全盘都采用新的方式，顶多也就是略打折扣。
这么分析的话，她小小年纪就和君临结婚，还是在凤小七这个亲姐姐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恐怕背后隐情不小。即使不是婚姻的问题，也一定会是凤殊身份的问题，又或者，是凤殊本人的问题。
萧崇舒一瞬间得到的结论，作为继承人培养长大的施耀也慢半拍的反应了过来，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小七恐怕要伤心了，搞不好是白欢喜一场。”
“为什么这样说？”
萧崇舒明知故问。
“说不清楚，现在也只是猜测，等到真相出来了再说吧。就算是白欢喜，也欢喜过。”
施耀很烦恼，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和凤小七说出自己的猜测。
萧崇舒及时给了他一个建议，“她们很谈得来，按照目前的观察，感情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不管有什么变故，变的也不过是外物，内里还是一样的。就算有不适应，按照她们两个人的性格，也很快就会翻开新篇章，根本就不需要外人提醒或调和。”
“你说得对，是我关心则乱了。”
施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小七这家伙，还真的是没有多少想不开的。要是我的猜测成真，她更有可能是转眼就调整过来了，就像以前一样。”
以前怎样？
萧崇舒忍了忍，没忍住，“你们认识多少年了？”
“多少年？没算过。我到战场没多久，大概十年的样子，小七就出现了。她实力很强，远超同龄，很快名声就基本与我们这个年纪的齐平了。
让人心碎的是，用了不到三年时间，她就超过了我们，然后越来越快地将我们丢到身后越来越远的地方。不过这样也好，正是因为有她这么一个特别的朋友，我原本懒懒散散的性子总算是改了不少，这些年一直都是看着她的背影努力走过来的，对于我家老头子来说，勉强算是光宗耀祖，对得起名字。”
施耀一提起往事就两眼带笑。
第784章 找打
萧崇舒觉得施耀这人也挺有意思的。
“你一直将七小姐当做是最佳联姻对象？”
“当然不是，你把我看成什么了？我也是很受女人欢迎的好吗？”
施耀巴拉巴拉地形容了一通自己有多么受欢迎，末了才点头道，“后来发现和小七相处最舒服，我也不怕她会对我下黑手，更不用担心她会对施家不好，施家和凤家历史上的关系也一直都不错，从来没有过反目成仇的情况出现。在这种大局下，老实说，我们真的是彼此最佳的婚姻人选。”
“七小姐如果是以家族利益为全部的人，当然有可能会倾向于选择你这个合理对象。但人之所以为人，当然首先会有自己的个人需求，在此基础上才会决定如何面对自己和家族的关系。既然没有全部，那么考虑你作为结婚对象就不够合情。
她看起来理智，不，是的确足够理智，但聪慧如她，自然也明白合理却不合情会带来一些她不愿意去面对与解决的麻烦。与其一开始就自找麻烦，还不如从源头上就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一旦想通这一点，她就会知道考虑你这个朋友并不会给她省事，反而会给她招来烦扰。
既然和你做朋友已经能够满足双方家族的根本利益，那么为什么还要冒险去更进一步深化彼此的联结？比较起来，安全性不够稳定，性价比也真的不高。你觉得呢？”
萧崇舒的话让施耀愣了好半晌。
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去而复返的凤小七就回答了。
“最主要是他的长相不够符合我的胃口，在我面前也总是软的一塌糊涂，什么都说好，要不然和他结婚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噢……”
萧崇舒恍然大悟，声调拖得老长。
凤小七知道他那满脸的笑意是什么意思他在想也许在她眼里他的外貌要比施耀更好看，而且，他的言行也证明了他在她的面前硬的起来，并不会一味的顺从她。
她感觉自己被人无端端吃了豆腐，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找打？”
施耀后知后觉表示委屈，“小七，每次我招惹你都是‘找死’，怎么轮到他就只是轻飘飘的‘找打’？”
萧崇舒伸出了双手，掌心向上，笑眯眯地回答施耀，“也许这就是理和情的不同？”
凤小七还真的像是变戏法一般抽出来一根树枝，“啪”“啪”两声打在了他的掌心上。让施耀咋舌的是，萧崇舒尽管面不改色，但手掌却瞬间肿了，可见力道之大。
“没必要这么狠吧，小七，我们也没有说什么。”
“伸手。”
凤小七手持树枝，又给施耀的掌心也来了几下。
施耀很委屈，“为什么他只是两次，我却是六次？”
凤小七挑眉，“因为你是我朋友，而他不是。”
好吧，哄人很有一套，施耀立刻笑得像只跟屁虫了。
萧崇舒正想要开口，凤小七却猛地扭转身体将树枝甩了出去。
树枝被剑童劈成了两截，自半空掉落。
“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偷听干什么？”
剑童径直越过了她，飞到了萧崇舒边上，“这里是我家小姐的地盘，我出现在哪个角落都是光明正大的，怎么可能是鬼鬼祟祟？”
凤小七两眼微眯，“你偷听了，这是事实。”
“我没有。你们说话这么大声，就算我在百米之外，也照样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事实上，除了他，梦梦可以听得更远更清楚。凤殊的话就更强了，小世界里的任何动静在她的眼里都无所遁形。和她结印的君临也会因此而多少获得一些小世界里头的动静感知。
“百米之外都听得见？难道不应该是千米万米之内都能够侦测到吗？你这个生物智能倒是有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形做成这么古老模式的。”
萧崇舒侧过脸去，“他叫叶童，是凤殊的同伴。叶童，他叫施耀，是七小姐的朋友。七小姐你也认识了，是凤殊的姐姐。”
“我家小姐说过了，不用萧先生再提醒。”剑童朝凤小七前后晃了晃，像是鞠躬，“见过七小姐。我真的没有故意偷听，你们根本就没有做防范，声音大到很远的地方都听得到。我本来想要去看看小姐的，飞到这里的时候看你们谈兴正浓，不好打扰，所以才会停了下来等待。”
凤小七不置可否。
“你是凤殊亲手做的？什么时候跟着她的？”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什么时候我家小姐愿意和你说了，你问她自然会有答案的。”
“小七是小九姐姐，她的事情肯定都愿意和自己姐姐分享的。要不是小九现在不方便，哪里需要问你？”
施耀一副给你面子才问你的表情。
剑童根本就不上当，“不管是有关于我的事情还是梦梦的事情，一切都由小姐做主。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又不是奴隶，还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
“没有，小姐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剑童会这样回答，气氛沉滞了一瞬。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额，觉悟性这么高的，哈，人？”
施耀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居然会觉得一把剑是真正的大活人。
“的确是觉悟性很高。想要找到一个这么听话的小弟可不多啊。”
“的确不多。我要是有一个这么乖的小弟做梦都会笑醒。”
剑童并没有反驳。
“你们就羡慕吧，凤殊就是有这种魅力，身边的伙伴稀奇古怪的多着呢。”
一开始其实她并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自从猎回来几头野猪之后，尤其是最后那头重达四百一十六斤的野山猪轰动全村时，洪卫国曾经在私底下提醒过她要收敛一些。
有些风头可以出，譬如年年考第一，有些风头却不可以出，否则容易枪打出头鸟，譬如打猎本事都强过成年男子，回回不失手，还能猎到他们合力都难以捕捉到的猎物，就算不眼红，也是会让人心里犯嘀咕的。
谁家的女娃娃十二三岁就敢独自进山杀生的？还面不改色地杀山猪？
关九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其实是超越了普通民众的常识范畴，她只知道家里人很高兴她能够带回去这么多猎物，尤其是丁春花，在野山猪卖钱之后总会对她和颜悦色几天，所以原本她是打算着只要有机会，以后见到野山猪就一只都不放过的。
不过多得洪卫国提醒，她的确是收敛了，后面更是一只野山猪都没有猎杀过，到手的也基本都是小型猎物，最大的也不过是傻狍子。
但是这一回，刚才只顾着保命，杀了这么多狼，恐怕任是谁发现出自她手，都要胆战心惊一下？
狼群都敢独自对上的女娃，该是多么的心狠手辣？
关九烦恼极了，惯常木呆呆的小脸上也露出来懊恼的神色。
她兀自发呆中，便没有听见杨其民与洪卫国的议论，两人看见那箭头，还有其上的蛇毒，都已经猜测出这杀狼的始作俑者是关九了，躲在树上压根就解决不了问题。
“谁？下来。”
两个陌生人当中的年长者忽然神情一肃，视线精准地往她的藏身处投射而来。
“怡静？是你在那里吗？下来吧，已经没有危险了。”
洪卫国闻言立刻跑到树下，抬眼看去，一片衣角也没有。
“怎么了？大表哥看错了吧，洪怡静怎么可能杀的了狼？”
洪阳也跟着跑过来往树上看，不忘反驳父亲的话。
他考试考不过洪怡静也就罢了，连打猎也是打不过人家。虽然算不上手无缚鸡之力，但是网鱼还行，上山来抓兔子猎狍子什么的，他却是没办法的，平时跟在大人后头进山，多半也就是采些野果野菜，顺带下山背点猎物，当个运输工。
因为总是被父亲笑话说比不过一个丫头片子，洪阳总是在背地里喊关九“男人婆”。
只是喊就喊了，不痛不痒的，关九只当他是个小孩子发脾气，所以次次都不当一回事，显得他好像越发幼稚了。这样他欺负起人来也不得劲，就好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里，对方丁点反应都没有，显得他是唱独角戏那般。
“哥，没人啊。”
年纪小一些的年轻人也跑到洪阳身边往上看，然后摇头。
“小家伙应该是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逃开，还是被狼追着。”
洪卫国没见到人，便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杨其邺兄弟俩对视一眼，便想着在周围找一找，好歹他们手中有火铳，多少还有些自保能力，只要不是遇到数量众多的狼群，总会有救人的机会。
想到就干，他们跟洪卫国打了声招呼，让他领着人赶紧下山去，转眼之间却见洪阳的大表哥顾明川手脚利索地爬上了树，并且一蹿就蹿到了树干背后去了，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哥，你老大不小了，爬什么树？快下来。”
顾明山在下头急了，也在树下跟着转到了树干的另一头去，抬头一看，却“咦”的一声。
洪阳急忙跑过去，抬头望去，也傻眼了。在密密匝匝的树叶掩盖中，七八米高处的两根树枝交汇处，正坐着一个人，恰巧就是他最讨厌的同班同学洪怡静。
关九没有发现洪阳恼怒的火热视线，此刻她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顾明川，在对方不发一言伸过手来时，她愣怔半晌，才乖乖地将背篓卸下给了他。
“跟上。”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十分冷淡，吐出两个字便不管她了，再一次动作利索地蹿下树去。
关九也不吭声，手脚麻溜地攀着树枝，像只惯常在树间跳跃的灵猴那般，脚往这里一点，手往那里一勾，三两下便站到了树下，几乎与顾明川前后脚到达。
“受伤了没有？”
“这狼真的是你打死的？”
洪卫国话音刚落，洪阳就急不可耐地问出了口。
关九摇摇头又点点头，站到了洪卫国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陌生的兄弟俩。
顾明川见到她那下意识地防备动作，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却抿唇不语，神情冷淡。
倒是顾明山，像是对关九十分感兴趣，噼里啪啦地同洪阳一起，问了许多关于猎狼的话语。
关九十分明智地保持了相当的沉默，问得狠了，也只说逼不得已，最后是因为野鸡脖子的毒液才防卫成功，这狼死是死了，却也把她吓得够呛，要不然也不会在他们来了之后还腿软得爬不下树。
为了避免头狼杀一个回马枪，杨其邺兄弟俩经验老道地将四匹狼分别用藤蔓捆绑结实，四个成年人一个背一匹，迅速地带上三个未成年急行军往山下去。
途中他们居然又遇到毒发身亡的另外一匹狼，十七岁的顾明山便也被临时赋予重任，苦哈哈地当起了搬运工。
顾明山撺掇了小表弟进山，原本也就是为了到山林里来打打猎开开眼界的，没想到最后自己哥哥也跟了来，连带着不放心的洪卫国，还叫上了经验丰富的杨其邺兄弟俩。
这一下，还没有过上瘾，就被逼返程了。
关九可不管这么多，反正她今天是不想在山上呆了，跟在洪卫国的身后那叫一个大步流星，洪阳不想示弱，也是步履生风。
最小的两个家伙都是如此做派，路上遇到了兔子与野山鸡他们也都一律无视了，很快就回到了村子里。
为了避免又引起全村轰动，洪卫国将猎狼的事情归到了杨其邺兄弟俩的身上，只说他们上山刚好遇见被狼群追赶的关九，几个男人通力合作之下救下了她。
不过私底下倒是没有贪关九的猎物，五只狼皮全都卖给了顾明川，四匹中毒的狼肉自然都埋了。被三箭爆脑的无毒狼尸的肉被分作四份，一份洪卫国家招待客人，两份给了杨其邺兄弟，还有一份则被关九拿回去自家吃。
因为不能透露真相，所以卖得的两千块钱，全都变成了关九的私房钱。
只不过，顾明川并没有随身带那么多现金。所以暂时那还只是个数目。
第785章 古怪
剑童不解其意。
萧崇舒详细给了解释，“现在雪越下越大了，云枕兽是一种不喜欢雪水的动物，一般来说会立刻回避的。”
“有吗？我看它们从来就没有任何害怕不同天气氛围的情况啊。梦梦也说它们比较特殊。”
“前辈说它们怎么个特殊法？”
“就是比较特殊啊，我也不知道。反正应该不会被一点点雪花就弄得会恐惧这么狼狈吧？”
“不是恐惧，是不喜欢。它们族群据说比较爱干净，通常不爱在不熟悉的地方停下来，怕沾了脏东西，除非遇到雨雪天气，它们才会迫不得已的寻个地方避开。”
“所以森林为什么不适合？”
“它们更加习惯于空旷之地，星际真空，要是降落在森林，就没有办法发挥自己最为擅长的优点，一旦遇到不好的事情，连逃跑都没有机会。”
“萧先生说的也太夸张了吧？这里很安全。”
“怎么个安全法？刚刚还天崩地裂了，暴风雨过后又是雪花纷飞，如果等一下又来一个什么火山爆发或者虫族入侵怎么办？”
“你是不是忘记了一回事，萧先生？”
“忘记了什么？”
“额，你真的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萧崇舒觉得很奇怪，他一直在说着无关的事情。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一直不下去？”
施耀的脑袋从另外一边冒了出来。
“正说着。”
“萧先生问我一群伙伴哪里落脚，怕它们受伤。我先去看看。”
“什么伙伴？”
施耀问完才想起来，“啊，云枕兽？对，怎么没有见到它们？都藏哪儿去了？体型还挺大只的。不在这棵树上。要去找找看吗？我穿着恒温服，这点雪小意思。”
“不用。”
“为什么不用？该找就要找。”
“它们熟悉这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比起会迷路的它们，想要找到避雪的地方易如反掌。”
剑童像是为了表示真的不需要担心，自己率先就下去了。
萧崇舒依旧在看着远方，施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到底在看什么？”
“你觉不觉得那里不对劲？”
“哪里？”
萧崇舒伸手指向了某个方向。
施耀凝神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没看出来。你看出什么了？”
“就是不太对劲。”
“要不要去看看？”
萧崇舒沉吟半晌，最终还是决定下去，“这里是凤家的地盘，先去问问七小姐的意见。”
“说的也对。”
施耀飞快便哧溜下去了，萧崇舒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微微皱眉。
尽管不知道那里有着什么东西，但是他总觉得那是一种强悍的存在，他有的拿不准去看好还是远观更好。凤殊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战斗，一旦有任何意外，他们这些人都必须以她为中心进行绝对的防守。
一想到这里，他便感到大事不好。
“哪里？”
凤小七清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萧崇舒指了指怀疑的方向。
凤小七看了三秒钟，果然也像他一样皱起眉头来。
“是有古怪。暂时不要去打扰，等殊殊醒了再说。”
她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所以关九并不知道，在丁春花与洪小星母女俩的争取下，忙的焦头烂额的洪大柱将她打猎所得来的初中三年的学费与生活费都交了出去。
她从顾明川手中拿到两千块还没有摸热，转头就给了洪大柱这个爷爷。因为心知拿回自个儿房间，丁春花肯定会去翻找，藏是藏不住的，还不如给洪大柱，就算有私心，在读书一事上他还是支持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昧下学费。
由老人保管着，她接下来三年才能够安心读书，不用担心学费不够的问题。
只是她高估了丁春花的人品，更是低估了洪小星拍马屁的功力。
丁春花将这几年家里攒下来的近五千块积蓄全都投入到了二女儿身上，成功让她被省会中专录取，又用关九打猎来的钱分了一千块给洪小星当生活费，剩下的近两千块托人找关系走后门，将大女儿安排进了县城的干部养老所当文员。
于是乎，在她军训期间，她的大姐洪月亮在所谓贵人的帮忙下换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去了县城。她的二姐洪小星更厉害，成绩不好，却红光满面地去了省会城市读中专。
关九的班主任黄柳红，是隔壁村的人，有一个读书非常用功成绩也非常不错的女儿骆莹莹，可惜，每一次考试，全镇排名，总是屈居第三。
如果是别的小孩，全镇第三就很高兴了，还每一次都考到全镇第三，父母也该乐翻天才对。但是骆莹莹不是别的小孩，黄柳红也不是别的父母。
骆莹莹不敢骂洪阳考第二，总是把她比下去，黄柳红也不敢骂洪卫国夫妇，将儿子生得这么聪明教得这么本事，毕竟洪卫国夫妇男的是知青，原本就是有来头的人，女的娘家也是镇上的地头蛇，属于咬一口就要被反咬数十口甚至直接咬死的硬茬子，她们不敢也没有本事去招惹。
但是这洪怡静是谁啊？祖祖辈辈都是从土地里掘食的人。就算战争年代为人民出过力，也早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早就迈入了新时代，落后就要挨打，贫穷就要遭罪。
一个小山村贫家里出来的女娃娃，祖上就没有出过聪明人的贫困生，凭什么年年第一？年复一年都把人踩在脚底下？
想起每一回成绩出来后自家女儿大哭的可怜模样，黄柳红的双眼便如淬了毒的弓箭，快准狠地射入关九的身体。
关九木呆呆地站着，像是一杆标枪，腰杆笔直，就这么听新上任的班主任黄柳红噼里啪啦地数落着。
“读书为的就是明理。你也小学毕业了，要是不想要继续上学，就该听你妈的话，好好去外面打工养家。
你不是最小的孩子吗？都说最小的孩子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你父母供你两位姐姐读书都不容易了，尤其是你二姐，现在到城市里去念中专，学费不说了，就是生活费也不是普通家庭可以负担得起的。
听说你的学费都是你年迈的爷爷奶奶从伙食费里抠出来的？作孽哦，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家，不能享福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从嘴里省下钱来供你花销。别到时候书没读成，反而累得两位老人家身体不好。听你妈说，最近你奶奶为了上山采点草药来卖钱筹集学费骨折了？你这是不孝啊……”
黄柳红一通长篇大论下来，只差没有指着她的鼻子叫她滚蛋了。
关九木呆呆地听着，直到她半途停下，才鞠了一躬，什么也不说，转身就去找了校长。
她历来的考试成绩不单只是全镇第一，放宽到整个县城来看，也是前三的资质。当她表明来意，说自己家境困难，希望能够延迟缴交学费的时间时，校长王学仁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对于尖子生中的领军人物，学校向来是十分优待的。别说只是推迟缴交学费的时间，哪怕是申请奖学金补助，或者申请免交学费，也是可以商量的事情。只要这洪怡静成绩保持稳定，必定可以考到好学校。
校长发了话，学校的财务部自然也就不会再为难一位学生，至于班主任黄柳红，胳膊扭不过大腿，也就没法子真的不让人入学。
关九暂时解决了学费的问题，便也就安心地上课。尽管奇怪教语文的班主任似乎对自己很有些敌意，但也没有想太多，安安分分地等到了周末，才坐洪阳的单车回了家。
洪阳当然是不想要载她的，无奈洪卫国下了死命令，说如果不肯载人回来，那自行车没收，往后他就跟着步行回村。
丁春花是不会同意她花钱坐公车会村口再走路回来的。家里有一辆自行车，从前是洪月亮骑着到镇上上班的，如今搁置在家，洪爱国偶尔用用罢了，但丁春花也舍不得让她多用，说用多一回就会早一日坏掉，又不是没有长腿。
反正以前他们年代去镇上赶集，来回二三十里路也都是走着去走着回的，如今还不用挑东西，轻松着呢。
关九想着可以顺便锻炼自己的体能，跑步来回也无所谓，便也没反对。只是没有想到开学会遭遇这么一遭，所以头一次回家心情便难免有些急躁，能快一些就快一些，对洪阳的横眉冷对也完全无视了。
只是回家一问，丁春花却死活不承认。最后找来了洪大柱夫妇当场一对峙，她却坐到了地上去嚎啕大哭。
关九不是太明白，丁春花到底是在干嘛。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就是见不得你两个姐姐好是不是？我读完小学就没去学校了，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至于要死要活地现在就要读初中吗？
就因为你的出生，你爸好好一会计，转眼就被打回原形，只能在土地里刨食。你个死丫头，我不能生了，将来连个送终的儿子都没有，你爸不怨我，我却怨我自己肚皮不争气。早知道你是个女娃娃，当初怀上就应该立刻去打掉。”
“妈，我已经问过校长了，说推迟交学费也可以，但是最好尽快交上，否则对我们家名声不好听。我爸虽然不在镇上做会计了，但是好歹认识的朋友都在，这说出去，多没面子？”
关九知道丁春花还是挺维护自个便宜父亲的，所以也不怕她心疼，什么管用就说什么。
但是这一次，丁春花却像是充耳不闻，继续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嚎不休，仿佛遇上了悲痛欲绝的事情一样。
“没良心啊，洪怡静，你就是个没良心的。我跟你爸生你一场，养你这么大，不想着好好孝顺我们就算了，现在还成日里想着怎么花钱，从我们的嘴里抠食，你亏不亏心？
你两位姐姐现在正是最困难最需要家里人支持的时候，你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先去打工赚些钱来，将她们先供出去？只要她们赚了钱，又嫁人过上好日子了，将来你还愁没钱读书？
我可怜的月亮啊，我可怜的小星啊，你们一个刚刚得到一份好工作，一个刚刚到中专里去读书，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一个不好，就会被人卖了数钱还不知道，你们妹妹却还在家里闹腾着要钱去读书，一点姐妹情都没有，真真是狼心狗肺。
家里都快没米下锅了，她不去打工，也该有脑子留在家里帮帮忙才对。你们奶奶病了，家里家外的我忙得不可开交，每日里想着要怎么伺候老的，伺候你们爸爸，恨不得把心肝都掰开了让人看一看滴血成什么样子，这死丫头还回家来朝我伸手要钱。
我真是作孽，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不孝顺的女儿，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自从用武力镇压不了关九之后，丁春花便用上了咏唱调，回回有什么事情都要像唐僧念经那样，非得骂她骂到耳朵都快要聋掉为止，关九是可以不理会，不在意，但是洪爱国却没有这么好命，基本上没有发生极大的事情，为了省事，洪爱国都会如了妻子的愿。
他不想折腾了，回到家里他只想吃上一顿热饭，洗一个热澡，然后早点睡一个好觉。至于其他的，不是天灾**那种会死人命的大事情，不是他妻子让他戴绿帽子或者背着他打杀他的父母亲，那他都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小女儿从小就挨揍，如今也平平安安的长大了，脑子也没坏掉，每一次考试成绩还挺好，显然她妈并没有真的往死里打的，只不过看着架势吓人了一些，嘴巴也毒了一些，可是读书不多的农村妇人，说话尖酸刻薄不让人，也是正常的。
有些孩子真的是不打不成材，何况棍棒之下出孝子，也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以前打的更厉害些，这几年妻子看着是收敛多了，只是骂而已，所以洪爱国越发不管了。只是，等到洪大柱骂骂咧咧地说交了两千八百五十块钱给丁春花时，他才完全惊呆了。
第786章 折扣
施耀的表情已经明晃晃地出卖了他的心思。
萧崇舒笑了笑，“难怪你出现在这里，四弟妹都没有将你赶出去。”
“这里不是凤家的地盘，而是小九的地盘？你……”
施耀蓦地顿了顿，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来，“我之前和小七聊天，她说她掉进了一个奇怪的异空间里，按理说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是凤家的地盘，就算小七不熟悉自己家的所有情况，但也不可能到这里这么久了还一直毫无头绪。”
“这里是凤殊的地盘，我也不确定能不能算是凤家的地盘，这要看她怎么定义的。”
萧崇舒的话让施耀呆若木鸡。
“你的意思是，我们掉进的奇怪异空间，是小九的地盘，然后小九自己都出不去，搞不清楚在哪里？？”
“那倒不是。她的地盘她做主，当然有办法来去自如。”
“可是我们这些人都不是想来这里就……”施耀再次愣住了，他突然想到如果凤小七和他都是身不由己出现在这个地方的，那萧崇舒搞不好也是这样。
“小七说她之前也被困了几天了，你呢？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出现在这里？也不长时间。”
这个地方有些诡异，萧崇舒怀疑是梦梦的天赋技能所开辟的异空间。尽管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就连萧君两家的长辈们也没有表示过亲眼见过，但是的确有类似的传说。只言片语，不代表毫无可能，不是吗？
他也怀疑过是凤殊所有，但这种疑虑很快就一闪而过了，心中只留下一个极其模糊的猜测，更多的怀疑还是聚焦在了她的同伴上。毕竟不管怎么看，她的同伴都比她本人要显得奇怪得多。即使这个异空间不是梦梦的，肯定也是剑童的，又或者，是这棵巨树本身所拥有的特质。
他抬手从几片叶子上拂过。
“那为什么你一口笃定这里是小九的地盘，而不是凤家的地盘？小七之前明明说的是凤家的地盘。”
“因为前辈就是这么说的，剑童的话也相互映照了，它们都一口咬定这里是四弟妹的地盘，并没有提及凤家。凤家的地盘当然就是凤家人的地盘，但凤家人的私人地盘却不一定是凤家的地盘，这一点，作为大家族应该也是有所区分的。小不欺大，大不占小，道理是很明显的。”
施耀挠了挠头。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也太没有人情味了？没有家族哪里来的个人利益？我们又不是孤儿，是依附于一个家族而生下来的人，不管是学习还是训练，一切成长资源都是家族在提供。家族的一切都是我们所共有的，那我们个人所拥有的自然也归于家族，这难道不才是明显的道理？”
“在这一点上，我们有小小的不同。只要不是危害家族的，除了她本身为家族应尽的义务之外的个人所得，剩下的个人的私有财产就是只属于她一个人，她愿意拿出来为家族服务，那是她对家族的情分，但要是她不乐意，那家族无权过问，也无权做主，更无权使用。”
萧崇舒抛出来的这一个观点让施耀张大了嘴巴，“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有这么理所当然的想法？别说家族了，就算是一个星域，战场同一片区的人财物，所有资源都有可能会归于统一管理，服从大局。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啊，老萧。在面对虫族的时候，请问，你有什么个人的私有财产？”
“我们议论的是一般的情况，特事特办。在战场的那种特别场合下，当然是求生为主，别的都没有那么重要，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就算是在战场，你也认为你的东西就是你的？”
“当然。”
萧崇舒觉得施耀问的也太奇怪了，“难道在战场上，你的一切就不是你的？你的所有东西都归于施家，归于和你同一个片区的战友？”
“对。不单只外物，就连我这个人本身，也是属于战斗的，服从于大局的需要。”
施耀理所当然的回答让萧崇舒哑然。
他对内域战场的理解好像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七小姐在内域战场也是这样？她拥有的一切资源也都不属于她，是所有人所共有的？”
“当然。”
“所以你们是在没有任何秘密的？对方身上有什么可利用资源，所有人都知晓？”
“知晓？也不是这样。是有必要的时候就会拿出来。为了保护个人，并不会让你自己贡献出来，而是以家族，以所属阵营，所属片区，甚至所属战区展示出来的。混合在一起，责任主体不是个人，而是相应的团体。”
“稍微有点脑子的也都猜得出来资源大概属于哪个范围的人，聪明人或者心思活络的可以精准到个人身上。你们这种资源共有甚至还要拿出来共同决定分配的方式也太与众不同了。众口难调，你们居然还能够执行，特别了不起。”
施耀微微皱眉，“我怎么听着这话像是在嘲讽？”
萧崇舒居然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道，“原来你不傻。”
“我是不怎么聪明，但也不至于傻，要是傻还了得？施家到底有多缺人才会选我做继承人？”
施耀的吐槽并没有得到萧崇舒的同情，“要不是你描述的不够确切，要不是我幻听了，除非是极端情况，否则你刚才的说法是不太可能成真的。
别说个人了，家族与家族之间也有着巨大的利益之争，不管是个人还是家族天性就是自私的，如果面对人类共同的命运，的确是可以作为一个团体，尽最大能力分工合作，但要说在战事并不紧急，尤其是大局并特别糟糕的时候，是不可能将这种合作做到你所说的那种极致的。
资源共享有一个度在里面，利益共同体只在大战极为不利于人类的时候才可能形成，所以你说的那种情况绝不可能在日常就推行开来。”
“问题是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了。我们成为越来越大的利益共同体的机会越来越多，次数多了之后，便会形成习惯，不管是心理层面还是认知层面，内域战场早就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执行上并不是没有任何阻挠，但困难并不大，除非触动的是极为核心的个人与家族利益，否则大家都是愿意提供的。”
“所以其实打了个折扣？”
施耀自嘲，“当然，什么事情都这样，人类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天性自私。”
洪爱国气得脸都黑了，骂骂咧咧地数落下来，他变成了个没本事的丈夫不说，还是个对女儿也不管不顾的父亲，渣到骨子里头去了。可要真上，当着父母与孩子的面他又下不了手，到底还是顾忌着夫妻情面，想着还是过些时候私底下教妻更为妥当。
关九冷眼旁观，一开始还以为能够讲得通的，就算讲不通，只要洪大柱夫妇出现，洪爱国这人心再软，到底也还算公正，肯定会出手替她拿回公道。
公道拿不回来也不要紧，毕竟她这便宜母亲实在是个偏心到骨子里去的人，性情完全是个拎不清的，她也懒得跟她计较，但是钱却是要拿回来的，这书她要读，学费就不能欠。
可是让她感到生气的是，这一次丁春花显然是真的不准备拿出钱来了，不管洪爱国好说歹说，甚至最后一次为了拿到钱，还威胁着要动手打她，丁春花就是梗着脖子，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姿态，完全任打任骂。
洪爱国也气得狠了，加上这一次父母也给他施加了相当的压力，他难得一次放狠话，表示这钱丁春花不还也行，鉴于大女儿工作了，已经可以经济独立，往后家里的钱对半分，一份给丁春花，洪小星往后几年的学费与生活费都由她负责，一份自留，他会负责供小女儿读书，哪怕以后考上大学了没钱，他会以个人的名义去借，甚至是砸锅卖铁，也要让洪怡静继续学业。
“你，你，你，这是要跟我分家吗？啊？你是准备让我们一家成为整个村子里的玩笑吗？我就知道你偏心，老洪，没得像你这样的。
月亮刚换了工作，都还没有站稳脚跟呢，哪来的钱？要是我们做父母的不给她一些零花钱，她就会吃不饱穿不好，自然也不会有精神，县城里头的年轻小伙子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本来就出身不如人了，还没钱打扮好的话，就更加低人一等了，交朋友也交不上几个有钱的，更别说嫁个好人家。
还有小星在省城读书，你以为是我们这里的小山坳吗？自备米粮，一个星期五块零花钱都用不上。
那里随便一餐饭都要十块钱，还是最普通的。就按这最低的生活标准配置，一日三餐就要三十块，一个月就要九百块，加上要买些水果牛奶之类的零食，要买学习用品等等，一个月最低生活费就要一千。要是孩子生病了，去趟医院一次就是上百块，这还要额外算。一年下来我们好歹要准备一万块钱，三年下来就是三万块。
小星现在才是第一个学期，花钱本来就多些，毕竟要置换新衣服，不能一去学校就比别人差，这会让人狗眼看人低，以后小星还要不要做人了？
为了能够快一些融入大城市的生活，小星一直在努力着，就算自卑了也是在人前欢笑，打电话回家也总是报喜不报忧，这么乖巧的女儿，我们做父母的难道要拖她后腿吗？
小静离家近，不愁吃也不愁穿的，就算欠学费，我们也可以慢慢还给学校，反正她成绩好，欠学费也不怕，学校舍不得好苗子，根本就不会让她退学。
只要熬过这第一年，月亮工作稳定了，不往家里寄钱也能真的自给自足，不用我们担心了。往后我们多耕一些田，小静也多上山去打猎，小星读中专的钱也就出来了。
小静要是愿意读书就欠着学费去读，星期六日回家来打猎就好，要是不愿意读书，怕掉面子，那不读也没什么。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将来还不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还不如早一点去外面打工，赚钱养家，我们也能够轻松些，小星那三万块还真的是让人发愁。反正两个姐姐出息了，将来肯定也会照顾她这个最小的妹妹的。
现在我们家没钱，有钱无所谓，她要读就读，但不是连真的没有吗？我们做父母的本事不够，就更应该将资源集中起来，先把月亮扶起来，把小星的书供出来，这才是为大局着想。”
对丁春花这般大义凛然的话，洪大柱夫妇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安慰了关九一通，表示会想办法去筹钱的，让她别担心，这才摇着头走了。
他们虽然依旧跟儿子住，但是却跟分了家没两样，住在一个院子里，日常起居饮食之类却是分开的，唯有节日或者有客人上门时，一家人才会一起吃饭。
之前因为关九坚持要上学，为了让这个成绩拔尖的小孙女能够为洪家争一口气，黄小丽可是顶替了关九原本在家里必定要干的家务活，连割草喂猪、上山砍柴这样的活计也包了，虽然丁春花不敢时时明着给婆婆气受，但是私底下指桑骂槐的事情也没少做，只是没让洪大柱与洪爱国父子俩抓到小辫子罢了。
可是这一次黄小丽受了伤，年纪原本就大了，恢复起来也慢，自己老两口的许多活计都没法做了，丁春花那头的家务自然更是做不了，因此关九到镇上读书的事情，黄小丽是没有办法再给予支持了。
而洪大柱，虽然对小孙女心怀愧疚，急着到亲朋好友那里去借钱，却也实在厌烦儿媳妇的糊涂做法，心想着儿子既然放下话来要负责洪怡静往后的一切生活与学习，便打算借够一个学年的学费，往后的便撂开手去，由得儿子安排。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洪大柱求爷爷告奶奶借来的钱，刚到洪爱国手里，转眼就没了。
第787章 有变
施耀原本还真的只是想停留在远处观察一番就回去的，可是他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加速，那个奇怪的地方总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好奇心大起，不由地便将之前萧崇舒的叮嘱给抛诸脑后，非要到达目的地一探究竟不可。
于是乎，不一会儿，他便消失在萧崇舒的视线范围，连同那个奇怪的点，也一同消失了。
萧崇舒大吃一惊，毫不迟疑地下树，却不是去找施耀，而是直接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凤殊的方向。
“你也跑来做什么？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梦梦一看他冲到凤小七面前，就不由心烦。
“施耀去查看情况，和那个古怪的异象一同消失了。”
“什么时候？”
凤小七皱眉。
“刚刚。我注意到的时候立刻过来找你们。”
萧崇舒看了看凤殊，她依旧处在重重白雾中，只不过身影更加模糊了，但雪花却像是有辨识能力一般，主动绕开了她四周。
“前辈，你老实说，这个地方是不是你的天赋技能开发出来的异空间？我听长辈说起过，有些星兽拥有稀奇古怪的技能，开发异空间是其中之一。”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不是说了叫你不要问？”
梦梦当然不能告诉他这里是凤殊和小绿合伙弄出来的，鉴于小绿的特性，可以说凤殊现在才是小世界的真正主人。
“他的潜台词是，这里有没有危险？我们之前在树顶往东北方看，界限处有异象。施耀好奇心丰富，刚才已经去察看了，现在看不到人。”
凤小七替萧崇舒解释。
“要不要去找？”
“找什么找？我都说了不要乱走，不要乱走！怎么就这么听不懂人话？真当这里是自己家？”
梦梦生气归生气，还是瞬间消失去找人了。
气氛沉默了几秒钟。
“我刚提醒他了，不要轻举妄动。”
“不用担心他，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稀疏平常。”
凤小七压根就不担心施耀随机应变的本领，不过对于那股异象倒是心生忌惮，等到梦梦回来，立刻道“这里曾经出现过异常情况吗？”
“存在就是异常，你觉得呢？”
梦梦居然撇了撇嘴，“就算出事也是他自找的。要不是你说那家伙是你朋友，早就扔他出去了。”
“怎么扔出去？前辈你能够直接突破大气层顺带将人丢进真空？”
萧崇舒的问题直接被无视了。
“他死不了，现在不许吵我。还有，你们回树上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在这里碍我眼。”
梦梦赶人。
凤小七不肯走。
“既然施耀没事，在哪里都一样，我就在这里等着。”
“对你来说一样，对我来说大不相同。你们在这里影响我心情。”
“前辈，我们在这里陪着你也可以聊聊天。”
“就是因为你们话太多所以我烦。走走走。”
“七小姐话太多？”萧崇舒诧异，“我也才刚过来。”
梦梦跳到了他脑袋上，狠狠踩了踩，“再不走我就丢你出去。”
凤小七它不敢丢，萧崇舒它难道还得罪不起？
“它既然想要独自在这里，我们走就是。”
凤小七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萧崇舒愣了愣，终于还是跟上了。
“哼，说话不中听的家伙！我哪里老了？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讨人嫌……”
梦梦嘟囔了好几句。
“还有你也是，一声不吭的顿什么悟？当顿悟是喝水吃饭这么简单的事情啊？说顿悟就顿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真的掌握了诀窍呢。可恶，现在泡泡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点消息都不传达，剑童那个家伙更过分，居然进去就不出来了，可恶，可恶……”
它一叠声地骂了好几句，才蓦地抬头。
“凤殊，你谋杀啊？！”
却是婴儿拳头大小的冰雹从高空急速下砸，梦梦瞬间化实为虚，即使没有受伤，它也被吓得够呛。
现在它开始怀疑小世界的天气变化也许不是凤殊搞出来的了，而是泡泡和君临那边出了问题，才会引起异象。
“我去看看他们，你一个人在这里可要好好的，别闹事。”
要是凤殊清醒着，一定会翻个大白眼表示无语。
一个正在突破当中的人，怎么闹事？想要闹事也有心无力啊！
梦梦的速度比凤小七两个人要快多了，几乎是眨眼之间便进入了泡泡的领域。
“你这家伙，怎么进来就不出去？”
剑童被它骂得莫名其妙，“不是你叫我进来呆着的吗？”
“我叫你进来，没有叫你一直在这里呆着！现在蒙蒙又帮不上忙，那群云枕兽又不知哪里躲着去了，霹雳蚁群更是窝在地底下不动弹，就我在外面，又要看着凤殊，又要看着那三个人，你以为很好玩？”
“七小姐不用担心，看起来的确是对小姐很有好感。就算不聪明，作为凤家人也有足够的觉悟去维护自家人。萧先生是君先生的朋友，他的弟弟妹妹也都是小姐的朋友，小姐还帮了萧家大忙，就算他起疑，也会考虑到各方影响而不说出去。你只需要偶尔关注一下那个陌生人就好。”
“凤小七说那人是她朋友。”
要不是凤小七这么笃定，梦梦还真的不会放任他们三个人自己呆着，而且还是在时光树上。
“就算是很好的朋友，没有家族利益的牵扯的话，也很容易为利益铤而走险。朋友又不是只有七小姐一个。一般的利益他可能不动心，但要是他搞明白现在这个地方是什么，你觉得他不会心动？萧家没有这种见识，就算看出来了，也没有足够的实力。那个施耀既然也是内域世家的人，认识的强者不在少数，真的要跟七小姐翻脸，找小姐麻烦，轻而易举。”
剑童其实对所有人都不放心，但是他并没有失去理智，明白谁才是可以信任的人。
“喂，两个小崽子好像饿了。”
梦梦一见两个小家伙的眼睫毛开始晃动，就知道要醒来了。
“刚刚已经喂过了，是我们说话声打扰到两位小少爷睡觉。”
剑童自动降低了声音。
“可恶，泡泡呢？”
“君先生在那里。”
剑童剑尖指向了绿色海洋的某个方向。
“疯了。他是人，会被淹死的！”
“不会。我看过了，他在里面好着呢，外面罩着一个大泡泡。”
剑童的话说完，蹿入水底的梦梦便露出水面。
“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是前辈你速度太快了。小姐那边谁看着？七小姐？”
“没人。哪里需要看？她现在被奇怪的东西笼罩着，我都不能近身。要不是怕凤小七他们看出端倪，早就让他们守着去了。刚才这里有没有出现过异样？”
“没有。就是两位小少爷肚子饿哭醒了，我喂了他们，和他们玩了一会儿，才刚哄睡，你就进来了。”
梦梦哼了哼，“你现在倒是熟练的很。”
“你们都不肯动手，我只能硬着头皮帮忙了。小姐和君先生都分身乏术，没办法。鸿蒙去哪了？从之前就没有见到过它。”
“阿镇背着。”
“刚才萧先生问起来了，说怎么见不到云枕兽群，我说它们去另外一边的森林里避雪去了。”
“做得好。”
“其实说真的，阿镇它们现在在哪？”
剑童的好奇心并没有完全泯灭。
“不在天上飞还能在哪里？只是不在时光树附近，离得远了，他们发现不了。之前居然好奇的凑过来去观察新来的人，要不是没有降落，让人发现蒙蒙，我一定揍它们一顿。”
“萧先生说云枕兽是不喜欢雪的类型，也不喜欢森林，因为会阻碍飞行。”
“那是大概率的说法，并不是所有云枕兽都这样。每一个种族都会有异类，云枕兽同样如此。从小就是跟着我们长大的，而且还和小绿特别有缘分，你觉得阿镇它们会不喜欢树？”
开玩笑，云枕兽小的时候，巴不得绑在时光树身上，要不是凤殊盯着，梦梦它们管着，根本就不乐意练习飞行。后来还是养成了习惯，加上得到了飞行的乐趣，才总算是每天都习惯要在高空飞旋了。可即便如此，它们也总是想要偷懒降落到时光树上休息。
“那雪呢？我进来的时候雪花好像更加繁密了。”
梦梦总算是烦恼起来。
“外面下冰雹了，像两个小崽子的拳头那么大。也不知道是泡泡搞的鬼，还是凤殊弄出来的。可恶，气温都降低了不少。”
尽管它冷不到，但它还真的有些担心凤殊会被冻坏。
“小姐穿着恒温服装，不会有大问题的。”剑童担心的倒不是气温，“这么大的冰雹会不会砸到小姐？你怎么不在边上看着？”
“看个屁。那些冰雹会自动绕过她，我在边上呆着只会挨砸。”
“你不要骗我，明明可以化实为虚。”
剑童简直要发飙了，“之前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吗？小姐的安全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安全。小姐要是出问题，我们所有人都得跟着完蛋！你赶紧出去看着。”
“是你们完蛋，我们这些非人类照样会活得好好的。”
被提醒了凤殊不可能被冻着，梦梦便不想出去了。
“现在非常时期，你确定要和我吵架吗，前辈？！”
“前辈”这个词几乎是喊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谁要和你吵？拉低我的水平。”
梦梦跳到了婴儿床上，“幸亏我见机快，知道有外人出现立刻将他们兄弟俩送进这里来。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围观多久。凤小七那个家伙看着不声不响的，像个木讷的，却还挺有男人缘的。两个人暗潮汹涌，话里话外都是在讨论谁更加适合她，真是好笑。幸亏凤殊没有被两个男人给缠上，要不然可够头疼的，话一句接一句，不仔细想想掉坑里了都不知道。”
剑童原本的怒气顿时消了。
“他们都在追求七小姐？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一个是多年好友，一个是一见如故，凤小七长得不难看，年轻，实力高，家世又好，脾气看起来有，可明显是明事理的人，这样的雌性当然受人喜欢，尤其是世家的那些老家伙，一个两个巴不得自己的子弟能够把厉害的人物娶进来。”
“这个我当然知道，娶妻娶贤，一个好女人，可以护家族三代人。我问的是为什么他们明争暗抢的？按理说，想要取得恋爱资格，不应该是表白，然后去取得七小姐的首肯再说吗？都没有得到同意，怎么可能进行下一步？两人就算打生打死也没用啊。”
剑童的天真让梦梦彻底无语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当然。现在的时代都讲究你情我愿，又不像我们那个时候的大多数未婚男女，没有家族安排，连见面都没有合适的机会。”
“你情我愿只是表面的说法，安慰你们这些天真的孩子而已。我不是说绝对没有那种情况出现，实际上时代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的确已经算是很自由了，尤其是这种争取交|配权的事情上，人类也进化到和我们兽族差不多了，基本上只要双方愿意了，就地交|配也是常有的。
可人类事情多，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像你们那个时候那么多繁文缛节，可是一旦涉及正经的恋爱结婚，该有的步骤一个都不会少。在这种情况下，很多正经人家的孩子的婚恋时间都会拖得很长，长到后面干脆就放弃结婚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情况发生，很多人常常会在恋爱关系都还没有能够确认的情况下，就会先将潜在对手给解决了。容易解决的就快速解决，难以解决的就慢慢熬，最后先逼的对方失去分寸，进而自己出错，进而被女方厌弃，那样不出错的男方就可以取得一个更为有利的地位，甚至于慢慢将事情发展成为水到渠成一样的局面。
往好里说这是恋爱结婚，往实质说其实这就是我们兽族的围猎。只不过你们人类用上了更多的词汇去伪装成各种美好啊有道德啊的情况，不过都是实现交|配繁|衍的借口，还真以为有多冠冕堂皇，在我们兽族眼里就是笑话。
舍近救远，浪费时间和精力，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干点正经事。”
“我们人类又不是兽族，当然有我们自己的一套行事准……”
剑童没有说下去，视线随着梦梦看向了水面。
情况有变。
第788章 理由
水面涟漪荡开，一圈又一圈地飘远。
梦梦下意识笼罩住了两个孩子。
“要出去通知七小姐吗？”
“通知她做什么？”
“让她去看着小姐？”
“你出去，看看凤殊有没有变化。”
“好。”
剑童正要离开，梦梦又叫住了他，“不行，你出去肯定会被发现，还是我去。”
“不行，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两位小少爷……”
剑童的意见还没有表达完，梦梦已经匆匆离开了，他只好飞到婴儿床上。
“不要怕，不要怕，我还在这里看着你们，有危险一定会挡下来的……”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孩子还是在为自己打气。
“你叨叨给谁听？他们又听不懂。”
梦梦很快就回来了。
“小姐没事吧？”
“没有，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过那一层围绕着她的白雾越发密集了，她的身影都很难看得见。”
“应该是剑群。我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剑群飞快地从君先生的身体里飞出来，不过速度太快了，所以我也没有来得及确认它们去哪了。”
剑童一听说凤殊没事就放松了。
“不可能。剑群的气息我认得出来。”
梦梦斥责他胡说。
“不是剑群的话，那之前从水下离开飞出去的东西是什么？”
剑童提出的问题让梦梦哑口无言，愣了两秒钟才反问道，“你问我我问谁？看见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就没有看清楚任何特征？”
“没有。看不清楚。速度太快了，一瞬间而已，我的感觉里是剑群没错。”
“你的只是一瞬间的感觉，我已经观察凤殊好几次了，你觉得是你的感觉可靠，还是我的观察更加靠谱？”
剑童没有给它想要的答案，“很有可能我们两个的答案都不靠谱。”
“你什么意思？又想要和我吵架？”
梦梦认为这完全就是非此即彼的问题，哪里来的第三个答案。
“也许真的不是剑群，但也许剑群里面有某一部分或某一把剑溜出去了。”
“它们一直以来都是一起行动的，从来就没有哪一把剑落单过，怎么可能会分开？”
梦梦觉得他是在敷衍它。
“并不是，它们只是在你们面前一直维持着集体行动的形象，实际上飞到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它们时常会分开的，有时候是分成几部分，有时候是全部分开。你玩你的我飞我的，然后到了某一个时刻，就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又从四面八方而来，重新集合飞回时光树的所在地域。”
不得不说，剑童的话让梦梦吃了一惊。
“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剑童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大问题。
“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小姐不是对小世界的一切活动都了若指掌吗？我说不说有什么不同？”
“她不一定全部都了解。你们人类不可能无时无刻都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又不是危机四伏的地方，她怎么可能时刻监控？像这种事情，你就应该第一时间和我们共享才对。”
梦梦简直要气死了。
“我之前也可以从剑群里脱离开来，以此类推，它们当然也可以脱离队伍啊。”
剑童依旧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得到的推论。
“你除了顶嘴还会什么？”
“看孩子？”
现在除了这个他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了，剑童黯然。
“飞出去了几把？”
“看不清楚。”
“猜。”
“猜不出来。”眼见梦梦又要将鼻子都气歪了，剑童赶紧解释，“它们速度很快，就算全部离开，也是一眨眼的事情，根本就没法猜。”
“跟你对话完全就是浪费我的时间！”
梦梦说完再次出去了。
“说得好像我的时间就不重要似的。”
剑童并不是没有不满。
“两位小少爷，你们一定要好好长大，以后成为正直又温柔的人，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可以说，都是需要从小就学习的。我看凤家的老祖宗之前也太宠溺梦梦了，它说话可真够呛。要不是知道它这家伙没有坏心，我真的想要和它大吵一架。”
“你吵的过我吗？一个人叽叽歪歪的干什么？都说了他们听不懂你的话，浪费口水。”
梦梦一回来就听到他自言自语，因为不像是坏话，总算是没有发脾气。
“现在怎么样？有新发现吗？”
“有根毛。”
梦梦一说到这个就再次烦躁起来，“也有可能真的像你所说的一样，剑群都出去了，或者只出去了一部分，然后通通都重新进了凤殊体内，在她身体里的时候我是没有办法打探到的，除非进去的。”
问题是，就算没有外面那层东西，它之前也进不去。剑群霸道得很，只要进去了，不想出来的时候，它基本都会被弹出来。反倒是小绿和泡泡它们更容易溜进去，只不过那时候也不能够靠近两个胎儿，只除了鸿蒙。
剑童和它想到一块去了，“要不要叫醒鸿蒙？小姐对它完全不排斥，剑群也是。”
“叫是可以叫醒，就怕有副作用。”
“副作用？”
怎么说的像是吃药？
他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
“比吃药影响大多了。你忘了它现在装了一肚子的人？这是第一次这样做，也不知道能维持多长时间，后面负担是多大。贸然叫醒它可能会导致不可控的后果。”
梦梦坚决反对任何有可能给鸿蒙造成不良影响的事情。
“那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同意这个方法。”
“你之前怎么不帮忙？要是我们都一致拒绝，凤殊肯定要放弃这个带走所有人的想法。现在弄得自己不上不下的，真是急死人了。”
“不要总是将‘死’字挂在嘴边，多不吉利。”
“怎么就不吉利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这么迷信！”
梦梦恨不喜欢他总是提出这一点。
“你之前已经说过几次了，不要再说了，再说我跟你翻脸。”
“梦梦前辈，虽然现在时代不同了，可是我们既然能够到这个时空来，说明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
我是出自巫族之地的剑童，小姐是我家少爷唯一的师妹，而他是巫族之地的继承者，天生拥有巫力。我们并不惧怕死，甚至于远较一般人要看淡生死，但是‘死’这个字是我们巫族之地公开场合的禁用词汇，私底下也基本没有人会在清醒之时使用这个词。”
剑童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让梦梦怔了怔。
“为什么要禁止说这个字？我看你说起来毫无压力。”
“那是因为我经历了第二世作为素加的生活。如果不是遇到了小姐，我根本不会被唤醒。就算现在唤醒了，因为没了身体，也意味着从前禁锢我的种种失去了力量。如果我还是从前的那一个完整的剑童，我是没有办法说出‘死’这个字眼的。”
“是不能够说出来，还是不愿意说出来？”
这两者可是有着巨大的区别。
“不能够，也不愿意。”
剑童的回答斩钉截铁。
梦梦终于皱眉了，“你的意思是，凤殊二师兄的家族有人有那种禁止你们随意说话的无形力量？”
“是。只要在巫族之地，只要是巫族之地的人，那么就会受到约束。我们得到的力量越多，需要遵守的东西就越多。”
“如果一不小心说出来了呢？”
“不可能。”
“总有人能够说出来的。”
“绝对不可能。”
“你怎么能够确定？你又不是能够掌控所有人的强者。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剑童而已。”
“反正我就是能够确定。这是巫族之地的人从小就知道的事实。”
“凤殊的二师兄也这样？连说个‘死’字也没有办法？”
梦梦觉得如果真的是那样，也难怪对方不愿意回到巫族之地了。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生活有什么乐趣？
“少爷是……例外。”
剑童语气稍微有些尴尬，“但那是因为他从小就被送出去，在外面长大，到了成年才激发出自身的巫力，接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形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一时半会的改不过来。”
梦梦重新夺回了话语权，“那就说明那股无形的力量其实并不强大，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只不过是你们世世代代形成的习惯在潜移默化地让你们这些后来者一直因循守旧。要不然真的有那种力量，为什么凤殊的二师兄不受影响？他也应该被约束才对。”
“少爷也受影响的，要不是这样，也不可能每次想要离开都要花大力气。”
“怎么个花大力气法？如果真的有那股力量，他根本就逃不了你们巫族之地那个牢笼。”
“巫族之地不是牢笼！”
剑童生气了，声音一下子就飙高，幸亏两个孩子已经熟睡过去，根本没有受到惊扰。
“不是牢笼是什么？连‘死’这个普普通通的字眼都没有办法随心所欲的想说就说，这难道不是禁锢？不单纯是时空上的禁锢，更是精神上的禁锢。我敢说，掌管巫族之地的那群人肯定极其精通你们人类的心理以及各种规则玩法。你们就是一群被人玩坏了还沾沾自喜的可怜家伙。”
梦梦的话犹如利刃，一下子就击中了剑童的心脏。
假如，他还有心脏的话。
这一个瞬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一种悲哀至极的感觉，明明他并不认为它所说的话有任何道理。
“你根本就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作为一只天生天养的兽族，天地就是我的家，宇宙就是我的床。你们呢？就算已经再世为人……为剑，也依旧受困于那个什么巫族之地。连之前的禁制到了现在也依旧对你有影响力，可悲可叹。”
“不管在你们看来是好的还是坏的，那都是构成灵魂的一部分，正是因为有这些琐碎的细节，才组成了现在这个还未曾消失的我。这就是我，是我的一部分，我的一部分反映了我这个完整的灵魂。就算是残缺的，不堪的，也是我，是我剑童！”
他失控了，怒吼出声。
“你生什么气？我又没有说你就不是你。虽然你现在不像是一个人，也不像是一把剑，但你就是你，你就是剑童，这是我们谁都认同的事情。
要不是这样，为什么凤殊也叫你剑童？我也叫你剑童？鸿蒙小绿泡泡它们通通都叫你剑童？叶童只是凤殊给你取的名字，但你的身份一直都是剑童。啊，你还曾经有过一个名字素加。其实名字就只是符号，唯有剑童这个才是你之为你的原因，是你在这里被唤醒的最重要的理由。”
“我之为我的原因？”剑童喃喃自语，“是我在这里被唤醒的最重要的理由？”
“难道不是？你和凤殊的唯一联结是她的二师兄，也就是你家少爷。你对于他来说是剑童，他对于凤殊来说是师兄，也就是兄长，是手足。什么叫手足？手足就是没有办法背弃彼此的存在，是再厌弃也要共渡难关的类型，是到死都会讨厌也会感激的关系，是一旦失散就会不断想起的人。”
正因为这样，他才顺理成章地成为凤殊的剑童，也才顺理成章地被它们所接受与认可。要不然，早被踢出队伍了。哪怕凤殊会生气，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摆脱它们，它们也暂时没有办法离开她，所以她和它们才是没有办法拆散的同盟，没有得到认可的他却不是。
只能说，它那一次误打误撞地将凤殊带到素加面前，是上天注定的，或者说，是剑童本身的运气所致。否则这么大的宇宙，两个从前不曾见过面的人，怎么会在死后却在远隔重重的情况下反而遇见了呢？
想到这里，梦梦心里一突。
搞不好，这是巫族之地早就设计好的。它也刚好成为了其中的一个环节。也许没有它，也会有另外的一个倒霉蛋被凤殊给结契了，然后带着她到素加的面前，唤醒剑童那早就应该死去的魂力。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
那个奇怪的地方，真的有这种能力？连它这种天生天养的长寿一族都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识过的能力，真的存在吗？
如果存在，巫族之地为什么要设计凤殊和剑童的再世重逢？
为了凤殊那个从未谋面的二师兄？
如果是为了他，那又为什么？
第789章 气息
也许并没有什么为什么，是它想多了。
梦梦摇了摇头。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和凤殊能够重新走到一起，那个凤殊一直都没有能够亲眼见到的二师兄都是最大的问题。要是他真的也出现在了这个时代，迟早都会见面的。以后就知道为什么了，搞不好根本就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因为同时出现在这里，所以你们才得以重聚。”
“什么？”
剑童不明白它的话题为什么一直绕着自己少爷。
“算了，说这么多也没用，根本都见不到人，也许凤殊这一生到死也还是见不到她二师兄。真的那么有缘的话，当初就师兄妹俩早就见面了，哪里需要等到这一世？”
梦梦再次确认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没有见过面？也许见过了只是小姐没有说。”
“我在凤殊识海里溜达了多少遍你知道吗？掘地三尺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她自己遗忘掉的记忆我都知道，你觉得我会不清楚她说没说谎？以为她是你呢，没见过也硬生生说成见过，虚荣心真强。”
“人脑比你所能了解的要更为复杂神秘，不要以为你就真的掌握小姐所有秘密了。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肯定也不会展现给你看，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人|体都会本能地保护自己。”
“随便你，反正和你说不清楚。凤殊醒了再说。”
梦梦表示不和他一般见识，剑童也不愿意和它继续讨论一个没有结论的话题，“要不你还是在外面守着小姐吧。施耀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也许搞不好还有另外的人也出现在这里，小姐身边没人不行。”
“不去，刚才我已经通知凤小七去守着了。她和萧崇舒那家伙搞不好已经在谈情说爱了。”
“那施耀呢？”
“那小子不肯离开，已经进入我制造的幻境了，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放他出来，要不然烦死了，话太多。”
剑童大吃一惊。
“你好端端地将人弄进幻境去干什么？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那也是他自作聪明。之前已经再三提醒不要乱走动，他不听劝告，出了事也是他自己倒霉。真有能力，就算出不来也不会受伤，就算受伤也不会死掉。”
梦梦满不在乎。
“他是七小姐的朋友，是施家继承人。”
“那又怎么样？每一个世家都会有继承人，那么多世家，难道就因为他们的身份问题，被人当面打脸了也不给点教训？你这么窝囊，将来离开了我们你要怎么办？准备做一把残剑吗？”
它的话再次刺痛了剑童的心。
“我现在就是一把残剑，那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又没准备要欺负你。像你这种形态的，我想制造幻境也要费点心思，才不想要浪费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梦梦相当于是退让了。
“你们吵完了没有？总是说施耀吵，我看你们两个才真的吵。”
小绿晃悠悠地出现在婴儿床头。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早进来了，你们顾着聊天，哪里注意得到我。”
“可恶。”
梦梦恨恨地跺了跺爪子，尽管没怎么用力，但是婴儿床还是明显晃了晃。
“喂，别用力，现在是在水面上，将人晃醒了怎么办？他们哭起来可大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好，中气十足。”
剑童已经不再看梦梦了，“小绿，小姐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不安全？”
“别担心，七小姐已经在她身边了。以他们的战斗力，就算再来一群施耀这样的人，也能够阻挡一时，我们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别看梦梦说话不好听，它其实很关心小姐的，根本就不可能克制自己不去查探小姐那边的情况。一旦出现异状，它肯定第一时间就冲过去了。”
小绿的安慰很有效果，剑童松了一口气。
“我也清楚，但要是来的是强者怎么办？”
“来的要是谁都对付不了的强者还能怎么办？实力不如人，就只能够三十六计走为上，逃不了就只能听天由命任人宰割了。亏你还是人类，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梦梦对此表示鄙夷，“你总是想东想西的有什么用？还不如将自己练得更加锋利一点，将来能够自主护主。看剑群就练得很好，一旦有不对劲，它们就会立刻收起漠不关心的散漫状态，瞬间出现在凤殊周围阻止人靠近。”
“说到剑群，刚才很奇怪，好像有新的剑加入剑群了，它们直接冲进了凤殊的体内，速度快得我都没有来得及辨认清楚。可惜这一次没有办法跟着进去，被那层奇怪的白雾给拦住了，更搞笑的是，那层白雾有些像是白果的气息，可不管我怎么仔细辨认，到了最后又都是似是而非的结果。”
“白果不早应该被消化了吗？而且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大部分都已经到这两个崽子身上去了。”
“我没这样说过，是小姐说的，她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为了不让我们继续问下去才说消化了。
白果看起来只是小小的一枚果子，但蕴藏的却是多年精华中的精华，一时半会是消化不完的。两个孩子虽然也得到了一些，可他们到底是孩子，当初也不过是因为还是胎儿，所以才能够因为母体而得到了浸润，可归根到底，白果是进入了殊殊的身体，并不是进入他们两个的身体，大部分的精华肯定还是留在她体内。”
小绿的解释让剑童高兴起来。
“这么说，现在小姐周围的那层白雾其实是白果的精华外化所致？”
“我也不知道，刚才只是观察到了一丝白果的气息，那层东西我也搞不清楚是什么，很陌生，不过也不用担心，我能够感应得出来，对殊殊是起保护作用的，并没有恶意。”
梦梦哼了哼，“你怎么能够确定没有恶意？连我们这些亲近的都不能够靠近凤殊。”
“要是有恶意，梦梦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和我们闲聊了，应该上蹿下跳着要灭了它们才对。”
小绿的揶揄得到了剑童的附和，“对对对，梦梦前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们都知道的。”
“知道个屁。真的知道就不会总是跟我顶嘴了，你那态度是尊敬吗？我年纪可是比你大多了，我看你一点都没有要尊老的觉悟。”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老。你要是老了，那我这个比你年纪大的更是多得多的家伙怎么办？等死吗？”
小绿替剑童接下了这个刁难。
“你总是向着他。”
“我是向着道理。”
两位前辈的声音都越来越高，剑童赶紧将话题拉了回来，“按照两位前辈的观察所得，你们认为那股奇怪的新鲜气息是来自于这里面，还是在外面？”
“不会是这里面。小世界在是小世界之前，是我的星球。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根系几乎遍布整个星球。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掌握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情况。只要是在这里生活的生命，我就有所了解，绝对不会一无所知。
那股气息不是这里面的，更有可能是带进来的那批人当中本身所携带的，或者是像施耀一样，从外而来。”
“要真是这样，更有可能是从外面来的。可恶，之前还以为小世界很安全，现在看来就像筛子一样，根本就防不胜防。”
梦梦开始考虑要不要劝凤殊干脆放弃小世界算了，“我曾经听说过，在小世界还没有完全长成之前，主人只要下定决心不想要它，它就会自动毁灭。”
剑童并不了解这一方面的信息，尽管如此，却并不妨碍他做下判断，“小姐不会这么做的。少爷很喜欢山山水水的，小姐也同样。慧山大师最后的落脚点听说就是在连绵不断的群山之中，由此可知他们师徒四人都是非常喜爱山水天地的。这样的人只会爱护自然，让他们去毁坏自然，就像是要杀了他们一样。”
“剑童说得对，小姐喜欢树，你又不是不了解。她怎么可能忍心毁掉小世界？小世界要是毁了，意味着我也会被毁掉。白果要是还在，有种子的话也倒无所谓，大不了重头来过，慢慢再长就是了。可现在白果也没了，短时间内我没办法重新移植到外面去。”
这是小绿的缺点，它并不觉得需要对同伴隐瞒。
“不是说一两百年就能重新长出来吗？”
“积蓄了足够的魂力才能够有机会花一两百年的时间孕育出白果。”
“要多长时间才能积蓄到足够的魂力？”
“时间不定。我现在还不是很熟练，第一次就用了几千年。”
小绿打了一个马虎眼。
小绿的回答不单只让剑童惊诧不已，也让梦梦瞠目结舌。
“几千年才能制造出类似的精|卵，然后又要一两百年的时间来结合，最后结果又要多长时间才成熟，真正的可以实现种子的使命？”
“那更加没有办法控制。一旦脱离枝头，种子能不能够生根发芽就不在我的约束范围。要是刚好环境合适，条件上佳，一落地就开始长也是可能的，要是运气不好，掉到了没有生机的土地上，种子通常会自我封存，等待来日。运气好的话，时代变迁，随着环境变好，也是可以重见天日的。运气坏到底的话，睡着睡着就死掉了。”
一句话，时间到底需要多长，也不是它能够说得准的。
“小绿，那从生根发芽开始，长到像你现在这种规模，要用多长时间？”
“你不如直接问它多少岁了，又不是外人，说话这么委婉。”
梦梦其实也很想知道小绿的真实年龄。
“真正有意识的时间已经很长很长了，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多长久。反正凤初一遇见我的时候，身边根本就还没有你。”
“你怎么知道就没有我？也许我就躺在他识海里睡着大觉！”
“不可能。他的气息表明了只有他一个人，很纯正。”
“那是你当时太过弱小，所以才看不出来。凤初一那家伙从头到尾就气息不纯正，身上杂糅着非常多奇怪的气息，我一开始就非常不喜欢。”
梦梦一提起这个就忍不住吐槽，“我们兽族嗅觉灵得很，可他倒好，身上一堆奇奇怪怪的味道，更奇怪的是一时是这种气息为主，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又不打招呼变成了另外一种气息为主，就像是随心所欲在切换不同的人格一样，连带着整个人给人的印象都不同。
面貌没有改变，可是言行却会有细微甚至南辕北辙的巨变，精神力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神奇的我都要以为他压根就不是人类，而是比我都要更加独特的存在。”
剑童听到这里总算插嘴道，“也许他是多重人格？”
“不是，他是自己随意切换，就好像随时随地在练习一样。到了后期，他身上的气息就像是融合了一样，比一开始时要干净好闻得多。”
“也有可能是你的嗅觉到了后面总算是发育好了，才能够正确地感应到别人的气息。”
小绿的揶揄居然没有惹恼梦梦，“也许吧。反正后面总算是好了，谢天谢地。”
剑童蓦地道，“你们之前也都说小姐身上的气息很奇怪，是像那位凤家老祖宗一样吗？”
梦梦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一样。凤殊身上携带着的另外的气息更多是守护她的祝福之力。凤初一身上杂糅着的气息很多都是自相矛盾的，带着极其严重的血煞之气，让人很不舒服。凤殊身上没有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反而让人很惬意，总是吸引着人想要靠近她。”
小绿道，“那个应该是她身体自带的异香导致的，和她魂力没有关系。”
“问题是现在她的魂力你不觉得也沾染异香了？血不能***神力也不能出动，要不然让那些鼻子灵的强者发现了，乐子可大了去了。”
加上小世界，凤殊不被人当场灭了，也肯定会被抓起来囚|禁，不管怎么看都是为奴为隶的命运。
第790章 他家
一想到这个梦梦就头疼死了。
“其实不用担心。很多人的精神力都是特殊类型，被问起来她也可以说自己是精神力变异了。至于血的话，只要保护好自己，不让身体出现伤口就可以了。就算流血了，我们都在她身边，立刻处理掉就好。比我们加起来都要强的强者人数很少，不太有可能遇得上的，遇上了心怀恶意的，大不了就逃跑。”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很多事情能够立刻解决的就不要拖到以后，否则越拖越成问题。”
梦梦的话立刻引来剑童的回怼，“也不一定，很有可能拖着拖着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那是没有办法只好靠拖来敷衍塞责的。有时候时间给面子，看起来便像是解决了，但更多时候不是这样的。该解决的问题不解决，拖到最后只会越来越麻烦，越来越严重。就算你的能力也会随着时间过去而增长，可是问题的麻烦程度往往呈几何倍数上升，远远超过人的能力拓展，两相比较，到最后也还是要花更大的力气去解决。”
“所以现在重点在哪里？”
小绿将话题又带回到正轨上。
梦梦解释道，“我们以后都要睁大眼睛看着她才好。凤殊这家伙时不时就会出岔子，本来就是多灾多难的人，不跟紧一点死在哪里了都不知道。”
剑童不高兴了。
“不是说了不要总是提‘死’字吗？尤其是不要用在小姐身上。我们那个时代的人都忌讳这些，因为相信有言灵这种东西。”
小绿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言灵？”
“别听他胡扯，骗你的。”
梦梦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上当。
“言灵一旦发话，必定应验。谁都有可能是言灵，说出去的话会被天地感知，最后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便真的在人的身上发生。”
“所以呢？”
“你总是说死啊死的，以后真的会应验的。你说自己就算了，别连带着说我家小姐。”
“现在可是你在说，我没有。”
梦梦终于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把柄。
“小人犯了无心之失，请满天神佛恕罪，以后当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剑童被它一提醒，立马叨叨开来。
“小绿看见了没有？他真的脑子不灵光。”
“好了，你不要再故意说些刻薄的话了。虽然我们不信这个，但是他信，小姐也信，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时空又不同物种当然会有更多的不同，我们理解不了不代表就不合理，就算不合理也不代表不合情。
我们在这里算是年长的，不管怎么看见识总该有一些。我就算了，一直都呆在一个星球上，梦梦你可不同，之前走南闯北的去过多少地方？怎么和他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也不怕凤初一地下有知笑话你的心胸还不如一个孩子。”
“你今天很奇怪啊。怎么一直帮他手滑？”
“不是我帮他，这是事实。我觉得人类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这种迷信听起来很荒诞很滑稽，可是背后也看得出来剑童十分地珍惜小姐，单单这一份心意我们就要体谅他。”
小绿循循善诱，梦梦哼了哼，“凤殊也不信的。等她醒来问她你就知道了，她可不像剑童这么迷信，老早就融入这个时空的生活了。”
“才没有。小姐骨子里就是我们那个时空的人，是琅琊凤家人，不是这里的内域梧桐星凤家人。这是根本的不同。”
“开什么玩笑？你看哪个人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地才和另外的人有着根本的不同的？按照你这个逻辑，那同一个地方的人就全都是相同的了。”
梦梦反应很快，立刻怼了他一个正着。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要特意指出来的是我们来自不同的时空，所以才会有着诸多不同，而这些或大或小的不同汇合起来，就造成了我们和这个时空的人的根本区别。”
剑童觉得自己拙嘴笨舌的，根本就没有表达好心中所想。
“其实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不同的时空会有不同的规则之力，在不同的规则之力下生活的人当然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小姐这样算是融合得好的，加上身上又有着祝福之力，而且还诞生了小世界这个可以孕育规则之力的小小宇宙，这才顺顺利利地生下了孩子。
但你看剑童，他如果没有被唤醒，估计一辈子都可以以素加的身份活下去，可幸也不幸的是，偏偏他作为剑童的前生被他重新记忆起来了，甚至于还有来自于那个时空的从前的他的魂力，估计是执念太大，所以才会由弱转强，吞噬了现在这个时空的作为素加的他的魂力，最后身体不堪重负才会崩溃了。”
“还可以这样？他之前是真的作为这边的人出生的，并不像凤殊是直接附着在别的人身上，这都能让身体崩溃？”
“我像是被身体弹出来的，它并没有崩溃。”
梦梦和剑童的话让小绿顿了顿，“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大家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理解方式也不同，所以听听就好了。”
“如果按照你所说他真的是因为新旧魂力的融合导致身体不能够兼容并收最后崩溃了事，那现在他的魂力为什么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矛盾争斗？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过有这种分离的迹象。
我初见凤殊的时候，她就已经明显魂力远远强于身体的承受能力，但是魂力可以自己收起来，只是随着她身体的强韧而一点点地增加。直到我们和她结契之后，她的魂力才慢慢地开始圆融起来，出现小世界之后，基本上很难看得出来她的魂力强大到可以让身体不堪重负的程度了。现在就算来一个顶尖强者，我估计也看不出来她的异样。”
梦梦的话让剑童深以为然。
“小绿，你能不能说的再详细一些？难道我是因为魂力融合的不够好，和身体没有办法契合，所以才会进入这把剑栖身？”
“我不知道事实到底是怎么样，但我的确就是这么猜测的。
你之前也说了，在巫族之地的时候，你一直就是凤殊二师兄本本命剑的剑童。剑童是做什么的？身体和剑契合而蕴养它的人。你是为了剑而存在的。你的身体天生就能够给予剑力量，是剑所喜欢的对象。身体是这样的话，那你的魂力肯定更是这样。能够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以剑为身，对于你来说这好像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剑童哑然。
的确如此。他和无妄剑之间的缘分，不正好说明了他和少爷之间的缘分？反过来说，他和少爷之间的缘分，是起源于无妄，而无妄，是一把剑。
他是因为剑，才会在少爷的身边有了一席之地。对于少爷而言，如果不是因为无妄剑，其实他是不存在的。
少爷眼里只有剑，能够让他分心的人事少之又少。在那短短的相处时日中，尽管交谈寥寥无几，但他清楚，少爷根本就不在乎巫族之地，不在乎大巫，不在乎那些根本就不熟悉更亲近不起来的族人世交。慧山大师，师兄，师妹，山风明月，美食，武道，来来去去，都是不变的话题。
“看来你说的有道理，这家伙都没有急着否认。”梦梦得意洋洋，“我之前说的没错吧？比起像是一个人，你更像是一把剑，还是天生的那一种。兽族是这么认为的，小绿这棵树也是这么看的，我们年纪远比你大，见识当时比你更广，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叶童，搞不好你前世其实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剑，甚至于就是你家少爷那把。”
剑童终于回过神来，“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下意识提高了声音，小绿都被他吓了一跳。
“别这么大声，会吵醒两个孩子的。他们哭起来真是要命，让我也想要跟着哭。”
“他们只是肚子饿了才会哭，你跟着哭什么？这里还能缺了你的吃喝？”
梦梦的揶揄让小绿哭笑不得，“并不是因为这个。他们哭的话有可能是因为饿，也有可能是因为想要拉屎拉尿。要是在外头，我也无所谓，就当做他们兄弟俩是给我施肥了，但这里不行。绿髓可是直接吃的，就算只是童子尿，加进去没什么副作用，但我没关系，你们以后要用的话也还是会膈应的。”
难道以后还要它来花时间去过滤其中的尿|素？至于米田共它就更加不用想象了。他们绝对会作呕的。
“那还是算了，都小声一点！”
梦梦带头压低了声音。
“我肯定是人，如假包换。”
剑童将声音放得更低。
“我说了，只是我的猜测，信不信由你。”
小绿飞到了梦梦肩膀上。
“你跑我这里干什么？下去。”
梦梦抖了抖肩膀。
“怕吵醒他们。”
小绿话音刚落，两个孩子就哼唧了起来，十余秒后才又平静下来。
“凤殊和君临也太过分了。明明是他们的崽子，可是担惊受怕的却是我们这些不相关的，他们将来要是敢对我们不好，一定要合伙给他们一些苦头吃。”
梦梦现在已经想着要怎么秋后算账了。
小绿嘿嘿一笑，“难道不应该是给很多苦头？一点苦头可体现不了我们的作用。”
“说得对。对我们不好就要给他们很多苦头。反正我看他们也离不了婚，将来让我们不好看就死劲揍其中一个，让另外一个心疼，让另外一个照顾，等到受伤的人好了，我们再将另外一个人狠揍一顿，就这样轮流着来，哈哈。”
想到将凤殊两个人揍得落花流水的样子，梦梦就忍不住笑。
“你好像忘记了，真的揍痛了他们，我们也一样要挨着，陪着他们一起痛。这不是没事找事？”
“就是，自找麻烦。”
“这种麻烦我乐意忍着，只要能够让他们痛一痛，受伤流血有什么的，反正和谁打架都会流血受伤。”
“你乐意忍着不代表我也乐意。你要揍君先生我没有意见，但是不可以对小姐动手。”
“我也是一样的意见。你要是不怕泡泡找你麻烦，尽管揍君先生。但是小姐不行，你要揍她，我就揍你。”
小绿和剑童一唱一和，让梦梦好不容易兴起的乐趣一下子就没了。
“你们真的特别没劲，知不知道？还有，不要跟着他喊凤殊小姐。她又不是没有名字，你一个老妖怪叫她小姐，搞得好像她已经老的快要死……”
剑尖几乎一瞬间就到了它的鼻尖处。
小绿也适时出现在了它的鼻梁上。
“说话归说话，不能动手。我不管你们怎么看彼此不对眼，反正现在情况不合适，谁闹事我就揍谁。”
“收回你的话。”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生什么气？说得好像我巴不得凤殊出事一样。她要出事，我也会跟着死。你倒好，现在不死不活的样子，我看压根就影响不到你。”
“我说了，收回你的话！”
剑尖开始颤抖。
小绿下移到了梦梦的鼻尖。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都离远一点。真是的，我现在总算是体会到小姐的心情了，本来还好好的说话，你们却总是能够吵起来，搞得像是前世冤家一样，有这么好吵的吗？你是前辈！”
“谁和他是前世冤家？”
梦梦的毛都竖了起来，但尽管如此，还是勉强做出了前辈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
剑童并没有跟进，显然也将小绿的话听了进去。
“我之所以像他一样喊凤殊小姐，是因为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我家小姐’‘我家少爷’地叫，让人听了就觉得很亲近。你看，他这么一喊，好像凤殊就是他家的一样，尽管他自己也明知道不是，可他还是这么叫，为什么？
正好说明他家少爷是真的在他面前常常念叨起凤殊来啊。那种念叨已经让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喜爱。
爱屋及乌，他是因为他家少爷将凤殊这个师妹当做是家人，所以才会将凤殊看成是他家小姐的，清楚没？这是不由自主的。本来巫族之地在剑童心中就是家，谁都不可以冒犯的地方，但是他却将凤殊看成本身就是巫族之地里的正经小姐，说明什么啊？说明他是打内心里认可凤殊，亲近她。”
小绿苦口婆心，剑童闻言终于也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第791章 专注
梦梦却被它逗得笑了起来。
“这里谁不认可她谁不亲近她？就算我嫌弃凤殊实力低，也不敢说看不起她。我认识的那么人中，稀奇古怪的人多得是，她是其中的佼佼者，就连凤初一也未必有她身上发生的奇怪事情多。难道就因为我没有喊她小姐，剑童喊她小姐，所以我就没有剑童那么为凤殊着想了？这是哪来的逻辑？”
“我又没有拿你和剑童比较，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的看法，以及为什么我也会跟着这样喊凤殊。你要愿意，就统一叫法好了，反正小姐也不会听不惯。”
“我不习惯！”
“我看你不是不习惯，是不乐意。”
“什么事情重复做下去自然就会习惯了，熟能生巧。”
“巧你个头！”
“我没头。”
“巧你根茎！”
话刚出口，它们就都笑了。
“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就爱叫她名字。她在我眼里就是凤初一的后代子孙，就跟自己的后代一样，怎么能像你们一样喊她小姐？辈分颠倒了，就算我叫得出来，凤家那些老头还不得朝凤殊磕头装孙子？”
“所以我们也没有强求你要跟我们一样叫小姐小姐啊，是你自己总是挑剔我们的叫法。”
剑童也气消了，说话总算是心平气和起来，“要不要去看看小姐或者君先生？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在这里干等？”
“除了等难道还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事情？”
梦梦尽管这么说，还是如他愿再一次潜入了水底。
“别去了，我在这里还能不知道情况？”
小绿没能拦住。
“这家伙性子真急。”
“要不我出去？”
“也没必要出去。我知道情况，小姐好着呢。”
剑童看向水面。
“君先生要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告诉我们具体进展？现在不上不下的，什么都做不了，真的急死人了。”
“急什么。反正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顶着。”
“谁高？”
“现在当然是泡泡。我们帮不上忙，就只能够看它的了。只要君先生没有异常反应，就说明一切顺利，要是他受伤了，那就代表麻烦来了。”
“要是麻烦来了怎么办？”
“剑童，你刚才自己还说了不要说不好的话，现在怎么自己就犯了？有麻烦就去解决啊。身体的问题，我们还是帮得上忙的。”
“也对，我忘了。”
剑童简直要骂自己猪脑子了，可一想到自己现在连身体都没有，最多也只能够说是没脑子，便将话咽了下去。
“一点动静都没有，睡得像是……晕了过去。”
梦梦浮出水面，抖掉了全身的绿髓。
“小绿，再这样下去，我连绿髓都不敢吃了，君临一整个人就在里面泡着，这样子下去，谁都要受不了。”
“有什么所谓？我们都在小世界里生活，小世界在小姐身体里，那难道我们就是在她身上拉屎拉尿？明显不是嘛。
君先生现在也一样，只是泡泡需要呆在这里，他没办法，作为寄主，只能跟着适应泡泡的情况，谁让他现在实力不如它？虽然我不知道泡泡是用什么手段带我们离开的，可总归逃不了那几样办法。你也有这种经历，应该知道这种情况需要巨大的能量。”
梦梦不以为意，“那怎么一样？她只是媒介。但你现在这种情况，绿髓弄脏了就是脏了，我们还怎么能够入得了口？”
“不吃不就好了？像我一样。”
“你现在是剑，吃个屁。”
“梦梦，你这是又要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我什么时候胡言乱语了？”
“我还是去看小姐吧，在这里待下去迟早生气。”
剑童直接飞走了。
“看吧，看吧，你这张嘴，让人生气了。”
“他又不是人。”
“讲这些话有意思吗？你都重复了无数次了，就算想要骂人，也要说点有创意的话。”
“我没想要骂人。你这人真是，怎么总是向着他？凤殊也这样，你也这样，真是烦死了。”
梦梦跺了跺爪子。
“都说了不要张嘴闭嘴就是死啊活的，你还有完没完？”
“没完。死了才完了，你看我死了吗？”
“真不知道要和你说什么好，话不投机半句多。”
小绿懒得和它搭话，直接没入了水下。
“喂，两个崽子谁看？”
梦梦着急了，可惜没有任何回应。
“我走了，你爱看不看啊。”
它不敢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你怎么也来了？两位小少爷呢？”
“小绿看着。”
“哦，那就好。”
“你操的是什么心？人家父母都不担心，就你总是忙前忙后的。”
梦梦看着越来越大的雪，又开始后悔跑出来了。
“喂，要不要回去？”
“回去干什么？”
“这里太冷了。”
它都怀疑小世界要被冰封了。
“我不冷。”
“是，你不冷，我冷啊。你现在可以不惧温度如何，我可不行。”
“要走就走，我在这里。”
“你在这里能干什么？”
“你管我这么多干什么？”
面对他的不识好歹，梦梦简直要跳脚。
“这不是关心一下你这个没有用的后辈嘛，好话你不乐意听，坏话你又觉得真的是诅咒，那你说我还能和你说什么话？”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
“不说话怎么增进了解？凤殊是信任你，我对你可没有多少信任。你要是好好说，也许以后我会给你一点面子，更多的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
不照顾都已经够呛了，要是照顾还了得，他不得被五马分尸？
也不对，他现在搞不好连尸体都没有了，最多也只会被它斩成无数的碎片。
剑童内心的自嘲梦梦怎么可能知道，“你以为我想要照顾你？还不是因为所有家伙都向着你？我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才决定给你一个机会。要是沟通的好，将来会像鸿蒙一样看待你也不是不可能。”
“不，谢了，前辈，我不想和鸿蒙抢位置。”
“你抢不了，我只是说以后会认真和你相处的。我这臭毛病是很难改的了，以前跟着凤初一的时候，他就说过等他先老死了，要找一个可以包容我这个毛病的凤家人才行。要是包容心不够，我是没办法和人相处好的。”
“前辈，你没必要向我解释这么多。我只想要在这里守着小姐。”
“凤殊又不是你老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在找到我家少爷之前，我会代替他好好照顾小姐，尽我一切力量帮助她。”
剑童的话终于让梦梦笑了起来。
“你这是大言不惭，懂不懂？
你现在是一把剑，还是没多少实力的剑，就算有实力也只能够依靠凤殊才能够完整发挥出来的剑。换言之，哪怕你是人，可是你不能不接受已经是剑的这一个事实，你就是一柄武器。没有凤殊，你什么都不是。要不是凤殊，不是我们，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情况，你还能够见容于世？
别天真了。你要是兽族，是植物，甚至于是臭虫，都会有人类愿意接纳你。但是你是一把会说话的剑，不是制造出来的生物智能，是真正的人类和剑融合而成的武器。我用武器这个词还是客气的了，别人只会说你是怪物。”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要小姐愿意带着我，我就没问题。她让我不说话我就不说话，以后在外人面前当一个哑巴，绝对不会连累小姐被人看成是怪|胎的。”
“她倒无所谓，反正本来就是怪|胎。”梦梦觉得与其和正常人一起生活，还不如就跟着一个怪|胎闯荡世界，毕竟凤初一当年就是一个怪胎。现在就算让它跟一个正常人一起相处，它也适应不来，还是和怪|胎在一起才能够更加舒服。
“前辈，你不冷吗？真的冷就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
“我都说了你在这里帮不上忙。”
“就为了我自己心里舒服不行吗？哪怕是在做无用功，我也能够看到小姐。”
“她又不是你的老婆，难道你暗恋她？”
“前辈！”
剑童再次将剑尖对准了它。
“行了行了，我收回这句话。真是的，你要是在这里，我还怎么好意思自己回去偷懒？小绿那家伙知道了肯定会笑话我。”
“没有必要为了面子而活受罪。既然是伙伴就没有必要作假。”
“那可不是这样说的。就算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人类也时不时需要带上假面具。太过真实的话，只会让所有人都卷入动荡不安之中。谎言有时候比真相要来的更有破坏力，可也更有建设力。没有谎言作为润|滑|剂的话，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会充满冲突，会出现更多的争斗，会呈现出更多的阴暗不堪。”
剑童不明白它怎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小姐不是这样的人，我们也不是这样的性情。这一点前辈应该有所了解才是，就算没有多少信心，可难道你现在就已经存疑了？”
“当然。你前世也不过是听说过凤殊而已，这一世比我们还要迟才认识她，你对她的了解，很多时候都掺杂了你对你家少爷的那一种感情，判断会出现比较大的偏差。
至于我，虽然阅历丰富，可也到底多年没有出来过，这么多年只对着鸿蒙，也只和它有交流，五感已经钝化了，这个是事实，不是我想要否认就真的会变得不存在的。加上我也认识凤殊没几年，对她的观察当然还不够到位。在这种条件下，你觉得能够全身心地信任她？你做得到，我可做不到。凤殊现在也不可能全身心地信任我。
这一点哪怕不点破，也是现实。”
梦梦抖了抖身体，将雪花给抖落，可是不一会儿，又被雪花落满了。
“可恶，这雪下得越来越大了。你走不走？”
“不走。小姐身边不能没有人。”
“你怎么这么固执？”
“这不是固执，是我作为剑童的本分。”
“本分是什么？就是一直做凤殊的跟屁虫？”
“在少爷不在的时候，我就是小姐的近身护卫，是小姐生活上的奴仆。”
梦梦简直要翻白眼。
“你又不能打，又不能干那些生活琐事，还护卫奴仆的，知不知道自己很有搞笑的天赋？我看你的本分应该是老老实实的呆着，不给凤殊添麻烦，就已经是最大的功劳了。”
剑童不吭声。
“喂，真的，再待下去就该冻死了。”
“我不走。”
“你怎么像个小孩？”
“我本来就是一个小孩。”
“你是小孩？？”梦梦颤抖不已，“真的让人惊讶。作为素加的时候你年纪比君临都大，还小孩？？”
“我说的是我本人。素加是我也不是我。从前的我死之前本来就没有成年。”
“那是从前，而且是前不知道多少世的从前，拜托你认清现实。”
剑童不明白它今天为什么就和自己扛上了。
“前辈，如果是无聊，你大可以去找小绿，它会很乐意和你聊天的。”
“我不无聊！就算无聊我也不是找你们聊天。”梦梦的确是无聊，无聊得发慌，可它的确不是为了打发无聊才会停在这里和他说话。
“前辈，去陪两位少爷吧。他们要是醒了，小绿是没有办法帮忙喂食的。”
“我不管。谁要去照顾幼崽？”
没错，它就是怕那种情形，才会死活不愿意再进去。
“你不是说了在这里守着小姐也做不了什么吗？既然不愿意浪费时间，那就去做你能做的事。”
“不用你教我怎么做事。我爱在哪里呆着就在哪里呆着。”
“随便你。”
剑童沉默下来。
雪越下越大了。
凤殊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不知道是那层白雾般环绕她的东西变得浓厚了，还是因为雪越下越大所以遮蔽了视线。梦梦有一瞬间甚至产生了错觉，似乎凤殊在原地里消失了一样。
它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咦？”
可是等它定睛看过去，却发现她的身影依旧影影绰绰，并没有真的消失。
“怎么了？”
“没事。”
剑童看了它一眼。
有些奇怪。梦梦神情专注，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再也没有和他聊天的心思。
他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巨变降临。
第792章 幻境
漫天的雪花与冰雹中，居然开始同时下起滂沱大雨来，直接浇了梦梦一个透心凉。
“搞什么？下雪就下雪，下冰雹就下冰雹，下雨就下雨，怎么可以三样一起来？这是违反常识的事情知不知道？？！”
可惜它的质问没有任何意义，非但雨雪越下越密集，就连冰雹也越下越大了，一兽一剑只能够不断地来回闪躲，到了最后就连剑童也不得不表示再不找个地方躲一躲，自己就会被砸成一截又一截了。
“走走走，她有那东西护着一点事情都没有，反而是我们被砸的满头包，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受伤。”
梦梦一把抓住剑童，飞速朝时光树而去。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时光树居然不见了。
“我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剑童？”
“我也没有看见。”
“不对，按理说就是这里啊，没有可能走错。”
梦梦在原本应该是时光树的地方转悠来转悠去。
“我们先去泡泡领域。”
剑童的话提醒了它，立刻又全速朝边界而去。
让人无奈的是，这一次，就连泡泡的领域也不见了。
“糟糕。看来一定就是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梦梦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自己的脑瓜，懊恼得不行。
“小姐肯定还在，走，不要泄气。”
“没用，肯定不在了。刚刚就不在了。是我大意了，还以为自己眼花。”
梦梦还是立刻朝凤殊的方向赶，但就像它所判断的那样，雨雪中根本就找不到凤殊的身影。
“奇怪，不可能同时都消失了，然后只留下我们两个。肯定是有什么障眼法，就是不知道是谁给启用的。奇怪，怎么一点异样都没有。”
“是你没发现。”
“你发现了什么？”
“刚才凤殊好像消失了。非常短的一个瞬间，我一开始以为是看错了，因为后面又确实看到了她。”
“你怎么不说？要早说了我就不会跟着你走了！”
剑童懊恼不已。
“有个屁用。你连发现都发现不了，留下来又能怎么样？”
梦梦在周边绕来绕去，完全没有发现。
“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找找看有没有破绽咯。”
“那分头去找。你在这里找小姐，我去找小绿它们。”
“你怎么……”
不等它说完，剑童就已经不见了。
“切。平时总是粘着凤殊，一到关键时刻也知道自己不好使，不如让我来做。真是狡猾。”
梦梦仔细地在四周查看，却始终没有能够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可能。如果不是那一瞬间的异样，就没有别的不对劲了。”
它不认为自己的判断出了差错。
如果不是她的问题，难道是它的问题？是它出现幻觉了？或者是它带着剑童的时候一不小心跑出了小世界？
梦梦倏然一惊。
如果是这样那更糟糕。
虽然它和凤殊结契了，可以相互感应到彼此的位置，可是也并不是完全不能够分开，离得越远这种感应就会越模糊。凤殊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办法掌握到它的动静，而它……
一念至此，梦梦立刻聚精会神起来。
“凤殊，凤殊？你在哪里？”
“现在小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想知道是不是你那边出现了问题？我看不见你，也看不见时光树，连泡泡的领域也找不到了，更别提君临和两个孩子的情况，统统一无所知。你还在不在小世界？要是在这里，就给我一点回应。”
“凤殊，情况紧急。要是你能够，就给我一点反应。一点点就可以，我会看着办的。”
“臭家伙，你是不是准备让我担心？让我一头雾水的等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再不吭声我就真的抓狂了。”
“喂，小崽子！凤初一都不敢这样对我，你现在是什么态度？就算是顿悟的状态，我和你结契了，现在这样叫你你肯定也听得见的。”
不管它怎么集中意念，始终没有它想要的回馈。梦梦急躁地在空中踢爆了所有近身的冰雹。
庆幸的是，半晌之后，剑童依旧来和它汇合了。
“前辈，还是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发现。”
“那就继续找啊。”
“我想试一下会不会连你也找不到了。”
剑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急急忙忙地又跑回来。
梦梦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很好。这说明不是我们的问题就是他们的问题，总之我们之间没有问题。”
“你不是能够感应到小姐的情况吗？现在怎么样？”
“什么都感应不到。”
剑童傻眼。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什么都感应不到。一丁点都感应不到，像是不存在一样。”
“什么叫不存在？！小姐要是不存在了你还能够在这里，一点负担都没有？”
剑童着急了，连砸到剑身身上的冰雹都不管了，一时之间铛铛作响。
“所以我们着急没有用，也不用着急。我没事，说明她肯定没事。她要是受伤了，我身体肯定会有反应的，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肯定好好的，说不定还在顿悟。那家伙这么奇怪，怎么可能有不对劲我都不清楚。”
“你现在清楚吗？你现在就是一头雾水！”
“你现在要和我吵架吗？确定？”
梦梦强忍着恼火，“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前辈，还有，现在我更关心凤殊她的情况，并不想要和你吵。你要是不识趣，那就离我远点。”
“不，待会失散了怎么办？我们还是在一起呆着好了。”
剑童在空中飞劈了好一会儿的冰雹，才总算安静下来，乖乖地飞在它身边。
“算你还知道分寸。”
“我一直都很有分寸，只是小姐的安全事关重大，不能有任何一点闪失，要不然就算将来真的见到少爷，我也没有脸和他相认。”
梦梦闻言简直无语了。
“说得好像你是凤殊的监护人一样，搞笑。连君临都不敢说这种话，你会不会太不自量力了？”
“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除了小姐，别人怎么想我不管。”
“问题是你管得了吗？就连云枕兽，给一只你也管不过来。”
“只要不是阿占，就算是阿镇，我也能够说得上话。它们还是很顺从的。”
“它们顺从的是凤殊，不是你。就连我都没有把握在任何时候可以指挥得了它们。”
它可还是训练它们飞行的师傅，偏偏那些家伙就是跟凤殊更亲。要说阿镇是这样还情有可原，毕竟喝过了凤殊的血，但是阿占它们可是没有过的，偏偏也都跟着凤殊一条心，哪怕凤殊基本就不使唤它们。
“这说明它们认可了我是小姐的人，所以才会听我的话。”
剑童说到这里，突然迅速升空。
“不用找了，我刚才试过了，没有看到一只云枕兽。”
“去森林那边又太远了，一来一回要花很长时间。”
剑童尽管想要去那边找云枕兽，可是又担心会错过凤殊这边的情况。
“不用去。也感应不到它们的气息。”
“你也能够像小姐一样掌握整个小世界里生物的气息？”
“不能。只是在特定的对象才能够更加精准地把握动向。我数息你们的气息，只要集中意念，一个星球的范围还是可以比较有把握的。尤其是凤殊的气息，现在是最为熟悉的，她都完全没有动静，说明很有可能是我们被屏蔽了……”
梦梦自言自语了几句，剑童没有听清楚。
“前辈，也有可能我们进了幻境。你不是擅长制造幻境吗？之前还为了不让施耀靠近泡泡的领域，去对他施展幻境了，不是吗？”
剑童的话让梦梦打了一个激灵。
它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你说得对，很有可能就是那小子弄出来的问题。凤小七和萧崇舒都是凤殊带进来的，只有他一个人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小世界里的，要是有变化，更大问题也是出在他身上。不可能是其他人，最起码，其他人的可能性都要比他小。”
梦梦简直要揍自己一顿了。
“这里是幻境的话，前辈应该能够很快破局吧？”
剑童满心期待。
“不，我连现在面对的是不是幻境都不能够确定，你觉得如果是幻境的话很容易破开？”
梦梦踢飞了一颗冰雹，连带着击飞了数十颗，空中砰砰作响。
“不容易，但是这是你所擅长的，总比毫无头绪好，只要慢慢来，总能够成功。”
“臭小子，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我能帮什么忙？”
“随便看看。你现在是剑，一力降十会，搞不好直接就破开这个幻境了。”
梦梦已经将这里当成是幻境了。
剑童果真听从它的建议开始到处劈斩。
“喂喂喂，你这个疯子。别这样做，我和你开玩笑的。就算是要这样做，也是最后的办法。现在不行。我要慢慢看。”
“哦。”
他再次老实地跟在了它身后。
“你别靠我这么近。干扰。”
“前辈，我身上有小姐的气息，搞不好能够帮上你的忙呢？”
“屁。和她结契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是因为和她前世有一些缘分，加上又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才会允许你跟在身边的。还身上有她的气息，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她和你干什么不可告知的事情了，不要忘了君临就在这里，你这是找死。”
“前辈。”
“我收回。真是的，我都习惯了说这种口头禅了，一时半会的改不过来，你别总是紧抓字眼。”
梦梦这一次态度很好。
“我抓一下说不定前辈能够改的更快。”
“滚。”
“前辈，你总是这样说话，所以才会让人生气。”
“反正凤殊又不生气，我管你。”
“你就不怕蒙蒙生气？”
“那家伙更不会生气，它天生脾气好。要是脾气不好，早就跟我闹了。这么多年，真正生气，一次都没有。”
提起鸿蒙，梦梦就不是那么高兴了，“那家伙平时机灵得很，最近我看它也是越来越懒了。难道是我看走眼了？其实只是……哎？？？”
它突然急刹车，在雪地里直挺挺地站着，不动了。哪怕好些冰雹砸到身上，被剑童劈开，它也无动于衷。
“前辈？怎么了？前辈？”
“我们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了什么？”
“也许不是那个施耀的问题，而是蒙蒙，是蒙蒙突破了，所以才会在幻术上有了长足的进步。”
梦梦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
“一定是这样，那家伙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可是一直以来都不肯练习。说这方面既然是我所擅长的，那它就不用浪费时间再去琢磨了，把精力用在别的方面更好，以后更可以取长补短。”
剑童听糊涂了，“你是说蒙蒙故意弄了这个幻境来困住我们？”
“也不一定是故意这样做的。很有可能是它自己突破时无意中施展了这个技能，刚开始学会的时候掌握力度不够好，就会不分对象不分时间地点直接施展，我以前也对它这样过，搞得当时还小实力又弱的它饿了好些年，直到我自己清醒了，才将它放了出来。”
梦梦几乎眉飞色舞。
“你不知道，我们种族是非常缺少同伴的，不，甚至可以说压根就没有一模一样的同伴。但是我和蒙蒙其实有非常多相似的地方，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可以指导它的练习。要是换了别的兽族，再有天赋，我实力再高，经验再丰富，根本就对不上型号，那也没有办法有大进展。
适合的就是适合的，果然是我一眼相中了的幼崽，哈哈，没有辜负我的期待。我就知道它总有一天是可以突破自己，成功施展出幻术的。哈哈，现在看来和我刚开始制造的梦境不相上下嘛……”
它一通猛夸。
“前辈，现在好像不是不相上下吧？我们都被困了这么久了，你一点破绽都没有看出来。”
剑童言下之意，如果这真的是鸿蒙施展出来的幻境，实际上人家技能可比它厉害多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懂不懂？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反过来也说明了我的确厉害。要不是由我，它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
梦梦得意洋洋，它现在已经开始用欣赏的眼光来看待周围的环境了。
第793章 抓狂
让梦梦感到憋屈的是，它找了老半天，居然一点破绽都没有找出来，反而因为撤去了防备而被冰雹砸的满头包。
“前辈，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再这样下去，你就要流血了。”
剑童觉得它现在这个模样有些凄凉，想笑又不敢笑。
“流血就流血，不全身浸润在环境中，就没有办法全方位体验这个幻境的真假。奇怪，到底是哪里，我一点都找不到突破口。”
“你饿不饿？要不要先找点吃的？”
“浪费时间，还是算了。”
“我不吃没问题，你不吃会吃不消吧？”
“我又不是普通的兽族，别说一天，就算一整年不吃东西也不会饿死。”
“真的假的？”
剑童不相信，“难道你可以单靠空气活着？”
“我身体里有储藏的能量，不需要就地取用饮食现成来转化身体所需。”
“还说我奇怪，我看前辈你才奇怪。我现在这样是身不由己，想吃也吃不了。你却说自己可以一年都不吃喝，依旧可以维持性命。”
“我只是说不用吃，没有说不用喝。水还是很重要的，顶多两三个月，要不然受不了。”
剑童咋舌，“两三个月？普通人三天不喝水就会死，高手懂得调节身体，也不可能撑得过十天半个月。”
“你现在几百上千年都不喝水也没关系，怕什么。”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称赞。”
“这就是称赞，只不过你不领情，总以为我在讽刺你。”
“前辈，你明明就在讽刺我。”
“我讽刺你什么？”
“讽刺我现在不是人，连水都不用喝。”
“你想多了。我要讽刺你也会明着来，不需要改完抹角。”
说的也是，剑童不吭声了。
“要不要休息？”
“不用，我又不累。你要休息就休息。话说你现在还会觉得累？”
梦梦对这个问题好奇不已。
“会。毕竟本质上我还是一个人，而不是剑。”
“像人类一样也需要每天都按时睡觉？”
“不用。比起之前来可以忍受更长时间。基本上几天就要休息一次。如果减少飞行与说话，保持安静状态，我尝试过十天左右都能够保持比较好的清醒。”
“可能是还没有完全融合好。加上实力还不够高，否则到了一定程度，你应该就不会累了。”
“像前辈这样的话，能够多长时间维持清醒？”
“我是兽族，和你们人类不一样。休息的时候随时都能够醒过来。只要有动静，或者感受到危险靠近，基本不用一秒钟就会自动醒来了。除非受伤很严重，又或者在安全的地方，身边有绝对信任的可靠伙伴，否则一般不会陷入长时间的深层次睡眠。”
“万一顿悟了呢？”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够随机应变。我们也不是没有防御措施的。而且实际上兽族基本没有办法实现顿悟。我们突破靠的都是日积月累，才能够水到渠成的。每一天每一年都正常吃喝与训练，到了该突破的时候加一把劲，将能量集中地冲击那一个点，基本上就过去了。
不像你们人类，有时候会因为心境变化，莫名其妙的就通过顿悟而直接突破，实力大涨。突破之后水平居然还像是厚积薄发的那种平稳，根本就没有急功近利的后遗症，老实说，太奇怪了，原理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
梦梦对人类的这一个奇怪“技能”还是羡慕嫉妒恨的，只不过再怎么好奇也无济于事，因为人类自身也不明白原理在哪里。
“其实也是日积月累，以至于突然之间想通了，才会进入顿悟状态的。正因为这种思考往往是潜意识的，并不被我们时刻感知，所以才会显得如此轻巧，看起来似乎毫不费力，但实际上人类的大脑几乎时刻都在运转着，背后的计算量，思考深度，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从这个角度去看，顿悟其实也是一种水到渠成。”
剑童的解释有些道理，梦梦之前也听说过这样的理论，并没有因此嗤笑。
“如果你们搞清楚到底是怎么才能够高效运转就好了，可以大面积普及这种知识，人类的实力能够突飞猛进的话，也会带动起兽族的进步，搞不好有一天我们也能够得到这种技能。相信以我们兽族的天赋，一旦可以进入顿悟状态，实力提高的简直不要太快。”
剑童却打击它，“这可不好说。兽族进步都是要靠很长时间与实际杀戮才能够提高的，顿悟这种需要靠智慧的突进来推动实力的进步的方式，从根子上来说就不适合兽族。就算真的有兽族能够短暂地进入这种状态，对于实力的提升估计也十分有限。”
“说的也对。看来这一次是我想太多了。”
梦梦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它甩了甩身体，将雨雪抖落。
“前辈，你不冷吗？”
“冷。是你感受不到。”
“我也感受得到，只是不像人体这么害怕。冷的话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现在我们都平安无事，目前看来幻境并没有攻击我们。”
“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这个是鸿蒙弄的幻境，它是第一次支撑起这么大规模又逼真的幻境，肯定耗费不少魂力。这家伙别是玩得过头了，忘了要收敛，搞不好真的会在哪个地方埋伏了攻击。如果不是它弄的，是那个施耀展开的，这人问题就大了，明知道可以寻求凤小七他们的帮忙，他却非要自己来这一招，说明这人心里有小心思，我们不得不防。”
如果不是这两者，而是外来的力量导致的话，更不能掉以轻心。
“感应不到恶意。这个幻境给我的感觉，就像还是在小姐身边一样，是随着小姐顿悟状态的变化而变化的。”
剑童随口一句话，再次让梦梦毛发都竖了起来。
“这幻境要是凤殊弄的话就麻烦大了！”
“前辈，你已经说了好几次了，不管是谁弄的，这幻境我们要是出不去，对我们来说肯定是麻烦。”
剑童好笑不已。
“你不懂。凤殊本身并没有制造幻境的能力，是我们的缘故，才会导致她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借用我们的天赋技能，加以施展出她自身的特色。换句话来说，如果凤殊进入了这种情况，她的顿悟状态不停止，这个幻境我们就出不去。我们一旦强力破坏这个幻境，就会直接破坏她的顿悟状态，相当于攻击她。”
梦梦说完自己就已经相当抓狂了。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鸿蒙那家伙不可能这么快进入这个状态，它根本就没有好好练习，就算突然有一点点进步，也不可能突飞猛进，它又不是人类，还可以顿悟一飞冲天。那个施耀看起来也不是毫无顾忌的人，看他样子还是挺在意凤小七那个小屁孩的，加上萧崇舒这个人精就在身边，他怎么可能会贸然就放出这么大的技能？这种试探完全就是挑衅。
这个幻境不是外来人弄的，就是凤殊自己弄的。看这种天气变化，十有**就是她自己给折腾出来的。可恶，要不是没有办法控制，我根本就不会让她毫无缘由地借用技能……”
它叨叨给没完没了。
“镇定，前辈。”
“你从刚才就开始一路喊我前辈，为什么？难道想要求我什么事？”
“只是觉得这样称呼你的时候，似乎你更不会和我计较我偶尔言语上的不够谨慎。”
“切。我本来就不和你一般计较。像你这种年纪，没有见识也很正常，在我眼中你跟幼崽差不多。”
剑童没和它计较，“是，谢谢前辈宽容。以后小姐和我都要多多仰仗前辈，请前辈千万不要和我们这种年纪的幼崽一般计较。”
“你这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行了，不用你提醒我也会小心行事的，不会因为想要出去就贸然打破这个幻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以为我就不关心凤殊吗？她要是受伤，最后我也要跟着倒霉。你瞎担心什么？”
梦梦觉得这人到底还是不会看眼色。
“你觉不觉得你现在智商好像倒退了不少？明明作为素加的时候，你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嘴巴也严实，根本就不会胡言乱语。但你看看现在，都不知道说过多少不合适的话了，也不反省反省。”
“现在只剩下我们，前辈确定要我闭嘴？”
剑童自己倒是无所谓，他智商再倒退，也还是人类，该有的自尊心还是有的，只是不说话而已，别说几天，就算是一整年，他也有信心可以做得到。毕竟以前在巫族之地，他就很少交谈对象。成为剑童之后，他基本长年累月都是面对着一把剑，根本就找不到人来交谈的。
“算了，免得凤殊醒了又说我欺负你。变成一把剑已经很可怜了，连话都不让你说这不是要可怜透顶？凤殊心这么软，以后肯定会更加偏心你。”
剑童没有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前辈，小姐才不是这种是非不分的人。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你说什么她都不会有太多意见的。实际上小姐算得上是非常随和的一个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行走江湖见过的人事太多，她比大多数的姑娘家都要看得开，对不一样的人事接受度也很高，融入的速度也特别快。我看她其实就很喜欢你和蒙蒙，要不是这样，根本就不会和你们相处得这么好，而且根本就不干涉你们的生活。”
“她想要干涉也要有那个本事啊，谁让她实力这么低？打不过就得认输，得学会服从强者。”
“你觉得你是那个可以命令她的强者？”
剑童的话太戳心，梦梦哼了哼，没回答。
对于别人来说它毫无疑问是强者，对于凤殊来说，这是需要打个问号的。
它再强，现在也要受制于她，这是事实。
“前辈，不要怪我说话难听。其实如果你脾气好一些，和小姐之间的交流会更加顺畅的。小姐为人孤僻，别看什么都不在意，对于在意的人事还是很在意的，但是她很多时候都藏在心里，并不会主动开口说。这种时候，我们作为伙伴，是不是更应该主动一些释放善意？”
“还要怎么释放善意？
鸿蒙基本就是她给吃就完全变成跟屁虫了。我是不给吃都要出力保护她。小绿和泡泡更惨，一个免费提供自己的魂力精髓给她使用，一个拼了老命就为了实现她随口说要带走所有人的好心话。就连君临，看着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实际上因为泡泡的原因，他也承担着生命风险，要是出现不好，很有可能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虽然说他和凤殊是结印的关系，但是现在凤殊有小世界在手，加上我们的帮助，君临死了，她顶多就是受重伤，依旧还可以东山再起，可以说根本就不再受到他的掣肘。反而是她受伤的话，君临会承担更多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风险。要是凤殊禁止他进入小世界，那么他治疗所需要的时间就会大大延长。
换句话说，如果是换一个稍微恶毒一些的女人，就有可能利用这个漏洞，通过自己受伤就可以慢慢地不为人知地耗光君临的生命力，让他根本就没有自保之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只要他一死，这种结印关系就会烟消云散，凤殊就会彻底自由了。
你看，我们当中有谁对她不好了？统统都对她好着呢，基本都是将自己的半条命交到她手上了。”
剑童怔了怔，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君临已经没有办法对凤殊造成致命打击了。
“真的是这样吗？那就太好了。小姐可以说自由了！就算没有解印，以后也不用提心吊胆着君先生死去会带着她一起走了。”
“你这家伙，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我这是往好里说，实际情况往往都是很复杂的。也很有可能稍微哪里出了一点差错，最后导致同归于尽。你死我死她死他死它也死，统统死光光，整个团灭。”
因为剑童兴高采烈的话语，梦梦已经不再抓狂了，反而嘲讽心大起。
“不要高兴得太早。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做‘乐极生悲’。”
“后半句是‘否极泰来’，前辈学东西可不能只学一半。”剑童心情不错，并没有被它打击到，“我们慢慢等着吧。不管幻境是谁弄出来的，时间到了肯定会露出真容的。”
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现在让他们以静制动以逸待劳吧。
剑童想要偷懒的心愿却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