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喜酒
王天璇显然对此有所了解。
“联邦大帅？最后不要通过他。”
“为什么？有大帅的帮助，我们可以迅速缩短时间。”
丛欣同样不明所以。
“老大都结婚这么久了，孩子都有了，大帅的孙女还不死心，总想要做圣哲的后妈，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天璇的话让丛欣大吃一惊。
“你说梅佳佳她……”
大概是意识到了凤殊还在，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是叫梅佳佳还是贾梅梅鬼才知道，反正老大失踪之后那个疯女人就一直在追着我们跑，好几次差点就被她给逮住了，神烦。”
徐浪显然很怵对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张展又用力踢了他一脚，这一次徐浪吃痛却没有叫屈。
凤殊侧脸问君临，“你和大帅有过节？”
“不记得。”
君临依旧如实回答，“直觉不是太好。”
凤殊点了点头，顺手将自己的头发从他的手里解放出来。
“丛欣，这消息希望不会经由你泄露出去。我们要和爷爷商量过后再最终决定如何行动。”
她立刻发誓道，“是，我保证不会从我嘴里泄露任何一个字。”
如果不相信丛欣，凤殊也不会将自己的事情透露给她知道，尽管没有具体细节，可是她也算是就敏感话题和她交流过了，没有信任是做不到的。丛欣显然也了解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她面前如此放松，从来不曾和任何人泄露过的想法也愿意告诉她。
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人际关系也同样如此。
凤殊转向程烈，“你们之前就已经在联邦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快就到天极星？”
“是。老大告诉我们回来了，我们就先行一步到天极星等着。”
“其他人呢？”
“没空来。”
言简意赅。
程烈显然不确定要不要当着丛欣的面告诉她其他人的下落，凤殊没有再追问。
“你们都还没有结婚？”
“没有。”
程烈脸红，他不知道为什么凤殊一直盯着自己，怎么不去问其他人。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张展接过了话茬，“嫂子，我们可担心你和老大了。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人，我们最后就听从了元帅的建议，去做自己的事情，偶尔探望探望凤昀和圣哲，有几次我们还带他们两个出去玩了。”
凤殊诧异，带凤昀两人出去玩？君庭能同意？
君临解释道，“我之前带着他们两个出去过，也提前和爷爷打过招呼，要是他们愿意，天璇他们又有空，就让他们带着出去走走。”
“你们都去哪了？多大年纪的时候出去的？”
凤殊很想问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和两个这么小的孩子是如何相处的。
“大嫂，不用怀疑，我们相处的可是很不错的。小昀还想着跟我学一点药剂学的知识呢，说姐姐擅长的东西他也要有所了解才行，要不然将来姐弟重逢，连话题都不知道要怎么展开了。”
王天璇想起年幼的凤昀曾经说过的话就不由好笑不已，“知道嫂子回来的消息，他们两个小家伙一定乐疯了。”
沉默许久的君临突然道，“烈，你去提醒他们多注意注意各地的情况，尤其个人居住的地方里有没有异常，重点检查虫族的相关动向，要是也出现和虫族有关的气味，及时汇报。”
“好。”
程烈站了起来，张展拖着徐浪一起也跟在他身后，“我们去去就回。”
丛欣见状也借机告退。
君临点了点头，并没有挽留。
“有空我们再聊。”
凤殊目送着她离开。
“奶奶对她催婚了，还问小欣要不要将她介绍给萧崇舒。”
果不其然，君临立刻皱眉，“不要和她靠太近。”
“谁？”
“明知故问。”
凤殊耸了耸肩，“我还挺喜欢丛欣的，她是一个挺好的妹妹，比小十更合我心意。”
“不是说她。”
“你放下了？”
“你不是说人死如灯灭？爱过的人都能够释怀放手，恨过的人难道不更应该让她滚蛋？何况我既不爱也不恨她，有什么所谓？”
凤殊对此表示怀疑，“丛欣说她和你一起长大，所以很了解你从前的个性。你之前揍她是为了减轻她的心理负担，可能会有出气的成分在，可更多的却还是为了她以后着想。我不信你的形象有这么高大光辉。”
君临似笑非笑，“在你心里我原来还有形象？”
这玩意儿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吗？
凤殊耸了耸肩，“你在我眼里是什么形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别人眼里以及在你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形象。我看丛欣对你印象真的太好了，她小时候一定没有少受你欺负，所以才会本能地认定你做任何事情出发点都是好的。没有想到你从小就是这么八面玲珑的人啊，连做坏事都会被身边人硬掰出理由来说成是好事。”
“那是她的解释。”
凤殊好奇道，“你觉得有道理吗？”
君临反问，“我杀你的时候难道不是真杀？”
“所以我才觉得讲不通啊，不管怎么看，她的解释都很牵强。你之前恐怕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只不过一直忍着没有爆发，后来爆发，只是刚好在军部发生了而已。又或者你已经做好准备退出军部，所以才会故意找她茬。”
她的设想并没有得到验证，君临这一次没有解释。
“你们后来又去了萧家，萧爷爷说什么了？”
“就说了刚才那些。应该会尽快过来吧。他还是要先安顿好何奶奶。”
“萧崇舒收到消息肯定会立刻回来，但最快也要一天一夜。在这之前，萧爷爷不会有任何动作的。”
凤殊愣了愣，“为什么？”
为什么要等萧崇舒回来才有所动作？
君临斜睨她一眼，“萧崇舒是下一任萧家族长，这种大事他必须在场。”
“身份的象征？”
“与其说是身份的象征，不如说是磨炼。很多事情不亲身经历是不会明白的。尤其是关键点，将来会成为历史的佐证。”
凤殊眼角抽抽，“我看萧爷爷还挺着急的，原来着急的人只有我和七姐啊？”
“七姐呢？”
“上去睡觉了。她说预感不是太好，要养精蓄锐。”
“梦梦呢？”
“去看孩子了，嫌我们无聊。”
“嫂子，现在能不能让我先看一眼孩子？哪怕是视频记录也好啊。”
沉默地观察他们良久的王天璇总算是找到了话题切入点。
凤殊愣了愣，“你没走啊？”
王天璇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走了？老大吩咐的是阿烈他们，我一个医生跟过去干什么？”
君临瞥了他一眼，王天璇愣是当没有看见，纹丝不动。
“嫂子，让我看看孩子吧？我真的很好奇他们长得什么样。”
凤殊眼角抽抽，“看君四就可以了。三兄弟都长得像他。”
“可总会有像你的地方嘛，就像圣哲，眼睛就和你一模一样，可惜脾气也随了老大，要不然……嘿嘿，老大，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的脾气还真的没有嫂子好啊。”
君临不置可否。
“爷爷去哪了，你知道吗？”
“接到萧爷爷消息，多半已经在萧家了。”
凤殊愣了愣，“哈？什么时候的事？”
“回来的时候刚好遇见他也进门，他接到了萧爷爷的通讯，然后就急急匆匆走了。”
要不是凤殊刚才的话，君临还不知道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七姐说很严重？”
“是。七姐说虫即使在内域战场也很罕见，更别说会出现在人类集中生活的区域了。但现在萧家出现了，恐怕联邦其他地方也会有。不单只联邦，我担心帝国皇室也被渗透了。”
君临皱眉，“你想要去看看？”
凤殊点头，“肯定要过去。等这边情况确定下来，我就会立刻动身去帝国。情况如果不太好的话，孩子我就不带去了，人员越少越好。”
“嫂子，带去也不怕。反正我们都要跟着去，当然一起去更好。毕竟以嫂子的体质，说不定哪一天突然就又失踪了。”
王天璇的话让她哭笑不得，“谢谢表扬啊。”
“所以嫂子，这一次你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上我们，人多力量大嘛。”
王天璇觉得她没有理由拒绝他们这一群免费保镖。远方团的成员少而精，实力都是非常不错的，即使是几个年纪小的，天赋也很高，假以时日，实力肯定在他们之上。
“这不是我说了算的事情。”
凤殊想起离开凤家时的经历，不由苦笑，“有时候离别都是突然到来的，我们没有拒绝的余地啊。”
“只要嫂子不偷跑，并且愿意带上我们就行。”
要是这样他们都跟不上，那也只能够说是他们自己实力不如人。
“再看吧。”
“别啊，确定下来啊，嫂子。反正老大是不会有意见的，以前这么多年我们都是一起行动的，老大早就习惯我们的存在了，大家也都相处的很好。”
凤殊瞥了一眼君临，他淡淡地道，“不关我的事。”
“你没有怂恿？”
“没有。”
“确定？”
“确定。”
王天璇哭笑不得，他们这是明目张胆地直接无视他了。
“嫂子，当着我一个单身人士秀恩爱好像不太好啊，弄得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我好像也没有过得这么惨吧？”
“你自己用词不当怪得了谁？”
凤殊可不觉得自己是在和君临秀恩爱，“等到圣哲他们回来再说。我没有给孩子拍照和录视频。当时那个星球无法通讯，智能设备都用不了，等到离开了那个荒星，我又忘记了这回事。”
到目前为止，她的确没有给两个孩子拍过照，而她也不可能立刻将两个孩子带出来，所以王天璇注定了今天是见不到人的。
“好吧，我也只是试试。之前老大都说了绝无可能，我还以为嫂子会心软呢。”
王天璇失望归失望，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没什么事的话我也上去休息了，你们聊。”
凤殊刚站起来，君临就跟着大长腿一伸，明显要跟着她到房间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也要休息。”
君临明摆着要跟着她，凤殊皱了皱眉，“有话就直说，不需要避开人。”
“你确定？”
“确定。”
凤殊还真不信他会说出奇怪的话来，但显然，她对他了解不够。
“远方团的人都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够生出大小姐来？”
君临话音刚落，王天璇就利索地溜了，“我去看看阿烈他们，搞什么，这么久都不进来，做事真不利索。”
明显就是落荒而逃。
凤殊无语得很。
“好了，人走了，说吧。”
“说什么？”
“没话说？那我走了。”
君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爷爷问我们要不要趁人齐全，办一次酒席？”
“什么酒席？”
凤殊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声音都瞬间拔高了，“喜酒？！”
君临微微一笑，“嗯。”
“别做这些没有多余的事情。”
凤殊不相信这是君庭提出来的。在明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情况下，君庭肯定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介意这种繁文缛节，在必须要争里子还是面子的情况下，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要里子，而选择放弃面子。她都已经同意让弟弟和儿子留在君家了，没有理由君庭还不满足，结婚仪式还不如结婚证书来的重要，他不可能非要昭告天下。
“怎么会是多余的事情？”
“行了，这事免谈。”
凤殊打断了他的话。
“我的计划是这样，如果爷爷他也认为有必要，那就先将联邦这头的情况捋一捋，等完事了，我会带七姐以最快速度赶到帝国去看一看。如果外域并没有被虫族大规模潜伏，那我们就会立刻启程去内域。
七姐是终年在战场上和虫族作战的一线人员，她现在预感不好，如果没有应验在外域，那多半是内域出事了。”
君临很淡定，“不急在一时。种族大战隔几百上千年就会发生一次，这是不需要预感都清楚的事情。”
“不要掉以轻心。你经历过的战争和七姐经历过的战争肯定是不同级别的。我当然没有小看你，可我也绝对不会将七姐的预感不当一回事。”
“还记得那一次你被召唤到我身边来救了我的事情吗？”
“记得。”
凤殊闻言立刻想起了猩红色的天空。
第900章 随机
君临和她并肩而行。
“如果没有猜错，那里就是内域的战场。”
“为什么你会猜那里是内域的战场？虫族无处不在，也许你遇见的只不过是像我和萧崇舒之前被困住的异空间。”
“泡泡说是。”
“可是它失忆了。”
君临笑了起来，“它精着呢，该记得的记得，不该记得的绝对不会记得，你还真信？”
凤殊哑然。
泡泡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君临大概猜到了她会怎么想，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又在她发怒之前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它比梦梦要更能藏住话。”
“你现在弄清楚了它的来历没有？”
君临摇头，他也想要弄清楚泡泡的来历，可惜，直到现在也依旧一无所获。
“梦梦都不清楚，我就更加一头雾水了。”
“不知道小绿知不知道。”
“多半也不是太清楚，但总比梦梦要有头绪。”
君临觉得那棵树也是个精明的家伙，只不过它显得更加憨厚，装傻充愣的功夫一流，仿佛一无所知那般。
“既然不想要告诉你，那多半不是真的失忆了，就是还不到时候吧。等你实力到了，它就算想要隐藏也隐藏不了。”
“嗯。”
来历是什么无所谓，只要是站他们这一边的，他并不怎么在意它是什么品种。
“你不回军部就职？如果大战来临，失去你会是联邦的损失。”
“我以为你会说是全人类的损失。”
君临自嘲，“如果真的大战来临，谁都不能够置身事外。哪怕不在军部，我也同样会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
“如果你留在联邦，起到的作用会大很多。”
她的话让君临敏锐地意识到她想要摆脱自己，“不想让我跟着去内域凤家？”
凤殊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凤昀和圣哲多半会留在君家。如果他们在这里，有你在总好过只单纯依靠君家。”
君临的脸色缓了下来，“他们需要磨练的机会。即使我们不在，他们也好好的长大了。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你要相信他们的实力。
更何况，如果真的到了最坏的情况，任何家族都会优先保存有生力量以待来日。君家现在就他们两个小孩，不护着他们护谁？如果连家族的力量都护不住，坏到了那种程度的话，我在不在都没有意义。”
凤殊知道不可能做通他的思想工作。
“我和丛欣聊了很久，她很担心你。”
君临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起丛欣来，“好好的说她干什么？”
“她怕你越陷越深，最后会一直抓着我的幻影不放，就像她母亲一样。”
丛欣虽然没有说出最后那样的话来，但是凤殊知道她的潜台词就是这样的。她害怕君临会陷入那样的境地无法自拔，不单只毁了自己，最后也牵连了无辜的孩子。
“不要将我和那种女人相提并论。”
君临语气不屑至极。
“我只是就事论事。丛欣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我们之前也谈论过很多次了。我现在没有想要谈情说爱的心情，虽然我已经学会了放手，可是不代表我就想要迎接新人。君四，我好不容易在情海里挣扎着爬上岸，就再也不想要重新扎入海底里去，哪怕你告诉我海底风光无限好，可我也清楚同时会有窒息溺水的危险。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君四，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
“我没有忘记。”
君临率先推开了房门，侧身让她先进去。
“我也说过，我会老老实实地等着，直到你愿意的那一天为止。这期间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乐意的事情。”
“你现在就在做我不乐意的事情。”
君临闻言顿了顿，关上了房门。
“我记得之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在我自己死心之前，你不会赶我走。”
凤殊叹气。
没错，她的确这么说过。
“看来你不准备耍赖皮。”
“随便你吧。我只是觉得，丛欣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多多少少对你会有些我不了解而她了解的地方。她说你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的话会发疯，我觉得应该听从她的建议，无论如何也要尝试一下。”
“更了解我的人难道不是我自己？为什么你不听从我的建议，和我试一试？”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看吧，到底是谁在耍赖皮？
“坐，我们聊一聊。”
“我累。”
凤殊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
君临在边上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放心，只要我对你不感兴趣了，我会第一时间收手的，到那时候就算你不赶我，我也会嫌你无趣而逃之夭夭。”
“是啊，我很期待。”
凤殊不置可否。
“老实说，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这副皮囊又不是我原来的，长得虽然清秀，但在美女遍地的时代，还真说不上多好看。性格吧，也不是那种小鸟依人温柔大方的。实力就更差了。”
她想不明白这人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你又为什么会爱上那个人？”
君临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凤殊怔了怔。
好吧，爱情有时候就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毫无理由的。她忘了。
“你花的时间也太长了，没有这个必要。我认识驴打滚的时候，已经成年了，我是说，在我那个时代，我已经算是成年了。和他在一起十年，也并不是天天都在一起，他也经常会长时间离开我去做他自己的事情，后面再来找我汇合。前前后后认真算的话，估计也就六七年时间。
可是你看，你在我身上花了太长时间了，圣哲也可以说成年了，你不觉得浪费这么多时间精力在一个不会回应你的人身上很是荒谬吗？
有这个时间做什么不好？哪怕现在的平均寿命是五百岁，你将来要是实力高甚至还能够活上一千岁，可是，二三十年也不是一眨眼的工夫啊。你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去做那些必定会给予你回馈的事情，不更有价值？”
凤殊说的话并没有让他灰心，君临反而挑眉笑了起来，“你说的好像自己一文不值。”
凤殊怔了怔，意识到他在反驳自己最后的话。
“我只是说我对于你来说并没有你认为的那么重要，爱情也没有你认为的那么重要。
就算感情在你看来有那么重要，也只有在相互之间都有所共识的基础上，不断地交流，才能够给予你想要的回馈，从而可以让你得到成长。
可是你看，你从我这儿得到了什么？日复一日的失望、疲惫、忧虑、无奈，将来也许真的会让你品尝到伤心、愤怒、痛苦、绝望和心如死灰等等情绪，难道明知道死路一条，你还要等到这一段甚至都称不上是感情的感情无疾而终的那一天到来，亲手埋葬它才算对自己有所交代？”
君临看着她似笑非笑。
“重不重要是我的事，你在怕什么？”
凤殊侧身看向他，他的表情有着明显的调侃意味。
“我会怕你？”
“不怕我好好接招就是了，不要总想着逃跑。”
君临站起来，走到床边，脱掉了鞋子，“进去一点。”
凤殊没动。
“这是我的床。”
“噢，有进步。”
见他直接就上来，凤殊赶紧往里挪。
“你这人也真是的，还说不会勉强我做不乐意的事情呢，看来说的话都是在放屁。”
“我记得以前不会说这么不文雅的词，看来被萧崇舒带坏了。”
君临双手交叠在后脑勺上，以示自己真的会老老实实地躺着。
“不是失忆了吗？还是说你也像泡泡一样，想记得就记得，不想记得就不记得？”
凤殊的揶揄让君临大笑，“就是这样我才会爱上你啊。”
这冷不丁的话让凤殊无奈起来，“我说什么好玩的了，让你突然这么煽情？”
君临笑了好半晌才道，“你让我觉得很有意思，你这个人说的话，做的事，你的表情，你的眼神，哪哪儿都让我好奇，都让我觉得有意思。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可由你说出来，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笑。”
凤殊嘴角微扯，觉得这人需要跳大神，真是病得不轻。
“当然，你也能让我轻易就生气动怒。”
君临侧过身来，一手支撑着后脑勺，“你真的是很有本事啊，随随便便就能够让我开心得飞起，又随随便便就能够让我生气得肝疼。”
凤殊被他的用词逗笑了。
还飞起，还肝疼。
“我们还是做好父母这个角色吧，别总想着和其他男男女女一样彼此纠缠。”
凤殊觉得那种关系实在太过疲惫了，虽然也能够让人体会到快乐甜蜜与幸福，可是现在的她已经过了那种好奇的阶段，她需要的不再是激情，而是平静。
是的，平静。
她如今乐在其中的不再是跌宕起伏的生活了，不管是日常还是心境变化，她都更想要平静，安详。
也许她真的老了吧？
如果按照从前的年纪来算，其实她已经到了老年阶段了，她是老之将至，甚至是一脚踏进坟墓的人了。
凤殊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君临居然喜欢老年款啊。在感情的表达上，他明明就像个别扭的少年。如果她愿意，她就是老牛吃嫩草。而君临呢，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想，凤殊的笑声就越发无法抑制了。
她是老牛，他就是嫩草。他是鲜花，她就成牛粪了。这真的是，怎么这么喜剧呢？
“你看，明明和我在一起你也很开心。”
见她忍俊不禁，君临凑过去飞快地偷亲了她一口。
凤殊白了他一眼，“滚，离我远点。”
他重新将双手交叠着枕在脑袋下，表示没问题。
“我现在希望联邦没事，我们可以早点去凤家见长辈，但又觉得留在家里久一点也好，坏事也不全然是坏事。
你总不在家，以后和君家的联系也不方便，那感情联系就会越来越薄弱了。我倒插门没问题，可就像你说的那样，凤昀和圣哲多半不会跟我们走的，又要和他们长久分离，这可是让人遗憾的事情。”
凤殊没说话。
她是必定要回内域的。不提是否继承凤家的问题，她也必须到内域战场上去寻求解契的方法。虽然梦梦现在已经完全接受她了，至于鸿蒙和小绿就更是想要和她绑在一起，可她总觉得解开会更好。她和他的精神力结印也必须解决掉。另外还有剑童，她也要将人找回来才行。
“即墨要跟着过去吗？”
“应该不会。他已经见过校长爷爷了，即使想要和小九见面，也得得到长辈们允许才行。何况现在外域情况不明，他不单只是即家家主，还是联邦武器设计的首席专家，于情于理都得留在联邦。就算将来长辈们首肯，也肯定是小九到即家生活，而不是即墨去内域。”
君临和她的看法差不多，“如果外域和内域的交通可以畅通无阻，这个障碍就不会是障碍了。”
“短时间内不太可能。现在外域压根就不知道内域的存在，内域虽然也可以到外域来，可也只限于几大世家有能力将人送出来，普通民众也是不清楚有外域存在这回事的。不管从哪边的角度来看，现在都不具备那种互相通航的现实基础。”
“所以我们早早结印也是有好处的，不管你去哪里，我现在都能够将自己送到你身边去。”
尽管不是真的有先见之明，君临依旧很是得意。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要不是当初的结印，他还真的不知道要上哪儿找她去。
凤殊抿唇。她刚想着怎么和他解印，他就在庆幸之前和她结印了，两个人的想法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啊。
不，说是南辕北辙也不为过。
虽然目前来看他们关系不错，加上孩子的存在，他们反目成仇的可能性极低，可是，可是如果总是无法同步，所思所想总是反着来，势必会需要妥协。这种巨大的差异性会导致他们磨合的过程变得漫长而又煎熬。她很怀疑这样的关系能够走到多长远。
为什么老天爷会让他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呢？
又或者反过来想，为什么命运会安排她重生在宇宙时代？为什么会让她和他相遇？难道所有这些巧合都只是随机事件？
第901章 哂笑
她会在死去之后重新在同名同姓的人身上活过来是巧合，她会最终决定向现实妥协生下凤圣哲也是巧合，而君临会爱上她自然也是巧合？
不是她也许也有会有别人会发生这种奇迹。不是她也许也会有别人生下像凤圣哲那般生命力坚韧的孩子。不是她也许也会有别人会被君临所爱上而他无法轻易说放弃。
就像她无法轻易放下驴打滚那般，驴打滚也不可能轻易会对她下杀手。假如，他真的爱过她……
一声叹息溢出了嘴角。
君临的两眼布满了阴霾。
“你又在想那个人了？”
“是啊。你不提还好，你一提我发现自己还挺想他的。”
君临忍了忍，最终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意。为防自己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来，他没有再开口。
凤殊自言自语道，“你说他最后到底活下来了没有？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我。刚刚认识的时候，我很确定以前从来就没有见过他，那种陌生的感觉不是骗人的。
我很小就离开凤家了，也不可能是凤家的仇敌。何况凤家在朝中并没有什么死仇，即使有，也会直接瞄准凤家，而不是找上我这个已经被逐出家门的姑娘。
如果不是凤家，那也许是师傅师兄的仇人？可师傅是方外之人，即使有仇人，也会碍于身份，鲜少会找徒弟报仇。江湖人士还是很重名声的。更何况，我很少和师傅公开露面，真正知道和认识我的人少之又少，不太可能是师傅师兄方面的缘故。
可如果是我自身的原因，我行走江湖也从来不会与人结仇，更多的时候我都是在吃吃喝喝，赏花赏月赏江湖。
如果不是为了报仇而来，那后来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才因爱生恨？我真的不懂。我和他一直相处的很好，比我们现在这种和平相处还要有默契……”
说到这里，她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潜意识里将他和她说成是“我们”，而没有将她和那个男人说成一对，这就证明她的确已经和对方拉开了心理距离，而更加倾向于他这边。君临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一定要有耐心，一定要有耐心，一定要有耐心，千万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说出不好的话来。
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最后又默默地闭紧了。
不料凤殊没有多久便侧身过来，“如果是你，你会什么理由都不说就直接朝自己的心上人下杀手吗？”
“不会。”
声音闷闷的。
“你也不会，对吧？”
凤殊像是得到了肯定，“我也不会。这就是为什么我想不通的原因。”
“你不是说你将人放下了？想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干什么？”
凤殊再次躺平。
“好奇啊。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做。如果我做了什么背叛他的事情，他也该和我论理吧？不讲道理也会质问我听我的解释吧？就算一点情分都没有，也不会毫不留情毫无缘由地结束。一段成熟的关系难道不应该有始有终？”
君临深感无力。
他要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她不是在问他，不，或者说他是在问他，可是想要的却是那个男人的答案，而不是他的答案。他回不回答都无所谓，他回答什么也都无所谓。她纠结于这个问题，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她即使释怀了，即使放下了对方，可也仍旧难掩伤感。
“你怎么不说话？”
凤殊用手肘碰了碰他。
“说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要的答案是来自于他，而不是我，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满意的。”
“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得到答案了，只是闲着无聊，突然想要知道别的人会是怎么想的，难道是我的问题？”
“闲着无聊？”
君临睁开了双眼，微微侧头，“要不要做点别的事情？光说不练才会无聊。”
凤殊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滚。你就不能说点正经事？”
“夫妻生活难道不是正经事？这可是婚姻生活中的一大主题。”
“君四。”
就知道没戏。
君临哼了哼，转身背对着她。
“喂。你到底聊不聊？”
“我脑袋有坑才会躺在床上和你聊别的男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有啊，这种事情我能和谁聊？除了你，没有别人了啊。”
凤殊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背，“别这么小气。我们好歹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啊，要是你一直想不开，搞不好还会是一辈子的战友。虽然我没有办法回应你，可承诺就是承诺，在你放弃之前，我不会赶你离开的。”
“呵，我还得对你的高抬贵手感恩戴德？”
他自嘲，他一定是欠了她很多辈子，所以才会在这一世来集中还债。
“你就算不高兴我也没有办法。”
凤殊也有些恼了，原本还不错的聊天兴致突然就没有了，一如原本高高兴兴的在吃饭，却突然听到了不太好的消息那般，让人如鲠在喉。
她也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准备睡一觉。
好半晌，君临慢吞吞地转过身来，将手搭在她的腰上。
“滚。”
手没动。
“君四。”
这人的身体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炉，让她觉得背后热烘烘的。
他喃喃地道，“就一会儿。”
凤殊伸手就去拨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反握住。
“老实一会儿不行吗？”
“不行。”
凤殊语气非常坚决，毫不留情地用手肘往后击打他的胸膛，君临吃痛闷哼一声，可这人居然还是不松手。
“趁我还能和你好好说话，你最好松开。”
“你不是想要答案？现在我就给你答案。”
“说话归说话，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
“我没有动脚。”
“君四！”
僵持了三秒钟，君临迅速缩回了手。
见她不再吭声，君临用头碰了碰她的后脑勺，“生气了？”
“我没生气。”
“那继续聊？”
“我要睡觉了，别吵我。”
“反正你也睡不着。”
“我睡我的关你什么事？”
“可我睡不着，凤殊。”
“那是你的事。”
凤殊以为他终于消停了，不料刚闭上眼，这人居然委委屈屈地道，“我是正常人，而且还是健康的年轻男人。”
凤殊充耳不闻。
“你看，我一个大活人就在你面前，正常需求你都可以忽视到底，我一直都在忍耐。
你偏偏还拿前世的男人来刺激我，我没有发疯都已经算是表现合格了，你还想要我怎么做？让我去设想那个人的立场，去回答你的问题？明知道你问的人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也不是来自于我这里，我……”
君临没有说下去，只是把手又搭在了她的腰间。
“知道你在那人面前一败涂地，难道我心里就会好过？”
凤殊突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珍视的人，曾经被那人珍视，却也被那人所杀。我爱上的人，曾经爱过那人，现在也依旧在爱他，甚至到这一生再次死去的时候，也还是爱着他……”
君临靠近她，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的狂暴，“他就算爱过你，他也摧毁了你，凤殊。就算你不会爱上我，你也摧毁了我。这算什么？他杀了你，也许是你欠了他，也许是他欠了你，这一切总归都无解了，你们已经不在了，已经没有你们了。
可是你还活在这里，我还活在你面前。我们呢？为什么你一直看不到我们？”
凤殊头皮发麻。
她有种如果不认真回答，就会被他大卸八块的感觉。
如果说她刚才的问题只是谈兴来了，所以想要问一问唯一知道内情的他，那么他的问题，恐怕是在心底盘旋过许久的想法。
她无法回应他，但认真地给予回答还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你和我当真建立起了感情联系，才会有我们。结婚之前，我们双方就已经明确了这一段婚姻全都是为了孩子而存在的。”
“计划来不及变化快。如果知道我会陷自己于这种境地，我会离你远远的。”
“我知道。”
“知道就认真考虑。”
“感情是勉强不了的。”
“你不给我机会怎么知道我们不行？”
他拔高了声音，意识到自己着急了，他深呼吸了几次，待情绪平复了才慢慢道，“凤殊，你自己可能没有发觉，可你无意识提起我们的时候一直用的都是我们。”
凤殊下意识反驳，“不，我很清楚我们的界限在哪里。”
君临突然笑了，“你看，即使是在说界限，想要和我划清距离，你也还是用了‘我们’这个词。”
凤殊愣了愣，她不懂有什么好笑的。
“我和其他人聊天也常会用这个词，这是个指示代词，难道用在我和你之前就有别的意义？你想多了。”
“是不是想多你我都心中有数。”
“我很确定你是想多了。”
“好，你说我想多就想多吧。”君临想还是放她一马吧，要不然争执下去这人只会一心想要逃跑。
他叹了一口气，相当苦恼，“我会憋坏的。”
“你是成年人，自己想办法去解决。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耍无赖。”
“你可以帮忙的。”
凤殊咬牙，“滚！”
君临爽快地松了手，挪远了一些。
“我得承认，有一点我是永远也比不上那个人的。”
凤殊续上了之前的话题，问他是什么。
“杀你啊。”
君临语气微凉，“与其给你一个痛快，还不如让你长长久久地活着，直到死，都记得我放了你一马，直到死，都让你忘不了我，直到死，我都要你承认绝对不是我君临配不起你，而是你凤殊配不起我。
是你太过懦弱，是你不够勇敢，是你不够强悍，所以你才会放弃我这么好的男人，而活在前世那个人的阴影里。”
凤殊沉默。
她说不清楚心中那掠过的奇怪感觉。
她只是突然想起丛欣之前和她说的话，君临这人，即使是关心人，也都是用极其别扭的方式表现出来的，很多时候甚至不会让人察觉到那是他的关心。
他表现爱的方式，恐怕也是极其别扭的吧？
这是爱吗？
我希望你记得我，哪怕将来某一天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听从你的心意，远离你，我也希望你记得我。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将他的话听成是这个意思。
“抱歉。”
她很抱歉。
“不要对我感到抱歉。你永远都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这都是我自找的，怪不了任何人。你从前在我面前活得光明正大，现在也同样可以挺直腰杆，将来，将来恐怕还是这么堂堂正正。
真是羡慕你啊，再也不需要为了感情担惊受怕日思夜想，再也不需要担心别人爱不爱你，不需要忧虑你爱的人是死是活，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是生气还是不生气，是真的狠心到永远不会给你机会还是会突然同情你可怜你而心软停下来看你一眼。”
君临哂笑。
他突然就待不下去了，室内的气氛让他压抑得很。他坐起来，准备外出走走。
“去哪？”
凤殊下意识地问道。
“不知道。”
君临视线低垂，看向她的手。
凤殊抿唇，握住他手腕的右手却没有松开。
两人僵持着都没有动。
“我没有办法，君四。”
“我知道。”
“对不起。”
“我说了你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
君临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他想要尽快离开她到外面去透透气。
他会死的。
君临心想。
他会死的。
终有一天，他会死在她的手里。
可笑的是，还是他自找的。
他在自寻死路。
让他感到绝望的是，明知道死路一条，他却还是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这个人的手上，明明她是不会珍惜他的。
她不会珍惜他。
不会。
她已经说了，不止一次地强调了又强调，她不会爱他。她不可能爱他。她没有办法爱他。她厌倦了，她不想要再经历感情，任何形式的男女感情，都让她感到疲惫。
她想要的只是孤身一人活下去。她想要的只是孤独。
孤独地怀念那个男人。
即使被他杀了，死而复生的她，依旧想要为那人守活寡。她不单只为那人在心里修了坟墓，也将她自己活生生地埋在了那人身边。
第902章 做梦
君临将她的手掰开，下地穿鞋，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
凤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速度飞快地将人拉了回来。事出突然，他被她直接拽倒了。为防他再次离开，她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压制着他，使得他无法动弹。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得非常之快，等回过神来，凤殊傻眼。
君临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因为没有防备，他此刻正略带茫然地被她禁锢着。
“你……”
“我……”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要说些什么，又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
君临安静地看着她，突然就低声笑了开来。
“你笑什么？”
凤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恼羞成怒，她下意识地腾开一只手去捂住他的嘴，可是笑声依旧从她的指缝中倾泻出来。
“笑个屁啊？！”
她俯下身子，眼睛瞪得溜圆，甚至都忘记了他刚刚才提醒了她，他可是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并且还很年轻的男人……
凤小七再见到凤殊是第三天早上。
“你不舒服？”
“没有。”
凤殊一开口就吓了一跳，才发现她的声音沙哑得很。
“感冒了？”
凤小七皱眉，“你体质怎么这么差？太奶奶他们没有给你改善体质？几年时间应该也可以调理一部分。生个病就气息不匀，随时都要倒下来，将来任务……”
施耀拐了她一手肘。
凤小七瞥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靠在门边的施耀无奈，这人明显是没有看出来凤殊的情况，“哦，我看小九是肚子饿了，所以才会腿软站不住。”
凤小七愣了愣，“腿软？”
凤殊的脸火烧火燎起来。
“七姐想吃什么？我去做。”
“算了，你继续休息，我带早餐上来给你。”
凤小七和施耀头也不回地就走了，速度快得就像是在打仗。
不是谁都像凤小七那般在某些事情上缺根筋，君家的人，噢，天。
一想到君庭等人那戏谑的眼神，凤殊就想去死一死。
所以说，她到底为什么将人拉住了啊！
明知道是头狼，还偏要往他嘴里送。
打住。
凤殊猛地甩了甩头，开始不断地空间钮里往外倒东西。
“你到底要找什么，喂，别将调料给撒了。”
梦梦突然窜了出来，正好将调料罐给接住。
“你之前死哪里去了？”
凤殊一边说一边接二连三地往外扔东西，梦梦一股脑儿地全都接住了，“你们交|配难道还叫我旁观？老子可没有这么奇怪的爱好。”
“滚！”
“你到底在找什么？找不到也别将气撒到我身上。你真奇怪，明明之前还……”
梦梦猛地蹿到了天花板。
凤殊一掌挥出去的劲道正好打在了它刚才站立的凳子上。
“喂，凤殊，你讲点道理，要不要这么暴力？凳子碍着你了？居然还要大卸八块。你也太暴力了。”
凤殊抬头看它，咬牙切齿地让它滚下来。
梦梦又不傻，当然不会凑过去找揍。
“你这是在生君临的气？我看他挺卖力……”
凤殊二话不说挥出去一大把的细针，梦梦不论速度多快，她手里的针都能够如影随形，仿佛无穷无尽那般，指哪打哪。
梦梦又不想要伤害她，最后只好化实为虚，才躲过了暴雨梨花针的追击。
“你要不要那么狠？我受伤了你也一样要流血啊，蠢货！”
“祸从口出没听过？”
凤殊没有办法瞄准目标，只好恨恨地收手，拿出磁铁来回收细针。
“你到底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
梦梦无语，这人明显就是睁眼说瞎话。
“那你在找什么？”
凤殊不吭声，在房间里转了两遍，才确认自己将针都收回来了。
“要不要我帮你？”
凤殊没理会，又开始清理空间钮。
大概半个小时后，梦梦才看到她找出来几株干草，碾碎成粉末，然后直接用水吞服了。
“什么东西？你可不能乱吃药，是药三分毒。”
凤殊完全不解释，喝完才将散乱的东西再次收拾后放回空间钮。
“女人就是麻烦。”
梦梦很不高兴，它完全搞不明白她现在在发什么脾气。
“喂，你什么时候进来看孩子？君庭他们都出去了，你现在进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不，有小绿它们照看我很放心。”
她一时半会的都不想要再见到君临那张脸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奇怪？”
梦梦看着她皱眉，“怎么一副巴不得永远都不要见到你孩子的表情？”
凤殊怎么向它解释她现在的心情？
她解释不了。
她知道自己很奇怪。
可恶。
她有种糟糕的预感，模糊却很尖锐的预感。
她可能这一生都摆脱不了君临。
这人和驴打滚不一样。
他是会吃人的。
说不定有朝一日，她会死在他手里。
不是被他一剑杀了，而是被他一起拖着下地狱。
凤殊的脸红的滴血。
她到底为什么会发神经将人拉住啊啊啊啊啊！
他明明要离开的。为什么最后搞到好像是她将他留下来一样？她真的蠢透了，蠢透了，蠢透了！
她觉得自己很不正常。
“你还是进去看一看他们比较好。就算不想要去带孩子，你也最好进去好好睡一觉。我看你就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心情不好。据说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睡不好就会乱发脾气，控制不住地想要揍人甚至自残。”
梦梦有种她此刻正在崩溃之中的感觉。
也许是错觉，它心里嘀咕道。
“进去睡一觉，反正也花不了多少现实时间。你的身体需要休息，大脑也需要清空，等睡好了，事情也许就迎刃而解了。”
凤殊怔了怔，总算是将它的话听进去了，瞬间就闪身进了小世界。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来过了。
小世界并没有太多其他变化。
“殊殊，你来了？”
没有想到，第一时间迎接她的居然是泡泡。
“嗯。”
“你还好吧？”
“嗯。”
凤殊没有注意到泡泡的语气不同以往，但梦梦却感觉到了它的忐忑不安，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怕被当场逮住一样。
有古怪。
“你……”
“梦梦你去看看两个孩子，小绿和鸿蒙都睡觉去了。”
“干嘛你不看要我看？”
明知道泡泡是想要支开自己，梦梦最后还是去了。
既然不想要让凤殊知道，那它最后总是能够问出答案来。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我不饿。”
说是不饿，其实是没胃口。
进来小世界才知道，她现在头晕目眩，还真的像梦梦所说那般，她急需要补眠。
“我要睡一觉，你们谁都别来吵我。”
“好。你安心睡。”
它这一次一定不会吵醒她，泡泡心想。
凤殊可不知道它在腹诽什么，飞快地掠上时光树，在自己长呆的树枝上躺下来，几乎是一秒入睡。
泡泡等到她陷入了深层睡眠，才进了自己的领域。
梦梦一见到它就冷哼道，“说吧，你到底瞒了什么？要是不告诉我，你就死定了。”
“她之所以会那样，可能是间接受了我的影响。”
泡泡语焉不详。
“什么那样？她哪样了？受了你什么影响？你不是一直都呆在这里？”
“君临都已经在外面了，我可以到外面去。”
它只是一直贪图小世界能够让它进阶更快，所以才会停留在这里。
“你之前到外面去了？”
“是。”
梦梦哼了哼，“鬼鬼祟祟的，出去也不和人说一声，你是不是做什么错事了？我看你八成是心里有鬼，要不然刚才的语气怎么这么奇怪？”
“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刚刚还说了恐怕是间接受了你的影响凤殊才会那样。”
梦梦抓住它话语的破绽不放。
“反正对她没有任何害处。”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第一次看见凤殊这么抓狂。”
梦梦还真没有担心它对凤殊使坏，毕竟凤殊有事，它们都讨不了好。
“我什么都没做。”
梦梦哼了哼，压根不相信，“不说就不说，等凤殊睡醒我就告诉她你有古怪，让她以后都不让你进来。得了便宜还敢隐瞒，你真当自己可以依靠君临就和我们平起平坐啊？说句不好听的，君临那家伙都还要排在我们后面，你就更在后头了，信不信我让她再也不让你靠近？”
梦梦的威胁对泡泡而言并没有多大威慑力，只不过它也没想过要隐瞒梦梦，于是便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前不久突破了瓶颈，本来魂力就自带魅|惑，刚刚突破，气息无法收敛，小世界又放大了我这一个特性。因为我和君临结契了，他又和凤殊结印了，算是无限增幅了这种作用。”
“哈？我就说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怎么这一次她会这么奇怪。”
梦梦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反正他们契合度还挺高的，就是性子都太别扭了，所以才会磨磨唧唧的。你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以后就应该多突破，顺便让他们也多交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感情顺畅了，省得我们总是夹在中间。”
“你不怕他们又生多几个幼崽？”
梦梦无语，“以前嫌烦是因为多了小孩会很麻烦，现在有小世界在，直接放养就可以了。再大一点，就拎出去，不管是君家还是凤家，都可以将人照顾得好好的，哪里需要凤殊亲自照顾？她现在可是凤家少族长，不可能有时间长时间照顾孩子的，所以我们也不会有这种负担。”
“所以这事算过去了？统一口径？”
“谁和你统一口径？凤殊要是自己发现了，到时候我可不背锅。”
“只要你不说就好。”
“我可没兴趣说些乱七八糟的。看着他们两个我都嫌腻歪了，不想要再掺和进去。”
梦梦看着两个睡着的孩子，“他们是不是长胖了？”
“是长大了。”
梦梦却很坚持，“我看是长胖了。”
泡泡不和它争论，“你看着他们。”
“你去哪？”
“去看看君临。”
“哦。”
梦梦见它就要走，突然道，“不对，你怎么能够出入自由的？”
泡泡无奈，“君临在外面，我当然能出去。”
“难道凤殊也没有对你下禁令？”
“对外面想要进来的家伙她有着很高的戒备心，但对于我们这些想要出去的家伙，她根本就没有设防。”
泡泡解释完就走了，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梦梦盯着两个孩子看了好半晌，他们一直呼呼大睡，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正被它注视着。
“长得也太像君临了，难怪凤殊现在不想要见到你们。我看你们从现在开始就失宠了，要是君临不好好表现，你们会不会被丢到君家去？
就像你们哥哥一样，可怜见的，活到成年也只和她过了不到两年时间，估计现在都忘记凤殊长什么样了。啊，也不对，有视频记录可以看，凤殊没有多大变化，还是认得出来的。但就算认得出来，这人的感情也是说没就没了，当初还这么小，能够知道什么？
现在再见面，也和陌生人相见没什么两样。不过你们也别得意，凤圣哲虽然来历有些古怪，但你们也是多亏了我帮忙才出生的。要是将来凤殊发现了这个秘密，我不好过，你们兄弟俩也会遭殃，记得保守秘密啊。要是你们不好好表现，我一定让你们好看……”
梦梦絮絮叨叨了很久，压根没有留意到熟睡的凤殊身边出现了一个飘忽的人影，如同烟雾般若隐若现。
凤殊这一觉睡了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了，梦中好像有一团浓雾始终笼罩着她，让她感到熟悉又不安。
是熟悉的感觉，非常熟悉，熟悉到让她以为自己不是在做梦。
失忆前后，她都从来没有梦到过驴打滚。可是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看见了他。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要那样做？就算是有苦衷，这也是无法饶恕的罪。”
他们难道不是约定了要白头偕老？他们难道不是约定了要携手天涯？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她想不明白。
“你倒是说话，你说话啊，你说话……”
不管她如何声泪俱下地质问，他都无动于衷。
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是非常奇怪的是，她却像是看到了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眉间微挑。
那是他感到困惑不解时的动作。
困惑不解？
为什么？
第903章 无心
会有正常人突然毫无缘由地暴起杀人吗？他杀她的时候，难道正好精神错乱了吗？又或者，他现在也像曾经的她那般，因为受伤而失忆了？
“我曾经爱过你。”
“我凤九娘，曾经和你盟誓要相守一生。”
可他却毫不留情地杀害了她，让她葬身河底。难道从一开始他就是这么无情的人？难道是她看错了他，爱错了人？
“你告诉我啊，不要总是……”
他消失了。
凤殊从梦中惊醒过来，冷汗涔涔，头痛欲裂。
是他。
是他没错。
他到她的梦里来了。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清晰无比的，到她的梦里来。
凤殊闭上了眼睛，百感交集。
也许君临说的话是对的。
即使她因驴打滚而死，她也依旧无法放下执念。他杀害的不单只是她的身体，更是她的灵魂。她不再向往爱情，更不再憧憬婚姻。她依旧能够信任人，却不再会爱人，因为不再相信爱。
她以为她哭了，她以为她会哭，但她没有。
是梦啊。
只是一个梦。
经历过绝境的人，即使死而复生，也难以回到最初了。所谓的初心不在，原来是在这样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一直都明白自己愤恨不已，一直都清楚即使对过往释怀了，自己也如同大病初愈的病人那般疲惫不堪，可她不曾了解到的一点是，恢复的时间原来如此漫长。
她还以为她已经活蹦乱跳了呢，她还以为自己健健康康的如同年少时候了呢。
“师傅……”
“师兄……”
凤殊喃喃自语。
她真的很想家。
她真的很想他们。
哪怕按照从前的年龄来算，她已经应该是白发苍苍的老妪了，可她依旧想念他们，依旧希望得到他们带着温情的训斥。
不管是什么年龄段，也许每一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小孩。
可她该清醒了。
她已经再也见不到师傅师兄了。她要做的，能做的，只是带着他们给予过的庇护与祝福，去珍惜当下。
这一生，她要继续行走江湖。此江湖虽非彼江湖，但对于她来说，同样浩渺，同样神奇，同样向往。
是啊，她怎么能够忘记旅途中的那些点滴收获？
只要还能行走，就是快乐。只要还能探索，就是欢喜。只要还能出发，就是幸福。
凤殊胡思乱想了没多久，便再次沉沉地睡去。这一次，她没有再做梦。
“殊殊还没醒？”
“没有。”
泡泡惊诧万分，它在外面都已经呆了好几个小时了，按理说，小世界里的时间流速和外头不对等，这里边都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吧？
“睡这么久会不会出问题？”
梦梦瞪它一眼，“你才出问题。凤殊要是出问题了，你以为小世界会安然无恙？”
泡泡讪讪一笑。
是啊，要是凤殊出问题，小世界肯定会有变化的。
“那她怎么还不醒？君临已经知道她进来休息了。”
“那就行了。”
梦梦并不担心。因为在它看来，凤殊只是太累了，需要放松。
“老实说，你弄明白小世界的运转原理没有？一直这样睡下去，就算没有坏处，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反正没坏处就可以了，没坏处就是好处。”
梦梦很淡定。
“你说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抓狂？”
“你这不是白问吗？她之前的表现代表着她已经抓狂了。幸亏还没有意识到她是受了你的影响，要不然你看她会不会发飙。”
泡泡苦笑，“这也不是我故意的。实在是刚好突破了，加上君临对她执念很深，她明显也很信任他，心里只要有一丝缝隙，影响就会被无限扩大。只能说，因缘际会，合该发生的事情。”
“你和我解释没有用，和她解释就更没必要。”
“你说她真的一点都听不进去吗？”
“当然。”
“可她应该会理解的吧，我是说生气过后？人心有破绽，并不是说从头到尾都无懈可击的，她只是刚好在那个瞬间有所动摇，所以才会被影响了……”
它一直絮絮叨叨的，梦梦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了，“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难道还有什么负面影响？”
泡泡沉默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道，“可能会有上瘾的可能，只是可能，我也不是很清楚。”
梦梦愣了愣，“上瘾？”
“嗯。有可能到了某种程度，就不需要外力的推动，自然而然就好下去了。”
按理说，这是好事。可泡泡总有些不安，这也是为什么它会一直想要和梦梦聊下去的缘故，“你真的觉得她会抓狂？”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围绕这个问题说话？她已经抓狂了，你没看见吗？她连两个孩子都不想要看，就因为他们长得像君临。”
梦梦从来不知道原来梦梦也是这么的婆妈。
“也许不是不想要看到他们，而是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你以为凤殊是小女孩啊？我之前可是将君临的很多意识团都丢进她的意识海了，就算她一直在有意识地压制它们，可是潜意识里也还是知道这件事的，并且防守放松的时候也曾经看到过。这种事情她已经很有经验了，君临火力全开她也应付得来。”
泡泡哭笑不得。
“反正这事已经这样了，你烦恼也没用。躲得一时是一时，她醒来之后会怎么样，那是她的事。”
“这不是害怕她以后真的不让我进来吗？这里可是洞天福地啊，在这里，我这快死的家伙都活过来了。”
梦梦闻言愣了愣，“你什么时候快死了？”
泡泡没有回答，“她这样睡真的没问题？”
“都说没问题了，你到底要我说几遍？她要有问题我还能好好的在这里？”
“只是再次确认一下。”
“你是再次吗？是三番四次没完没了。”梦梦不想要和它继续聊了，“我走了，换你看孩子。”
“你去哪？她还睡着，你也不好在外面走动吧？”
泡泡觉得它们还是少在人前露面比较好。
“在君家怕什么？反正君庭都知道我，就算现身也无所谓。”
“暴露的过多，总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君家不可能铁板一块，就算凤家也没有这种绝对的自信。”
梦梦冷哼，“谁说凤家没有这种绝对的自信？不该泄露出去的秘密，凤家是绝对不会让人知道的。你以为凤家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那也要看漏的是什么风。”
梦梦去看了一眼凤殊，见她好好地熟睡着，便自顾自地出去了。
泡泡看着两个孩子沉默了很久。
“你为什么要替我说话？”
一直不吭声的小绿终于出现了。
“如果不是我的问题，你的问题并不会那么严重。认真说起来，还是我导致的。”
“这不是事实。一开始是无心导致的，现在这种说法却是有意欺骗。”
“我是在和你说话，又不是和殊殊这样说。”
小绿很怀疑它会不会主动告诉凤殊，“你已经隐瞒了一次了。”
泡泡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等我做好心理准备一定会告诉她。”
小绿沉默半晌道，“还是算了吧。从一开始就退缩了，可见你也知道后果。现在让凤殊知道这事，你以后真的会被她拒之门外的。别说想要进小世界里来增长实力了，她连见都不会想要见你的，而且一定会因为你更加讨厌君临。
听说她之前一开始就很厌恶君临的，要不是失过忆，清空了心理负担，加上君临的确也表现出了他身上一些比较好的东西，她肯定不会和他建立起信任。
你以为他现在为什么要装傻充愣？还不是为了让凤殊降低警惕心让她心软给他一个走进内心的机会。你要是搞砸了，他一定会恨你。被寄主讨厌嫌弃的话，你很难和他建立共感的，就算不解契，也没有办法一起生活。”
泡泡苦笑，“就是因为知道他对殊殊很执着，所以我才犹豫了。现在进退维谷就是因为过多考虑了他的立场，要是从一开始不这么做，可能会好很多。”
“也不一定。看她样子其实也是怀疑自己为什么突然会那样做。只是混乱之中也找不到别的原因，所以才会心情特别复杂。
以后如果她和君临交流的更好，这种事情就会更加顺其自然。就像梦梦说的，其实现在她并不反感君临，只不过也谈不上喜欢就是了。他们人类有自身的生理需求，反正和谁做都一样，找别人还不如君临呢。
你做的事情不好，也不坏，算是无心之失吧，不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脑子一热，就上前凑热闹了。要是没有我添油加醋，可能她还是克制得住的。”
现在不管谈什么都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改不了事实。
泡泡叹了一口气，“梦梦藏不住话，以后相处的久了，殊殊不一定能够发现我的天赋技能，但梦梦肯定察觉得了，时间长短而已。
它一定会发现的，与其现在让它以此为要挟来让我们都无立场地屈从于它的指挥，还不如我全抗下来，将来有什么事情需要压制它的时候，我说服不了它，起码你还能出头，毕竟你才是真正的长辈。”
小绿无语，没有想到它为的是防范梦梦倚老卖老做出莽撞的事情。
“梦梦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冲动，还有，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老。”
泡泡憨憨一笑，“总归是我们这个团队里年纪最大的。”
小绿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梦梦会看它不顺眼了，“老实说，你有时候真的不太会说话。鸿蒙童言无忌也照样惹人喜爱，你出言无状就只会让人想要揍你。”
“所以在君临他们面前为了维持形象我一直都表现得很克制，从来不会像梦梦那样聒噪。”
“很有自知之明。”
“谢谢夸奖。”
“不，我可没有夸奖你。”
小绿飘到了婴儿床上。
“将来凤殊要是发现你口是心非，装神扮鬼，相信我，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是是是，就算真的被讨厌，那也还是熬到那个时候再说吧，说不定我们将来感情深了，她对这种小事就包容了，对外人都心软的不行，对我们应该更加心软吧？”
“看你打的如意算盘，噼里啪啦响。”
“小绿前辈难道不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就不会默认我了这么做。”
“嘿，你可别把我拉下水，这是你自己的擅自妄为。我现在就可以去叫醒凤殊，告诉她事情真相。”
“别，算我错了。”
“什么叫算你错了？明明就是你的错。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叫醒她？”
“信。前辈还是高抬贵手吧？”
它们聊的欢快，没有注意到凤殊已经醒了，并且终于还是决定来看看孩子。
“你们都在？鸿蒙呢？”
打了一声招呼，凤殊就蹲下身去看孩子。
他们睡得很香，无忧无虑的模样。
“那家伙太累了。之前为了解决虫，不是在你识海里大干了一场吗？虽然你也有帮忙，剑群也有帮忙，但它也被吓得够呛，回来这里就闭关了，说实力不提升到下一个层次就不会出现了。”
说到鸿蒙小绿就好笑不已。
“梦梦之前虽然总是说它太懒，其实也并没有真的太过严格要求它，反而让它自由自在地随着性子发展。现在当真和厉害的虫族干一场了，它就知道自身的实力的确不够了，就算梦梦事后安慰它第一次面对罕见的虫族表现不错，它也还是不想要休息，进阶|欲|望非常强烈。”
凤殊对于此前的识海大战可没什么好印象。
“下次不管是谁，你们想要提升实力或者实战训练什么的，都不要在我身上展开。就算你们控制了度，没有过火，没有伤亡，也还是会把我折腾得够呛。”
泡泡替梦梦说了几句公道话，“其实梦梦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识海也是需要锻炼的，锻炼得越坚韧，将来面对针对识海的攻击就会反应得越灵敏越坚固。它也是将风险控制在了可控范围，才会放手让鸿蒙随机应变的。只可惜小火并不配合，要不然可能锻炼效果还会更一好些。”
凤殊十分无语。
当时要不是小火出现直接将虫烧得灰飞烟灭，她搞不好会因为识海动荡而最后变成一个白痴吧？
第904章 死契
凤殊觉得不能再纵容它们了，否则哪天命都没有了也不知道。
“反正以后你们都给我注意一点，不管是真实的战斗还是只是模拟训练之类，统统都弄到外面去进行，别破坏了小世界的根基。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大家都受伤。”
“我都出不去，当然不会给你惹祸。”
小绿第一个表态。
“殊殊，我也不会。”
泡泡心想它已经惹祸了，要是再犯恐怕真的会招人嫌。
“我就当你们发誓了，将来要是你们给我惹这种麻烦，后果自负。”
凤殊摸了摸两个孩子的手脚，“他们一直睡？”
“跟以前一样，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一直很乖，几乎不怎么哭。”
小绿觉得她生了一对特别省心的孩子，“单凭这一点，我就觉得你可以再和君临生多几个。孩子越多助力越大。君家需要孩子，凤家也需要孩子。你们生育力特别强，孩子的天赋也很不错，有了小世界的加成，可以培养出实力突出的人才来。”
“有他们就够了，这个话题不要再提。”
出乎小绿的意料，凤殊并没有抓狂，只是语气平静地表示没有打算。
“可你不想要生一个像你的女儿？老实说，我觉得你的几个儿子统统都像君临，你也太亏了。”
“这有什么吃亏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我的孩子。”
凤殊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微微一笑。
是啊，有些事情，换个角度去看待，就不会觉得难堪了，毕竟再难堪，也不是痛苦，不是屈辱，更不是绝望。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让她到达这里，她总归是活着。只要活着，无论什么经历都是可以变成经验财富的。
师傅说过，只要用心去体会，去感受，去反刍，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部分营养。她没有必要一惊一乍的。
无论如何，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无论心头是如何的百感交集，接受它，然后让它过去就好了。
她做得到。
就像放下驴打滚，她做得到，她也一定可以让君临成为过去。
退一万步说，即使他终生都无法放手，她也依旧可以从容面对。他没有错，她同样也没有错。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将来才会知道。现在的话，她只需要接受这个事实就好了。
也许，他还是会放手的吧？一如她从来不曾想过会和驴打滚中途失散，而且还是以那样的方式惨淡收场，君临他，也还是有可能放弃的。
凤殊看着孩子出神。
人真的非常奇怪，明知道是自找麻烦，甚至是自寻死路，千万年来，却依旧对感情汲汲以求，不曾真正的泯灭过情感。
爱是什么呢？**？激情？甜蜜？欢喜？钟情？悸动？默契？理解？信任？扶持？忍耐？包容？又或者，是人类加诸于他人身上的那种自我的幻想？
君临问她当初为什么会爱上驴打滚，她不知道。好像等她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她早已经坠入情网。感情生发的确切时间与地点，她说不上来。只觉得，看见他就欢喜，看见他就安心，看见他就觉得前路漫漫也不需要害怕，看见他就知道她直到死也不会后悔和他携手一生。
她当初的预感没有错。即使是在莫名其妙的状态下被他杀害，她愤怒，痛苦，不解，怨恨，可是她由始至终都不曾后悔过与他相识相交。
也许就像君临所说，她是在心里为驴打滚立了衣冠冢，甚至于将自己也一同埋进去了，所以才会难以接受其他人。
也许她真的太过懦弱了，懦弱到即使拥有了全新的人生，也依旧不愿意再度开启感情之旅。
看来君临运气不太好呢。
凤殊嘴角微翘。
“殊殊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噢，就是觉得他们爸爸没什么运气。”
泡泡不解，小绿同样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君临没什么运气？指的哪方面？”
“感情运啊。”凤殊耸了耸肩，“他一个这么厌恶女人的人，结果最后栽在了一个不再想要感情的人手上。开窍得太晚了，想要走出去也难。要是我和他一样，可能也会发疯呢。丛欣对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家伙在不在乎的事情上特别无所谓，对在意的事情上却又太过正经了，这种性格会很难接受任何形式的失败吧。”
泡泡讶然，她的语气相当轻松，完全不像梦梦之前所说的已经陷入了抓狂状态。
“殊殊没有生气？”
“什么？”凤殊反应过来，俏脸微红，“没什么好生气的吧，已经发生的事情，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太过夸张的话，反而不好，就让它慢慢过去就是了，以后小心一点，不要再犯错就行。”
小绿觉得她有些奇怪，“小九，你怎么用‘犯错’这样的词来形容你们之间的夫妻活动？”
凤殊嘴角微扯，“我是指我不应该伸手去拦他，不是指别的。算了，这种事情我也没必要向你们解释清楚吧？我自己都稀里糊涂的。”
泡泡咳了咳，“小绿你是一棵树，又不需要面对这些情况，你不懂就不要装懂了，免得贻笑大方。”
小绿知道它在提醒它不要露馅。
“你没有将君临看成是罪犯就好。老实说，我还真的有点担心你会生气，最后甚至杀了他。”
凤殊眨了眨眼，“为什么你认为我要是为此生气的话就会想要杀了他？”
“因为梦梦说过你和君临相识的时候，”小绿顿了顿，“反正也就那样。你当初带着孩子进入君家的时候，不是和他对峙过一段时间吗？总是千方百计地找对方的破绽。”
“噢哦，当时的确是那样。我想要杀了他，他也想要杀了我。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真的已经过去了吗？你真的完全忘记当初的事情了？”
小绿不相信。
凤殊无语。
它到底想要说什么？
“不要告诉我你又对我们从前的经历有了丰富的好奇心。我睡觉的时候你们都聊了什么？能不能不要总是像没事做的人一样总在背后说人闲话？”
小绿和泡泡异口同声道，“我们没有说你闲话。”
“可你们却对我和君临认识时的情况很感兴趣。”
“那是因为你们是我们的契约者。要是你们俩出事，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尤其是我，都扎根在你身上了，不单只本体在，魂体也在，等小世界高度发展起来，我就会完全和你融合在一起。你要是现在就死翘翘了，我也活不下去的。”
小绿的话让凤殊怔了怔。
“完全融合？什么意思？”
“就是完全融合的意思。”
“你是一棵树，你怎么和人类完全融合？我以后难道还能成为半人半树的活物？”
凤殊想象自己的身体一半变成了树体，或者脑袋上钻出来一棵树苗的模样，不由地打了一个寒噤。
她一定会被人当做妖怪看待的。
“它的意思应该是和殊殊你高度契合。”
泡泡换了一个词语，凤殊总算是觉得好多了。
“那还差不多。别说得好像是你从此以后就寄生在我身上了，不单只是血肉，就连精神力也是彼此相连，生机共享的话，死亡的风险也同样承担。不管怎么看，都很奇怪。
我迟早会死的，即使活上一千岁，也不可能会比你过得更长。还有梦梦和鸿蒙，都是长寿一族，要是我死它们都会死的话，你们跟着我真的是太过委屈自己了啊。”
“不一定会死。有可能会吸收你的一切，从而让你部分继续和我们各自共存，直到我们也消失为止。不过我们并不会轻易消失，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都寿命很长，长到即使死亡，也会将记忆传承给后来者。”
怕她听不明白，泡泡自行翻译了小绿的话，“它的意思是，将来就算殊殊你寿终正寝，不管是梦梦、鸿蒙还是它，都会带着你的记忆生活下去，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天，它们就会将包括你的一切记忆传承给后代，由它们继续携带着和你有关的所有记忆生存，代代相传。”
凤殊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怎么有种将来会成为你们种族的老祖宗的感觉？”
小绿闻言笑了起来，“有可能啊，经历过无数代之后，记忆已经比较淡薄了，无法证实的事情也会很多，或许会有哪个修行不到位的家伙会误将你看成是奇怪的老祖宗。”
“这么明显的不同，如果将来真的有哪个后代会这么想，可能种族也无法再延续下去了吧？”
泡泡觉得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因为实在是蠢到家了。
“梦梦和我已经决定了，将来会到内域战场去将契约给解开，包括我和君临的结印也会解开，你们的自然也一样会解开的。”
凤殊心想还得将剑童找回来才行，要不然他也就无法解脱了。不过相较于其他家伙，他倒是可以一直跟着她的，毕竟他现在是一把剑，不跟着她的话，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去处了。只是不知道剑童现在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要解开？”
“因为没有必要用契约来捆绑彼此啊。”
凤殊下意识的回答让小绿沉默了起来。
“我哪里说错了？”
泡泡闻言跳到了婴儿床上，“我不知道你们的情况，但我和君临的话，是无法解开的，除非一方死亡。”
凤殊还是第一次明确地知道它和君临是无法解开契约的关系。
“你们不是像梦梦鸿蒙和我一样的关系吗？”
“不同。我们有一点点复杂，反正我也解释不了，就是冥冥之中有这种认识，说不上来原因。”
泡泡并没有任何不开心，“君临这人虽然有些脾气，但心性还算不错，也会有戾气爆发的时候，可总体来说还算合我胃口。只要偶尔刻意配合一下，和他相处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他也并不会故意为难我。”
“凤殊，我想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小绿。”
泡泡还以为它为了转移话题想要将之前的谈话内容告诉凤殊，赶紧喊住它。
小绿却没有停止往下说，“其实我和你结的契约也是无法解除的。”
“什么？”
“我们的契约也是没有办法解开的，从一开始我就想好了，既然跟着你离开，那就永远都要和你在一起。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去哪里我也要去哪里。”
凤殊傻了。
它什么意思？
泡泡也愣了，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可你是植物，还是罕见品种，和凤殊结了死契的话，寿命会大大缩短的吧？”
死契？
凤殊下意识问道，“什么是死契？”
小绿优哉游哉，“死契就是同生共死的契约，是完全信任彼此，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一起走下去的契约。我很帅吧？以前就听说过这种契约是很少有人敢结的，唯有那些拥有大魄力的奇人，才会拥有这种意志。”
凤殊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帅气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和我结这种契约啊？而且我根本就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这不需要你同意啊。就像当初你和梦梦结契的时候，也没有经过彼此的同意吧？只是刚好你们非常契合，所以无意中就直接成契了。这叫什么？啊，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是你的就会是你的，逃也逃不掉。”
“梦梦说了要和我到战场上去将契约解了。它说了和我结的是主仆契约，而鸿蒙和我的是平等的同伴契约，都是可以解开的。”
“它们是可以啊，只要你们双方都同意的话，是可以解开的，不过现在还有人懂得怎么解契吗？结契方法都很少人掌握了，解契人应该也少之又少吧？”
小绿是在问泡泡，泡泡也不清楚，“反正我和君临是没有办法分开的了。解契人有没有都无所谓。”
凤殊无语，她有所谓啊！
“小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了，因为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我和你结契的时候，你没有拒绝，见到我反而满心欢喜，由衷喜爱。就是因为感受到了你的这种喜悦的心情，所以我才会赌一把，跟着你离开原生星球的。只不过中途出现了虫族这一点点小意外，最后导致小世界也诞生了，也算因祸得福。”
尽管小绿解释了，可凤殊并没有听明白。
总不能因为她个人喜欢树，所以就莫名其妙的和小绿结了死契吧？
第905章 没有
这也太坑爹了吧？
“不是，你为什么要和我结死契？”
“我说了啊，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要跟你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小绿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任何问题。
“你以后可别后悔。”
“当然不会后悔。你别半路抛弃我就行。”
凤殊哭笑不得，她就算想抛弃也没有办法抛弃它啊，毕竟结契到底是怎么来的她都弄不清楚。
“我先出去了，你们在这好好呆着。帮我看好孩子，等他们哥哥回来了，我就带他们出去住一段时间。”
如果情况不好，就让凤圣哲他们进来。
凤殊心想，其他人就不介绍了，省得后面真的走不了。
泡泡赶紧道，“我也跟你一起出去。”
“哦，你回君临身上去吧。他才是你的契主啊。”
“殊殊，我是为了跟着你才会和他结契的啊，只是没有想到会和我这么契合，结果被套牢了。”
泡泡欲哭无泪。
“放心，不是为了赶你走。我只是觉得你最好跟在他身边，现在中央星域都出现了罕见的高级虫族，我觉得不是很安全。你随时在他身边这样安全系数会更高一些。不管怎么说，我有事梦梦会出手，要不然直接躲起来也行，君临就没办法了。”
“你这是担心他吗？我看你之前还很生气。”
泡泡恨不得叫小绿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担心啊。”
凤殊理所当然道，“他要是出问题了，法律上我可是第一责任人。要是我不在，那凤圣哲就得负责。你看，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保证他安全比较好。”
“我看你们两个人都有够别扭的，才会到现在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绿一语中的。
凤殊已经从之前的抓狂心境中走出来了，没有什么所谓。
“看来睡一觉还是很有效果的。”
梦梦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蹿了出来。
“小绿你原来也在？我看你长高了。”
“没有，是你太久没有仔细看。”
小绿否认。
不料凤殊却也觉得时光树长高了，“除了云枕兽群和霹雳蚁群有所变化，我看也就你更高更壮了，其他人都没什么变化。”
梦梦跳到了她脑袋上，“谁说没有变化？其实变化最多的人就是你。不知不觉就三个孩子了，搞不好第四第五个孩子也在路上了。”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放心，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事后我已经吃了药草，不可能会怀孕。”
“将来的事情将来才知道。”
梦梦看了泡泡一眼，泡泡没理会。
凤殊突然觉得哪里有些古怪，但她没有抓住什么，就放下了，“我走了，你们帮我看好孩子，就算想要出来，也得在他们睡着的时候，免得哭得声嘶力竭。”
“知道了，别嗦。”
梦梦挥手让她离开。
“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
凤殊很快就闪身回到了房间里。
君临正在床上躺着，看着她凭空出现在边上，稍微往里挪了挪。
“去看孩子了？他们怎么样？”
“挺好的，在睡觉。”
凤殊下床穿鞋，这一次君临拉住了她的手。
“有话说话。”
凤殊挥开了他的手，进浴室洗漱了一番。
“我们聊一聊。”
“聊什么？别挡路。”
君临侧开身体，让她走出来。
“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没什么好聊的。”
凤殊想要去找凤小七，再去找君庭，将正事给办了再说。
“等等。”
“你干嘛？！”
凤殊将人掀翻在地。
“停停停，我骨头快要断了。”‘
君临吃痛，脸都皱成了一团。
凤殊赶紧松手。
好吧，她还是过激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明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君临揉着手臂站起来，一边配合问是什么。
“泡泡说和你结的是死契，你永远都不用担心它会背叛你了。”
“我知道。”
“你知道？”
凤殊吃了一惊，“它告诉你了？”
“没有，后来隐隐约约察觉了。你还好吗？”
君临显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
凤殊见他就是不让路，叹了一口气，“我没事。行了吧？不要再说这些事了。我现在只想要确认外域没有虫族大规模入侵，然后就带着七姐去萨达星月岚星还有帝国首都星逛一圈，完事后就回内域去。”
“我知道你的大致打算，能够猜得出来。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对于我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凤殊皱眉，“君四，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就当我是鬼迷心窍了，总之，这事就让它过去吧。”
君临沉默了三秒钟，突然快速靠近她，脸就这么凑了过来。
凤殊飞快地跳了开去。
“你干什么？”
“我想要知道你之前对我的反应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没多久你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呢？明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默契度特别高，你不可能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要是没有一点好感，你不可能会下意识地留下我。”
他的眼神特别黑亮。
凤殊有点瑟缩，最主要是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之前到底为什么会头脑发热。
“你你……”
意识到自己有点结巴，凤殊顿了顿，待气息平稳一些才道，“你问也没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要再说了。”
君临微微一笑。
“你看，凤殊，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
“你别过来！”
凤殊见他走过来，赶紧又往后撤了几步。
“你有话就说，别过来。”
君临并没有听话，反而慢吞吞的，一步，又一步，慢慢走向了她。
凤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扔了一个果核。但这一次君临有所防范，精神力屏障将果核挡在了外头。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这人一把抱住了。
“我们慢慢来，凤殊。失忆之前我一定太过心急了，所以才会将你吓跑。这一次我会努力克制自己，不会再让你害怕。”
凤殊心想这人可真是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
“说完了？你现在能松开了吗？”
“没有。”
“你还有完没完？”
凤殊莫名其妙地又有些恼羞成怒。
好吧，她得承认的一件事是，君临总是有本事让她的情绪像是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我说了我会努力去学习克制，你呢，能不能不要逃跑？”
他语气略显自嘲，“我知道，我们初次相识的场景太过糟糕，糟糕到我们根本就不应该认识彼此，更不应该有所牵扯。可是最后，我们还是走到了现在。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放手，那就应该先尝试牵起我的手，再不然，也要试一试接受我递过去的手。如果我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又怎么谈分手？”
“不，你在混淆概念。”
“我怎么混淆概念？”
“是你要放下执念，这是你的事情，而不是我们两人的事情。一段感情如果是存在于两人之间，那当然是两人都去学会放手，让关系结束。可我们的情况并不是这样。我们，我们，我们并不是那样的关系。”
凤殊想说她和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实在是，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如果没有感情，那就不可能会在清醒状态发生那样的事情，并且之后她也并没有羞辱感，反而是难以言说的复杂。可如果当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的内心里为什么会在同时排斥和他进一步发展？
她很明确自己想要远离这个人。
“我们可以暂时不去明确我们的关系，如果这一点让你感到困扰的话，我们就不要去明确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到底走到了哪一个阶段，到底会不会有将来，所有这一切我们都不要去尝试自我解释。”
“你到底在说什么？别说浑话。”
凤殊总觉得不能让他说下去，要不然她有可能会大祸临头。
“我们试一试。不要再认为你只是从前的凤九娘，也不要再认为你只是凤昀的姐姐凤殊，甚至也去忘记你是我们孩子的母亲这一个事实，凤殊，你看着我，凤殊。”
他的双眼黑得发亮，“看着我，我们就以我们本身去碰撞就可以了。你可以不过来，我过去你那里就好。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只需要安静地看着我向你走过去。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凤殊只觉毛骨悚然。
太可怕了。这人此刻说的话，就像是笼罩在她身上，就好像这个世间当真存在言灵那般，冥冥之中将那股愿力施加到了她身上。
“我，”
她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捂住了嘴。
“可以不用回答我，现在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我们，慢慢来。反正都活在同一个时空里，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在临死之前，我想我一定可以努力的将心意传达到你的心里去。总不能你给我希望了，我还弱到跑不起来。”
他笑了笑，收回了手。
“君四，这是不……”
她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她有种预感，如果她当场拒绝，这人一定会失控的，即使他刚刚表态要努力学习克制。
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擅长克制的人啊，尤其是在面对感情的事情上，完全就是一个小毛头。
凤殊叹气。
好吧，不管怎么说，她已经答应过了，只要他不放手，她就不会赶人，也没有必要去刺激他，就当他是自说自话好了。
嗯，她会没事的。反正，事情也不会再糟糕了。
凤殊不说话。
君临满意了。
“好，我们的事情暂时到这里。走吧，我们找七姐去。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我在里面吃了东西了。”
“也睡觉了？”
“嗯。”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抓狂到谋杀亲夫，起来就赶紧躲开了。怂到我没法不怕啊，说起来，这么多年了，我也就怕你一个女人，看来你还真的是上天派来收我的。”
君临揽着她的肩膀，一边笑一边带着她往前走。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怎样？”
“靠我这么近。”
这人耍赖皮，“我拒绝。我要努力你也要努力，不能什么事情都我做。”
“我可没有答应。”
“可你也没有拒绝。”
“我什么时候没有拒绝你？”
“这可真是非常伤心的话啊。”
君临居然有心情大笑，“被你打击的多了，我心脏都强壮了不少。你要是真的全然拒绝我，我不可能会爱上你的，凤殊。你可真是一个傻瓜，我看你在上一次恋爱中也没有学习到多少经验，还是笨蛋一个。”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明明是你太没有自知之明！”
君临意有所指，“彼此彼此。人和人可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没有感情也能在清醒状态高高兴兴地做亲密的事情，有些人却绝对做不到，你我可都是后者。”
“你确定要这样说话？”
“嗯。我认真地想过了。虽然你不如我想象的聪明过人又温柔体贴，可是看在你对我有不错的好感度的份上，我就不收回对你的喜欢了。”
凤殊脸红了，没有办法控制内心涌出来的奇怪的情绪，“谁说我喜欢你？！”
君临嘴角微翘，“你这是明知故问，我说的啊。”
“我才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是你自作多情！”
“不对，你用错成语了，我们这叫两情相悦。”
凤殊猛踩了他一脚，“闭嘴！”
君临被踩了一个正着，依旧哈哈大笑。
“我没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没有。”
凤殊恼怒道，“我真没有！”
他笑眯眯地点头，“嗯，你真的没有。”
“君四！”
“是，老婆大人。有何吩咐，乐意为你效劳。”
凤殊抓狂，脸气得通红一片。
“不要这样叫我！”
“你本来就是我老婆，不叫你老婆叫什么？”
“叫名字！”
他不吭声。
凤殊大怒，“我说了叫我名字！”
他看着她笑。
“笑个屁啊？！”
“你好，凤殊。”
她愣了愣，这人的声音变了，不像平常时的声调，反而像那个时候。
凤殊扭头就走。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难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碰上这种疯子，根本就说不通道理。不，压根就没有道理可言。
凤殊气呼呼地走为上策。君临慢悠悠地跟在后头，脸带微笑。
第906章 开局
凤殊没有想到萧崇舒也在。
“萧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萧崇舒见她身后的君临满脸笑容，不由挑眉。
这可是十分难得的表情啊，就好像见到了幼年时的君临那般。
“你们和好了？”
凤小七也注意到了君临的愉悦表情，“这就是施耀说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施耀顿时头皮发麻，“那什么，小九啊，我可是站着都躺枪啊，你也知道小七词汇量比较贫乏。”
凤小七看向他，“我词汇贫乏？你确定不是自己词不达意？”
“反正我什么都没有说。”
“你明明……”
凤殊赶紧切断了凤小七的话，“七姐，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真的，就是发生了一点口角，已经解决了。”
未免她再问下去，凤殊踢了君临一脚，他笑得春光灿烂，“七姐，我们已经和好了，不用担心。”
凤小七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这么得意？难道占凤殊便宜了？当我们凤家没人？”
施耀忍不住朝凤殊挤眉弄眼，她脸腾得就火烧火燎起来。
可恶的家伙。大嘴巴！亏她之前还鼓励他想要让他加把劲，结果就这么报答她的好心！
萧崇舒了然，“之前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按照爷爷他们的意思，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七小姐施少爷和我一起，跟随爷爷行动。凤殊你和君爷爷一起，听从他老人家的指挥。当然，四弟也会和你一块。有些地方你不方便出头，可以让君临出面。”
凤殊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觉得七姐和我调换过来比较好。我和你们萧家人一起行动，七姐耀哥和君临都跟着爷爷。”
“我和你一起。”
“不行。”
君临皱眉，“为什么不行？”
“梦梦认为这样比较好。”
凤殊没有说出泡泡来，但君临立刻意识到了她是不放心凤小七和施耀的安危，便不再吭声了，尽管不大乐意，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元帅实力自然足够强悍，不会连一个小辈都护不住。可是对于内域罕见虫族的了解，却不如凤小七和施耀。如果有突发事件，他们俩应付不来的时候，泡泡还能够补上漏洞。
“我以为你是支持我的啊，四弟妹。”
“什么？”
“难得我和七小姐有相处的时间，你就不要和我争了吧？”
“你想多了。这不是争不争的问题。反正这事就这么敲定了。七姐你没意见吧？”
凤小七瞥了他一眼，点头表示没问题。
既然凤殊在没有和她商量的情况下就这么决定，说明有她不方便公开说的理由。譬如，也可能君临也有秘密伙伴，只是目前不方便公开。
凤殊没有想到凤小七一猜一个准，“我们当事人都没有意见，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萧崇舒可不觉得自己很愉快，可是凤小七压根不配合他，他也没辙。
“事不宜迟，小九你现在和我回萧家吧。”
“啊？”
“爷爷他们已经商量好各自负责的对象了，所以只等我们配合。”
凤殊挠了挠头，“立刻吗？”
所有人都看向她，不明白她有什么难处。
“是梦梦需要什么？”
“不是。只是想要不要去和爷爷说一声。”
“不用，爷爷他们一早就商量好了，只是等我们分配人员。”
“那行，走吧。”
凤殊也潇洒，说走就走。
萧崇舒也挥了挥手，说了声保持联系，就告辞而去。
君临没有送人出去，只是两眼微眯。
“舍不得？反正也几天。”
“并不是所有元帅都在天极星。”
“就算不在天极星，一旦进去查看也很容易就结束。你不用担心她的安全。梦梦是我们凤家的护族神兽，早年一直跟着我们的老祖宗征战四方，实力是不用质疑的。”
“我不担心她的安全。只是很遗憾又要和她分开一段时间了。”
而这段时间原本是可以趁热打铁的。君临叹息，这是非常迫切的事情，越早解决越好，他当然得忍耐。
小不忍则乱大谋。
凤小七蓦地道，“你们之前到底吵什么？我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按理说，她日常都心平气和的，很少人事能够动摇她的心境，可你却轻而易举地让她情绪失控。”
施耀拐了她一手肘，“小七，这是他们夫妇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问这么多干什么？”
凤小七却理直气壮，“他要得到凤家人的认可，就不能把我看作是外人。”
“等七姐什么时候结婚了，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君临心情很好，眉眼舒展。
凤小七愣了愣，“你们之前不是吵架？”
“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是。”
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凤小七皱眉不已。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不是也是？你这种态度可不讨喜，我很肯定太爷爷不会喜欢你这样的表态。”
施耀无奈，“那什么，你多包容哈，她这人就是这样，天生缺根筋。”
凤小七瞥他一眼，“你话太多了。”
“小七，我向来话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施耀老神在在，“反倒是你，以前一年都说不上几句话，现在是不管对谁都能够滔滔不绝。”
“那是你对我不够了解。”
凤小七撇下他，看向君临，“你要是这种态度，相信我，得到认可的机会很低。太爷爷他们老一辈人最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有一说一，说一是一，这才是诚实的品质。”
“哎呀，小七，这是你个人的看法，不一定就是凤家长辈们的想法。
虽然年纪比我们大得多，可是他们见多识广，心胸和思维都不会这么狭隘的。我估计只要小九自己喜欢，那君临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他是来自外域的人，家世背景不管是高是低，都和我们内域的家族没有根本性的利益冲突，单凭这一点，就已经排除了最不利因素了。”
“这也是最坏的条件。离家太远，来往不方便。”
凤小七想到萧家也是同样如此的情况，又开始担心起她和萧崇舒的进展来。要是让长辈们知道萧崇舒是萧家的继承人，估计不会赞同她和他走到一起去的。恋爱容易，成家难。婚姻需要爱情，可更需要担当。没有责任，何谈长久？
她内心叹息，隐隐约约知道这段恋情恐怕前途未卜。凤殊和君临之间好歹还有孩子作为助力，她和萧崇舒却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是好事，但具体内容我可不认为七姐你愿意听，而且，凤殊她也不会愿意告诉你的。”
君临点到为止。
凤小七愣了愣，不太相信，“确定是好事，而不是吵架？”
“七姐，等你谈恋爱久了，就会知道恋人之间吵架也是一种交流，而且，往往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君临的笑容再次扩大。
“行了，小七，你怎么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小九和君临可是老夫老妻了，他们的交流方式肯定有自己的特色，你就算想要取经，也应该去找那些还在谈恋爱并没有进入婚姻阶段的情侣。”
施耀说完就一手搭在了君临的肩膀上，“老兄，你可真行。我看小九很难逃开你的手掌心啊，她这一辈子都要被你吃得死死的。”
君临瞥了他的手一眼，没有挪开，反而揶揄道，“耀哥到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
“这不是凤小七不上道嘛，我想谈也得她同意。”
“别往我身上扯。”
凤小七对这个话题明显不感兴趣。
“小九之前还给我鼓气，说觉得我很适合凤小七。
可是呢，凤小七从头到尾都写满了拒绝，老实说，我可真伤心呐，还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开窍。结果这家伙一见到老萧就打开了话匣子，好像才刚刚学会说话，那个滔滔不绝啊，对着我总是一副嫌弃得不行的样子，我说多几句话她就让我滚。”
施耀看起来并没有多伤心。
君临开始往外走，“也许哪天你滚了，七姐就会想起你的好了。”
“哎？要真的是这样就好了，我一定滚得远远的。”
施耀跟着他一起往外去。
凤小七两手插在裤兜里，落后他们半步，“第一家去哪里？”
君临语气平平，“大帅家。”
“你和你们联邦的大帅有过节？”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你不是很喜欢对方。难道只是因为他家的小姐总是纠缠你？”
君临摇头，“和其他人无关。”
施耀关注的点在别的方面，“梅小姐很漂亮？”
君临不假思索道，“没印象。”
凤小七莫名其妙很满意他这个回答，毫不犹豫地提点他道，“要是太爷爷听到你这个回答，一定会给你满分。”
君临哭笑不得。
“七姐，我从小就不怎么喜欢和女性过多接近，就算是祖母，我也不乐意有过多交流。如果不是凤殊，我一直认为自己会单身到老。从前我就一直坚信恋爱婚姻都是负担，哪怕是现在，也不曾改变这个观念，只是意识到负担也会有正面的作用，也许就是所谓的甜蜜的负担吧。”
“为什么？你和你祖母关系不好？”
“小七，你怎么总是问人家和人关系好不好？说得好像你和所有人都关系很好一样。”
“我和自己相处得很好，和家人相处也很好，和你相处也不坏，其他人好不好就无所谓了。”
凤小七看了君临一眼，又问了一句，“到底是为什么？”
君临沉默了数秒钟，就在施耀以为他会避而不答的时候，他居然很认真地给出了答案。
“小时候，爷爷一直教导我，说要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我问他什么是顶天立地。他是这么回答我的，‘竭尽全力地去做一个正直的，奉公守法的，庇护他人的人，让小孩向往着长大之后也想要成为那样的人，这就是顶天立地。’
爷爷一直都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我以为其他长辈理所当然也是和爷爷一样的人。”
他点到为止。
凤小七和施耀对视一眼。
“你祖母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她不够顶天立地？”
施耀苦笑。凤小七居然还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君临不太想要给出具体回答，“她什么都没有做。”
“你是讨厌她的个性？”
“不是。”
“讨厌她管束你太严格？”
“没有。”
“那……”
“小七。”
施耀听不下去了，“这是君家的私事，如果别人问你和祖父母关系如何，曾经有过什么样的龃龉，难道你也要一一如实相告？”
他将话说的很直白，生怕不够直白她会听不懂继续这个话题。
“如果是外人，当然不会问，也不会回答。”凤小七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君临，你是想要成为我的家人，还是外人？”
“小七，你这跟威胁有什么不一样？”施耀相当无奈，“不要趁着凤殊不在这里就审问君临。她回头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
凤小七并不掩饰她就是在威逼君临，“机会难得。你说呢？”
“她什么都没有做。”
君临顿了顿，“有些时候，哪怕不忍心，哪怕不愿意，哪怕痛苦绝望，也有不得不做的事情，也有应尽的义务，也有必须那么做的理由，但她没有。如果是爷爷，在那种情况下，一定会立刻出手，她没有。她选择了视而不见，放任自流，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不是我遇到了凤殊，如果不是凤殊怀了孩子，最后选择回到君家来，过不了多少年，君家就会万劫不复。”
凤小七想了想，突然拧眉道，“和虫族有关？”
君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凤殊在君家地位远高于我，七姐，你不需要担心她会在君家受委屈。我不会给她委屈受，其他人也不会给她委屈受。
虽然我才是爷爷的孙子，可爷爷之前就光明正大地教训我说，如果我惹凤殊不高兴，他一定不会站我这边，他一定会替凤殊讨回公道。哥哥们一个两个都说我要是背叛凤殊，他们一定会把我揍得死去活来。凤昀和圣哲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君临不想再展开与霍如霞有关的话题，凤小七见好就收，“内域等着揍你的人多了去了。凤家的女儿可不是这么容易娶的。”
“嗯，我会老老实实等着。”
君临微微一笑。
开局不错。这人算是认可他了。
第907章 针对
凤殊没有想到君睿会在萧家等着她，更没有想到萧远山会带着他们一行人直接带北部黎城的即家。
“萧爷爷，我们之前已经在即家看过了，没有别的虫族。”
“我知道，已经和即墨聊过了。”
“那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看看星防系统改得怎么样了。”
凤殊愣了愣，星防系统？
君睿见她一副傻样，“即家担负着中央星域的布防任务，天极星是重中之重。现在你带来的人找出了不少漏洞，即家在忙着抢修。”
“我不懂这方面的事情。”
凤殊觉得早知道是来即家，她就让凤小七也再过来看一趟了。
“没事，爷爷我也不太懂。”
萧远山表示他也不专业。
“那到底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我们不应该抓紧时间去看一看别家？不是说有些元帅根本就不在天极星吗？”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难道还想要离开？小昀和圣哲都还没有回来，你又想要不告而别？他们会恨你的。”
凤殊无语。
“二哥，你今天是怎么了？吃炸药了？我什么都没说，你至于这么大火气？”
君睿心情烦闷，“我只是替那两个孩子感到委屈。你这个家伙，在家还没几天就又待不住了，我都怀疑你之前的失踪是不是故意的。”
“你可真的是冤枉我了。我要真的故意溜走，我也会带上孩子啊，怎么可能会让他们留在君家自己走掉？”
“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连四弟都不放在眼里。”
凤殊揶揄道，“难不成君四说我坏话了？”
君睿哼了哼，“四弟可不是爱告状的人。他开不开心我一看就知道，还需要说？你都和他结婚这么多年了，又不想要离婚，又不想要一起过，到底想要怎么样？难道真要他伤心绝望了，你才觉得折磨够了可以放手？”
“老二，我知道你难得放假，被我们两个老家伙拖着来干活，所以才会心理不爽。别将气撒在你四弟妹身上。以后将假期再补上就可以了，萧爷爷可以答应你一定会让你再次拥有一个时间完全由你做主的假期。”
“我只是就事论事，萧爷爷。您知道我从小就爱跟着你和爷爷跑，去哪儿我都高兴，从来就不会有嫌弃的时候。”
“可你现在就是在嫌弃爷爷这把老骨头啊。”
萧远山明摆着要护着凤殊，君睿耸了耸肩，“行吧，那我什么都不说了。”
“二哥，天地良心，君四和我真的没有吵架。要是吵架了你觉得我还会这么好心情地出门？”
“谁知道啊，我们家最难了解的人可就是你啊。四弟心情好不好你都无所谓，就算吵架了，你也照样可能拥有好心情。”
君睿这话已经是明显地在嘲讽她了。
凤殊眉心微蹙，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明明刚回来的时候君睿不是这种语气的。她总觉得这人不会无的放矢。
萧崇舒也听不下去了，“老二，难道我错过了什么好戏？凤殊以前招惹你了？老实说，和她认识那么久，我还真没见她和谁着急过，也就老四有那魄力让她抓狂。要是他们吵架，多半是老四和她闹别扭。”
君睿嘴角微撇，“崇舒哥是被她骗了。四弟妹心肠硬着呢，四弟哪里是她的对手。”
“二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这一次回来难道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没有，怎么会？我哪敢对四弟妹你不高兴？连爷爷都要对你礼让三分，更别说我了，我算哪根葱？四弟都入不了你的眼，我可不敢在你面前耍横。”
凤殊挑眉。
萧家祖孙也面面相觑。
“老二，有话你就直说，这里也没有外人。”
“没什么。”
君睿耸了耸肩，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过火，“四弟妹别介意。”
凤殊也耸了耸肩，“没事。君四都说我现在脸皮比以前更厚了，二哥又不将话说清楚，我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
君睿的表情就像是吃了难以下咽的食物那般难看，萧远山哈哈大笑。
“老二，你明知道老四是个难搞的家伙，他看上的女人怎么会是一个善茬？老四自己都舍不得欺负小九，你却背着他给小九难堪，小心将来被他知道了，会给你这个做哥哥的好看。”
萧崇舒也帮腔道，“爷爷说的有道理，二弟。你又不将话说清楚，又明摆着给四弟妹难堪，这换了谁都会一头雾水吧？也就是她心宽，换了一个小气吧啦的女人在这里，一早就和你哭上了，你就算想哄也哄不住，到时候肯定会闹到四弟跟前去，你说说，这到底是算什么事？”
“没想到萧爷爷和崇舒哥都让她给收买了，我以为就我们君家的人才上了她的当呢。”
君睿的语气有些冲。
“小睿。”
萧远山严肃起来，“你清楚我和阿庭的脾气。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要总是这样吞吞吐吐模棱两可的，你现在就打哪儿来的滚回哪里去。”
君睿沉默。
凤殊吃了一惊。
她没有想到萧远山会这么说话，尤其是对方还不是自己家的晚辈，但这种语气，恰恰也说明了萧君两家亲密过人。
“爷爷，你看把四弟妹都吓坏了。”
萧崇舒朝凤殊挤眉弄眼，“是不是第一次见到爷爷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放心，他没有生气，只是为了和我们这些晚辈拉近距离，所以才会刻意说些粗话。”
“我本来就是一个粗人，什么叫刻意？”
萧远山敲了敲长孙的脑袋，“别以为我只是在说小睿，你也一样。你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可是老大不小了，建功立业没有你的份，成家生子你也落后他们一大截。不提小开他们几个，就说老四和小九，他们孩子都已经成年了，你却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牵过。你说说，你准备什么时候让爷爷我抱重孙子？”
“爷爷，你话题别这么跳跃好不好？”
萧崇舒无奈，“让你困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一个正常的女人都见不到，我就不信爷爷你能够结婚生子。而且就算我年纪最大，也还年轻，风华正茂，还愁成不了家？还有，天放难道不是你的重孙子？你都已经抱了不知道多少千百遍了，还好意思睁眼说瞎话。”
萧远山没好气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看看，小睿好歹还懂得沉默是金，你倒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长辈说一句你就要顶十句，难道他们的孩子是我的重孙子，你的孩子就不是我的重孙子？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还不上进一点，反而哇啦哇啦地辩解一通，可笑不可笑？”
萧崇舒脚步一转，跑到凤殊身边去。
“爷爷，不管可笑不可笑，总之近期你就不要抱太大期望了。
与其对我催婚催育，你还不如抓着坤生好好教育教育一番。我看按照他的性子，为了能够早日脱离爷爷你的魔掌，一定会早早结婚生够数，然后逃之夭夭的，他的孩子你想要怎么教就怎么教，想要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不担心他。别看坤生吊儿郎当的，心里头对正事还是掂量得清的。该结婚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去结婚。”
“说得好像我就是个糊涂蛋一样。”
萧崇舒觉得有些冤。
“还有你，小睿，你可别学小舒。
他眼光太高了，以为自己当真厉害得很，可以挑东挑西的，实际上早就不是所谓的同龄人中的第一人了。长得一般，实力也一般，脾气也一般，家世也一般，却还在自视清高。
好女孩就算看得到他的好处，也需要斟酌一二，认真考虑是不是真的要嫁给他。他对于婚姻这么不情不愿的，将来愿意等他的人肯定很少。
时间不等人，岁数一大，等他开窍了，想要安定下来生活的时候，就开始轮到别人挑剔他了。好女孩会有很多人排着队抢着要，可以挑的范围大得很，他不上不下的，并没有多少优势。加上他又是个自视清高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伏低做小的，想要找到一个合心意的，难如登天。
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从现在开始考虑婚姻大事了。别像他一样蹉跎岁月。不论做什么事情，尝试总是好的，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失败，换来的除了血泪，也还有经验教训。一直畏畏缩缩的，怕这又怕那，迟早孤独终老。”
萧崇舒朝君睿抛了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老老实实地装没有听懂。
君睿没有想到战火会最终蔓延回自己身上来。
“我已经有意中人了，谢谢萧爷爷关心。”
大家都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尤其是凤殊，诧异得嘴都合不拢。
怎么在君家的时候没有听君庭说起来？
对了，她还要帮他解蛊才行。
“二哥找到她了？”
君临原本不想要回答的，但萧远山祖孙俩也在一旁看着，便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凤殊衷心为他感到高兴。
“她在天极星吗？哪天有空的话，安排一下见面？你们的事情也尽早解决比较好。”
君睿闻言并没有多高兴，反而脸色再次一沉。
“你不想要留下自己走人就是，没有人逼你。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要拿我来做借口。”
凤殊苦笑，“二哥，你到底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总是这样阴阳怪气的，她也不是一直会有好心情回应的。
萧远山显然也不高兴了，看着他也不说话。
萧崇舒想了想，蓦地道，“你知道凤殊要离开联邦？”
君睿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崇舒哥为什么会知道？”
萧崇舒看了一眼凤殊，“你还没有和君爷爷他们说清楚？”
凤殊无奈，没有想到君睿是为了这个事情朝她发难。
“刚回来就说离开，很破坏气氛。”
“破坏气氛就能不说？什么时候又一走了之，让圣哲他们难过？
你到底有没有将自己当成是君家人？要是不想要留在君家，你直接和老四离婚就是了，没必要藕断丝连的，对谁都不好。外面的人都知道老四结婚了，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君家的四夫人是谁，你说好笑不好笑？
还三天两头就失踪，你和老四结婚这么多年，在君家住了才多久？没有时间相处，没有时间来往，那还叫一家人？几十年了，连一起吃饭都没有空的人，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值得我去将你当做家人来看待。”
萧远山的面色和缓下来，“我还当是什么事情。这也不是小九想要这样的，你没听小舒说吗？他们被困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找不到出路。要不是刚好小九有伙伴帮忙，小舒还不知道能不能够回家。
你这脾气发的毫无缘由。她也不希望见不到孩子。你还不是父母，但她是做母亲的人，怎么会不清楚孩子意味着什么？在成为母亲之前，她就已经成为一家之长了。要不是她足够坚强，她怎么能够带着两个孩子安安稳稳地活到你们君家来接人？”
“萧爷爷，你不想要替她说话。我不是针对这件事，而是她的态度不够真诚。凤殊明显不想要留在君家生活，行，很多女人结婚之后也不想要住在夫家，反而搬出去在自己喜欢的星球定居，这很正常，完全没有问题。
可她不是这样。她不单只不想要在君家生活，也不想要在外面和老四一起经营他们的家庭。她到现在都还一直在将老四往外推。你既然不想要和他一起生活，你当初和他结婚是为什么？就算最初是为了孩子，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老四这么别扭的人都改变了看法，一心一意地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圣哲他们两个小家伙也一直都心心念念地盼望着你们回来，可以给他们一个真正的家。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们在君家生活却始终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哪怕其他亲人再宠爱他们，他们的感受也是不一样的。”
凤殊苦笑不得。
尽管这人义愤填膺的样子还挺让人感到窝心的，可用这种别扭的方式表现出来，还真的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果然，并不只有君临一个人才这么别扭，君睿也不遑多让。
第908章 最笨
即墨刚来接他们，就听到了君睿的质问。
“萧前辈。”
“嗯。你忙你的，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修改的怎么样了？”
“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即墨说到这个就有些苦恼，“七小姐没来？”
“七姐跟着爷爷一起行动。你想要问她什么的话可以直接联系爷爷，这段时间她和耀哥都会和爷爷一起。”
“有些事情必须现场比划才清楚。”
“那你看着办吧。爷爷要是同意，君四应该会亲自带七姐来即家的。”
“他怎么没有跟着你？”
凤殊耸了耸肩，“七姐对这里不熟悉，君四不放心。爷爷也不可能一直带着她。”
君睿“嗤”了一声，即墨看了他一眼。
萧远山没好气地拍了君睿背部一巴掌。
“你这臭小子。知道你心疼自己弟弟，但老四自己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别越说越上火，有些事情不是你心疼就可以越界的啊。作为哥哥也要有分寸。阿庭都没说什么，你一个人上蹿下跳的，难道真的是欠揍？”
“爷爷，我看他的确是需要人修理修理。连我都不敢招惹四弟妹，他却一点脸色都不会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做公公的人呢。”
君睿勃然大怒，毫不犹豫地朝萧崇舒一拳挥出。尽管吓了一跳，但萧崇舒还是飞快地绕到了凤殊的另外一边，正好避开了拳风。
萧崇舒一直绕着她躲闪，根本就不打算离她太远。君睿受限，让凤殊意想不到的是，没多久他便一边叫她闪开，一边朝她的方向连续挥来数拳。
受够了他们这种幼稚的做法，凤殊一掌包抄了他的拳头，使出了一招四两拨千斤，一息之间便化解了他的劲道，还顺便将人提溜回了原处。
“哇哦。我就知道四弟妹你很厉害。教我教我。”
萧崇舒两眼冒光，看着她的模样像是恨不得立刻生吃活吞了她。
“你学不会。”
凤殊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其他的事情以后再办，我们现在是来解决琭琭虫的问题的。别的我不管，但别再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了。大敌当前，其他的事情都要靠边站。
二哥你既然会跟着一起来，说明对现在的情况心中有数。就算你对我有再大的意见，也等这件最重要最紧急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当然，如果还是关于君临和我的事情，我想不必再谈。即使要谈，那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任何决定都由我们夫妻商量决定。
即使二哥你是出于全然的好心，出于手足之情，出于人道主义，或者仅仅是个人天性中所秉持的善意，那也是你的意见。我们夫妻能听就听，不能听也请你不要介怀。说到底，婚姻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但依旧是始于两个人之间的承诺。
君临和我并不想要得到你的同意或认可。你要怎么看就怎么看，我们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君睿本人更是愣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凤殊，我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不要以为老四没有在这里我就不敢揍你。”
他多少有些气急败坏。
凤殊压根不给他面子，“你要是认为自己有本事揍，你只管动手。”
君睿气得脸色铁青。
萧崇舒却夸张地大笑起来，声音震天响。
“好了，你们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吵架，羞不羞人？都老实一点，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萧远山警告萧崇舒和君睿见好就收。
“即墨你带我去看看进度。”
“好，这边请。”
即墨让凤殊他们随意，便带着萧远山匆匆离开了。
“现在萧爷爷走了，凤殊你给我过来。”
凤殊压根不理他，自顾自地带着萧崇舒去客厅。
“你对即家很熟悉？”
“嗯，在这里住过几天。”
凤殊没有隐瞒自己以前和即家的来往，萧崇舒听了解释后也不由扶额。
“看来你和即家很有缘分啊。”
“嗯。要是将来一切顺利，萧大哥你也会和即家很有缘分的。”
“我？”
没等萧崇舒想明白，君睿就黑着脸走过来，“你还在即家住过？和即墨混得这么熟？”
凤殊头疼，“二哥，麻烦你不要再说些奇怪的话了，老实说，会让人怀疑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萧崇舒“噗嗤”一笑，乐得不行。
“老二啊老二，看来你真的没有多大威信啊。老四不怕你，老四媳妇也不怕你，我估计他们的孩子也同样不会怕你。”
“崇舒哥不要得意，将来你的女人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君睿不想搭理萧崇舒，“凤殊，你倒是说说看，我四弟哪里不行？你怎么就一副清高模样？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这么看不起他？看不起就离婚啊，别霸占着君四夫人的位置，又不做君四夫人该做的事。”
凤殊没能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二哥，之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们夫妻的事情，我们自己会看着办。你能不能别在一旁干着急？要是看不过眼，那就别看。要是受不了，那就离我们远一点。要是都做不到，那你也只能够生受着了。
难道君四和我要因为你不爽就改变自身的态度去迎合你？我们又不是为了你而存在的。你别越说越不客气，老实说，我要真的给君临好看，他还真的到不了我跟前来。我会干脆利落地带着弟弟和孩子离开君家，保证你们所有人直到老死都不会见到我们。”
君睿的脸黑如锅底，“你这是在威胁我？”
凤殊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来，学着君临的样子翘起了二郎腿，“不，我只是实话实说。”
萧崇舒笑出了眼泪。
“有这么好笑？崇舒哥笑点可真低啊。”
君睿有气没处发。
“啊，我一向爱笑。抱歉，抱歉，惹你不高兴了，对不起啊。”
萧崇舒笑了好半晌，才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凤殊她啊，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可别激怒了她，她要是一气之下真的带着孩子滚蛋，相信我，别说君家，就算是联邦的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将她给找出来。
老四会和你绝交。爷爷他们也都会生你的气。
如果凤殊是那种不识大体忘恩负义有违道义的家伙，自然是眼不见为净，巴不得她有多远滚多远。可是她不是啊，老二。你可以因为她对老四的方式不够好而生她的气，可是你不能因此而诋毁她这个人。
她不仅仅对你们君家有恩，也对我们萧家有恩。刚才爷爷已经表态得很清楚了，但我想你还没有意识得更清楚一些，所以现在我再说一次——你得罪凤殊，也是得罪我个人，更是得罪我萧家。如果你再因为这种事情而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这些话，麻烦你干脆一点，滚。”
君睿脸色微僵。
萧崇舒尽管是以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可正是因为漫不经心，才更让他清楚这人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是认真地，在叫他滚。
“别将我的话不当一回事啊，二弟。”
萧崇舒笑眯眯地道，“我这么多年都回不来联邦，还被大家认为已经死亡了，结果你看，四弟妹一来，我就死而复生了。要不是托了她的福，我十有**就真的死在那个鬼地方了。而四弟妹之所以有这个能力，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凤家的实力。
这个凤家，不是萨达星凤家，而是七小姐所在的凤家，也是四弟妹将来要生活与工作的凤家，不出意外的话，恐怕也是她这一生最后的归属地。
四弟是一定会跟着她走的。你哪怕不祝福他们小夫妻，也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去破坏他们的好心情。”
凤殊眼角抽抽，“萧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故弄玄虚？等到我该说的时候，我会说的。实际上爷爷已经基本了解情况了，要怎么向大哥他们解释，是爷爷说了算的事情。我不打算一一去说那些事，毕竟掌握不了度。你就不要给我添乱了。连君四都不打算插手，你也不要管了。”
“抱歉，抱歉，是我多嘴了。这不是看他还云里雾里的，什么都不知道嘛。要是知道四弟会跟着你一起走，他肯定不会这么干着急了。我估计他是怕你又一走了之，这一失踪就是几十年的，也难怪他会生气。
家不像家最可恨了。像老二他这种顾家好男人，是难以忍受这种事情发生的。老二你说是不是？”
君睿只是皱眉。
“七小姐所在的凤家在哪里？什么叫即使整个联邦的人都去找也找不到？就算那个凤家是在帝国，或者混乱星域，我们也同样有办法找出来。”
“所以说，这就是老二你天真的地方。这种天真在这种情况下一点都不可爱。
也难怪君爷爷会担心你以后会吃亏，真真是个老实孩子。我以前还觉得君华才是你们兄弟当中最老实的，现在看来你才是啊。君华作为老大好歹还有点心眼，老三和老四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就聪明，也就你，看着精明，实则最笨。”
凤殊无奈。
萧崇舒明显不想让君睿烦她，所以准备对他胡搅蛮缠。
“崇舒哥，你别岔开话题。”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没去呢。不过已经和七小姐说好了，到时候她会带我一起去。你的话就算了，求也不会带你的。”
君睿盯着凤殊，“凤家在哪里？”
“自然就在凤家在的地方。”
“不要嬉皮笑脸。”
“我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更不会带你去，就像萧大哥一样。”
凤殊觉得她还是耍无赖算了，反正他也不敢真的下手揍她，更何况，也揍不赢她啊。梦梦到现在都没有吭声，要不就是真的在睡觉，要不就是懒得搭理他们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但她要是真的受威胁，保管会出面教训想要揍她的人。
“你这是明摆着给我难看，是吗？”
“嗯，就像二哥之前对我做的一样，难道你觉得有什么不同？凭什么你能够理直气壮地指责我如何处理夫妻关系，而我就不能够心安理得地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说得好。凤殊你之前就应该这么顶回去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怕他呢。老二这家伙可不像老四那么难缠，你都不怕老四，居然会怕老二，我还真当你怂了呢。”
萧崇舒哈哈大笑。
“怎么，我们君家的笑话就这么好笑？很高兴娱乐了你啊，萧大哥。”凤殊龇了龇牙，“啊，我忘了告诉你，要到凤家去，最关键的还是得得到我同意。即使七姐愿意你跟着去，我要是不点头，你也同样不会被允许跟着我们走的。”
萧崇舒眨了眨眼，“看在我貌美如花又对你七姐情深似海的份上，你就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凤殊打了一个寒噤，“你真的不适合走可爱风，太让人起鸡皮疙瘩了，没有一点正面效果，奇迹肯定不吃这一套。”
“我就是想试一试，对你没用，但也许七小姐就喜欢我装傻呢。她太厉害了，要想要依靠更厉害的实力去折服她，恐怕难度很高，她见到过的实力高的人肯定不少，我要争这个就太花时间了，还不如另辟蹊径。”
萧崇舒解释了他这么做的缘由，“你是不是在背后给我挖了一个大坑？”
凤殊拒不承认，“别把我当实验品。我和七姐性格不太一样，虽然合得来，可我们成长经历有很大不同，言行方式自然也有非常多的不一样，你最好还是直接用到她身上去，这样才能够获得一手资料，随时修补作战计划。”
“嘿嘿，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就会开始行动的。”
萧崇舒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当然不会慢悠悠的只是等着什么都不干。
“凤家到底在哪里？”
君睿很不耐烦。
“你这臭小子，今天到底吃什么了，这么激动？大家都提醒你很多次了，你要是心情实在不好，就先回去，我让坤生那家伙过来替你。”
这家伙果然是最笨的，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萧崇舒也不高兴了。
“崇舒哥，你不要插手。我不管你萧家的事情，但她是我君家人，我就有权利管。”
君睿也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自己相当烦躁。
凤殊看向他，不由地眉心微蹙。
不对劲。
第909章 冷着
萧崇舒立刻意识到了她表情不对。
“怎么了？”
凤殊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君睿，“二哥，能让我把把脉吗？”
君睿怔了怔，皱眉，“不用。”
他的语气相当生硬。
“萧大哥也不是外人。”
言下之意，她觉得即使让萧崇舒知道他有蛊毒也没有坏处，消息并不会因此就泄露出去。
“我说了不用。”
凤殊却正色道，“我觉得有关。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是你的做法我无法认同。如果按照你原本的性格来看，你不可能会这么做，但你现在却暴躁得很。”
“那是因为你对我不理解。一个常年不在家的人，怎么会理解其他家人？更何况，你还没有将我们当做你的家人。”
“如果没有将你当做是家人，我为什么要叫你二哥？”
凤殊觉得自己的耐心真的要告罄了。
“老二，我也失踪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也觉得我因为这个缘故就没有把你看做是兄弟？说话也要分清楚情况，是不是？你真的越来越无理取闹了。要是真的是身体的原因，还不如现在就解决掉，免得造成不良后果。”
萧崇舒是个聪明人，即使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这并不妨碍他猜出大体原因。
“我没事。是她想多了。”
君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浮气躁，只是看到凤殊他就下意识地心里不爽。
“二哥，我知道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不够多，所以可能缺乏深刻的了解，可是最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毕竟我们也不是全然陌生的关系。
哪怕你再不喜欢我，但你也可以像观察陌生人一样观察我吧？从你的角度去看，你有很多参照物。难道从所有的基准点出发，我都是完全不符合你的标准？你和爷爷、哥哥他们有如此之多不同吗？
我不敢说我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欢，可我很清楚爷爷他们并不讨厌我。即使只是基于对他们的尊重与信任，二哥你也应该对我有最基本的信赖吧？”
凤殊坚持要给他把脉。
“你要是怕我知道什么秘密，我可以避嫌的，老二。”
萧崇舒不愧是观察力强悍的家伙，在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最大的阻碍之后便立刻避了开去。
“二哥？”
君睿最终还是妥协了，伸出手去，“快点。”
凤殊笑了笑，将手指搭到了他的手腕上。
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她把脉了不到十秒钟，异变陡生。小火毫无预兆地蹿了出去，直冲君睿的脑门。
“啊！”
他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嚎叫，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在凤殊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直毫无动静的梦梦终于出现，瞬间就隐蔽了他们所在的区域。
“小火，你不要伤害二哥！”
凤殊总算及时将人扶住，又慢慢放倒在地上。
“它是发现食物太兴奋了。”
梦梦趴到她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冷汗直冒满脸通红的君睿，啧啧称奇。
“之前只知道它可以自由出入你的识海，没有想到它也能够进入别人的识海啊。看来君临这个二哥也并不是全然不信任你，对你的防备心理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强。”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火到底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吃虫子呗。”
凤殊愣了愣，“二哥识海有寄生虫？”
“就是凤小七说的琭琭虫。难怪在君家没有发现踪迹，敢情早就埋伏在他身上了。这家伙常年不在家，想要发现他有异常还挺困难。不像萧崇舒祖母，从她常年居住的环境里就能够察觉到臭虫的气息。”
“你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出声，就是因为发现了二哥不对劲？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会。他身上的这一只还没有之前在萧家发现的那两只那么强。只是他难以承受小火带去的冲击，所以才会倒了下去。”梦梦挠了挠头，“喂，小火，别将人给弄死了。你动作轻一点，最好抓活的，我还想要研究一下这玩意儿到底哪里厉害。”
小火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反正君睿依旧两眼紧闭，浑身时不时就明显地颤抖一下。
凤殊皱眉不已。
“是因为二哥身上有蛊毒，所以才会成为目标吗？”
“还不清楚。不过之前萧崇舒祖母也是你医治的人之一？”
“是。”
梦梦也跟着皱起眉头来。
“内域世家蛊毒泛滥，外域如果也是同样的情形，还牵扯了虫族问题的话，估计你们人类世界出了破坏性巨大的败类。”
凤殊抿唇。
她也想到了这种破坏性，不，或者说，是毁灭性。
蛊毒容易使人身体与精神力都慢慢地萎靡甚至迅速的崩溃，也有可能使得目标被控制，甚至成为寄生虫族的躯壳。
但如果不仅仅是被打击，被控制，被寄生，而是让人类慢慢地与虫族合二为一，或异化，或同化，就是为了让这两个种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么共存，要么一起毁灭，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的后果？
一念至此，凤殊只觉毛骨悚然。
如果这就是虫族的真正目的，那么人类将永远都无法灭绝虫族，除非自寻死路，以必死的决心拖着虫族一起下地狱。
可是，总会有人想要苟且偷生。只要有人想要活，虫族就不会灭绝。因为到那个时候，它们已经成为了人类的骨中骨，血中血。它们将会成为人类繁衍基因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是绕不过去的章节。
梦梦感应到了她的想法，同样不寒而栗。
“要是真的发生你想象的那种可能性，结果一定是我们兽族惨败，甚至是退出历史舞台，最后让你们这两种繁衍力都超强的种族成为宇宙的霸主。”
“不，什么都不会发生。”凤殊有气无力道，“内域的蛊毒之祸我能够阻止，外域的我也同样有能力去解决。”
“又要将陌生的家伙带到小世界里来？君家虽然不错，可到底不是凤家，没有凤家在内域的那种威望与统摄力，事情不会顺利的，想要做成必须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还要耗费你个人的时间与心力。”
“不，联邦已经有三大世家站在我们背后，另外，不要忘了还有帝国皇室的支持。混乱星域暂且不提，联邦和帝国应该还是可以做一番大检查的。而且，这种事情只有我能够解决，绝对不能置身事外，否则后患无穷。外域如果陷入浩劫，内域也必定会受牵连。”
凤殊突然觉得时间紧迫起来。
如果她和梦梦的猜测成真，那么这将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像是在内域那般顺利进行，但不管是顺利还是不顺利，时间总是免不了要投入进去的。这一次，她恐怕还真的要在外域待上一些年了。
让她略感安慰的是，不到半个小时，小火就离开了君睿的识海，再次偃旗息鼓。
“它到哪儿去了？”
“还能去哪里？窝在你身上呗。”
凤殊无语，“我感应不到它。”
“你感应它干什么？它是火，将息未息的状态下，就跟不存在似的，我都要仔细辨别才能够知道它的位置，你实力这么弱，感应不到很正常。”
梦梦跳到了君睿的胸膛上，一边踩一边嗅。
“怎么样？”
“死了。”
凤殊大惊失色，蹲下身体就去把脉。
“我是说那只臭虫死了。可恶，又没有留尸体给我研究。”
梦梦嘟囔了一句什么，便化实为虚。
与此同时，它控制的屏障消失了，萧崇舒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没事了，别紧张。”
凤殊收回手。君睿的脉象很平稳，身体并没有受到明显的伤害。至于精神力有没有问题，她无能为力。
萧崇舒附身查看了一下君睿的情况，确定没事才松了一口气，“真是要命。如果在我手里出了事，爷爷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爷爷他们没过来？”
“没有，要不是我离得近，察觉到了变化，也不会知道出了事。爷爷他们多半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星防系统在即家禁地，为了安全，多半都与外头隔绝开来自成一体。”
萧崇舒尝试去唤醒君睿。他却像是在熟睡状态中，眼皮微动，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梦梦说他已经没事了，只是精神困倦，所以需要一点休息时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和虫族有关？”
萧崇舒一语中的。
凤殊苦笑，“嗯，之前在萧家琭琭虫是逃跑进入了我的识海，这一次却是二哥中招。”
“就是那种和元香有关的虫族？”
萧崇舒明显已经得到了萧远山的详细解释。
“嗯。具体我也不了解，但按照七姐的说法，的确是那种罕见的虫族。”
凤殊将自己的猜测也说了。
萧崇舒沉默了好半晌，却问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问题，“祖母她也是你救下来的，想必你很清楚她的身体状况。按照你的了解，她还能够支撑多久？”
“如果保养得当，她自己内心平静，也有活下去的**，同时不受外界刺激，那么在安定的生活的情况下，寿终正寝也是有可能的。”
凤殊没有办法猜测何宜春到底能够活多少年，现在人的寿命和她从前了解的截然不同，在这一方面她并没有多少现实的例子可以观照，所以自然不会轻易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但这个判断还是让萧崇舒感到了些许的安慰。
“谢谢。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直到死都一直怨恨她老人家。”
凤殊嘴角微扬，“不客气。就像萧爷爷说的，我可是你们的福星啊，总得做些什么来显摆一下自己福星的天赋技能啊。”
萧崇舒被她的话逗笑了。
“老四很小开始就一直很讨厌和异性相处，当时我们偶尔开玩笑都会说不知道什么倒霉孩子会遇到他，被他紧追不舍，不得已狼狈逃窜，可能一辈子都会在你追我赶的追逐状态中过完一生。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喜欢你这样类型的女人。”
凤殊毫不费力地将君睿抱起来，放到了一旁的长椅上。
“我这样类型的女人是什么类型？”
“说坚强也软弱，说温柔也粗鲁，说柔情也绝情。反正说美吧你也挺丑的，说好吧你坏起来也挺坏。总之，难以描述，更难以捕捉。”
萧崇舒在君睿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
“你说了等于没说啊。我有这么矛盾？”凤殊毫不客气地嘲讽他，“你要总是以猎人的心态来看待感情，并且以猎人的技巧来捕捉爱人，相信我，七姐就算不反手杀掉你，也会毫不拖泥带水地远离你，让你从此再也没有靠近的机会。”
“当然不会。我只是，嗯，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老四和你现在的状态了。你看着老老实实地留在他身边，但总有种想要逃的冲动，我是说，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萧崇舒长腿一伸，精准地描述了她和君临之间的微妙关系，“而老四呢，尽管拼命挣扎着想要从你身边逃离，可是却又心甘情愿地追在你屁股后面，只希望你能够允许他和你并肩同行。作为一个男人，怎么看都觉得现在的他很可怜。说是在捕捉你，不如说他更想要成为你的猎物，可惜的是，你这个猎人却对他不感兴趣，毫不关心他的去留，甚至有可能连他的死活你也浑不在意。
老二多半是通过观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要不然也不会对你这么生气。他虽然脾气不好，但和老四相比，他已经算脾气很不错的了，而且还是四兄弟当中最为圆滑世故的家伙。
如果是针对外人，他根本不会说出这么不识大体的话，可是他却冲你发了这么大的火，显然是真心将你当做弟妹来看待的。他一方面肯定是心痛自己弟弟的遭遇，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在生他自己的气，气自己把你当做家人看待，但你却只是以陌生人的态度来看待他。
别急着否认，凤殊。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对君家人都很客气？啊，除了老四。你唯一对老四会有特别大的情绪起伏，对其他君家人也好，对我们萧家人也好，甚至于对七小姐，你都很理智，理智到了冷清的程度。”
当然，凤殊并没有给他冷漠的感觉，或者说目前他还没有亲眼看到这一点。可她的性子，怎么说呢？即使是在笑着，即使是在心软的时候，即使是在助人为乐，她整个人由里到外散发着的气场也是冷着的。
第910章 定义
凤殊的内心有些复杂。
她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因为这个人的确说出了大部分的事实。
“怎么，看来我没有说错？”
萧崇舒翘起了二郎腿，“你萧大哥我可是从小就被人称呼为小老头的人啊，就算几十年不和人打交道，这个名头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你的冷不是那种让人如坠冰窟的彻骨寒，而是维持距离，客客气气，不允许别人更进一步靠近你，也不允许自己卸下心房以最脆弱的一面示人。”
他顿了顿，继续以不确定的语气尽量描绘对她的印象。
“不是说你戴上了假面具，而是说，你好像将自己裹在了自己制造的壳里面，自己不想要出来，也拒绝别人进入你的内核里，更排斥别人打碎你的那一层壳，将你强行拉出来。
你好像很忌讳和别人过于亲近，很不喜欢别人越线靠你太近，甚至一旦发现自己想要和别人更加深入的交流相处，你就会不动声色地先往后退，退到你认为舒适的位置，再和对方维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并不是和所有人都浅尝辄止地交流，你只是，游离在外。不想让人走近你，你也不想要进入别人的世界。
真的，你给我的感觉非常奇怪，我头一次遇到像你这样的人，明明就活在我的眼前，明明是在笑，是在和我聊天，是在做着什么事情，我能够看见你脸上的表情，辨别出你的语气，看清楚你的动作，可是你整个人却又无声无息地像水、空气或者烟雾之类的东西，或急或缓地流淌过去。
或者说，你这个人像是极黑的夜，是笼罩在当下，却又像是一幕极为深远的背景而已。你无处不在，却又在哪里都找不到真正的你，找不到全部的你。你是活在这里，可你又像是活在别处。
你与其说是我们的同辈人，不如说更像是古代人。你像是自成一个世界，别人都是另外的世界。其他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文明时空里，唯有你，遥远得仿佛并没有活在同一个时空界面。
怎么说呢，我好像越说越奇怪了，可是凤殊，你真的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最起码，给我的感觉很不真实，很违和。
你明明实实在在地活在我的眼皮底下，却又像是虚无缥缈的一个梦。
好像梦醒之后，包括我在内的人，生活都会继续，可你却会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甚至于曾经和你交流过的人，曾经深切地记挂过你的人，爱过你的人，统统都不会记得你。
好像你从来就不曾在这个世界存在一样。
甚至于，有过那么一瞬间，我想大概正是因为这种荒谬的原因，所以你才会和老四形成那样的关系——他走不进你的内心，你也没有办法去靠近他，是你不想，也是不能。你没有办法放下，不，是你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够不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你看，明明我们现在就在聊天，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真的是非常神奇的体验。我见过的人不多，可也不算少，唯有你给我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老四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他决绝地选择离开君家，离开曾经熟悉的一切，宁愿在星际间漂泊，也不愿意回家，宁愿游离在外，也不愿意再靠近曾经的人事，宁愿斩断一切好的坏的缘分，也不愿意再敞开自己的内心。
可是现在想想看，他会受你吸引而无法将你这个人也一并排除在外，是有缘由的。他没有办法将他自己也驱逐出自己的生活，而你，就像是他的另外一个自己。不，也许你比他更像他自己。
他只是将自己放逐在曾经熟悉的圈子之外，你呢，却将自己和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将自己放逐到了虚无的世界里。
为什么？”
萧崇舒说完，便沉默地看向她。
凤殊也沉默，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知道他聪慧，也知道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很强，但是她从来就不曾想过，这人居然真的能够看到那么深远的地方，不，是他居然真的敢去设想她的来处。
如果说以前他给她的感觉是如坐针毡，觉得最好敬而远之，现在他给她的感觉，是他完全有能力扼住她命运的喉咙，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这人有着非常锐利的眼神。不同于对她生发出男女之情的君临，萧崇舒有着冷静到残酷的洞察力，而且，他还非常的疯狂，疯狂到并不会限制自己的想象力。
有那么一瞬间，凤殊恐惧得想要拔腿就跑。
梦梦适时地出现在她的头顶上。
“你这家伙怎么话多过茶？这么想谈恋爱？想谈就自己找一个愿意和你谈的人啊，别总是盯着凤殊和君临。
真是的，他们两个够磨磨唧唧的了，你这家伙还叽叽歪歪。你管他们两个从前怎样现在怎样将来又会是怎么样，反正都和你没关系。
你想要知道为什么，将来到了内域去，好好睁开眼睛观察一些人就会明白了。内域和外域相比看着并没有先进多少，可是稀奇古怪的人事多了去了，很多都是你没有办法理解的，更别说去解释了。
我一把年纪了也没看懂多少人多少事，你才几岁，就想要对世事一通百通？敢情真当我们是你梦里的幻象呢。”
在梦梦的冷嘲热讽下，原本奇怪的氛围立刻被破坏了。那种难以言说的暗流涌动一下子便消失了，萧崇舒也从一本正经的晦涩恢复到了平常的轻快神情。
“这不是羡慕嫉妒恨嘛，前辈。我一点经验都没有，但老四他们看着经验丰富啊，偏偏还躲着藏着，死活不给我传授一点恋爱经验，你说我是不是会着急？又不是外人，他们居然还不肯倾囊相授，小气得很。”
“她本来就是一个小气鬼，你现在知道也不迟。要是个大方的，君临怎么会到现在都这么头疼？她对自己都吝啬得很，别说其他人了。你与其想要从她嘴里撬出些恋爱秘诀，还不如直接去找人进行实际操练，自己总结来的比较快。”
“在这方面手太生，心里发抖啊。”
萧崇舒朝她眨了眨眼，“凤殊啊，带带哥哥呗？”
凤殊已经镇定下来了，耸了耸肩，“我怕将你带歪了，就不好为人师了。”
“没事，带歪了也好过我一头雾水。”
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你真啰嗦。”
梦梦觉得萧崇舒过于频繁观察凤殊了，“你不是对凤小七感兴趣吗？还总是将目光放在凤殊身上，小心她以为你喜欢凤殊，然后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了雌性的嫉妒之心。”
“梦梦，嫉妒心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事实上是为了利益，财产之类，最后才诞生了所谓的嫉妒心。归根到底，是占有欲在作祟。具体到七姐身上，她不会因为萧大哥对我看多两眼就产生奇怪的嫉妒心。”
凤殊相信人性本善，但也不反对人性本恶的观念。人是非常复杂的生物，在不同时期不同的场合会出现非常不同的言行举止，所以并不能够一概而论。嫉妒心同样如此。
“好，她不会。但她一定会觉得萧崇舒你这人很奇怪。就算对一个人再有好奇心，也要有基本的分寸感，可你明显太超过了，和你的世家子弟的身份不符合。”
“你什么时候真的像个人类一样思考了？”
萧崇舒笑个不停。
“看来你又遇到了一个疯子，凤殊你怎么总是有这种运气？我都懒得吐槽了。”
“那就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那不是美男子，那是背景板。”
“哦，那就当一个不闻不问的背景板吧。”
“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梦梦在她的脑袋上跺了跺爪子，勾起了凤殊的头发，以至于头皮都感到被拉扯得痛了起来。
“你真的不打算帮帮我？现在正好有空，可以忙里偷闲啊。”
萧崇舒见梦梦不打算再插嘴，再次提起要向她学习的话来。
“别找我，我自己都不成功，要是成功了，二哥也不会因为君四而生我气了。”
凤殊龇了龇牙，“老实说，我都觉得萧大哥你是故意来打趣我的，不，是故意嘲笑我。”
“天地良心，我是真心对你感到好奇与钦佩。换了我是你这样的经历，我觉得自己肯定会直接崩溃掉，绝对不会坚韧到还能够重塑自己的宇宙观，并且努力地重建自己的生活，让自己能够再一次获得幸福。”
他的话已经开始趋向直白了。
“你觉得我很幸福？”
“难道你觉得自己不幸福？”
他的反问让凤殊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想了好半晌才道，“要看对幸福是怎么下定义的吧。”
“那四弟妹是怎么对‘幸福’下定义的？你认为的幸福是什么？”
“活着？”
凤殊的回答让他愣了愣，“只是活着？”
“活着就已经需要堵上全部的努力与运气了，难道你觉得很容易？”
萧崇舒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活着不简单，但并不觉得这是你对幸福的终极定义。”
“可能是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吧。”
“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现在？在想萧大哥你是不是考官，要不然我怎么会有一种参加考试的错觉？”
凤殊的话让他哈哈大笑。
“不好意思，我这人无聊起来就会这样，总想要变得有聊起来。”
“有聊？”
凤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感觉挺新鲜的，“你碰到任何人都会这样吗？我是说，尽可能却和对方变得有聊起来？”
“当然不是。”
萧崇舒嘴角微勾，“当然是那些有趣的灵魂才能够引起我的注意，并且让我愿意投放时间与心力去进一步交流。”
凤殊心里微突，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来了。
这人简直将话说得不能再明白了。
“七姐一定很高兴。不过估计她不会觉得你有趣。”
“为什么？我哪里不有趣？你不觉得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有趣两个字？”
“不觉得。”
凤殊这一次的应变反应还是很不错的，“耀哥很活泼，和七姐背景差不多，有趣的地方更容易解读，所以有共鸣，可你就不同了。”
“哪里不同？”
“七姐言简意赅，你是长篇大论滔滔不绝。七姐喜欢战斗，也擅长战斗，你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喜欢战斗的类型，你更喜欢过一种富于情调的生活。你的有趣在和你频道类似或一致的人看来当然是有趣，在七姐这个不同频道的人看来，却未必会解读为有趣。”
萧崇舒两眼含笑，“所以她才会觉得我这人很新鲜，然后才会对我感到好奇，进而有交往的念头。”
“不，是交流。你们离交往的状态还远着呢。”
现阶段顶多算是|暧|昧。
“难道在凤家，和外人交往都要得到长辈的允许？”
“不清楚别人是怎么样，但七姐很有可能会是这种。”
“管得这么严？”
“严是严，但长辈不会伸手太长，只是以七姐个人的性格，我觉得她多半会自己率先寻求长辈的意见。如果得不到长辈的允许，在没有强烈好感的前提下，她是不可能和人深入交流的，尤其在她空闲时间还不多的阶段。她不会允许自己在个人感情上花费太多时间与心力。”
萧崇舒挑眉，“所以我准备去到内域之后，她上战场我就上战场，保证不会离开她的视线太久，确保她不会将我排除在可能性之外。”
“内域的战场不是你说想要上就可以上的。即使是世家出身的人，也必须在实力得到认可的情况下，才会被带到战场去。而普通人同样是经过层层选拔才能进去的。非正规渠道的话危险系数倍增，而且容易遭遇伏击，尤其是在内域毫无根基的人。”
“没事，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实力不高，肯定也不会低到需要你们派人保护我的程度。”
凤殊耸了耸肩，这种事情可不好说。
毕竟在梦梦和泡泡看来，哪怕是君临，在内域单独行走也不怎么安全。一旦被人发现是外域人，哪怕在内域的生活不是寸步难行，也多半是危机四伏的。一个人走得快，但一群人才能够走的更远。
第911章 乐子
萧崇舒读懂了她的表情。
“你在内域行走的话，凤家也会派人随时护着？”
“我受伤很严重，所以在内域的时候大多时间基本都在凤家范围走动。偶尔离开凤家，也是和长辈们一起，从来没有孤身一人过。”
“如果这一次去凤家，需要呆很长时间的话，按照你的理解，凤家会派人一直跟着你吗？”
凤殊点头。即使是凤小十等人，凤家也会有暗卫随时跟着，更别说还有旁系的追随者会在明处。她作为重点关照的成员，暗地里各处随行人员恐怕不会少，不过鉴于她的个性，她觉得凤珺多半不会坦白告诉她到底会派多少人。
“看来内域的情况很糟糕啊。”
如果凤小七和施耀没有说谎，如果凤殊得到的信息也是可靠的，那么按照他的有限理解，凤家在内域可不是普通世家。
如果以凤家这样的雄厚背景，都无法震慑住有可能针对凤家的那些势力，还需要随时担心自己的家族成员被人暗中偷袭，要么就是凤家实力不够强，要么就是它所面对的外界环境十分恶劣。第一个假设已经被凤小七等人的言论推翻了，所以第二个假设才更加有可能是现实。
“我在内域时间不长，而且那几年也基本都在凤家的庇护之下，没有和外界有过多交流，所以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切身的了解与体会。”
“可你还是得到了长辈的照顾与教导。”
萧崇舒非常了解怎么堵住她的话，让她无法避开他的问题。
“因为不了解，所以我无法根据信息得到自己的判断。长辈们会怎么看待与处理，是依照他们的设想与判断来做的。考虑到成员安全问题，自然也不是单纯地从某个成员的安危出发，而是从凤家整个家族的立场去架构防守系统。
凤家直系人员都是有跟随者的，通常跟随者由凤家旁系人员担任，他们属于明卫，而暗卫，多半是旁系核心成员，甚至于就是直系成员。对于这些事情我只是一知半解，更多的无从相告。
如果你想要知道，可以去问七姐。七姐了解得比我要清楚准确。”
萧崇舒有些无奈。
“我没有探听凤家秘密的意思，没有必要让七小姐难做。”
“啊，你放心。要是不能告诉你，七姐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的。不过我猜这种事情不会是太大的秘密，和凤家有来往的人估计都知道。很多世家也多半都是这样运作的。毕竟内域有那帮神出鬼没实力又高的家伙存在，不保护好有生力量的话，家族搞不好就会被他们给整垮了。”
凤殊说完摸了摸下巴，“萧大哥，幸亏你的颜值一般般，要不然也得像即墨一样担心自己的颜值问题了。”
“颜值问题？”
萧崇舒蓦地乐了，“你是在笑话即墨有可能会是红颜祸水？”
“不，是怕他会因为颜值太高而被别人找麻烦。听叔公说，那群人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肆无忌惮的。尽管这几百年因为虫族的缘故而收敛了很多，对世家的人也比较少下手了，可是从前可是有过血泪教训的，怎么提防都不为过。”
“即墨的确长得太漂亮了一些。”
萧崇舒先是发出了感慨，继而又好奇道，“你怎么直接叫他名字？我要是没有记错，他应该是和君华同岁。”
凤殊耸了耸肩，“将来你就知道了。”
“称呼也隐藏着秘密？看来你真的是浑身上下都是谜。老四原来好这一口啊。”
“萧大哥，你之前说你是君四的偶像，为什么现在看来他压根没有哪种感觉？”
“大家都当我死了，死人嘛，在记忆的扭曲之下，会慢慢变得遥远，支离破碎，杀伤力要么增强，要么减弱。我是他的老熟人了，自然会是减弱，变得越发亲切了。越亲切就越不可能有那种威慑力。
更何况，老四他这些年也进步不小，人成长之后眼界就会不一样，他现在实力搞不好已经比我强一大截了，自然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崇拜我。偶像什么的，就是用来超越的啊。”
萧崇舒有些苦恼起来，“老四总是要跟着你的，你身边有凤家的护族神兽，安全当然不是问题。说来说去还是我麻烦一点。这人没时间和我交流感情，我又没有那个实力跟着她走哪去哪，将来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够抱得美人归。”
凤殊无语。
兜来兜去还是想要说和凤小七有关的事情，这人说到底还是春心荡漾了啊。
“你说我要不要学学老四？”
“学什么？”
“学他装傻啊，死皮赖脸都要赖在你身边。你不会真的以为他记忆都没有了吧？”
萧崇舒朝她努了努嘴，“我敢用我的祖宗十八代起誓，老四那家伙一定没有失忆，就算失忆，现在也肯定记起来了。”
“我知道。他也没有隐瞒这一点。”
只不过不知道记起了多少而已。就好像她自己一样，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丧失了某一部分记忆，只是现在也无从寻找了。因为如果原本就不清楚，就已经忘记了，那么找不找的回来还真不好说。
“你老实和我说，你对老四到底是怎么想的？”
凤殊又想要叹气了。
“为什么你们都对我们的事情那么感兴趣？我有时候都觉得你们是不是太无聊了，怎么就是追着别人的感情问题不放？难道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事情值得你们好奇了？难道你们自己就没有正经事清需要处理？”
萧崇舒哈哈大笑。
“这就是乐趣啊，小九你这就不懂了吧。人类可是全宇宙最好玩最多变的生物了，如果你懂得认真观察，耐心引导，注意追踪，就会发现没有什么生物像人类一样有意思。
譬如你，就是我这些年来憋闷的生活中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人，也是我这有限的人生里目前遇到的最为奇特最让我好奇的异性。
想要了解一个女人，最好的着眼点就是看她的感情生活啊。可老四这家伙我不太敢招惹啊，他现在可比小时候难缠多了。不知死活地因为想要了解你而缠着他的话，他说不定真的会活埋了我。”
凤殊眼角抽抽。敢情他是欺软怕硬，所以才会紧追着她不放。
“我刚才都说了，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教训可以提供给你，我自己都还是学生呢，什么事情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哪里能谈得了心得体会？每一个人的经历也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适合我的未必就适合你，发生在我身上的未必就会发生在你身上。
情感的事情，对得了你的胃口的话，那就是对的，照搬别人是不合适的。”
萧崇舒笑眯眯的，“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行不行？虽然我很喜欢听故事，但绝对不是一个四处散播别人**的人。就算你跟我详细描述你们的房|事问题，我也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泄露一个字的，绝对守口如瓶。”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已经做过了心理建设，听到这话的凤殊一定会立刻炸毛。
“萧大哥，你还是掌握好调侃的度吧。要是七姐在这里，相信我，现在你就已经挨揍了，而且已经被排除在她的名单之外。”
“不会吧？她比你还保守？难道之前真的没有过恋爱经历？”
凤殊哭笑不得。
“不要尝试从我这里寻找这种信息了。七姐真的没有骗你，就像和你是在那个鬼地方初次见面一样，当时她和我也是初次见面。”
“我没有怀疑这一点。只是想着你既然在凤家呆过几年，肯定会掌握一些最基本的信息吧？像她和谁谈过恋爱有没有婚约之类的事情，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听说过？”
凤殊只想要翻白眼。
“她是个战斗狂，从小就在战场长大的。训练成果出来之后，她基本就是独来独往的，常常将跟随者们都甩在后头，自己跑的无影无踪，然后过一段时间再伤痕累累地返回大本营休息，补充物资。
她所思所想都是怎么弄死那些虫族，怎么有效地提高战斗技巧，连施耀这个唯一的朋友都说她不解风情，看见虫族比见到男人还要两眼发光兴趣盎然，你觉得一直在战场上的她能和谁谈恋爱？
施耀这个近水楼台都得不到机会，其他人又有谁能够得到她的垂青？
七姐是作为准继承人培养起来的，她的婚事慎之又慎，当然不可能在她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定下来，也不可能在没有得到她本人同意的情况下就定下来。
我可以很肯定的跟你说，你目前唯一能够和她掰一掰手腕的地方，就在于你们在情感世界里都同样是生手，很不错的开始啊，势均力敌。”
“要不是七小姐及时出现，我说不定会深陷在你的魅力之中无法自拔，最后只好做出夺人之妻的事情来啦。”
萧崇舒依旧两眼笑眯眯的，凤殊嘴角微扯。
“你真的不要说太多玩笑话。七姐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君四就更不喜欢了。他们都会对你的话认真的。”
“这不更好？只有认真了，才会有持续的交流。”
萧崇舒很得意，“看来以后我要在七小姐面前多一点说说你，在老四面前嘛，多一点说说我自己对你是有多么好奇以及你又是觉得我多么可亲可敬的。”
这人想要自找麻烦，凤殊懒得理会，“你想要玩火**随便你，反正命是你的，但是希望你离我远一点，别把我带下水。”
她特别讨厌水，尤其还是有可能溺水那种。
“怕什么？反正我陪着你啊。知道这一点的话，老四绝对会放你一马的。”
“然后你被他活埋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凤殊实在想不懂他为什么这喜欢揶揄人，而且还显然真的打算这么去挑衅君临。
“好玩儿啊。这都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老四迟早会明白过来的。
说不定他还会感激我仗义出手呢，不这么做他怎么知道他自己对你用情多深？怎么知道你能够接受他到哪种程度？怎么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真的能够走下去，目前阶段需要做出什么样的调整？
虽然我没有感情经历，就像七小姐一样，可是我们也不笨嘛，见过的事情，总会有点印象的。何况我们还有别的人生经验可以触类旁通。感情嘛，也是离不开识人之明的。只有攻克了自身，攻克了对象，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发展自然就更好把握了啊。”
凤殊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萧坤生。
“你们萧家人是不是每一代都会有人喜欢八卦？喜欢旁观他人的人生，甚至参与进去，虽然不是怀着恶意，甚至还是怀着绝对的善意，可是，总会有人不喜欢被你们旁观，不喜欢被你们帮忙的吧？”
“哎？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研究萧家人的性格去了？”
萧崇舒故作惊讶，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云开姐姐就单凭我和萧九衡同样是小九，然后就乱点鸳鸯谱，非要萧九衡来见我，并且强烈建议我们俩在一起。
萧九衡呢，性格算很温和的了，也不是贸然行事那种，可他居然就真的在云开姐姐的强烈要求下跑到萨达星去见我一个陌生人。
而萧坤生，就更绝了，居然派了人到我住处附近监视我的日常起居，为的就只是满足他对我的好奇心。
现在你也一样，认识到现在，你说说看，为了套我话你到底换了多少方法？明明刚才梦梦都和你说了这种事情你以后去到内域自然就会有所体会的，偏偏你还是借着想要讨要感情经验的理由对我穷追猛打。
你自己说说，你们萧家人累不累？”
萧崇舒再次哈哈大笑。
“我的话，不累。弟弟妹妹们的感受我不清楚，反正就算累也是痛并快乐着吧。萧家人天性乐观，总能够苦中作乐，乐上加乐。
君家擅长出天才和疯子，我们萧家擅长出乐子。
啊，当然，认真说起来，其实我们两家人都常常不要脸。估计也就是这个共同点，所以才会这么多世代都一直是盟友，从不动摇。这可真是非常难得的缘分啊。你看，我们两家的孩子连喜欢的对象都往往出自同一个家族，说是亲兄弟怕也有人坚信不疑。”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狗屁结论。将来也不知道是凤小七让他头疼，还是他让凤小七头疼，但终归有人会头疼这种事实是避免不了的。
第912章 道理
萧崇舒当然并不能够全然知道她心里的吐槽，但一看她表情还是大致知道她是在揶揄自己。
“我们现在也算是坐在同一艘船上的人啊，自然要更多的倾听对方的心里话才能够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不了解就会造成很多配合的失误，我们将来可是要要长时间相处的伙伴啊，不提前打好基础是不行的。”
“怎么会？就算去了内域，我们也不太可能会一直同行。”
“难道你不需要到战场去？按照七小姐的说法，你不太可能会永远留在战场后方。”
“就算要去，我也不可能跟着七姐。七姐的水平远超于我，她能去的地方我现在还不可能去。”
“她也不可能一直留在那些更加危险的地方。”
凤殊幸灾乐祸道，“萧大哥，按照凤瑄的说法，七姐去的基本就是人迹罕至的区域，没有多少人清楚她的行踪，但是毫无疑问是特别危险的地方，不是一般人有能力突破到的。”
“没事，成为她队伍中的一员就好了。说到底，我们也不是一般人。你总是说自己实力很弱，可是你看，就是你将我们带出困境的。解决问题的能力可比我们强多了。”
“你想多了。要是我一个人，我可完全没办法。”
“所以你看，你自己没有任何这种能力，可是和你同行的伙伴却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它们也是因为你才会帮我们忙的。这就是你的魅力。”
“你想要表扬一个人，不管怎么样都能够找到你认为的优点的。至于那到底是不是对方的魅力，这可不好说。”
萧崇舒哈哈大笑，“说得好像我很喜欢说谎一样。”
凤殊耸了耸肩，“你不一定是喜欢说谎，但的确很有信口雌黄的本事。”
“信口雌黄？”
“就是不根据事实胡言乱语。”
“我刚才的话可是有理有据的，这不能算是信口雌黄吧？”
“这种魅力是梦梦它们的魅力，和我无关。”
“可如果不是你，它们不可能帮这个忙。无缘无故地堵上一切来救一群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类。”
“也许正是你命不该绝，所以最后才会引得它们来救你。即使不是它们，也会是别的力量，总归会使你逃出生天。”
凤殊其实相信吉人天相的说法，今天听起来有点迷信，可冥冥之中的确有人类未知的广阔宇宙。
萧崇舒自嘲，“你说的我都觉得自己是神仙了。”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吗？时候到了，转机自然就出现了。”
“毫无疑问，老四人生的转机就是你。”
凤殊无奈。
“萧大哥，你再这么说下去，我真的觉得无话可说了。”
“哎？你怎么这么害羞？你看你们都结婚多年了，当然，在爷爷他们眼里看来你们的婚姻才刚刚开始，就跟新婚夫妇一样，可是在我们这种没有恋爱经历的人眼中，你们可是前辈啊。
老四要是没有碰到你，估计还是阴阳怪气的吧？他那家伙性格转变之大，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一度以为他是不是在和虫族对战的时候因为某些血腥场面所以留下了心理阴影。可是他是年纪非常小的时候发生巨变的，那时候他还在上学。按理说，学校里也不可能发生让他无法承担的事情。我到现在也没有闹明白到底为什么。
不管怎么样，你的出现挽救了他。对，别吃惊，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要不是我被困住了回不去，之前我是打算找机会将他调到我身边来好好开导开导的，就算一时半会的转变不过来，也肯定可以让他喘一口气。谁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最后我会自身难保，而他，反而因为遇见了你而自然而然地就重新有了真心的笑容。
你要不是他人生的转机，那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得到这个评价了。”
“你不在的这些年里，他遇到了非常好的伙伴。我想是他们给了他莫大的慰藉吧。”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朋友和爱人是不一样的，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凤殊，你是在避重就轻。以我对君家人的了解，正是你这种以外人自居的态度才让君睿抓狂。”
“你已经强调过了，萧大哥。”
“我看你还是不以为然，所以再强调一次。”
“我在想你真的对我的事情太感兴趣了，实在让人怀疑你是不是天生就爱管闲事。”
萧崇舒眨了眨眼，“刚不是说了，萧家人专出乐子。你得习惯我们这种风格，毕竟我们可是连自家人都当乐子看待的。”
“那就继续好好研究你自己好了，别扯到我身上，我可不乐意当乐子。”
“压力好大？”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有些腻歪。”
“哇哦，怎么会对自己的事情感到腻歪呢？”萧崇舒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好几秒钟才表示这是不行的，“要是对自己都不感兴趣，你怎么会对别人真的感兴趣？对自己感兴趣就是爱自己的表现啊，不要告诉我你对自己都不愿意持续地深入研究，和自己好好相处的兴趣都没有。”
“萧大哥，其实你是心理学家吧？又或者是哲学大师？说起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不管别人有任何意见都会被你带入自己的立场去，不回答你你就会时不时再次转回来，直到得到想要的问题为止。”
凤殊有种无力感。
“实在是君睿对你的表现太过出乎意料了，他会这么做很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性格。”
“也许是因为你太久没有见到他了，所以才不知道他现在的性格已经不同以往。”
“不，君家人的性格一直都很稳定，除了君临，其他君家人基本上是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一生的性格特点。”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吧？生活稳定的话，很少会发生大的改变。”
凤殊都想要吐槽他了。
“我说的不是那种，而是拿萧家和君家相比较得到的结论。”
“萧家人很容易改变性格？”
“相较于君家人的确是这样，萧家人的性格基本上每一个阶段都会有变化，小时候和成年，成年之后的中年老年阶段都会有比较明显的变化。
君家人不一样，他们的性格特别稳定，哪怕环境变化的比较厉害，可是他们就是有本事维持那种稳定，就好像不受外界影响一样，这种核心能力几乎是每一代君家人都有。像君临这种突变得这么迅速与剧烈的，估计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凤殊沉默。
“好吧，这个放过，我知道你不方便告诉我。”萧崇舒摇了摇头，“还是告诉我君睿的问题吧。你确定不想要回答他的问题？”
他朝依旧闭着眼睛的君睿努了努嘴，凤殊顺着他的提示看了过去，便明了君睿其实已经清醒过来了。
这是个冰释前嫌的好机会。
她明白萧崇舒的意思。他已经给她搭好了梯子，要不要顺着走下来，就看她的意愿了。
“君四和我之间有一个暂时没有办法越过去的坎，即使我们两个都有想法，一时半会地也跨不过去。我们都明白那是一个问题，不解决的话，我们的关系永远都不可能到达最好的状态。”
凤殊顿了顿，“他也明确和我说过，如果不是无法后退，他一定会抽身离开。就是因为发现得太迟，所以才会进退维谷。
他不是没有想过离开，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他知道我们前路艰难，因为这里面不单只有他自己的困难，有我自己的困难，也有我们彼此共同的困难。这么说吧，我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无法想象的，我们需要跨过去的关口，太难了。
他明白这一点，我也明白这一点，我们从一开始就是纯粹为了孩子才会选择结婚的。
我到现在也没有改变初衷，但君四中途改变了主意。一开始我生气他的改变，可是后来我也理解他是情非得已。
他从来没有恋爱经历，从来没有对异性产生过友谊以上的好感，正因为无端端地进入了陌生的领域，所以他才会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他只是凭着本能地摸索着这一切。他对自己最终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人，其实现在还不好说。”
萧崇舒适时地发问，“就是因为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可以爱你到老，所以你才不愿意接受他？”
“不。不是。”
即使确定彼此相爱，但是也不一定就真的可以相爱到老。
她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这一点。人都是善变的，即使是在最为真挚的时刻，也有可能会反目成仇。但即使梦碎后痛苦得想要杀人，想要毁掉一切，这些依旧会过去。人依旧可以活过来，重新感受到快乐，感受到欢喜，感受到欣欣向荣。
见他没有回答，萧崇舒继续道，“那是什么？”
凤殊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君临说我是丧失了爱的能力，是我太过害怕受到伤害，是我太过懦弱了。也许吧，也许他的分析也是对的。可怎么说呢，萧大哥，我知道自己对别人的感受是怎么样的。
我对君临有着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的信任，可我只是刚好不爱他。我很确定自己不爱他。”
君睿眼皮微动，但依旧装睡。
“现在不爱他不代表将来也不会爱上他啊，你们两个其实有着非常多的好条件，试一试没坏处。”
凤殊再次想到梦梦它们的苦口婆心，不由苦笑。
“就像君临从前会身不由己地爱上一个他不愿意爱上的人一样，我也没有办法去强迫自己去爱上他。
感情是没有办法培养的，假如没有萌芽，勉强以相爱的身份假装过日子就只会是一种折磨。如果你和七姐最后没有相互都堕入爱河，最好的结果是两个都没有，而不是一个爱上一个不爱。”
“没有让你一定要爱上他，你搞错重点了，凤殊。”
萧崇舒严肃道，“只是说给自己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给你们共同的未来一个机会。
人心易变，世事沧桑，很多东西都是不由我们把握的。对，也许君临从前是不敢相信自己会爱上你，甚至厌恶爱上你，可是你看，自从认识到自己确实是爱上你之后，他就没有允许自己一直往后退。
他有过各种挣扎甚至各种放弃，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放手一搏，哪怕你们之间存在着非常多的困难，多到我们都无法想象的困难，可能终生都无法解决的困难，可是那又怎么样？你们已经相遇了啊，凤殊。
本来不可能会相遇的人，可你们在有生之年却遇见了彼此。难道这不是最好的开端？
也许从一开始，你们这段感情就已经萌芽了，只是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你对他的感情。他却比你要更加了解他自己。
老实说，君临从小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家伙，虽然是个不认输的性子，可从来就不会对人纠缠不休。他有他自己的傲气，那种傲气是以绝对的自尊自爱为前提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明确拒绝了他，他的自尊肯定很受伤。
就连君睿这个不怎么和你们在一起的旁观者都替他心疼，心疼到了愤怒的程度，你觉得君临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
换了其他事情，可能他耸耸肩就走开了。可他到现在都伏低做小，宁愿被你嘲笑他没有自尊，也要留在你身边，就为了希望你有朝一日给他一个机会。我都替他感到疼。”
“所以你要我怎么做？我也不希望他疼。
说到底，他身心越安稳越好，很多事情我无法和其他人说，但和他却可以轻松地提起来。他也同样如此。和其他人无法诉说的事情，却可以放心地告诉我。我们其实是很不错的朋友，真的，有很多的话可以聊。
我真心希望他平安健康，希望他一生幸福。”
凤殊的话终于让君睿装睡不下去了，他缓缓坐起来，慢吞吞地道，“四弟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周围所有人都接收到了他的信号，就你一直回避他，装不懂。”
“你没事了？我还以为你要回君家去休息个把月呢，看起来情况还不错。”
萧崇舒拍了拍他的肩膀。君睿只是固执地看着凤殊，“难道你真的迟钝到完全不知道四弟的意思？他的幸福就掌握在你的手里。”
不，凤殊下意识地反驳。
“一个人的幸福最终只掌握在他自己的手掌心。和其他人有关，也无关。”
这是死亡教会她的道理。
第913章 白叫
君睿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脑子是什么构造的。既然你最信任四弟，为什么就不能够在这个信任基础上去试一试？没有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不行？”
“二哥。感情的事情只有当事者最为清楚，有些事情可以解释，有些事情解释不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感情问题，而是二哥你觉得身体怎么样？确定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君睿尽管没有办法一下子完全扭转过来对她的观感，但听了之前那一番话，火气自然也消下去了，“谢谢你刚才帮忙。”
“不用谢。本来就说好了要解决你的问题。”
凤殊其实多少对他感到有些抱歉，“如果早一点解决，说不定你不用遭受这一次的苦。”
“这不是你能够控制的。”
萧崇舒闻言似笑非笑，“二弟你原来也知道自己刚才对四弟妹太过分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理所当然地觉得你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骂人呢。”
君睿有些脸红，凤殊赶紧打圆场。
“二哥你要不还是回去休息吧？虽然琭琭虫已经确认清除干净了，可到底是进入过你的识海，休息是非常重要的。”
“现在也是在休息。萧爷爷他们估计要商量很长时间。
我知道你很不耐烦别人对你的感情指手画脚，可说不定你现在就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n呢？我们是一家人，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在你和四弟正式结婚并且得到他的承认之后，你就是我们君家的一份子。这一点，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
四弟的事情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打击，尤其是我们兄弟几个。”
他顿了顿，“我是被瞒得最久的。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兄弟四个当中最有观察力的人，最活泼外向，所以最懂人情世故，可是这一件事让我知道自己就是一个蠢货。
原本我以为四弟是最为天真烂漫的性格，可是他却用事实告诉我，他对自己心狠起来能够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想要歇斯底里地找人打架。你们两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最想要揍你们，可却揍不着。我一度甚至都不想要看到三弟和圣哲那两张脸，就因为会让我立刻想起四弟，想起他的经历，想起自己的愚蠢。”
“二哥，都已经过去了。君四可能很难向你们开口，而且，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没有办法。”
想起君临提起霍如霞让他保持沉默时的语气，凤殊眉心微蹙。
的确，当时即使告诉了手足，也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君豪是因为蛊毒才会越陷越深。源头无法解决，那事情就没有办法控制。君庭当初又在战场上。以君华的性格，他不可能选择激进的方式对待自己的父亲。而君睿和君源，一直都非常敬重自己的大哥。
哪怕君临，还不是为了母亲而真的选择了沉默？
如果事情因为当初还年轻气盛的君家子弟说出去，即使父亲有过错，可是难道作为儿子就没有过错？
在文化基因里，并不是说长辈一开始犯了错，晚辈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犯错，并且不以为耻。家丑不可外扬，这是自古已然。
霍如霞当初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家丑倘若外扬，君家会顷刻之间成为整个联邦的笑柄。君家人没有办法再昂首挺胸地出现在任何正式场合。
君庭即使不从元帅的位置上退下来，也必定会暴怒。这股火如果直接宣泄到儿子君豪身上，那他不死非残。为了重振家风，君豪会被囚禁至死。而她，也会在失去儿子的同时，也永远地失去丈夫。
说到底，从前的霍如霞恐怕是不信任君庭的。也许有爱，可是却没有绝对的信任。她怕担责，更怕真正地失去儿子。
也许是她曾经见识过夫妻之间太多难以厘清的问题，也许是她和君庭之间的夫妻关系早已出现过裂痕，又或许她本身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未加考虑便按照本能地选择去做了。
她有可能不明白做一个大人意味着要为孩子遮风挡雨，所以才会让年幼的君临替她承受了那一部分难堪与耻辱。也有可能她明白，只是在保全儿子与孙子之间，她本能地选择了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在她看来，儿子是和她同一阵线的，孙子却和丈夫感情更为要好。
当然，还有可能她真的不在意君临。她不认为一个孩子懂得了多少男女之事。她甚至觉得，对于孩子来说，天大的事情也是很容易过去的。可惜她低估了君临的反应。
在遇见凤殊的时候，半个世纪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可君临依然无法平静。那个软弱而又受伤的孩子一直停留在了他的心里，日夜折磨着他，让他备尝屈辱，严重到甚至都没有办法好好睡上一觉。
表面完好如初的人，内心也许早已千疮百孔。脸上时常挂着微笑的人，精神可能时刻都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霍如霞早就知道君临生病了。年幼的他多次向她呼救，可她却睁眼说瞎话，甚至还切断了他向君庭求救的信号。她对他的病痛视若无睹。为了自己活，她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当年才八岁的君临，一开始也许还想不到这么长远，可是聪慧如他，在时间的流逝里，可能很早就明白了自己祖母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
她笑着说很抱歉。
虽然奶奶知道你很痛苦，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哪怕是死，这也是不能泄露出去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难道你不怕连累了你的妈妈？
你一旦开口，你的爸爸会被爷爷立刻打死。你的妈妈会为了爱而殉情。你的哥哥们也会因为你的冲动而永远地失去父母。你的爷爷也会永远地失去唯一的儿子。你说出来对谁都不好。你觉得他们失去了自己所爱的人之后，还会像现在一样爱你护你？你看，说了对你自己也不好。
君临懂。即使才八岁，当年那个年幼的他也懂。正因为投鼠忌器，所以他最后服从了祖母的命令，宁愿自己去死。
他的情感，魂灵，精气神，都在他领悟到这一点之时统统被他自己所厌弃了。是的，与其说他厌恶自己的父亲，厌恶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厌恶自己的祖母，不如说他其实是厌恶那个无力又懦弱的自己。
再无辜又如何？无辜也是一种罪恶。决不饶恕。
他无法饶恕自己，自然也无法饶恕其他任何人。
所以歇斯底里地折磨自己后，他有一天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他意识到他所有的挣扎其实都是自我囚牢。他不再唾弃自己，也不再审视自己，他只是，放弃这种可笑的挣扎。
他退出了军部，远离了君家，从此将自己放逐到星际间，选择漂泊作为自己的归宿。
这是当时的他能够保持平静的唯一方式。
可惜世事难料。凤殊带着孩子出现了。
他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的孩子成为另一个无辜的自己？
他无法忍受。
从见面的第一眼，凤殊就知道他无法忍受。
“他要是一开始就和我们几个说，就不会自己胡思乱想那么多年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当哥哥的不能替他扛？他非要自己咬牙硬抗下来，我看他也是一个蠢货，非要自己逞能……”
君睿说着说着眼就红了，意识到自己声调都变了，他立刻停下来。
凤殊立刻明白了他还不知道霍如霞曾经要求过君临保持沉默。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虽然不知道二哥你要怎么办，但这种事情别人真的无能为力，你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慢慢地想通。在君四他那里，现在真的已经成为了过去，你不用太过担心这一点。”
“他和你说了？”
“嗯。”
“第一个和你说了？”
凤殊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他对你这么好，比对我们当哥哥的都要好，好上加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为什么就不能珍惜他？”
君睿误以为君临第一个告诉了她，再次恨铁不成钢。
一直默默听着的萧崇舒总算是发言了，“我知道老四爱吃飞醋，没想到你也一样啊。他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对方难道不正常？就算想要和手足说，也轮不上你。君华是老大，君源是他双生哥哥，他们俩他都瞒着的话，怎么会和你说？”
君睿脸都黑了。
“崇舒哥，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很气人？”
萧崇舒揶揄道，“被我成功气到的人一定心眼儿特别特别小。”
“你们聊，我去一下盥洗室。”
“要不要我带路？”
“不用，即家的布置我还算熟悉。”
见凤殊大步流星往外走，萧崇舒站起又坐下。
“她这是怕了你了，所以才会赶紧逃之夭夭。你看着，肯定要花一些时间才会回来。你有什么想要吐槽的就赶紧对我说，倒完苦水这事就当做过去了，别再找她麻烦。”
君睿无语。
“崇舒哥你好像忘记了，她是我君家人。”
“在是你君家人之前，她是凤家人，在是凤家人之前，她只是她自己。”
“我没有强迫她去做什么。”
“你可能本意并没有强迫她的意思，可是你之前预期一致都咄咄逼人，带着一股火气，好像所有的错都是凤殊的，而老四完全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崇舒哥，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四弟的性格比较偏执，他暂时是改不了多少这种脾气的。就冲这一点，他就不如凤殊有耐心。凤殊看着冷清，其实对人非常和善，不是老四小时候活泼外向的性格，可相处地久了，一旦认为对方值得相交，她就一定会回报以真诚和信任。
老四需要的就是这样大方的人。他和凤殊在一起整个人都变的平和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凤殊让老四变得更好了，他在她身边更能够自在地做他自己，所以他喜欢呆在她身边，因为她让他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可你怎么知道老四是不是让凤殊也变成了更好的她自己？就目前看来，老四有本事让她情绪起伏得厉害，她一直在隐忍妥协甚至是退让。给我的感觉，老四一直在进攻，而她要么防守，要么压根就不理会这种进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懂我的意思吗？”
君睿懂，正是因为懂，所以才会替自己四弟感到着急。
“我只是希望她给他一个机会。”
“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别人施舍的，更不是无关的人替他去求来的。在感情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是当事人，同时也是自己的旁观者，其他人都是被排斥在外的。”
萧崇舒耐心地解释起来，不希望君睿再纠缠凤殊这个问题。
“凤殊现在很明确自己的情感走向，老四也很清楚自己的情感走向，他们一直都明白自己面临的困境是什么。
刚才凤殊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和老四都有各自必须解决的问题，他们之间更有着难以逾越的困难。这不是我们三言两语就可以帮得上忙的。你要注意她的说辞，她说那种困难是难以想象的困难。
难以想象，这个词通常可不是这么使用的，偏偏她用了。但即使这样，她还是说她和老四都是彼此最为信任的人，也是彼此在这个世界最能够说心里话最能聊各种和其他人不能聊的话题的人。他们其实已经自成一个世界了。
我觉得老二你与其去苛责凤殊，不如让老四去做自己的分内事。”
君睿没有听出来萧崇舒的潜台词，但是刚刚回来的凤殊却听明白了——在是这个时空界面的人之前，她只是她自己，甚至都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个家族。
“四弟妹，你也觉得我说话很难听？我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火，可是你也承认了你自己同样有不够细致周到的地方。
现在我也能够理解你的一些矫枉过正，可能怕太过融入君家就让四弟生出错觉你已经爱上他了之类，怕你就此和他绑在一起难以分开。
可这都是没有必要的。如果你们尝试过后还是不行，你还是无法爱上他，他也不再要想要继续下去，或者还是对你死缠烂打惹人生厌，你放心，二哥我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哈，看来这个二哥没有白叫。脑筋一旦转过来，就立刻心向着你了。加我一个，保管老四那家伙不敢欺负你，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们几个当哥哥的一定打爆他的头。”
萧崇舒握拳，摆出了一副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