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纯粹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粘稠起来。
“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
“不，既然你问了，那告诉你也是应该的。从我口中得知真相，总好过你从鸿蒙那里获得不够准确的描述导致误会。”
梦梦沉默了好半晌，才慢慢道，“我趁他们不注意，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了，但却十分倒霉地遇到了一小撮流窜的虫族，以我当时的实力，没有办法迅速解决掉，要逃跑还是可以的。
两个孩子天真烂漫，根本就不害怕，还笑嘻嘻地说要是父亲在的话，一定可以干脆利落地解决掉它们，而不是像我一样第一时间就想着要逃跑。我被他们成功地激怒了，所以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并没有带他们立刻逃离包围，反而主动进攻，最后陷入了苦战之中。”
“最后因为不敌，导致两个孩子受伤了？”
它摇了摇头，“我第一次在实战中发动了幻梦技能，却忘了要保护孩子，将他们给屏蔽掉，结果在虫族被梦境吞噬的时候，两个孩子也因为恐惧而活生生被真实的幻象给吓死了。”
凤殊愣了愣，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内容，“他们当时几岁？”
按道理，孩子见到虫族的时候不害怕，那胆子还是要比普通孩子要大很多的吧？而且自信凤初一能够解决，又鼓动梦梦主动出击，说明他们对它还是很有信心的。
“七岁。”
梦梦回答完便不再说话了，陷入了沉默中。
凤殊也没说话，只是任由沉默泛滥开来。
“那个爱哭的女人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后来趁着凤初一和我外出，在家里自杀了。”
梦梦像是吐出了胸中的那口恶气一样，“那都是我嚷嚷着独立之后发生的事情。不单只我沮丧了很长时间，凤初一也消沉了很久。
他后来和我说，虽然对那个女人还没有到爱的程度，但的确很喜欢对方，要不然也不会和那个女人生下两个孩子，还想着实力再高一点之后，便带他们母子三人回凤家。
他总以为时间还有很多，所以一切都不必着急，想着天长日久之后自然会清楚要怎么做。最好的结果，是相处多年依旧不改初心，那么即便最后家族不同意他们结婚，其实也无所谓，他会和她一起老死。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同行一路，最后以分手告终。他有信心以自己和对方的心性，都不会闹到最后要死要活的地步。
可是没有想到最坏的结果并不在他认为的可控范围之内。两个孩子被我杀了。那个女人，也算是间接因我而死。我算是他的杀妻仇人，杀子仇人，但偏偏我又是他的契约者，是生命的共享者，他就算想要报仇雪恨，也没有办法伤害到我，除非他自杀。”
说到这里梦梦苦笑，“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怀疑过他要是自杀的话会不会真的能够杀死我。现在每次想起当年心中浮现起的想法，我就恨自己怎么这么想。”
凤殊心里松了一口气。
“如果你是故意致人死亡，凤初一当然会心生芥蒂。不过按照你的说法，当时的情况的确不完全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导致两个孩子死亡的。虽然很遗憾，但也不能想当然的将全部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换作从前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也自责，却还是认定不是我导致的死亡，最大的原因是该死的臭虫突然而然的出现，可当我后来回过头去看，却很明白地看清楚了我自己的失误。
孩子的死亡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如果当初我不任性地带他们出去玩，如果当初遇到虫族我当机立断带着他们离开，如果当初我施展幻梦术时我能够提前意识到孩子无法承受梦境带来的负面影响而给予保护，如果当初我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凤初一，但凡我做对了以上任何一个步骤，两个孩子就不会死。他们不死，那个女人也不会自杀。
哪怕从表面上看起来情有可原，可本质上，也依旧是我的不足才会导致这一桩惨事的发生。是我毁掉了凤初一的婚姻。他后来终其一生都没有再喜欢过任何一个女人，哪怕后来为了家族而有了另外的孩子，也是以非自然孕育的方式出生的。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的傲慢与无知，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后果。”
凤殊这一次总算是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但很快便被梦梦嫌弃地拍开了。
“换了我，我也很难原谅自己。不过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的，所有的功过是非，都留到以后盖棺论定的时候吧。”
“你是人类，我不是。”
“所以你更加不必像人类一样纠结他人的眼光。”
“我从来就不怕别人是怎么看待我的，从头到尾，我也只对凤初一感到由衷的抱歉。不管怎么说，我和他都结契了，我应该慎重才对，不，我应该拼命去保护他的血脉才对。那时候的我真的是太蠢太差劲了，总以为独立了，自己就真的很厉害了，可以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别人的建议与帮助。”
“就是因为自己的经历，所以你才特别反对鸿蒙现在就独立吗？”
“这是一个原因，最大的缘故还是因为鸿蒙本身比当时的我还要天真幼稚，所以是真的不合适现在就独立。一旦我松手，它十有**会惹出麻烦来，而且还是通天的麻烦。”
“什么通天的麻烦？”
“就是捅破天的那种麻烦啊。”
“譬如？”
“譬如如果不是我阻止，它一定会那株藤蔓给连根拔起给吞掉的。这个星球有很大的几率会陷入崩溃状态，甚至完全消失。原本分隔的两个界面的交汇点会越来越多，慢慢的以至于可以互通有无。”
凤殊随口问道，“互通有无不好吗？”
“你傻啊？脑子是个好东西，怎么就不多动一动？”梦梦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同一个界面的不同文明都有高有低，更何况是不同界面的。如果是力量相近的，还有对等的实力。如果万一是相差巨大的，那一个界面就可以碾压另外一个界面，最终的结果就是弱小的界面被侵占，逐步沦落为对方的资源攫取地，或者罪犯的放逐之地。”
凤殊挑了挑眉，“资源的攫取地我能理解，但是罪犯的放逐之地？需要整个界面吗？这也不合理。如果将罪犯全都放到另外的一个界面，那个界面很有可能会因为聚集了太多的罪犯而变成蛊虫相互吞噬最终角逐出虫王的局面。”
“什么虫王？我现在说的是你们人类。兽族虽然也有扩张领地的需要，但是我们更加习惯于安分守己地呆在自己原本的领地里。人类却不同，真正的贪得无厌。”
“我只是打了个比方。鸿蒙还是很乖巧的，你应该信任它。不管怎么说，它都是跟在你身边长大的，受你的教导更多，你避讳与厌恶的事情，它必定也不会轻易对待。”
梦梦哼了哼，“那家伙表面上当然乖巧得很，平时看着也不差，但那是因为之前的日子都是枯燥无趣的，它自然没有动力，现在到了广阔的天地里，你觉得它还能够抑制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凤殊点头，“当然能，我还相信它会一如既往地表现好。鸿蒙是真正的听话的家伙，除了特别好吃之外，别的方面其实它真的很放松。看着懒散，其实这是因为它天性平淡。”
梦梦无语了，“天性平淡？你还不如说它是天生就胸无大志。”
凤殊被它逗笑了，“我还以为你会说它玩物丧志。”
“是玩物丧志也好过天生懒散。为了让它行动快一点，它小时候我真的是给它弄了很多训练。就为了让它多动一点，我每天都要浪费无数的精力去和它斗智斗勇。这家伙以前出生没多久时真的特别特别不愿意动，要不是那个时候太弱了，打不得骂不得，我真的会被它给气疯的。”
“所以说鸿蒙还是可造之材嘛，你到现在也很正常。”
“你是在讽刺我吗？”
“当然没有。梦梦，你不要这么敏感，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雌兽。”
梦梦闻言果然炸毛了，直接拔了她一小撮头发。一人一兽咋咋呼呼了老半天。
“以后别动不动地就拔我头发，以后成为秃子了怎么办？头发可是很难重新长出来的，年纪越大越会掉头发。”
“那就不要故意嘲讽我。”
“为什么你总是觉得我是在嘲讽你？我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梦梦你真的冤枉我了。”
“别以为我是傻子，听不出来你的语气到底是好是坏。”
凤殊苦笑，“好吧，你要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好了，但我内心是真的完全没有那个意图。”
“看在凤初一的份上，这一次饶过你。”
“是是是，看在老祖宗的份上，你才愿意饶了我。我还真的不够面子啊，需要再刷一下你的好感才行。”
“刷好感？还是算了。我可不想要和你有过深的感情纠结。反正以后你要是死了，就是死了。你的孩子死了，也是死了。到了鸿蒙再也不想要停留在凤家的时候，我也会跟着离开的。凤家守护兽的这个称号，根本就不是我自己想要的，也不是凤初一想要的。”
“是是是，都不是你想要的，是我们凤家人逼着你留下来的。”
“那也没有。凤初一都没有逼我，后面的凤家人更加没有可能这么做。不提他们实力够不上，够得上实力的家伙也不会这么跌份做这种蠢事。”
凤殊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它的判断，“不管最后到底是什么样的结局，我希望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们能够好好相处。”
“哼，你要是尊重我，也不添乱，我也不会胡乱给你添麻烦。”
“要是我不尊重你，甚至给你添乱，那你就会胡乱给我添麻烦？”
“不，我会直接离开，懒得理你。”
凤殊摸了摸鼻梁，“好吧。有句话说得好，漠视的确才是最好的办法。你真的很有经验。”
“怎么，怕了？只要你对我们好好的，我也自然不会非难你。”
“额，梦梦，你怎么有种被害意识？明明没有这种事情，你还非要这么想，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
“那是因为你的语气的确就是在嘲讽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兽族的直觉比你们人类要强烈多了。”
“天。我真的和你说不明白。要是这么说，小绿作为植物不应该比你更加敏锐？它从来就没有说过我说话喜欢嘲讽，反倒是你，总是这么说，搞得我自己都快要糊涂了，好像真的对不住你一样。”
“现在还不能算是对不起，反正说话也就是说话而已，但以后要真的闹出什么事来，我就不会这么轻轻巧巧地放过你了。告诉你，从前我在凤初一那里领受过的折磨，我都会一一还给你。”
“什么？”
“我是说，你作为凤家后代，哪怕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我也会让知道这里成长的家伙到底在承受什么。”
凤殊哭笑不得，“我已经长大了啊，不，按照从前的算法，我其实都已经开始老了。两辈子的岁数加起来，我已经是当年我祖父的年纪了，梦梦。如果在原来的时空安然到达现在的年纪，我已经是别人的祖母啦。该承受的都已经承受过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所以说你有时候真的不行。该将自己当做从前的人的时候，你总是游离在家门之外。该将自己完全当做是这个时代的凤家人的时候，你也总是会想起从前，只把自己当做是原来的凤九娘。你两辈子都活得不够纯粹，凤殊，这就是你的问题。”
“活得不够纯粹？”凤殊不明白它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评价，“那按照你的逻辑，要怎么样的活法，才叫活得足够纯粹？”
“拿得起放得下，就是纯粹。”
“你觉得我拿不起也放不下？”
“大多数时候你是拿得起也放得下，但是在你在意的人事上，你拿得起却放不下。一旦事情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你适应起来需要的时间也太长了，长到没有人保护，就会被人直接了断了。上一辈子的你，就是死在了自己的这种弱点上。如果你反应足够迅速，那个人怎么可能杀的了你？
要知道，你当时的逃跑能力可是在江湖上排前几的。不要总是忽视了这一点。”
梦梦的话让她哑口无言。
第840章 义气
凤殊没有想到它会突然谈论起这件事来。
“我那会儿还没有遭受过类似的事情嘛，反应慢半拍也正常，不过其实我也有反击回去的，毕竟师傅以前总说有仇最好就当场报了。驴打滚如果没有解药，十有**也死了。我们两个人算是同时一败涂地，而不是一方惨胜一方完败。”
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真的太傻了。人的一生会遇到许多的缘分，不管是以亲情的名义，还是友情爱情的名义，又或者别的师徒情谊等等，林林种种的真的特别丰富。她在那几年中却单单为爱情倾注了全部心力，以至于别的都没有看在眼里，更别提放在心上了。最后会因为突如其来的事件而整个人陷入了精神崩溃之中，不得不说的确是自找的。
倘若她为别的感情也留了位置，那么就算陷得再深，她也依旧能够及时抽身。不至于人都死了，来到了别的时空，依旧好长一段时间都耿耿于怀，满心怨恨。
她从前的不成熟可见一斑，也难怪梦梦会如此嘲笑她天真幼稚。
“我已经汲取经验教训了，梦梦，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我都释怀了，你要是总惦记着，时时刻刻提醒我曾经犯过那样的蠢事，我真的会无地自容啊。”
“要的就是让你无地自容。你想想看，下山闯荡江湖的你是不是也算是独立了？独立之后你就真的过得很好吗？并没有啊。如果真的过好了日子，你不会没几年就死翘翘了，而且还是被亲近的人给一剑杀了。严格来说，你上辈子短暂的人生里头，开局开的不好，结局也结的很糟糕。”
梦梦继续道，“我不希望鸿蒙也像你一样，早早就独立，然后全身心地信任某个家伙，最后被人杀了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惨遭毒手。就算做不到含笑九泉，也希望它是在平静的睡梦中逝去的。如果像你一样经历背叛，死了复活也依旧噩梦连连，未免太惨了。它是得天独厚的家伙，怎么可以过那样的生活？老天爷都会劈了我。”
“鸿蒙和我不一样，当然不会经历我上辈子的事情啊。不管什么时候独立，总会有遇到焦头烂额的事情的时候，难道就因为必然会发生的某些困难，而永远不让它去独立吗？
不开始就不会有第一步，没有第一步就永远都无法踏上征程，开始新的旅途，没有过程，也自然不会有结束的一天，不管是糟糕透顶的结局，还是幸福美满的人生，所有一切都是需要亲身体会的才能够迎来的。”
“我没有阻拦它独立，只是希望这件事情可以推迟一些，等到它实力更高一些再说。”
“每一个阶段都会有相应的困难，梦梦。现在独立，会有现在需要面对的麻烦，将来独立，也会有将来需要面对的困难。随着实力上升，遇到的事件的等级也不一样，你觉得推迟之后，对鸿蒙来说就一定是好事吗？”
未必。任何事情都有个概率问题。百分之一百的东西总是不存在的。
“我只做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至于最后的结果会变成怎么样，我也不知道。难道你是因为结局是自己所能够完全预见的，才决定去做某件事情？”
完全不是。所以无果。
“好吧，我只想说，不管怎么样，我总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相处。虽然我们都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鸿蒙的事情最终还是要它来决定与承担。如果没有遇见你，它从一出生开始就要自己学会挣扎求生了。活到了这个年纪，还可以依靠着你生活，已经给予了它很大的优势。反过来说，它的独立其实已经推迟很多很多年。”
按照它之前透露的信息来看，鸿蒙是代代单传，也就意味着它并没有族群可以依靠，那么它就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地成长，这样才能够打下厚实的基础。如今改变了它的成长历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
凤殊心中所想梦梦又怎么会不知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没有我，当初鸿蒙早就死了。它和人类不同，和一般的兽族也不同，甚至和我也不同。我好歹还有同类，它是独一无二的，所有的经验教训不是来自于传承记忆，就是来自于它自己的现学现用。你以为它要是死了，这个种类就会灭绝吗？不，天地法则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又在某个地方孕育出新的一个鸿蒙来。”
梦梦对她心中的想法了若指掌。
“但新的鸿蒙并不是陪在我们身边的这个鸿蒙。”
“所以我才会格外珍惜它。我不希望它因为阅历的缺乏，导致身边人的死亡，最后形成心结，然后在余生里要耗费漫长的时间去煎熬，去消化这种吞不进去也吐不出来的懊悔。”
它是在说自己吧？
凤殊默默地想到，也许这家伙比它自己所认定的要更加像人类。她没有办法说法它，也没有必要想方设法去说服它，很多事情没有到达那一步，是无法改变的，而一旦到达了某种临界点，稍微发生一点变化就会全然不同。
“梦梦，按你自己想要的去做吧。鸿蒙总归还是明白你的好意的，哪怕它现在跃跃欲试着要独立，但也不会当真叛逆到做些过火的事情来表达这种意愿。它性子平和，这一点是让我们都可以放心的地方。”
梦梦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放弃说服它了，“我还以为你会唠叨个没完没了，就像之前我们劝你和君临好好相处一样，无论如何就是不配合。”
“这是两码事。”
“其实是一样的。你有时候倔起来真的让人挺无奈的，要是凤初一在这里，肯定会揍你一顿再说。”
凤殊不敢置信，“他敢揍你？”
“怎么不敢？我遇到他的时候还是一颗蛋，后来破壳了也是自动成为了他的契约者，想要反抗也没有实力，更何况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一心一意地拿他当父母看待，怎么会想要去反抗？当然是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听，他怎么做我就跟着怎么学。
鸿蒙总是埋怨我一不高兴就将它丢进地里去呆着，其实它的待遇已经好多了。我当年可是被凤初一扔进地底去十年都没能够重返地面。”
梦梦一提起往事就不由来气。
“那家伙我就不应该太过信任他的，就是因为被他抓准了我对他心软，所以他才敢擅自做主，将所有危险都一个人扛了。结果偏偏没能抗住嗝屁了，临死前还自我感动说幸好没有让我和他一起扛，你说他是不是没心肝的家伙？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以为是我忘恩负义临阵脱逃，实际上谁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我被那家伙被摆了一道，想要帮忙都没有机会出手。”
凤殊微微一笑。
“你放心，我不会陷你于不义的，到时候死也会拖着你一起死。怕就怕你这家伙寿命太长，天地法则都不让你陪着我一起死，不论你怎么帮忙，我也依旧要独自赴死。”
“怕什么？其他人会怕很正常，你可是死过一次的人，难得有经验，早就怕过的事情，现在根本就不是事。反正不管是谁，到了该死的时候就会死，别说你们人类，就算我这种被凤初一笑称是老不死的家伙，将来还不是一团腐肉？”
像是想到了死之后身体会有的情况，梦梦摇了摇头，“不，到时候我还是直接放把火烧了自己就好。像凤初一说的一样，灰飞烟灭才是最好的消失方式。”
“他到底都给你灌输了什么想法啊，乱七八糟的。”
对于她而言，还是希望死了之后能够入土为安的。
“你们人类不就喜欢死了之后火化吗？凤初一不喜欢被人埋葬在某个坟墓里，他说相较于入土为安，他更喜欢被风吹着四散于天地之中，从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他是从虚空中来的，那就回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
凤殊怔了怔，“我记得他好像是有坟墓的吧？”
“有是有，不过是纪念性质的，里面没有他的尸体。他之前死去的那些凤家人，基本能够找到尸体部分的都会留在坟墓里，但从他之后，凤家人一律都不再用尸身下葬，统统都火化了，然后随风飘逝的随风飘逝，丢海里的丢海里，撒在树下的撒在树下，全都随意。”
梦梦对于这一点变化还是很认同的，“其实这样才好。不需要占地方，以往还用了整个星球来用作家族坟场，曾经担心是不是需要再开发一个星球来接纳更多的死者，凤初一就算是死去，也要发光发热，替凤家解决掉一个在他人看来是老大难在他看来只是小儿科的问题。
这人的解决方法往往出其不意，但其实常常都是拿自己开刀，算是凡事都喜欢从自我做起的人。他做不到的也不会要求别人做到，他做得到的也只是希望别人做到，却从不苛求。唯独对我严重失信了。”
它又情绪低落起来。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曾经的她，也是这么和驴打滚约定的。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实现了。当初死的那一刻，她的确希望他跟着她一起死。现在嘛，其实都无所谓了。他能活着反而更好。
是的，更好。
如果是现在的她，也会做下同样的选择。让能够活下去的人活下去，无法回避死亡的人则单刀赴会，从容赴死。
当年的凤初一，是真的特别珍惜梦梦这个伙伴。正是因为珍惜，所以才会觉得以自己有限的人生，来拖它近乎于无限的寿命来垫背，是特别可惜的事情。不是不懂它的义气，而是明白自己终有一死，它却可以长长久久地活着，可以遇到更多的人，经历更多的事，与其让它和自己一同离开，不如留它走完自己的路。
只要它活着，那么被它记住的自己，也会一直以某种方式活下来。
“我就知道你会认同凤初一的做法。哼，人类就是喜欢出尔反尔。刚才你还说将来会拉着我一起死，现在就想着以后死的时候要怎么瞒过我？就你的实力，凤殊，这一次我一定会死在你前头，绝对不会看着你去死的。”
它说的很大声，以至于声音都变调了，吓了凤殊一大跳。
“嘿，别激动。我只是这么想想而已，将来要怎么做还真的不知道，反正我还年轻，将实力提高的话，肯定会超出现在的平均寿命五百岁嘛，也许能够活个一千岁也不一定。到时候我再死的话，也不枉此生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活成从前人们口中的老妖怪，凤殊就忍俊不禁。
长生不老啊，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要是让从前那些求神问仙的人知道，她轻轻松松就到达了几百岁，他们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不，不可能了。他们早已经灰飞烟灭。就像从前的时光，也无从寻觅。
她也许会比大巫还要长寿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
“你以为一千岁是这么容易的？凤家也没有多少人能够突破到一千岁。”
梦梦的嘲讽让凤殊不置可否。
关九在维塞尔星球自然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孤儿，但如今换了一个身体，从头练了几年，身强力健又耳聪目明的，加上这些年通过挑水砍柴这些体力活动来锻炼，以及到山林里打猎来巩固身法，联邦最基础的军体拳她已经完全掌握了。
育婴所里除开艾玛特别讨厌她之外，其他人对她其实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其中有个古怪的独臂老头，是专门教导孩子体术的，年年月月都会在早上练一遍军体拳。
说是教，其实是放任自流，爱来不来，来了也爱学不学。没有人会特意因为孩子不学而批评态度不端正，也没有人会特意因为老头没有好好引导而大发光火。
第841章 忘记
大概这就是向死而生吧，凤殊默默地想到。
“不管今生活到多少岁，我都是赚到了。认真说来，这一切都是天地法则的功劳。用你的话来说，我大概就是那个讨老天爷喜欢的家伙，不想死，只想活。”
她的话让梦梦都愣了愣，“你之前不是说遭遇背叛痛苦得想死吗？”
凤殊笑了笑，“不，从来没有。相反，因为莫名其妙的死去，我一直想要搞清楚为什么。因为太过愤怒，太过悲伤，我不想死，但最初的那一段时间，的确总是想要杀人。我曾经想要杀死凤圣哲，想要杀死凤昀，想要杀死君临，想要杀死一切靠近我的人。
现在想想，很庆幸当时并没有真的伤害到他们。要不然，现在的我肯定会后悔，会因此陷入另一种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凤殊，我看你现在才是真正的独立了。以前你一直都生活在家族和师傅师兄营造的庇护范围里，哪怕独自闯荡江湖，你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其实都是他们在帮你遮风挡雨。”
“嗯。大部分时候的确是这样。以前的我其实非常不成熟，哪怕快要年过而立，我也并没有真正地立起来。因为心里知道自己有依靠，所以做什么都不是真正地做了最坏的打算。而且发生我无法承担的事情时，师傅师兄他们会第一时间出现来帮我解决。除了少数的那几次逃亡和最后的死，可以说，我的人生里并没有遇到过太多的不顺心到无法解决的事情。”
“也不能说你不成熟吧。相较于一般人，你还是比较老气横秋的类型。只不过人都有依赖心，有人在背后撑着腰，自然就不会这么谨慎小心。像我那时候一样，有凤初一在后面，我一直肆无忌惮按照自己想要的样子去对待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结果最后导致了惨剧发生，不单只凤初一没有办法收拾残局，连他也一并被我伤害了。”
梦梦说着说着就甩了甩头，“算了，这已经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提了。
我之所以劝你不快点和君临分手就要好好珍惜他，努力和他一起尝试过好日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来源于这里。我不希望将来你会像凤初一当初那样后悔莫及。他对那个女人尽管还不到爱的程度，可是的确是明确的喜欢，他一直以为还有大把的时间，可是没有想到人说没就没了。
你对君临其实也一样，虽然你总说没有任何的心动，可你对他不可能一点好感都没有，要不然不可能维持这么久。有好感就应该试一试，别等人没了的时候才来痛哭流涕。”
凤殊无语，“不要说风就是雨。很多人之间都会有好感，那种好感就如同善意一样，而不是男女之间的心动。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再提了，以后会变得怎么样，以后再说。”
“人呢，总是这样，我看你也是缩头乌龟。”
“梦梦。你与其这样说我，还不如想一想自己。凤初一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可你到现在也还在纠结着当年的事情，你觉得是我问题比较大，还是你问题比较大？”
“当然是你的问题比较大了。我的事情已经是过去时了，但你可是进行时。按照君临的个性，他不可能会轻易放手的。你又不是乱来的那种人，被他缠上了估计就是这样度过一辈子了。既然都撇不开，还不如好好相处。”
凤殊摸了摸鼻梁，“我又没有说不和他好好相处。就是因为想要和他好好相处，所以才会从头到尾都以真实的自己和他相处啊。如果不是这样，我不开口的话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我的往事。”
“是是是，你那一点屁事，三言两语就听完了，还用得着反反复复地说。”
“反反复复地说？我有反反复复地和你们说吗？难道不是你们问的时候我才回答？我可从来就没有到处去宣扬自己的私事。”
梦梦闻言哼了哼，“是，你从来没有主动去到处宣扬，只是谁问都回答，现在基本上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凤殊挑了挑眉，“谁知道？除了你们几个跟着我的家伙，就只有君临和姐夫基本清楚我的事情，连太爷爷太奶奶都不是很了解，别的人就不用说了。”
“那也是最核心的秘密没有说而已，别的你基本都说了。原本从一开始就谁都不要说才好的，所谓的秘密，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就不叫秘密了。你还真当自己嘴巴有多严。”
“你还不是一样？还不是将自己的事情都说了给我们知道？我看你也是一个嘴巴没有把门的。”
“什么把门不把门的？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说。你没看连鸿蒙都不知道？”
“刚才你还说了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就不是秘密，现在你的事情也不是秘密了哦。”
凤殊笑眯眯的样子让它很是抓狂，“你这家伙，真的特别较真啊。”
“不较真的话，你就不会清楚我的态度啊。虽然你不会当一回事，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传达给你知道的嘛。”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了，以后还是闭嘴吧。”
“你别总是偷看我的想法。这可不好。”
她倒也不是介意意念沟通这回事，但总是被它窥视想法的话，心里还真的觉得怪怪的。
“不是我想要知道，而是你自己没有防备，总是将想法泄露出来，就好像在我耳边故意大声嚷嚷一样，你说我能不清楚吗？”
梦梦没好气地挠了挠她的脖子。
“我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防备你。你倒跟我说说我要怎么做。”
“只要时刻集中心念，情绪也不要随意波动就好。”
“我一直都这样啊，也不见得对你有效。”
她的情绪起伏其实很小，偶尔和君临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出现犹如过山车一般的跌宕起伏，和别的家伙在一起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我是让你时时刻刻都这么绷紧着神经，哪怕在我们面前，也要时刻这么做。只有养成了习惯，才会自自然然的让任何人都看不出来你的想法。
你在熟人面前防备心降得太多了，虽然也有防线在那里，但留的只是最为核心的防线，这样是不够的，应该要以最高基准为标准，从严做起。其实很多时候，外人带来的伤害是比较容易防范的，但身边人想要对你下手，往往危险系数更大，也更难以招架。你能够做的，是时刻都武装好自己，不给任何人留破绽。”
凤殊耸了耸肩。
“我知道防守越严密越好，但还真的做不到那样。如果连信任的人都无法全身心地去信任，而是时刻提防，这样的人生也太过失败了。
我师傅生性豁达，虽然一直教我要提防别人，但却也不断地敲打我，让我要学会信任别人，不能因为害怕受到伤害，就不去和人结交。当你敞开自己最为柔软的一面给别人看，很有可能会受到伤害，与此同时却也很有可能会获得真心。人这一辈子，能够拥有一个人的真心实意，就是不枉此生。
这是师父说的话，一直以来，也都是我们师兄妹三人的行事准则。虽然被人骗过，因此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可也正因为师父的教导，在活着的时候，我还是有过不少快乐又舒心的日子。”
梦梦翻了一个白眼。
“你真的中毒太深了，说来说去，好像长辈就只有你师傅一个人一样。什么都是师傅说，师傅教，师傅师傅师傅，眼里就没有别的人了吗？”
凤殊哈哈大笑，“那梦梦你呢？一直以来眼里好像也只有凤初一说凤初一教，凤初一凤初一凤初一。”
被怼了个正着，梦梦没好气地又挠了她一把，“再这样笑我就剃光你的头发。”
“无所谓。剃吧。”
她还真的无所谓，不是说说而已。现在这个时空，生发素简直不要太厉害。她并不怕被剃光之后就真的长不出头发来。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反正鸿蒙的事情，你听听就好了。我清醒的话，都由我来把关。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轻重，虽然我和它不是同一个品种的，但好歹我到了那个层次，也算是它的前辈，兽族的大致成长历程需要什么东西，要怎么应对，我还是比你要了解。我带它肯定要比你带它更好，这个结论你同意吧？”
这是自然的事情，凤殊点头，“好。以后我不会过多干涉你们的事情。不过也先说好了，如果鸿蒙跟我投诉你，我也还是会帮它说话的，总不能让它认为受欺负了我也不帮它说句话。”
“你觉得我会欺负它？它不欺负我就好了。那家伙就是仗着自己是只幼崽，所以才会任性地撒娇。”
凤殊闻言也觉得鸿蒙的确是会撒娇的家伙，尤其是每一次想要吃烤肉时候的口吻，简直就像是人类小孩，因为想要吃糖而赖皮不已。
“你要不要进去看看泡泡？”
梦梦闻言奇怪道，“我进去干嘛？刚才已经见过了。”
“它怎么不出来？”
凤殊觉得以它的个性，不可能真的不出来。
“出来干嘛？我们都在这里了，它又不是闲着没事做。”
“它现在在干什么？”
“在里面观察着边界。剑童消失的事情让它很在意，所以现在和小绿商量着将能转悠的地方都转悠几遍，要是有异样，还可以留心观察一番。”
凤殊沉默。
剑童应该不会有事的。他虽然变成剑之后有些不一样了，性格好像从内敛的大人变回了热血的少年，但阅历多少还是在那里的，总不可能连基本的情况都把握不了。只要他能够稳住自己，那么即便是以剑的形态，他也还是能够保护自己的。
“你对他可真有信心。”
“说好了不要故意偷窥我的想法。”
“鸿蒙也一样知道。以它的实力都能够清楚你的大致想法，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总不能让我还要刻意去屏蔽你。”
梦梦简直无语了。
“那就屏蔽。”
“不行。除非你自己有那个实力，否则我是不会多此一举的。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又顿悟之类的，一旦昏睡，我要是屏蔽掉你的想法，再想要重启就难了。还不如一直这样，有什么事情我也能够第一时间了解到。反正我们契约了，你要是实力到了，我的想法你也同样可以掌握到的，不算吃亏了。”
凤殊哭笑不得。
这还不叫吃亏？要到它的实力程度，估计到死她都做不到吧？
“歪理一大堆。”
“这可不是歪理，是实话实说。从前凤初一也是对我的想法一清二楚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防备他。结果呢？那家伙就仗着自己实力高，一直都窥视我的心理活动。因为我习惯了和他这么相处，没有反过来去了解他的想法，他才敢在最后下这么一招烂棋。”
凤殊摸了摸它的脑袋。
“好了，我不会抛弃你的，不要怕重蹈覆辙。你要看就看，其实我也无所谓。反正该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认真说起来，君临都没有你了解我的想法。”
“不，你错了，是你自己都没有我了解你。很多想法你都忘记了，有一些记忆也被你掩埋。”
凤殊耸了耸肩，“所有人都会这样。人类的身体有自我保护机制，该忘记的就忘记，该过去的就过去，很正常。”
梦梦顿了顿，没能忍住，“你娘一直骂你去死，这也正常吗？”
凤殊怔了怔，没有想到它会提起这件事。
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这么骂她了。每年生辰宴，都是弟弟死去的祭奠日，每到那一天，母亲就会哭，然后歇斯底里地诅咒她这个女儿不得好死。
“我没有忘记，只是不觉得有想起来的必要罢了。”
或者说，很早以前她就已经放弃了。母亲是那样的性子。她的家族也是那样的家族。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去修正过来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那样才是正常的。那种发泄，是必须的，所以，才会成为常态。小时候她不懂，成年后她早已明了，谁都没有错。
她没有错，母亲也没有错。家族，同样如此。
第842章 小气
所有的一切，都有它存在的立场。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往往会得到不同的结论。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爱哭的小女孩，甚至也不是迫切地想要得到师傅师兄关注的小丫头。她独立很多年了。哪怕如今还是会依靠身边的伙伴，但的的确确已经自己决定该如何行事，该如何承担后果。
“你和君临好好过吧。我跟在凤初一身边那么多年，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刚独立时犯下的那个错误。如果知道那件事会影响他终生，我绝对不会这么草率应对。”
“嗯，我们不会反目成仇的，梦梦。君临是个有担当的人，我也不是脾气坏的无可救药的家伙。有几个孩子在，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到那个地步。既然底线不成问题，别的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对，都可以商量。所以拜托你和他好好商量，别总是一副回避的态度，想着总有一日他会放弃你，离你而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情况叫什么？”
梦梦不等她回答，就摇头晃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真的特别可惜，也特别可恨。可惜的是你被人伤了心，可恨的是你居然胆子这么小，这么懦弱，就因为一次遇人不淑，所以就紧闭心门，拒绝其他人想要靠近你。这是非常非常没礼貌的事情，你知道吗？
明明有着大好的青春，你却任由它这么过去。明明有个不错的人在等着你，你却始终无视他，回避他。你以为全天下就只有你会伤心？比你伤心的人多了去了。
你的从前已经过去了，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你的现在却还是进行时，君临每一天都在受你的折磨。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每一次推拒，回避，无视，都是在拿剑刺他？你只是死在心上人的剑下，承受了一剑而已，但君临现在可是被你用剑劈了千万次，活生生地煎熬到了现在。要是能死，他早就去死了。你以为他就不伤心？
告诉你，男人伤心起来，表面上云淡风轻，内里早就血流成河了。他现在是还没有心死，等到他真的心死的那一天，他要不就真的放弃你，重获新生，要不就是永远放弃感情，像凤初一当年一样，只当那个部分的自己死了，永远就那一个死样。”
凤殊摸了摸鼻梁，“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的。”
“你也就是为了应付应付我，要是愿意认真考虑，第一次提起来的时候你就会真的认真考虑了，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见你对君临有多少改变。”
“梦梦，有些事情不是说要怎么样就能够立刻怎么样的。凡事都有一个过程，总不能像变魔术一样，突然就从空手中变出来一朵花，现实都是讲究量变引起质变的，你说是不是？我们总要遵循天地法则，循序渐进。”
它闻言翻了一个白眼。
“虽然知道你不是凤初一的后代，但是你身上真的有太多时候让我感觉得到他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们来自于同一个时空，甚至于是相近的时代，其他凤家人都不会给我这种感觉，你却不同。我能够从你身上看到凤初一的影子。”
凤殊耸了耸肩，“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谁和他更像，大概除了我也就没有别人了吧。我是说，精神面貌上，不管再过多少年，相较于这里的人，我们都是老古董。”
“的确也是，我都不如你们老。”
梦梦莫名其妙的心情好了，“凤殊，走，我们去瀑布那里转一圈，洗个澡之类的，要是有鱼还可以抓了来烤。”
“你变得也太快了，怎么心情立刻变好了？我以为要在这里说上几天几夜，直到姐夫的人找到我为止呢。”
“还有几天，没必要在这里干等。走吧走吧，反正木春他们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了，后面要是有事情发生，就让他去处理。”
“我总觉得我们是好心办坏事。木春前辈之前就已经明确这里的重要性了，我们这一广而告之，也不知道将来我们离开之后这里会不会走漏消息。”
她的提醒让梦梦猛地一拍脑袋，“的确是这样。凤小七还以为这里是战场，只要提醒了就会生人勿进。他们没有那个概念，真的会因为好奇心而来这里搞破坏啊。我想想……”
它绕湖一周，很快就想出了办法来。
“你不是会布阵吗？之前我见过你布阵的，赶紧的，弄个复杂的，越复杂越好。”
凤殊无语，“我只会一点皮毛。布置了也没多大用处。反而可能会因为故弄玄虚而引来强者的注意。”
“那就弄个简单的，只要能够将普通人给挡了就行。强者的话，估计也没多少强者会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星球来。木春这种级别的是闲着没事做，走哪算哪，只想要等死的，不算。”
它不断地唠叨着她运气真的很一般之类的话，催促着她赶紧弄了走人。
凤殊思考了一番，才绕着湖走了十几圈，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才总算是布置妥当了。
“不是让你弄个简单的吗？怎么要那么久？”梦梦没好气地从湖底飞上来，“果子全部摘了。那棵藤蔓生机太旺了，我都想要啃掉它。”
“嗯。外部已经完成了。内部我也想布一个阵。”
“那就去啊。”
“梦梦你好像忘记了，我根本就进不去。”
“那就算了。”
“不行，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你要是不提，我也想不起来这一茬。”
凤殊拿出纸笔，小心翼翼地画了起来，这么一沉思，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喂，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走人。”
“别吵。”
凤殊又画了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将笔放回空间钮里，重新掏出来一系列普普通通的石头与树枝。
“到底要干嘛？”
“布阵啊。我给你讲解一下步骤，待会你进去按照顺序将这些东西放在相应的角度上，记住了，要分毫不差。错了一个步骤，很有可能就会前功尽弃。”
梦梦也想要看看到底有什么效果，爽快地就答应了，听完解释，居然花去了三个小时，但当它亲自下去布阵，却整整花了八天时间，才再次冒出头来。
“我怎么都搞不懂，你是怎么做到的？就是几块石头和树枝，怎么就能够将那个洞窟给隐藏起来的？要是不知道那个地方，根本就找不到。我来来回回进出了几百次，还是搞不懂你是怎么做到的。里面的那株藤蔓也消失了，但我知道它还在那里，要不然这里早就会有异常情况发生。你这一招是跟谁学的？教一教我，比幻境容易多了，还不用耗费能量。”
它很兴奋，显然想要学会了之后自己来使用。
凤殊摇了摇头，“这个不能教你，是师傅教我的，我没有收徒资格。”
“别骗我。你之前都答应凤他们了，要是凤家后辈中有你看得上的人，你会收徒教他们一些古武。”
“那是拳脚工夫，我可以教基础。但布阵不行，师傅强调过，布阵和解蛊不能传授与人。”
“小气。他又不在这里，你教了我他也不知道。我又不会教给别人。我们结契了，难道你还信不过我？怕我乱来？我看起来像是会乱来的家伙吗？不知道有多可靠。就连凤初一都离不开我，从前有什么事情都会让我做，你别一副怀疑我会捣蛋的样子。”
凤殊拎着它晃了晃，“说了不会教就是不会教。哪怕是凤圣哲几个来撒娇求我，我也不会点头。何况你还不是小孩，长得又不可爱。”
“可恶。这么好用的招数教了我我才更好发挥作用啊。你速度太慢了，而且遇上现在这种情形，你根本就进不去，到时候还不是要我来做苦工？还不如让我自己来。教会了之后就根本不用你来操心了。”
凤殊耸了耸肩，“该操心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卸担子的，我又不是老的不能动了，什么都要依靠你，那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你不是废人，只是可以励志做一个甩手掌柜啊。凤初一当年就总是说要当闲云野鹤，好吃好喝地做个懒汉。”
梦梦说完就给了自己一爪子，“算了，别总是说他，都更新换代那么多年了，还是向前看才好，就像他以前说的那样，死了就一了百了，别念叨他，他不喜欢被人总记着。相较于被人千年万年的记在心里，他更希望被遗忘，这样他喜欢的人才能够去接纳新事物。他说他不想要碍人眼……可恶，我又没有人眼……”
它越说越懊恼，干脆闭嘴不言。
凤殊带着它七弯八绕，一个多小时后才离开了自己刚刚布下的阵法。
梦梦好奇道，“你这还是简易的？那要是来个更加复杂的，是不是要花上几天几夜？”
“对于高手而言，布阵速度是很快的。像我布置的这两个阵法，他们用不了三分钟，就能够立刻就位。如果是特别复杂的，没有人为干扰的情况下，自己擅长的阵型，一天已经算是耗时非常长的了，如果是不擅长只是略有耳闻的，那么时间不限，很有可能反反复复地弄都会以失败告终。
阵法师是需要天赋的，没有天赋的人难以入门，哪怕入门，终其一生也只会在最为基础的阵法上打转，而无法更进一步。”
梦梦明显是真的好奇不已，追着这一点不放，“你算是有天赋还是没天赋？你就只会这两种阵法？你师傅会多少？就没有教你其他的？你两位师兄也会吗？你见识过多少不同的阵法？都有什么功用？除了隐匿起来，还有攻防转换吗？”
凤殊哭笑不得，“别问了，我说了不会教你。”
“不教就不教，问问都不行？你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
“师傅到底懂多少我不知道，毕竟在我当时的实力来看，他一直都是深不可测的，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会的，或者说不知道的。不管问他什么，他都能够回答我。我们师兄妹三人，唯有二师兄能够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据大师兄说，二师兄下山之前，拼尽全力的话，大概能够到达师傅一半的实力。
不过按照师傅的说法，没有意外的话，到达他的年纪时，二师兄一定会超过他的成就。”
她现在只要想起师傅师兄就会心情很好，因此笑容满面。
“我没有问你他实力怎么样，我感兴趣的只是阵法，你别说其他不相关的。”
“我回答你了啊，不知道。我的实力根本就看不出来师傅的深浅，就像问剑童，他怎么看待大巫的能力一样，他怎么可能知道大巫能做的事情都有哪些，能够做到什么程度？我们根本就没有到达那个层次。”
“阵法，别左顾而言他。”
“我掌握得不多，基础布局没问题，中等难度的只能够生搬硬造，没有办法活学活用，高水平的我不了解。在我师傅看来，我算是有天赋的，要是严格训练，能够到达一般高手的水平。只是我对阵法不太感兴趣，所以他也由得我只学了个皮毛。
这一点上我和二师兄比较像，他天赋更高，但也不喜欢摆弄阵法。反倒是大师兄，在这方面很是擅长，特别喜欢在吃菜喝酒之后就来摆几局。
至于阵法的功用，分大概的话也就是攻防。不管是困，还是迷惑，或者进攻，都是围绕这两点来设计的。
我会的阵型基本都是以防守为主，少有进攻的。二师兄学的多数是进攻的，少有防守的。大师兄则攻防俱佳，在这一点上，他好像做的特别好，师傅都曾经表扬过他偶尔还有无师自通的本事。”
梦梦在她的肩膀上乱转，“真的不能教我？最简单的也可以，就教几个。我也可以自己摸索的，只要你教我几个。”
“不行，师命难违。何况，我刚才已经教你一个了，只要你有心回忆，搞不好真的能够悟出点规律来。我不能教你。”
“小气！”
“那没办法，不是我的东西，我哪敢给你？”
“又没人知道！不想教就不想教！”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没人知道？”
梦梦闻言赌气进了小世界，速度快得她都没反应过来。
只不过她很快也没空去理它的小别扭了，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靠近她所在方位。
第843章 罗鸣
凤殊立刻飞身上树，屏息以待。
她能够感受到热源的靠近，但视野里除了一片绿意，空空如也。
她飞快地判断出了一个事实，对方隐身了。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人，在明知道她是木春夫妇客人的情况下，依旧前来追踪她，说明实力不弱。如果是朋友，难道只是单纯的好奇心？可隐形飞行器或者机甲，这也依旧是要有一定财力与实力的人才会拥有的东西。
她还在猜测当中，冷不丁地便听见有人在喊她。
“凤殊小姐，殿下派属下来接您离开这里。”
机甲现形。
张扬至极的火红色。
凤殊眨了眨眼，没动。
“小姐，我知道您在树上。”
机甲缓缓落地，然后驾驶舱打开，一张娃娃脸露了出来。
“我叫罗鸣，是殿下的近身护卫。”
凤殊从树干后转出来，“护卫队里有五个感情很要好的亲兄弟，你认识他们吗？”
罗鸣跳落到地上，朝她鞠躬行了一礼，才不太确定道，“您说的是大山五兄弟？他们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小姐见过他们？”
凤殊让他将机甲先收起来。
“嗯，见过。他们一直说是你们殿下救了他们的命，很是感激。”
“小姐，您可以自在一些。我知道您是王妃的妹妹，而且是亲妹妹。”
罗鸣将声音压得很低，虽然礼仪周到，但并不显得卑微，反而开始光明正大地打量她，“您和王妃长得不像。”
凤殊挑眉，阿里奥斯亲王居然派的是心腹手下来接她。看来帝国在混乱星域也有所布局，否则人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长得不像才是正常的。你的年纪很小吧？”
言下之意，不可能见过她的姐姐。阿里奥斯亲王总不会让他的手下都去观看自己心上人生前的影像记录。
罗鸣却笑了起来，“对，我的确没有见过王妃本人，但相片却是天天见得到。我们殿下可是个痴|情|人，但凡是近身护卫的人都了解王妃的相貌。”
“大山他们不是近身护卫，你怎么一听就知道我在讲谁？”
“他们家族被人灭门了，殿下救下他们之后一直暗中追查到底是什么势力做的。因为怕他们心里负担重，而且也因为了解得不够详细，所以一直只是少数几个人清楚，并没有告诉他们。反正现在在我们近身护卫队的几个队长里，都是挂上号的。
小姐，在这里还有事吗？没有的话现在就离开吧。”
凤殊摇了摇头，“还得去接几个人。姐夫他说什么时候可以和我们汇合？”
“离开混乱星域之后。殿下自己觉得无所谓，越快见到小姐越好，但我们几个还是认为他轻易不要进入混乱星域更好。”
“怕出乱子？”
“那倒不是。混乱星域之所以叫混乱星域，就是因为这里很多星球都毫无秩序，建立起秩序的星球也都为大势力所占据。一般来说，帝国和联邦身居高位的实权人物都很少会来这边晃悠，省得麻烦。”
凤殊摸了摸鼻梁，看来她的猜测也没有错。哪怕阿里奥斯亲王自己不在意，但帝国皇帝还是会担心自己弟弟的行踪，毕竟他没有子嗣，一直以来都是拿弟弟来当继承人的，再怎么小心谨慎都是不为过的。
“你是陛下的人？”
她的直言不讳让罗鸣惊讶不已，“属下看起来像是陛下的人？”
凤殊耸了耸肩，“不像吗？他们兄弟俩是一家人，感情好得从小就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难道还分彼此？”
他居然也耸了耸肩，“小姐说得对。殿下应该向小姐多多学习。”
这人居然也不否认，这意味着，帝国皇帝也知道自己弟弟要来混乱星域接人。还是早走为妙，凤殊伸了一个懒腰。
“我们现在要去接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从前实力很高，嗯，元帅级别，甚至以上。现在因为年纪大了，估计弱了一点点，但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要是有必要，你就先和上头请示一下，看要不要提前做什么准备。”
罗鸣再次大吃一惊。
元帅级别的人？她第一次见到，无亲无故地为什么要接对方一同离开？
凤殊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和我亲近的人有些渊源，但现在我也没有办法验证，所以不知道真假。按照直觉来看，身份应当是真的。或者说，的确有那么一对夫妇，只是不确定是不是就是他们。反正年纪很大了没错，实力也在，碾压你估计不成问题。
为什么要帮他们？有些时候，你也知道的，不好拒绝，拒绝了的话不单只伤面子，也容易带来误会，甚至实质的伤害。”
她委婉地将所有可能性都大概说了，点到为止。但罗鸣一点就通，立刻明白了她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对方实力更高，如果不帮，很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只思索了十秒钟，便打开了通讯。
凤殊为了避嫌，退到了十米之外。
梦梦静悄悄地出现在了她的肩膀上。
“可以分开走。即墨不是还要来接人吗？让他的人将木春夫妻带走就可以了，你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不，要走就一起走，将麻烦推给即家算什么事？”
“笨，脑子真的不会转弯。也可以叫即家派其他的人来啊，不一定要他们自己亲自过来。反正只要有钱，来一趟接几个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肯定会有人愿意接这个任务的。”
“木春他们想跟着我们，怎么可能会答应分开？在回到凤家之前，估计人都会如影随形。之前你没看见木春的身形吗？看着是个普通人，但真正动起来的时候却宛若蛟龙。哪怕实力已经不如从前，但还是比一般的高手要强很多。和他正面冲突并不明智，就算是做最坏打算，也要尽量以谋略取胜，最不济也要将矛盾降到最低，低到足以成功逃跑的程度。”
“你当他们傻？实力再强也没用，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小孩需要照顾。除非他们真的想不开，要不然就算是敌人，也不会轻易动手的。真要重伤凤家，就不会只针对你，他们现在可不清楚你的身份，换了凤小七的父亲凤过来还差不多。那小子要不是失踪，妥妥的继承人，哪里会阴差阳错地让你捡了个便宜。”
梦梦只差没有指着她的鼻子嘲笑她弱得不堪一击。
“所以说当初你早干嘛去了？要是早点出山，凤家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啊。让我这么一个家伙得了少族长的身份，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当然是福了，你难道还想要祸害凤家？虽然你不成事，但还有我们。这么多帮手你都还能够将事情搞砸，只能说你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
凤殊哭笑不得，“你有没有发现你这几天特别能够掉书袋？”
“什么掉书袋？”
“成语谚语信手拈来。”
“鸿蒙都更进一步了，我当然也要芝麻开花节节高。以前不是不会，只是怕它不理解，所以没有解锁而已，现在这样也算是同步前进了，你看我多用心良苦。”
凤殊无语，这家伙不到片刻便得意洋洋起来了。
“小姐，我已经向上汇报了。我们去接人吧。”罗鸣打量着梦梦，冷不丁鞠了一躬，“前辈好。”
梦梦怔了怔，才好奇道，“你认识我？”
它和凤殊的对话都是意念中进行的，这人不可能听得见。
“殿下提醒过，小姐身边有几个伙伴，基本上每一位都是前辈。我没想到能够有幸见到您。”
罗鸣一副三生有幸的语气，梦梦被恭维得很高兴。
“姐夫说可以带人一起走？”
“是，一起走。我们这次来的有主舰和护卫舰，您提到的客人可以到护卫舰去，中途到了他想要离开的星球我们再靠港。”
凤殊咳了咳，“他们十有**会一直跟着我。”
罗鸣显然已经被嘱咐过相关情况的处理方式了，“没有问题。小姐的客人就是我们皇室的客人，帝国会热烈欢迎他们前去做客。”
梦梦不耐烦地挥了挥爪子，“别兜圈子了，凤殊暂时得回联邦一趟。她还要回去看儿子，到时候有空的话才会去帝国观光。”
“小姐说了算。”
罗鸣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一架飞行器。
梦梦指路，凤殊则看着飞速后退的树木，漫不经心道，“这个星球风景挺好的，适合常来看看。”
“小姐喜欢自然？我们帝星森林面积覆盖率非常高，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住一段时间？王妃每到一个星球就很喜欢到森林里去闲逛。”
“你连这个都知道？”
她家四姐是男孩子的脾气，她还真的没有发现对方有园艺的爱好。
“夫唱妇随嘛。殿下也喜欢到森林里冒险。啊，严格来说，殿下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到处跑，不管是什么样的星球都喜欢。和王妃认识以后，开始特别喜欢花草树木。现在殿下的私人住宅里的很多树木都是他和王妃亲自栽种的。”
凤殊瞥了他一眼，他这一次没有接收到她的提示，“甘同星的这一片森林很特别。如果陛下有兴趣，可以派一个喜欢游山玩水的家伙来这里度假。”
提醒得这么明显，罗鸣下意识地扭头看了她一眼，“小姐的意思是？”
梦梦没好气地道，“你提醒他干嘛？提醒了他以后不也得提醒联邦那边的人？到时候双方在这里一碰头，就会知道里面有蹊跷。”
凤殊也在意念里回答它，“我想过了。外域这么辽阔无边，肯定会有一些边界交界处曾经出现过不稳的现象，他们没有理由一点应对经验都没有。事先提醒他们，总好过将来这里突然爆发之类。能够提前应对的话，才不至于陷入特别被动的状态。”
“那你不是白做了？花了那么多天布阵，到头来还是要告诉他们来这里守株待兔，也不知道谁更傻。”
梦梦觉得这是无用功。因为之前它叫她做的事情就已经是最好的预防措施了。人一多，难免就会因为各种利益算计而失衡，一旦起了争执，谁知道会不会打破她好不容易才弄好的布置？
“我还没有问你，阵法可以持续多长时间？”
“应该可以维持很多年，除非遇到了大能力者，一力破十会，或者星球的环境本身发生迁移改变。”
她其实也不太确定效果，只是慧山怎么教她就怎么学了。要是她师傅说的话都不准确的话，估计他也是不太明确效果可以维持多少年吧。
“那不就了结了？一般人都发现不了，发现的了的人一看这古老的阵法，就算闯进了第一个，也不会闯进去第二个。”
“谁知道呢。反正这些事情上层的人考虑得更加周到，他们应对也更有经验，我们就不用去凑这份热闹了。”
“凤殊你是不是又忘记了，你现在好歹也是凤家的少族长，也是上层人士？”
梦梦简直想要撬开她的脑袋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构造。
凤殊嘴角微扯。
好吧，她貌似也是其中一员。想要转变这种小人物的心态，貌似很难啊，毕竟她一直就是个当背景板的家伙。
罗鸣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小姐，具体的事情我们回到星舰再说。”
“说什么？我已经说完啦。这里风景独好，只是觉得你们要是错过的话，会有些遗憾罢了。”凤殊将梦梦抱在怀里，“前面那条街直行，尽头的那一幢房子停下就可以。”
他们速度很快，两分钟不到便停在了木春夫妻俩的房子面前。
人群开始聚拢，但却都不敢过分靠近，只是不远不近地观察着他们，凤殊一露面，便有嘈杂的声音，多数来自于孩子。
“是阿姨，是那个阿姨。”
“都说了是姐姐，别乱叫。”
“我就要叫阿姨，你管我？！”
“小声点，那个男的看过来了。”
“看过来又怎样？”
不怎么样。罗鸣只是朝他们友善地笑了笑，便收了飞行器，跟在凤殊身后进门。
“这位就是你说好要来接我们的人？”老头子打量了他一眼，“这个年纪保养得不错。”
凤殊跟着瞥了一眼罗鸣，他笑了笑并不在意，让她都好奇起他到底有多少岁。
第844章 竹马
凤殊给双方做了介绍。
“前辈需要收拾什么东西吗？如果可以的话，越快离开越好。听说最近混乱星域不是很安全。”
“这个星域一直都很乱，什么时候安全过？”
木春说归说，还是吩咐自己的妻子带着木小九去收拾东西。
“罗鸣来自哪个家族？”
“啊，我只是无名小辈，来历不值一提。”
罗鸣明显不愿意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来历，只是笑着打哈哈。
“不是你的朋友？”
木春掉头看向凤殊。
她摇了摇头，“我也今天第一次见到他，算是我朋友的朋友？”
她替他打掩护，罗鸣微微一笑。
木春不再探究，“是立刻启程回凤家，还是到别的地方去？”
“我暂时不回凤家。前辈在这边有认识的人吗？我可以请他们送一程。”
木春没有想到凤殊居然会光明正大地想要撇开他们，好笑不已。
“小家伙，你是不是怕我会吃了你们？有它在，我敢吗？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家的小孩着想。你放心，我们夫妻俩还真的不是你们凤家的敌人，虽然也算不上多亲近，但的确称得上熟悉没错，不会有你害怕的事情发生。”
凤殊摸了摸鼻梁。
好吧，敢情人家什么都看在眼里。既然这样，就可以直言不讳了。
“之前前辈是不是偷偷来过？我是说，在我让人回去通知你们之前，两位是不是用过什么方式来跟踪我？”
罗鸣闻言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幽光。
木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都说了我不是凤家的敌人，自然也不会是她的敌人。要是真想要对她不利，在你来之前我就会动手了，怎么会让她等到援手？戒备心也太强了，难道你们外域的人向来就是这么草木皆兵？”
罗鸣怔了怔，看了凤殊一眼。尽管没有发问，凤殊却看懂了他的眼神。
他在问为什么对方说他们是外域的人。
“罗鸣到外面去等着吧。一会儿这边整理好了我们立刻启程。”
“是，小姐。”
他躬身告退。
木春若有所思。
“看来他是你很亲近的朋友的人。”
“嗯，的确是这样。不够亲近的朋友也不好意思麻烦啊。”凤殊在边上坐下来，“前辈，我从来没有在这里泄露过身份，所以您不必说的那么清楚。”
“怎么，怕给凤家添麻烦？”
木春老神在在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算让他们知道了也没事。这么多年过去，总会有走漏风声的时候，你以为这头的人就真的对我们的存在一无所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眉目的，只不过他们还没有那个本事可以直接闯入我们的地盘而已。不管是因为战争还是因为科技发展，两边通航是必然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
“没想过要隐瞒，只是觉得能不从自己嘴里泄露出去比较好。”
“你的朋友自然是可信的。而且，凤家向来有规矩，在外域行动时不要和人过于深交。但既然你将人当成朋友了，说明是十分信得过的人才对。既然如此，就算一时露了口风，也不会再次扩散出去，同样不会造成不良影响，你说呢？”
凤殊耸了耸肩，“我只能管好自己的嘴。”
“别紧张，他还不一定听清楚了。”
木春看着她怀里的梦梦，它此刻正懒洋洋的窝着睡觉。
“你从小的时候它就跟着你了？”
“不是。最近刚好碰到了，所以才一起同行。”
对于梦梦的岁数来说，和她在一起的时间的确很短。
“你们凤家的这只护族神兽名声很响，在战场上的老一辈基本都听说过它的事迹。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太了解，或者听说了也不以为然，但久远的时候，条件远不如现在。那个时代的人类和兽族真的是精诚合作，付出了血的代价，才换来了现在的比较平稳的局面。
虽然暂时还没有办法将虫族赶尽杀绝，但人类和兽族的联盟能够在战争中占据上风，已经维持多年，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它当年就承担了人类和兽族之间沟通桥梁的作用。
你们凤家的老祖宗甚至和几大长老，以及其他世家的强者一起牺牲在大爆炸中。它能够活下来，也多亏了兽族身体的强悍吧。换做是人类的躯体，不，即使是机甲，也难免机碎人亡。”
木春的感慨戛然而止。
老妇人显然已经收拾好东西了，木小九也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一脸不情愿地跟在后头。
“有那时间发牢骚，还不如起来多走一走，运动运动。整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人都快要废了。现在终于可以回家，你就不能高兴高兴？总是说过去的事情干什么？还是我们都不清楚的时代的事情，多说无益。别让人家年轻人也弄糊涂了。”
“这不是突然想起来。我的花呢？”
见妻子两手空空，木春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花被落下了，立刻起身进了屋。
“我们都收拾好了，现在让孩子去和她的小伙伴道个别就可以离开，不费多少时间，没问题吧？”
凤殊点头，“没问题。小九可以慢慢来。”
“还不跟你九姐姐道谢？”
“才不要。讨厌！”
木小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跑出了门。
“别耽搁太长时间，和人说一声我们去旅游就好了。”
老妇人高声叮嘱，自己并没有跟着出去。
“让见笑了，九小姐。”
凤殊摇了摇头，“孩子教得很好。换了我，要出去旅行，肯定高兴得将什么都忘记了，哪里会想着要和自己的小伙伴们告别。”
老妇人笑了笑，“刚才来的那人是你夫家的人？”
怀里的梦梦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继续闭目养神，却在意念里小声嘟囔，“都说了他们不太可靠，看吧，爱管闲事的下场。”
凤殊莞尔。
“已经有几年没有任何星舰出入甘同星了。和此前每年都会有游客前来的情形非常不同，这里越来越冷清，如果不是还有一些当地居民存在着，我们甚至都以为这里被当成了废弃星球来处理。如果没有小九在，我们夫妇来倒也无所谓，在哪里等死都一样。”
老妇人朝她抱歉地鞠了一躬，凤殊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居然没有避开，生生地受了。
“老头子不让我跟踪你，但我不放心。你出门没多久，我就悄悄儿地抽了一丝精神力追了上去。你速度很快，以这么小的年纪，而且还没有机甲的情况下，能够快到可以媲美精神力时速的程度，十分了不起。凤家向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看来，也还是跟从前一样，代代都有天才。婉秋那小家伙肯定乐得见牙不见眼。”
凤殊想象了一下诸葛婉秋大笑的样子，对方好像不会笑成双眼一条缝。
“有一件事需要提前告知您二位，希望你们能够谅解。”
“嗯，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你，只要你愿意带小九回内域，哪怕不希望我们跟着走，也没问题。不过小九是底线，希望你明白，我们虽然老得快要死了，手段也还是有一些的。”
老妇人显然也更加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不确定什么时候才回凤家。确切的说，归期不定。我也没有星舰，没有人手，可以踏上归程，需要等候时机才行。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我还真的无法保证可以将您家的孩子带回凤家去交给长辈们代为照顾。”
凤殊敏锐地感受到了一股冷意。虽然非常细微，但的确是从老妇人身上发出来的没错。
梦梦打了一个哈欠，在她怀里又换了一个姿势。
“可恶家伙，就不要帮忙。谁让你烂好心了？看现在人家明摆着是赖上你了！”
凤殊摊开了手，梦梦没有提防，瞬间往下坠，最后本能地抓住了她的裤腿，才又爬上了她的肩膀重新趴好。
“你等着，到了没人的时候你看我怎么和你算账！”
它抓狂地在意念里大吼。
凤殊却慢条斯理道，“您可能很多年没有回内域了，所以才会不知道内域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的内域，大局上依然风平浪静，但是早已发生了一些大变化，所有世家都绷紧了神经，根本就没空去争那些小小的地盘能源，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战场。如果您认为是我擅自决定不帮您这个忙，那还真的冤枉了晚辈。”
老妇人怔了怔，老脸一红。
“内域发生了什么巨变？”
木春捧着一盆开着绿花的植物走了出来。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很多人都猜测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我家好几位长辈都到战场上去了，其他世家同样如此。留下坐镇的都是资格极为老的长辈，我们这些晚辈压根就没有机会见上一面，更别说得到他们的亲自照顾与指点了。
木小九与其到凤家去，还不如由您二位亲自照顾，说不定还能够得到更多更系统的教导。当然，如果真的送到凤家去，相信物质上也不会缺乏的，最起码，只要凤家没有被人攻破，木小九本人又愿意在凤家生活，平安长大并不是问题。”
凤殊表示这只是她的个人意见，并不能够代表凤家长辈。
“你都能够代表整个家族了，还不能够代表凤他们？真的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梦梦没有得到凤殊的回应，只好在意念中喋喋不休。
“内域安好的话就好。别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多求。孩子能帮我带回去就带回去吧，要是实在不能，就带我们离开这个星域就好。”
“别听她说，这人就是杞人忧天。九小姐愿意伸出援手，我们小九将来才不至于沦落到无人照顾的局面。”
木春再次环顾了一下屋子，“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年，虽然时间不长，却也因为平静而享受到了一段时间的普通人的生活，以后想要再回到这种状态，怕是没有机会了。”
“春哥才真的是庸人自扰。什么叫没有机会了？等回去内域，也许我们就能够迎来生机，重新延年益寿，可以亲眼看到小九长大，看着她找到个好人家出嫁。”
夫妻俩旁若无人地开始交谈起孩子未来有可能经历的各种决定性瞬间来。
凤殊悄悄儿地起身到了门外。
罗鸣居然已经和小孩们打成了一片，正在教导他们如何练习军体拳。
“小姐，可以走了？”
“嗯，差不多了。你们玩什么？”
他还没有回答，身边的一个少年就抢答了，“你是罗叔叔家的小姐？真的是离家出走了吗？”
凤殊愣了愣，瞥了罗鸣一眼，他正在抿嘴偷笑。
梦梦在意念里鄙视道，“一个大男人居然像个女的一样笑，羞也不羞！”
“嗯。有好些年了，想回家也难，可后悔了。要不是他刚好在这边办事，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联络上家里人呢。所以小朋友不要和家里人闹别扭，有事情说清楚就好了，动不动就要离家出走，是非常不好的行为，自己也会后悔的，很有可能几十年都回不了家，有些人甚至就这么死在了外面，再也见不到家人。”
凤殊将后面的话咬得很重，围观的孩子们脸上都露出了害怕的神情来，少年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
“好了，阿金，我们要离开了。家里剩下的东西就交给你爷爷奶奶处理，等他们从你二叔家回来，记得和他们说一声，就说木爷爷说了，将来有缘再见，之前说好的事情暂时没办法实现了，请他们谅解一二。”
木春走出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他低下头去，“是要离开甘同星吗？以后还会回来吗？”
一边说一边还偷偷去看边上的木小九，小家伙正和自己的伙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别，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将来有机会的话，小九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木爷爷和奶奶不回来吗？爷爷奶奶会想念你们的。”
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木小九身上，眼角泛红，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儿。
木春摸了摸他的脑袋，“有机会的话，当然会一起回来。好孩子。”
少年的肩膀耷拉了下去。
凤殊莞尔。青梅竹马原来是这样的啊。她没有经历过，但这么看着觉得美好得很。
第845章 离开
不管小竹马有多么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小青梅离开，依旧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
就像罗鸣之前安排好的那样，凤殊抱着梦梦进入了主星舰，木春夫妻则带着木小九登上了一艘护卫舰。
“小姐，您有任何身体不适吗？”
“没有，怎么了？”
刚一坐下，就被问这么一个问题，凤殊立刻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如果没有不舒服，那我们就会以最快速度离开这里。殿下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我们要是不加快行程，他很快就会出现在混乱星域。”
“没问题，走吧。你们想要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您有什么需要就说一声，阿金会联系我。”他指了指面前的智能机器人，“跟刚才的少年是一样的名字，好记吧？有任何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吩咐它，想吃什么用什么，它都会回答。”
“好，你去忙。”
很快，凤殊就在安排给她的主卧里转悠了一圈。
“打发它去外面站着去。”
“干嘛？”
“我要说话，憋死了。”
凤殊无语，“现在不是在说了吗？”
“用嘴说话跟用意念交流又不是同一件事。”
“阿金挺可爱的，一来就赶人走，这可不是客人的作风。”
“你是客人吗？我看你姐夫完全将你当成宝了啊。”
凤殊无语，直接将它朝床上一扔，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
“喂，你干嘛？想占我便宜？”
“我累了，睡个觉不行？”
“先和即墨说一声不要来接你再睡。”
梦梦一副别怪它没提醒她的语气，自顾自地占据了唯一的枕头。
凤殊想了想，还真的要和即墨说一声，便挂了通讯过去。
即墨第一时间接通了，“已经在路上了，你再……你现在在星舰上？不是让你等着吗？”
他眼尖，迅速通过背景猜测到了她并不在陆地上。
“你怎么不猜我是在某所房子里面？”
凤殊不明白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有些东西会有特殊的记号。要是留心就可以顺理成章推测出来。”
他的视线定在了梦梦身上。梦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并没有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
凤殊无语，心里知道这家伙又开始腹诽即墨的外貌了。
“是的。刚好遇到了一个朋友，所以就直接跟着他一起离开。等我回到联邦的时候，一定会到即家去拜访的。”
即墨沉默了三秒钟，“你确定？”
凤殊眨了眨眼，“嗯，我确定。”
他欲言又止，看着她眉头微皱。
梦梦的声音在意念中响了起来，“笨蛋，他明显已经猜测出来你是上了谁的星舰。估计这个房间的布局摆设之类的有什么地方泄露了这艘星舰是属于谁的事实。”
它的话让她顿了顿，“我和这位朋友有很好的缘分，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
即墨压下了心底的疑虑，“先回联邦还是去那边旅行？”
凤殊莞尔，“不出意外的话会先回联邦。我已经和爷爷报过平安了，不用担心。”
他不确定她是给自己提示有问题，还是真的不用担心，沉吟半晌才表示会去君家拜访。
“这人准备去问君临爷爷。”
梦梦一听就知道即墨的潜台词。
“那不久之后再见了。代我向阿凤问声好。”
凤殊笑眯眯的，即墨点了点头，便挂断了通讯。
他的担心很好地传达到了该传达到的人耳中。
“殿下，小姐之前应该也请求了即墨来接她。为什么她没有让君家人来接？反而告诉不相关的人？”
罗鸣看着阿金传过来的即时动态，很是不解。
“关闭阿金的功能。她人既然上了我们的星舰，安全就不需要担心。另外那两个老人观察得怎么样？”
回答他的并不是阿里奥斯亲王，而是罗鸣的孪生哥哥罗生。
“的确像小姐说的那样，是到达过巅峰的高手。目前明显是在衰落期，只是没有交过手，我也估算不出来他们具体的实力如何。如果小姐得到的信息准确，那我现在也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好就好在还有个小孩，这个弱点掌握在手里，就不需要担心他们使坏。这也是为什么最终同意让木春夫妻俩一同离开的原因。
“多长点心，别总是想着和小姐套近乎。你的注意力应该更多的放在路途和那对老人身上。”
罗生很严厉。
“知道了，我什么时候在正事上乱来？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弟。要是不靠谱，殿下怎么会派我过来？”
“要不是刚好你在附近，怎么会让你过去？”
罗生的意思是，换了另外的人，肯定就不会考虑让他去接人。
“殿下，你好歹替我说句话。他老这样，我多没面子。这都几百年了，我在大的小的面前都竖不起来威信。”
“威信能当饭吃？我饿你肚子了？”
阿里奥斯亲王总算是有动静了，“先别回联邦。带她来冠丰星。”
“可小姐说要先回联邦。我看即墨不相信她和我们皇室是朋友，现在正赶着去和君元帅确认呢。”
“殿下让回来就回来，嗦什么？”
罗生对于自家弟弟的不识相很是不满。
“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小姐的意思是这样，要是临时变卦，恐怕会让她生气。”
“先斩后奏没听说过？殿下让这么做自然有成算。”
“殿下，我要是真的直接去冠丰星，小姐不会恼了我吧？我还想要和她身边的那只星兽搞好关系呢，抱起来感觉会很好。”
罗鸣第一眼看到梦梦就开始打主意了。要是能让他抱着拍张照片，估计可以吹牛一辈子啊。
“抱？嫌命长的话你就去提出来。”
阿里奥斯亲王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是个隐形的绒毛控，“它是前辈。你现在就像是在幻想着有一天将那个人抱在怀里一样。”
所谓的那个人，指的是帝国皇帝。
罗鸣的想法立刻打消了，甚至夸张地浑身抖了抖。
“殿下，您的嘴真的太毒了。”
“是你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好好做，别总是擅自做主。”
罗生征得阿里奥斯亲王的同意，便掐断了通讯。
“真是无聊。从小到大都一板一眼的，人生到底有什么乐趣啊？”
罗鸣嘟囔了几句，便关闭了阿金的监控频道，一心一意地操控着星舰以最快速度离开甘同星。
他并不知道，要不是阿里奥斯亲王的及时打岔，一直监控着他的动静的梦梦早就暴起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了。
凤殊听了它的转述爆笑不已。
“其实他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你这段时间还真的长了很多毛发，手感比以前好多了。”
梦梦愣了愣，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下意识地便打量了一下自己，这才发现毛发果然茂盛了许多。
“怎么，以前没试过？”
“没有。”
它拔了几根，仔细看了看，便塞进了嘴里嚼。
凤殊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好吃吗？”
“你觉得呢？要不要试试？”
梦梦让她自己拔，凤殊一副它疯了的表情，刻意滚到了另一边去。
“饿了直说，现在不方便烤肉，但营养剂管够。”
一说起这个凤殊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得补充一些营养剂才行。现在的体质真的有些奇怪，三不五时地就被困在某个地方出不来，还是要随身备多一点存粮才好。”
“备什么？里面还有很多，凤家给你的你五十年都用不完，更别提君临之前还送了很多过来，合起来够你喝上一百年。”
“未雨绸缪吗？团队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你们呢。”
“别拿来做借口。我和鸿蒙不用喝营养剂。小绿、小火和剑童更不需要。云枕兽群和霹雳蚁群也有自己的食材，营养剂这种东西不适合它们。”
凤殊翻过身去看它，“还有两个小家伙呢。他们肯定要跟着我长大的，君临这几年肯定也会跟着我们，他们三个就是消耗大户。另外别忘了，七姐也和我在一起，施耀那份不用理会，凤的总是要预算在内的吧？别看存量多，这个给一点那个用一点，很快就没有了。现在有机会补充当然要补充，将来谁知道会不会想要营养剂都没地方找去？”
“乌鸦嘴。剑童不是说了不要总说这些不好的话吗？小心真的有什么言灵在。”
“睡一觉再说。睡醒了再去问问罗鸣。”
“问他干什么？直接问你姐夫不更好？你人都上星舰了，还不和他说一声？”
“你刚才不是看到他们之间通讯了嘛？”
凤殊懒得多此一举。
“我看到的是我看到的，你报平安是你报平安。”
因为刚才的话，梦梦对阿里奥斯亲王总算有了些好感。
“我记得你对帝国皇帝并没有多少好印象。”
“那家伙骗了小绿多少绿髓？我能对他有好印象才怪。你难道不觉得那家伙是个狠角色？对自己弟弟管得也太严了。这都是当祖父的年纪了，还当你姐夫是个没断|奶|的小孩，这也管那也管，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真当自己是他父母呢。”
凤殊对此倒很是羡慕。
“相依为命长大的兄弟，自然感情非同一般。长兄如父，年纪相距也比较大，一个自然而然地做了父母，一个自然而然地做了孩子，都是现实的需要。”
“那是还小的时候，现在怎么不看看现实的需要是什么？人类就是麻烦，总是自作多|情。”
凤殊好笑不已，还是按照它的提醒联系起了阿里奥斯亲王来。
“姐夫，罗鸣已经到了，我们已经出发离开甘同星。”
“嗯，他已经汇报过了。要不要先来帝国？”
阿里奥斯亲王正在浇花。
“下次吧，我想先回去看看孩子。”
更重要的是先将萧崇舒安全送回萧家去，毕竟君庭已经知道了她和君临要回去的消息，那么萧家现在肯定也知道了，忍不了多久就会来找她打听情况的。如果她一直不给予明确回复，恐怕会让两位元帅诸多疑虑。
更何况，她还得让君家人看看双胞胎。尤其是让凤昀和凤圣哲见见两个小家伙，总不能人都长大了，见了面还不认识。
“他跟着君源在外面，你回君家也看不到。”
阿里奥斯亲王明显非常了解凤圣哲的行踪。
“那也得先回去看看爷爷。”
“就不能先来看我？君家什么时候回都一样。”
“姐夫，要是姐姐在这里，她肯定会说你是在无理取闹。哪里有放着长辈不去探望反倒先去看同辈的道理？在我们家，目无尊长可是要挨揍的。”
阿里奥斯亲王放下了浇花的喷水壶，笑意蔓延到了眼底，“小九虽然说的有道理，但君元帅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他了解实情，也必定会同意你先来看我这个可怜人的请求。”
凤殊扶额，这人居然还会装可怜。
“姐夫你实话说吧，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必须立刻见我，还是你闲着没事干，所以才想要拉着我陪你聊天？”
“我要是说两方面的因素都有，你信吗？”
“信啊，干嘛不信？”
他闻言笑了起来，“那就先来帝国。”
凤殊很坚决地摇头。
要是只是她一个人，先去看他也没什么，但现在可不是合适的时机。不提萧崇舒还在小世界里，也不提君临和孩子需要回君家去，就单凭凤小七的存在，她也得先回联邦一趟，让她和真正的凤小九见上面再说其他。
“我也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非得先回联邦去解决了不可。否则的话，也没有心情在帝国久留。与其玩的不开心，还不如将事情都弄好了再去见姐夫，到时候呆的时间也可以长一些。姐夫你不如现在就想一想将来要怎么好好招待我才好。”
阿里奥斯亲王饶有兴致地道，“如果我这一次让你先回联邦，你准备到家里来住几个月？”
凤殊眼角抽抽，这人在给她下套。
“这我可不能保证。反正方便的话，会待得久一些，我也想要去了解了解姐姐住过的地方，你们当年感情这么好，帝国的很多星球肯定都留下了你们的足迹。”
“你刚刚离开的甘同星就是我们夫妇曾经到过的星球，那片森林湖底的洞窟也是她发现的，还亲手在里面种了一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藤蔓。”
阿里奥斯亲王的脸庞柔和下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凤殊神情微变。
第846章 不详
梦梦和她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藤蔓种子不会是你们那个时空的吧？你姐姐随手种的东西就能够成为弥补两个界面缝隙的镇压之物，说是一点异常都没有，谁都不会信。”
“也许只是刚好这么巧。”
凤殊心里有些忐忑。
“别自欺欺人了。肯定有蹊跷。等里面的长起来了，你以后也去种着试一试，搞不好真的有用。要是这样，将来到了战场上，你就可以大展身手了。这东西要是能够普及起来，可以节省很多人力。”
梦梦已经盘算着要怎么样在这件事情中利益最大化了。
“不能普及。手段太过单一的话，一旦出现错误，危险系数太高了。人一旦松懈，就会全面撤退，到时候守界人这种存在就会消失，长久以往，经验不存，会是很大的隐忧。外物不是不能利用，但最终要是要依靠人类自身的本事才行。”
她的话说到了点子上，梦梦立刻意识到自己过于功利化了。
“那就你自己先试着用，有效果的话将来再让凤家人也接触接触，当做辅助手段。”
“嗯。谨慎使用。”
她到底还是有私心的。如果这株藤蔓当真是来自于她的时空，那么便不适宜大面积推广，最起码，不应该出自她手。
只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的药草学知识算是相当不错的，这种藤蔓要不就是过于稀罕，连慧山都不认识，要不就是过于不起眼，压根就没有被当时的人们所了解。
“怎么，你进去了？藤蔓长起来了吗？”
“没有，进不去。洞窟入口变小了，只比成年人手臂粗一点，瘦小的婴孩说不定可以。”
“看见藤蔓没有？”
“嗯，长了。”
她没有办法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阿里奥斯亲王果然高兴起来，“婉婉说的没错，生命就是这么奇妙，随手撒下的种子，哪怕不细心照看，它自己也会长大。我将来一定要去看一看。”
凤殊摸了摸鼻梁。
“四姐总是这样做吗？”
“她说听你师傅说起过，你特别喜欢收集种子，总是走到哪里就撒到哪里，希望遍地都是药草，不希望因为人类的过度采撷而导致土地寸草不生。”
阿里奥斯亲王想起来就满脸笑意，“她说之所以一直这么做，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你，要记住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到你带你回家。不过她不喜欢吃药，对药草没什么好感，撒下去的大多数都是普通的花草树木，没有多少药用价值。”
见她沉默，梦梦着急地在意念中催促她，“快点问他你姐姐还有没有在被的地方种过这种藤蔓。”
“我们姐妹几个从小身体就很好。虽然只有我接受了男子式的培养，像祖父他们一样习武，常常鼻青脸肿甚至流血骨折，但姐姐们走动跑跳多，在体能上也较那些大家闺秀要来得好，一直以来连感冒发烧都很少。母亲生下我之后倒是缠绵病榻，心情灰暗之下多年未愈，药自然也是常年不断。”
凤殊朝阿里奥斯亲王笑了笑，“四姐很要强，但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心软的人。不像我，她从来没有对爹娘发过任何脾气。不管娘说什么，她都会安静地听，然后照做。”
阿里奥斯亲王跟着笑了起来，“婉婉说过，你小时候是个爱哭鬼，她常常在背后和其他姐妹笑话你是一个哭包。”
凤殊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爆料，以至于梦梦在意念中笑话她原来是一个哭包时，脸瞬间便红了，“四姐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难道你不是什么都和君临说？”阿里奥斯亲王怕她尴尬，“既然你决意要先回联邦，那就先回去。我们的关系你私底下和君元帅说一声。姐夫可不想等太久，这一次你要是不带君临和圣哲来帝国认个门，那就不要怪我不提前通知你一声，直接到君家去做客。”
到时候她要怎么解释这门突然冒出来的亲戚，就是她的事情了。他不是不可以悄悄地出现在联邦，而是一旦被发现，他可以一走了之，君家却可能有些麻烦。站在高位的人，看着富贵荣华尽皆在手，实际上每一步都是如履深渊。
凤殊点了点头，“一定会去看你的，我也有另外的人想要介绍给你认识。”
阿里奥斯亲王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确定不是非人类？”
凤殊扶额，“姐夫，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就让我暂时保密吧，你可以猜一猜，就当是闲暇时的娱乐。”
“猜对了怎么样？有奖？最起码要在帝国待一年。”
这个奖励要是能够实现，他会感到老大安慰。
“这个我说了不算。凤圣哲现在不可能会有一整年的空闲时间，君临就更不可能了。”
“他们父子俩随便，见一面，住几天，有个大概了解就行了，以后时间长着呢，可以慢慢观察。
反倒是你，用你姐姐的话来说，我这个姐夫可是你实打实的唯一的娘家人。难道你就不能抽点时间和我培养培养一点兄妹感情？你们没有兄弟，曾经是极大的遗憾，现在我就是你的哥哥。要是不嫌弃，我家那个虽然阴阳怪气但对自己人却很护短的大哥你也可以一起认了，就当好事成双，买一送一。”
凤殊一想到帝国皇帝那张脸，就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不，谢谢，你自己的大哥还是自己叫吧，敬谢不敏。”
“小九啊，我是你姐夫，我的大哥也是你大哥。”
“姐夫，你什么时候和陛下和好了？之前不是连话都懒得说吗？”
“吵架这种事情，有心情就吵一吵，没心情就晾一晾，但就像你姐姐说的一样，打断骨头连着筋，不管怎么说，他和我都是兄弟，就算是死，也要死一起的关系，摆脱不了的，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事实比较好。他除了某些方面特别惹人烦之外，也有很多可取之处。最起码，你要是顺便认了他做大哥，以后别说君家了，整个联邦都不敢轻易动你。”
凤殊哭笑不得。
“姐夫，有你做我的靠山就足够了，哪里还需要皇帝陛下？”
“不。我的分量还不够。那些老狐狸哪怕认可我的实力，最终看见的人还是大哥。他们心里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不是我们这些懒人能看懂的。你听我的，认了他做大哥不吃亏。”
“姐夫，我现在有弟弟了。而且，现在家族里头，”凤殊顿了顿，好吧，内域凤家并没有这具身体的兄长，辈分太高了，以至于底下一堆都死晚辈，“反正我只认你一个啊。”
阿里奥斯亲王突然大笑起来，乐不可支的样子。
凤殊愕然。
梦梦蓦地道，“这人笑起来像个小孩。”
“姐夫，你笑什么？”
“要是让大哥知道你嫌弃他，他一定会说你和婉婉果然是亲姐妹。”
凤殊挑了挑眉，“四姐说了什么？”
阿里奥斯亲王笑出了眼泪。
他模仿着凤婉的语气，“原来陛下长这个样啊，也就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一对耳朵，外加躯干和四肢，除了头发看起来特别好看，别的都很普通。”
凤殊也笑了起来。
的确是她四姐有可能会说的话。从前家里来了一个趾高气扬的文官，对着她们父亲说话十分傲慢，凤婉知道后，便在对方离开时故意打扮成丫鬟模样在门口和自己的贴身丫鬟叽叽喳喳地说话，两人语速都快速得就像是疾风骤雨，前边一通都是好话，后边却来了一个大转弯。
“哎呀，原来文官长这样啊，鼻子嘴巴都长得挺好的，就是看不见眼睛和耳朵。”
“谁说没有眼睛和耳朵？脑袋上的是什么？裤兜里的是什么？”
“是什么？”
“眼睛和耳朵啊。”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从前啊，王妃来咱家看望老太君，就曾经说过有些年轻人冲劲足，就是目光短浅了一些，往往眼高于顶，闭目塞聪。”
“我怎么听到的是另一个版本？”
“什么版本？”
“王妃说年轻人往往眼高手低，不知天高地厚。胸无点墨，所以才自以为是，不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不是么。年纪轻轻地居然不多读点书，难怪眼睛和耳朵都看不见了，原来长歪了啊。”
“真的是可惜了呀，要不然以这气势肯定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配上才高八斗，准准儿的东床快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
她是习武完毕才从三姐的口中得知了这段对话，彼时，全家从上至下都已经得知了这个故事，尽管大快人心，四姐却因此被关了禁闭整整半年。
阿里奥斯亲王收起了大笑，“你想起她小时候大胆地嘲笑文官的事情了？”
凤殊点头，“姐夫，怎么连这个你都知道？”
“嗯，当然。闲来无事我们经常会交谈遇到彼此之前的生活经历。她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姐夫，别跟陛下提起我。”
“你觉得我不提他就会不知道？我那个大哥是个一旦盯上了某个人就会一直盯到死的可怕家伙。自从我们见面后，他就开始收集你的信息了，估计现在已经知道你回来的事情了。怎么，你怕他？”
凤殊无语。
“你都说他可怕了，我要是不怕也不正常吧？”
被盯到死啊，这得头皮发麻一辈子呢。
梦梦突然道，“尽可能不要见你姐夫大哥。君临和萧崇舒虽然也可怕，但还是有迹可循的，那个什么皇帝实在太恐怖了，给我一种非常不详的气息。”
“不详？”
凤殊想起和帝国皇帝的唯一一次见面，就不由眼角抽抽。的确有些怪怪的，让人脊梁骨都能够蹿起凉意，但怎么说也不能用“不详”这个词来形容吧？
“你还真的别不信？我每次认真去看你之前的记忆碎片，看一次就冒凉气一次，那家伙的眼神，很可怕。而且他还有手段能够让你陷入迷迷糊糊的状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这一点更叫人不安。就算不是心术不正，他肯定也是很有城府与手段的人，有多远离多远。”
“这还用你提醒？能够坐上高位的人，不是特别有背景，就是特别有实力，或者特别有智慧，又或者兼而有之。而能够站住脚跟，长达几百年都坐在那个位子上纹丝不动，当然手段了得。谁也不可能会小看他，谁都不能不将他放在眼里。”
“外域的这些人中，就目前你接触过的人，我翻来覆去地观察，排除和你有斩不断的联系的少数几个人，也就这个皇帝最可怕，最需要提防。
别的人像君临爷爷萧崇舒爷爷之类，不管品行如何，不管与你关系如何，终归受过你的帮助，不得不承情。和你同辈的那些家伙，还没有他们两个老家伙厉害，更不需要顾忌，也就注意和君临处好一下感情就好，别的都不用过多在意。”
“帝国皇帝虽然可怕，但有姐夫在，他就算想要对我不利，也投鼠忌器啊。”
“投鼠忌器？”
梦梦一时反应不过来。
“意思就是想用东西打老鼠，又怕打坏了近旁的器物，用来比喻做事有顾忌，不敢放手一搏。对于皇帝本人而言，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的确有可能会是他想要打死的老鼠，毕竟我是唯一联系着四姐的人，姐夫已经将我当亲妹妹看待了，他为了不伤弟弟的心，自然也不会轻易动我。”
“要是明知故犯呢？虽然他不愿意伤害自己弟弟，但是反过来也一样的，你姐夫轻易不会愿意去伤害自己的哥哥啊。要知道，你姐夫现在已经失去了自己爱的女人，他经历过这种痛苦，自然也明白哥哥对自己的重要性。
一旦那个皇帝明白了这一点，就会知道该如何取舍。虽然他不能肆无忌惮地去做些不讨自己弟弟喜欢的事情，但偶尔为之，就像是试探一样进一步退一步，总是能够在某些事情上犯一下忌讳的。我就不信你姐夫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去和自己唯一的哥哥反目成仇。受不了也得受。”
和永远失去自己亲人的痛苦比起来，被亲人冒犯的那种麻烦或者痛苦就是小菜一碟，不，甚至根本就是无足轻重。
第847章 炫耀
人活着，什么都是可以商量的。人死了，爱恨也会跟着一并消失。那个你爱也好恨也罢的人，再也不会以相应的微笑与泪水去回应你。
“他是个很可怕的人。”
阿里奥斯亲王笑意微敛，“当初我和你姐姐约定成婚的时候，他还真的给了她不少苦头吃。你以后见了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替你姐姐新仇旧恨一起算。
他面子上对人和风细雨，但要是真的想要针对某个人，不着急立刻解决的话，用的都是软刀子割肉的方式，能够折磨得人死去活来。”
“难道还会折磨你？要害怕也是其他人，你肯定不在其中。”
“要是不相关的人伤害了你，你的身体会受到伤害，心灵却不会。为什么？因为不在乎。可要是至亲的言行让你感到不愉快，甚至感到折磨，愚弄，嘲讽，背叛，这种种或大或小的打击却会彻底摧毁一个人。我是大哥的弱点，大哥也同样是我的弱点。他能轻易要了我的命，我也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阿里奥斯亲王笑了笑，“现在，小九，你也是我的弱点了。”
言下之意，她也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凤殊怔了怔。
她知道对方因为凤婉的缘故会特别保护她，但是她从来没有期望他会用性命来保护自己。他这样的人，誓言就是誓言，绝不仅仅是随口一说。
她开玩笑道，“姐夫，如果身边人都是你的弱点，那你也未免太多破绽了，浑身上下都是啊，别人一打就是一个窟窿。”
“嗯，所以你要好好地保护自己，尽快提升一下实力才行。要不然以你现在的实力，就是我身边最弱的那一块短板。君家如果没有派人到你身边，要不要考虑姐夫的人？总会挑一个不爱惹事又实力高强脑子好使的家伙给你。”
阿里奥斯亲王接茬接的飞快。
“别，这家伙不喜欢我身边有太多人，要不然它会炸毛的。”
凤殊伸手戳了戳梦梦的肚皮，它不耐烦地一爪子挥在了她的手背上，“滚，别打扰我睡觉。让你报个平安而已，叽叽歪歪地说了一大堆废话。”
“一开始都会不习惯，等熟悉之后就不会有排斥的心理了。只要你点头，它也只能跟着你一起适应新人。你的生活终归还是要自己主导才是，不需要顾忌旁人的眼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谢姐夫。我身边的确不需要人，倒也不是单纯因为它的缘故。你了解四姐，那也应该了解我的一些习惯。我从小就独来独往惯了，现在也一样，将来也不想要改变这个习惯。”
“婉婉从前也不喜欢我派人在她身边。因为她不喜欢，所以我没有坚持。后来她因此受伤了几次，也都怕我担心瞒了下来。最终加上别的原因，才加速了生机的流失。这是我至今都在后悔的事情。”
“姐夫，不要再想着从前犯下的错误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姐姐既然接受了你，必定会接受你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都会欣然接受。总不能享受了你的好，却不去包容你的缺点。从前的老话说得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阿里奥斯亲王被她的话逗笑了。
“你真的和婉婉很像，和你聊天总是让我心情很好。”
凤殊也笑了，“那以后我们就多一点拉拉家常。和姐夫聊天也总是让我心情很好，思乡之情能够得到纾解。”
“那说好了，在联邦见完该见的人之后，就来帝国住上几年。我们好好增进一下感情。你可以和大哥也熟悉熟悉，我还想让你见一见常年跟在我身边的那些心腹兄弟。君临和圣哲他们要是没空，见了面就让人送回联邦去，你可以留下来，我带你去走一走婉婉和我曾经走过的那些星球。不会走远，就走帝国的那些部分。”
他兴致很好，甚至都开始计划起具体事项来，凤殊连连摆手。
“姐夫，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我肯定会去正式打招呼，不会偷偷溜走的。要是万一这一次又不告而别，肯定是事出有因，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但我身边也有伙伴在，它的实力还可以，我的安全有保障，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实力还可以是多可以？能用多长时间打败罗鸣？”
“一秒钟就可以杀了他，要不要看看？”
梦梦在意念中冷冷地哼了一声。
凤殊好笑不已地轻拍了拍它的头，让它稍安勿躁。
“姐夫也太小看我的同伴了。就算要打败姐夫你也没有问题，只需要花上一点点时间而已。”
“这还差不多！”
本来想要抗议被她捋毛的梦梦重新懒洋洋地趴了下去。
阿里奥斯亲王却怔了怔，若有所思地看了它一眼，倒不是怀疑凤殊的话，而是不确定真的打起来会是什么情形。
“见面之后能让它和我打一场吗？”
他有些跃跃欲试。
“你要和姐夫切磋切磋吗？”
凤殊问出声来。
“不要。真的伤到他了你会不高兴，要是让着他弄得自己受伤了，我会不高兴。打架肯定会受伤，结局谁都不高兴，为什么还要打？你们傻没关系，当我也傻啊？没见过世面的幼崽才会想着通过一两场比试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梦梦也瞥了阿里奥斯亲王一眼，“你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别带坏了凤殊。挑拨离间这一招在我们这里不管用。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够赶走我，然后让你光明正大地塞人到凤殊射你吗？别做梦了。别说你的人，就算是君家的人，也不可能靠近凤殊。她要用的人，自己点头之外，也得经过我的允许。你真当她没有靠山？你想当她靠山还轮不上。”
“好了，说话过分了啊，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倚老卖老。”
凤殊没想到它也会跟着开口说话，以至于阿里奥斯亲王听完更加感兴趣了。
“管不管用要用了才知道。来帝国吧，我们好好打一架。不是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吗？”
“老子没兴趣。”
梦梦居然一爪子摁掉了视频通讯。
“梦梦，这很不礼貌啊。你就不能问问我？”
“问你有用吗？还不是无视我。”
“有用，我也觉得是时候挂掉通讯了。本来我就没有想着要找姐夫，是你自己说要和他说一声的。”
“可恶！”
想一想还真的是自己建议的，梦梦一副自找麻烦的表情。
“我看也不用去看他了，回联邦后，将该干的事情干了，就直接返回内域。”
“那可不行。之前已经说过要去看他都没有去，现在又说话不算数，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尔反尔，将来真的会成为麻烦的。
姐夫倒也不是真的要为难我，只是迫切地需要一个人和他一同回忆姐姐罢了。这么多年了，他对谁都没有办法说得痛快，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我，他这才真的有了宣泄的渠道。如果姐姐知道，她也会希望我去一趟的，最起码，可以让她爱的人能够重新活过来。只有缓过这口气，他才能真正地重新展开新生活。”
“你想得太多了。死了就是死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想法。连身体都腐朽了，还想要做什么？这都是活人的自作多情。”
凤殊哭笑不得。
“梦梦，你是对凤初一有怨言，所以才会这么夸张吧？”
“我哪里夸张了？要夸张也是你夸张，明明就和他不是太熟，聊起来还没完没了。怎么和君临就没有那个耐心？就算他是你姐姐喜欢的人，也不能对他就这么有耐心，对君临就这么不耐烦。厚此薄彼是不对的，凤殊。”
“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扯到君临身上去。”
“还不是因为你太过分了，做事情没有一个度，所以我才会说你吗？要是你做好了，我还会说你？浪费时间。”
“好吧，你睡，我不浪费你的宝贵时间。”
凤殊将它丢到了枕头上，自己也躺了下去，四仰八叉的，被梦梦踩了一爪子。
“你能不能睡好看一点？这么夸张的造型像什么？”
“像什么？像我自己啊，还能像谁？”
凤殊想要舒舒服服地睡个觉，又将它推下了枕头，直接面壁去了。
“你不要太过分，凤殊！”
“好了好了，老人家，知道你年纪大，辈分高，不用这么大声。”意识到它要发飙，凤殊将枕头抽出来，丢角落里，“给你枕着，行了吧？睡觉睡觉。”
“睡你个头！”
梦梦将枕头砸到了她脸上。
“一说君临就回避，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怂的人。”
凤殊叹气。
“我什么时候回避了？要真的回避，就直接将人赶出去了，哪里还会让他好好地呆在我的地盘里。”
“那是你一个人的地盘吗？明明是我们大家的地盘。”
“我也没说不是大家的地盘啊。你这么大意见干什么？怎么说话总是像在跟我赌气？我又没惹你。”
“我哪里赌气了？明明是你说话不注意，我只是在纠正你而已！”
凤殊侧过身去，“好，我接收到了，现在睡觉。”
“睡什么觉？你现在就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你对萧崇舒很有耐心，因为他是凤小七看上的人。你对这个亲王也很有耐心，因为他是你从前的姐姐的男人。为什么你就不能对自己老公好一点？”
她没有回答，只是呼吸放缓了。
“你又无视我，凤殊！”
梦梦挠了她一后脑勺，气冲冲地进了小世界。
泡泡一见到它就下意识问道，“怎么了，又和殊殊闹别扭了？”
梦梦脸都黑了，“谁和谁闹别扭？明明就是她不理人！”
“既然她不喜欢我们过多的谈论她和君临的感情问题，以后少谈就是。”
泡泡也算摸清了凤殊的性子了，知道硬着来没用，还是得慢慢来才有可能软化她的态度。如果始终不行，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说到底，的确是她个人的事情，其他人都无权干涉。
“少谈少谈，之前你怎么不说少谈？要不是你总是提起来，我们怎么会想起要督促她改变？”
“你现在是在怪我？你要是不愿意，难道我还能逼你？”
“你难道没有逼我们？刚来的时候一直明里暗里地让我们要好好地说话，结果呢？完事了你自己躲在另一边。”
泡泡哭笑不得。
“是，我就是想要装好人，也没有办法啊，根本就不是人，怎么装？”
梦梦哼了哼，不说话。
“这事就放下吧，要是她自己不愿意，君临再激动也没用。人类的感情就是这么麻烦，需要两个人才能够成事，一个人的话，只能是单相思。”
“单相思就单相思，反正我看他们就是这样了，将来再处也处不出更深的感情。凤殊太慢热了，君临走的也太快，用不了多久就会累趴下，然后掉头离开的。”
泡泡好笑不已，“你又不是人，怎么知道人类的恋爱是怎么样的？自己都没有谈过恋爱，怎么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
“年纪是摆着好看的吗？这些东西看多了也就知道了，还需要自己谈过才知道？你以为我像你这么蠢？！”
“我要不是这么蠢，怎么会在这里和你说这么多废话？”
泡泡的回话也非常厉害，梦梦气得头顶冒烟。
“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我心情很不好，要不要打一架？！”
“打什么？吵醒了孩子怎么办？凤殊能够在外面这么安心地睡觉，就是因为知道有我们在，她不需要担心孩子无人照管，也不需要担心自己安全有问题。你当她真的是不尊重你？要真的是无视你，她肯定比你还要着急着解契的事情，你看她着急了吗？从头到尾都没有这回事，说明什么？说明她喜欢你啊，喜欢和你还有鸿蒙在一起生活。”
梦梦没有想到它会这么说，一下子就扭捏起来，“你当我不知道？她要是真的无视我，你当我会跟着她？老早就无视回去了。”
“你这是在炫耀吗？我就知道你是在炫耀。我还真当你是什么都不懂只会赌气的家伙呢。”
见它心情变好，泡泡也高兴了。
第848章 惊吓
凤殊并没有睡多久，就接到了君庭的通讯。
“怎么回事？即墨说你让他去混乱星域接你，结果你却说不用接？你现在到底在哪里？爷爷有空，可以亲自去接你们回来。”
“爷爷，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安全。”
凤殊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刚刚在睡觉。
君庭却像即墨一样眼尖，眉头微皱，“你认识帝国皇室的人？”
凤殊苦笑，她还真的不知道哪里明显到让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这艘星舰的所属，只好承认。
“我和亲王殿下是至亲朋友。他知道我在混乱星域就立刻派人来接我了，刚好比即家的人早到。”
君庭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没道理啊，之前都已经查过很多次了，她和帝国的人根本就没有接触，除非是失踪之后的时间里认识的。只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到帝国去了。毕竟如果是在帝国的话，肯定会有所发现的，但是她的行踪却一次都没有泄露过，无论怎么寻找，都没有任何消息。
“几年前。我没有办法具体和爷爷你解释清楚我们认识的缘由，但请你可以放心的是，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关系，而不是背地里偷偷摸摸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关系。”
“既然是堂堂正正的关系，就要一直这么堂堂正正的，不要疏忽了细节。人走在刀锋上，一个不小心就会弄伤了自己。我希望你一直能够这么平平安安的，而不是随时会冒出突发情况，被不明就里的人牵着鼻子走。”
凤殊苦笑，“爷爷，他不是不明就里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明确了身份，才会开始有来有往的。”
“老四也知道？”
凤殊摸了摸鼻梁，“我们失去联系很长时间，重新见面后四周也有外人在，没有足够安全的时间和地点来详细交谈，所以一直没有来得及更新彼此的信息。不过爷爷，我可以和你保证一点，虽然没有办法向其他人解释清楚我和亲王殿下之间的关系，但却可以向君临完全说明白。”
君庭总算是笑了，“你们之间能够有商有量就好，我就怕你们没有时间相处，感情要是淡了，就容易出问题。”
“爷爷，等离开了混乱星域，我会尽快回联邦，到时候会直接回家的。凤昀和圣哲现在都在哪里？能提前接他们回家吗？”
“凤昀在训练，圣哲还是在老三那里，他这几年基本都跟着老三，等放假的时候就可以见上面了。这一次回来暂时就不要走了，休养一段时间再说。”
“嗯，会的。爷爷，回去家里再聊吧，我太困了，刚才一直在睡觉。”
“老四呢？换他来。你不是说你们在一起吗？怎么总是联系不上他？”
凤殊再次苦笑，总不能说人被她关在小世界了，直到回联邦都不可能放出来？
“他不在这里。”
君庭再次皱眉，“那在哪里？不是说都在一起吗？”
“现在不在一起，他说有个地方要去，所以暂时先分开了。你放心，爷爷，我可以向你保证，君临也没事，会安安全全地送回家的。”
“他没有和你在一起？”
君庭现在有些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去接她了，“到底怎么一回事？有什么事情不能和爷爷说？难道阿里奥斯亲王比爷爷还要值得信任吗？”
“爷爷，君临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我们说好了会在联邦汇合，到时候一起回家。”
这种程度的撒谎凤殊还是能够做好的，脸不红心不跳，君庭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崇舒那小子呢？让他接通讯。神神秘秘的，老萧都急疯了。要不是有我压着，他早就崩溃了。”
“萧大哥也没事，他和君临在一起。估计两人在信号不好的地方，所以才会联络不上。不过爷爷，他们都答应了会回联邦，人都到混乱星域了，总不能还骗我？尤其是萧大哥，他肯定也是归心似箭的，君临就算想要在外面溜达久一点，也未必能拖多久。”
君庭突然就想到了君临的那群志同道合的兄弟来，猜测自己的孙子大概就是去找他们了，所以才会避嫌，不和她一同搭乘帝国的星舰。毕竟星盗团里有的是星舰，最近听说远方好又在混乱星域附近，直接载了君临和萧崇舒离开也是有可能的。
“你怎么就不和他们一起走？非要和帝国人扯上关系。”
“爷爷，我是在甘同星上的舰，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星舰，那里很偏僻，人很少，来往的星舰这几年都没有。”
“百密一疏，现成的例子很多，要不要说几件给你长长记性？”
“星盗团和帝国亲王的星舰，不管是哪一个，都会让人怀疑我干了什么坏事吧？相对来说，后者可能还比较好一点。星盗团可是联邦和帝国都联手打击的存在。如今联邦和帝国关系不错，上层下层的人都互有来往，私交甚笃的也有很多，就算有流言蜚语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处在我们君家的这个位置，不管做还是不做，做了什么不做什么，都会有人盯着说着，难不成就因为别人的一些话而影响到我们自身的言行？只要坐得端行得正，问心无愧也就行了。”
“你倒是看得开。”
“这不是向君临学习的嘛。他可是潇洒走一回的人，我总不能差太远。”
凤殊的自我调侃逗得君庭哈哈大笑。
“好了，那就回来再说。阿里奥斯亲王可是出了名的痴|情|种，就算别人想要泼你脏水，也泼不进去。”君庭表示不打扰她休息，痛快地挂了通讯。
凤殊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她还真的有点怕他一直追问君临的下落，她又不能说君临就在她身边，又不知道要提他现在在哪里，真要撒谎去了某个具体的星球之类，她也说不了具体的名称，毕竟她清楚的那几个星球，不是达达星之类联邦有名的地方，就是帝国那边的领土，前者很容易被查到行踪，后者容易引起君庭怀疑。
凤殊想要再睡一会儿，结果重新躺下去却再也睡不着了。既然清醒得很，便也顺势起身，拉伸了一下腿脚，紧接着做了一套军体拳，直到全身都松快了，才推开了房门。
“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凤殊没有想到一路行来居然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最后才在指挥室里见到了罗鸣。
“原本就只有我一个人过来接小姐，怎么了，无聊？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玩一会儿游戏？”
“不饿。游戏是指什么？”
“小姐不进星网？星网上的游戏都没有玩过？”
罗鸣没有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
凤殊好奇起来，“也进，只是多半是进去训练。有什么游戏？”
“训练也是游戏的一种。你不觉得好玩吗？”
“好玩啊。”
“小姐要不要现在进去玩一玩？”
凤殊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没什么事情需要进去。你常常进星网？”
她一般没什么事还真的不进星网，进去不是搜寻信息，就是卖东西，或者训练。放松的游戏之类，还真的没玩过。
“小姐看来不像殿下，更像陛下啊。”
罗鸣语出惊人。
凤殊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怔了怔。
他朝她笑了笑，“殿下从小就是爱玩爱闹的性子，陛下却很严肃，虽然对殿下非常宽容爱护，心软得不像话，对其他人，尤其是对他自己，一直都非常苛刻，从来不会放松一秒钟。”
“只是你没有看到他放松吧，不代表他就真的不会放松。是个人都会有疲惫的时候，只是放松的方式不为外人道而已。”
“哇哦，小姐，看来你果然是王妃的亲妹妹。”
罗鸣夸张的表情让凤殊微微皱眉。
什么意思？他还知道是亲妹妹，而不是认来的妹妹？难道真的知道实情？
“冒昧问一句，你今年几岁？”
“啊，既然知道是冒昧，就还是不问了吧？我就当没有听见，女人的年纪是禁忌，男人的年纪也是一个需要避讳的事情啊。”
罗鸣看起来非常放松，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混乱星域是多么让人紧张的存在的这个事实。
难道还有很多人在暗中随行？这人看起来底气十足啊，要是没有足够的能力，怎么会这么放松？
凤殊环顾四周，集中精神感应了一下，并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不由怀疑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是错的。
“小姐想要找什么？想要喝什么吗？左边柜子里有各种饮料，水也有。”
“不，我不渴。你老实说，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吧？”
罗鸣挑眉，“还有小姐你啊。”
“不，我是说，除了你我之外，这艘星舰上应该还有别的人在吧？”
“没有。主星舰就只有你我，护卫舰还有其他人。我们来的急，人数不多。”
“人数不多是多少？”
“这个也是秘密哦，小姐。”
凤殊眼角抽抽，怎么突然加起语气助词来？
“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们姐妹的事情？”
罗鸣笑得十分灿烂，“还能是谁？当然是殿下啊。他一想念夫人就会拉着我们说个不停，除了夫妇之间的私事，还有一些关键信息，别的我们几个基本都能够倒背如流了。虽然没有正面详细地谈起过，但是小姐不是我们这里的人这一件事情，我们的看法还是一致的。”
凤殊沉默。
她一直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事实，却原来在他们眼里是既成事实，早就已经掌握的信息？
“还有谁知道？”
“我们兄弟都知道，啊，我家大哥叫罗生。陛下肯定也知道，殿下的事情就没有陛下不清楚的。当然，反过来不一定成立。
我们陛下是个什么都想要自己扛的人，只要能够自己做，就不会让殿下去以身犯险。不过这些年为了让殿下能够从丧妻之痛里走出来，花了很多工夫去尝试调整殿下的心情，为此兄弟俩还闹得十分不愉快，一度都到了类似于绝交的局面。
要不是小姐刚好出现，殿下真的不愿意再搭理陛下一句话，兄弟之间数年如一日的没有任何对话交流。陛下说什么殿下都当做没听见，完完全全像个哑巴聋子似的，闹得陛下那几年心情也特别糟糕，我们这些人也跟着大气都不敢出。
现在总算是雨过天晴了，小姐，这都是你的功劳。不单只殿下想要见你，我们陛下也对你很是感激，还说要给你礼物呢。陛下承诺送出去的礼物，都是大惊喜。”
凤殊的脑海里浮起了一双桃花眼。那是阿里奥斯亲王哥哥的眼睛。看似有情，实则无情的人。
“别是惊吓就好了。”
罗鸣好笑不已，“怎么会这么想？小姐，你既然是自己人，是殿下要当做妹妹一样守护的人，那就不能像我们一样将陛下当做是陛下，而是要像殿下一样，将陛下看成是自己哥哥才行。自己哥哥想要送的礼物，当然是惊喜而不是惊吓啊。难道小姐从前就没有收到过任何来自兄弟的礼物？”
兄弟？她压根就没有兄弟。
凤殊嘴角扯了扯。
也不对，好歹还是有两个师兄的人。二师兄的礼物不多，都是信件，随信寄来不知名的花草，是晾干了夹在书信里一起寄回来的。大师兄的话，都是弄好吃好喝的当做是她的生日礼物与节日礼物。
“小姐可以想一想自己现在最需要的礼物是什么，如果你有想法的话，也可以传达给陛下，让陛下提前准备的。虽然没有办法做成惊喜，但最起码也能够让你心想事成，这样就不用怕会是惊吓了。”
罗鸣的话让凤殊笑了起来。
“现在我确定了，你是陛下的人。”
“噢，之前我也回答过小姐你，帝国的一切都是陛下和殿下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挺好。像他们这样兄弟一条心的，永远都不用担心会无家可归。只要有彼此作为靠山，那即便被天下人所背叛，也依旧不会绝望。”
罗鸣突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真有意思。还是低估了你啊。”
他的声音变了，尽管非常细微，凤殊还是第一时间觉察起来，下意识进入了警戒状态。
第849章 弱点
凤殊内心一突。
“你是谁？”
“嗯？小姐，我是罗鸣啊，之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
他露出无辜的表情来。
凤殊盯了他好几分钟，“你确定你是罗鸣？”
“如假包换。”
他非常镇定。
“你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哎？谁？”
凤殊双眼微眯，“帝国的九五之尊，阿里奥斯亲王的大哥。”
他居然瞬间笑了起来，就像是被点了笑穴那般，笑弯了腰。
这个反应也不对。就算她猜错了，他也不应该这么，这么肆意地大笑。
“我一定要让殿下给我涨工资，这么神奇的赞美，无论如何都值得涨一趟工资啊。”
“你的反应不对。如果不想我找姐夫打小报告，你最好还是爽快地透露你的身份。”
“身份啊。有意思。”他伸展了一下四肢，“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陛下，而不是其他人？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别人这么猜测我的。”
他没有直接否认。
凤殊再次上下打量了他好半晌，“不知道。感觉是那样，所以才会这么猜测。”
“感觉？”
他看着她，颇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小姐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愉快啊。帝国的男人有一半以上希望自己能够拥有陛下那般的实力与权势财富。他可是男人们都想要超越的目标。”
“我见过陛下本人，你给我的感觉，很像。”
“现在也像？”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似乎遇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凤殊慢吞吞道，“像。”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福至心灵般的感觉，这一次倒是更加笃定了。阿里奥斯亲王对事感兴趣的时候，也是他这种神情，非常同步的神情，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他们的影像重叠在了一起，仿佛有某种节律似的。
“你和姐夫非常像。这种时候非常像，就像是一个人似的，高度重合。我很确定你不是姐夫，除了是陛下本人亲临之外，无法想象会有任何其他人能够这么像姐夫。”
她慢慢地靠近他，非常缓慢，似乎只要他想要躲开就随时都可以避开一般，但罗鸣并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含笑看着她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最终在半个手臂的距离里停了下来。
她仰头看他。
罗鸣没有动。
在两人的对视中，时间像是放缓了，又像是飞快流逝。
“有意思。”
大概十分钟后，他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来。
“你和凤婉也很像。”
一个“也”字，让凤殊瞬间头皮发麻起来。
他似笑非笑，“怎么，我长得这么可怕？”
凤殊看着他不说话。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也是个人，偶尔也需要放松放松。别人是什么放松方式我不清楚，我一般会出来旅行，离开烦恼的根源。”
所谓的烦恼的根源，自然是帝国的一切。
知道皇帝的秘密，尽管不是绝密，但除了心腹旁人也肯定不晓得的秘密，她会不会哪天就因此被砍头？
凤殊嘴角微扯。好吧，这人虽然是皇帝，到底不是从前时空的九五之尊。
“您真是有闲情逸致。”
帝国这么多星球不去，偏偏要来混乱星域，就不怕被人群起围攻。
“最近的确挺闲的，你要是见到你姐夫，让他勤快一点，这样他可怜的哥哥就能再休息一段时间，喘多几口气，命也会更长一点。”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完全是开玩笑似的轻松口吻，凤殊却莫名其妙地觉得不对劲。
“您可以自己和他说，没必要经过我一个外人的嘴。”
他再次笑了，“你说的话更管用，不用白不用。”
“您这玩笑严重了。”
“玩笑？这可不是玩笑。自从你姐姐去世之后，他基本就无视我这个当哥哥的，有心情了就搭理几句，没心情的话，”他挪开了视线，“十年都见不上一面，更别提说上一句话。”
凤殊能说什么？能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啊。
“怎么，不信？你那和蔼可亲的姐夫在我面前可不是柔顺的宠物兽，有时候比张牙舞爪的虫族还要恐怖。”
他做了一个夸张的张牙舞爪的姿势，凤殊眼角抽抽，到底忍住了没笑。
这种时候，这人还真的不将自己当成是皇帝啊。
他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想要说我这样没有一个九五之尊的模样是不是？你姐姐就曾经理直气壮地嘲笑我。”
凤殊不太相信凤婉会做这种事情，哪怕个性耿直，但她也会考虑别人的立场，尤其是自己关心的人的立场。凤婉是不大可能为了说这么一两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去让阿里奥斯亲王难堪。
“姐夫说您是他的弱点。”
“弱点？”
“嗯。是能够轻易杀死他的那种存在。”
凤殊想了想阿里奥斯亲王说话时的神情，微微一笑道，“姐夫其实一直都知道谁才是他的靠山。他一直想要成为姐姐的靠山，但他的靠山一直都是您，从来就没有见过，也从来就不打算换一个新的。”
他怔了怔，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确定没有听错？”
凤殊无语，“没有。我还没有老态龙钟到幻听的程度。”
他看着她，半晌才喃喃自语道，“看来你真的是幸运星啊。”
凤殊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也向后退了一步。
“陛下，我还是到护卫舰去吧。您既然是出来旅行放松的，自然一个人呆着更好，这样思路更加清晰，想问题可以想得更加彻底。”
她想要告辞。尽管没有听清楚他刚才在说什么，但她莫名其妙就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
一开始其实她并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自从猎回来几头野猪之后，尤其是最后那头重达四百一十六斤的野山猪轰动全村时，洪卫国曾经在私底下提醒过她要收敛一些。
有些风头可以出，譬如年年考第一，有些风头却不可以出，否则容易枪打出头鸟，譬如打猎本事都强过成年男子，回回不失手，还能猎到他们合力都难以捕捉到的猎物，就算不眼红，也是会让人心里犯嘀咕的。
谁家的女娃娃十二三岁就敢独自进山杀生的？还面不改色地杀山猪？
关九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其实是超越了普通民众的常识范畴，她只知道家里人很高兴她能够带回去这么多猎物，尤其是丁春花，在野山猪卖钱之后总会对她和颜悦色几天，所以原本她是打算着只要有机会，以后见到野山猪就一只都不放过的。
不过多得洪卫国提醒，她的确是收敛了，后面更是一只野山猪都没有猎杀过，到手的也基本都是小型猎物，最大的也不过是傻狍子。
但是这一回，刚才只顾着保命，杀了这么多狼，恐怕任是谁发现出自她手，都要胆战心惊一下？
狼群都敢独自对上的女娃，该是多么的心狠手辣？
关九烦恼极了，惯常木呆呆的小脸上也露出来懊恼的神色。
她兀自发呆中，便没有听见杨其民与洪卫国的议论，两人看见那箭头，还有其上的蛇毒，都已经猜测出这杀狼的始作俑者是关九了，躲在树上压根就解决不了问题。
“谁？下来。”
两个陌生人当中的年长者忽然神情一肃，视线精准地往她的藏身处投射而来。
“怡静？是你在那里吗？下来吧，已经没有危险了。”
洪卫国闻言立刻跑到树下，抬眼看去，一片衣角也没有。
“怎么了？大表哥看错了吧，洪怡静怎么可能杀的了狼？”
洪阳也跟着跑过来往树上看，不忘反驳父亲的话。
他考试考不过洪怡静也就罢了，连打猎也是打不过人家。虽然算不上手无缚鸡之力，但是网鱼还行，上山来抓兔子猎狍子什么的，他却是没办法的，平时跟在大人后头进山，多半也就是采些野果野菜，顺带下山背点猎物，当个运输工。
因为总是被父亲笑话说比不过一个丫头片子，洪阳总是在背地里喊关九“男人婆”。
只是喊就喊了，不痛不痒的，关九只当他是个小孩子发脾气，所以次次都不当一回事，显得他好像越发幼稚了。这样他欺负起人来也不得劲，就好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里，对方丁点反应都没有，显得他是唱独角戏那般。
“哥，没人啊。”
年纪小一些的年轻人也跑到洪阳身边往上看，然后摇头。
“小家伙应该是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逃开，还是被狼追着。”
洪卫国没见到人，便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杨其邺兄弟俩对视一眼，便想着在周围找一找，好歹他们手中有火铳，多少还有些自保能力，只要不是遇到数量众多的狼群，总会有救人的机会。
想到就干，他们跟洪卫国打了声招呼，让他领着人赶紧下山去，转眼之间却见洪阳的大表哥顾明川手脚利索地爬上了树，并且一蹿就蹿到了树干背后去了，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哥，你老大不小了，爬什么树？快下来。”
顾明山在下头急了，也在树下跟着转到了树干的另一头去，抬头一看，却“咦”的一声。
洪阳急忙跑过去，抬头望去，也傻眼了。在密密匝匝的树叶掩盖中，七八米高处的两根树枝交汇处，正坐着一个人，恰巧就是他最讨厌的同班同学洪怡静。
关九没有发现洪阳恼怒的火热视线，此刻她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顾明川，在对方不发一言伸过手来时，她愣怔半晌，才乖乖地将背篓卸下给了他。
“跟上。”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十分冷淡，吐出两个字便不管她了，再一次动作利索地蹿下树去。
关九也不吭声，手脚麻溜地攀着树枝，像只惯常在树间跳跃的灵猴那般，脚往这里一点，手往那里一勾，三两下便站到了树下，几乎与顾明川前后脚到达。
“受伤了没有？”
“这狼真的是你打死的？”
洪卫国话音刚落，洪阳就急不可耐地问出了口。
关九摇摇头又点点头，站到了洪卫国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陌生的兄弟俩。
顾明川见到她那下意识地防备动作，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却抿唇不语，神情冷淡。
倒是顾明山，像是对关九十分感兴趣，噼里啪啦地同洪阳一起，问了许多关于猎狼的话语。
关九十分明智地保持了相当的沉默，问得狠了，也只说逼不得已，最后是因为野鸡脖子的毒液才防卫成功，这狼死是死了，却也把她吓得够呛，要不然也不会在他们来了之后还腿软得爬不下树。
为了避免头狼杀一个回马枪，杨其邺兄弟俩经验老道地将四匹狼分别用藤蔓捆绑结实，四个成年人一个背一匹，迅速地带上三个未成年急行军往山下去。
途中他们居然又遇到毒发身亡的另外一匹狼，十七岁的顾明山便也被临时赋予重任，苦哈哈地当起了搬运工。
顾明山撺掇了小表弟进山，原本也就是为了到山林里来打打猎开开眼界的，没想到最后自己哥哥也跟了来，连带着不放心的洪卫国，还叫上了经验丰富的杨其邺兄弟俩。
这一下，还没有过上瘾，就被逼返程了。
关九可不管这么多，反正她今天是不想在山上呆了，跟在洪卫国的身后那叫一个大步流星，洪阳不想示弱，也是步履生风。
最小的两个家伙都是如此做派，路上遇到了兔子与野山鸡他们也都一律无视了，很快就回到了村子里。
为了避免又引起全村轰动，洪卫国将猎狼的事情归到了杨其邺兄弟俩的身上，只说他们上山刚好遇见被狼群追赶的关九，几个男人通力合作之下救下了她。
不过私底下倒是没有贪关九的猎物，五只狼皮全都卖给了顾明川，四匹中毒的狼肉自然都埋了。被三箭爆脑的无毒狼尸的肉被分作四份，一份洪卫国家招待客人，两份给了杨其邺兄弟，还有一份则被关九拿回去自家吃。
因为不能透露真相，所以卖得的两千块钱，全都变成了关九的私房钱。
只不过，顾明川并没有随身带那么多现金。所以暂时那还只是个数目。
第850章 意思
凤殊解释了一遍。
“虽然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没有亲眼目睹过，但在外闯荡江湖的时候的确听闻过某些地方的人被株连九族的事实。流传的理由一般是他们犯下的都是篡位或者通敌叛国的大罪。当然，个中详情我们外人并不清楚。”
“难怪你姐姐对我没有好印象，原来还有这种传闻。”爱德加斯汀伸了一个懒腰，“你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害怕我？”
凤殊摇了摇头，“有姐夫在的话，您也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只是偶尔有这种一闪而过的想法。您和姐夫有像的地方，也有非常不像的地方。”
“哪里？”
“不好说。”
他似笑非笑，“是不好说还是不敢说？”
凤殊耸了耸肩，“如果你是我姐夫的大哥，我当然好说也敢说。”
“如果不是？”
“那当然没什么好说的。”
他笑得眼角上挑，那一瞬间，凤殊蓦地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候他的神情来。
“有意思。”
凤殊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一直这么说？哪里有意思？”
“你啊，整个人，都很有意思。”
他拖长了音调。
凤殊眼角抽抽，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穿着也正常，说话也正常，哪里有意思？
“您觉得我们姐妹俩都能对姐夫产生别人没有办法产生的影响，所以有意思？姐夫是个成年人，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成为了外祖父的人，他所有的决定必定是出自于他自己的心意，不是旁人轻易可以影响的了的。如果到了那个年纪还轻易为了他人而动摇本心，一定是个懦弱或者说逆来顺受惯了，没有任何自己的主张，姐夫可不是那样的人。”
爱德加斯汀眉眼含笑，“噢，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换句话说，他非常明白自己喜欢和什么样的人交往，喜欢做什么事情，以何种方式在哪里生活才能够让自己幸福。因为对这一切都有透彻的了解，所以他不是那种轻易就会为人所动摇的类型。
之所以您会产生那样的想法，也不过是因为我姐姐刚好适合他，刚好是他想要的伴侣类型，并不是我姐姐影响了他，改变了他，而是他更加透彻地认识了自己，所以才会一步一步地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他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他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凤殊说着说着也觉得话被她说绕了。
“您如果不方便，就在进入联邦领域后，选一个我可以搭乘公共交通工具的星球放我下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是不是忘记了，护卫舰里还有你的客人？”
爱德加斯汀觉得以现在的身份和她聊天很轻松。
“也不能说是我的客人，如果可以选择，我还真的不太想要招待他们。”
“现在也不迟。”
言下之意，他可以带着木春夫妇离开，让她自己回联邦去。
凤殊摇了摇头，“已经答应了暂时会同行，不能言而无信。”
“暂时是多长规定好了？没有规定好的话现在也可以说是暂时的时限到了。灵活应变懂不懂？很多事情都是要自己来定义的，就看你怎么看待怎么取决。”
凤殊突然另起话题，“您的同伴呢？在护卫舰？”
“同伴？”
“嗯，同伴。姐夫身边那位是里奥贲格明，您身边那位叫什么？”
爱德加斯汀的眼神变了，一瞬间锐利无比。
“他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凤殊怔了怔，“这是秘密？”
“你见过里奥？”
“是。”
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你知道里奥对于阿里奥斯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还是第一次他当着她的面正式称呼自己弟弟的名字。
“您指的是什么？”
这一次，爱德加斯汀不确定她是真的不清楚还是装傻。
“不管你明不明白，但有一点我还是要先礼后兵。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假如是因为你而外泄，你会有承担不了的后果。”
“好。我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哪怕是君临。”
凤殊没有想到他会单独提起君临来，依旧回答道，“当然。”
他再次笑了，“你不信任自己的配偶？”
“为什么这样说？”
“你姐姐和阿里奥斯无话不谈，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是您没有发现吧？只要是人，就会有自己不想要透露的秘密。在大方面能够彼此信任沟通无碍，细枝末节的东西就各自发挥了。”
“既然大方面的都能够互相商量，细枝末节的东西应该更加可以说出口才是。”
“总之您放心，我不会说的。”
“你们年轻人真好啊，朝气蓬勃。”
他突然感慨了一句。
凤殊跟不上这人的思路，“是，和姐夫这个年纪的人相比，的确挺朝气蓬勃的。”
他蓦地哈哈大笑，凤殊僵住了。
“我比阿里奥斯大很多，所以从小就把他当做儿子一样来养育。你这么一说，显得我老了你们整整一辈啊。”
好吧，看来这人是介意被人说老。
不过这人应该也大自己弟弟没多少？
“心态决定了一切。年纪小的人心态老的话，就是老，年纪大的人心态好的话，也就是年轻人。”
“你这是在委婉地提醒我年纪大？”
凤殊直言不讳道，“您的年纪的确比姐夫大。”
“是啊，所以才会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既然你这一次决定要到帝国去做客，就和阿里奥斯好好说说，有点良心的话，就将我肩上的担子接过去吧。我需要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现在越来越难以忍受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时间。”
爱德加斯汀说完也觉得有些意外，明显怔了怔。
“您要是在我一个外人面前都能够表现得这么明显的话，姐夫肯定早就知道了。只是人有依靠的时候，当然希望可以舒舒服服的靠着。姐夫一直都依靠着你，而且还是出生到现在，习惯成自然，很难改变。”
“所以现在要换一换，培养一个新习惯。”
“那您可以慢慢来。”
她表示要回房休息。
这一次爱德加斯汀没有拦她，凤殊快速地回了房。
几乎是她回房的一瞬间，梦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是笨蛋吗？怎么呆在那里和他聊那么久？他身边有个奇怪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可以感知到小世界的存在。”
凤殊心里一突，“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曝光了。他知道你有秘密，而且还是随身携带的秘密。”
“他知道多少？”
“知道多少还不清楚，反正肯定已经明白大致的情况。他知道你的身体里面还藏了其他人。”
凤殊做了三次深呼吸，如果只是觉得身上有其他人，还好一些，毕竟他们兄弟俩的秘密也足够惊人。
梦梦下一句却打破了她的幻想，“他能看到小绿，盯着小绿的时间最长。”
“是直接看到树还是小绿本身？”
“树干，估计就是太庞大了，所以才有所感应。不过也不确定他是看到了鲜明的场景，还是只是略有感应，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可恶，怎么你碰到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大柱子看得见，叶苗也有反应，这个皇帝也同样如此。明明别人活到老也不可能会有的本事，你怎么一碰就是一连串的？他实力够强，但也不是内域那些老怪物，怎么能毫不费力地就了解了你的异常情况？”
凤殊苦笑。
“大概是因为他了解四姐的内情，所以从姐夫的反应里确定了我真的是四姐的亲妹妹，本身就已经足够好奇了，打量起我来才会特别仔细吧。”
“打量个屁的仔细，不是那皇帝的问题，而是他身上的那个奇怪的家伙，是他看到了。”
伴生人？
“什么伴生人？”
凤殊闭了闭眼。
“你不要着急，有姐夫在，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洪月亮买给小妹的是夏季的裙子，八十多块钱一条，在当地算的上是挺贵的了，也怪不得丁春花心疼钱。如果是自用或者是送给洪小星，估计丁春花心里头还能够好受些，但平白无故地给关九花钱，丁春花自然是心里不痛快的。
因为总是往外跑，关九原本肤色就比一般的姑娘要晒得黑一些，加上长达半个月的军训，她这会儿黑不溜秋的，如果不是因为齐耳短发，完全就像是个假小子，裙子什么的，暂时也不适合穿，而且在学校按规定每一天都要穿校服，她便把裙子拿回家来。
知道这个情况后，她二话不说，把裙子折叠包装好，第二天就让洪爱国到镇上赶集时把裙子寄给了洪小星。
哪怕她如此识趣，丁春花也依旧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是碍着洪爱国的面，到底也没有敢再像从前那般对关九大声呵斥或者打骂。
关九自从想开之后，对丁春花的态度便压根不在意了。
反正不用愁学费，家里也不愁她一口饭吃，虽然不能每餐都吃上肉，连衣服也总是穿两位姐姐用过的旧衣服，但能够继续读书，又能够锻炼身体，她目前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自觉日子过得相当平静。
只是平静的生活中也还是有一件对于她来说算是大事的事情发生了，洪卫国一家果然离开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张彤先行带了儿子去京都，洪卫国押后。
大概是出于爱才的心里，也或者是希望利用她来督促儿子好好读书，洪卫国这些年来还真的对关九照顾不少，支持她读书也不仅仅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小学阶段可是对她开过不少小灶的。
如果不是因为洪卫国的耐心教导，关九也不能那么快就融入到这个新环境中。所以对于这一位老师，她打心眼里还是很尊重的。
知道他快要走的时候，她周末回家时特意到山上去转悠了一整天，采回来一些野果，又打了一些猎物，机缘巧合之下还不靠毒箭，单枪匹马猎杀了一匹瘸腿的公狼。
因为额外的收获，她便把一整张狼皮送给了洪卫国，还特意做了一张小弓，让他拿去给洪阳，表示好歹相识一场，老同学走得急，分别礼物是不能不送的。
洪卫国对于她的说法好笑不已，原本是不想收下狼皮的，毕竟对她家里的事情也知道得七七八八，这狼皮对于关九来说也是个赚钱的玩意儿，但是耐不住她执意要送，便收了下来。
为了表示礼尚往来，他挑了一些书还有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回赠给她。
洪卫国算是老一派的知青，喜欢舞文弄墨，并不是嘴上花花，而是真正有本事的，他相当痴迷于书画，阅读量非常丰富，对于毛笔字与画画也都很是有一手。
这么多年来他也执意要教儿子洪阳习字画画，洪阳一开始并不是个坐得住的人，无论如何管教也总往外跑，后来见关九成绩总是能够压过儿子一头，洪卫国便在她来请教间隙，每一次都也顺便教她写毛笔字。
关九最初写的非常不好，总是惹洪阳笑话。但是她毫不气馁，数年如一日的坚持，加上洪卫国大方地提供了笔墨与纸，还任由她拿回家里去练习，初中时她的毛笔字已经写得相当漂亮了，连带得她写钢笔字也非常不错。
洪阳在她的碾压下，虽然讨厌日复一日的练习，但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为了赢过关九，或者说至少是保持不输，他也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字上头两人分不出胜负，但在画画上却到底是比关九强多了。
可惜，每每他炫耀一番画功时，关九总会在考试成绩上头找回场子，而且在离开学校回到家中时，也总是能够拿打猎的本事来碾压他，让他气得跳脚。
但郁闷归郁闷，洪阳到底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在两人相处的气氛不错时，也会时常向关九讨教该如何锻炼才能够拥有好身手的问题，偶尔脸皮厚起来，还会跟在她到山上去乱窜。
因为她的存在，洪阳这些年虽然有些郁闷，但是学习成绩保持的不错，身体也长得不错。洪卫国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甚至是乐见其成，所以对她很是和颜悦色。
第851章 太重
梦梦觉得她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了。
凤殊被它挠了一把也不生气，毕竟它也不敢将她挠出血。
“难道这不是大实话？”
“你是为了自己活着，别说得好像为了我们而活。”
“人并不是完全属于自己嘛。你们是我的同伴，搞不好一辈子都会在一起生活，那当然也要看一看你们的立场。”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没有。我要是吃药难道你会不知道？”
她一本正经的回答让梦梦急躁起来，“那就别说些奇怪的话。总之你小心这个皇帝就是，他这人平时生活估计压抑过多，气息隐隐有些压不住，要是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估计会很疯狂。”
“梦梦，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被害妄想症？”
“反正你小心一些总没错。”
“好好好，我会小心的。”
“你确定要这么敷衍我？”
“没有敷衍。我真的会加倍小心的，就当他是虫族。”
“就知道你不正经。可恶，越熟悉越不将我的话当一回事。”
“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梦梦，你是前辈，有你看着，我很放心。反正大柱子他们都能够看到，那姐夫他们的伴生人能够看清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和人类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凤殊顿了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也别问我，与其问我还不如想一想你从前有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
“没有。就是从你开始才注意到的。”
梦梦看着她叹气，“老实说，我都怀疑自己跟了你是一件坏事了。”
“啊？为什么？”
凤殊感到莫名其妙。
“你自身就够奇怪了，碰到的人和事也奇怪，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常规经验都用不上。”
“那就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事情总是在变化，人也在变化，计划永远都没有变化快。未雨绸缪当然好，可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够三思而后行。有时候，人得有一点冒险精神，这样生活才有意思。”
梦梦嗤之以鼻，“等你像之前一样总是被困在一个地方，你就真的觉得生活有意思了。”
“别啊，我总不会每次都这么倒霉碰上这种事情吧？”
“为什么你觉得下一次就轮不上你了？正因为你身上发生过，所以以后概率也会比普通人要高。”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论断？”
“直觉。”
好吧，她自己也挺喜欢用这个词来结束话题。
“孩子们还好吗？”
“他们能有什么事？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没有哭？”
“没有。鸿蒙它们都在陪着。”
“七姐他们呢？”
“都在守着那群昏睡的家伙。”
凤殊皱眉，“有人醒来了？”
“就是怕人醒来了，所以才会仔细盯着，可以随时控制场面。”
梦梦说到这个烦死了，“幸亏刚见面的时候没有将人给放出来，要不然还真的是大事不好。这个皇帝怎么这么闲？还有时间跑到这里来旅行。”
“应该是想要散散心，或者有事要做吧。”
凤殊对爱德加斯汀不感兴趣，“姐夫说了会在中途和我汇合，到时候再和他通通气，看要怎么解决。我们可以将人转移到鸿蒙空间里去，到时候光明正大地放出来。”
“不行。这个皇帝看着就不是善茬，少让鸿蒙直接接触他。我不放心。”
凤殊眼角抽抽，“将来遇到更强的人，鸿蒙难道都避着不见？”
“我只是说尽量少见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没说让它随随便便遇到一个强的就逃跑。它现在正好缺少训练，等将来到了战场，我得带一带它，多和高手过招，才能够进展神速。”
凤殊无语，这家伙一直想着折腾鸿蒙，“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自己的实力还没有提上去？担心鸿蒙不觉得多余吗？”
“我的实力不是没有提上去，是被你压制了。你要不想拖累我，就应该自觉点，有时间就训练，而不是偷懒和不相关的聊天。”
梦梦都懒得搭理她最后的那句话。
“休息的时间总还是要的。”
“你之前休息的时间还不够长吗？就算有孩子也没有省了睡觉时间，有这么累？”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这个时间不睡觉也无事可干。和他聊天你觉得不好，那我去使用训练室，不是更不好？他可以直接得到我的一些数据，也算是泄露秘密了吧？”
“哼，那算什么秘密？真正的秘密都已经让人知道了，你还担心那一两个数据？”
“哦，我不担心，是怕你担心啊。反正他不敢真的揍我，就算揍我，也不敢揍死我，除非他真的不想要再要姐夫这个弟弟了。更何况，就算真的到了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程度，难道你们一起还不能够保下我这一条命？未免太夸张了，他的实力再高，目前也做不到瞬间就绕过你们杀死我吧？”
梦梦哼了哼，“你真当他是吃素的？实力高到一定程度的人，只要你在他的攻击范围内，就可以瞬间取你的命。你现在就在人家的地盘上，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利用星舰的一些武器，就可以杀你于无形之中。”
“好吧，反击比较难，我还是用三十六计比较妥当。”
“什么？”
梦梦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逃跑啊。我们有一句话叫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不过就跑咯，反正我以前最擅长的也是这一种。”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丢我的脸？还没正面对上就先想着逃跑了？凤家从来就没有出过这么窝囊的家伙。”
“有过你也不一定认识啊。这么多年你都藏在密地，除了重点人物，你能保证每一个凤家人你都认识，你都了解？”
“我只需要了解重点人物的大概情况就可以了，哪里需要浪费这么多精力去关注不相关的人？还有，我那不叫藏，是他们蠢，根本没发现我的存在。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呆在自己的地盘。”
凤殊眼角抽抽，“哪里是你的地盘？”
“凤初一的地盘就是我的地盘，所以整个凤家都是我的地盘。”
“我发现你的脸皮也挺厚的啊，梦梦。”
“我只是实话实说。”
梦梦蓦地看向了门的方向，眼睛也变成了竖瞳。
凤殊以为会传来敲门声之类，结果等了三分钟，也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了？”
“那家伙就在门外。”
“那家伙？”
“跟着那个皇帝的人。”
“我们还是叫他罗鸣吧，既然他现在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出游，还是不要从我们嘴里露出破绽为好。”
“管他呢。”
凤殊继续在意念里和它交流，“是他在门外？”
“不是，是那个你称呼为他的伴生人的奇怪家伙。”
她下意识地道，“爱德贲格明？”
“谁？”
“没有。”
梦梦不高兴了，“和我说话干嘛吞吞吐吐的？我现在试着屏蔽你的想法，省得你说我在窥视你的想法，但你要是不和我坦白，这就逼着我继续这么做了。你知道我要屏蔽你的想法有多么耗费能量吗？时刻都得小心你那汹涌而来的想法。你就不能自我屏蔽吗？”
凤殊苦笑，这个问题他们之前也已经说过了。
“我真的算是很内敛的了，也没有想东想西的。梦梦你本身就是擅长这方面的，我也不能躲着你，每天都呆在一起，也不可能防着你啊。”
“烦死了，要是做不到就不要抱怨我窥视你的想法。”
“好吧，我不抱怨。我只怪自己太蠢，什么都不会，行了吧？”
“你知道自己蠢就好。”
梦梦一直盯着门，大约一个小时后才移开了视线。
“不可能是自作主张的，没有那个皇帝的允许，他不可能过来。”
“罗鸣没那么无聊。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或者可以影响到他危害到他的人，干嘛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她的话引来了梦梦不满的一瞥。
“说你蠢你还真的觉得自己蠢啊？都说了他肯定是在意的。既然已经看到了，怎么会舍得不一探究竟？问你你肯定不会告诉他啊，还不如找机会多多观察。等你姐夫过来，他就没法光明正大地这么做了。”
“现在也不是光明正大地行动，按照你的说法，他那叫鬼鬼祟祟。”
“烦死了，又不能直接走人。还不如留在甘同星等即墨的人来接。你之前根本就没必要这么着急。”
“梦梦，好像是你一直在催我赶紧离开那个偏僻无聊的甘同星啊。”
“我什么时候催你了？我只是在劝你不要带上木春夫妇。”
想到在护卫舰的木春夫妻俩，凤殊便扶额。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不需要再焦虑了。反正比我强的人都是我的麻烦，对吧？在你的认知里，为了安全着想，我大概只能够跟老弱病残相处。”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跟正常人相处，而不是奇怪的家伙。”
“罗鸣奇怪，那木春夫妇又奇怪在哪里？”
“他们作为强者不应该选择一个奇怪的星球生活。”
“不是说了没有预料到星舰会停止前来甘同星吗？”
“谁知道是不是借口？他们真的那么强，就应该有办法离开才对。可是偏偏没有。这个可跟他们的实力不相匹配，这种情况是非常少见的，你不觉得奇怪？”
“不觉得。再强大的人也会碰到在普通人看来不难解决的在他们看来却难以解决的事情。”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绕？”
“哦，一句话，他们也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哪怕事情小到不值一提。”
“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不是解决不了，而是不去解决。偏偏碰到你就主动提出来要跟着你一起走，说一点奇怪的想法都没有我才不信。”
凤殊觉得梦梦才奇怪，从前在内域的时候她知道它的脾气有些不好，最起码，远远不如鸿蒙平和，但离开了凤家之后，她才发现这家伙的心境也不太好。
怎么说呢？防备心理太重了，重到了有点草木皆兵的程度。
“跟着凤初一的时候，吃过很多苦头吧？他常常不靠谱的带着你风餐露宿或者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吗？”
梦梦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话题这么跳跃，“你想说什么？有屁就放，有话就说，别绕来绕去的，我烦。”
“只是想问一问，你幼年的时候生活是不是特别动荡不安，所以才会让你现在防备心这么重。”
凤殊的直白让梦梦连挠她都懒了。
“没有。凤初一当初年纪也不大，怎么可能跑到战场上去？我不像鸿蒙需要这么长的幼生期，基本十岁以后我就很强了，一般的家伙都拿我没办法。凤初一也多亏了我，过了好些年的安生日子。只不过后来当了族长，才有了压力，常年奔波在外。但那个时候我们的实力都算不错了，配合又好，没多少人会不长眼睛招惹我们。”
“所以你的防备心理怎么会变得这么重呢？按理说，你应该十分有安全感才对。我是说，对人对事应该像鸿蒙一样毫不在意，只吃好睡好玩好，而不是神经绷得像是一根弦，根本就放松不下来。”
“我什么时候不吃好睡好玩好了？还不是和你结契之后，你太弱了，搞得我的实力也直线下降，所以现在才会着急要怎么让你提高实力？在这之前，当然是越少接触奇怪的人越好。
我又不是真的有九条命，要是你死了，这一次我真的会重伤也跟着死掉的。鸿蒙还小，我可不能丢下它就去死。以前我是自己吃饱了就不用管其他的，但现在不同。现在鸿蒙可是依赖着我才能够平安长大，我要是出事，它肯定不会好过，说不定也会一起死。
你想想，就因为你一个人实力太低，搞得我们一起陪着你去死，我们冤不冤？你不珍惜自己的第二次人生，我可珍惜我们唯一的一次兽生。”
“天。梦梦你真的想太多了。人都是会死的，兽当然也会死，但凡是活物，就会有死的一天，这不是从出生那一个时刻开始就已经决定好的结局吗？你们的寿命已经很长了，相较于人类来说，你们都活了不知道多少辈子，就算现在死了，也是高寿了，怕什么？我都不怕，你居然还天天想着这么负面的事情，难怪压力大。小心加速衰老啊。”
凤殊哭笑不得。
第852章 女儿
梦梦显然被她的话给刺激到了。
“等你老了我都还没有老！你们人类短命，不代表我们也短命，我们活一次，至少千年以上，只要努力，外加一点运气，熬过万年很简单，活上几万年也并不是难事。用我们起码一万年的寿命去浪费，直接跟着你在一两百岁的时候就死翘翘，真的是浪费了造物主的安排。”
“好了，别生气，没必要生气。这里又没有外人，真的没必要和我计较嘛，我哪里清楚你到底能活几岁？”
凤殊一想到它们能活上一万年，就觉得特别神奇。
“梦梦，你见到过活上一万年的老怪物吗？它们的生活怎么样？不无聊吗？不是十年百年，而是一万年啊。”
换了她，还真的会腻歪吧？
“我怎么知道？能活到那种岁数的家伙，什么都看淡了，除非性子特别活跃的，肯定都懒得理会其他人，自找麻烦的事情肯定是不屑于做的。”
“那你到底见过没有？”
“没有。就算见到了，如果不是它们自动|暴|露，我们也是发现不了的。老怪物可不是一般人对付得了的。”
“你不想着对付的话，人家搞不好就会想要靠近你了。”
“你想什么？什么靠近我？”
“没什么。”
“老妖怪要是想要靠近你，就说明你有麻烦了。别总是天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是友善的。兽族虽然比人类要直截了当，没有那么坏心思，可是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如果你自己往上贴，哪会成为很大的问题。”
“梦梦，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什么时候和对方提离开的事情？”
“啊？”
“尽快和他分开，自己搭乘公共星舰。或者干脆叫君临的人中途来接。”
“远方团那些家伙可是海盗，不单只闻名联邦，也同样享誉帝国。难道你想让他们直接被帝国的人给抓走？”
凤殊哭笑不得。
“那就算了。你还是自己搭乘吧，换谁来都是麻烦，我看你从一开始就不想要麻烦任何人。”
梦梦也放弃了。
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是，航行了一个星期左右，阿里奥斯亲王便出现了，谢过了罗鸣之后，便将她接上了自己的星舰，而木春夫妇却被成功说服跟着罗鸣一起走了。
“他还真厉害啊，也不知道用什么说服他们的。换了你可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
“梦梦，损人也不带这样的，你已经连续几天都在打击我了。”
“那是因为你总是说不到点子上，要不是罗鸣出面，木春夫妇现在肯定也跟上来了。”
凤殊摸了摸鼻梁，“他应该是担心不明人士会对姐夫造成伤害吧。毕竟之前我已经说了木春夫妻俩实力高强，还不是一般的强。与其留给姐夫，还不是他自己来处理有可能会成为不定时炸弹的存在。”
“说的也是。”
梦梦想到这一点还真的是很有可能。
“他来了。”
“谁？”
“你姐夫。”
梦梦直接趴在肩膀上装死。
三秒钟后阿里奥斯亲王果然出现来了。
“你还好吗？”
“嗯，挺好的。托了罗鸣的福，我好好的睡了几天。”
“这就好。你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出现在混乱星域？”
阿里奥斯亲王坐了下来。里奥贲格明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姐夫。你现在没事做吗？要不然怎么这么快就从帝国赶过来？”
“正好没什么事。你的事情就是头等大事了，当然得过来。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突然就跑到混乱星域了？”
“我也不知道。经常莫名其妙的就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去了，还好这一次可以联系上姐夫，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离开才好。”
“别拍马屁，你身边是不是没有什么暗卫？我选几个人跟着你，以后就不需要这么紧张了。”“不用，姐夫，之前已经讨论过了。我身边有它就够了。其实这家伙还挺对我胃口的，也很能帮得上忙。”
“我不放心。你自己也说了，总是经常莫名其妙的就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去了，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离开。你现在年纪还很小，如果不是结婚早，其实还是需要依靠家里的时候。我是你姐夫，是你娘家人，有些事情不方便让夫家人出面的，你大可以让我帮你。”
凤殊苦笑。
“姐夫，你的人肯定实力也很强，但是还真的不一定比它厉害。
而且，我其实也有靠山。除了君临之外，即家也是我的靠山之一，当然，现在你也是我的靠山。不过有一句古话是这么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最终还是要学会依靠自己才行，这样才能够凡事都自己一力承担了。不能够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人生，永远也不能够称得上是独立。”
“想要独立？你年纪这么小，可以慢慢来。就算已经生了孩子，你也依旧是孩子，在我们这些长辈的眼里，你也是需要慢慢来的。没有必要像一些人那样迫不及待就加速，你有慢慢来的资本。”
阿里奥斯亲王早就想要安排几个人到她身边了，实在是放心不下她这种时不时就弄丢自己的行为。
“要是你姐姐在这里，肯定也会赞同我的决定。”
“那可不一定。姐姐知道我功夫好，又不傻，一般的人根本就伤害不到我。换作不一般的人要对付我，那不管怎么预防也是没用的，最终还是要依靠自己才行。“
“你还小，所以才会不清楚，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得时间够长，才知道后面能够遇到什么样的人和事。只有将这一切尽可能地经历过了，将来才会不留遗憾地死去。”
“姐夫，你怎么突然煽情起来了？不像你的风格。”
凤殊不希望他总是沉浸在丧妻之痛中，所以略带调侃。
“你姐姐临走之前，每天都和我强调她亏就亏在活的时间不够长，如果足够长，一定会和我一起将两人都想要做的事情统统都尝试一遍。
尽管生了很久病，她一直都很坚强，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露过丧气话。我知道她很辛苦，实际上也背着我偷偷哭过不少次。可是总归来说，她的精神还是很积极上进的，一直努力配合着医疗步骤，该做什么都忍痛去做，不该做什么也从来都不会去违规。
她说最初是为了你而来到这个世界，但是生病之后却是为了我而努力想要活下去。”
阿里奥斯亲王并没有因为她的调侃就不去思念妻子。
“她一直都很很坚强。看着柔弱，可精神上一直都很强悍。哪怕是面对哥哥的隐秘性打压，她也总能又快又准地反击回去。
其实在你姐姐出现之前，我一直觉得什么都没有所谓。
哥哥一直在拼命，既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他自己，同样也是为了我们皇室的长远发展。他是个特别稳重的人，心思缜密，理性从容，但人生步伐走得特别雷厉风行，我则刚好相反。没有什么目标，性子懒散软弱，一直都像是哥哥身上的寄生虫。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哥哥分开生活，也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生子。直到你姐姐出现，我才有了建立起单纯属于自己的生活的念头，会去思考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要走什么样的路，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伴侣。
所以其实我是在遇到了你姐姐之后才开始真正独立的。不单只生活上，战斗上，更是精神上，心灵上，慢慢地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人生节奏。
可惜她寿命不长，我们相伴的岁月太短，以至于她走了之后，我完全懵了。
因为失魂落魄的时间太久，大哥担心得很。他在自己特别在意的人事上，会很着急，总是想要以最快速度去解决好，这一点在我身上体现得特别明显。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照顾我的关系，他一直都将我当儿子一样看待，难免犯了那些只有为人父母的人才会犯的错误。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大哥一直在尝试将我从深渊里拉出来。
而我呢，绝望得根本不希望任何人来理会我，尤其是亲近的人，希望他们统统消失掉。那些开心的事情，幸福的事情，关心我的人，我都希望彻底毁掉。失去你姐姐让我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过上从前那般舒心的日子了。”
“姐夫，你年纪也不大，可以……”
“再找一个？”
他抢过了她的话，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你姐姐希望我连同她那一份都活下去，我早就死了。人生寡淡无味，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日子。或多或少都没什么区别。但里奥的话提醒了我，如果是你姐姐在，一定会让我安心地等待下去，看一看前方还有什么有趣的心动的好玩的让人眼前一亮的事情发生。
正是因为这句话，所以我才原谅了大哥的所作所为。”
凤殊下意识问道，“什么所作所为？”
“他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使用人工方式孕育了我的孩子。你也应该听说过才对。”
“莉莉丝？”
阿里奥斯亲王的眼神黯了黯，“当年如果我能够沉住气，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可是当时是我最为痛苦的时候，大哥的背叛让事情雪上加霜。我没有办法忍受，精神力在受打击之下失控暴走了好几次。”
“姐夫，我现在要和你坦诚一件事。”
“什么？”
“我之前需要云舒叶，曾经拜托过君临，他曾经派人到过帝国去。”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他的人被我揍了一顿。放心，只是打残了而已，现在已经恢复健康了。”
凤殊眼角抽抽。
“什么叫只是打残了而已？”
“就是只伤害了他们的身体，并没有毁掉他们的精神力。要是再早个一百年，他们死上成百上千次都不足以平息我心头的怒火。”
“姐夫。姐姐已经走了，你总不能真的一直这么下去吧？就算你不想要再结婚生子，最起码，心境得恢复平静吧？姐姐肯定希望你能够以平和的心情去生活，不管是对待自己，还是对待周遭的环境。如果总是情绪激荡，身体也会跟着垮掉的。”
凤殊也知道说这种话其实没什么用处，但不管怎么说，总还是要劝一劝才对。
“没事，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自从你出现后，我有种又活过来了的感觉。”说着说着，阿里奥斯亲王突然笑了起来，“九娘，我现在看你也像是看着自己孩子一样，就像当初大哥看我一样。”
凤殊无语。他什么意思？将她当女儿看待？
“年龄上我的确足以做你的父亲了。你姐姐比你早来，如果不是，你们姐妹俩还能够碰上，说不定能够在这里重活几百年，也算是了结了从前的遗憾。”
“姐夫，你还是将我看成是妹妹吧。要是当成女儿，那姐姐就变成母亲了。我娘吧，对于我来说，可不是太好的联想词。”
阿里奥斯亲王怔了怔，“你到现在还是为那种事情痛苦吗？弟弟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姐姐也曾经说过，当年年纪小才会这么不懂事，跟着母亲一起埋怨你。可时过境迁，当年纪大了回过头去看，才发现她们的行为才是不对的。
以前是只重视儿子，但现在的时代并不是那样，不论男女，只要健康地出生，平安地长大，就都是值得祝福的事情。”
“道理当然明白，但是并不是这么容易过去的。就好像习惯了生气，所以都习惯了不高兴，习惯了将可以带来高兴的人事推拒门外。
我娘怨恨我，估计也是习惯了这样做吧。她不可能再生了，相当于希望没有了。我正好是那个磨灭了她希望的人，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出气筒。她直到死，也不会原谅我吧。原谅我就意味着她忘记了胎死腹中的儿子。”
凤殊耸了耸肩。
不过还好，她现在想起来虽然多少会有点不好受，但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伤心痛苦了。一旦明白这种痛苦并不是自己带来的，也不是自己能够避免的，并且已然成为了过去，接受起来就不难了。
痛苦之所以是痛苦，是因为自己看待它的时候采取了痛苦的方式，站在了痛苦的角度上去承受。一旦能够从痛苦本身身上挖掘到闪光点，痛苦便不再单纯只是痛苦而已。它也可以是成长，是经历，是心碎过后的平和，是泪水过后的欢笑，是破碎过后的圆满。
第853章 想说
阿里奥斯亲王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了，根本就不允许她偷溜。
“是它导致你会到处跑并且被困，还是你自身的原因？”
梦梦瞥了他一眼，明确翻了一个白眼。
凤殊无奈地拍了拍它的背，“姐夫不清楚你的情况，会有这样的猜测也不奇怪。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个晚辈计较啊。”
“它看着年纪也不大。”
阿里奥斯亲王当然不会无知到认为梦梦只是宠物而已。
“对于我们来说的确是前辈没错，姐夫说话还是客气一些好。现在我的最大靠山不是你们，而是它。有它在，我的安全基本不成问题。基本上都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被困的，也基本上都是依靠了它才能够脱困，所以说，姐夫，它其实是受了我的拖累。”
“你信得过它就好，实力倒是其次。如果没人，我可以给你一支队伍。除非是生死大事，否则一般的他们也不会向我报告，你不必害怕**之类的会被我知道。”
凤殊也翻了一个白眼。
“要是害怕**之类的被姐夫你知道，那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认你。最大的秘密都让你清楚了，还会怕别的小秘密？
只是姐夫，你的人和陛下的人高度重叠，让你知道了就相当于让陛下知道了，老实说，我多少还是有些压力的。你是我姐夫，是我姐姐最亲近的人，让你知道我当然无所谓，但让陛下也一同了解我的事情，不管怎么看都怪怪的。”
“除非是和我有关的事情，他一般也不会刻意去盯着某个人。之前他做了不是太好的事，已经被我警告过，现在肯定比以前收敛多了。你的事情他肯定会点到为止的。就算想要了解，也会克制着不越过我去调查你。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阿里奥斯亲王话音刚落，梦梦就在意念里哼了哼。
“蠢货。和他哥相比，他还嫩得很。”
“姐夫，你和陛下是什么时候和好的？”
阿里奥斯亲王瞥了她一眼，“不管怎么说都是亲兄弟，而且还是唯一的手足，就算真的闹翻了，也不可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何况你姐姐也三番四次强调过，一定要敬重大哥。连自己兄弟姐妹都不好好珍惜的人，她不认为是良人，要是让她知道我真的不把大哥当一回事，她也不会将我当一回事。”
凤殊“噗嗤”一笑，这还真的是凤婉能够说出来的话。
“姐姐的威信也太强了。你居然一直贯彻着啊。”
“只要我一日不死，她就会和我一起活着。”
阿里奥斯亲王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当初是我想不开，现在明白了她才是对的。
尽管我相信她不会无的放矢，但是我一直没有非常认真的对待找你的这件事情。不是不信任你姐姐，而是不相信那种可能性会变成真的。她能够出现在我身边都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这种奇迹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还是在有关联的人身上，奇迹也未免太不像奇迹了。”
他看着她苦笑，“我很后悔。当初如果我真的认认真真地找了，她走的时候就不会这么遗憾。而我也能够早一点找到你，带你去看看她在这个世界的痕迹。现在时过境迁，很多地方都已经大不相同。就算我带你去了，很多景点也见不到了。”
“姐夫，你们夫妻俩走过那么多的地方，我当然不可能一一走过啊。到时候有空，挑几个特别有意义或者姐姐特别喜欢的地方，你带我去逛一逛，也就差不多了。”
“不，以后我会带你走遍她曾经走过的地方。
你不知道她对你有多内疚，一直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才会让你有家归不得。当年我们一起旅行的时候，她常常看着看着就会笑，看着看着又会哭，总是想起亲人来，尤其是你，总说要是九娘在这里，肯定会高兴，要是九娘吃到这种食物，一定会兴奋地当街舞剑。
说起来好笑，这么多年里，我的情敌不是别人，正是你。我一直恨你恨得牙痒痒，心里总是期待着你永远都不要出现才好。”
凤殊摸了摸鼻梁。
“四姐她一定很喜欢你，才会什么话都对你说。”
阿里奥斯亲王高兴起来，“你也觉得她特别爱我对不对？
很多夫妻终生都会有自己的秘密，难以做到完全袒露。但婉婉不一样，她一直想到什么就会对我说什么，从来不屑于去隐瞒自己的情绪想法，身份来历也是第一时间就和我提了。你都不知道当初我有多么的吃惊，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
她能说什么？
“君临也知道你的来历吗？”
“嗯，知道。”
阿里奥斯亲王微微一笑，“看来你们感情也很不错。”
如果从信任关系来开，目前的确挺不错的。
凤殊蓦地想到梦梦和鸿蒙它们是能够呆在小世界里头便大致看到外面的情况的，瞬间便头皮发麻起来。
君临和她精神力结印了，该不会也和它们一样，能够看到她现在的动静吧？
“现在才想起来害怕？你的脑子都干什么去了。他当然看得到，要不是这样，早就嚷嚷着要找你了，还让你空闲了这么长时间。”
“我们这样说话他也听得见？”
“蠢。当然听不见，又没有说出声。他应该只是大致看得到，听估计听不了多少。”
“确切点。”
“猜的，要确切的你下次自己问他。现在跟着凤小七他们在一起，我也不好悄悄儿去问。”
阿里奥斯亲王见她走神，若有所思。
“里奥说你身体里有秘密。”
如果不是梦梦提醒，凤殊此刻一定会震惊到连下巴都给掉地上去。
“姐夫，我们现在在哪个星域？”
“哪个都不是。算是公共地带，无主。
里奥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有一点还是要提醒一下你，可以的话还是做一些掩盖比较好。
他能够看得见，代表爱德也看得见，爱德从来不会隐瞒大哥，这意味着大哥也会知道。既然答应了我要到帝国去，你这段时间还是想一想要怎么隐藏才好。大哥眼力很好，能够很容易就发现异常，你还是仔细一点。”
凤殊无语，爱德加斯汀皇帝已经知道了，而且人现在就以罗鸣的身份跟着他们。
“姐夫，你其实可以和陛下多一点沟通的，我是说，如果你愿意主动和他多聊一聊，他就不会总是担心你会出事，然后总是紧张万分地盯着你，准备随时要救你之类。”
阿里奥斯亲王没有想到别的，“和他聊什么？给太多好脸色看，只会让他顺着杆子往上爬。他那家伙破事一大堆，总想着让我接手，我要是对他好一点，他肯定就撂挑子不干了，直接让我赶鸭子上架。
我可不想困在帝国几百年都不能动弹，那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荣华富贵权势滔天，统统都不是我所求的。”
凤殊嘴角微扯，“总不能因为这样，就一直和他保持距离吧？他是你哥，而且还是唯一的手足。你不是说他是将你当儿子一样带大的吗？会期待你接手帝国很正常。
不管是身份还是实力，你都足以毫不费力地得到帝国各大势力的首肯。如果绕过你想要换储，搞不好会打破帝国的稳定局面，这样对谁都不好。
他当皇帝这么多年，肯定有得罪人的时候。哪怕权衡之术掌握得再好，世间都没有完美的人，完美的事。倘若你不接着坐上那个位子，他的晚年生活怎么办？没有强有力的后盾，他多多少少会遇上一些无法彻底摆脱的麻烦。可如果你接任，他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去享受晚年。”
她的话让阿里奥斯亲王哈哈大笑。
“我说错了？姐夫你为什么笑？”
“他虽然比我大，但其实也没有到晚年的时候，让你这么一说，好像他已经老的快要走不动了，只能够心不甘情不愿地像个老人一样呆着。”
凤殊另起话题，“他喜欢旅行吗？”
“年轻的时候挺喜欢东奔西跑的，后来除非有必要，已经很少离开帝国了。休闲方式是闭关，每隔个几十上百年就会空出几年时间来专门潜心学习与修炼。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他是连我都不理的，只安安静静地自己找一个地方呆着，直到出关为止，谁都不知道他在哪干嘛去了。”
“说不定他就跟在你屁股后头，为的就是和你多一点相处，增进感情。”
凤殊意有所指，可惜阿里奥斯亲王压根没有接收到提示。
“他以前管我管得严，后来你姐姐逐渐得到了他的认可，便放手了一段时间。你姐姐走了之后，他又着急上火了，重新开始想要插手我的生活。可能太久没有干涉，以至于一上手就过火了，吵也吵了，打也打了，冷战之后，他也大致了解了我现在的心态，所以基本上不会像从前那般管得太严实。对于他来说，以前我是儿子，现在，我不过是回归到了弟弟的位置上。”
“儿子和弟弟的角色对于一些人来说是一样的，都是让他们操心的存在。换了是我，和唯一的弟弟闹翻了，冷战多年，依旧难以破冰，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和他沟通。哪怕是低三下四地去哄，我也会将人给哄过来，等气氛和缓之后，再慢慢梳理，直到手足情谊重新燃起来。”
她循循善诱，可惜阿里奥斯亲王在这个时刻脑子却不怎么灵光。
“等你真的有了一个事事都不肯放手让你去做的大哥，你再来和我说这话，看看会不会被大风给闪掉舌头。”
凤殊耸了耸肩，“我有两个师兄，他们就相当于是我的哥哥。一个总是耍宝逗我开心，另外一个压根就不管我。”
“所以你才会觉得哥哥们都是和风细雨的，哪里知道有些类型的哥哥天生就是狂风暴雨。”阿里奥斯亲王抖了抖，“在管人方面，他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可怕。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他控制着做出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如果我不是他弟弟，估计会一辈子都为他卖命。”
当然，现在一部分时间也是在为了他这个大哥而卖命，只不过，这种程度的付出是他所愿意的。可如果换成了捆绑式的必须继承皇位，他就不乐意了。
用凤婉的话来说，有皇帝的命，却没有皇帝的心，一旦被困，那就是慢性自杀。
“姐夫，里奥和爱德关系好吗？”
“他们？嗯，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
“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里奥斯亲王总算是感到了点什么，“哦，就像之前和你说的一样，里奥他们和正常的人类不太一样，不过总归还是人类，只是身体和会的技能不太一样而已。他们兄弟俩不经常见面，年轻之前相处的时间比较长，现在联系的比较少。”
“他们都能够随时看到对方的存在吗？我是说，假如就在同一个地方，会不会有强烈的心灵感应之类？”
“如果距离不远，察觉对方的存在并不难。爱德身手更好一点，藏匿本事也更强，估计比里奥要更容易先发现他的存在。”
“哦，也就是说，如果爱德有心隐藏，避开自己的弟弟，那么里奥很有可能察觉不到他？”
凤殊其实已经隐晦地指出了爱德加斯汀皇帝就在他身边的这个事实，可惜阿里奥斯亲王完全想不到这方面。
“嗯，很有可能。里奥不是那种特别缜密的性格，相较于爱德，他更喜欢亲近人。之前我看他就和你聊得很好，他对你的印象也特别好，说你很干净。”
凤殊无语。
她已经不止一次被这里的人说很干净了。
“替我谢谢他。”
“谢什么？谢他喜欢和你聊天？你要是和他熟悉起来，就会知道他是个话匣子，话多到你压根就不想听。”
凤殊莞尔。
阿里奥斯亲王的表情十分无奈。
“他有种逼疯人的本事。”
凤殊想起了剑童来。
没有了剑童，就连梦梦话都少了不少。
“你别担心那个家伙了，死不了。要是他受伤，你多少会有感觉的。他的剑喝了你的血，就跟我们一样，也算是和你结契了。只是不知道器物和活物有没有别的不同，反正我确定他不会那么容易死，你大可放心。”
“要是你不见了，我也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会怎么想？”
“回来弄死你。”
梦梦炸毛。
要是它失踪了，她还无动于衷，它一定会将她的良心给挖出来丢虫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