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托孤
老人只看了她一眼，脸上便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你是怕我们半路上对你不利？如果是年轻的时候，你们还真的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我们只求多活几年，可以好好地陪陪孩子，别说没有那个实力，就算有，也不会用在杀人放火上。人到了衰老的阶段，就会只求自保，能够平安终老，连健康都是奢求。”
凤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说你叫小九，是小辈中排行第九？到现在还没有取正式的名字，可是你们家族的神兽却又跟着你，”老人顿了顿，朝四周看了看，微微皱眉，“没有暗卫，什么情况？”
她摸了摸鼻梁，好吧，连这些也知道，说明这人还真的是比较相熟的，要不然，就是敌人。
“你是直系没错，这张脸不会错的，这么多年，婉秋的后代中我只见到你一个这么像她的。”他端详了她好半晌，“你之前说自己姓叶，难道已经嫁出去了，随夫姓？”
“前辈，您直说需要我做什么吧。”
“带我们到凤家去，刚才已经说了。”
他好笑不已地指出来，“外貌是一模一样，性格却不太相似。婉秋向来认为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你这孩子防备心理太重，看来实力还有待加强。”
实力不够，只能够智力来凑。她看来很有自知之明。
凤殊可不知道老人家在心里表扬着她的以勤补拙，只是伸手摸了摸梦梦的背，“前辈，我是真的没有星舰。要是有，也不会在这里着急着怎么离开。您一直强调星舰，难道这个星球一艘星舰都没有？那平时人们是怎么星际旅行的？”
总不会所有人都是土著吧？最起码他们夫妇二人就不是啊。
“有航空港，但是这里的人不太爱旅行，没有多少人有星际旅行的实际需求。偶尔会有一些私人星舰前来这边观光。”
凤殊挑了挑眉，“观光？这边有什么著名景点？”
她的问题让老人笑了起来。
“看来你到这边并没有多长时间，还真的一无所知。之前还以为你是在故意糊弄人，为的就是想要气一气老头子。”
“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是真的不了解这个星球，连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带我来的家伙现在都不知道在干什么，让我一问三不知地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
“这里是甘同星，属于混乱星域三不管地带。”
“混乱星域？”
凤殊怔了怔，这么说他们现在在外域？
“凤家属于内域，这里属于外域。外域又划分为比较明显的三个阵营，一为帝国，主管者是以两兄弟为首的皇室贵族；二为联邦，主管者是以大帅加十大元帅为首的世家精英；三为混乱星域，强者为尊，弱者依附于强者，夹缝求生。虽然明面上看着没有什么秩序，但基本上能力越强，在这里生活的也就越好。
死伤是每时每刻都会发生的事情，竞争十分残酷，连小孩也不能轻易小觑。
甘同星尽管属于混乱星域，但在混乱星域边缘地带，资源贫乏，除了几种药草相对有用之外，就只有两大瀑布值得一看。前些年药草被人采撷一空，现在连幼苗都难以找到一株，所以这两三年外来的人屈指可数。基本常住在这边的人我们都认识，外来者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是什么药草？”
“比较常见的是云甘枝、通心草、月蝶、梦星花。”
凤殊没有想到她一样都没有听说过。
“两大瀑布又在哪里？混乱星域的人还有心情特意来看瀑布？”
“混乱星域的人也是人，竞争再残酷，也有空闲的时候。这里的瀑布在一南一北，水势旺盛的时候非常壮观，如果运气好，刚好梦星花开，景色的确美不胜收。”
连他们这种心如止水的人都看得心驰神往，可见景色是多么怡人。
“梦梦，你认识那几种药草吗？尤其是梦星花？”
“不知道。你们人类的叫法往往和我们兽族的不一样。”
两人短暂的交流非常快，凤殊继续问道，“晚辈在甘同星上见到的多数是老人和孩子，目前还没有见到一个年轻人，是都出去了，还是不在这一带生活？”
这一次回答她的不是老人，而是哄着木小九睡着后重新返回餐桌的老妇人，“有能力离开又想要离开的年轻人早就走了，那些没有能力和不想离开的年轻人很少会来这一边，知道我们在这里住着，不便打扰。”
言下之意，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以跑的都跑了，没有办法跑的多半没有多少能力，他们夫妇再老弱，也是曾经叱咤一方的强者，对付几个毛头小伙还是很简单的。这儿早就是他们夫妻俩的地盘，知道的人轻易都不会进入，以防惹恼了他们因此丢掉小命。
“他们肯定杀过人，否则外来人想要霸占这么一大片的区域，本地人不可能会毫无动静。你要小心他们拿你当挡箭牌。”
梦梦的提醒并不是没有道理。强龙难压地头蛇，那些有能力却又不愿意离开的本地人，就算对外面世界没有野心，在自己家的地盘上被人抢占了地盘，会一直伏低做小不抢回来，有违本性。
实力再强，也难免百密一疏，尤其是老的太老，小的又太小，短时间内没有问题，时间长了却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一旦陷入僵局，再想要抽身而出就比较麻烦了。他们有心想走，那些被抢了地盘的人也未必同意。
凤殊心思急转，搞不好，现在就是身处僵局之中。老人多半是预估出错，自保没有能力，问题是想要离开这里，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星舰，他们带着一个孩子，只能够困守在这个星球。
老妇人显然比丈夫要坦率，开门见山道，“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九小姐。如果有条件，我们一家三口希望可以乘坐你的星舰离开甘同星。如果没有办法，也希望在你离开的时候将这个孩子带到凤家去，和诸葛婉秋说一声，就说木春夫妇拜托她了。只需要照顾到孩子成年就好，成年之后便任由孩子自己生活，不需过多关照。啊，如果九小姐有空，近期帮我们教一教她游水吧。她想下水想疯了，每天都在念叨，我们夫妻两个耳朵都快要起茧了。”
凤殊苦笑。
“梦梦，怎么办？”
“别问我，你自己决定。气息上看像是好人，但以前也见到了很多气息纯正结果最后倒打一耙甚至暗中捅刀反目成仇的。”
“我没问这个。我是说，能不能带他们离开？”
“怎么带？反正不许放他们进来。强者一个就够呛了，还两个，夫妻更恐怖，配合无间，能够瞬间杀了你。我们没有谁有那个能力抵挡得了他们的大招。”
“不要一开始就将人想的这么坏嘛。我直觉他们说的话是真的。”
“直觉直觉，你的直觉不一定都是对的，之所以没有发生大乱子，是因为到现在为止你都还有些运气。”
“我知道。没有你们我什么都不是，想做什么也都做不了。”
实际上她的确是在转嫁责任。好比如带萧崇舒的那支队伍离开，如果没有泡泡和君临，她压根就带不动，因为连她自己都走不了。如果没有梦梦在，她现在也压根就不会考虑带木春一家三口离开的事情，风险明显不是她能够抗下来的。
沉默许久的老头道，“怎么了？不愿意？随便教一教就好，她只要学会在水下闭气，游水很快就能自己摸索着学会，不需要花费你太长时间。”
老妇人倒是看出来了，“我看九小姐很乐意，只是自己也为难，没有星舰，她也走不了，就像我们一样。”
“没说立刻就走，先将游水解决了。一项一项来，各个击破才不会浪费时间。”
梦梦闻言蓦地道，“我看你就答应他们，先教那个幼崽游水，至于离开，我们自己走不了，但是可以让人来接啊。”
凤殊怔了怔，“找谁来接？”
“随便哪个都可以。君家萧家只要知道他们的人在这里，肯定会立刻派人过来，说不定两位元帅就屁颠屁颠地亲自来迎接了。”
凤殊眼角抽抽。
“两位元帅要是光明正大地来，混乱星域的强者肯定会闻风而动，到时候局势更加紧张，你懂什么。”
梦梦十分不屑，“谁让他们大摇大摆地来了？悄悄儿来不行？接几个人离开而已，对于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却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当真这么简单，木春夫妇肯定早就走了，不可能会等到今时今日，非要逮住她不可。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缘故。这个星球上，要不然就是有他们夫妇俩都垂涎的存在，要不然就是有让他们都忌惮的强者，以至于他们轻易不敢乱动。
“混乱星域既然能够在联邦和帝国的双重压制下屹立这么多年，直到如今也依然能够和它们分庭抗礼，说明强者如林，并不会少于联邦或者帝国，不，甚至于会有更多的怪才存在。一般这种剑走偏锋的强者更容易用非常手段去应对各类事件。
元帅他们万不得已应该不会来这里涉险的。不是说怕死，而是某种无言的默契，就像在混乱星域的顶尖强者，轻易也不会跑到联邦或者帝国去一样，哪怕只是经过，恐怕也要打招呼，甚至于在上层露个脸，表现自己没有为难之意。
光明正大地带着大批护卫前来不现实，但只身悄悄儿地过来也不合礼数，可独自前来露出行藏，也的确存在较大的风险。联邦和帝国还会讲究明面上的规矩，混乱星域却是不拘这一套的，否则也不会叫做混乱星域。与其叫元帅他们来接，还不如我们想办法浑水摸鱼，悄悄儿地离开。”
“怎么浑水摸鱼？这里水一直都是浑的，问题是有鱼吗？没听人家说吗？除非私人星舰前来，并没有固定的公家星舰通航。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将那艘破烂给带来的，好歹还能用。”
一说到那艘破烂，凤殊就不由的苦笑。无名号外面看起来的确是破破烂烂的，但萧崇舒是个有本事的，经营了这么多年，缝缝补补的，内里的功能其实维持得相当不错。要不然也不可能会在凤小七的操作下坚持了这么久，按照凤小七的预估，还以为用不了三个小时就会舰体崩溃呢，结果后面大江接过去操作到最后停下来，也依旧好好的。
“九小姐可能不相信我们说的话。也是，人之常情。这里毕竟不是战场，随便拉一个人来就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
老妇人突然掏出来一个空间钮，然后从里翻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露出来一块巴掌大的牌子，材质不明，她在其上点击了数下，半空中便突然出现了影像。
凤殊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四个人木春夫妇，以及凤和诸葛婉秋。
他们正席地而坐，说说笑笑，内容无非是战场的局势，这个月又有多少进项，谁勤快了，谁又偷懒了，谁谁谁伤的严重不得不离开，谁谁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露面，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哪里了……
梦梦又在意念里提醒她不能掉以轻心，“影像记录作假更容易，你不要轻易就上当了。”
“你是不是从下就被骗大的？怎么疑心这么重？”
“你以为凤初一是什么好人？是你没有被欺骗过，哼，站着说话不腰疼。”
凤殊好笑不已。
她又不认识凤初一，甚至都还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他欺骗？
“就算老祖宗总是戏弄你，也是带着好心的，就像是训练一样，或者说，有些人天生就是喜欢玩这种游戏，你不过是刚好被他选中了做伙伴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应该放下了，怎么直到今天还在念叨他老人家？”
“谁让他抛下我去死的？告诉你，将来要是你也跟着他一样做，莫名其妙地就扔下我自己一个人去死，看我会不会挖出你的尸体来吃掉！”
“梦梦，我不是被吓大的。”
她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狠话实在是太言不由衷了。被人类养大的家伙，连虫族都吃不进去，居然想要吃人？当她是三岁小孩呢。
第825章 家常
梦梦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带木春夫妇进入小世界，就算万不得已，连木小九也不愿意接纳。
“我不能再纵容你这么下去。你这人心太软了，我不管着你迟早会被你连累。等哪天我们解契了，你喜欢舍己为人就舍己为人，我管不着，也懒得看，现在不行。”
“之前不是挺好的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刚刚救了多少人的命？这是功德，说不定还能够增强祝福之力。”
虽然她自己看不出来有什么祝福之力的，但既然它们都这么说，她也就姑且一听吧。
“够了，救人也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具体情况，要是擅自乱动风险太大了。”
“梦梦也打不过他们？”
“如果是在我全盛时期，当然不用怕他们出什么幺蛾子，现在你说说你自己是什么水平？”
一说这个就上火，凤殊也不敢再刺激它，“你还知道‘幺蛾子’这个词儿啊。”
“我懂得的多了去了，也就你才总是不把我当一回事。”
凤殊笑了笑，朝木春夫妇俩微微鞠了一躬，“我在这边也认识几个朋友。如果事情顺利，搞不好能够来接我们。到时候只要他们同意，兴许能够带我们所有人一起出去。暂时还不清楚他们有没有空，所以没有办法直接做主答应两位前辈。不介意的话，我试一试联系再说？”
老妇人双眼一亮，“没问题，你去联系。能尽快过来最好，要是实在没有办法，就以来旅行的名义派艘星舰过来。记得让他们将能量块装多一些，以防万一。”
老人瞥了自己的妻子一眼，“机甲最好也带多几台，我们的太耗能源了，现在用着麻烦。”
“好的，我会将建议一一告诉他们，希望我们足够幸运。”
她的话说的很有技巧，木春夫妇当然也听出来了，假如运气不够好，又或者对方不愿意接他们，那她也没辙。
“太过麻烦的话，就将孩子接走，我们在哪里老去都一样。只是不想让小九太早年纪吃苦头。”
老妇人很爽朗，和此前在木小九面前表露出来的慈祥温和不太一样。
“那我先出去一趟，两位前辈好好休息。”
老妇人站了起来，“要不要我带你去逛逛，顺便和周围的人打打招呼？”
凤殊笑着道，“不用。消息灵通的家伙肯定已经知道前辈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老人对妻子摇了摇头，“九小姐说得对，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凤殊再次微微鞠了一躬，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她会不会偷溜？”
“应该不会。”
“要是直接走了怎么办？我们上哪儿找人去？”
“凤家人不会出尔反尔，既然说了方便的话会做顺手人情，就一定会回来。”
“可是春哥，她看起来年纪很小，心性未定，经验也不足，很有可能会退缩。”
“凤家人都早熟。你没看见护族神兽都在她肩膀上老实地趴着？要不是受制于她，按照传说中的脾气，肯定早就翻脸了。和我们聊天这么久，它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表示，说明还是以她的意见为主。既然她能够做得了主，就算她实力不够，护族神兽也不会视而不见的。”
“搞不好是我们看走眼了，那只宠物只是稀罕了一点，但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蛋炒饭大人。”
“就算不是我们也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能够遇到她已经是我们最好的运气了，接下来只能够听天由命，该活的一定会活，该死的总归会死。”
“春哥，我不想死在这里。我想回内域。”
“我知道，对不起。当初我不应该拖着你出来。”
“说什么傻话？要不是来到这里，我们还真见不到小九。”
老夫老妻絮絮叨叨，像是浑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会被梦梦一一听去。
“你怎么了？冷？”
它突然浑身发抖，凤殊吓了一跳。
梦梦表情微僵，“没什么！”
“到底怎么了？要是生病就回去，别累着了。让小绿给你一点绿髓吃吃看。”
“没什么事吃什么绿髓？真当是普通的药随便吃？那都是精华，也就你才不当一回事。”
梦梦气呼呼地跳上了她的头顶。
“重，下来。”
“别想骗我，我根本就不重。”
“在肩膀上不重，在脑袋上真的觉得重。”
“你不觉得趴在头顶招摇过市会很容易让你成为焦点？”
“在肩膀上趴着我就不是焦点了？你长得有我帅？”
凤殊无语，也懒得和它打口水仗了，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
正如梦梦此前观察到的那般，一路过去，房屋低矮，建筑风格也很随意，更多的像是自建的。人也不多，映入眼帘的都是老人和孩子。老人打量她的眼神多半有警惕，甚至是犹疑惊惧。小孩子只是看了看她就不感兴趣了，但明显对梦梦好奇不已，尽管碍于陌生不敢靠近，却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走。
“走快一点。”
“嗯？”
“他们老跟着也不是事。”
“你还害羞了？”
“害羞个屁。”
“再走走看看，这里不适合避开他们。离木春家不够远，这些人明显知道我们是从他们那里出来的。”
“不要又心软答应了要带他们走。萧崇舒那批人还可以随便放下来，但那两个人是要求一起回凤家，如果是敌人，就乐子大了。”
凤殊无语，“我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是笨蛋，好吗？待会找个地方进去问问七姐不就行了？”
“不，你不要进去，我去带凤小七出来。”
“让她伪装了再出来。之前我们就大意了，要是伪装了，就不会直接被认出来。”
“是你大意，我可没有。”
“你还不是一样也被认出来了？”
“我又没有承认。”
“可你也没有否认。”
“是你没有否认，凤殊。我安安静静地趴着，是他们自说自话。”
凤殊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当时她虽然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而梦梦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
“梦梦，你说他们应该不会听到了我们暗中的交流吧？”
“不可能。”
“你忘了？之前叶苗和大柱子就知道异样，而且，”凤殊顿了顿，苦笑起来，“那个小孩很不一般。”
“那只幼崽？哪里不一般？”
梦梦打了一个哈欠，不知怎么的有点想睡觉。
“怎么突然就困了？刚才还精神很好。”
“走快一点，我想进去醒一醒神。”
凤殊愣了愣，蓦地就跑了起来，连带着一群孩子不明所以也跟着跑得越来越快，在不明情况的人看来就是她被孩子们追着跑得慌不择路，以至于最后窜进了树林里。
“阿姨哪里去了？”
“是姐姐吧？她看着年纪不大。”
“阿姨，我说是阿姨就是阿姨。”
“我想要买她肩膀上那只宠物。”
“买来干什么？吃吗？一看就知道不好吃，身上没多少肉。”
“你吃过？什么味道？”
“没有，谁吃过莫名其妙的东西？搞不好有毒。”
“反正你们都不许跟我抢，我要养。”
“你养得起吗？自己都快没饭吃了，要真的买回去，肯定会被你爷爷揍死。”
“别吵别吵，赶紧找人，小姐姐不见了。”
“我们应该叫阿姨，叫什么小姐姐，她……哦，好吧，你年纪大的确是要叫姐姐……”
一群小屁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凤殊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看见了她往哪个方向跑。
此时此刻，凤殊其实就在他们头顶，正好整以暇地靠在树干上，打量着四周的景色，梦梦虚化之后直接将她笼罩住隐身了。
“你要不要进去？趁他们都看不见赶紧去问问凤小七。”
“不是说你进去？”
“我现在进去你一下子就会被他们发现的。”
“那就等一等，等他们过去了再说。”
凤殊打量了好半晌，才微微皱眉，“跟你之前观察得一样，看来这地方真的挺偏僻的。”
梦梦无语得很，“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这边是树林，人更少见。是不是甘同星一问就知道，这一点他们夫妇应该不会骗你。”
“也对。如果这个信息是正确无误的，说明真的是偏得没底儿了。”
“你到底要不要联系人？准备联系谁？”
“你觉得联系谁更好？要是联系爷爷，那萧崇舒也在这里，不联系萧爷爷也不行。要是联系姐夫，君临又已经醒了，现在这么多人，我也不好和他说明情况，介绍他和姐夫认识。”
“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了吗？”
凤殊嘴角微弯，“叫即墨来怎么样？他家的星舰可是联邦最强的级别，哪怕混乱星域强者多，想要防守与逃跑还是不难的。”
梦梦一副看好戏的语气，“你不怕君临吃醋就好。”
“暂时不进去不就行了？鸿蒙和小绿都知道我们的情况，要是他们问起来，了解到我们没事就行。”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凤殊心里也有些头疼君临有可能会出现的情绪，不过按理来说，这人比之前成熟了一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冷战之类她也不怕，到时要战就战。
主意打定，凤殊便也不进小世界了，在树林间疾驰而过，直到彻底甩掉了那群不断地寻找她的小孩，才在一棵茂密的树上坐下来，掏出来之前君源给她的军用联络器。
只是也因为这一点，才让她不由地苦笑起来。
“怎么磨磨蹭蹭的？快点。木春夫妇搞不好会跑出来找你。”
“这个联络器一开，三哥估计立刻回注意到的。不等联系上即墨，他自己就杀过来了。”
“你以为凤家是干什么吃的？当初接你回内域的时候，你这个联络器就肯定被处理过了。外域的人肯定没有办法通过追踪你的联络器来确认你的行踪。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点身为凤家嫡系的自觉？不对，是身为凤家少主，你的行踪除了族长与长老之外，别的凤家人都不可能掌握得了的。”
凤殊不敢置信，“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的东西被动了手脚？”
“看来你需要补上的常识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梦梦简直要被她蠢哭了。
“但凡回凤家本家的凤家人，都会经过检查才会被放行的。”
“为什么？”
凤殊不明白，有这个必要吗？一个世家的地址，怎么可能掩饰？就算普通家庭不知道，其他世家也肯定了解的。
“不是怕家族所在星球曝光，而是怕某个具体的人的行踪被不明人士掌握利用。敢对凤家下手的人，完全不了解凤家的实力那就是蠢，了解了之后依然有意为之，那肯定是不怀好意，需要反向监控甚至打击灭杀的。”
就算梦梦说的有道理，凤殊依然觉得不舒服，“可也应该问过我得到我的允许才动我的东西。”
“问你什么？你在凤家这么多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恢复精神力与记忆，就你那种状态，当然不会真的事无巨细地教你。何况你也别觉得这是不尊重你，哪怕是到了长老的地位，回了凤家也是需要对外带的东西进行几次检查以确认没事的。这是凤家的惯例。检查东西就像是常识一样的存在，所有凤家人从小就自然而然知道了，因为一直以来就是这么生活的。
其实只查物件还是松了一些，应该连人也要从严检查才对。要不是你出现，凤家就出大乱子了。被人下了蛊虫都不知道。”
听它这么一解释，凤殊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便默默地重新开启了联络器，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寻找即墨，而是拨通了君庭的号码。
不出所料，君庭第一时间就接通了。
“凤殊！你这孩子都到哪儿去了？为了找你和老四爷爷的腿都快要跑断了。”
又惊又喜的语气，幸亏不是老泪纵横。
凤殊微微一笑，“爷爷。君临和我都很安全，详情回家再谈。现在长话短说，我只是想和您报个平安，但目前还不适合拉家常，回去之后再向您汇报。”
她语速飞快，君庭点头表示了解，“行，只要你们平安无事就好，有什么需要爷爷帮忙的？”
“暂时没有，有的话会再联系您的。家里还好吗？”
“还好，两个小的都没事。
圣哲还跟着老三在军部，现在都能跟在正规军后面捡漏了，我让他回来看看我都说没空。
凤昀跟着即墨，在学习武器研发，他其他天赋一般，但机甲维修武器设计之类的上手很快，即墨二话不说就同意亲自带他了。当初我还以为要花费老大力气才能够说通他，结果憋了一堆的话过去，只把来意说清楚，他考验了几个问题，又当场让凤昀动手给他看，便点头将人留下了。”
两人简短地又交流了几句，便挂了通讯。
凤殊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即墨的号码。
第826章 家人
即墨并没有接通，看来目前并不是合适的时间。
“怎么不接？”
“应该是在忙，不方便。过一会再打过去。”
凤殊又开始在树枝间移动起来。
“去哪里？这一边都是树林。我已经看过了。”
“往里走一点点，我看看有没有药材之类的摘一些。”
梦梦抱怨道，“摘来干什么？里面都已经种满了，你有那个空闲打理吗？之前要不是我和阿镇它们帮忙，你根本就没办法按时收割。”
“你是说我顿悟的时候吧？除了这一个，我什么时候不去药圃打理？”
“除了药铺还有菜园子和果园，你打理了吗？”
凤殊突然纵身下树，轻飘飘地落在了一丛开着小黄花的灌木前，伸手就去掐花朵。
“它们开在这里招惹谁了？你这么狠心。”
梦梦依旧笼罩着她，因此在一旁蹲守着的像是老鼠般的兽族看来，自己的地盘里突然出现了奇怪的事情，它的花飞快地凭空消失了，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尚未绽放的花苞。
“吼吼吼……”
尽管不明所以，但鼠类兽族明显认为自己的地盘受到了入侵，不断的对着四周嘶吼。
“吵死了！”
梦梦甩了它一巴掌，鼠类兽族“嗷”的一声滚了出去，地面上的痕迹被拖出了老远。
“你和它计较干什么？”
“太吵了。你摘完没有？这东西有什么用？”
“还不是为了你们？之前烤肉将我的调料全部耗完了，这是其中一味原料，见到就收集一下。”
一听到烤肉，梦梦也来精神了，“早说，我帮你，不用一秒钟就摘完。”
“不用，你别浪费了我的花。”
“我小心一点就好。”
“快完了，你别弄。”
但她的话不管用，梦梦当真是一瞬间就让所有的花苞都离开了枝条，统统飘到了她眼前。
凤殊哭笑不得，“我没有摘就是为了给它留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又不是人，它也不会想要见我。敢有意见就杀了。”
梦梦说到底是兽族，哪怕对方没有对它造成威胁，但只要对方身上有它所需要的东西，它本能地就会想要抢占过来，“我又没有将这灌木丛都掀了，将来还不是一样会开花？”
“它守在这里必定是需要这花的，花苞几天就会陆续开放，它不需要等太久。现在全部都被我们摘了，它必须要等上三五年才能够在这里等到花开，时间花费太长了。这种花在我那个时代也算是比较稀少的类型，往往都是在人迹罕至的森林深处生长。”
凤殊絮絮叨叨地要它以后都不要再做这种绝人后路的事情，梦梦一开始还认真听，到了后面实在忍不住了，“这一带还有好几个地方都有这种灌木丛，要是花期都是在这个时候，那应该也开了。我带你去就是了，大不了留一丛不摘，可以了吧？又不是认识的兽族，还要考虑它的立场，你这人就是心软，我果然不跟着不行。”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做得这么绝。这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又不是不可或缺的，对于它来说却有可能是救命的东西。”
“实力不够说什么都没用。我没有顺手杀了它，放它离开，就算是仁慈了。有些家伙看什么都不顺眼，就算它身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想要的，也会在路过看到它的时候直接杀了了事。这就是顺手的事情，哪里会像你现在一样叨叨个没完没了，好像这是一件值得苦恼的事情一样。
我们兽族有兽族的规矩，实力为尊，血脉为尊，灵识为尊，谁强谁有理，谁弱谁该死。其实严格说起来，你们人类也一样，只不过你们更加虚荣，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特别特别多，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的道德水准在其他人之上，哪怕是做坏事，也是出于某种正义的理由不得不去做。我们兽族可不会来这些虚的，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没多久他们就找到了第二片灌木丛。让凤殊惊喜不已的是这一大片目测有一亩大小，收集到的花朵足够研磨成小半罐原材料了。
“要不要分头行动？这样更快。
梦梦觉得她的这个提议是脑子进水了，“直到我确认平安为止，接下来我都会对你寸步不离，别想耍花招支开我。”
凤殊算是怕了它了，“行行行，你要跟着就跟着。这样吧，你动作快，将那些完全绽放的好的花朵给我摘来就可以，花苞留下。”
尽管不高兴她命令自己做事，但为了尽快搞掂，梦梦还是不情不愿地照做了。它速度也当然比凤殊地快多了，十几秒钟就将绽放的花朵全部给她挑了出来，统统放进了她准备的原料罐里。
“不需要晒干？”
“不用。我需要的不是花瓣，而是汁。”
梦梦不明所以，“如果只是需要汁液，那叶子和根茎同样可以用，为什么不干脆正株都拔了？”
凤殊也懒得动了，让它带着赶往下一个可能存在这种花儿的地方，“都说了这种植物算是比较稀少的物种，我们老祖宗向来看得长远，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蠢事？”
“你现在在拐着弯骂我蠢？”
“不，我是在直接笑话你笨。”
“凤殊！”
“快点，早点弄完了我们可以再找找其他的药材，搞不好在这里就能够配齐调料所需的原材料了。”
梦梦原本想要发火的，但一想到烤肉，虽然它没有鸿蒙这么嘴馋，它也还是挺喜欢吃的，便忍了下来。
他们速度很快，不到一小时便将整片森林转悠了一遍，除了收集到一大罐黄色花朵的汁液，还弄了好些根茎皮叶，反倒是种子才摘了不到百颗。
“都找完没有？”
“怎么找的完？差不多就行了。”
“不是，调料需要的原料够了没有？”
“加自己种的够了。”
梦梦闻言了，“那就联系即墨吧，早点将那些家伙给卸掉。”
凤殊点了点头，再次挂通讯给即墨，让他们失望的是，依旧没有接通。
“怎么一回事？难道真的在闭关搞创作？就算是闭关，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不出来透个气。难道不用吃饭拉屎？”
梦梦急得团团转，凤殊倒是下了树，开始在森林里开始漫无目的地走动起来。
“反正我们现在也不着急，再等等看。搞不好真的是在废寝忘食地工作当中，像他的这种专门研发武器的家伙，当然有保密的需要。这种情况联系不上才是正常的。”
“我看不如直接叫君庭来接你们就好，省得一拖再拖。任由那些人留在里头也不是个事，而且你不要忘记了，奇山死了，他的妻女还不清楚，弄醒之后还得花时间解释。他女儿看起来还是个明事理的，但他老婆和管家就不一定了，对他太过崇拜，未必能够听得进去我们的解释。
早知道就留一些寄生虫的，现在连物证都没有，完全是死无对证。换了是我，我也难以接受一个好好的人突然之间就人间蒸发了。”
梦梦的话提醒了凤殊还有个定时炸弹的存在。
“到时候先叫醒大江兄弟五个，和他们通气之后再看看要怎么解释。他们开口总比我们容易，也更能让奇鸢她们信服。”
这一点梦梦却不同意，“你傻啊？奇鸢容易被糊弄过去，她还有两个哥哥没在这里，要是问起来，到时候找大江他们麻烦怎么办？
问题要从根源就解决掉，省得转移矛盾。你解释才更合适，反正之前也说过了，中途出现任何问题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你。我们是有言在先，她们就算心中有疑虑，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找你算账。要算账，也得先越过大江他们再说，除非她们不想要再攀附奇家嫡支。”
凤殊想了想，点了点头，“确实是我说比较好。”
“其实我觉得你还不如去联系那个什么帝国亲王来接更好。直接将大江等人丢给他去处理就好了，保管不会出任何差错。坐到顶峰位置的人，哪怕自己不擅长这些事情，身边也多得是能人，不需要他出面，私底下就会处理得妥妥帖帖。”
她却摇了摇头，“不到万不得已，我都不希望去麻烦姐夫。倒不是怕麻烦他，而是不想要给他增添无谓的麻烦。
大江他们如果是他的心腹，我倒真的要和他商量商量，看他想要怎么处理，但他们兄弟几个都不曾进入过核心圈，如此一来身份就低了。哪怕是从大江兄弟等人的立场来看，以自己家族的私事去麻烦对于他们来说是老大一样的头头，也是绝对不合适的事情。
“你也想太多了。既然真当人是姐夫，就应该拿人当家人看待。你有什么事情不找自己家里人，反而去找一个外人，这难道不是给他难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真正的家人。让你姐夫知道了你这么做，将来肯定会大发雷霆。有点脾气的人都会生气你这么不信任他。”
梦梦觉得如果是它碰到这种情况，就算鸿蒙帮不上忙，它也会二话不说就去找它。就像如果鸿蒙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情，不管它能不能够帮得上忙，它也希望鸿蒙第一时间会找自己。
“即墨不是外人。他儿子是我和凤昀的亲表弟，他现在应该和真正的凤小九在一起了，那么身份上也算是我的晚辈。不管怎么看，也是家人呢。”
凤殊说到这里自己就先笑了。
“都表成这样了，还家人，你们顶多算是亲戚。相处得好可以当家人看，相处平淡那也就不过是普通的人情来往的关系，还不如我们这些常年陪伴在你身边的家伙来的亲近呢。
你对那个什么亲王可以推心置腹，表明你是真正拿他当姐夫看待的，那他的分量肯定要比即墨重得多。你既然更加信任他，这种时候就更应该联系他才对。尤其大江他们几个还是他护卫团的人，不管是不是核心，都是他的人。你联系即墨算是什么事？”
梦梦的吐槽还是挺有道理的。
凤殊沉默，弯腰采了一株根茎都是粉色的藤蔓。
“这又是什么东西？”
“痒痒藤。具体名字我也不清楚，以前我家后山就长了一大片。师兄总是拿这个来作弄人。”
梦梦好奇起来，“碰到了就会痒？”
“不是，泡水或者晒干研磨成粉末加入食物中，吃了的人就会莫名其妙的痒。全身没有其他任何症状，但就是奇痒无比。别看它小小的一株，能让人痒上大半个月，解药不好配制，有时候没法对症下药，只要干熬着。听大师兄说，有些人受不了这种煎熬，活生生跳进了火里死了。”
凤殊也中招过，痒得满地打滚。可能因为她本身就是容易过敏的体质，原本郭子只是给了很小的量，只是为了她亲身体验一把痒痒藤的威力而已，结果最后她却被痒得挠得四肢都是血淋淋的痕迹。
因为当初她年纪小，慧山因此惩罚了郭子，认为他作为大师兄不称职，直接让他生吞了一株痒痒藤，痒足了一个月，连美食都无法享受。不过慧山认为自己作为师父在这一件事情上也失职了，所以自罚三株。有意思的是，他对痒痒藤毫无反应，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难受的表现。
起初凤殊还以为自己师父天赋异禀，后来才从郭子那里得知，叶邈有一次被慧山折腾得狠了，也难得发了一次脾气。
他不声不响地储存了几年的痒痒藤的量，制成了浓缩药丸，悄悄儿地下在了自己亲手做的汤里头，当做是生日礼物献给了慧山。因为痒痒藤无色无味，慧山浑然不知自家徒弟会记仇，因此笑眯眯地喝了下去，以至于后面痒了整整一年。尽管期间配制了解药，可惜喝了也并没有减轻症状，所以他只好生生地熬到结束。
“你那个二师兄是个狠人啊。幸亏你是和大师兄长大的，要不然学了二师兄那一套，满肚子都是坏水，谁都不敢惹你生气，惹了你生气还会被你记仇，几年后都得为此付出代价。”
梦梦觉得叶邈太过小心眼了。
“大师兄说记忆中二师兄极少发脾气，从小到大连哭都是没有过的，反正他从来就没有成功惹哭过二师兄。反倒是我，总是被大师兄气得上蹿下跳，嗷嗷叫的像是一只小兽，哭起来也中气十足。”
凤殊到现在也不知道当初慧山到底是怎么惹恼叶邈的，不过能够将人气到那个程度，估计也是戳心窝的事情吧。叶邈在她心中是个神奇的存在，在慧山和郭子心中，也未尝不是这样。
第827章 接应
一人一兽慢吞吞地转悠了半片森林，才第三次联系即墨。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一次总算接通了。
“凤殊？”即墨又惊又喜，“你还好吗？现在在哪里？”
知道他是担心，凤殊表情微暖，“好久不见。无事不登三宝殿，要是这一次也联系不上你，我就打算去求爷爷帮忙了。阿凤还好吗？”
即墨将门关上，才点了点头，“我们都很好。她一直很挂念你，总是念叨着要去找人。要不是现在不方便，早就偷偷溜走了。”
凤殊哑然失笑。
这的确是真正的凤小九会做出来的事情。
“你做好准备，我现在和她亲姐姐在一起，不管阿凤要不要跟我们回去，这一次都会去即家拜访。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需要我去接你们吗？”
凤殊竖起了大拇指，“对，麻烦来接应一下我。”
即墨当即答应了，“你在哪个星球？”
“混乱星域甘同星。”
她的回答却让即墨呆滞了。
“哪里？”
凤殊还以为自己被木春夫妇欺骗了，“甘同星，据说是混乱星域的偏远星球。”
“你怎么会跑到混乱星域去？”即墨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君临找到你了吗？还是只有你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跑到这个地方来了。他和我一起，还有一些你意想不到的人，其中之一是阿凤的亲姐姐凤小七，还有一个也是会让你大吃一惊的人。”
“谁？”
即墨懒得猜，他一边和她聊天一边快速地布置任务。
“我们联邦人。”
她给出了关键提示。
即墨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你认识的联邦人并不多，其中能够让我也大吃一惊的人，萧崇舒？”
“对，就是萧大哥，据说君临小时候很崇拜他。”
即墨还真的吃惊不已，“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或多或少都崇拜过他，就连帝国人都不例外。你确定是真的萧崇舒？”
凤殊点头，“嗯，应该错不了。”
“可是他，”即墨顿了顿，“你在哪里碰到他的？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说来话长，我暂时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等见面了你可以亲自问他。阿凤现在怎么样？来接我们的时候最好不要带她过来。”
她的话立刻引起了即墨的怀疑，“为什么？你现在不安全？”
“混乱星域这边好像有些情况不太妙，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甘同星很偏僻，目前观察人员不多，以老人小孩为主，而且据当地人说，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星舰光临这个星球了，想出去的人都出不去。”
“混乱星域任何时候都是乱中有序的，要不然也不会得到混乱星域这样的名称。我先查查最近的资料，定好方案再联系你。”
显然有人找他，即墨飞快地挂断了通讯。
化虚为实的梦梦重新出现在了她的头顶上，“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雌雄莫辨男女通杀啊。”
“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除了一些深层次的潜意识没有被我调动起来，估计你比我还要了解我的记忆。即墨肯定会出现在我的记忆碎片里，你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真人更好看。没有抵抗力的人看到他都要流口水，可怕的颜值。”
凤殊哭笑不得。她实在没有想到梦梦会这样形容即墨的外貌。
“难道你也会心动？他可是人类，在你眼里可没有兽族厉害。”
“我可没有这样说过。不管是什么物种，都会有天生厉害或者后天厉害总之就是比大部分同类都要厉害的家伙。这人的长相就是天生的厉害，远远超出普通水平，很危险。”
梦梦庆幸自己是兽族，不是人类，否则它都怀疑自己也会暗戳戳地下手。
“这人最好不要到内域去。在外域他算是上层的核心，哪怕有人心痒难耐，也不敢真的打他的主意。但要是去了内域，就算有靠山，十有**也会被人啃得渣都不剩。”
凤殊挑了挑眉，“不出特别大的变故的话，在内域，凤家肯定就是他的靠山。除了即庆的关系，他还是阿凤的丈夫。”
梦梦啧啧两声，“你不懂，凤殊。
因为资源有限，内域竞争比外域要激烈残酷。身体也是一项资源，他这种外貌，真的是上上之姿。再过一些岁月，会越发光芒四射。内域有一两个团体就特别爱对高颜值的人下手。除了会特意绕过各大世家的直系人员之外，其他的他们基本百无禁忌。当初我跟着凤初一的时候，凤家已经算很强大了，可是也有旁系的一男一女都遭了秧，那些人根本就肆无忌惮。”
凤殊皱眉，“难道世家的人就没有斩草除根？”
梦梦嗤笑，“围猎顶尖强者？要是不成功，你知道后果会是怎么样的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旦失败，被对方逃脱出去，那参与围猎的家族，就要小心自己家的小辈反过来被对方狩猎。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反击过，但是失败之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损失自家的直系，有好几个世家都从此绝嗣了。以至于后面不管怎么动员，始终都没有联合起来发动围剿行动。
也因此这么多年就像是达成了无声的协议，那些家伙绝对不动世家的直系，有个别人擅动的话就会被他们自己内部给解决掉，尸体也会被送到被侵犯的人家中。这种局面就这样有默契地维持了下来。
他这种长相，就算为人再低调，去了内域也绝对是惹祸精。”
“你们那时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今非昔比，想要让人悄无声息地死亡的方法多得是。没有谁会傻傻地去挑衅一个世家。别说直系还是旁系，但凡是自己家族的人，就不能任人欺负。被欺负了不反击，那不是傻，是任人打断了家族的脊梁骨。我不信凤家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击。”
她的话让梦梦高兴了那么一点点。
“算你有眼光。要是当时凤家真的没有反击，我怎么可能会在凤初一走了之后还一直留在凤家？”
凤殊笑了笑，“噢，看来梦梦你才是真正的有眼光啊。”
“哼，我当然有眼光。凤家人在某些事情上非常圆滑世故，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却又一根筋似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个诸葛婉秋的娘家也是一样的，他们家因为男人更多，相较于凤家这种阴阳还算和谐的家族，便显得刚猛有余，柔软不足。整个家族被人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梦梦认识好几位诸葛家的老祖宗，因为凤初一特别喜欢他们家的人，所以连带着它提起诸葛家的人也不由自主地带了一股亲切与怜惜。
“你是说，诸葛家因为和那些家伙扛上了，所以才遭遇了类似于灭族的惨剧？”
“那倒不是。内域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世家，诸葛家一直都人丁飘零，但也因为族人不多，所以尤为珍惜家族成员，他们是难得地从头到尾都团结如一的家族。能够被人追溯到的历史中，他们家的人就一直特别凶悍与护犊子。
在凤初一三四百岁的时候，我不记得确切年龄了，反正大概就是那个时间段，诸葛家曾经有一位大小姐长得特别漂亮。因为是家族里头好不容易才诞生的女娃娃，她受到了特别多的照顾。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为人也特别天真，认为周围的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所有的人都是好人。
因为成长过程中她一直都很乖巧听话，一直也就没有惹出什么乱子来。可是后来她却被同学怂恿着在历练之时跟着对方私自外出，就在离开的那一个小时里，她就被人给掳走了。后来的结局是，被人糟蹋了不说，还怀孕了，怀孕了之后因为明知道联系家里人就会被要求打掉孩子，她居然就这么乖乖地跟了那人。
让我每次想到都想要吐槽的是，哪怕对方男女不忌，那位大小姐依旧有机会都不逃走，也从不呼救。
但因为对方本来就是喜怒无常的人，只是贪图她年轻的美色，所以在最后知道她是诸葛家的大小姐时，为了不让事情败露，直接动手将五个月的胎儿剖了出来处理掉，又将她丢在了荒无人烟的森林里，以为在那种情况下她必死无疑，便没有确认她死亡就离开了。
那位天真的大小姐运气却不错，遇到了一群药剂师，最后被救了一命，还被亲自送回了诸葛家。诸葛家得知事情真相后，对那人穷追不舍，就算第一战就折损了当时所有的年轻力量，也要灭杀了对方，以及对方所在的团队。他们花了将近三百年的时间，最后才成功将那个团伙的人赶尽杀绝了。”
梦梦说起这个故事来唏嘘不已，“那是唯一的一次，差点就全歼了那几个团伙。因为他们互相帮忙，所以实际上诸葛家算得上是以破釜沉舟的气魄，去清算所有的毒|瘤。反正最后诸葛家就剩了几个在战场上必须看守界面的老头，留在本家的成员死了九成，直系就剩了那一位大小姐，从此元气大伤。”
凤殊惊讶得连嘴都合不拢。
“按你这么说，太奶奶也是那一位大小姐的后代？”
“对啊，诸葛婉秋这个在别人眼中杀伐果断的战神，实际上身体里流淌着一个曾经天真到近乎愚蠢的人的血。”说到这里，梦梦又不高兴起来，“认真说来，你现在也是她的后代。难怪你会这么心软，搞不好就是遗传了那位大小姐的天真无知，所以有时候才会这么愚蠢。”
凤殊无奈，但还没有来得及反驳，即墨便联系她了。
“我现在没有办法立刻启程赶过去，手头的工作还需要两到三天的样子，做完之后还必须参加一个由元帅主持的会议，没有办法缺席。你能将自己藏好吗？就像之前将即庆藏得严严实实一样。”
他的问题让凤殊不禁莞尔。
“看你样子，好像已经知道了即庆在哪里。”
即墨点头，“一开始挺着急上火的，后来想想他天生就体质孱弱，去了凤家肯定会得到更好的调理，现在说不定已经好了。有个好身体比什么都好。反正以后总会见面的，我就当送他去封闭治疗了。”
凤殊没有想到他还挺能够自我开解的，“你和阿凤有孩子了没？”
即墨无奈，“没有。她说在没有得到家族允许的情况下和我在一起，这已经犯了大忌，要是还因此怀孕生下孩子，那就是犯了死罪。她不希望因此被凤家拒之门外。这么多年，她一直想要回去。”
可惜直到现在也未能如愿，反而身份被她这个不明来历的家伙给盗用了。
“要是这一次她想要回家，就跟我们回去好了。七姐多半会要求她回去的。”
凤殊不觉得凤小七会放任自己的妹妹在外域。尤其是在听了梦梦刚才的故事后，她更加认为凤小七就算是绑，也会将自己的妹妹给绑回家。
即墨其实从听到她说凤家来人后，就已经浮现了不妙的想法，但鉴于对自己选择的伴侣的信任，他坚信哪怕暂时分开，将来也还是会重聚的，所以并没有关心则乱。
“先不提这事，你们现在安全吗？能保证安全的状况多久？君临他们现在在哪里？我和他们说两句话。”
他想要看一看萧崇舒。
“暂时不方便。我是偷偷溜出来找你帮忙的。”
她的回答让即墨愣了愣，偷偷溜出来？
“我立刻去找你。”
“别！没有别的事情，真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和你聊这么久。只要确认你会来接我们就行。时间的话，按照你的行程来。”
“你将具体地点告诉我。”
“你要是来了，我会知道的。啊，对了，你可以来混乱星域吗？要是不能来，我救麻烦另外的人。”
“混乱星域顾名思义还是以混乱为主，谁都能够去，不管是联邦还是帝国的人，只要有实力，去了都能活。”
“之前一说到混乱星域你就一脸严肃，是这边发生了什么问题？”
凤殊总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地露出那样凝重的表情。
第828 炸毛
即墨敲了敲桌子，笃笃笃数声，才和她讲了自己的担忧。
“混乱星域和我们联邦不同，也和帝国不一样，混乱起来是真的毫无法制可言，日常很多时候，甚至连基本秩序都无法维持。在那里实力为王，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拳头拼不过别人，最起码智商也要在线，又或者有识人之明，能够拉帮结派，成为某个强者的附庸。单身实力不高又智商情商都一般的人，除非运气不错，否则活不长久。”
“我是实力不高，但有君临和萧大哥在，你不用担心。”
凤殊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即墨就苦笑。
“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他们两个同时在那里。”
“为什么？”
“世家的人，身价很高。有些亡命之徒，往往会铤而走险。君临就不用说了，得罪的人很多。萧崇舒他名声在外，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又是已经死亡的人，突然之间同时出现在混乱星域，肯定会让某些仇视君萧两家的强者蠢蠢|欲|动。另外还有一些人，特别希望和他们两个一比高低，就为了能够得到更大的名声，哪怕不会轻易动杀心，可麻烦总归是少不了的。”
听他这么一说，凤殊心中感知感叹自己没有带人出来。
“不用担心，就算我们都打不过，还有七姐呢。她的战斗力可以和元帅比肩，除非强者们选择合作围攻，否则想要杀死我们无异于天方夜谭。”
即墨愣了愣，“可以比肩元帅？”
凤殊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对，她是我们凤家的战神。如果真的不得不应战，估计会一战成名。除了极少数的顶尖强者，单打独斗的话，七姐一人就可以横扫你们所有人，而且不拘是哪种战斗方式。”
即墨沉默了数息，才悠悠然道，“我知道她很强，阿凤恢复记忆之后第一时间便提醒过。只是有一点你可能忘记了，他们不能弄出大动静来，引起上层人士的注意，否则也会带来麻烦。”
凤殊闻言摸了摸鼻梁，承认自己的确是疏忽了，“阿凤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是全部都记起来了？”
“你走后第三年，她就基本记起来了，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全部，但比较重要的信息都能够说出来。我倾向于她已经完全恢复了。”
“这就好。我还担心她一直这么稀里糊涂下去，将来回到凤家会让长辈们伤心呢。
当初我刚露面，也是重伤失忆的状态。要是阿凤也这样出现，这种痛苦就会再次降临到他们身上，一旦想起我的遭遇，这就是双倍的痛苦了。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将来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责问，即墨，凤家特别看重孩子，尤其是阿凤这个从小就被送走的孩子，是整个家族都心怀愧疚的存在。”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摸鼻梁的动作，让你看起来和君临很相似？
这么多年过去，你们的感情看起来并没有当初你表露出来的那么糟糕。我那时候还以为你们一定会以离婚的下场结束，没有想到时间果然很奇妙，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你，可以真正心平气和地谈起君临，并且还心安理得地依靠他。你是在婚姻第几个年头就知道自己信任他，并且认定他值得你信任与依赖的？”
即墨另起话题，让凤殊也不由地愣了愣。
“当年的我在你面前曾经表露过特别糟糕的情绪吗？”
她不记得自己这样做过。她并不是喜欢表露自己**的那种人，也没有见到谁都想要分享自己的情绪。更何况，她和君临多少还是相处了一段日子的，对于他的信任要远远高于对即墨的信任。在君临面前会一览无余的情绪，并不会同样展现在即墨面前。
她使劲回想当年自己曾经和即墨说过什么话，可是却徒劳无功，根本就想不到自己是否真的曾经在他面前抱怨过君临。
“你没有直接说起过，但能够让人直观地了解到你并不欢喜，甚至于提起他来就十分拒绝，不耐烦，甚至某几个瞬间，我还认为你一度想过要杀死他。”
即墨突然看了一眼门外，“有人来了。我会去接你，等着。”
他快速地说完，通讯便再次被挂断了。
凤殊脸上的吃惊便再也藏不住了。
他居然知道她对君临动过杀心。不是一次，而是好几个瞬间。尽管说的委婉，可是语气明显是确定的。这意味着什么？是她掩饰的不够好，还是她本能的未曾掩饰？
不，她的戒备心理远比一般人要强。如果不是全心信任的人，她哪怕吐露许多的秘密，也不会将所有秘密都告诉同一个人。不会用言语说出去的东西，自然也不会用表情吐露真相。
“不要想了，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在掩饰自己这一方面，你的确不够擅长。不是说你藏不住话，也不是说你藏不住表情，而是你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或者说气场，就是一旦心里有事，就会带出那么一丝不同的味道来。相对于普通人来说，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但是对于直觉敏锐的人来说，你浑身都是破绽。
即墨这人看起来不单只直觉敏锐，还特别聪明，是那种，那种什么来着？”
梦梦从头顶跳到左肩，又从左肩跳到右肩，窜过来窜过去的好半晌，才跺了跺爪子，“对，是凤初一说的那种有慧眼也有慧心的人。大部分的人都只是通晓有形之物，但极少数的人却像天地自然一样，能够默默地感知到无形的力量，并且洞察一切来龙去脉。
想要在这种人面前隐藏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没有注意到你，或者注意到了但并不关心，从不细究。否则一旦有意观察，你将无所遁形。”
“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他其实就是天生的得道高僧？”
凤殊怀疑梦梦是直接照搬了凤初一的话，实际上它未必懂得当初的语境和现在的不一样。
梦梦没有听懂，“什么得到高僧？反正就是指他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就是了，心里对人对事都明镜儿似的。”
“你要这样说，那萧崇舒也一样。君临也不差。他不是不懂，而是不屑于去懂，或者懒得去观察。不像萧崇舒和即墨一样对周遭的环境总是保持着密切的注意，习惯性地要掌握可以掌握的一切。”
“你这是表扬还是贬损？像是在夸君临豁达，又像是在嘲讽他天生懒散，不知上进。”
凤殊眼角抽抽，“我只是随意一说，你随意一听不就得了？身边聪明的家伙太多，我有种不安感很正常。你们兽族不需要额外穿衣服，皮毛就是你们的衣物，但人类不同。我现在就觉得冷风嗖嗖。”
梦梦果然嘲笑了她一声。
“你有什么秘密？就算有，也被你自己说出去了。被说出去的秘密就不是秘密了。你姐夫能知道的事情，君临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其他人不能知道？就冲你刚才说的，即墨也是家人，那他当然也有权利知道你的事。”
凤殊扯了扯嘴角，尽管知道它说的是歪理，但这话确实也圆了回来，用她的话来堵她，她不服也不好立刻反驳。
“现在怎么办？回木春家，还是在这里晃悠？”
“回去干什么？帮忙带小孩？反正我们也没有说在他们家住下来。只要时不时在人前露个面，让外面的那群小孩知道你还在这片森林里晃悠就可以了，消息自然会传到他们耳朵里去。”
“那要进去吗？”
“不，暂时不要。你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偷听？”
凤殊无语。
要是真的偷听，那现在她的身份来历就真的一览无余了。估计木春夫妇不回凤家，也会考虑直接到君家去。如果他们真的是凤家的仇人，那她真的是为君家惹来了天大的麻烦。
“要真的是心怀叵测的人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
“梦梦，我会不会在无意间为君家惹来麻烦？就像你说的，毕竟是强者，烂船也有三根钉，死的骆驼比马大。”
它嗤之以鼻，“你傻不傻？要真的是仇家，他们绝对不敢跑到君家去。他们两个老人，就算是强者，也早就日暮西山了，能够发起的攻击不过是短暂的，君家怎么可能会被一下子就摧垮？要是连这点防御能力也没有，君家就不配称是世家。”
“好吧，也许我真的是多虑了。”
“那也不能这么说。是坏蛋的话处理不难，怕就怕他们真的是凤他们的朋友。你要是不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就相当于是不敬长辈。要是不带人回去，那就完全说不过去，绝绝对对的你的错误。要是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确很有可能直接住到君家去了，等你下一次回家的时候，他们可不正好堵你一个正着？”
凤殊想了想，还真觉得情况会演变成那样。
“确认身份之后，还是直接带人走吧。留在君家也不是事，我既然不得不在凤家生活一段时日，就不能给君家惹麻烦。”
“放心，君家的人但凡有点魄力与眼光，就会巴不得你给他们添麻烦。只有帮你处理了麻烦，君临在凤家才会有脸和话语权。”
梦梦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尽管时代不同了，大半靠的都是自己的实力，可是婚姻始终不是单纯的只属于两个人的事情。在家族之间，唯有自身实力雄厚，并且给予了另一方帮助，输送了利益，才会让自己的孩子也能够得到足够多的回报，尊重，庇护，支持，等等等等。
尽管君临对这些都会一笑而过，相信依靠自己就能够获得凤家的认可，但君庭未必会这么想。就冲他老人家对君临的怜惜程度，想要做点儿什么事情的心意肯定早就泛滥成灾了，只不过不好在君临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只是，哪怕再泛滥，作为元帅的人，哪怕并不是老谋深算的类型，恐怕也不会轻易俯就。
“其实君家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将几个孩子往凤家一送，君临肯定会被认可的，迟早的事情。”
“凤家不会缺孩子。不要忘了，除了你的孩子，现在还有凤昀，还有即墨的儿子即庆，已经多了两位少爷了。能够生育的直系数量还不少，人丁是肯定会比前几代要更加旺盛的，这一千年里，只要不发生大的动荡，年青一代又不主动找死的话，枝繁叶茂是肯定的事情，根本不用担心子嗣。”
“梦梦，你今天怎么这么厉害？感觉句句都在理。”
“我一直都这么厉害，是你总是故意忽略我。”
“没有，天地良心，我怎么敢忽略你！”
凤殊举手发誓表示自己真的没有过。
“你的话我会信才是见鬼了。”
“你根本就不信鬼。”
“谁说的？”
“你自己。”
梦梦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自己曾经说过，不由哼了哼，“那不算。我信的。反正你就是在敷衍我。”
好吧，被表扬之后这家伙是在傲娇了。
“要不要放鸿蒙出来？”
让它陪着估计梦梦会少叨叨。
“放它出来干嘛？一出来肯定跑得没边了，你不知道它有多喜欢跑。以前还小，我就费劲工夫才防止了它走失。现在也还不够稳重，得好好看着，不能掉以轻心。”
“它又不是云枕兽，还怕因为好奇心太重走丢了？”
“差不多级别了，反正不能放。”
“鸿蒙要是知道你反对它出来，一定会哭的。”
“哭就哭，反正它打不过我。”
“你确定它现在还打不过你？”
它们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动过手了，梦梦现在又受到她的束缚，搞不好还真的打不过。
“你也太小看我了，鸿蒙肯定打不过。”
梦梦有些心虚，可嘴硬却是天生的技能。
这种事情可不能认怂，一旦认了，以后就真的管不住鸿蒙了。它虽然没有多少经验，可是见识却是足够的。
“我想要鸿蒙出来。”
凤殊笑眯眯的，不怀好意。
“不行！绝对不行。”
梦梦炸毛。
第829章 三生
凤殊原本就是逗它玩，当然没有真的叫鸿蒙出来。
一人一兽又慢悠悠地晃了半天，基本没有再聊天了，凤殊只一心一意地寻找着各种药草，时不时就停下来采上一些。尽管在木春夫妇的描述中甘同星非常贫瘠，但在一个角落陆陆续续采摘了不下上千株灵芝草后，凤殊用内劲捏了一小块下来，冲洗过后放进嘴里咀嚼起来，脸上露出了似哭非哭的表情。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苦得要命，根本就不好吃，就算没有毒，也没有必要吃它们来充饥，不是还有营养剂吗？”
梦梦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这是仙草，你懂什么。”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她也到过了好几个原始森林，并且都认真地转悠过，但不管是什么季节，她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灵芝。即便是之前君临给她的药草图鉴里，也没有出现过灵芝的身影。一开始她并没有留意到，时间长了，才反应过来少了这么一味药草。
“吃了会成仙？这么苦，我看吃不了一棵就会死掉变成鬼。”
梦梦年幼的时候曾经因为懒得去找别的食物，于半梦半醒之间啃过一嘴灵芝，都吞吃入肚了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舌头都被苦得麻木了。而且那种苦还不是一时半会的苦，后来整整三天，它都吃不下其他任何东西，接下来的几年，它不管吃什么东西都觉得带了苦味。以至于后来很多年，看到这种东西它都会心有余悸。
凤殊喝了一点水，才没好气道，“苦口良药，你说什么傻话。”
“是你太奇怪了。这东西谁都不要的。”
“是你们不识货。”
“那你说有什么作用？又不好看，更不好吃，要来干嘛？”
“灵芝草味苦、性平、无毒、益心气、活血、入心充血、助心充脉、安神、益肺气、补肝气、补中、增智慧、好颜色、利关节、坚筋骨、祛痰、健胃……”
“停停停，别说一堆乱七八糟的，我只知道难吃。你没发现不论大小这些东西基本都长在枯木腐枝上吗？而且基本都有被虫咬过的痕迹。它们喜欢吃的东西，一般味道都不会好。”
梦梦十分嫌弃。
凤殊耐心解释，“灵芝草没有毒副作用四季皆宜，补气养血、补肝理气、调经活血，往往能够起到滋补强壮固本扶正的效果，也没有年龄、性别、体质等限制，任何人都能服用。好品相的灵芝可遇不可求，是特别罕见的。有虫咬的痕迹说明这不是人为种植的，纯天然野生的才更具药用价值。至于生长在枯木腐枝上，这算得了什么？”
莲出于污泥而不染，灵芝草同样如此。不能因为莲花芳香怡人，灵芝样丑味苦，就一褒一贬。
她一一区分给它看，某某灵芝可降三高、安神，某某灵芝可保肝解毒，“像这种紫色的，我们叫紫芝，可以补血安神、主治失眠，晒干切片之后泡茶喝，对于君临这种常常睡不好的人就特别有好处。”
“你是不是有病？现在看什么都会想到君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就你现在这种情况，我看都快病入膏肓了，还说以后要离婚，离得了才怪。”
凤殊莫名其妙，“这和我将来的打算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习惯性地替他着想，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要是不喜欢他，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个东西对他有用？”
“按照你这么说，那大夫喜欢所有的病患，机甲维修师喜欢所有将机甲送到他们手中去维修的人。”
“你这是瞎掰。”
“我看你才是瞎扯。”
“凤殊，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既然真的做好了打算，那就离君临远点，免得以后藕断丝连的，搞得我们跟着你一起为难。”
梦梦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你要是个男的就好了，最起码在这种感情的事情上不会这么拿不起又放不下。再心软的男人，一旦想要离开，就会真的离开，快刀斩乱麻，哪里会像你一样拖着不解决的？”
凤殊无语，她并没有说不想解决，而是现在根本就不是解决的时候，当初结婚就是为了孩子着想才这样做，不可能照顾了凤圣哲，就不照顾两个小的了，自然也要等到他们都长大成人了，才会再做打算。而且，她和君临最难堪的时候都已经经历过了，现在心平气和的，那就更没有关系了，总不会比从前处的还要差。
“你又想要说时机不对了是不是？凤殊，你真的太年轻了，只要是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时机对不对的。或者这么说，没有所谓的更合适的时机，对的时机永远都是在你决定了要做的那一个瞬间，立刻执行就是最对的时机，不去执行，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什么样的结果出现。
拖下去就会好吗？拖下去就会掩盖你们之间存在的一切问题了？不会。只不过到了后面，也许你们都不把这个问题当做问题了。时过境迁，就再也没有那种心情去深究了。可是双方都没有任何意气用事的时候，也正好就是背道而驰的时候。
按照你的意思，就算是离婚，你也希望和君临维持良好关系，而这个意愿，也是建立在为了孩子好的基础之上的。你从一开始，看到的就不是君临这个人。君临同样没有看到你。你们是在眼中没有对方的情况下结的婚，唯一的共同利益只是孩子而已，别的全然没有。
没有更广泛的经济捆绑，也没有更深的共同信仰，最简单的生理冲动都没有达成一致，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是世俗还是精神，你们全方位不一致。不一致意味着什么？不合适。
哪怕吸引力非常强烈，可是没有愿意尝试到底的意愿，勉强为之，只会越来越辛苦，越来越煎熬，油尽灯枯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为了别人好，实际上所谓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我，都是可怜可笑的自我感动。”
凤殊扶额。
“梦梦，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了，你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长篇大论。老实说，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我和君临都会为了自己负责。”
再怎么年轻，他们都拥有了一定的经历，并且也都算是少年老成，其实很多想法都早已根深蒂固难以更改了。
初遇的确是很难跨越过去的关卡，可既然现在她都不当一回事了，想必君临也早就不在意了才对。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放下所谓的迷恋，也许不需要等到这两个小的成年，他就乐意和她悄悄儿地离婚了。又或者不离婚，但也不会再顾忌世俗的眼光，固定地像个小家庭似的去过日常生活，像朋友一样相处也挺好的。
“你想要怎么负责？我看你要是真的离婚，肯定还是会落埋怨，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做个单亲妈妈。没有得到过圆满，虽然会有遗憾，会有念想，但是不会有得到过却又转瞬失去的痛苦与空虚。你没有失去过什么人，自然不会懂。”
“说得好像你失去过一样。”
“我怎么没有失去过？跟着凤初一的时候，他的朋友肯定也是我的朋友。可是我从头到尾送走了所有人，所有朋友，原本以为会跟着他一起死的，结果凤初一就是要让我活下来。我是殿后的那一个，压轴上场，看到了所有朋友的结局，唯有自己死不了，也不能死。”
梦梦对凤初一的安排怨念颇深，但也可见它对他的情谊非同一般。
和它的遭遇相比，好像她的确显得过于顺遂平凡了一些。毕竟她并没有失去所有人。她真正莫名其妙失去的，唯有驴打滚一人而已。
在她心里，哪怕现在分隔两世，但师傅他们依旧还活着，也依旧是她信任与依靠的至亲。这种情感与精神上的归属感，并不会因为时空的阻隔而逐渐淡去甚至死亡。她活着，所以他们曾经给予她的那些爱护与教导，也一直在伴随着她度过这里的岁月，没有哪一瞬间，他们是不存在的。
**可以消亡，但精神长存。只要她不忘记从前，不忘记他们，那他们就会和她一起老去。
“你还没有体会到我说的意思是不是？”
梦梦用爪子拉扯了一下她的头发，神游天外的凤殊立刻回神。
“嗯？”
“你又在想什么？”
“哦，想我师傅师兄了。他们当初送走我的时候，也许心情也和你描述的一样。”
“怎么会一样？你们师徒几个人数太少了，死一个都不得了，对于活着的人而言就是重伤一次。
凤初一活得时间也算长，交游广阔，朋友还真的很多，他这人特别擅长交际，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很多时候都不是主动去结交人的，偏偏别人就是爱往他身边凑，有意思的是凑过来的人往往品行都还不错，搞得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天生就是幸运星。反正因为他，我们的朋友都是从来不缺的，其实到了后面听说谁谁谁死了，我都麻木了。”
“梦梦，不要担心我和君临了，真的，没有这个必要。你不是我爹娘，就算是我爹娘在这里，他们也不会管我婚事如何的。”
“爹娘？”
“就是我的父母。”
梦梦哼了哼，“你父母当然不会管你，都将你赶走了，怎么可能会理你？但你师傅不担心？你师兄不担心？你弟弟不担心？凤他们不担心？所有人都会担心，他们会担心是理所当然的，那我也担心你同样是理所当然的。”
凤殊摸了摸鼻梁。
好吧，她貌似又被它说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关心我我当然高兴。以前我害怕我们相处不好，现在挺合得来，其实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感激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有没有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
但有些事情，是真的没有办法当机立断，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时间虽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更不是唯一的解决途径，但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它也的确是不错的治愈方式，不是吗？在现在束手无策，不，适合按兵不动的时候，要是贸然行动，肯定会带来不太好的变化，就算不危险，也肯定是不稳定的。
不提孩子，就单提我自己，现在还真的希望一切维持原状就好。我这人其实随机应变能力很一般，更加擅长去按部就班地解决问题。只要给我足够长的时间，我就知道要怎么做才更好。如果非要在短时间里做出决策，其实真的难为了我的脑子。”
她的示弱换来了梦梦的吐槽。
“你终于承认自己笨了？既然知道自己笨，就要乖一点，听一听我们这些前辈的话。
你要么收了离婚的心思，好好地和君临相处，争取活得像那些感情深厚的夫妻一样，将来什么神仙眷侣逍遥伴侣，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要么就当机立断，该斩断的姻缘，快刀斩乱麻，越狠心越好，越早抽身也越能掌控局面。现在你左右摇摆，想着离婚，却又不动手，这不是在放屁？”
“你到底是怎么了，梦梦？难道是为了报复我刚才开的玩笑？我又没有真的叫鸿蒙出来，你也不用鄙视我鄙视得这么狠吧？”
“我什么时候鄙视你了？我只是趁着空隙和你说几句心里话，让你能够头脑清醒一点，别再这么天真幼稚。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就是拎不清？孩子看起来脆弱不堪，但实际上生命力特别蓬勃向上，就像杂草一样，哪怕被命运使劲儿地踩，也照样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就生。”
凤殊下意识纠正它，“是春风吹又生。”
“又生？你要是生第三胎，那就是春风吹三生了。”
梦梦的回答牛头不搭马嘴，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要是真的和君临生第三胎，那就真的是三生有幸了。只是不知道是君临的有幸还是她的有幸，亦或者，单纯只是孩子的有幸，或者说，旁人眼中的有幸而已。
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她不会再让它发生的。一念至此，凤殊便想干脆配点药吃一吃，以防万一。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了她内心的摇摆，也正好印证了梦梦的看法是如何的一针见血。
第830章 通讯
眼见凤殊还要转悠，梦梦急了。
“你不是已经扫荡过一遍了吗？怎么还要看？反正都有药圃了，别和他们抢。”
“混乱星域不是实力为王吗？难道有你在，我采一些药草都要担心被人吃了？”
她的揶揄让梦梦无语极了，“你现在是将我当成了打手吗？”
“当然不是，你现在可是我的保护者。”
“可恶。”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梦梦也知道自己的确是要保护她。
“既然要让我替你干活，你就应该对我好一点，更应该多听听我的话，而不是总和我对着干。
我是真的为了你好，你和君临说合适也合适，说不合适也不合适，但不管怎么说，你们的确是有缘分，而且缘分还非同小可。你要认真想一想怎么做。他也不是那种可以维持不远不近距离的那种人，要么就好，要么就坏，总归是要有一个结果，你要是不干脆一点，是真的会被他吃得渣都不剩。”
“梦梦，你是我的保护者，但真的不是我的爹娘，也不是我的师傅和师兄，没有必要操心到这种程度。我的婚姻我会自己看着办。
其实从你的立场来看，君临只要是一个不会危害到我的人就行。他现在已经达标了，以后不会因为感情的不和而想要伤害我，就像我现在也不会想要杀掉他一样，我们已经达成了最为根本的信任。至于别的事情，说好听点是一切随缘，说实在点是无所谓。我自己都不想了，你作为旁观者又何必焦虑？”
“焦虑？你说我焦虑？我自己的事情都不焦虑，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事情焦虑？开什么玩笑！”
“我的事情难道不是你的事情？”
凤殊突然掠起轻功，轻飘飘地纵身到了十米开外。
横亘在眼前的是一棵枯木，也不知道倒地了多久，长满了红艳艳的蘑菇。
“喂，这东西可不能吃，有毒。颜色太过鲜艳了，又一点虫子咬啮的痕迹都没有，毒性估计很强。”
“越强越好。”
凤殊掏出来一双手套，迅速穿上，然后便蹑手蹑脚地走近。
梦梦不明所以，也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真的不能吃，你可不能因为好吃就乱采蘑菇。”
“这东西可以入药。”
“什么？”
“嘘。”
梦梦正想要呵斥她搞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结果就见到所有的蘑菇都迅速合拢。但凤殊速度飞快，不到三秒钟，便将所有的蘑菇都采摘下来。
“真的可以入药？”
“嗯，要是没有办法入药，我采来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看到路边一根草都会想要拔起来晒干。”
“你什么时候见到我乱采摘别的东西？”
“真没有？”
“没有。”
梦梦开始举例子，基本都是她每天空闲时间在学堂星森林中打发时间时寻找草药的经历。那段时间她的确是将那一片森林地毯式搜索过了，基本上弄清了什么地方有什么品种，大致上哪个时间点会开花结果，植株成熟是什么样的形态之类。
“那都是有用的药草，怎么会是随便一棵草？”
“难道不是？那叫狗尾巴草什么的，难道不是随便一棵草？我看你很喜欢啊，根本就不是用来入药的，还整天拔一根咬在嘴里不松口。”
凤殊顿了顿，苦笑道，“那是我以前的习惯性动作。那段时间因为失忆，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只是本能这么做了。”
“习惯性动作？你以前就喜欢啃那种草？”
“嗯。小时候特别喜欢，觉得它们生命力足够顽强，我就想如果我也是它们中的一员多好。虽然直到现在也不够顽强，这个习惯却是留了下来。”
“我不信这只是习惯而已。”
“要不然呢？”
“肯定和某件事或者某个人有关。”
“为什么会这样想？”
“如果不是这样，怎么可能会变成本能行动？”
凤殊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具体的某件事，或者某个人，我才会这么喜欢狗尾巴草。之前也和你说过了，我从小就很孤单，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就已经有点自生自灭的感觉了。三岁之前吃喝拉撒睡是有专门的丫鬟看管着，三岁之后，日常生活我基本就是自己一个人，只除了饭菜和日常用品有人会送来，我没有多少机会可以和人说得上话。
不过那时候还是比较懵懂的时期，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不懂，也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和姐姐们不一样，所以其实也有很多时候会因为类似于放养的方式而显得天真烂漫。我好像从小就不是爱哭的性子，那时候当然还是会哭，但因为不懂，所以哭的时候也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在玩。
狗尾巴是很好玩的，我住的是独院，里面就生长了很多，我能够自得其乐地玩上大半天。”
“你以前描述的时候，我心里就想听起来不像是人类幼崽，反而更像是我们兽族的？要是你以后能够见到兽族的那些同样能够口吐人言的家伙，一定能够和它们聊得来。”
“不用以后了，现在我和你就很聊得来。对鸿蒙我也是第一眼就很有亲切感的。”凤殊咧嘴一笑，“哦，还有泡泡和小绿，也同样是一见如故啊。”
梦梦哼了哼，“你和谁都是一见如故，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怎么现在不觉得自己可怜巴巴的了？”
“当然。我又不是小孩。只有小孩才会特别依赖身边人，因为知道没有别人的照顾，自己很有可能下一刻就会饿死渴死冷死横死。现在我已经可以为自己的生死负责了，没什么好害怕的。”
凤殊突然蹲下去，搬开了一块大石头，仔细地端详了匍匐在地面上的细小藤蔓，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一小包药粉，均匀地洒上去，最后重新将石头挪回原位。
“你在干什么？”
“施肥。”
梦梦无语，“说你是烂好心你还不信。连棵草都要关照一二，真的脑子没病？回君家或者凤家之后，你不如全身体检一次，尤其是脑袋，好好地用各种仪器来回扫描彻查。”
“可以啊，你要是不怕他们查出来的话，我无所谓。反正灵魂这东西又没人能够看得出来，机器更加没有办法。可是你却是实实在在的活物，有些仪器应该可以让你无所遁形吧？”
“你当我傻？难道不会躲你里面？就算剖了你也没人能够找到我。”
梦梦觉得她是真的脑袋坏掉了。
“差不多就可以了。既然即墨没空来接你，还不如直接让君临爷爷过来。”
“不行。爷爷是元帅，轻易不能麻烦他。”
“你姐夫也不能麻烦，君临爷爷也不能麻烦，萧崇舒爷爷也同样不能麻烦，你到底还能麻烦谁？”
凤殊摸了摸鼻梁，如果自己有能力，其实她谁都不想要去麻烦。
“等一等就好了，反正即墨说了会过来。他不是那种说了就会忘记的人，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难道你真的要等下去？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他就算愿意过来，中途不用花时间？早一天是一天。”
“谁过来都需要时间。即家的星舰就跟军舰一样，说不定还有军舰都没有的功能，时间上也能够节省一些。”
“难道君家萧家的星舰都比不了即家的？”
凤殊想了想，摇了摇头，“这我倒不太确定。如果是爷爷他们自己的星舰，估计也是最高级别的，好歹都已经到了那个阶层，联邦不可能会让他们使用一般等级的星舰。姐夫就更不用说了，就算他自己不在意，他那皇帝哥哥也不会让他冒险，只怕配置的星舰比皇帝本人的都要高级。”
梦梦哼了哼，“那人压根就没安好心。”
“谁？”
“你姐夫哥哥。”
“为什么这样说？也就跟他打了一个照面而已。”
“反正你知道就好，不要以为他是你姐夫的哥哥，所以你觉得他也是你的哥哥了。”
凤殊无语，她又不是真的脑袋坏掉了，会有这样不合时宜的想法。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还是觉得你与其等即墨，不如找你姐夫来接你。不提大江兄弟几个，就提木春夫妇。如果元帅他们来了，估计能挡一挡，但即墨还太年轻，实力就算到了，估计也是不够格的。但你姐夫就不一样了，常年都在战场负责作战，经验足够丰富。哪怕他其他方面有所欠缺，但是实力却是一等一的。再不济，后面也有一个随时都准备替他收拾烂摊子的哥哥。”
凤殊闻言皱眉。
“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我感觉你像是很希望我联系姐夫，而实际上你只是想要见皇帝陛下？”
“跟你说了也不明白。”
“你不说我当然不会明白，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梦梦黑了脸，“我体内才没有臭虫！”
“又不是那些虫族。”
“有一个虫字就是。”
“那倒是说说看，为什么想要到帝国去？难道是从我的记忆碎片中看到了皇帝陛下的样子，所以就迷恋上了？”
她的揶揄让梦梦呕的一声。
“我又不是人，怎么会迷恋上人类？”
“我看你就挺迷恋凤初一的。要是他还活着，你才会是他的终生伴侣吧。”
梦梦打了一个寒噤。
“听到你这么离谱的话，凤初一会死而复生的。”
“要真像你的反应一样，估计他很大概率是会死不瞑目吧？一脸都是嫌弃。”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你姐夫搞不好现在刚好有空呢？说不定他人正好就在混乱星域呢？再说了，你不用君家接人，都已经提前和人报平安了，可是到现在你都还没有想到要打给你姐夫。换了是你，你会不会伤心？就算是尊老，所以先和君家人接触，但接下来总该轮到他了吧？你偏偏还就是等待着最后联系了即墨。”
凤殊怔了怔，终于苦笑起来。
好吧，这么一说她也的确做得不地道。
“可是现在找他好像真的不是太合适啊。我总不能让君临和萧崇舒一直呆在里面。还有七姐，她肯定要先跟着我先回联邦去见阿凤才行。打给姐夫的话，他搞不好二话不说就带我到帝国去了。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会带凤圣哲去他那儿助上一段时间的。”
梦梦简直无语了，“你做事爽快一点行不行？磨磨蹭蹭的，我都快要被你急死了。真当人是姐夫，就不要去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反正第一时间报平安才是你要做的，剩下的事情你只能够尽力去说服他，至于他要怎么做，那是他的决定，你不能越过他直接替人家做决定，这是非常不尊重的行为。”
被训了一顿，凤殊倒没有什么不高兴，尬笑数秒钟，最终还是掏出了阿里奥斯亲王给的原本属于她四姐的个人终端号。
让她吓一跳的是，几乎是刚重启，通讯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刚接起，就看到了阿里奥斯亲王那张瘦削的脸。
他快速地打量了她一眼，判断身体健康，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在哪，回到联邦了？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我都想要冲到联邦去，将中央星域都翻个底朝天了。”
凤殊绽放了一个笑容，“姐夫，我没事。现在在混乱星域甘同星东北部森林里采药。”
阿里奥斯亲王怔了怔，怀疑自己幻听了。
“采药？谁生病了？为什么需要你亲自去采药？君临没和你在一起？你在混乱星域多久了？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联系我？我每天都会挂通讯给你，但是始终没有任何回馈。连强制接通功能都没有办法使用，说明你所在的区域是非常偏僻的地方。甘同星我去过，即使是在那里，一百年前都已经可以和帝国保持正常的通讯。”
“刚刚到的这里，说来话长，总而言之就是莫名其妙突然到了这边，我也没有心理准备。目前这个星球没有星舰降临，想要出去的人都出不去，星球上住着的多半都是老弱病残，年轻人不多，实力强大的人也没有多少。君临和我在一起，他之前受了一点伤，所以现在在休息。
我自己和同伴出来观察地形之类，因为目前平安无事，所以就进入这里的森林里来顺便采点药草。”
好吧，幸亏梦梦的提醒来的还算及时，否则这一通视频没打的话，将来见面她估计真的会没有好果子吃。
第831章 烧光
阿里奥斯亲王要求见一见君临。
“噢，他现在离得比较远。”凤殊可不想现在就去小世界将君临带出来，“姐夫，我只是和你报一声平安。已经通知人来接我了，要是实在没办法，我也可以自己出去。”
她叫梦梦出来，梦梦不乐意，但还是出现在了她怀里。
“姐夫，这是我的同伴，梦梦，他是帝国的阿里奥斯亲王，也是我的姐夫。”
“你之前已经说过了，嗦。”
梦梦眯起眼看阿里奥斯亲王，“你看起来比即墨强多了，真当凤殊是亲妹妹，就赶紧过来接人。”
阿里奥斯亲王挑了挑眉，“你是小九的同伴？”
“耳朵聋了？刚才已经介绍过了，怎么，觉得凤殊会欺骗你？”
“你是什么物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感觉到它浑身绷紧，凤殊将它提溜起来，重新放到了肩膀上。
“姐夫，它的确是我的同伴没错，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即墨之前欠了我一些人情，我已经让他过来接我们了。原本想着回到联邦之后再找时间带上孩子到帝国去看望你，后来想想还不如现在给你报个平安，免得你担心。”
阿里奥斯亲王似笑非笑，“原本是不打算联系我的是不是？只要我不知道，你就可以逃过责骂。”
凤殊摸了摸鼻梁，“这不是没什么事嘛，就想着别没事找事。”
“你都愿意找即墨那个不相关的人，为什么不找我？就算因为带着君临不方便，你也可以直接找君家的人。君元帅不方便出面，不代表君华君源兄弟俩也不方便。”
凤殊苦笑，“姐夫，我错了。”
她举手表示投降。
“你在甘同星好好地呆着，没事别去凑什么热闹。我会全速前进，在这之前会先让我的部下去和你汇合。你只要见到他就会知道的。”
“姐夫，你要是忙，就不用过来。我等即墨派人来就好。”
“我的人去总好过你欠即墨的人情。”
“他是还我人情，没有关系的。”
“他现在应该没空，我去更快。”
阿里奥斯亲王的话让凤殊怔了怔，“姐夫怎么知道他有空没空？”
“最近发生了很多寄生虫事件，帝国的情况还好一些，但联邦那边现在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已经引起了普通民众的恐慌。联邦上层正在研究如何堵上那个缺口，即墨是武器设计方面的总负责人，在工程收尾之前肯定离不开。”
凤殊皱眉，“缺口是什么意思？”
“傻子，意味着联邦那边出现了虫洞。一旦虫洞形成，那么虫族就能够越过战场那边的屏障，源源不断地直接通过虫洞到达联邦。那些普通人肯定要遭殃。”
梦梦同意了他的建议，“我们先跟你帝国，赶紧叫人来。”
“已经让人过去了。你们确定是在甘同星？”
“听人说的，这里没什么标志性建筑。连航空港都没有。”
凤殊将木春说的那几种有名的植物一一报给他听，又描述了一番地理情况。
阿里奥斯亲王斩钉截铁道，“是甘同星没错。那里有挺美的瀑布，你这两天可以去看看，我的人会在一个星期左右就位。四天后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就在森林处等着。东北角的区域有一个很大的湖，湖底有暖流，顺着暖流的方向你可以找到一道缝隙，从那里进去，会有一个可以藏匿三个成年人的洞窟。要是万不得已，你可以到那里躲几天。随身有氧气储备吗？”
凤殊摇了摇头，“没有。”
“别问她，她只关心奇怪的路人，还有路边随处可见的药草。自己拥有什么东西根本就不清楚。”
梦梦表示没有问题，君临之前送过来的物资里面有氧气储备，足够她用上几年。
凤殊瞥了它一眼，没反驳。
的确，就算没有那些东西，梦梦也可以将她带到那里去，并且不让她在水底缺氧而死。
“那就好。要是半个月内都没有和我的人成功汇合，你就去那里呆着，我会在一个月内赶到。”
“好。”
“不要又乱跑。”
“是。”
他明显也很忙碌，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就挂了通讯。
“你怎么擅自主张？”
凤殊提溜起它，“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和即墨说让他不要过来？”
梦梦翻了一个白眼，“你傻呀？谁先到这里就跟谁走。离开之后再联系另一方就可以了。这叫双管齐下。”
“要真是这样做就是诚心欺骗。”
“难道你真的打算去跟即墨说，帝国亲王要来接你？你要怎么解释你和他的关系？”
“不用说谁来接。”
“你傻啊。即墨可不像你这么傻。你要是什么都不说，他只会更担心，然后什么都不顾了，直接就跑过来。”
“不会。联邦有危险需要他的话，他不会轻易离开的。之前他之所以答应，估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完成的差不多不代表已经完成。”
“也许他会派即家的人过来。”
凤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即家的人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你不是说即家没什么人吗？”
“直系没多少人，旁系还是有一些的。各大世家肯定都在混乱星域放了一些人，要不然就没有办法掌握这里的情况了。情报向来都是很重要的。”
“行吧。不管是谁，反正来了就好。既然不管联系不联系，即家的人都会来，那就等着看谁先到，搞不好两边的人会同时到达。”
梦梦催着她去找藏身地点。
“先下去看一看情况，别到时候真的要找地方躲起来却找不到。”
“去哪里？”
“刚才你姐夫说的地方。”
“那个湖？”
“走吧，快一点。”
凤殊被它裹挟着飞快地掠过了森林，数分钟后就到了目的地。
眼前的湖不大，最起码比小世界里的湖要小多了，不过湖水同样很清澈，能够清晰地看到鱼群在游弋。
凤殊毫不犹豫没入湖水，朝阿里奥斯亲王所说的方向游了过去。在梦梦的帮助下，她毫不费力地就发现了暖流，然后找到了那道隐秘的缝隙。
可是让她哭笑不得的是，她的体型太大了，而那缝隙显得过小，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闯过去，尝试了几次后便不得不回到浮出水面。
“叫你少吃点，看吧，现在胖成这样，根本就过不去。”
“之前姐夫明明说的是里面能够容纳成年人对吧？没有道理缝隙会小成这样。就算是小孩，也必须是偏瘦的体型才能够进去。”
凤殊怀疑自己找错了，“这个星球难道还有第二片森林？”
“不，肯定就是这个湖。他之前描述的明明就是这一片森林。”
“我再试试看。”
凤殊重新进入水底，可依旧不得其法，十分钟后又回到了水面上。
“别试了，除非撞碎那里，否则进不去。”
问题是，撞碎也不是办法。一旦撞碎了，很有可能会引起崩塌。那道缝隙明显是屏障，才会让里头的洞窟不被水灌满。
“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凤殊和它想到一块去了，反正目前也没有危险，就算有，也可以另外选择一个地方躲藏。
“走吧。先回木春家看看。”
“去那里干什么？难道你真的打算要带着他们回凤家？你疯了吗？是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要不要我跟你再分析分析？你现在可是背着一星舰的人还没有卸掉，你难道……”
让一人一兽吓了一跳的是，久已经不冒头的火焰蓦地就蹿了出去，速度飞快地将她后方上百米的植物烧了个精光。那个架势，真正的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三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那些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便灰飞烟灭了。
“凤殊，你发疯了吗？干嘛命令它们去烧植物？会引起火灾的，赶紧叫回来。”
“不是我叫的。”
火焰好像只是心血来潮，如今没有什么好玩的了，就百无聊赖地回到了她身边。只不过，这一次却没有消失不见，反而是像防止危险靠近她一样，又将她裹了一个密不透风。
“小火，怎么了？这里很安全，你不用紧张。我没事。”
凤殊尽量和它们沟通，但火焰没有任何意识传过来，跟别提回话了，只是默默地燃烧着，既不冷又不热，也不让她触碰。
“它们当然不紧张，紧张的是我。”
梦梦浑身都绷紧了，它们根本就不让它离开，连它都包围了。
“让我出去。喂，你叫它们让我出去。”
“我叫不动。它们根本就是随心所欲，根本不听我的吩咐。我怀疑它们根本就听不懂。”
凤殊也百思不得其解。
目前看来，这些火焰的确像是在保护她，而不是伤害她。
“我在想，它们会不会就是泡泡之前遇到的火海里的那些火？或者是我们在那个奇怪的地方看到的地火，又或者就是那个小毛球。”
梦梦趴在凤殊头顶，一动都不敢动。
“凤殊，你要不要再去水底试一试？”
凤殊知道它是想要让小火离开，便走到了湖边。
让她哭笑不得的是，她刚跳下湖，水面便迅速降低。火焰直接将水烧得蒸发了。她依旧在它们的笼罩之下。
“怎么搞的！小火，你再这样乱来我就生气了。告诉你，我生气起来可是很可怕的，连凤殊都会害怕。我不知道你要怎么做，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但是……”
水面下降得更快了。凤殊不想真的让这个湖消失，赶紧运用轻功回到了地面上。
“现在想要去木春家也不能去了。”
凤殊苦笑不已，要是让别人看到了她这么一个火人的模样，走到哪都会被强势围观的。
“要不回小世界？回去的话它觉得安全了，估计就会消失了。”
“不行。又不是回去之后就不出来。要是出来还是这种状态，还不如呆在外面，等它们自动解除。”
“反正也没事干，进去等也一样。”
“里面有时间流速，快慢都不一定，我不想要错过时间。”
“我会不眨眼地看着外面，行了吗？要是你还是怕错过，那我留在外面，你在里面。等人来了，我叫你出来不就行了？”
梦梦实在是不喜欢和小火呆在一块。就像泡泡和小绿一样，它们也天生不喜欢和小火靠的太近。普通的火焰当然没有办法让它们受伤，但这团跟着凤殊的火焰明显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搞不好真的是天火之类，这是它们也会头疼的存在，能够避开些总是好的。
“现在你不怕木春他们发现端倪了？”
“什么？”
“你不是说不要轻易进出吗？他们是强者，搞不好已经有所注意了。”
“这里离得这么远，而且在森林里面，他们很难追踪过来。”
梦梦说到这里顿了顿，怀疑道，“你说，会不会是小火注意到了不对劲，所以才会干脆烧光那些植物？有些人类的精神力很特殊，能够附着在动植物身上，让它们成为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哪怕自己在很遥远的地方，也能够通过花草树木和野兽获得自己想要的情报。这里虽然离他们的房子很远，可是依旧是在同一个星球上，对于强者来说，将整个星球的动静掌握在手中，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尤其是有意为之的话。
凤殊眉心微蹙。
“你是说，木春夫妻偷听了我们的对话？”
“不太可能听清楚。”
它一直有留心周围的动静，为了不让对话内容泄露出去，多数时候都是在意念中和她对话，但偶尔的三言两语却很有可能是被听了去的。
“他们可能只是害怕你偷偷溜掉，所以才会在监视你的行踪。”
“如果他们对外域有所了解，就会知道我刚才视频的对象是谁。”
这也意味着，她的身份|暴|露|了。
“你的身份倒无所谓。反正也是真的，以后凤家公布了之后，就对的上号了。他们如果真的是凤夫妇的朋友，那么也无所谓。怕就怕他们是仇家，到时候回不去内域，还真的会找联邦和帝国的麻烦。到了他们这种程度的强者，有心为难一两个世家，不是难事。虽然想要让他们灭族也不容易，可总归让人头疼。”
梦梦也有些烦恼起来。凤殊的忧虑也并不是毫无道理的。她以前吃过亏，自然更加小心周全。它自己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从凤初一的命令行事，其实很懒的去揣摩人类之间的纷争。但现在看来，它还真的有必要多想一想。
第832章 勉强
凤殊甩了甩头，决定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了。
“等到事情明了了再说。如果真的对我们有歹意，肯定不会忍着不下手，迟早都会露出真面目的。我们势单力孤的时候他们都不动手，援手来了他们想要一网打尽更难。
除非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想要伤害我们，而是真的想要依靠我们离开这个星球。如果是真的想要为了木小九考虑，那就算是有恶意，也还是会忍下来的。不管是新仇还是旧恨，他们自己没有时间等待孩子成长的情况下，也只能够寄希望于别人了。当真为了孩子好，那就不会选仇家来帮忙照顾孩子。
木小九还这么小，等到能够独立自主生活，最起码要十到二十年。这几年都等不了，反过来也说明他们的确是风中残烛了，否则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想要托孤于人。”
梦梦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没想到你这家伙偶尔也有脑袋灵光的时候。”
凤殊无语，她一直都智商在线好吗？
“要不要重新到水底看看？我进不去，但是梦梦你可以进去洞窟里面。搞不好里面还长了什么罕见的药草之类。”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药草？又不缺原材料！调味品的凑完没有？”
“没有。那个你不用担心，里面生长的基本能够配齐。”
只是数量不多而已，她种的更多的还是基础药草与稀罕品，要不就是品种稀罕，要不就是生长条件苛刻，要不就是生长期特别长，要不就是难以开花结果，更别提留后代。
“别骗人。之前你帮忙解蛊，内域那些世家不都给你收罗各个星球的植物种子吗？别说药草的，果蔬的也基本都齐全了。外域的也有一大把，君庭送过给你，君临也收集了不少给你。你现在就跟个种子库似的，别说个人没法和你比，一些世家也不会有你收集的种类这么多，而且还都种活了。”
“他们送的并不是寻常品种，倒是太爷爷他们给我的基本囊括了内域的基本药草种子。外域的话，联邦和帝国的我也都收集到了七七八八的分量，但毕竟星域太广，尤其是混乱星域这边的，我怀疑有没有收到一成的量。”
凤殊理所当然的回答让梦梦都无语了。
“你这口气真的是大得很，在我面前说了就算了，在外人面前这么夸夸其谈的话，真的很容易挨揍啊。”
凤殊不明白，“我怎么夸夸其谈了？”
“你不觉得这么说好像显得你收集了全宇宙的药草才是正常的？怎么会有人做得到。”
“没有嘛？不是说世家基本都能做到？”
“那也是顶尖的世家历经了成千上万年才一代又一代地传下来的遗产。一般的小家族能够将自己所在的星球的药草收集得七七八八就算很不错了。”
凤殊摸了摸鼻梁，“我现在收集到的也不是全部啊，大多数都是基本药草，是常见的那种。当然了，因为帮的忙也算大，付出了有收获，能够得到一些稀罕品种的种子，也算是不错了。其实太爷爷他们还说我太容易满足了，一点种子就收买了我，实在是要价太低。就因为这一点，还说以后有什么谈判之类的事情，我顶多只能算是名义上的，其他的都不用管。”
“不用管是什么意思？你以后会是族长，怎么可以不用管？当然是什么都要管才对。”
“意思是不需要亲手去做，我只需要看着过程，觉得代价可以便接受就好，但是谈判不是我所擅长，上场容易吃亏。”
凤殊再次站到了湖边，“你要不要现在去看看？搞不好里面真的会有些东西。反正只要是你看到的植物，就给我弄一株过来，到时候我看看是不是药草。”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梦梦说归说，还是直接没入了湖中。
凤殊在湖边坐了下来，看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怔怔出神。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鸿蒙居然自作主张出来了，而且还带着凤小七。
“七姐？怎么就出来了？”
“哦，蒙蒙说要出来看看，说能带我一起，所以就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外域混乱星域甘同星，我也是第一次到这边来。大致转了一圈，很偏僻，连航空港都没有，据说这几年连以前会来旅行的星舰都没有了。”
凤小七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着被火灼烧过的痕迹皱了皱眉，“这里是怎么一回事？谁放的火？”
凤殊摸了摸耳垂。也不知道是知道了鸿蒙它们要出来，还是梦梦离开之后觉得她安全了，笼罩着她的火焰在梦梦入水的瞬间便消失了，“哦，小火好像觉得有人偷听，故意烧掉了周围的植物。”
凤小七下意识看向她的耳垂，“到哪儿去了？”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大概率是进入我身体某处藏着了，反正不是进里面，要不然我会有感应的。”
“现在感应不到在哪里？”
凤殊集中精神感应了一下，脸有些黑了，那团火现在居然包裹着她的心脏。不是别的部位，心脏。虽然没有任何灼烧感，不，就像是压根就没有异物一样，但是哪里都不去，专门就呆在那里，她看着也难受啊。
凤小七立刻意识到出了点意外，“怎么了？在哪里？”
凤殊指了指心脏部位，尬笑不已，“呵呵，别出心裁。”
凤小七的脸也沉了下去，“出来。”
她整个人都绷得很紧，一如出鞘利刃，“你要是想要跟在我凤家人身边，就必须要学会尊重我们的意见。否则，将来一旦找到了机会，就算不能灭了你，也会赶走你。”
她的威胁毫无意义，火焰就像是不感兴趣一样，只安静地在她的胸腔里，看着像是在燃烧，实际上一点感觉都没有。
“七姐，没事，我没有感到异样，应该只是临时起意。不管怎么说，它目前看起来是为了我好才会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就是因为你习惯了容忍这些奇怪的事情，所以奇怪的生物才会喜欢找上你。”
“有吗？你觉得我很奇怪？还好吧，我从小到大都挺正常的，而且，我身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吧？梦梦和鸿蒙在这个世界都是挺正常的存在。”
凤小七闻言怪异地看向她，“你觉得是这个世界很正常的存在？”
凤殊摸了摸鼻梁，“你难道不是？”
“不是。梦梦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据它说，鸿蒙也同样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茫茫宇宙中，能够见到一只这样的兽族就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更别说还是两只，而且，它们还都自愿跟了你。就算是我们凤家的缘分使然，但是小绿呢？还有这团火又是怎么一回事？像火又不像火，罕见程度和梦梦它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吗？呵呵呵。”
凤殊尴尬地摸着鸿蒙的背部，“小家伙，你怎么突然跑出来的？难道真的想要到处溜达？梦梦已经说过了，禁止你出来。你这一次擅自主张跑出来，待会让它见到了肯定要连我一块骂。”
“好人，我就不能出来玩吗？让梦梦回去，我跟在你身边吧。”
“不行。这里暂时还情况不明，等接应的人到了，确认安全的话，到时候再放你出来。”
“可是我不想要闷在里面。之前可把我闷坏了，现在看到那些人我就想要吐。”
凤殊哭笑不得，“我已经犒劳过你了。不要忘记了你之前吃了多少烤肉，就因为这个，梦梦还发我脾气来着。”
鸿蒙还想要说什么，被凤小七瞥了一眼，到底还是耷拉着脑袋回小世界去了。
“七姐，它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因为你脾气太软，而我太硬。揍一团火没办法，揍它我现在还勉强可以。”
凤殊眨了眨眼，“你能揍得了蒙蒙？”
“嗯。它除了速度快一点，现在还不太会打架。将来需要战斗的时候，多练练就可以了。”
“那七姐你是怎么降服它的？速度快的话，根本就打不了吧？”
“智取就可以。”
“鸿蒙智商不低啊。”
凤小七无奈，“它太过喜欢吃东西，这是最大的缺点。现在不开始训练它控制口腹之欲，将来见到好吃的就被拐走了。”
“呃，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不过好吃也代表着他单纯啊，并且也意味着它身体好，精神好。
“你确定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
凤小七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强硬一点。不能总是这么心软，随便来一个就要欺负你老实。”
“好的，七姐，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一定老老实实的，将所有不舒服都告诉你。别担心。”凤殊转移话题，“对了，你有没有听过木春的名字？据说还是太奶奶的长辈。”
凤小七愣了愣，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木头的木，春天的春，木春？”
“应该是吧，我没有问具体是哪两个字。他们自称是看着太奶奶长大的，所以一见到我就问我是不是凤家人，还想要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带他们一家三口离开。年纪看不出来，不过的确老态龙钟了，有一个叫木小九的小女孩跟着，人很伶俐。好像因为一直没有办法离开，所以见到我之后就第一时间请求托孤，如果不能带他们走的话，能带孩子回凤家交给太奶奶他们也好。”
“哼，要求还挺多。”
凤小七冷哼一声。
“难道不是亲近的长辈？”
“勉强算是，但并没有多亲近。他们年轻的时候风头非常盛，常常得理不饶人，所以在战场上并没有太多说得来的朋友。太爷爷和太奶奶也并不是和谁都合得来的人，但多半不会冷下脸来赶那些冷脸贴屁股的家伙。
时间长了，木春夫妇也知道没多少人真心喜欢自己，大概也觉得需要几个朋友，所以便拉下脸和人结交，到了最后，维持最为长久的便是太爷爷太奶奶了。鉴于他们年长，也没有办法真的完全不理会，尤其是他们都已经笑脸迎人的情况下。后来年纪越大，脾气也稍微收敛了一些，这才多少有了一些真心。”
“既然是太爷爷他们都愿意配合的人，还是有自己的长处的吧。要不然谁愿意和讨人厌的人相处这么久？当同事战友之类的就算了，朋友是需要过滤的，不合胃口就拉倒，要不然最终坏的还是自己的心情。”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但朋友的话，多不如少，量不如质。当真相处得好了，一个顶俩，不，一个真朋友顶千万个酒肉朋友。
“因为在战场呆的时间长了，而且脾气虽然坏，但的确是认真在战斗，在这一点上还是能够得到大家认可的。就算脾性不太合胃口，只要不天天对着，总归能够井水不犯河水地处下去。”
“反正不是敌人就好。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是没有利益纠纷的人。能帮一把是一把，又不会有危险。”
凤殊总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你真的要带他们回凤家？”
“不行吗？太爷爷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
“带回内域可以，回凤家就免了。他们得罪的人太多，以后要是长住，难免会给我们家族带来一些麻烦。”
凤小七不喜欢这种事情。
“七姐，人情往来都是会有麻烦的，总不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好好坏坏都是一起来的，能够经受就行。”
“他们的麻烦得自己受着，又不是亲朋好友。要是太爷爷他们的故交过来，自然要尽心尽力地招待，甚至将他们的孩子也当做是自家的孩子照顾长大。可木春家的孩子就算了。就算将来外人看在她是在凤家长大的缘故不找她一个孩子麻烦，可是却会转移到凤家人身上来。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心胸去宽容别人对自己犯下的过错的。”
“好吧，不管怎么说，既然七姐也同意了将人先带回内域，那带不带回凤家之类的，就以后再说。现在直接将人撇在这里总归不是道理。”
没有朋友情谊，总归也还是有战友情谊吧？
“嗯，这个必须做到。他们在哪里？我去看看。”
“别，他们不知道七姐你也这边，暂时还是别露面了，省得你被缠上。”
凤小七一想也对，就把这念头抛开了，“梦梦呢？”
她一问凤殊才想起来梦梦居然还在湖底，不由心里一突。
第833章 藤蔓
凤殊直接跳进了湖里。
凤小七毫不犹豫也跟着跳了进去。
她们速度飞快，不到五秒钟便到了裂口处。
凤殊指了指缝隙，表示梦梦就在里面。
凤小七一眼便得出结论，她们两个都进不去，摇了摇头，往上指了指，示意先出去。
“梦梦，梦梦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要是很困难就算了，赶紧出来。”
庆幸的是梦梦立刻就出来了，笼罩着她们迅速浮出了水面。
“你们跑进去干什么？还有你，凤小七，不是让你在里面好好呆着，看好那批人吗？虽然寄生虫都杀死了，可谁知道会不会有另外的人体内还隐藏着别的类型？”
凤小七并不紧张，“她都不怕，我怕什么？要是有问题，她第一时间会有感应才对。何况，你不应该更紧张？”
“我们紧张是我们的事情，问题是现在交给你的任务就是看好他们。萧崇舒一个人压不住场面。”
凤殊拧了拧头发，“你也想太多了。萧大哥可是他们的头头，怎么可能镇不住场子。你在下面到底发现了什么？怎么这么久都不出来？”
“哦，里面长了一种藤蔓，结了好多黑不溜秋的果子，我本来想要连根拔起的，谁想到根本就找不到那里是根部，又不想直接扯断，省得你唠叨。”
“弄片叶子或果子上来让我看看就可以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喏。”
地面上突然多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叶子，果子的确是黑不溜秋的，也只有拇指大小。
“能吃吗？”
凤小七伸手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就想放到嘴里咬一口，被凤殊劈手夺了过去，“七姐，不能乱吃东西，要是有毒就麻烦了。”
“这果子被咬过了，应该没有毒。”
“不可能，我专门挑了一个好看的。”
梦梦去看了一眼，“咦，什么时候有这咬痕的？看着像是……”
“霹雳蚁？”
凤殊讶然。黑不溜秋的果子里钻出来一只霹雳蚁，见到她触须还探了探。
“怎么回事？小蚁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触须朝凤小七的方向伸了伸。
“七姐，你不知道？”
凤小七摇了摇头，“不知道。估计是鸿蒙带来的。”
“说吧，你出来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也想和蒙蒙一样到处溜达。”
霹雳蚁当然没有任何回话，只是缩回了果子里，显然又开始啃起了果肉。
“幸亏没有真的咬下去，要不然就直接生吞了它了。”凤殊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你也会吃虫尸之外的食物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凤小七就警觉起来，“它专门以虫尸为食？”
“嗯，之前碰到过几波虫族，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反正它们见到都很兴奋，只要有虫族出现，就会蜂拥而至，像是敢死队一样。梦梦，我也没见过这种果子，不过霹雳蚁既然喜欢吃，我们不如将那棵藤蔓移植到小世界去。”
“先让小绿看看再说。要是小绿觉得没问题，到时候再带进去。那里原先毕竟是它的地盘，它说了算。”
“那你顺便带它进去，然后和泡泡悄悄说一声这里的情况，先让小绿出来看过再说。”
“喂，你也跟我进去。”
“等你重新出来再说。你就不怕待会有什么人跑过来找她麻烦？”
凤小七又不是被吓大的，何况现在也大致摸清了它的性子，当然不怕。
梦梦裹挟着霹雳蚁就闪了进去。
“你就让它这么说话？”
“要不然呢？它可是老祖宗的同伴，现在虽然也算是我的同伴，但好歹占了一个长字。”
“你心太软了，不能总是这样，会被纵容坏的。虽然我们需要尊敬它作为长辈的身份，但现在的确是和你重新契约了，你为主，它为辅，那就应该尊敬你。”
凤殊细细地打量手中的叶子，满不在乎道，“梦梦只是偶尔语气不好，说不上不尊敬我。再说了，我这实力，现在还真的是它的累赘，就算它不尊敬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兽族的世界里，强者为尊。让一个强者去尊敬一个弱者，就算是血脉，也没有办法做到。”
“那是一般法则。像它这种智慧类型的兽族，很多时候其实和人类差不多。契约就是契约，它理应尊敬你。你不要被它欺骗了，我看它在你面前很嚣张。”
“七姐，你怎么像凤一样？有些人是面恶心善，梦梦就是这样，嘴巴是得理不饶人，实际上真的心软起来，也是一塌糊涂的类型。我看它自己不知道，其实它比我要心软的多。”
凤小七一拍脑袋，“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凤也昏睡着吗？将他弄醒吧。”
“七姐，你是不是忘记了，凤唠叨起来，真的是能够说上三天三夜啊。”凤殊顿了顿，笑眯眯道，“我也差点忘了，七姐，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凤已经名草有主了。”
名草有主？
凤小七的确是诧异了，“他喜欢的人也在萧崇舒带的那支临时队伍里？拢共就两个女人，还都是奇山的家属，难道是他女儿？”
凤殊摸了摸鼻梁，“一开始的确是喜欢奇鸢的。”
“后来呢？”
“之前不是和你介绍过，里面有五个感情很要好的兄弟？奇山就是他们家族的旁系。其中的老四叫大河，他喜欢凤好几年了，一直以朋友的关系相处着。因为奇鸢的突然出现，最后才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凤接受了？”
“嗯，算是接受了。”
“什么叫算是？”
凤小七不喜欢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他多少有些不甘心，好像挺想要孩子的，不过如果让他割舍大河，也有些难度。他自己目前还没意识到对方的分量，更多都是大河在主动。大河已经明确表态要跟着到凤家去，得到长辈们的允许之后便结婚，他的兄弟也都支持他以后在内域生活。”
“凤不同意？”
“嗯，目前还没有下定决心真的要和大河一路走到底。不过我看好事近了，我还挺好看他们这一对的。”
凤殊一想起凤和大河相处的场景就好笑，“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接受这种关系，甚至还会感到恶心之类。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样，其实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无关身份地位财富权势，也无关乎实力性别，甚至也无关种族。梦梦它们都能够和我们无碍沟通，那同是人类的男男女女自然也可以有不同形式的交流方式。归根到底，不过是殊途同归。”
凤小七也端详了一下那片叶子，“这没什么好纠结的。有些人能够理解，不一定能够接受，有些人能够接受，不一定会去亲身尝试，有些人是无法理解，但却会因为各种原因去体验，最后终于无法脱身。”
不管是什么样的形式，都一样有人付出真心，有人投以假意。世间的所有事情，其实都只有两个类别，不外乎关我屁事，关你屁事。自己做出的决定，自己负责就好。
“七姐，我们凤家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事情吗？”
“什么？”
“凤和大河。”
“你在外域难道就没有见到过？”
“知道有一些这种情况，但并没有明确看到过。老实说，还是凤他们才让我了解到其实，他们也挺好的。”
凤殊也不知道要怎么描述，反正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反感。
“那不就了结了？他们的事情最后会变成怎么样，主要还是看他自己选择。既然那个大河是外域人，和我们凤家就不会有根本性的利益冲突，第一关就已经过了，长辈们不会太过为难的。”
“也就是说只要凤自己答应，那婚事就成了？”
“他虽然是旁系，但也是以准核心成员的身份来培养的，对于另一半的要求，还是会比一般成员的要严格一些。不过有家族帮他过滤一下，也不是坏事。”
“嗯，的确是这样。他这家伙头脑简单，要不帮忙看一看，还真的有可能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也不至于这么蠢。”
要真的这么蠢，她怎么会让人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就算不怎么理会，但好歹还是记在她名下的。
“你的跟随者都选好了吗？要是没有看上的，太爷爷他们会给你直接派人的。想要自己单枪匹马干是不行的。你现在是正式的凤家少主，身边没人可不行。”
凤殊苦笑，“我知道。其实应该是有安排随身暗卫的，但突然之间就掉进了这里来，暗卫估计没能够及时反应过来，搞不好因为这个正在闭门思过呢。”
凤小七被她逗笑了。
“要是只是单纯的闭门思过还好一点，挨罚是肯定的。”
“会挨什么罚？”
“譬如残酷的加倍训练。连人都跟丢了，这么基础的都做不到，会被直接丢到战场去。”
凤殊哑然。
“不会是直接扔到虫窝里去吧？”
“看是谁了。如果只是校长爷爷，不会，如果是太爷爷，肯定会，如果是太奶奶，二话不说踹进虫巢，还不允许携带任何防身武器，食物也限量，不呆够规定的时间，连逃走也没有路，因为她会派人守着，逃走就再踹回去。”
“呃，这样不是死人吗？”
“会。死了就死了，活下来就归队。战场是很残酷的，仁慈并不一定能够救人，很有可能还会拖累人。不能从根源上解决的话，只会让祸患扩大。”
“可一上来就是高难度模式的话，死伤率也太高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不会。能够被派到你身边来的暗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实力最起码比我强，连人都跟不住，那还能期望他们干成什么事情？”
凤小七的语气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太爷爷他们还是太心慈手软了，所以才会让他们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凤殊无语，“七姐，有些突发情况，别说暗卫了，就算是太爷爷太奶奶他们也未必反应得过来。”
“不，你也太小看太爷爷太奶奶了。”
凤小七还未说完，小绿就出来了。
“听说有奇怪的藤蔓？在哪里？”
“湖底。你看看能不能移植到小世界去，霹雳蚁很喜欢吃。从来没有见过它们吃其他的东西，要是能够弄进去，对于它们来说也算是一种口粮了。当然，前提是对你没有危害。”
“我去看看。”
小绿飞速没入了水面。
“它也能出来？”
凤小七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描述了。
“跟着我的都能够自由进出，除非我禁止。”
“它真的是那棵树？”
“嗯。”
凤小七跟着苦笑，“凤殊，你真的要低调才行。”
“我一直都很低调啊，七姐。”
“不，我说的低调是最好不要让你身边的这些家伙出现在世人面前，最好连凤家人都不知道。”
凤殊怔了怔，“为什么？”
凤小七叹息，“一旦被强者发现，会生吞活剥了你们。只有那些特别有善心或者自制力的强者，才能够忍住不对你下手。”
“难道七姐你也想对我下手？”
“嗯。如果我打得过的话，一定会试一次。”
凤殊无语，“原来七姐你也会开玩笑啊。”
凤小七却一本正经道，“在这种事情上，我从来不会开玩笑。”
“好吧，那七姐，等你实力强了，就将它们抢过去为你所用吧。”
“能不能抢过来后果都一样，强者只会想要毁掉它们，而不是真的自己用。”
凤小七见她还没有意识到更为根本的问题，不由加重语气道，“如果放任你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是站在最巅峰的那个人，没有之一。你觉得那些强者会允许你成长到可以威胁他们的地步吗？别说虫族，就算是兽族，不，尤其是人类，那些强者十有**都不会同意的。”
“嗯，我以后会认真对待的。”
说归说，凤殊却觉得将梦梦和鸿蒙放出来也没什么。倒是小绿的确要更慎重一些才行，总飘出来也的确不是事。
“认真对待什么？”小绿破开水面，“那根藤蔓对我没什么害处，但不能整颗移植进去，我切了一段，看看能不能扦插成功。”
“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正株拔了带进去？”
凤殊觉得任由它长在湖底，还不如直接送进小世界里去。
“应该是有人刻意将它种在那里的，根系下面有奇怪的力量。虽然我不太确定是什么，但还是觉得不要轻易去动它，否则不太妙。”
它不说还好，一说凤小七就好奇上了，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第834章 压力
凤殊将她拦了下来。
“七姐，小绿说的没错。”
“接你的人不是没那么快到达吗？趁着这段时间，去研究一下也好。”
“七姐，别。”
凤殊拉着她不放手。
“怎么这么胆小怕事？又不是受伤必须要回避，现在就算有事，也可以躲进里面去，安全系数这么高，该冒险的时候就应该多去冒一冒。”
凤小七再次跳入了湖里。
凤殊哭笑不得。
“你不跟着去看看？她乱来怎么办？”
“七姐要是真的想乱来，我也拦不住，由她去吧。你会扦插吗？怎么就切了这么一小段。”
“够了。别小看这么一丁点，可以分作几节。里面能量这么充足，够它发挥的了。我有预感，这东西真的开始生长，必定会很疯狂，我得找个离我远一点的空地才行，省得它以后攀到我身上来勒死我。”
小绿说着说着便不见了，没三秒钟，梦梦便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怎么就弄了这么一小段？能长起来吗？干嘛不整株拔了？”
凤殊摊了摊手，“我和你想的一样，不过小绿说那株藤蔓有些古怪，似乎镇压着某些奇怪的能量，它所在的地方貌似是边界处，叫我们轻易不要去动它。”
“边界？你是说那里连接着两个界面？我去看看。”
梦梦兴致冲冲地砸进了水里，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化实为虚。
“别捣乱，赶紧上来。”
“知道了，嗦。”
凤殊趁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换了一身衣服。等她重新回到湖边，却见到凤小七和梦梦被一群小孩团团围住。
“她真的变了，之前明明穿的不是这样的衣服鞋子。”
“发型也不一样。表情也不一样。”
“发型当然不一样，湿了能一样吗？之前我们都没有怎么近前看到过，除了衣服，我看她一样。它不是还在吗？这里就没有和它一样的宠物了。”
“可爷爷说它不是宠物，很危险。”
“对啊对啊，我叔叔也说了十有**是星兽，不是宠物，让我离远一点。”
“胆小鬼，离远一点干嘛还要跟着来？”
“阿姨看着没有笑容，可也没有赶我们走，脾气很好啊，肯定不是坏人。”
“坏人能到木爷爷家做客吗？”
“木爷爷才不会和坏人交朋友。”
“对啊对啊，所以阿姨肯定不是坏人。”
被阿姨长阿姨短地叫着，凤小七并没有任何回答，见她快速走近，才总算是出声了，“他们认识木春前辈？”
“嗯，是住在他附近的那些孩子。之前一直跟在我后头，因为我速度快了一点，他们跟丢了。”
凤殊俯下身去想摸一个小男孩的脑袋，结果他机灵地多到了一位少年身后去，只怯生生地露出半张脸来看她。
“你们一直没有回去？”
少年仰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凤小七，最后视线定格在了她身上，“你们是双胞胎吗？”
她和凤小七长得挺像，但并没有到双胞胎的程度，如果换了真正的凤小九过来，估计他连问题都懒得问，就会认定她们是双胞胎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哦，小朋友。”
“我回去了，二哥没有。”
躲在他后头的小男孩眨巴着眼睛，对她又是好奇又是惧怕。
惧怕？
凤殊挑了挑眉，奇怪。
之前她并没有在这些孩子身上读到过惧怕的表情，怎么没多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们赶紧回去，和木春说一声，就说想要我们凤家帮忙，那么就告诫这里的居民，不要再让百岁以下的人进入这片森林，一百到四百岁的人可以进入森林，但不允许靠近这个湖泊。违令者将会遭到诅咒，死在水怪的手上。四百岁以上的人可以来去自如。”
凤小七面无表情地说着嘱咐，年龄小的孩子都噤若寒蝉，年龄大一点的孩子面面相觑，为首的少年镇定道，“你们是谁？来自哪里？两位阿姨都有一百岁了吗？为什么你们可以靠近这里？我们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里有水怪。”
言下之意，他认为凤小七纯粹是在撒谎，提出来的要求是毫无根据的。
凤殊不明白凤小七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建议，便和梦梦在意念中交流开来，“怎么回事？”
“这片湖泊的确是两个界面的边界。那株藤蔓不知道是天生天长的，还是被人刻意种在那里的，反正它所在的那个洞窟，正好是边界破裂之处。它的能量结构很奇特，不是一般的植物，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前和小绿交流了一下，它也觉得奇怪，甚至还有点忌惮对方。”
梦梦倒不觉得那株藤蔓可怕，只是的确感到新奇。
虽然它对植物没有太多的细致的了解，可是它到底是兽族，哪怕是人类带大的兽族，相较于对人类的有限认知，它对植物天生就有直觉的更为准确的了解。但这种不起眼的、会结黑不溜秋的果子的藤蔓，居然可以毫不费力地填补界面的裂缝，使得边界不至于动摇崩溃，那就非常了不起了，按道理，它的传承里头不可能会遗漏这种有着独特作用的植物才对。
要知道，在内域，也是顶尖强者才能够做守界人。哪怕被誉为未来的战场之神的凤小七，目前实力过人，也还没有到达那个程度。想要以一己之力去修补裂缝，断不是凤小七这种实力的人能够做到的。
“我们是谁，来自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这话传达给木春前辈知道，他们自然会判断是否要附议，而你们也可以参考他们的意见之后再看是否需要照做。现在，所有孩子都立刻离开这片森林。”
凤小七语气平板得一如光秃秃的地面，生硬得很。
“感觉七姐有些压力。”
“那是当然。我们不知道另外一个界面到底是哪里，如果破裂，这里根本没有人能够长时间地顶上。
内域到外域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及时救援。你当内域那些世家派人到外域来就是单纯地收集情报与物资吗？更重要的还是及时处理类似于这种紧急情况。
外域的确人才济济，可是能够到达顶级阶层的强者并不多。他们好就好在中层力量十分充沛，底层人才预备役也源源不断，所谓地基打得好，大局面上根本就不怕会出现人才断层的情况。不像内域，一旦发生大战，死伤人数太多了，而且往往都是世家的精英，以及普通人家当中的佼佼者。陨落的人太多的话，世家会接连消失，传承也就会到此为止。”
“单从种族大战的这个角度来看，其实内域和外域都是一样的吧？外域也有和内域一样的压力。”
“当然不是说外域就完全没有这种有生力量上会青黄不接的压力，只是说相较于内域而言，外域压力小很多。
外域虽然也有战场，但实际上已经大面积地被内域过滤了几次，到达外域的虫族基本上都是他们能够以人多势众来取胜的了，哪怕实力跟不上，也不会立刻造成大面积的动荡不安。
少数特别厉害的漏网之鱼，也有散布在各处的内域精英留心观察着，能够暗中处理掉就立刻着手，没有办法的也会立刻告知外域各大势力，让他们去权衡利弊，应该怎么样在合作中取得共赢。外域的所谓世家与贵族，其实就是大局面上用来组织更广范围内的战斗，以及专门对付那些特别刁钻的漏网之鱼的。”
“按照你的说法，外域好像是依附于内域才能够存在一样。”
“那倒不是。只是侧重点不一样而已。内域集中精力对付的是虫族当中的精英部队，那些特别难搞、危害性又特别强、繁殖速度特别快、总而言之就是难啃的类型，基本都会由内域的人集中攻坚。但虫族就像人类一样，强者都是少数，普普通通不强也不弱的那些家伙才是多数。所以实际上那些普普通通的大多数，都是外域人在承担与解决。”
“要是这样说的话，就更谈不上之前的那种所谓对比了。外域不如内域强大，自然而然的承受能力也是和自己的现实相匹配的，既然如此，那伤亡人数之类的，在大战期间肯定也是很高的。只不过外域人多，所以那些大大小小的世家，够不上梦梦你的标准的那些人，牺牲的惨状自然而然就被你所忽视了。”
“我又不瞎，当然不会忽视掉那些悲剧。只不过再怎么样，也还是内域的战争更加的残酷。”
凤殊不想和它争论下去，便开始帮凤小七赶人，“你们都先回去吧，没看见这一带都被火烧了吗？这里出现了奇怪的东西，现在我们两个还拦得住，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没有办法帮忙了，到时候我们跑得快，还是你们跑得快？”
小男孩不服气，“我们跑得很快的。”
“再快也没我快，危险来临的时候，当炮灰的就会是你们。”
“二哥，什么是炮灰？”
凤小七觉得小孩子就是麻烦，问来问去的总是问个没完没了，“走不走？”
她的脸已经绷了起来。
凤殊这一次总算速度极快地绕到了她身边去，经过的时候还顺手摸了小男孩的头部一把。
“回去吧。木春爷爷应该等得急了，告诉他我们在森林这里等着，让他们夫妇之间商量一下，随便来个人，我们有事要报告。”
凤殊语气软和，原本还想要继续跟着的少年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说动了，主动做好了其他孩子的思想工作，几乎是一瞬间就清场了。
“看来你带孩子的经验挺丰富的。”
“她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当然比你经验丰富。”
梦梦跳到了凤小七肩膀上，“你还是赶紧进去，帮萧崇舒看着那群家伙。他们醒不醒的我无所谓，但要是又出现一个奇山那样的家伙，就有些麻烦了。”
“泡泡和霹雳蚁群都在里面，就算他们不出动，不还有君临几个吗？尤其是那个施耀，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肯定会处理好的，梦梦你别杞人忧天。”
凤殊在意念里告诫它少吓唬凤小七。
“我杞人忧天？要是在外面爆了就爆了，但在小世界里面，真的潜伏下来的话，到时候就不单纯是小世界会千疮百孔，而且你也会被寄生虫给寄生。”
“你好像忘记了，有你们在，是没有什么虫族能够在我身体里寄生成功的。”
梦梦被堵得无话可说。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有什么话需要背着我才能说？”凤小七又想要到湖底去了，“要不要试试看，不拔不知道。”
“别，七姐，要真的有个万一，对谁都不好交代。”
“最多毁掉这个星球。”
“万一毁掉了这个星球都没用呢？”
梦梦跳到了凤小七脑袋上，死揪她的头发，“凤殊说得对。万一刚好是虫洞，我们倒是死不了，这个星球的那些老弱病残死翘翘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一起带走就好了。带一群是带，带两群三群也是带。”
“说得简单，以为我们凤殊就不用付出代价一样。”
“她要付出什么代价？”
“随时被人发现秘密的代价，而且还是终极秘密，不单只会导致个人死亡，甚至还有可能导致凤家整个家族都被人围猎。你觉得呢？”
凤小七瞥了凤殊一眼，咬牙，“你怎么就不把自己当一回事？明知道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从一开始就应该一个人都不带进去。”
“说得好像你完全不知情一样。凤他们就是这么教你的？无知成这样？只会杀来杀去的蛮干，一点脑子都不动，迟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梦梦讽刺起人来完全就不打算嘴下留情。
“好了，梦梦。”凤殊干脆将它提溜回自己的怀里，“要是不想留在这里，就进去，否则就安静。”
每天都这么暴躁，风景再好也让人没心欣赏啊。
“七姐，你说那根藤蔓会不会就是木春他们栽种的？”
“不可能。真的有这种东西，早就传信息回内域了，不会留到现在。哪怕之前没有条件，可是现在也见到你了，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也许是想要等到后面讲条件的时候才提起来？”
“不，这种影响大局的东西，以他们现在的心性，绝对不会拖到后面，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内域的人，以期消息尽快传回内域。”
“所以七姐还是很看好他们的嘛。”
凤小七闻言摇了摇头，“你不懂。”
战场的残酷性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描述清楚的。但凡数十数百年如一日地在里边战斗的人，都会明白那种绝望。唯有全力以赴，一代又一代地坚持下去，人类方能够看到渺小的希望。
第835章 关子
凤殊是上过战场的人，哪怕不是星际时代的种族大战战场，但是从前时空的战争之残酷性，她是体会过的，真正的生灵涂炭，尸殍遍野。
“既然在这一点上七姐这么有把握，那想必木春夫妇的确不知道那根藤蔓的存在。”
凤殊说到这里顿了顿。
这个湖泊底下的藏身之所是阿里奥斯亲王告诉她的，难道是他种植的？又或者，是她四姐的杰作？两个界面的交界处，另外一个界面会不会就是她原来的时空？
她的心嘭嘭嘭地飞快跳动着，手脚都一时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
假如，假如真的连接着旧日的时光，她是不是可以回去？她是不是可以回到从前？她是不是能够再次见到师傅和大师兄？她的爹娘和姐姐们，是不是都还活着？
凤殊不由自主地走近了湖边，一脚踏空，整个人眼见着就要往下掉，却被梦梦笼罩住拖了回来。
“你干什么？都说了不能动那根藤蔓。”
“怎么了？不舒服？”
凤小七见状有些担心。
凤殊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冷汗淋漓。
是了，怎么可能呢。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够回到过去，世界早就崩溃了。
她深呼吸了十秒钟，才露出了笑容来，“我在想，我好像犯了一个不知道是大是小的错误。”
“什么错误让你害怕得猛流汗？”
梦梦比凤小七更加着急。
“下面那个地方，是别人告诉我的藏身之所，可是现在这个星球的人估计全都知道了。”
最起码，木春夫妇是肯定会前来一探究竟的。
凤小七点头道，“是我告诉他们的，与你无关。如果那个告诉你的人想要追究，我会负责。”
“那倒不用。是信得过的人，不会因此而生我的气。只是我刚刚才想到，里面长着的那根藤蔓，是他亲手种下的呢，还是他发现那个洞窟的时候就已经存在，或者是在他离开之后才长出来的。”
“蠢货，现在问问你姐夫不就行了？”
梦梦一着急，就开始出口成脏。
凤小七却捕捉到了另外的字眼，“姐夫？”
她需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凤殊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给解释是行不通的，苦笑道，“说来话长。这件事以后时机到了，我自然就会和太爷爷他们说一声。目前七姐还是当做不知道吧。反正不是对我们凤家有害的人。”
凤小七立刻又问道，“君临知道吗？”
“算是知道吧。他了解得也不是很详细，但大体上我的事情都有告诉他。”
凤小七沉默了三秒钟，“你们心中有数就好。”
梦梦福至心灵，“你矫情什么？反正一个月左右就能够见到人，到时候凤殊还不是一样要介绍你们认识？”
凤殊摸了摸鼻梁，“七姐如果要认识他的话，那从现在开始就不要进去了。木春前辈他们多半会跟着我们一起坐姐夫的星舰离开的。”
“听你这么说，那个人也不是君家的亲戚。是你在外域结交的朋友？”
虽然她自己朋友少得可怜，但是凤家一些长辈朋友满天下，有极为少数的朋友还真的是肝胆相照的，无论大小事都愿意两肋插刀，互相帮忙。尽管凤殊年纪不大，可是也许运气好，已经拥有这样高质量的朋友了。
“不是，个中缘由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太爷爷他们目前也不是特别理解，等以后，以后我可以找到人的话，希望可以带到凤家去，让大家都认识认识。我的嘴巴笨多了，也许他能够说得清楚。”
凤殊觉得有生之年真的能够遇见二师兄叶邈的话，无论如何，这一次她都要和他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她曾经踏着他的足迹走过那么多的地方，这一世，就换他跟随着她的步伐走上那么一段路程吧。而内域凤家，毫无疑问是她想要介绍给他知道的。
“他是那种你想要带到我们家去见长辈的人？”
凤小七多少有些诧异，她到现在甚至都还没有听到她说要带君临回家见长辈。
“不是的，七姐。不是姐夫，而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如果能够相遇的话，我一定会让太爷爷太奶奶他们也见一见，暂时就让我卖个关子吧。”
梦梦狐疑地在意念中道，“你想带你二师兄回凤家？为什么？他又不像你是凤家人。”
“太爷爷他们对我的情况多少有些预估，可见凤家祖上其实有过传闻，或者说，也许内域凤家就是沂州府凤家。二师兄要是真的像剑童所说，是因为天赋被挖掘出来，才得以重返巫族之地，那么肯定可以看出来凤家是不是我原来的家族。不管是不是都好，太爷爷他们对我好是真的好，二师兄去亲眼看了，才会真正地放下心来。”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如果真的是你的二师兄，那他肯定对你的个性实力有所了解，就算来到了这里，他也不会真的担心你无法依靠自己活下去，更何况，你现在也不是自己一个人。”
“也对。可能是因为以前没有见到过他，所以才会有这么深的执念吧，总想要让二师兄了解我的一切，总想要让他清楚，他还有一个师妹，和师傅大师兄都相处的很好，和他也同样是家人。”
凤殊自嘲一笑。当年的她，是有多么的缺爱，才会执着地认为，多一个人认可，就是多一个家人。
凤小七蓦地道，“我不问了，你不要这样笑。”
“嗯？”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刚才的样子，让人看了有种心酸的感觉。”
梦梦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别说了，有人进入这片森林了，速度很快。”
既然不准备探究，凤小七便不想要继续留在外面。梦梦只好先带她进去，然后才又重新出来，趴到她的脑袋上。
来的人是木春。
他先是观察了一番被火烧掉的痕迹，然后才驻足在湖边。
“我曾经多次在这个湖里游泳。水质很好，出产的鱼虾肉质鲜美。唯一不太好的地方是离我们住的房子远了些，不方便带着孩子过来。”
倒不是怕有什么东西伤害到小孩，而是怕她因为意外受到惊吓。原本还打算着等人长大一些，就多一些过来这里，顺便教教她游水之类，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
木春也不过是黯然一瞬，“听王宝他们说，你找到同伴了？是你的双胞胎姐姐？”
凤家史上曾经出过很多双胞胎，这也是为什么他听到之后下意识认为是真的。
“不是，孩子们误会了。”
“她人呢？”
“哦，刚离开了，说现在不方便和前辈见面，她还有事要做。另外，她叮嘱我们不要太过靠近这片森林，说这里很有可能是两个界面的边界处。她也不太确定，只是觉得最好不要靠近。”
凤殊将话说的很委婉，但木春居然老大欣慰。
“果然是凤家人，实力不够，眼界却是够的。这里的确是交界处，我们夫妻俩私底下都叫这个湖是界湖。”
凤殊挑了挑眉，看来凤小七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到了木春这个阶段，眼界什么的早就练出来了。
“前辈之所以停留在这个星球，为的就是看着这个界湖吗？您来到这里之后，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吗？”
木春却摇了摇头，“我们之前并不知道这里存在着界湖，只是偶然来这里垂钓，才发现了古怪。目前总体而言还是很平静的，并没有别的异常情况发生。之所以旅客减少，也不是甘同星本身的原因，多半还是因为其他星球出了问题，所以才发生了这种连锁反应。”
“前辈没有随身星舰吗？按理说，到了您的这种级别，都应该有自己的个人星舰才对。”
他投以复杂的一瞥。
“这也就是你们凤家的直系成员才会有的底气。哪怕是其他世家的人，也是重要的核心成员才会配齐个人星舰，不像你们凤家，但凡是直系成员，成年之后就有资格获赠。哪怕自己实力不够，也不用担心补给问题，家族会替你们养着。”
凤殊想起了天冥号。说是配给她的星舰，但实际上却是属于凤小九的，至于她，按照一般的血缘来看，还真不是凤家人。要不是凤昀姐弟俩刚好父母姓凤，那只能算是内域凤家的亲戚。
“我们要是有星舰，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一早就离开了。你呢？你的年纪应该拥有个人星舰了。”
凤殊耸了耸肩，“要是有，我也早就离开了。”
“你叫他们回去告诉我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啊，就是提醒其他人不要轻易进入这里，免得让界湖动荡不安。”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恐怕以后这里都得不到安静了。他们本来就没什么事做。”
“我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你说呢？”
凤殊摸了摸鼻梁，好吧，貌似的确是那样。凤小七习惯了战场生活，在战场上，这种提醒就像是常识一样，容易为人所接受并且遵守。哪怕再有好奇心叛逆心的人，都不会在战场上犯那种错误。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看着看着就发现了。”
木春笑着点了点头，“也对，有凤家守护兽在你身边，这些东西自然小菜一碟。”
“现在怎么办，前辈？我们又不能回去让孩子们装作没有听见这番话。现在他们家中的长辈们肯定都知道消息了。”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暂时不了，我还想在森林里走一走。”
“有吃的吗？要不要回去吃了饭再来逛？”
“不用，我学过一些药剂学，所以知道分辨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不能碰，您放心。”
见她一副不想走的样子，木春并没有再劝，只让她不要下湖去游泳，便离开了。
“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下面有藏身的地方？”
“都游过几次了，怎么会不知道？”
“那也认出来了那根藤蔓是什么东西？”
“不可能。我都不认得的东西，以他的年纪怎么可能了解。现在想要做什么？不要告诉我还要逛这片森林，来来去去都是一样的景色，无不无聊。”
“那我们就走远一些。不是说还有瀑布吗？我们去看看吧。”
“水有什么好看的？花草树木还有颜色，水能看什么？又不是幼崽，一天到晚的就想在水里泡着。”
梦梦唠叨归唠叨，等到真的看到其中一个瀑布时，也高兴了，不用她开口，就冲过去，在水里上上下下地玩了一个尽兴。
“好玩吗？我以为你会觉得无聊。”
“哼，能够放松的时候我当然也要放松一下。”
“是是是，你要放松一下。我们的大功臣，当然要好好放松。”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的是嘲讽语气。”
“我还真不敢嘲讽你。”
梦梦不高兴了，“你还真的想嘲讽我？”
凤殊眨了眨眼，“真的没有。”
梦梦狐疑，“那你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
“什么表情？”
“嘲讽人的表情。”
“梦梦，你忘了，你不是人。要是我真的要嘲讽你，用的肯定不是嘲讽人的表情。”
凤殊一本正经的解释居然得到了它的认可。
“说的有道理。现在玩也玩了，做正经事吧。”
“什么？”
现在除了等人来接，她还有什么正经事要做？
“不是说了要收集药材吗？顺便看一看有没有能源之类的也收集用了。”
“行，走吧。”
可惜的是，如意算盘打算的好，但是却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药草倒是找了不少，能源却没有找到多少。
“烦死了，这么贫瘠的地方，他们怎么非要呆在这里。哪里去不好。”
“不是说了是随机吗？只是刚好到了这里，估计想要停留一段时间，结果到了最后却因为没有星舰再来而没有办法离开。”
“倒霉催的。”
“我看干脆还是叫君家的人来更好。你现在叫了即墨，又叫了你姐夫，偏偏就落下了君家，回头还是一样会落埋怨。我看君临不是普通的嫉妒心，搞不好君家的人都这样，就喜欢嫉妒。”
“总是变来变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善变呢。不管是联邦还是帝国，到混乱星域的距离都差不多的，谁来接都一样，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凤殊哭笑不得。
第836章 独立
梦梦哼了哼。
“你之前只是单纯报了平安，可没有告诉她你让谁来接。”
“报了平安就行了，这是最主要的，不是吗？”
凤殊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你不进去吗？我一个人也行的。”
“进去干嘛？”
“帮我看着他们啊。别人看着我不放心，你去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了。”
“别以为我喜欢听好话就拍马屁。”
“你自己觉得不无聊就好，我继续。”
“继续什么啊？你还真的没完没了了？”
她已经再次走动起来，压根就不理会梦梦。
它跟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因为无聊而进去了。只不过凤殊也没有能够耳根清净多久，鸿蒙就又跑出来了。
“好人，我们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你出来干什么？”
“梦梦在里面大发脾气，说你太无聊了，就只顾着低头拔草，好像要将整片森林都给拔光了才行。泡泡说君临也想要出来。”
“他出来干嘛？身体还没恢复好。”
“想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
“不是说梦梦已经告诉他们了吗？”
“没有，梦梦只是和我们几个说的。君临现在又和他们在一起了。”
“别带其他人出来。你也一样，别冷不丁地就又跑出来，梦梦要是发现你不在，肯定又得发飙。”
“好人你也怕它啊？其实习惯了就好，梦梦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是嗓门比较大而已，不是真的生气。”
“你怎么知道它不是真的生气？梦梦这种平常总是大嗓门的家伙，生气起来恐怕你都不知道它已经很生气了，正是因为这样，更应该每一次都认真对待。”
凤殊不希望它乱跑，直接将它揣怀里。
“好人，你真好。”
“哈？”
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感慨，凤殊摸了摸它的脑袋，“你现在实力上升的很快，难道不想趁热打铁？有时候一顺百顺，趁着这股东风，搞不好立刻能够蹿到巅峰去。”
“不要。梦梦说了我只要吃好睡好，实力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没有必要这么着急。”
凤殊怀疑它说错了，“梦梦一直都希望你快一点提高实力，怎么可能不着急？”
“啊，它是性子急，但并不是希望我急急忙忙地训练。我是性子慢，所以偶尔需要它督促督促，并不是它真的要让我一味求快。”
“分的很清楚嘛，看来你也知道梦梦一直都是为你好。”
“这一点都不知道的话，梦梦早就气死了。”
凤殊哭笑不得。
“你偷懒难道还是故意气它的？”
“偶尔。我从小就不太敢和它顶嘴啊，一反驳它就不高兴，一不高兴就想要活埋了我。虽然现在这种事情对我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但以前还小，梦梦也不知道要怎么养我，那时候它心情很差，脾气比现在更坏，真的是三天两头就将我扔地下去。
我记得有一次，我有几年时间都回不到地面上。小的时候我又特别怕黑，真的是每天都在哭，每天都在哭。梦梦那会儿完全不理我，也不怕我会死掉。生了那么长的气，最后还是因为凤家有人到密地训练，它才想起来我还没有出来。”
鸿蒙舒舒服服地躺着，露出了鼓鼓的肚子，“还好我遇见了你，跟着好人有烤肉吃。我以后要一直吃，一直吃，吃到你老了，跟着吃你孩子做的，你孙子做的，你曾孙子做的，反正我就不离开你。”
凤殊挠了挠它的肚子，“这么贪吃啊？还想要吃我一辈子，看来养你要很多钱。”
“我可以赚钱的。”
“怎么赚？”
“我可以吞东西啊，肚子大，可以装好多好多东西。像现在这种时候，你就应该叫我陪着才对，你看中什么东西，都可以直接捡了，扔我肚子里装着。时候合适了，再弄出来整理。”
凤殊哭笑不得。
“我以为是你自己赚呢，到头来还是要我来赚啊？你也不过是仗着自己肚子大地方大。可我也有空间钮啊，还不只是一个。但可以捡的到的好东西却不可能需要大到毫无边际的空间才能够装得下啊。”
“其实好人你没有考虑过直接放进里面去吗？之前其实可以直接将那艘星舰放进去的。要是放了的话，现在就不需要找人来接了。”
鸿蒙的话让凤殊苦笑起来，“也对。要不是之前怕麻烦，搞不好还真的可以直接离开，完全不需要在这里等待。”
“好人，你不要自责。其实也不一定是好事。全部装进来的话，搞不好泡泡就走不动了。星舰比人要重得多，肯定要耗费很多能量。”
“嗯，说到底还是多亏了它。要不是有它在，我们连那个鬼地方都逃不开呢。”
“是因为君临找到了好人，泡泡才愿意帮我们的。”
“嗯，的确还要感谢他。你以后应该称呼他为好人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凤殊飞上了一棵树。
“怎么了？附近没人偷听。”
“只是想要休息一下。”
她脱掉鞋子，拍了拍自己的脚底。
“好人，梦梦说你没有叫君临家的人来接你，反倒是叫了别的人，你不怕君临生气吗？泡泡之前和我们说过，他特别记仇，真的发起狠来，打不过，脑子却够用，整起人来能够让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君临现在不会这么做。”
除非他想要得罪她身边的所有人。
“你以为他会光明正大地做？肯定会悄无声息地让你叫苦不迭啊。你以为他没有本事隐瞒真相？连梦梦这种瞒不住话的都做得到，君临肯定可以做的更加滴水不漏。”
凤殊总觉得有些奇怪，“你现在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以前不会这样说话的。”
“实力上升后，我也会跟着长大的。只是因为这一次长得快了一些，所以才会让你感到奇怪。我还是很正常的，还是原来的蒙蒙啊，好人。”
鸿蒙朝她眨巴起大眼睛来，可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完全不是从前的可爱模样。
“你没事做吗？呆在里面就这么无聊？之前也不见你总想要跑。”
“我一直都想要往外跑啊，只是梦梦盯着，我跑不赢它，只好老实地训练而已。”
“是不是连顶嘴的工夫都渐长了？看来梦梦要头痛了。”
凤殊松完脚底就穿上鞋子。
“好人，就让我陪着你在外面吧。梦梦总是憋不住话，我就没问题。”
“噢，这我可没有办法答应你。毕竟梦梦不单只是你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这种事情上我还是要尊重它的意见的。它可是带大了你啊，对于你来说，是跟父母一样的存在。”
“可我不小了，现在是可以独立的时候啦。”
凤殊弹了它脑门一下，“你还是未成年吧？怎么就到了独立的时候了？”
“兽族和人类不一样，不需要到成年才独立。我们是实力到了，可以自保，就可以离开了。我其实早就可以自己生活了，只是梦梦舍不得我。那会儿我也没有觉得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说的话不管怎么听都有些奇怪？你说要独立，但所谓独立却是跟着我在外头。梦梦也是要和我一起生活的。那你跟着我在外头，难道就离开梦梦了？”
鸿蒙觉得她的反应才奇怪。
“我没有说要离开梦梦啊。我只是说我要独立。兽族的独立可以是完全离开族群，离开抚养者，也可以是不离开，但是自己负担自己的生活所需，自己去解决自己遇到的困难，哪怕会因此死亡，也不需要别人来承担自己言行的后果。”
凤殊挑了挑眉。
“你是说，你想要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听从梦梦的指挥行事？你觉得梦梦对你干涉太多了？”
鸿蒙没吭声。
“不会吧？真的是这么想的？梦梦，”凤殊顿了顿，“也还好吧？虽然嘴巴总是不留情，但也就是说说而已，大多数时候，它其实还是更乐意袖手旁观，而不是直接干预。
你看我就知道了。我和你们相处时间不长，但老实说，如果不是合得来，我是不可能和你们变得这么亲近的。我从小就不是那种能够和人迅速打成一片的类型。我也不喜欢别人对我自来熟，好像说上几句话就可以变成亲人。可你和梦梦嘛，还真的挺合我胃口的。梦梦这家伙就是嘴巴有点坏，心肠却特别好。”
要不怎么会有一句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梦梦总是说她心肠软，其实说到底，它自己也心肠软。要不是心肠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她的一些做法的，毕竟如今她和它是真的休戚与共。
她需要承担的风险，更多的还是会转移到它身上去。一旦冒险冒过头，最开始受到伤害的家伙就是梦梦。它却只是嘴上说着狠话，实际上并没有真正阻止她这么做。是它没有能力阻止吗？并不是。如果它真的不让她带走那些人，那么就算泡泡同意，她也没有办法真的将人弄进小世界里来一并带走。
“你不懂，好人。梦梦只是不在乎。真的在乎的话，你就知道它的脾气是多么的厉害了。我刚有点灵识的时候，那时候是真正的特别畏惧它。
它特别伤心凤初一的死亡，更加怨恨他抛下它就这么走了。虽然凤家是他的家族，他的亲朋好友也都知道它的存在，将它当做了凤家的一份子，可是归根到底，它只对他这个主人才有归宿感。
实际上，直到现在，梦梦对凤家都没有使命感，哪怕他们早已经在很久以前就将它当做是家族守护兽了。在它眼里，凤家整个家族都抵不过凤初一的一根头发。它只认可凤初一一个人，而不是凤家整个家族。这也是为什么它虽然一直呆在凤家家族密地里，却从来没有现身过，凤初一之后的历代族长，都不知道它其实真的活了下来，并且一直留在了凤家。”
凤殊不知道它说这段往事有什么意思，但还是很耐心地问道，“然后呢？”
“我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它抓住，然后留在密地的。与其说是我需要它，不如说是那个时候的梦梦需要我。它需要倾诉的对象，需要陪伴的对象，更需要发泄的对象。要是没有这么一个家伙，它会将自己折磨得疯掉，甚至自杀。其实想要杀死那个时候的它，真的很难。最起码，它自己就没有成功过。”
凤殊讶然，“你是说，梦梦自杀过？”
这可真的是晴天霹雳。
“嗯。自杀过好多次，但没有一次成功的。它是特别不容易死掉的种族。”
因为村里只有小学，没有初高中，所以像村里其他继续上学的小孩一样，关九开学就独自到镇里唯一的一所中学报到。
让她发蒙的却是，军训完后，她被班主任叫进了办公室，当着所有老师的面，被催学费。
一直以来，她的学费要么是洪大柱亲自到学校交，要么就是黄小丽上门。
这一次因为黄小丽摔了一跤，右手骨折了，丁春花又是惯会偷奸耍滑的，并不乐意在家里服侍老人，所以家里家外的许多原本由黄小丽做的活计，便都分担到了洪大柱与洪爱国身上。单单是忙个菜园子，做个饭，爷俩都能手忙脚乱个好半天。
所以关九并不知道，在丁春花与洪小星母女俩的争取下，忙的焦头烂额的洪大柱将她打猎所得来的初中三年的学费与生活费都交了出去。
那是将近三千块的数额。
她从顾明川手中拿到两千块还没有摸热，转头就给了洪大柱这个爷爷。因为心知拿回自个儿房间，丁春花肯定会去翻找，藏是藏不住的，还不如给洪大柱，就算有私心，在读书一事上他还是支持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昧下学费。
由老人保管着，她接下来三年才能够安心读书，不用担心学费不够的问题。
丁春花将这几年家里攒下来的近五千块积蓄全都投入到了二女儿身上，成功让她被省会中专录取，又用关九打猎来的钱分了一千块给洪小星当生活费，剩下的近两千块托人找关系走后门，将大女儿安排进了县城的干部养老所当文员。
第837章 找死
毛发扎人。
“先别这么高兴。你认真想一想，梦梦什么时候开始调整过来的？”
“调整什么？”
“就是悲痛欲绝得想要自杀，转换成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不再沉湎于过去的种种。”
凤殊心想她也有过自杀的想法，冲动起来的时候甚至想要伤害无辜的凤昀，尽管并没有真的自杀，可却对君临付诸实施过杀死某个人的想法。
那几年，真真是活得不像人。心态完全崩溃了，如果不是有凤昀和凤圣哲两个人的存在，如果不是有君临的出现，如果不是月岚星的那一场爆炸让她完全失忆，恐怕她会更加的浑浑噩噩。
“啊，它说是因为我太弱了。有几次都差点死掉，它为了救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虽然后来它将我训练得坚强了一点，但我还是很弱，在它眼里简直就是没了照顾就活不下去，还特别爱哭，不上进，它为了不让我丢兽族的脸，便勉为其难养着我。”
鸿蒙笑得很欢快。
“你是故意这样做的？”
“也不是。一开始我是怕它，在它面前又真的弱小得连只蝼蚁都算不上，它一凑过来我就被吓哭了。
要是没有遇见梦梦，我可能懵懵懂懂地就长大了，也可能没长大多少就半路夭折了。梦梦说我这种运气好到爆棚的家伙，要是能够安然度过幼年期，以后只会运气越来越好。但是不管什么事情都一样，都有需要付出的部分，我需要付出的部分就是幼年期会特别长，没有教导的情况下，可能一生都是幼年期。我遇见它是极其幸运的事情。”
凤殊眨了眨眼。
怎么感觉好像是梦梦在忽悠它一样？被折腾着长大，却还是认定了梦梦是自己的幸运星？
“后来呢？后来是怎么越相处越好的？”
“后来它忘记了要自杀，我呢，忘记了要害怕它。它心情好了，我也自在了，笑的日子更多，哭的日子几乎没有，慢慢就像其他朋友一样，吵吵闹闹的就这么过来了。要不是遇见好人，我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么快就离开那里。”
“要是没有遇见我，你原本打算是什么时候离开密地的？”
“梦梦说等我过了幼年期之后，它确定我有自保之力了，就不会再管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它原本没有打算和你一起的？”
鸿蒙跳到了她的肩膀上，“没有。我们都没有要一直在一起的打算。不出意外，我们都非常长寿，要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以后，才有可能突然之间寿终正寝。时间太过漫长了，就算分开，也还是会有很多再次相遇的机会。”
好吧，寿命长的家伙的确有这个底气说这种话。
“那你独立之后准备去哪里？”
“好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啊。”
凤殊闻言哭笑不得，“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别看梦梦现在总说要我解契，实际上它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着我了，一直到我死，它都会留在我身边。你要是不离开，也同样要和梦梦在一起生活。”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的独立是指自己承担自己，而不是非要离开谁。很多家伙看着像是在独自生活，但其实从来没有真的独立过，做什么事情都还是要别人来帮忙决断，好一点的有能力做决定，却没有能力实施，再好一点的能够决定也能够付诸行动，但是却没有能力承担由此带来的后果，总而言之，到头来都还是要依靠别人来收拾烂摊子。”
凤殊挑眉，“你的意思是，所谓的独立是完全由自己决定要如何做，并且真正的付诸行动，最后又自己一力承担后果？”
“当然。”
“对于兽族来说可能是这样。但你有没有想过，对于人类来说，我们是生活在群体之中的，极为少数的人才独自生活在深山老林之类的地方，与世隔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得不和自己的同类生活在一起，由此发生种种关联，所以很多利益纷争，有一句话也叫‘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鸿蒙想了想，“好人，你说的‘江湖’到底指的什么？争斗吗？”
“江湖就是江湖啊，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天下，现在也可以理解为浩瀚的宇宙？”
凤殊说完自己就先笑了。
“为什么不是有江湖在的地方就会有人？”
“啊？的确也可以这么说。就算替换上别的种族也一样。”
“才不是这样。我们兽族就干脆利落多了，不像人类，真的是到哪儿都屁事一堆。”
凤殊眨了眨眼，“蒙蒙，脏话可不能学太多。
“这是脏话吗？梦梦说屎尿屁是自然产生的，是最平常不过的东西，为什么要忌讳？
你们人类除了婴儿，屎尿屁基本都不干净，很多时候还特别臭，但我们兽族却不是这样。有很多品种的屎尿屁都是很干净的，其中一些甚至还是香喷喷的，并且营养价值非常高，极为少数的还有着特殊的功用，不单只我们兽族知道要保留好，连你们人类也争着抢着要，可以说真的是浑身都是宝，不管是毛发还是皮肉骨血，屎尿口水之类的也同样大受欢迎。”
凤殊没有想到它会说这么有味道的话题，不由哭笑不得。
“是我错了，蒙蒙，我们换一个话题吧，怎么样？”
“好啊，好人想要和我聊什么？”
“你想要独立的话，最主要还是要争取梦梦的同意，毕竟它才是你的监护者，我顶多算是你们的朋友。”
“嗯，我知道的，不会让你难做的，好人。我只是希望你也清楚我的选择，到时候不要觉得我是在和梦梦闹别扭就好。”
“怎么会？你脾气这么好，向来就不是会闹别扭的类型。”
“但还是提前说明要更好啊。做人要有始有终，梦梦说这是凤初一教的。”
凤殊笑了起来，“蒙蒙，你是兽族，不是人类，没有必要像我们一样思考与行动。梦梦是凤初一的伙伴，被他一手一脚带大的，自然深受影响，但你不是啊。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生活在人群之中。”
“好人，我虽然以前没有在人类之中生活过，但梦梦自己就顶成千上万个人了，你觉得我会和那些完全在兽族长大的家伙一样吗？”
“嗯，当然不一样，只是相较于梦梦而言，你受到的束缚应该更少才对啊。人类世界有人类世界的通行法则，兽族也有兽族自己的规矩，没有必要太过去深入学习不同种族的种种限制，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哪怕你们是长寿一族，寿命也是有限的，在有限的时间里，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最喜欢的人事上面，这样才不枉此生。”
鸿蒙莫名其妙地听出了一点老气横秋的萧瑟感来。
“好人，你其实还很年轻，没有必要像个老人一样。”
“啊？我什么时候表现得像个老人了？”
“就刚刚，你说话的语气，像是老人家。”
凤殊回想了一下，好笑不已，“是吗？好像的确是像老人家啊。要不是蒙蒙你提醒，我还意识不到呢。”
“真的假的？好人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常常像个老人？”
“当然是真的。虽然常常被师傅笑话我是个小老太婆，但他和大师兄一直都拿我当小孩看待的，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真的是个老人，反而总是觉得自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那倒有可能。不过好人你还是要学会变得更加开朗一些才行，要不然将来见到你大儿子，他肯定会笑话你像个老奶奶。”
凤殊还真的被它逗笑了。
“没有想到你也会说这样的笑话啊。”
“我没有开玩笑。小孩子的心思都很敏感的，他和自己同龄人的父母一对比，就知道自己妈妈有多老气横秋了，说话时候大道理多得很。”
鸿蒙大概怕她伤心，又接着道，“不过好人你在我们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不管你年纪多大，永远都是梦梦和我比你要老，所以你不用怕的。”
“谢谢安慰。”
“不客气。”
一人一兽相视一笑。
“要不要回去？”
“进里面干什么？大家都在聊天。那些人也都没有醒，醒了也有人看着。”
“老实说，鸿蒙你其实是不知道要和梦梦怎么说独立的事情，所以才会宁愿躲着是吗？”
“没有。我怎么会躲着梦梦？”
鸿蒙越发觉得她奇怪了，“好人，你是不是太累了？”
“为什么这样问？我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有需要躲着梦梦的事情吗？”
凤殊呵呵一笑，“没有，还真没有。”
“那就是了。我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梦梦的。它连我小时候做过的糗事都知道，以前都没有瞒过，怎么可能现在要瞒着它？”
“以前是没有能力瞒着吧？”
鸿蒙想也不想道，“嗯，也的确没有。”
“你还真的很容易被说服啊。”
“那是因为好人你说的有道理。”
“这里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我想去别的地方转一转，看看有没有药草，你也要跟着去？”
“嗯，要啊。不过能不能让我先到湖底去看一眼？梦梦说得我都好奇死了。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藤蔓，居然这么厉害？连它都不认识。”
凤殊半信半疑，“你确定能忍得住不将那藤蔓给拔了？”
“拔了干什么？又不能吃。”
“它结果了，霹雳蚁很喜欢吃。”
鸿蒙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也要试一下。”
说完一下子就溜了，速度快得凤殊都来不及抓不住它。
不过她也不算笨，意识到自己跳下去也无济于事，便立刻在意识里喊梦梦出来，“鸿蒙突然跳进界湖去看那株藤蔓了，我不知道它会不会……”
梦梦一瞬间就从小世界冲出来，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跳入了湖水。
她原以为下一秒钟鸿蒙就会被揪出来，结果等了又等，快要半个小时的时候它们才一起破开水面，浑身湿漉漉地回到她的眼前。
“你这家伙，我都跟你说了，不能放它出来，不能放它出来，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梦梦没好气地瞪着凤殊，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蒙蒙，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拔了那株藤蔓。”
凤殊心惊胆战。
“要不是我拦得快，它就整株吞进去了。”
“好人不用担心，我才不会这样做。只是将果实全部吃了，还咬了一小截，打算在里面种活了，到时候再移植到密地里去。”
“都说了你多此一举。我们之前已经弄了一段回去种了。”
“你们种的是以后要给霹雳蚁它们吃的，我弄的这是要带回家里去的，怎么能一样？好人之前都说了，就是为了给霹雳蚁做口粮才会试着要扦插的，总不能和它们抢东西。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它们又有功劳又有苦劳。”
“我也没说不让你这么做。只要不破坏掉植株，损坏它的功能，随便你怎么咬。还不是怕你不知道轻重，才会这样拦着你？”
“那我不知轻重了吗？就吃几个果子，你就这么生气。我都到了独立的年纪了，梦梦你可不能总把我当幼崽看。”
梦梦愣了愣，“你说是什么？”
“我要独立。”
“你独什么立？！”
“不，我就要独立，我不是幼崽了，不能总是依赖你。”
鸿蒙使劲晃动身体，想要将毛发上的水珠给晃掉。
梦梦沉下脸去，“你要是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活埋了？！”
“好人，你看，它就是这样，永远都听不见我说话，再过几百上千年我都不可能独立得了。”
“谁让你独立了？就你这烂实力还想要独立，一万年之后我就考虑考虑。”
不知道是触动了它哪根神经，梦梦的脾气爆炸起来，“是不是太久没有修理你，所以就开始放肆了？以为实力上涨了那么一点，就很厉害了是不是？连我三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达到，你就想要独立？你以为独立是轻松又好玩的事情吗？没有那个本事还大言不惭，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叫什么？找死！”
梦梦以前也发过很多脾气，或大或小或真或假，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一样，给凤殊以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
第838章 晦暗
为什么？
不单只凤殊发现了不对劲，鸿蒙也同样疑惑不解，“梦梦，我又不会在独立之后离开你，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是忘年交。我迟早都要独立的不是吗？就算独立之后遇到了困难，你在我身边，也一样会帮助我的，不是吗？没必要这么生气伤心啊。”
“在你的实力没有得到我的认可之前，不要再提独立两个字，要不然我就立刻带你回去，让你在密地关上几百年。”
“梦梦，这样不公平。你以前说过，凤初一很早就让你独立了。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拦，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都会让你尝试着自己去解决，哪怕他出手帮忙效果会更好，他也忍着，宁愿让你去犯错，又从错误中不断地纠正过来，最后得到应有的经验教训。可以说你还不到一百岁就已经独立了。我现在早就……”
像是意识到什么，鸿蒙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一声不吭地便进了小世界。
梦梦依旧漂浮在半空中，浑身的气息晦暗无比。
凤殊便也站着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它。
“以后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不要再让它自由进出。”
“它的确不小了。趁我们都在它身边，让它放开手去摸索，总好过将来它自己闯荡。”
“你不懂。人类和兽族不一样，它也和普通兽族不同，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们也不是同一个品种的，怎么知道它的成长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
她的质疑让梦梦的气息愈发晦涩了。
“我知道。我不想将来出了事情的时候再来后悔，这件事没得商量。”
“你总要告诉我们为什么。小孩子都是要从跌倒开始学会磕磕绊绊地走路的，只有走得稳了，才能够开始学会跑跑跳跳，能够跑跑跳跳了，才有机会学会飞。
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如果你不给它机会去犯错，它又怎么能够如愿长大？如果鸿蒙还小，那么不管多严密的守护，都是理所应当的。如果鸿蒙受伤了，或者某方面缺陷特别明显，那么不管多严苛的规则，也都情有可原。可现在明显不是那些情况。”
“你不懂。”
“我不懂你就教啊。三人行必有我师，总会有些事情是你擅长的，而我完全没有经验的。”
“你没有经验的多了去了。”
“就算比你没有经验得多，但是梦梦，我敢说肯定有某些地方是你比不上我的。”
“哼，你浑身上下都是缺点，有什么能比的？”
“哦，譬如我有三个亲生的孩子了，你却一个都没有。我真切地体会到作为父母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你却不是。哪怕你已经养了鸿蒙很多年，你总归不是它的爹娘。”
梦梦转念一想才知道她说的爹娘就是父母的意思。
“难道你真的和凤初一一样是来自同样的星球？他有时候也会笑着说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嗯，很有可能。你还没有和我说到底为什么。”
凤殊承认自己有时候也会陷入固执的状态，譬如此时此刻，她就不依不饶地非要梦梦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自己实力不够，但是梦梦，作为你的朋友，伙伴，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你现在这种状态，让我很担心。”
梦梦愣了愣，被她突如其来的表态弄得别扭起来，“你怎么这么矫情？我都说了没事，只是不想要让鸿蒙吃亏而已。它还没有开眼界，就算实力到了，经验不够丰富的话也还是很危险的。这个世界现在和我小时候不一样。以前虽然也强者如林，但是人心不像现在那么崩坏。
我们那个时候，极少数人会不顾世俗道德去争抢，去杀戮，强者中的无耻之徒更是少之又少，因为在还没有能够到达顶尖阶段的时候，那些可恶的家伙就被大家默契地阻挡在了巅峰之外。绝少数有品行败坏的人能够突围，即便突围了，也会开始学会装孙子，不公然搞出大破坏来，以免引起别的强者的围攻。
现在不一样。现在很多人都压根没有法律概念，也没有道德准则，非常非常多的人都是自顾自地活着，自私自利得很，完全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只是漠视他人也就罢了，更加严重的是相互倾轧，践踏，彼此伤害，杀意满满，好像完全没有下限。
我听到和看到过太多的恶行了。哪怕没有离开过凤家四周，但依旧能够从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窥见这种显而易见的变化。凤家是内域的大世家，源远流长，但哪怕作风依旧正派，也还是没有办法阻挡这些风气的侵袭。根子上没有问题，但花叶之类的依旧有一小部分被腐蚀了。
严以律己的凤家都是这个样子，其他的世家多半没有什么不同。而世家之外的那些家族，普通人，就更是如此。内域都这样，外域想必也不遑多让。世风日下，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形。
其实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文明，的确已经到了乱起来的时候了。现在正是等到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到底是不是黎明前的黑暗，还是永远的黑夜，尚未可知。”
凤殊没有想到，梦梦会说上那么一大段的话，完了还深深地叹息，就像鸿蒙之前评价她一样，语气自带了两个字老了。
“也许可以反过来想想，正是因为现在世风日下，所以才更应该早点放手，让鸿蒙在犯错中快速成长。它有那个心，我们就在边上看着，不就好了吗？”
“人类和兽族不同。人类所谓的独立，其实是在亲朋好友等身边人的友善帮忙下，逐渐过渡到以自己决断为主。但兽族是从独立的那一天开始，就完全自己承担所有言行的后果，其他的不能插手，插手就会被视为挑衅，甚至是|侵|犯。”
凤殊眨了眨眼，“那是对陌生的家伙而言，但是我们是同伴啊，它难道还会这么看待？”
“一样的。”
“那梦梦你早就独立了，难道我什么都不能干涉？连提建议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帮忙之类的，想要和你共渡难关的可能？”
梦梦回答得飞快，“不，这是两码事。”
一开始其实她并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自从猎回来几头野猪之后，尤其是最后那头重达四百一十六斤的野山猪轰动全村时，洪卫国曾经在私底下提醒过她要收敛一些。
有些风头可以出，譬如年年考第一，有些风头却不可以出，否则容易枪打出头鸟，譬如打猎本事都强过成年男子，回回不失手，还能猎到他们合力都难以捕捉到的猎物，就算不眼红，也是会让人心里犯嘀咕的。
谁家的女娃娃十二三岁就敢独自进山杀生的？还面不改色地杀山猪？
关九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其实是超越了普通民众的常识范畴，她只知道家里人很高兴她能够带回去这么多猎物，尤其是丁春花，在野山猪卖钱之后总会对她和颜悦色几天，所以原本她是打算着只要有机会，以后见到野山猪就一只都不放过的。
不过多得洪卫国提醒，她的确是收敛了，后面更是一只野山猪都没有猎杀过，到手的也基本都是小型猎物，最大的也不过是傻狍子。
但是这一回，刚才只顾着保命，杀了这么多狼，恐怕任是谁发现出自她手，都要胆战心惊一下？
狼群都敢独自对上的女娃，该是多么的心狠手辣？
关九烦恼极了，惯常木呆呆的小脸上也露出来懊恼的神色。
她兀自发呆中，便没有听见杨其民与洪卫国的议论，两人看见那箭头，还有其上的蛇毒，都已经猜测出这杀狼的始作俑者是关九了，躲在树上压根就解决不了问题。
“谁？下来。”
两个陌生人当中的年长者忽然神情一肃，视线精准地往她的藏身处投射而来。
“怡静？是你在那里吗？下来吧，已经没有危险了。”
洪卫国闻言立刻跑到树下，抬眼看去，一片衣角也没有。
“怎么了？大表哥看错了吧，洪怡静怎么可能杀的了狼？”
洪阳也跟着跑过来往树上看，不忘反驳父亲的话。
他考试考不过洪怡静也就罢了，连打猎也是打不过人家。虽然算不上手无缚鸡之力，但是网鱼还行，上山来抓兔子猎狍子什么的，他却是没办法的，平时跟在大人后头进山，多半也就是采些野果野菜，顺带下山背点猎物，当个运输工。
因为总是被父亲笑话说比不过一个丫头片子，洪阳总是在背地里喊关九“男人婆”。
只是喊就喊了，不痛不痒的，关九只当他是个小孩子发脾气，所以次次都不当一回事，显得他好像越发幼稚了。这样他欺负起人来也不得劲，就好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里，对方丁点反应都没有，显得他是唱独角戏那般。
“哥，没人啊。”
年纪小一些的年轻人也跑到洪阳身边往上看，然后摇头。
“小家伙应该是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逃开，还是被狼追着。”
洪卫国没见到人，便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杨其邺兄弟俩对视一眼，便想着在周围找一找，好歹他们手中有火铳，多少还有些自保能力，只要不是遇到数量众多的狼群，总会有救人的机会。
想到就干，他们跟洪卫国打了声招呼，让他领着人赶紧下山去，转眼之间却见洪阳的大表哥顾明川手脚利索地爬上了树，并且一蹿就蹿到了树干背后去了，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哥，你老大不小了，爬什么树？快下来。”
顾明山在下头急了，也在树下跟着转到了树干的另一头去，抬头一看，却“咦”的一声。
洪阳急忙跑过去，抬头望去，也傻眼了。在密密匝匝的树叶掩盖中，七八米高处的两根树枝交汇处，正坐着一个人，恰巧就是他最讨厌的同班同学洪怡静。
关九没有发现洪阳恼怒的火热视线，此刻她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顾明川，在对方不发一言伸过手来时，她愣怔半晌，才乖乖地将背篓卸下给了他。
“跟上。”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十分冷淡，吐出两个字便不管她了，再一次动作利索地蹿下树去。
关九也不吭声，手脚麻溜地攀着树枝，像只惯常在树间跳跃的灵猴那般，脚往这里一点，手往那里一勾，三两下便站到了树下，几乎与顾明川前后脚到达。
“受伤了没有？”
“这狼真的是你打死的？”
洪卫国话音刚落，洪阳就急不可耐地问出了口。
关九摇摇头又点点头，站到了洪卫国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陌生的兄弟俩。
顾明川见到她那下意识地防备动作，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却抿唇不语，神情冷淡。
倒是顾明山，像是对关九十分感兴趣，噼里啪啦地同洪阳一起，问了许多关于猎狼的话语。
关九十分明智地保持了相当的沉默，问得狠了，也只说逼不得已，最后是因为野鸡脖子的毒液才防卫成功，这狼死是死了，却也把她吓得够呛，要不然也不会在他们来了之后还腿软得爬不下树。
为了避免头狼杀一个回马枪，杨其邺兄弟俩经验老道地将四匹狼分别用藤蔓捆绑结实，四个成年人一个背一匹，迅速地带上三个未成年急行军往山下去。
途中他们居然又遇到毒发身亡的另外一匹狼，十七岁的顾明山便也被临时赋予重任，苦哈哈地当起了搬运工。
顾明山撺掇了小表弟进山，原本也就是为了到山林里来打打猎开开眼界的，没想到最后自己哥哥也跟了来，连带着不放心的洪卫国，还叫上了经验丰富的杨其邺兄弟俩。
关九可不管这么多，反正她今天是不想在山上呆了，跟在洪卫国的身后那叫一个大步流星，洪阳不想示弱，也是步履生风。
最小的两个家伙都是如此做派，路上遇到了兔子与野山鸡他们也都一律无视了，很快就回到了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