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 夜话
凤殊难得不吭声，君临再次笑了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师傅他一定不会这么放任你不管自己安危的。”
“是是，你有道理，非常有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是我师傅的传声筒呢。”
“作为传声筒是不是很尽责？”
“哦，很尽责。看你就像是看见了我师傅那张笑眯眯的脸。”
君临后知后觉地听明白了她话语里头的揶揄。
“我也不会太常使用这一招的。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压力过大。”
“我在和我师傅一起的时候是最没有压力的时候，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怕会惹他生气，反正他就算生气也不会拿我做出气筒，更不会不理我。”
“你父母从前会将你当空气？”
“差不多。我爹娘也的确吃了很多苦，不单只我承担，他们也替我承担了很大一部分的压力。”
“那也不能将你当成是空气。”
“所以我们都很缺父母缘分啊。不过老实说，我觉得我比还是要幸运一些，我爹可从来就不是混账。”
“我妈也不会视孩子如同仇人。”
凤殊苦笑。
说的也是。
君临见状又有些后悔不应该顺嘴一说，“所以我们要做一对好父母，不要让我们的孩子像我们一样成长。”
“可我们做的不是很好。我希望圣哲跟着我们一起离开，又怕担心爷爷，他要是留下，又意味着和我们长久的分离。有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想要再次变得亲近起来，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九娘。”
“嗯？”
凤殊很奇怪，他突然之间这么喊她让她有种回到原来时空的错觉。
“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吧。你我小时候都活得太不安了，所以才总是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情绪。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太过在意别人是怎么看待我们怎么生活的，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大多数人其实都只是我们生活里的过客而已，少数几个人好好相处便好。”
“我小时候过得不好，不代表你小时候就过的不好吧？你好歹还有八年的时间是真正的无忧无虑。即使不安，也不是幼年养成的不安，你那会儿都是开始懂事的年龄了。”
“八岁怎么就懂事了？”
“我们那会儿十五岁就可以成亲了。”
“十五岁就能结婚？”
君临表示受到了冲击。
“嗯，我们那会儿人类平均寿命比较短，能活到百岁人瑞的人非常罕见，六七十岁就算是高寿，五十岁去世实属正常。普通情况下，基本上嫁娶都会集中在十五到二十五岁之间，尤其是姑娘家，如果二十五岁还不能嫁出去，就会断了嫁人的可能。
但也有少数例外的，譬如武官家族，医学世家，孩子不论男女嫁娶都相对要迟一点，基本都会要十八岁之后才考虑婚嫁事宜，尤其是姑娘家，生育不易，家中长辈总会特别疼惜一些。”
“你是因为总是在外面，错过了嫁人的黄金年龄段，所以最后才没有结婚？”
凤殊愣了愣，想了好半晌才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每天都打打杀杀的，面临生死关头，往往不会太过在意婚嫁问题。”
“你们认识了多久？如果感情稳定，应该会希望尽快娶你才对。虽然我不了解他，但男人大体上都是这样，确定爱上了某一个人，就会希望将人弄到自己身边来，打上自己的专属印记，宣告主权。”
“你这是动物标记领地吗？都说了我们那会儿算是江湖儿女，有没有社会关系，怎么会需要宣告主权？朝谁宣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已经足够了。”
君临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们就从来都没有商量过结婚的事情？一次都没有？”
“那个时代都讲究含蓄，何况我们已经算是比较出格的了，你以为我们那儿的男男女女会有机会在婚前正正经经的见面培养感情？绝大多数的男女都是盲婚哑嫁的，所谓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个人意志无关。
我和他是因为被家族放逐，同是天涯沦落人，才不需要讲究繁文缛节，光明正大地结伴同行，但如果我们成亲，也是需要得到师傅同意的。如果师傅不点头，我和他也结不了。”
“那师傅点头同意了没有？”
“我们当时心意相通，彼此互相告白过，所以确认了要相守一生。
只是来来去去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师傅。不是师傅没空，就是他消失，又或者找不到我，再或者遇到危险，东躲西逃，总是疗伤，反正不凑巧的时候也真的不凑巧，机会好的时候也就这么放任着过去了。”
君临沉默了三秒钟。
“就算真的有各种不凑巧，在一起的时间这么长，不是几个月，而是几年，总能够找到机会结婚。举行仪式只需要一个上午就可以了，哪怕那个时候耗费的时间需要更多，能长到哪里去？难道嫁娶还要花上一整年的时间？就算是一整年，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安排。”
“所以，你想说什么？”
凤殊抿唇。
“他要么就不是真心爱你，要么就是有人，不能娶你。”
“他救了我很多次，没有他，我早死一千八百次了。如果愿意为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代价都不算是爱，那我真的不知道爱是什么。”
“我也可以为了大哥他们付出生命代价，但这种爱是亲情，我也可以为了朋友付出代价，但这种爱是友情，甚至于也可以因为认同某一个人，某一种理念，就为了陌生的人奋不顾身。并不是所有的爱都是出乎于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愫。
你怎么确定他不是把你当成了妹妹，不是把你当成了朋友，又或者不是因为怜惜你幼年的经历，所以才会格外照顾你，格外包容你，格外同情你？”
君临的质疑让凤殊笑了起来。
“我还不至于无知到连他是把我当爱人还是当手足朋友之类的都分不清楚。”
“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你就是认定他没有背叛你？如果家里已经有了亲朋好友都知道的老婆，他当然不可能再娶你进门。如果没有，那更不可能放任你这么跟着他。
你之前不也说过什么聘者为妻奔者为妾？没名没分的情况下在一起生活，在你们那会儿这对于女人来说是非常危险与不体面的事情。爱一个人自然就会竭尽全力去为她打算，怎么可能会舍得让她冒这种原本可以避免的风险？”
“严格来说我和他并没有在一起生活。我们只是结伴同行。
而且，我也说了我们那会儿已经是走江湖的人，和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不一样，我们有着更大的自由，并不需要去遵守普通人才需要遵守的繁文缛节。在江湖里行走，男男女女靠的都是脑子，真本事，运气，而不是世俗生活的那一套严密的礼节。”
“所以结婚不重要？难道你们江湖儿女都是这么随便的？只要在一起就是和正是结婚一样？”
“我都说了我们只是结伴同行，当时根本就不能算是在一起生活。”
“不是朝夕相处？”
“是朝夕相处，但不是你想的那种朝夕相处。”
凤殊一看他皱眉就知道他是在吃醋了，瞪了他一眼，“行走江湖的人虽然不拘小节，但是正经的男女一般都不会在成亲之前就同|居。当然，也不是说没有成亲就同|居的男女就全都是不正经的人，只是说我和他都是没有办法突破礼法的人。
哦，就是这么可笑，也有我们这样的人虽然身在江湖，但有时候心还是会受到从前学过的礼法束缚。”
“我不喜欢你将自己和他归为我们。”
君临冷不丁抗议道。
“是你自己提起来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和你说这样的事？”
“所以严格来说你和他真的没有结婚？”
“没有。不管严格还是宽泛意义上来说，我和他都不是夫妻。”
凤殊说完才愣了愣。
有种在说别人的事情的错觉。
是错觉吗？
她居然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和君临提起从前的事情来，心情虽然有所起伏，但并不会感到心痛。
“我只是想求证一下我是不是在无意之中做了小三小四之类。你知道的，那可是非常不好的行为。虽然我肯定不像从前的人那么有礼节，但有些底线还是要守的。我可不是那种破坏别人夫妇感情的人。”
“所以如果当初我和你我已经成亲了，你就不会要求我和你结婚？”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我们是为了什么结婚的？如果条件不变，你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和我坦白，所以我们最终还是会结婚。只是现在能够求证我并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那更好。难道你希望做我和谁之间的感情第三者？”
“你以为我疯了？你疯我都不可能疯。”
凤殊突然有些烦躁，将人轻轻推开了。
君临顺势坐直了身体。
“我不管你现在对我感情有多少，凤九娘，承诺就是承诺。你可得一诺千金，说了要和我一起那就要和我一起。以后我会正正经经地将你当我的夫人看待，可不会像以前一样对你这么放松，该是我应得的你得给我才行，否则那就不是一起生活。”
凤殊有些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跳跃得太快了？我既然选择了你，自然就是考虑到终老的问题。难道你还怕我抛弃你？之前我这样对你，你也不跑，还非得上赶着找我。现在我算是对你投降了，你怎么还一副严阵以待的紧张模样？
应该是我担心你毁约吧？要是你跑人，我可得头疼得要重新去熟悉一个陌生人。我想到崇舒哥都头疼，更不要提凤山。他是崇舒哥的升级版本，浑身上下都是心眼，我完全不是对手。”
“不给他机会就好。如果真的是像崇舒哥一样的人，不管是什么版本，都会有他的骄傲，肯定不会做毫无底线的事情。你坚决摆明意思，他自然会懂得你的拒绝，不会发生你不乐意看到的场面。”
“你对崇舒哥评价很高。”
“他当年是公认的天才。天赋很高，但并不是天赋最高，也有人和他天赋差不多，甚至超过他，但他心性绝佳，综合发展水平最好，不管是联邦帝国还是混乱星域，都明白他有极大可能会是未来的大帅人选。
他被认定死亡之后，就连帝国和混乱星域的一些强者家族也都正式默哀了的。从他之后，年轻人里头没有任何一个人得到过这种尊崇，你可以想象他当初的影响力。”
凤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
“为什么会所有人都正式为他默哀？当年他失踪还很年轻吧？不可能有这种规模的影响力才对。”
“潜力巨大的年轻人，是备受瞩目的。大家都心照不宣，这种真正的人才，是需要留待日后到战场上去当顶梁柱的。真正的强者，都不会去杀这种类型的年轻人。小打小闹可以，小惩大诫也可以，但绝对不可以取他性命。
他是被当做未来的人类阵营里头的领袖人物所关注起来的，所以当年他的死亡，被认为是全人类的损失。”
“他们不是说你是崇舒哥之后的公认接班人？该不会爷爷他们也是把你当做是未来大帅一样来培养的吧？要是将来我们离开，联邦一下子失去两个天才，我们凤家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凤殊隐隐有种预感，外域和内域之间多半会在她有生之年就会联通，到时候来往肯定是有必要的。
“他是，我不是。爷爷知道我有问题，所以一直都是培养大哥成为下一任族长。大嫂也是个稳重的，大局观也不错。我们三个做弟弟的也没有任何争权夺利的心思，不需要担心内斗的事情发生。即便将来发生意外，上面也还有二哥三哥顶着。”
“我不太相信爷爷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你。看得出来，其实他最心疼你。”
“因为觉得亏欠我吧。大哥也是这样，所以才会第一个发现我的问题，然后那些年一直都在做父亲的角色，希望我能够更早地走出来。可惜我太蠢了，所以才会一直没有看出来他也深陷同样的痛苦之中。”
君临想到君华那些年的经历，就不由得垂眸，眼里尽是黯然。
第1035章 本心
如果不是完全失忆过一次，他可能不会有这种类似于重生一次的体验。正因为记不得前尘旧事，所以他才会得以在那段时间以全新的视觉看待外界，也重新认识自己。
然而也是因为如此，在拼凑出了大致记忆之后，尤其是回到联邦重游故地，与旧相识交谈，他真正地有了一种超然于外但又无比清晰的深陷其中的矛盾感。在某种程度上，他似乎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了。他听着或者想起那些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有恍若隔世的荒谬感。
大概也是因为这种特别的体验，所以他更加能够理解凤殊当初再世为人之初的种种心境起伏。她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是非常不容易的。其中的艰难困苦，难为他人道也。
“我很高兴和你相遇。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会在一条道上走到黑。你的出现，给了我另外的一种可能性，让我对宇宙真正的有了敬畏之心。如果说从前的我愤世嫉俗，那么现在的我终于能够心平气和了。这种平和的心境，真的很难得。”
“你能不能别这么煽情？我都快被你说成是神仙下凡来拯救你一样了。”
凤殊自嘲她不过是一介凡人，还真的没有改变他的能力。
“所有的不同，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其实我本来想要说没有关系的，不过我也知道如果这么说你肯定会不认同。“
“你怎么就不能自信一点？好像总是想要将自己藏起来一样。怎么，非要让别人觉得你无足轻重吗？你就这么害怕和人建立起更加亲密的关系？”
凤殊愣了愣。
“你总是想要和我拉开距离，不管是肢体接触，还是心理距离，你都下意识地躲我。之前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才会这样，可这段时间我也有在观察你和其他人的互动，得出来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你一直都在和人拉开距离，你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将关系里头的人通通都保持在某一个距离以外。
一旦有谁想要突破那个距离，你就会警惕起来，整个人都显得紧绷无比，一根又一根的刺都会接二连三地冒出来。而且更吓人的是，不单只刺人，也会刺自己。我以为你很擅长自我保护，毕竟防备心理很强，但越接近就越觉得你根本就不擅长自我防守。”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凤殊有种他可能会胡言乱语的感觉。
“真正擅长防守的人，向来都是以进攻为主，因为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你却不同，你的防守是明摆着的，是真正的发出信号让人不要走近你，否则你就会后退，走掉，走不掉的话就会冷战，拒绝交流。”
“就算我是那样的人，也是我自己要处理的事情。你到底在纠结什么？说重点。”
“看，我就说了那么几句，你的刺就张开了，巴不得我赶紧走人。”
君临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来。
凤殊却觉得风马牛不相及。
“我不知道有没有理解错你的意思，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好像在说我太过敏感内向。如果我们立场对调，可能你也会像我一样，对这里的所有人都心怀戒备。
哪怕不像我一样，你难道就对谁都信任？我觉得也不见得。你身边的人，你也并不是谁都真的全心信任。而且你也拒绝别人走近你，如果不是这样，你在我之前就不会这么排斥异性，以至于一个异性朋友都没有。”
她愿意谈论这个问题就好。君临微微一笑。
“可你好像忘记了，我朋友很多，而且是真心的朋友，拿兄弟一样看待的朋友。我从来不会拒绝所有人的靠近，离家前后我都和人培养起了感情。”
“你以为我就没有朋友？我也有肝胆相照的朋友。只是我们成长环境不一样，自然的交流方式也不一样。一见如故这种事情，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可能就是一面之缘，就是一席之谈，就会成为刎颈之交。
我也有那样过命的交情的朋友，男女都有，即使不常见面，也知道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说一声，就会为了彼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那些为了你两肋插刀的朋友，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追随者。他们把你当成团队中心，把你看成老大，领导，指挥者。
我不是。我的朋友就是朋友，仅此而已。我的爱人，也是爱人，仅此而已。
非要说数量，当然是不如你的，毕竟你岁数更长。我呢，最近这些年，其实也结交了不少真心相伴的人，啊，有些还不是人。”想到当初和鸿蒙它们认识的经过，凤殊笑了起来。
君临看着她，沉默了好半晌。
“我只是想说，不要害怕。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大部分时候你都是独自一个人，现在我不会让你孤单。以后你走到哪里我都陪着你，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和你一起做。你太心软，那就让我来做你防护墙，我会守护你，让你不受任何伤害。”
“你当我是城堡里的公主还是温室里的花朵？还铜墙铁壁呢，不受任何伤害的人，只有死人。人活着谁不是时刻都在承受着伤害？明暗大小而已，不受伤怎么能够得到成长？”
她可不想要成为菟丝花，只会寄生在他身上，靠汲取他的血肉来存活。
“我乐意替你受伤。”
“我不乐意。”
她要去流血流泪流汗，通过自己体验到的痛苦，去获取各种生命舒展所需要的营养。
这一生，她都不要再像上一辈子那样，在家的时候总是期盼着可以依靠父母，离开家之后，又总是习惯于仰望师傅师兄，下山闯荡那些年，更是在人生的紧要关头总是下意识地依赖于驴打滚去解决问题，以至于最后都不知道为什么身死道消。
这一生，她可以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糊糊涂涂着过去，可在关键时刻，在该她面对的危险面前，她希望自己去承受痛苦，去学着自己解决危险。她希望能够痛并快乐着，老去之后，明明白白地死去。
“看，我就知道你这反应。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感动坏了，觉得这男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她，怎么就对她死心塌地的？你倒好，嫌弃得不得了。”
君临双肩一下子就耷拉下来，像极了小时候凤圣哲受了委屈时的小动作。
凤殊哑然失笑。
“你还笑？将人心情弄得这么不好，你还笑？”
“那我能怎么办？我还不能因为你笑？你希望我哭给你看？”
“算了，虽然你这人对我太坏，但我还是希望对你更好一点，最好天天看着我都想要笑，你开心就好。”
他莫名其妙地又高兴起来。
“有没有人说你现在更加情绪化了？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高兴坏了，像极了阴晴不定的天气。”
“那还不是因为你？你就是我的晴雨表。”
“好了，别总说煽情的话，我听了真的受不了。”
“怎么个受不了？”
“幼稚。”
“听说谈恋爱的人都是这么幼稚的。看来你也认同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
他就像是偷到糖果的小屁孩，开怀大笑。
“你真的很无聊。爷爷他们也不知道去哪了，怎么会一句话都没有给我们留？”
她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君临也不拆穿她的意图，顺着话题道，“应该是别的事情需要元帅们集中开会解决。”
“那不是大问题？”
凤殊坐直了身体。
“也不一定。到了他们那个级别，会有很多例行会议，不一定是发生了意外事件才需要集中处理。
我不担心爷爷，就是不知道梦梦它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小绿蓦地在识海里闪了闪，“小姐，有东西在靠近。”
“有东西在靠近。”
凤殊立刻和他共享了这个消息。
君临立刻站起来警戒。
“是小火？”
凤殊很快就辨别到了熟悉的气息。
“之前不是已经回来了？”
“有一部分出去了。”
凤殊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小火沟通的才好，“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开旅馆的，里面住的客人根本就不由我做主。”
“给点时间，可能将来就能好好沟通了。”
一簇小小的火苗突然凭空出现在房间里，然后又瞬间闪进了凤殊的身体。
“你以后还是要打声招呼才行啊，总这么来去自由，我很难办的。这里又不是我们自家的地盘，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给爷爷他们惹来麻烦怎么办？”
凤殊小小地警告了小火一番。
然而毫不例外，小火依旧无视了她，没有任何回答。
“别泄气，尽量问问它之前到底去哪儿了，看到了什么，做了什么。”
凤殊按照君临的要求问了，依旧石沉大海。
“小绿，你帮帮忙。”
“好，我尽量。”
绿色的光点沉寂了下去。
凤殊知道它是回小世界去了。
“你也相信它？”
“要不然呢？不相信它的话会很难办，本来相信它就已经是束手无策的状态了，总不能自己给自己增添难度级别吧？”
凤殊说到这里又头痛地和他提了提小泥巴的特性，“所以你看，相较而言，小火还能算是我们这一边的，但小泥巴真的就是神出鬼没，来历不明，还不听凤山的话，凤山也未必听我的话。”
“少主，你这话可真伤属下的心呐。”
凤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俩面前。
君临条件反射地站到了凤殊面前，右手不知什么时候也握了一把光子枪，“谁？”
“凤山。反应有些慢，但胜在本能维护，勉强合格。在大长老面前估计还处于暂且观望的水平。”
凤山十分中肯地给予意见。
凤殊拍了拍君临的背，“他就是我说的崇舒哥高配版本。”
君临收起了光子枪，“请坐。喝茶还是水？”
“不用，我不渴。小姐别出来，我去去就回。”
凤山没坐，眨眼之间便凭空消失了。
君临神情凝重。
“怎么了？”
凤殊也察觉了他的变化。
“他很强。”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
凤殊以为他在吃醋。
“比爷爷他们都要略胜一筹。”
因为实力有着明显的差距，君临不确定自己估算得有多精确。
“不奇怪，七姐都有那种实力，他年纪比七姐还要大一些，肯定不会弱于七姐。”
凤殊重新坐下来。
“他喊你少主。”
“我听见了，你不用重复。”
“我的意思是，他和我第一次见面，他喊你少主，而不是小姐，或者你的名字。”
君临提醒了凤殊。
之前凤山好像没有自称属下？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但他应该是有称她为少主的，但好像没有自称属下。
“你是说他现在是认可了我？”
“不，应该是在表明他的态度。”
凤殊怔了怔。
君临走到她身边坐下，“他说了算我勉强合格，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俩不出差错，他就不会想要上位。”
“他本来就无意于上位。”
“主动和被动是不一样的。处在他这种身份，很难不去寻求上位，上位意味着突破身份藩篱。如果他放弃，他可能需要放弃很重要的东西。”
“那也可能是他在朝我们下赌注。我不是说了吗？他是崇舒哥高配版本，做事非常雷厉风行，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但因为心思绕来绕去的，心眼特多，所以一般人很难明白他的本心到底是什么。”
“你又不了解他，你怎么知道他行动力强不强，本心又是什么？”
“你刚不是说了他在表明态度吗？跟你第一次见面就愿意摆明立场，那不就是本心想要尊重我的选择？他说去去就去去，压根就不询问我的意见，这可不就是行动力极强？都强到无视我了，我还少主呢。”
凤殊的自嘲让君临都愣了愣。
好像有些道理。
“看来我们真的要十分努力才行。我们俩的实力都不足以压制他，将来要真的出问题，那才是真的麻烦大了。”
“所以说啊，幸亏我们还有些别的朋友。梦梦它们能够帮上的忙还真的不是我们现在就能够想想得了的。实力不对等，就根本不会知道对手的强大是怎么样的。”
“它们回来后我们就对它们更好一点。”
君临话音刚落，不速之客又来了。
第1036章 开会
是梦梦。
凤殊还没来得及高兴和它打招呼，梦梦就没入了她眉心。
随后而至的是泡泡，它也同样径直冲向了君临，一闪而逝。
“怎么回事，梦梦？有谁在追赶你们？”
“那团泥巴闯祸了，幸亏被我发现，泡泡又赶了过来，我们合力才将它弄出来带走。这死家伙，我改天一定要弄死它！”
梦梦十分愤怒，然而声音却有气无力，完全不像平时生气时中气十足的吼叫。
“好好好，你要能够弄死它那就弄死它，我没有意见。”
凤殊集中意念哄它，这时候一定要顺毛捋，否则在它气消之前永远都不可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累了，别问我，凤山在院子里挡着，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说，让他出面就好。有什么事等我缓过来再谈。”
交代完它就沉寂了下去。
凤殊哭笑不得。
就算别人现在来问她，她也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能说什么？
她眼神询问君临问出什么来没有，他摇了摇头，表示泡泡毫无动静。
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君临打开了门，凤小七面无表情地进来，顺手又将门关上了。
“七姐，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发生了什么。”
凤小七一听就知道凤殊也没底，“凤山刚才给我发来了最高级别的警戒提示。
一般这种警示都意味着所在星球肯定有能够威胁到我们生命安全的力量的存在，基本都和虫族有关。如果是顶级的虫族强者，可能也就少数几只，如果不是顶级，可能就是一群实力相当不错的高阶虫族，又或者这里有着虫巢，甚至是虫洞。
我们从现在开始要极为小心才行，最好不要分散行动，吃喝拉撒睡都尽量不分开，有机会就立刻离开。”
“爷爷他们可能就是发现了这种异常。”
君临皱眉，能够让凤家人发出最高级别警戒提示的危险肯定不简单，他下意识地担心起君庭来。
“别担心。它们既然放心让凤山出面，说明事情还在可控范围，最大风险应该已经排除了，要不刚才就应该立刻提醒我们离开峥嵘星。”
凤殊的判断适时提醒了君临，他松了一口气。
“谁回来了？梦梦？”
“嗯。”
凤殊将梦梦回来后的情形简明扼要地描述了一番，凤小七点了点头，对她刚才的判断表示赞同。
“既然它有心情休息，那就说明解除了最大危险。凤山应该是还不清楚，害怕我们遭遇危险，才会心急火燎地自己跑出去。”
“我去叫他回来。”
“不用。”
凤殊拉住了君临，“梦梦说了让凤山挡着，我们不要搅和进去。虽然不清楚它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肯定有它的道理。”
“它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只说了让凤山处理。”
“他实力更强，所以可以在实力上硬抗梅志奇。估计是考虑了这一点，才让他出面增加我们说话的分量。”
“七姐，你不也是有那种实力吗？”
“靠我一个管用？在这里我们代表的是凤家，所以要摆出我们家族的实力来，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七姐认为是梅家问题？”
“应该有这方面的问题，如果单纯只是虫族或者某股势力，那凤山没必要出面。他知道我和你们在一起，加上萧君两家的人，如果没有问题，他根本不需要露面。”
凤殊和君临对视一眼。
“七姐，要不你去和凤山说一声？就怕他将凤家其他人也叫过来。”
这个时候不宜暴|露凤家在外域的布局。
“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凤家人现在都知道我们俩在这里，级别比他高，要叫人也得我们同意了才行。”
凤小七叫他们一起坐下来。
三人暂时也没有情绪聊天，只是默默喝茶。
沉默也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到二十分钟，便有人来敲门了。打开一看，却是凤山。
“少主，元帅们请你到客厅开个小会。”
他身后跟着一群人，打头的正是梅志奇，剩下的还有君庭、萧远山、屠隆、熊骄，以及好几位陌生面孔。
凤殊怀疑来的都是元帅，而且，凤山这么郑重其事地喊她少主，应该是传递了事情重大的信息，提醒她要牢记自己凤家少族长的职责。
换句话说，她从现在开始，代表的是凤家，而不是君四夫人。
凤小七和君临应当也是很好地接收到了提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落后她半步，一左一右地簇拥着她出门。
让她心里微微发紧的是，除了梅志奇，所有梅家人都不被允许进入会议室。萧崇舒和君临也是同样的待遇。
凤小七倒是淡定得很，即便梅志奇示意她可以进去，她也只是摆了摆手表示不感兴趣。反倒是凤山，默默地跟在凤殊身后，不离寸步。
“大帅，各位元帅们好。”
凤殊等他们所有人落座，才客气又疏离地打了一声招呼。
是君庭亲自做的介绍，“这是梅志奇大帅，李莫非元帅，张靖沅元帅，鲁文弘元帅。这边的熊骄、屠隆和即墨你之前已经见过。”
萧远山微笑着询问凤殊凤山的身份。
即便他不问，梅志奇等人明显也是要问的，他们的视线一直来回打量着凤山。
“哦，不用在意，是长辈派给我的人，我在哪他在哪，我生他生，我死他死。”
意料之外的介绍，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她身上，凤山含笑，其他人困惑。
摆明了不是普通护卫，甚至也不仅仅是得力心腹而已。
“你不是已经和君临结婚生子了？怎么还弄一个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的男人放在身边？君临那小子就不生气？我怎么听说他是个爱乱吃飞醋的家伙？”
说话的是张靖沅。
看得出来，他是单纯好奇，并不带恶意猜测。
“他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用什么样的方式表明他的态度。该说话说话，该闭嘴闭嘴。”
尽管语气平平，凤殊的回答算得上是相当犀利。
凤山嘴角微弯，显然对于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其他在场的人看到这种反应俱是一愣。
“老君啊，你这个孙媳妇气势可是很不一般。”
张靖沅的语气也看不出情绪。
君庭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还有几位元帅有事无法到场，因为事情紧急，所以决定先开个小会。大帅和我们觉得你可能会有些不一样的情报，这不就找上门来了。虽然累一些，但肯定很快就可以结束，让你回去好好休息。
还有，不用太紧张，你年纪小，哪怕说错话，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会倚老卖老笑话你。我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几个人有你现在的气度。”
萧远山不出意料开始打圆场。
“怎么，还怕我欺负她？她既然是能被人尊称为少主的人，肯定有胆量有气魄。
凤殊，你真的是那个凤家的下一任族长？你也是在我们联邦长大的，就算是那个凤家的继承人，也不能否认你同时是联邦人这一层身份，尤其现在你还是君庭的孙媳妇。我这就倚老卖老一次，凤家除了你们几个之外，还有多少人在联邦？峥嵘星有没有你们的人？
我们现在遇到一些不清不楚的麻烦，如果凤家能帮上忙，我们联邦会感激不尽。”
“有些事情不方便透露，所以请原谅我无可奉告。我是凤家人，也是君家人，更是联邦公民。如果我能帮得上忙，于情于理，我都乐于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
凤殊腰板挺得笔直。
“难怪君临喜欢你，脾气都差不多，不想说的就绝对不会说。”
张靖沅理解了她的意思，并没有追问。
“愿闻其详。”
凤殊表示就事论事。
“老君，你家的人你来说。”
张靖沅将皮球踢到了君庭脚下。
“别吓着了孩子。”
萧远山笑眯眯地截胡，“张元帅特别喜欢小源，一直希望小源能给他张家做女婿，但小源这些年一直忙着替你们夫妇对圣哲尽父母之责，所以一直没有心情谈恋爱。
这拖着拖着他老张家的适龄女孩儿就接二连三地找到了意中人，一个比一个结婚快。现在剩下的未婚女孩要么在学走路，要么还没有出生，他这不是着急嘛，就怕这几十年里小源突然和别家的孩子看对眼结婚了，他的如意算盘会落空。”“老萧，你一天不埋汰我就一天过不下去了是不是？”
张靖沅并没有否认。
“我可是完全有理由对你们夫妇倚老卖老的人。君源年纪也不小了，早就应该结婚了。
你们夫妇倒好，孩子生下来一丢君家，一个接一个溜得快。老君怎么可能有时间一直陪着孩子？君华他们更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谁有空理你们的孩子？君源同样没空，但他是君临双生哥哥，心又软，这才大包大揽的，又当爸又当妈。
一个伯父却操着父母的心，就这么辛辛苦苦地将孩子带大了。刚成年你们这对正经父母就回来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还一起踩点出现，你倒是说说看，你们俩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才生下孩子的？
别和我说你当初年纪小不懂事，再不懂事，当了人家妈，你就应该学着懂事了，找任何理由都是借口。”
凤殊完全没有想到张靖沅会聊起这个话题来，怔了怔。
“别理他，小九，他就是有气没处发。小源没看上他张家的孩子，就像小临没看上梅家的女孩一样，明摆着是拿你来发泄对小源兄弟俩的不满。”
萧远山光明正大地笑话张靖沅是小气鬼。
“你笑话我就笑话我，怎么也好意思拉大帅下水？
按我说，当年就是君临的错。他要是不乱说话，怎么会让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记着这么多年？谁小时候不是为了争一口气而硬撑着的？他但凡有个当哥哥的样子，照顾照顾，温和一些，耐心一些，晶晶怎么可能真的会迷恋他？他又不像即墨长得像天仙似的。”
张靖沅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一开口就让即墨躺枪。
“哟，天仙似的小墨啊，要不你预定一个张家女婿的位子？减轻减轻老张的压力。”
萧远山揶揄起即墨来也是不遗余力。
“可惜，我已经结婚了。”
即墨回答得很克制，一点都看不出来哪里可惜了。
“听说你老婆也是凤家人？一直都让你带出来让我们看看，你总是将人藏得严严实实的。要是你爷爷还在，就算是闯，我也要闯入即家禁地去看一眼你藏的美人儿到底长得什么样。就你这张脸，我还真的想象不出来得是什么样的女人才敢嫁给你。”
张靖沅的问题依旧绕着凤家转悠。
凤殊庆幸凤小七没有跟着进来，否则听见这话估计难以掩饰表情。
“晚辈来的晚，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重大事情。各位元帅不说说？早一点解决，早点可以散会休息。”
她替即墨解了围。
“看，我说了肯定是我赢。”
张靖沅却得意地朝边上的鲁文弘笑，后者瞥他一眼，哼了哼。
“愿赌服输。肯定是凤家人。要不是凤家人凤殊怎么会这么维护即墨？就算他们两个有交情，也不可能让她下意识地要维护他。君临还在外面呢，就他那醋坛子似的脾气，凤殊肯定对有可能造成误会的事情能避就避。
这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就维护即墨，说明这种行为是不会引起君临误会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即墨夫人也是凤家人。”
“啰嗦。说正事。”
“那东西回头就得给我。”
“再啰嗦下去我就砸了。”
“你敢砸了我就砸你鲁家。”
两人居然像小孩子一样斗起嘴来，凤殊愣住了。
这不是重要又紧急的会议吗？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回事啊。
最后还是梅志奇开腔进入主题。
“你们走后没多久，我们就得到消息，说有奇怪的东西在各处流窜吃人。
没有人看见那东西是什么样子的，而且它吃人似乎也是随机的，速度很快，星网都没能捕捉到清晰画面，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活物，只知道它一靠近，人就消失了，有时候甚至是连带着附近的物件也会一并消失。”
更要命的是，没有任何遗留痕迹。那东西从一个城市蹿到了另外一个城市，几乎吃遍了峥嵘星。
第1037章 插曲
凤殊心里暗暗叫苦。
应该不是小泥巴吧？
之前小火在天空竞技场也烧掉了几个人，它们难道还是商量好了一起出去比赛谁杀的人多？
不，不对，小绿说了它感应到了混合着兽族的虫族气息。虽然气息微弱，但肯定有问题才会引发了小火的出手。
和张靖沅斗嘴的鲁文弘冷不丁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会不会是虫洞？”
她的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凤山都一头雾水。
“为什么你会认为是虫洞？你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过虫洞？”
张靖沅觉得她找的借口也太不像样了，别说没有达到凤家少主的水平，即使是作为君家孙媳妇的表现，也难言合格。
“猜测而已。如果是虫洞，那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和附近的物件之类也一并消失，速度还快得星网监控系统都无法捕捉到清晰影像。别说是虫洞了，哪怕只是高阶虫族，本身也可以影响到星球磁场。”
“你还碰到过高阶虫族？什么时候，在哪里？”
张靖沅显然非常关注和虫族有关的最新情报。
“失踪的具体时间和地点我都说不上来，我曾经失忆了一段时间，虽然现在基本恢复了记忆，但有些细节上的问题还想不起来。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萧崇舒知道他被困的那个地方叫什么，那就是我碰到那只高阶虫族的地方。”
她这么一指名道姓，其他人也都回过神来。
她这可不是以君家孙媳妇的身份在说话，而是正式代表凤家，以凤家少主的身份作答。
“我刚才就说不要搞这么严肃，聊聊天就好，还非要说开会，结果怎么着？欺负人家年纪小，以为可以套情报？这要是凤家心胸小，早就得罪了。我第一次倚老卖老就搞砸了，以后还怎么好意思使用这一招？你这老家伙撺掇我，敢情是欺负我老实。”
张靖沅大大咧咧地开始当着她的面数落鲁文弘，后者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了。
“老萧，崇舒和你提起过什么没有？你们祖孙俩多年不见，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萧远山笑了笑，并没有回避鲁文弘的问题，“当然问了，和他吃喝拉撒睡有关的事情我事无巨细地统统过问了好几遍。可惜的是，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是在哪里。
据小舒多年探测，起码也有一个星域这么大，广袤无边，但总体十分荒凉，大大小小的星球很多，资源却少，能够活下来的人基本上都捉襟见肘，要靠精打细算才能够过日子。
那里没有政体，没有城市，人很少，武器之类似乎也是被困的人从外面带进去的。他找到了一艘破烂星舰，花了好几年的时间修修补补，最后才成功离开了最初的落脚点，然后慢慢探测周边的星球。
可惜能够找到的能源太少了，所以他花了几十年时间也才探明白几百颗星球，其中一些还根本没有着陆。
他碰到的人非常少，粗略估计过，失踪期间他见到的陌生人不足一万，很多都只是一面之缘，能够打上三个照面的只有千余人，经常看得见的也就百来人。
据小舒描述，在那个奇怪的地方也有虫族，但它们总是零零星星的出现。偶尔会有一小波虫族突袭，但和前线对比起来数量和实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么缺乏人力物资的情况下他能活下来的最主要原因。
资源匮乏，但胜在安全，以他的实力，足以自保。
他是在一颗荒星上发现了凤殊，当时她只身一人。尽管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凤殊和我们家小九是朋友，也到萧家做过客，看到过小舒的相片，他们兄弟俩本身也有几分相像，一问就问出来了，后来便一起行动，直到回到联邦。”
“原来崇舒之前是因为被困在奇怪的空间里，才一直失踪的？我怎么听着觉得像是在坐牢？还是巨型牢狱。”
张靖沅的感慨让凤殊怔了怔。
一直观察她反应的梅志奇再次问道，“不管是崇舒，还是你和君临，当年消失之后，大家都推测你们是去了某个星网覆盖不到的星球，没有办法发出信号，一开始都认定为失踪。
按照远山的转述，你们当初在那个地方碰到过不少虫族？当中难道就有你刚才所说的高阶虫族？而且你还提到了虫洞。虫洞所在的空域，基本会有虫族重兵把守。”言下之意，他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在虫洞所在的空间里存活这么多年的？如果说实力强悍到可以在虫巢里单兵作战，那倒有这种可能，可问题是，不管是她，还是萧崇舒，实力都没有到达那个程度。
凤殊都能听明白他的潜台词，更别提在座的其他人了。
“正是考虑到我实力一般，所以长辈往我身边安排了人，具体有多少人我也不知道，实力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反正足够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她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愣是反向表达了因为实力足够强横所以行事足以肆无忌惮的强者态度。
“看来在凤家真的很受宠。老君啊，小临可真的撞大运了，夫凭妻贵。”
张靖沅似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让我们张家也沾点光吧。看在之前我也帮了你不少忙的份上，就把小源给我们张家怎么样？”
“我不过问孩子的私事。你可以直接去和老三谈。他要是愿意，我不会阻拦。”
君庭这是变相拒绝。
“你连重孙都有了，以后肯定会有更多，别这么小气。
我可不是贪图你君家，更不是妄想攀上凤家，而是在多年之前就已经看好小源了。说句不客气的话，要是小临没有结婚，你把他给我我还不敢要。他那别扭性子可没几个人受得了。小源就不同，哪哪儿都比他弟好，更符合我心目中的好女婿形象。”
“老张啊，你女儿统统都结婚了，连孙女都有主了，就别打小源主意了。”
“说得好像你就没有在背后跟我抢人似的。
这些年，我们这些家族的孩子，也就小源长得最好。性格好，心地正直，做事利索，待人接物还有礼有节，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有理有据，有始有终。
小华也不错，但太早结婚了，他也是长孙，我也不好意思跟你争取。何况清荷那孩子一心一意要到君家去生活，宏远也不愿意让女婿入赘，我总不能越过他去做主。这族长当得可真是憋屈，连孩子的婚事我都做不了主。
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以后你鲁家要是有孩子也这样，你就知道烦了。”
鲁文弘现在不知道，也不认为将来会知道张靖沅的这种烦恼有什么可烦恼的。
“你管他们要娶谁要嫁谁，反正不管和谁结婚，都还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给你带来了另外的孩子，而那个另外的孩子也是别人家的宝贝，就这么好好相处不就行了？哪里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难道清荷嫁人之后就不回张家了？难道她结婚以后就一直和君华在君家生活？她还不是遵循旧例，和我们这些家族出生长大的健康孩子一样，老老实实地在军部服役？你只是觉得宏远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如果是你的女儿，我看就算嫁的是君华，你也一样敢叫他入赘。”
“怎么，君家四个儿子，给我老张家一个不行？要是我们有儿子，还用得着打这个主意？我光明正大地和君家商量，可没有用卑鄙手段。”
“所以你厉害啊，当个族长都快要众叛亲离了。
张家的孩子谁看了你不是像看到疯子一样？一个两个知道你回家就溜得飞快，你在外面的时候倒好，张家那可是其乐融融，就算我找你扑了空，也还是能够见到张家其他人，要是你在，我从来就没有在张家看到过他们。
你也不想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他们躲你就跟躲瘟神似的。”
鲁文弘的吐槽让张靖沅老脸都火烧火燎起来。
“他们是怕我还是怕你？明明就是你这一张嘴总是吐不出好话来，该说不该说都不知道，他们年轻，哪里分得清楚你到底是怀着什么意思说那样的话？一个两个被你折腾一两次就蔫了，听说你要来，可不就溜得比鲁鲁兽还要快，等在原地谁知道会不会被你给卖了宰了？”
“你也太操心了。就算你生不动了，你儿子侄儿都还能够生，怎么就怕没有孙子？就算万一真的没有男丁，那女儿孙女也同样可以继承张家，以后生出来的外孙也跟孙子一样，难道这么多孩子最后个个都生的是女儿？
你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鲁家都多少代了，一直都生不出女儿，也就君家和我们遭遇差不多，巴不得家族里能有个女儿降生，你倒好，总是稀罕别人家的儿子，敢情儿子是宝女儿是草？
就算都是女儿，有孩子也好过没有孩子，多少人想要一个亲生孩子都生不出来？
再说了，女儿孙女多省心，又贴心又努力，像晶晶一样，从小就不用大帅劳心费心，聪明刻苦，在家一把手，在外也肯干敢拼，有几个男的有她厉害？
更别提屠隆了。你看看屠隆，她今天达到的成就，那就是我们这些从小就有得天独厚成长优势的人都要自惭形秽的。我鲁家要是有一个像屠隆一样的女儿孙女，我做梦都能笑醒，如果可以我儿媳妇孙媳妇甚至是太孙媳妇，也是我鲁家祖坟冒青烟，荣幸至极。”
张靖沅正想要回嘴，就被熊骄抢了先，“鲁爷爷，话不能这么说，小隆从来就没有嫁到鲁家去的想法。”
鲁文弘一顿炮轰，“我看她也不可能嫁给你。就冲你熊家这些年弄出来的幺蛾子，她要坚持嫁进熊家去，别说她父母心疼，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心疼。熊骄你别看你也是元帅，也就你在我们这些老人面前没脸。
熊津还好意思看不起屠隆？就冲他这些年做得乱七八糟的事，我以后看他一次就要揍他一次。”
萧远山也笑眯眯地补刀。
“别怪我们说话不好听，熊骄啊，这事是你们熊家做的不地道，还真的是你们熊家没做好。
我看小隆已经足够耐心足够大度了，再忍让下去都不像话了。按照我们老一辈的看法，你们本来就辈分不同，在一起也麻烦。你既然这么多年都做不好父母的思想工作，说明你手段也有限，在家里都不能说上话，你这元帅也白做了。早分早了，对谁都好。”
躺着也中枪，屠隆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熊骄一看她面无表情地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顿时着急了，“萧爷爷，您怎么也这样说话？我们现在不是在开会吗？小隆和我的私事就以后再说吧，先说正事要紧。”
然而他最后一句话却像是捅了马蜂窝。鲁文弘顺手就将手上的茶杯扔了过去。熊骄显然没有任何提防，直接被砸了个正着，满脸都是水，泡开了的茶叶还三三两两地黏在了他脸上。
凤殊心里对这一个插曲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将事情办成这样现在还敢说是私事？要不是屠隆，你熊骄早死八百遍了，还轮得到你现在说什么屁话？什么叫正事？什么叫私事？我看你连最基本的界线都没有，我们几个轮流教你你都不肯学，最基本的学习态度都没有，这不是笨，这是精明到家了。”
“文弘。出去走一走，冷静了再回来。”
“大帅，我没事，鲁爷爷说的没错，是我做得不够好。”
“你不是做得不够好，你是做得太差了！”
鲁文弘原本没打算出去的，但听熊骄用这样的话来自我辩解，他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当着所有人面立刻暴揍他，冷着一张脸起身离开。
“你跟我来。”
屠隆喉咙发干，但还是乖乖地也离席而去。
熊骄见状也站起身来想要跟上，被张靖沅重新摁回了座位上。
连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他到底哪来的自信可以给屠隆幸福？难怪屠隆说要不干了，想要离开联邦到处走走看看。
第1038章 虚实
熊骄明显心不在焉。
“你到底怎么一回事？能让老鲁发这么大火，肯定是你们熊家又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去欺负屠家了。熊骄啊，你还真的别觉得委屈，就冲你们家这些年针对屠隆的那些做法，我看你还真就配不上她。放她一条生路吧，别将这么多年的情分折腾没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张爷爷！”
“我不是你爷爷，我要是你爷爷，屠隆早就进门了，求我都要求回来。就你家现在这样子，别说屠隆这么好的人，就算给我家跑腿的女孩，我都绝对不允许她们嫁到你熊家去。明白什么意思吗，熊骄？
熊津本来就和我们玩不到一块去，所以他怎么过日子我们谁都不关心，也不想要知道。但你不一样，熊骄，你可是联邦元帅，是决策层的核心人物。
这些年你在军部算是中规中矩，没有大错误，小错误不断，但有一些得力部下，加上屠隆总是自觉替你善后，所以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该你完成你完不成的那些难题，我们都乐意卖屠隆一个面子，就丢给她去处理。
如果她处理不好，我们也能够发作一二。可这些年她偏偏从来就没有出过差错。不管是分给她的还是原本应该分给你最后却到了她头上的，她都当做是分内事一样做得妥妥当当，完成度非常高。
按照世俗眼光，她不够漂亮，相貌不能当饭吃，但是她的本事却漂亮得足以艳压群芳，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统统都觉得后生可畏。
这些年我们冷眼看着，一直想要再提拔几个年轻人，但在这之前，我们希望屠隆能够安顿下来，个人问题解决了再说。她要是结婚生子的问题解决了，就能够全身心地带后头，不让下面的人猛地窜头，也不让他们一下子就泄气不干。
你明白我现在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张爷爷，我没有泄气，也从来没有想过不干。
我一直都知道小隆为我付出了很多，所以不管是在军部还是在军部以外，我一直都很听她的话，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让我做什么我就不做什么。可是我天赋不如她，不管怎么努力，差距就是在那里。我很清楚这一点，小隆也明白，她从来就没有嫌弃过我实力不如她。”
熊骄大概是第一次被元帅们当着外人面这么群起攻之，难堪极了，终于忍不住反驳。
“所以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她从来都没哟嫌弃过你，她的父母也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她是元帅，你也是元帅。你们熊家有什么可嫌弃的？
做父母的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才是最好的，这是人之常情，但大部分人也都是通情达理的，即使心里嘀咕，最后多半也还是会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
哪怕是那些极度不喜欢孩子选择的父母，也还是会看在孩子多年坚持的份上，正正经经地考虑，认认真真地看一看。就算最后还是不喜欢，那也顶多将脾气发在自己孩子身上，或者发在孩子对象身上。可你家的做法是怎么样的？这些年都将手伸长到干涉屠家的家事了？
还有脸派人去羞辱屠隆的父母，是不是想要我们这些老家伙出手？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发生过这样那样的事。你要是不知道，你这元帅就别当了。你要是知道了还不处理，你这元帅也别当了。”
张靖沅完全没有给熊骄面子，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熊骄的脸青红交加，但这一次他总算没有辩驳。
凤殊的思绪却飘远了。
目前来看，危险肯定已经解除了。他们之所以将她叫过来，为的不过是想要了解一下凤家的底细，以及在之前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参与了多少，或者了解多少。
两位元帅之所以从斗嘴到合力训斥熊骄，有可能是屠隆已经向他们坦诚了辞职离开的心思。不管是惜才还是因为别的私人原因，很明显他们是希望屠隆留下来。
如果她猜测的不错，那么接下来还有可能他们会询问她一些有关于屠隆是否会和凤家人一起离开的问题。
毕竟这些年哪怕大众不清楚，但在联邦高层里头，熊骄和屠隆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类似的讨论肯定不止一次，只是这么大阵仗的在外人面前自揭其短，恐怕还是头一遭，难怪熊骄会蒙圈。
看熊骄不吭声，张靖沅也生气了。
“我看你真的是日子过的太轻松了，所以才会不明白重点在哪里，关键时候又要怎么办。换了我家的孩子像你一样犯浑，我直接就打出去。这么多年的学费你都白交了，一个像样的答案都没有。”
“张爷爷，你教教我要怎么做？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这也不是那也不对，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想要一直跟着小隆她又不让，我是两头都说不上话，谁都不听我的，我能怎么办？我也希望有个万全的法子来将事情解决得漂漂亮亮。”
“完了。这孩子完全是废了。”
张靖沅摇了摇头，像是对这个话题完全失去了兴趣。
“凤殊，如果你是屠隆，你会怎么做？”
虽然知道会朝她发问，但凤殊没有想到会是梅志奇丢出这个问题。
“大帅喜欢吃鸡肋吗？”
“鸡肋？哦，你喜欢吃鸡？”
梅志奇不答反问。
凤殊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没有反应过来。
“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果不合适，始终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为长远计，不如快刀斩乱麻，破局离开，双方各觅良缘。”
“现在听明白没有？凤殊小你这么多都知道要怎么做，你怎么就能拖拖拉拉个上百年？屠隆真的是瞎了眼才会给你机会。换了我家的孩子，你要敢这么敷衍伤她的心，我早就废了你。”
张靖沅现在是怎么看凤殊就怎么顺眼，“你这个脾气合我心意。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对不对？做人最要紧的是开心，是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更对得起自己。
话说回来，你凤家的长辈有人在联邦吗？要是刚好在这边，什么时候方便请他们和我们见见面？”
凤殊无奈，就知道不可能这么轻轻松松地就过关。
“张元帅去哪里都会告诉家中晚辈吗？您的行踪是百年如一日地为晚辈们掌握？”
“总会有告诉晚辈的时候嘛，做人要灵活一些，不能这么死板。”
“很不巧，显然我不像张家的晚辈们那么幸运。”
张靖沅笑了，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君庭。
“看来君临这家伙偷懒了，没有出力啊。”
君庭眉头微皱，但没有回答。
凤殊挑眉，能让君庭这么克制的人，看来这个张靖沅是个硬茬子。不管是碍于亲家面子还是张家的实力问题，君家显然都不愿意公开硬抗。
“你们老张家就是太过偏心了，和大帅一样，就盯着君家老三老四，当我们这些家族的男丁都是死人呢。
小舒失踪太久，被人当死人也就算了，但现在人不是回来了？怎么，你们张家梅家的好女孩就不能看一眼我萧家的可怜孩子？小舒和坤生的终身大事都还没有着落，怎么就不帮个忙介绍介绍？只要看对眼，我看立刻结婚都没问题。
我现在算是看透了。孩子大了，就不由长辈说了算了。他们翅膀硬不硬都想要飞，而且还是飞的越远越好。我啊，懒得管他们想要去哪里最后又死在哪里，反正一个两个的先结婚把孩子生了再说。孩子生了就好，男女都好，我也一把年纪了，可以退下来亲自带亲自教。”
萧远山这是以退为进。
要说不介绍吧那是不给他萧家脸面，但要说介绍吧，总不能真的就让他从元帅的位置上退下去带孩子吧？谁敢将自家的女儿孙女什么的往萧家推啊？搞不好将来就会被人背地里说成是为了将萧远山从元帅的位置上拉下马才会有的联姻心思。
“知道你护着阿庭，也别做的这么明显，当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你们俩是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
张靖沅还真就是随口这么揶揄的，但说完却脸色一变，张嘴就要道歉，表明自己没有别的意思，可是突然又想起来还有凤家两个代表在，他愣是将道歉的话语咽了回去。
凤殊心下微突。
看来萧远山和君庭当年的事情还真的是在世家之间闹得人尽皆知啊，上了岁数的人基本都有所耳闻，而核心层的人估计是全都了解个中曲折。
“当年想要和你一起睡的时候可是老张你死活不愿意和我睡，可别怪我没有给过你机会。就连大帅，也是和我睡了好几次的关系，我们这些人里头，就你从来不愿意上我的床铺。”
萧远山非但不避嫌，还笑眯眯地张嘴就来一串他和谁都有交情的话。
梅志奇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是张靖沅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来，这明显就是宁愿吃哑巴亏也不再出言挑衅的表态。
“凤殊，你怎么看待这一次的事情？既然你是凤家的少主，想必会得到一些来自于凤家渠道的情报。事关重大，我们现在希望能够共享这一部分的消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她完全不介意，然而问题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大帅言重了。如果我有任何这方面的情报，当然很乐意和各位交流。”
言下之意，她还真就一头雾水，知道的事情并不比他们在座的任何人多。
“你真的什么都不清楚？我们之前可是一直在追逐那东西，它东窜西窜的最后蹿到了梅家，而且是直扑你住的这个地方。如果不是你那护卫在楼下杵着不让我们立刻上楼，说不定我们还能和那家伙见一见面。”
如果不是梦梦的提醒，凤殊还真的要被张靖沅一本正经的话语给诳了进去。
“我和君临一直在一起。我们都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东西进来。回到梅家后，也就是和梅大小姐碰面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回楼了。如果张元帅有任何疑问，也可以请其他人进来，当面问一问。”
事实就是，她只见到了梦梦和泡泡，她可不觉得它们有可疑的地方。
她丝毫不避讳和所有人眼神接触，以至于张靖沅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那位前辈和你在一起吗？你有可能不清楚，但那位前辈想必会有所察觉。”
梅志奇果然问起了梦梦的行踪来。
“它在睡觉。我从来不会在它休息的时候打搅它，因为它起床气非常严重，这个时候吵醒它会有我无法预料的不良后果。”
凤殊当然不会如他所愿让梦梦出来。
“之前它一直都和你在一起？”
凤殊露出了极为不悦的表情。
“大帅怀疑什么？它跟了我多年，从来就没有杀过人，更没有吃人的爱好。如果它以人为食，相信我，哪怕是大帅您，也不会是它的对手。
它非常看重食物品质，并不是什么东西它都愿意吃的。举个不那么恰当的例子，它就像是挑食的孩子，对于不喜欢吃的食物，那就是宁愿饿肚子，也绝对不会吃一口。我凤家虽然本事不大，但还不至于让自家人饿肚子。”
梅志奇并不觉得尴尬，“原来凤家将那位前辈看成是自家人啊。”
“是的。在凤家，它的地位远在我之上。如果在座各位惹它不快，它发起难来，得罪了各位，请恕我无能为力。”
“就是那位你们口中所说的脾气古怪实力莫测的前辈？我什么时候能见一见？”
张靖沅又恢复了好奇，接过了梅志奇的话茬。
凤殊现在当然也明白了这个会议到底重点在哪里，说是想要刚才发生的那一连串奇怪是阿金的情报，实际上是为了打探凤家的虚实。
萧远山和君庭虽然有意维护她，但在梅家的地盘，他们也得综合考虑有可能的风险，至于屠隆和即墨，两个人明显因为年轻所以被当做晚辈看待，一直以来多半都是以克制为主，这个时候替她发声显然是不明智的。
第1039章 夹心
尽管语气和风细雨，然而里头却也隐隐藏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这个张靖沅刚才还说觉得她脾气讨喜，但再讨喜也不会因此而忘了他的目的，可见这人在其位谋其政，并不会碍于君家的面子，或者凤家的潜在实力，就忘记他的本来意图。
这种人一般难以拉拢，但只要别人不触犯他所认为的原则性的问题，他轻易也不会与人为敌。
凤殊微微一笑。
“张元帅估计也能和我家长辈聊得来。他们也总是抱怨活了大半辈子却依旧和老祖宗缘悭一面。
然而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既然能被称为凤家老祖宗，那它就有老祖宗该有的脾气。不提身份高于我们所有人，即便是实力，那也是实打实的。俗话说得好，强者总是有自己的脾气的。没有脾气的强者，也只是将自己的脾气藏起来不为人所知而已，并不代表就真的没有任何脾气。
它想要见谁什么时候愿意见谁，谁都无法捉摸。凤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它，基本都是听着它的传说长大的，然而能够有幸见到它一面的人，现在大概不出十个手指头。”
除了凤山，显然其他人都吃了一惊。哪怕是已经见过梦梦的萧远山和君庭，也难以掩饰惊诧之情。
“所以那位前辈就是凤家目前身份最高的成员？”
梅志奇实在忍不住好奇。
凤殊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它对于身份之类的其实不是很在意，不过的确是老祖宗，所以地位极高，但是不是身份最高的，不好说。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我目前是人轻言微，很多认知或者说判断未必就符合凤家的实际情况，而且也不确定我目前掌握的一些消息是不是可以随意透露给外人知道。
凤家长辈们倒是对我没有太多要求，也说了会慢慢来，让我放宽心好好学就是，别的事情不需要太着急。只是可惜因为虫族的缘故，我莫名其妙地就到了萧崇舒所在的地方，一同被困。家族课程还没有怎么开展，我就算是自动下线了。
所以现在真的不是我不愿意和各位元帅分享一些允许分享的情报，而是我知道的东西少之又少，哪怕是了解到的那些有限消息里头，我也难以辨明真假，不确定是否可以外传。
如果我不是凤家少主，我就算胡言乱语也无所谓，但现在我对凤家也有一份责任在那里，无法确认真伪的消息，无法确认可以外传的消息，是一概都不能从我这里流传出去的。各位元帅不单只是各自家族的掌舵者，更是联邦的决策者，自然明白谨言慎行的浅薄道理。
如果身在其位，却连这一点最基本的原则都无法践行，那就不单只给各自家族带去伤害，更是会给人类这个种族带去灭亡的危机。
既然各位元帅是以元帅的身份来请我参与这一次会议，那么我自然只能够以凤家少族长的身份来做出我许可范围之内的回答。”
意识到有可争取的对象，凤殊的语气温和了不少。
“那就告诉我们一些你认为可以告诉我们的不涉及凤家利益的情报，真假不论，我们都是老人了，自然会有自己的判断。
就当家常聊天好了，你年纪小，童言无忌，懂不懂？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可以说一说，我们呢，什么该听不该听的也都听一听。
哪怕说错了，我们也不会怪你，只会高兴你愿意和我们聊天。现在的很多年轻人啊，都嫌弃我们这些老不死，年纪比我们大的老怪物呢，又嫌弃我们不中用，没他们这个年纪时候稳重有担当，所以说，其实我们名为元帅，但实际上就是夹心饼干。”
张靖沅满脸堆笑。
凤殊觉得这人还真的是一个变色龙似的人物，似乎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人都能够随机应变，即使态度看起来前后不一，可却又给人一种奇异的他很有底线，是一个始终如一的人的观感。
萧崇舒还会给人城府深的错觉，但这个张靖沅明明城府更深，却会让她感到他似乎没有多少城府。
她的戒备心理暗暗提升了不少。
“如果只是普通人，我自然能够泛泛而谈。但各位是元帅，是统领我们联邦的人，联邦的任何走向都是由各位推动与掌握的，我一个小人物，自然不能在各位面前说些不经大脑的话。哪怕不需要我负责任，我也不能拿联邦的命运来开玩笑。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我是凤家人，也是联邦人，这是并行不悖的事实。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元帅您既然不喜欢做夹心人，就应该不会希望我也陷入夹心人的类似处境才是。如果将来我真的成为凤家族长，我更希望的是成为联通彼此之间的桥梁，而不是因为各自家族立场的微妙不同而加深隔阂。
不管怎么说，我们人类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生存，繁衍。在虫族这个终极目标面前，我相信不管是生活在哪里的人类，都可以并肩作战。”
她这是婉拒了。
张靖沅摊手，“按照你的说法，凤家会对联邦帝国甚至是混乱星域一视同仁？”
“族长爷爷还很年轻，目测在接下来的几百年里，都不需要我来做根本性的决策问题。
如果虫族大举进攻，联邦是否还和从前一样，与帝国，包括混乱星域的有识之士，联手抗敌？”
她依旧没有给予明确回答，但在对抗虫族这件事情算是替凤家婉转表态。
“我们有可靠消息，你和崇舒他们脱困后首次现身的地方是在混乱星域，而且接你们离开混乱星域的星舰是隶属于帝国亲王麾下的。崇舒虽然在读书期间也有一些帝国朋友，但毫无疑问，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可以请得动帝国亲王的人出手帮忙。”
这一次，发问的是李莫非。
“是。”
凤殊的回答干脆利落，根本就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之前在嵘仁星，萧远山对李光秀可是相当尊敬，提起李莫非来，也是一副晚辈对待长辈的态度，即便对方实际辈分要低于他。
凤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显然李家在联邦地位很高，可能也和即家类似，有点超然于外。对于这种家族，能交好就交好，不能交好，也不能交恶。
她虽然现在代表着的是凤家，可她毕竟也是君家四夫人，她的表态很难不给君家的家族立场带去某种不可预知的影响。凤家是不需要太过在意外域某一个家族的立场，也不需要惧怕会不会引起几个家族的制约攻打之类，但君家生活在外域，就必须要考虑这个风险。
李莫非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回答自己，怔了怔，很快便选择趁热打铁，“可以说一下，你和帝国皇室有什么样的关系吗？或者说，凤家和帝国已经有来往？”
“我的一位姐姐，正好就是阿里奥斯亲王的夫人，所以某种意义上，我得管他喊姐夫。”
她的回答，不吝于是朝会议室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哪怕是将自己当成是她的背景图的凤山，眼底也是飞快地掠过了一丝疑虑。
他怎么不知道凤家有哪位小姐远嫁到外域帝国？不，凤家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和帝国皇室的人结婚。她嘴里的那位姐姐，难道只是和她交好的某个女人？可是也不对，年龄对不上。她出生之前，那位王妃就已经去世了。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凤山此刻正在翻来覆去地在脑海里搜索着和凤殊有关的所有信息，他们下意识地认为凤殊所说的那一位姐姐就是凤家人。
“原本还以为我们联邦能够更早地和凤家来往，没想到帝国皇室已经先行一步，多年前就已经是你们凤家的亲家了。一直都知道帝国皇帝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现在看来到底还是我们小瞧了他们兄弟。”
发出感慨的是张靖沅。
“你说什么？塔姆尔帝国皇帝什么时候结婚了？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皇后是来自于凤家？肯定消息有误。”
鲁文弘大步流星而来，屠隆紧随其后，神情紧绷，似乎谈话并不是很顺利。
“她刚才说了，她的一位姐姐就是阿里奥斯亲王死去多年的王妃。”
张靖沅三言两语地将之前的所有对话复述了一遍。
“凤殊，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当不当自己是联邦人？”
鲁文弘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凤殊愣了愣，随后她就点了点头。
“我出生在萨达星，成年之前一直都在联邦星域生活，毫无疑问是联邦公民。”
“行，就冲你这句话，我认你这个晚辈。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打算将屠隆带去凤家？”
凤殊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话题，看向屠隆。
“我在军部的很多事情必须要和鲁元帅合作进行，所以提前和他说了。”
“你要去凤家？为什么？凤家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你跟着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熊骄站起来就要冲到屠隆身边去，但再一次被张靖沅用精神力摁回了座位，“你激动什么？好好听着，别插嘴。”
“不行，小隆，我们立刻结婚。大不了一直在军部，不会家，爸妈总不好跑到军部去找人，他们也不会被允许进入我们在的星球，只要生了孩子，他们就没辙了。对，我们就这样做，小隆，你不能走，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
语无伦次的熊骄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他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力量给堵住了一般。
张靖沅俯身从地上捡起来一颗小石头，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射到了凤殊身上。
凤殊耸了耸肩，“不是您说的吗？让熊骄元帅别激动，我看他需要帮助，所以就伸出援手了。这是举手之劳，不用谢。”
“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靖沅和鲁文弘不约而同地问道。
“虽然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但也是长辈教的，不能对外泄露，抱歉。”
她站起来朝熊骄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
“虽然我们凤家的本意并不是撬您的墙角，毕竟屠隆元帅和您没有婚约在身，而且她的确有强烈的离开联邦之意，希望我们能够帮个小忙，但在您和她商量好之前，我们就已经率先答应了如果她安排好私事那么就会许她同行，这事我以晚辈的身份向您道个歉。
屠元帅，看样子鲁元帅等人也是不赞同您现在就卸任元帅职责的，之前的约定恐怕要作废了。”
屠隆脸色白了白，但并没有回答她，反而是郑重其事地看向梅志奇。
“大帅，请允许我在一年内卸任。原本我就资历不足，和我有等同实力甚至超过我的青年才俊应有尽有，只要您首肯，其他元帅也认同需要补充另外的新鲜血液进来，我很乐意空出位子，让别的更有能力的人接受您的教导，为联邦出谋划策，做出应有的贡献。”
“先坐下来，就当是家常聊天，缓一缓。”
梅志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起来，显然不准备立刻给予回答。
屠隆抿唇，最后还是随着鲁文弘一起落座。
萧远山笑着打破了沉默。
“凤殊在联邦当然是联邦人，但在凤家那头，毫无疑问就只能是凤家人。老四肯定要跟着老婆走，可他是凤家女婿，算是半个凤家人。
你要是能跟着一起去，也算是替我们联邦探个路。帝国已经占了先机，所以你要是愿意去开拓前路，我倒是不反对。
但小隆你要想好了，离开联邦就意味着远离你的父母。他们年纪不小了，而且只要你一个孩子。不管凤家在哪里，肯定都是我们联邦目前技术所无法发现更无法到达的地方。跟着七小姐他们一起离开倒是容易，要怎么回来就难说了。
凤殊看样子是帮不上太多忙的，她刚才也说了，凤家族长还很年轻，所以在未来的几百年，她在凤家没有多少话语权，做不了主。”
“不行。屠隆不能去。既然去了就很难回来，还不如不去。那个凤家如果有心和我们结交，自然会找上门来。现在我们连凤家在哪个星域都不清楚，贸贸然地就将我们的人送过去，这等于是羊入虎口。”
鲁文弘坚决不干。
第1040章 冷淡
让凤殊感到意外的是，第一个附和他的人是君庭。
“的确没有太大的必要去未知的星域探索。如果凤家认为有必要，自然会派人来正式拜访。这么多年都没有使者正式出现，说明现在来往的条件还不够成熟。凤殊是不得不回去，老四要走我也不会阻拦，但小昀和圣哲两个孩子我希望他们留在君家。”
萧远山略感意外，但并没有因此就改变想法。
“帝国皇室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凤家有了长久来往，说明掌握了很多别的消息。我们已经落后一步，不能一步错步步错，现在有机会弥补，能赶上多少就是多少。否则从长远看，对我们联邦不利。”
所谓联盟，都是建立在双方势均力敌的份上。而且不单只有虫族这个终极危险存在，混乱星域也是让联邦和帝国都同时感到头痛的存在，双方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依赖于彼此的联手，这才是双方常年都小打小闹，偶尔甚至有局部战争，但从来不曾你死我活地较量过的根本原因。
然而如果一方实力远超于另一方，这种合作的可能性就会微乎其微了。
帝国如果能够吞并联邦，就有实力同样打残混乱星域的浑水摸鱼者，实现大一统也不是不可能的。届时帝国皇室一家独大，帝国那些新老贵族世家肯定也会作为胜利者而凌驾于联邦世家，这是在座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这个可能性虽然很小，但的确是存在着的。倘若他们不能察觉其中的走向，并做出相应的变化，就有可能会在几百上千年的时间里被帝国实现大步领先，最后不得不屈居人后。
“不行，派谁都不能派屠隆过去。她一走，熊骄这家伙肯定就直接废了。我们同一时间损失两位元帅，肯定会动摇一部分军心，这对于局势来说就是一个确定的坏消息。
凤家存不存在还是个疑问，在哪里也无人清楚，就算帝国皇室早已经和凤家联姻，但这联姻对象也已经在多年前去世，双方之间的联系肯定已经减弱了不少。
除非再次联姻，但阿里奥斯亲王明显不可能再娶，爱德加斯汀皇帝这么多年都没有娶妻生子，很有可能是喜欢同性。
他们皇室现在只有一个莉莉丝公主勉强算得上是继承人，不可能将唯一的继承人嫁到凤家去。凤家如果当真实力卓越，就不可能会让自家的儿子入赘到帝国皇室来，所以帝国皇室已经不再是合适的联姻对象，我们不需要担心他们利益高度一致。
即使联系没有中断，也不会再是核心利益的加强，泛泛之交的话，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太过担心。
退一万步说，他们这些年已经在我们这些星球里头合作布局，现在有了凤殊这一层关系，凤家肯定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去动君家，不动君家的话，自然也意味着不会动联邦。毕竟局势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他们凤家当真是大家族的话，就不可能不考虑全局变化。”
鲁文弘脑子转的很快。尽管他不清楚帝国皇室和凤家之间有着什么样程度的交流，但他却能够迅速得出最终结论——
那就是不管两者之间是否有交流，来往是否密切，合作是否深入，既然凤殊出现在了联邦，那么联邦就有了足够的底气，凤家哪怕想要与联邦为敌，也不得不投鼠忌器。更何况，依他看，有着大局观的世家，不可能会轻易得罪一方势力，更有可能的反而是制衡各方，坐收渔翁之利。
“我没说凤家会针对联邦。它是上位者，当然没有必要和我们殊死搏斗。爱德加斯汀可不是一般人，年纪轻轻就多年稳坐帝国王座，如果你是他，你会不会借由凤家做一些别的铺垫？只要在合作当中不损害凤家的利益，凤家自然也不会理会。
凤殊虽然是我们联邦出身的，但以凤家人身份在凤家地域生活的话，肯定就要按照凤家的规矩行事。我们不能对她有什么要求，就像嫁出去的女儿，只要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娘家人不能有更多的期待了。
还有，即使没有凤家，我们和帝国之间也少不了竞争。合作是有大前提的。虫族是长远的重大的共同目标，防御混乱星域搅局，是时刻悬在我们头顶的任务。
假如凤家的力量加入，帝国得到增持，和虫族对抗的压力就会大大减小，那这个共同目标就会减弱。难说帝国皇室不会有别的想法。换了谁，在那个位置上都会考虑到这一点，这不是要不要布局的问题，而是怎么布局，要在哪个阶段择机行事的问题。”
萧远山的话让室内的气氛沉滞下来。
鲁文弘见其他人都不发表意见，想要说话的熊骄脸红脖子粗的愣是发不出声音，径直表态道，“如果是这样，屠隆更不能走。她一走，我们不就反而力量更弱了？”
“屠隆个人实力足够强，但屠家还不成气候，她离开的空缺还能选几个人补上。她离开去探路更加符合我们联邦的长远利益。”
萧远山看了屠隆一眼，“当然。如果你自己不愿意这么做，那就当我这话没说。而且，站在你父母的立场来看，我也希望你能够留在联邦，这样更方便照顾他们。虽然他们还不到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可是作为父母，总是不希望孩子完全脱离自己的视线的。”
“是，我会重新考虑，并且和他们好好商量过再做决定。”
屠隆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影响到联邦的公事，也不希望各位元帅因为自己而首先就生出对凤家的不良观感来。现在凤殊也公开表态不方便，她自然清楚最好还是私底下处理，各个击破才最好。
她这么息事宁人，凤殊便知道她听明白了自己的潜台词。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但是如果只是一般的私事，你自己决定就好，如果说是卸任，那就免谈。”
鲁文弘也知道现在不合适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
“凤殊，我问你，刚才在峥嵘星四处流窜的东西是不是你派出去的？你既然说你也是联邦公民，那就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有一说一。”
凤殊眼角抽抽。
“我不知道。不过我的确有事情想要告诉各位元帅。”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精神大振。
凤殊将之前他们在天空竞技场的遭遇简明扼要地说了出来。
“七姐为了保护我安全，一直呆在我身边。崇舒哥和君临先后出去查探过，可是也一头雾水，只知道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作祟，可能和虫族有关，也可能和兽族有关，但也有可能就只是**。”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之前不说？”
张靖沅拧眉，“混乱星域来的人，肯定有什么目的，搞不好是团伙作案，老梅，我们不能不防。”
她一改称呼，张靖沅就也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凤殊觉得这人还真的是一个妙人。
梅志奇打开个人终端，将梅飞冠姐弟、萧崇舒、君临，以及凤小七，都一并请了进来。
“都坐，刚好有时间，一起聊聊天。”
会议室的座位布置都成圆环状，数量很多，足够几百人入座。
梅飞冠姐弟俩毫不意外坐到了梅志奇身后位置。
凤小七和君临都不约而同地坐到了凤殊身边。让人意外的是，萧崇舒没有到萧远山身边坐下，反而是大咧咧地在凤小七右手边的位子上落了座，而原本一直站着当背景板的凤山，这一次也在凤殊身后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张靖沅吐槽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凤家的主场。崇舒，他们几个跟着凤殊落座很正常，你是怎么一回事？老萧在这里，你坐这么远干什么？”
“张爷爷，我们年轻人坐一起有问题？我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七小姐，一时半会的问不完，坐得近一些，有可能她看在我这么识相的份上，就多回答我几个问题呢？”
“臭小子，这么多年不见，嘴皮子还是耍的这么溜。”
“张爷爷过奖。”
萧崇舒笑得非常欢快。
“这位是我七姐，元帅们可以称呼她为小七。”
凤殊介绍完凤小七的身份，又一一重新为她介绍人名，“七姐，他们分别是梅志奇大帅、李莫非元帅、张靖沅元帅、鲁文弘元帅、熊骄元帅、屠隆元帅、崇舒哥的祖父萧远山元帅、即庆的父亲即墨少将，还有君临祖父，君庭元帅。”
“我就知道会这样，果然亲疏有别。凤殊啊，你可不能这样。阿庭也就算了，怎么即墨这小子也排在我们之前？就连远山都排在他后面，你刻意提到即庆，难道即庆和你们凤家又有什么关系？”
张靖沅真的是观察力一流。
凤殊就知道自己容易被人套情报。
“你们不知道？即庆妈妈和凤殊姐弟俩的妈妈是双胞胎，所以即庆是凤殊表弟。”
凤小七根本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即墨非常克制地看了她一眼。
凤小七淡然回望，像是挑衅，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表示。
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锋，凤殊心下苦笑。
“这么说来即家也和凤家是亲家啊。对，对，说到底还是我们联邦占上风。不提即墨，就算只有凤殊一个人，也是我们赢面广。”
鲁文弘没来由地高兴起来，“屠隆，你不用去了。听我话，好好呆在联邦，你的发展前途是有目共睹的，别让我们失望。”
屠隆垂眸，没有回应。
不出声并不代表默认，还有可能是抗拒。鲁文弘心下一沉。
这多半是去意已定。
梅志奇没有接这个话茬，他对于屠隆的去留倒不是特别在意，就像萧远山之前分析的一样，屠家目前形不成大气候，只有屠隆一个，独木难支。
屠隆卸任的话，再重新找一个年轻的补上空缺就行。不一定非要女元帅，但即使要找一个女的顶上，也很好办，譬如丛欣，资历和心性都可以，实力稍欠火候，慢慢培养就行。再不行，就让即墨上，反正即家终归是要给一个元帅头衔的。
他问了几句梅飞冠此前去外面武馆和天空竞技场的事情。
“在武馆停留没多久，因为阿济家在装修，所以就去了天空竞技场。生死场场面太过血腥，七小姐等人为了不让我受到过多刺激，就让我跟新认识的两个峥嵘星年轻人出去呆着了。我和他们在附近的一家酒馆喝了一些酒。
过了快两个小时，萧大哥就联系我说已经回到了悦鸿路，他们因为竞技场出现了未知混乱快速离开，把我给忘了。
我知道的事情就是这样了。本来想着立刻告诉爷爷的，但一回到家就看到姐姐，我太高兴了，和她聊了一晚上，就把事情给忘了。”
“你又跑去她房间睡觉？”
梅志奇说完才发现梅飞冠很是尴尬，立刻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姐弟感情再好，也年纪不小了。我之前怎么说你的？要注意分寸。”
“是。”
梅飞冠立刻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梅艾琳瞥了弟弟一眼，语气微凉，“我失眠，想要找个人聊天，所以才叫他留下说话。”
梅志奇眼神暗了暗，“下不为例。”
“姐弟多年不见，通宵聊天也是常有的事情。不用忙着教训，你这是害怕他们俩感情太好了，就看不上别的异性了？放心，该结婚的时候就算你想要拦着不让他们结婚，他们也照样会结婚的。”
李莫非和善地朝梅艾琳笑了笑，“晚一点我给你看看，开些药调理调理，失眠是小事，不用担心。”
“谢谢莫非爷爷关心。”
梅艾琳很是客气，和梅志奇的热情比起来，她的态度明显冷淡的多。
“不知道七小姐对于之前在天空竞技场发生的事情有何看法？”
梅志奇再次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没看法。你们的事情你们处理，我不插手，这里的凤家人都不会介入。”
凤小七显然不欲和人废话太多，单刀直入地表示这是联邦人要处理的事情，和凤家无关。与梅艾琳话语上的冷淡相比较，她这种行动上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声明，更是冷淡到底。
第1041章 挑衅
梅志奇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略显惊诧和尴尬。
“凤家人都是这么直性子？还是七小姐有绝对的自信在这边不会发生任何问题需要我们联邦出手帮忙？”
解围的是张靖沅。
“需要你们联邦出手帮忙的只会是和虫族的战斗。虫族是我们人类的心腹大患，即使我遇险不求助，难道在你们联邦的星域爆发我都难以自保的虫族战争时，你们联邦的人能够袖手旁观说风凉话？”
凤小七并不上钩。
“有意思。我之前听说来的贵客是个沉默寡言的，现在看来其实是还不熟悉。
七小姐想要去哪里玩？我鲁家还有很多青年才俊没有结婚，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带你到处走走看看？联邦的风景也是很不错的，人也长得不错，你要是看上了哪个就带走，或者留下来长住鲁家，我们都高兴。”
见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张靖沅干瞪眼，“喂，鲁文弘，你是不是生病了？我还什么话都没有说，你抢什么人？没看见我正和七小姐聊着吗？你插什么嘴？”
“既然是拉家常，那当然是什么话都可以聊。
我鲁家的孩子素质可是有目共睹的，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个个都长得好看，心地也好，脾气不差，实力也过得去，挑谁都没问题。我又不像熊津这么心疼自己孩子，怕孩子吃亏，我啊，只要别人能看得上我家的人，全都带走我也高兴。
他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哼，有人要就是他们的福气了。”
鲁文弘说到后头，像是特别嫌弃自家的晚辈，凤殊只觉得啼笑皆非。
为什么不管走到哪里，活在什么时代，她看到的老人都是差不多的模样？对孩子总有操不完的心。可敬，可怜，也可叹。
“我已经有伴了，目前没有换对象的想法。”
估计是考虑萧崇舒是联邦的人，原本想要不回答的凤小七还是回答了这个私人问题。
“没关系，交个朋友也好。像凤殊虽然和君临结婚了，但听说和萧家的几个孩子都成为了朋友，尤其是和九衡玩得特别好。”
鲁文弘不死心。
被君临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躺着也中枪的凤殊嘴角抽抽。
“君临我问你，你也知道阿里奥斯亲王是凤殊姐夫这件事？”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张靖沅又冷不丁地发起了袭击。
“您以什么立场问这个问题？”
君临不答反问。
“那还用问？之前不是说了，现在是拉家常时间。”
“哦，那就好，我不想回答任何想要套取我老婆**的问题。”
君临老神在在，丝毫不认为自己这么做会得罪在座的长辈。
一直神情淡淡的梅艾琳下意识地看向了他。
“四哥是知道还是被蒙在鼓里？”
这个问题明显夹杂着火药味。
君临正视她的双眼，“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我知道的我从来不会想要知道。这不单只是夫妻之间为了长相厮守必须要坚守的界限感，也是做人应该有的分寸。”
梅艾琳没有想到会得到他这么正式又认真的回答，一下子愣住了，就像是一直运行良好的机器，突然之间就卡壳了。
“凤家如果当真是超级隐士世家，不单只对于我们联邦而言极其重要，对于帝国、混乱星域，甚至于尚未开发的许多星球来说，都是举重若轻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急于想要弄明白和凤家有关的一切的原因。
因为无处可寻，所以在抓住凤殊你这一个切入口之后，这才会穷追猛打。
如果没有和我们通航的意思，似乎七小姐不应该这么堂而皇之地现身。如果有和我们建交正式来往，那么凤家似乎应该派另外的和联邦没有丝毫关联的人前来，才是维护家族利益的应有之举。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凤殊你不单纯是凤家人，你也是我们联邦人。我们不会为难你，想必凤家也同样不希望你因此而感到为难。”
梅志奇又将话题绕回到了凤殊身上，明显不希望梅艾琳在这一次谈话当中横生枝节。
回答他的人却是凤小七，“她为什么要感到为难？为什么你会认为凤殊需要因为联邦和凤家之间的关系而感到为难？”
梅志奇顿了顿，他总不能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假如凤家和联邦相处不好，甚至是敌对关系，那么同时作为凤家少主和君家四夫人的凤殊，肯定是会因为双方利益不一致而左右为难的。君家是联邦的一份子，还是重要的一份子，他们的家族利益早已经和联邦的大局捆绑在了一起，除非凤殊放弃君家四夫人的身份，放弃孩子……
他心头微跳。
可能吗？
凤殊可能会离开联邦，丢下君临和凤圣哲不管吗？如果没有君家，她和凤昀其实也和孤儿没什么两样，这么想的话，直接离开回到他们原本的家族去生活好像也天经地义？
她毕竟还很年轻，凤家替她重新安排婚事也有可能的。尤其凤昀还小，有凤家做靠山，结婚对象.asxs.线就直线上升了，如果一直停留在联邦，他的背景也就是君四夫人弟弟而已，哪怕凤圣哲未来会是君家族长，凤昀也不可能等到他成为族长舅舅的那一天才考虑结婚事宜。
又或者，凤家一己之力就超出他们联邦太多，以至于根本不需要将他们这些世家看在眼里。
凤小七年纪不大，看着也就百来岁上下，个人实力就已经能够和他们比肩，那凤家其他人可见是什么实力。再不济，凤家里边肯定也有十位上下比凤小七实力要强的人，这意味着凤家的确可以以一己之力就完虐他们在座的任何一个家族。
梅志奇突然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
凤殊能够在父母死后之后依旧安排好姐弟俩的生活，并且怀孕生子时君家人甚至都还不知晓她的情况，她一个小女孩就将两个更小的孩子照顾得妥妥当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需要考虑第一种可能性。
哪怕情况十分糟糕，凤殊也不会抛弃弟弟和孩子。从前她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那不管她和君临之间感情到达了哪种地步，她势必都会考虑孩子的立场，慎重对待他的存在。而君临明显十分喜欢她，之前她失踪时君临可是发了疯一般找人，现在找到人了更不可能放弃。
所以凤小七的问题只说明了一个事实，凤家远较他们要强大得多，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世家能够轻易较量的存在，甚至于很有可能整个联邦都无法与之抗衡。
得出这么一个可能性十分大的结论，梅志奇如坠冰窟。
倘若凤家有这个实力，那么难保不会有其他的世家也具备这种可以碾压联邦的实力。这意味着什么？
在某个尚不为所知的地方，有起码一个以上的势力只要想要摧毁联邦，不，或者只是因为看某个世家的人不顺眼，从而想要将某个世家连根拔起，恐怕易如反掌。
“路途遥远，来往想必极为耗费物力心力，凤殊要是想念联邦的亲朋故友，肯定会想要回来看望他们，然而考虑到安全和时间消耗等等问题，凤家未必会每一次都同意她的请求。
我们联邦这头的人呢，虽然也希望对凤家生活的星域的风土人情多一些了解，可也会心疼凤殊每一次都需要这么奔波来回。次数多了，难免就会有些做得不够到位的地方，可能就会由此产生误解，所以生怕她会左右为难。”
明知道他其实并不是这么想的，凤小七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的确有这个可能，这个话题便结束了。
“飞冠和我提了天空竞技场的事情，我让人先去查了基本情况。那边的内部网被人入侵了，而且不止一路人马。我看了很多遍监控录像，没有能够找到破绽。”
梅艾琳又将谈话内容主动引导到了刚才的话题上。
“放出来看看。”
在梅志奇的要求下，梅艾琳将她得到的和天空竞技场有关的监控内容都通过放大的光屏展示了出来。
会议室里一时之间除了竞技场那一晚的场景声，便寂静无言。
凤殊聚精会神地看监控视频。很显然，对于贵宾房，是没有安装监控系统的，所以监控视频里头只能够看到普通的观众席上的观众动静，以及每一层竞技场里头的场次比赛。
虽然监控系统里也算是覆盖了整个竞技场，可即便是普通观众，他们的声音也是经过了模糊化处理的，又或者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完全收录他们的声音，样貌举动倒是看得很清晰，人和人之间的交谈却呈现的相当模糊。唯一比较完整又清晰记录在案的是各个场次的比赛过程。
小郭子的出现让凤殊心里微突，就怕让在座的老人精看出什么端倪来，但她就像是普通看客一样，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失去戒备心，始终如一地认真观看录影。
然而正如梅艾琳之前所说的那般，监控视频毫无疑问是被人动了手脚的。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正常的比赛，最后一场生死场比赛甚至完全被人抹去了相关痕迹，观众们混乱离开的场面也毫无记录。
“城市监控视频呢？”
“那一晚的所有监控都被人替换了相关内容。不仅仅是城市监控视频，所有当晚进入过天空竞技场的人个人终端都被人入侵过，和那一天有关联的所有相关信息都被人为抹掉了。我在星网上也做了一些查询工作，没有查到任何和天空竞技场动乱的相关消息。这非常奇怪。”
梅艾琳说完，视线直直地落到了凤殊身上。
凤殊怔了怔，目露困惑。
“如果是朋友，即使长时间不见面，也应该能够一眼就看出来，不是吗？”
梅艾琳很明显就是在问她，但凤殊只是沉默，根本不打算回答。
“你孙女真的很讨人厌，你知道吗？长得漂亮，实力据说不错，按理说不愁嫁，但这分寸感为零的样子，啧啧……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么一副没礼貌的样子？看来让你没少头疼。”
凤小七突如其来的嘲讽让所有人都怔了怔。
梅志奇脸上的笑容当场就挂不住。
梅艾琳没生气，她依旧紧紧盯着凤殊，“你年纪比我小，不介意我叫你的名字吧，凤殊？”
“我还以为这是真正的拉家常闲唠嗑的场合，现在看来要看你们梅家人的心情。
大帅认为是开会，那就是正经的会议。大帅认为是拉家常，那就是吃饱饭没事干的说闲话时间。现在梅大小姐说要搅局，那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以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表情来展示她的没礼貌是有多么的没礼貌。
我对梅家的第一印象原本还挺好来着，现在看来要大打折扣。”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梅艾琳言语中暗含的挑衅之意，凤小七当然不可能品不出来这么明显的敌意。尽管凤殊淡定得根本不想要和人计较，但她却认定了在公开场合，尤其是在这种联邦所有头头都在的场合里面，凤家人绝对不能输了阵仗。
如果这事情是在她身上发生，她包管第一时间就砸了这个场子，叽叽歪歪个毛线。
凤殊自然明白凤小七在纠结什么。然而她还真的无所谓梅艾琳是不是没有叫她君四嫂，也不在乎她这种直呼姓名的方式是不是有挑衅的意味，反正不管对方怎么叫，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那从梅艾琳嘴巴里冒出来的称呼是阿猫还是阿狗，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虽然她不打算和梅艾琳计较，但既然凤小七在意，她也还是要配合一下的。
“如果是正经开会，我身份在你之上。我代表凤家，而你是梅家晚辈，还不够资格进入这个会议室。
但刚才也说了现在是拉家常的时间，我相当尊敬各位长辈们的意见，所以也很乐意和在座各位交流意见，拉近距离。为了不辜负长辈们的美意，我想妹妹你还是称呼我四嫂比较恰当。
啊，我虽然嫁给君临多年，我们的孩子也都成年了，但还真的完全不了解君家和梅家之间是不是也是像君家和在座其他元帅家族一样是同样的世交关系。如果不是，那当然不需要这么称呼，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完全没问题。”
凤殊微微一笑，端的是和风细雨。
第1042章 麻烦
梅艾琳握拳，手臂青筋直暴。
凤殊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成功地将她堵到了墙角。不管她承不承认，她这一声君四嫂都得当着在座所有人喊出来才行，否则，梅家的脸面就不用要了，她也会如同凤小七之前的嘲讽一般，会被他人当做是没礼貌没家教的人。
“凤殊你这孩子还真的是伶牙俐齿，不愧是将来要成为凤家族长的人。有这么好的口才，哪怕不动手，将来也能够靠嘴皮子打遍天下无敌手。”
李莫非含笑揶揄。
“过奖，晚辈玩得还不够利索。等我到了各位元帅的岁数，可能连嘴皮子都不需要动，就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
权力是个好东西，即便个人实力不到位，家族实力也足以让我肆无忌惮地活到老死。哪怕我没什么所谓，可一个家族总有它存在多年形成的规矩。虽然我这人向来和善，不欲与人为敌，但麻烦总是找上门来的话，就算再麻烦，我也还是乐意动动嘴皮子解决问题的。
毕竟耳根清净了，才能笑口常开，心情好了，也才能身体健康啊。莫非爷爷您老人家妙手仁心，肯定非常擅长养生。您觉得晚辈刚才的话有道理吗？”
李莫非笑了，“人老了，再清静无为的人也会喜欢热闹。自找麻烦是个体自身的困惑与探索，送上门来的麻烦，也有可能是别人想要和你交流的体现。”
“所以人之初性本善？果然是医德仁心，莫非爷爷您的觉悟就是远高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我吧，从小就讨厌麻烦，所以，找我麻烦的人都会被当做是麻烦本身，我不希望麻烦总是跑到我身边来，我也不喜欢自己成为麻烦闯入别人的地盘去，一旦发生这种事情，我都会视为越界。”
凤殊突然就扭头看向了君临，“以前我一直以为孩子才是我需要面对的最大挑战，和你结婚之后才发现，你才是我很长时间里需要解决的最大麻烦。”
君临嘴角微勾配合着道，“你一直都将你的嫌弃表达得很明显，不用强调。”
“知道我为什么不和这人离婚吗？以前不是没有想过，不，不单只想过很多次，甚至于我们俩还打过架，就跟生死场的参赛者差不多。”
凤殊透露的往事再次让众人愣了愣，君临将手搭在了她的椅背上。
“爷爷救了我们。如果当时爷爷不出手，不是我弄死他，就是他弄死我，又或者两人就这么同归于尽。凤圣哲就是好命，我的父母一个是弃儿一个是孤儿，我和凤昀姐弟俩也曾经在十分年幼的时候就相依为命无依无靠。他倒好，父母想要死死不了，想要离婚也离不了。
还是要多谢爷爷。如果不是爷爷您当年的帮忙，我和君临也不会有今天。他现在似乎真的挺喜欢我的，我也用他用顺手了，懒得再去找别人，换个人还得先解决凤圣哲的思想问题，我也得重新和人磨合，太麻烦。
妹妹你现在知道自己哪里让君临看不上了吗？”
她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梅艾琳怔了怔，“哪里？”
“按照辈分叫我一声，我现在心情好，勉为其难告诉你。”
凤殊促狭的表情引得萧远山等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叫吧，叫吧，你本来就应该叫她嫂子。君临那小子是不可能告诉你原因的了，凤殊也算是正主，你找她要答案准没错。”
张靖沅笑眯眯的，满脸都是八卦问号。
“四嫂。”
梅艾琳很痛快就喊了。
凤殊莞尔，“不错，能屈能伸。我要是个男人，铁定娶你这么痴情的好女孩回家。他是明摆着瞎了眼。”
君临两眼微眯，凑到她耳边去飞快抗议，“看来我晚上还不够卖力，所以夫人才会这么不满意？”
哪怕他将声音压得很低，但在座的都是什么人？估计除了梅飞冠，其他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凤殊脸不红心不跳，一巴掌就将他推开了。
她没有很用力，只是用了巧劲，君临顺势又坐直了身体，就连手都收回去了，以免她真的生气发飙，届时就真的会让他下不了台。毕竟凤小七和凤山还在边上虎视眈眈着，他们两个凤家人可不会碍着情分给他面子。
“男人这东西，你不给他脸他都会打蛇随棍上，你给他脸，他能猖狂到从此之后在你面前任何时候任何场合就不要脸。给他脸他就能对你随随便便了，假如你给他心，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凤殊完全就是临场发挥，不单只化解了刚才因为君临的举动而引发的尴尬，还将内容直接往她想要说的话题上挂靠。
“会怎么样，君四嫂？”
梅飞冠明显意识到刚才在座的所有长辈都听到了君临和凤殊之间的耳语内容，有几位忍俊不禁，有几位若有所思，自己姐姐则怅然若失，还有个别的，他压根没读到任何情绪泄露。然而不管别人是什么反应，他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这一点让他突然有种被隔绝在外的排斥感。
“如果别人回应了，那皆大欢喜，你的心不管是在自己身上，还是在同样爱你的人身上，你们在一起的话，那你的心就还是你的，他的心也是他的，与此同时，你们也是互为彼此的依靠，就是最俗套的情况——心心相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如果事情无法如你所愿，你又不愿意抽回自己的感情，或者无法抽回自己的感情，你的心给出去了，别人不要，那最终那颗心会流落到哪里？
外人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清楚，唯有失去的那一个人最痛苦。
初始的痛苦还是能够倾诉的，还是能够感受到的，还是清晰的，越到后面，就会越习惯这种空心感。所以越到后面，原本有心的人，甚至会发展出一种错觉——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我这样也不错，我这样也能过下去，我这样也很好，我不需要将我的心再找回来，为什么？”
梅艾琳视线下垂。
“为什么？”
梅飞冠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甚至都忘记了要害怕梅志奇发出的不悦警示。
“因为空心也能活。虽然不完整，但也还是过得下去。如果将心找回来了，再次遇到同样的情况怎么样？
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回来，历经千难万难才重新修补好那窟窿，却还是再次喜欢上一个人怎么办？如果爱上的第二个人，依旧不爱我怎么办？我这颗心到底要不要再给出去？勇敢地再给出去，就要冒着再次被人拒绝被人唾弃被人羞辱甚至被人完全无视的风险。
人怕麻烦，不单只怕别人带来的麻烦，也怕自己带给自己的麻烦。很多麻烦都可以顺利的解决，很多纠缠都可以慢慢的解开，可是一旦伤心了，绝望了，就会害怕，就会不敢爱了，这还是好的。怕就怕到了更深层次的时候，爱不动了，心如枯井再无波澜了。最怕的……”
凤殊的声音戛然而止。
君临抿唇。
“最怕的是什么？”
梅志奇终于出声呵斥梅飞冠，“你哪来的那么多问题？学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发问？”
梅飞冠缩了缩肩膀，低头表示不敢了，下不为例。
梅志奇气不打一处来。
“年纪还小，慢慢教就是了。你连问都不让他问，他将来连话都不会说了怎么办？”
李莫非看起来很喜欢梅家的两个孩子，对梅飞冠和善地笑笑，算是安慰。
“大帅是太过威严了，又望子成龙。飞冠，你天赋是不错的，虽然不如你姐姐，但好好磨练的话，肯定是非常好的接班人，别泄气啊。
大帅虽然是大帅，但在家里就只是你爷爷，你不要将他当做大帅看待，就像所有的孙子对待爷爷那样，该淘气淘气，该撒娇撒娇，反正想要任性的时候，尽管任性。
现在大帅还年轻，正是你年轻人不负责任地尽量犯错的时候，别不敢犯错，不敢犯错本身就是你现在犯的最大错误，记住了。”
“看我干什么？还不快点谢谢你张爷爷的指点？”
梅志奇瞥他一眼，梅飞冠瑟缩了一下，立刻感谢张靖沅仗义执言。
“人挺好一个孩子，大帅你可真的得多给几个笑脸，总是说他这不好那也不好，他自然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缺点了。
我家的孩子，不管有本事没本事，都认为自己本事比我强，天天蹬鼻子上脸的，气得人七窍生烟。虽然窝里横，但在外面却又很能卖乖，看着也不像是会给我惹祸的，所以想着自家人受受气就好，省得他们无法无天的在外面找人撒气，或者别人撒气。
我啊，就宁愿他们永远都有孩子的样子，老实说，我们年轻的时候可真的没有他们朝气蓬勃，也没有他们敢想能干。”
“老张你行了，谁都有自己教育孩子的方法，各家有各家的问题和手段。大帅谦虚几句你还真得蹬鼻子上脸以为自己多厉害了？我看你张家的孩子个个都随了你，这得寸进尺的精髓可是学了个十成十。”
“听见没有，飞冠？要多学一学张爷爷这种厚脸皮的活法，这样才能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无视他的时候就直接无视好了。”
张靖沅愣是不看鲁文弘，也不和对方搭话，逗得梅飞冠眉开眼笑。
梅志奇见状眉头皱得可以直接夹死苍蝇了。
“最怕的是什么？”
这一次，问的是梅艾琳。
“你远不到那个地步，也衷心地希望你不会到达那个地步。”
凤殊看着她笑。
梅艾琳再次愣了愣，为什么她看起来好像是真心的？
那个地步到底是什么样的？她曾经到过那样的地步？如果不是，她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了解？
“四哥让你那样了吗？”
梅艾琳实在是很想要问个明白。既然刚才都已经拉下脸来了，那不如抓住这个机会豁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感觉，这一次不问个清楚，那以后她就不会再有机会弄个明白了。
君临是不会回答她的。他从一开始，视线就不曾真的在她身上停留过。
“什么？啊……”
凤殊哑然失笑。
君临又将手搭到了她的椅背上，一副她不好好回答，就会再次做出什么事情来的架势。
“没有。并没有。他运气不太好。”
凤殊往后一靠，头自然而然地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爱情很少，能够开花结果的十不存一，能够走到最后的更是凤毛麟角。
大多数人的婚姻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浪漫美好，过得下去就过下去，过不下去就分手，但凡双方有点情义，外力又支持，而不是阻止，不发生大的意外情况的话，毫无疑问只要愿意通力合作，都是能够相携终老的。
美好的爱情不常有，常有的都只是琐碎又枯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如果某个人总是激起你和琴棋书画诗酒花的浪漫想象，你得小心他，而不是对他感到好奇，甚至是走近他，相反，离得远远的最好。
那是注定会破灭的幻象。哪怕他对于别人而言是实情实景，可对于你来说，他是那个可以和你踏实生活的人。没有谁可以终日生活在虚幻里，哪怕是死去，人也是尘归尘，土归土。更何况我们活着，日子过得空幻，那么空幻就会变成我们唯一的现实。
梅小姐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自己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在等待中错过你那个真正命中注定的伴侣。”
梅艾琳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问题。
“你曾经的伴侣遭遇了什么？如果他还在，你会和四哥在一起吗？如果他重新出现在四嫂你面前，你会离开四哥吗？”
凤殊沉默数息，她能感受到君临手臂的紧绷，这一连串的问题显然如同匕首般精准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有着敏锐的直觉，不是谁都可以小瞧的人。只要愿意，她梅艾琳悄无声息地就能够拧断对手的脖子。
“我只有一个伴侣，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只是我运气也不太好，逮着了一个大麻烦。”
感受到手臂的僵直，旋即微颤，凤殊也不看他，只是利索抬手，屈指朝他眉间狠狠地弹了一个咯嘣。
第1043章 报恩
君临吃痛，缩手捂住了额头，眼泪都飚了出来，然而表情却是欢喜无比，实力演绎了恋爱中的男人偶尔也会有的秀智商下线的瞬间。
君庭见状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敢情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就是凤殊想要甩掉的大麻烦，那喜悦的神情简直要化身为粉红色的巨大泡泡四散飘荡。
“老四，小九明明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开心的像是要上天？笑得快抽筋了。”
萧崇舒沉默了这么久，也难得语气轻快地出言调侃。
“别理他，笑点向来很奇怪。”
凤殊见君临笑个没完没了，无奈地接受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所有目光。
“难怪君临总是找你，非你不可，也就你敢当他是个任由你打骂都不还手的傻蛋。”张靖沅大为感慨，“他进入军部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挨了打还欢天喜地的。”
“可不是吗？以前是谁故意挑衅他结果被他打得半死的？压根就没有人敢故意碰到他。当时我就在想这小子这一辈子都别想要结婚了，和谁都保持距离，谁碰谁倒霉。”
鲁文弘此刻看凤殊的神情才真的不一样了。
“没想到也有人能治得了他。这么多家的孩子，也就这家伙我从来没有机会摸过头顶，对着君源那张同样的脸我也下不去手，都快要有心理阴影了。凤殊，干得好。”
凤殊有些哭笑不得，“元帅过奖。”
“不，我还真的没有跟你开玩笑。就冲你管得住他，我对你就得另眼相看。这可是阿庭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却做到了，毫无疑问你比阿庭都要强。难怪凤家要选你做继承人，你驯服人心的本事，肯定比我们在座的人都要强。”
这话听起来像是好话，但也仅仅是听起来而已。
“她和我谁驯服了谁还不一定，也有可能我们是相互驯服。当然，就算我没有驯服她，能让她愿意花时间和精力来驯服我，也是我的荣幸。”
君临飞快地靠近亲了她脸颊一下，然后又速度后倾，正襟危坐。
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人会当着这么多长辈们的面搞突袭。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梅艾琳愣住了。
君临的感情是毫无疑问的。至于凤殊，看起来是被动承受，哪怕翻白眼这个看起来像是下意识的习惯动作，却并没有任何不悦。
她突然想到梅飞冠不久之前说的那些话。
他们夫妻真的就是一起过日子的那种夫妻。即便是瞎子，听了他们的互动，也能辨别这是有感情牵绊的夫妇。
将来如何不好说，但现在，他们自成一个世界，没有任何人能够插到中间去。他们这种程度的互动，显然是朝夕相处所形成的模式，这意味着他们治安警的默契程度感情深度都要比外人所能够看到的要高得多。
君临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凤殊看起来也属于内敛的类型。可就是这么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却在外人面前自然而然地上演秀恩爱环节，说是完全的演戏，这也未免太小看了他们对自己名誉与家族声誉的爱惜。
她那爱玩不正经的弟弟，看来还算观察得到位。
梅艾琳低头，看到了自己的鞋子。
灰扑扑的，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君四嫂。”
“嗯？”
凤殊不明白为什么梅艾琳叫了一声又不说话。
“天空竞技场的事情崇舒你来说说看。”
梅志奇显然不愿意再让自个儿孙女开口发言了。
“大帅，老实说，我们全都懵了。最开始的时候那对青梅竹马的恋人的故事说的我们大家都心有戚戚，可是没多久一切都乱了，普通观众席上的人接二连三地倒下，现场一片混乱。
注意到不对劲，我和老四就先后下去查看。可一直没有找到问题源头，那些昏迷过去的人没多久又清醒了，问谁谁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倒了下去，问感觉感觉就是恍恍惚惚的像是很困。
大家都闹哄哄的，消息也传开了，竞技场的工作人员也奇怪，跟着观众们一起手足无措，还没等我们查出个所以然来，心急的人就开始往外跑。这个一跑，那个也跟着跑，没多久就一哄而散了。竞技场的工作人员也神奇地一同消失了。
我和老四在门口堵了一会儿，没有逮着工作人员，估计他们是从员工通道离开了。我们几个刚好又都没有可以及时介入的身份，所以就商量着敌在暗我在明，不如先撤退，回到梅家再由我来汇报给各位长辈们。
结果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了，你们都不在，我视讯了爷爷君爷爷还有大帅，你们谁都没有接。”
萧崇舒回房后还真的先后联系了他们，但谁都没有打通。
“当时接到情报，死的人比较多，而且那东西速度飞快，我们就想着合力去活捉，谁想到最后追着追着却追回了梅家。
凤殊，那东西真的和你们凤家没关系？我们都看见了那东西就是冲入了梅家。”
鲁文弘的话再次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她身上。
“我和她一直在一起，没有看到任何异常情况。”
看得出来，君临护妻心切。
凤殊瞥了他一眼，“又不是问你，你怎么总是抢我话？”
“到底死了多少人，你们居然宁愿冒着得罪我凤家的危险来质问我们凤家的未来当家？”
凤小七这一次反倒不生气了，而是好奇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梅志奇和李莫非对视一眼，沉默。
“小舒，你们几个先去休息。七小姐留在这里和我们聊一聊。”
萧远山开口赶人。
尽管萧崇舒和梅艾琳姐弟俩都想要留下来，但其他元帅们显然也不希望消息让更多的人知道，便都沉默地退场了。
“目前统计到的人数是三万，确切的还不清楚。”
梅志奇语气沉痛。
凤殊和凤小七都愣住了，包括一直当背景板的凤山都眉头微皱表示吃惊。
“如果只是单从数据看，和虫族大战引起的伤亡相比，很少，少到在一个星球里甚至可以说是忽略不计。但现在大战未起，在短短的一天里就因为莫名的力量死掉了三万人，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意味着造成了三万个破碎的家庭。
我们都没有抓住凶手，这也是为什么追到梅家之后，看到那东西消失在了贵宾楼，我们仍然执意闯入院子的原因。”
凤殊下意识地侧身扭头，“你一直在下面守着，有没有发现有奇怪的东西闯入这里？”
“没有，少主。属下实力虽然一般般，但还不至于有能够威胁到少主您性命安全的东西靠近都察觉不出来。他们能够感应到的东西，如果真的冲进来，我不可能会错过。”
“那就是你们的人看错了。那奇怪的东西可能只是在逃窜的时候正好经过梅家，现在早就不知去向了，也有可能还藏在梅家某一个角落。与其在这里审问我们几个凤家人，你们还不如分头去找一找到底哪里有异常。”
凤小七十分认同凤山的判断。既然他说了没有看见，那就是没有看见。在这种事情上面，他没有必要欺骗他们。
“如果是那位前辈出手，这位朋友也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它的踪迹？”
李莫非的话让凤小七双眼陡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我们凤家要是想要杀掉你们，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星球，哪怕是一整个星域，花点时间也不在话下。你们联邦世家还不够资格成为我们的对手。凤家不愿意随意树敌，但不代表麻烦找上门来还甘愿挨打。
强者的世界，实力为尊。别说些多余的话，更别做些额外的小动作，否则我不介意抽点时间出来，专门在联邦杀几个人玩玩。”
“七姐。”
凤殊觉得凤小七太好斗了，似乎随时都准备着进入战斗状态，无时无刻不在分清敌我。
“莫非爷爷只是随口问问，没有敌意。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去找崇舒哥，让他带你到处转转？”
凤小七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照做了。
“刚才晚辈已经说了，梦梦在睡觉，所以各位长辈担心的事情并不存在。它脾气虽然暴烈，可在没有感受到危险时并不嗜杀。”
李莫非完全没有因为凤小七的言语威胁而生气，和蔼地道，“可以请那位前辈现在和我们见一面吗？也许它会知道一些什么。”
凤殊摇头，同样如沐春风，“刚才晚辈也说了，即便是凤家人，有幸见过梦梦的人也少之又少。它是非常随性的性子，愿意见谁就见谁，不愿意见谁它就不会想要见。”
“即便你请它也一样？”
“是。它辈分比我高得多，也比在座的各位年纪大，很有可能比我们各家年纪最大的老人还要年长许多。”
言下之意，别想要在梦梦身上摆长辈的谱。
李莫非读懂了她的潜台词，好笑不已，“你这孩子，当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
“莫非爷爷过奖了。晚辈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也是我感激各位愿意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和我聊天的缘故。前车之鉴后事之师，长辈们肯定可以教会我许多道理和经验。”
梅志奇若有所思。
凤小七的警惕心与好战之意表现得非常明显，甚至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也不为过，这可以说是对自身与家族实力的绝对自信，也可以说是她不屑于掩饰自身的意图，就如同她相信的格言一样直白，强者的世界，实力为尊。
然而凤殊不是这样。凤殊更懂得与人周旋，说她世故吧她不见得老成，但这人绝对有些城府和复杂手段，否则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俘获人心。即便是他，也对她印象不错，想必其他人更是如此。
“君临眼光真不错。凤殊你也太会说话了。”
张靖沅的确如同梅志奇所想的那般，对凤殊观感也很好。
“这么说来你们凤家人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大帅，峥嵘星这么多年都风平浪静的，现在却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事情，会不会是有混乱星域的人潜入搅局？天空竞技场的情况不同寻常，搞不好和我们刚才追逐的东西有关联。否则怎么不迟不早地就发生在同一天？而且时间也有所重合。”
鲁文弘更加关心原本的问题。
“已经派人去了解情况了，明天应该就能够看到所有汇报。”
梅志奇刚才已经命令心腹前去重新了解情况，哪怕他相信自己孙女的办事能力，可现在这种时候，不管多么仔细都是应该的。
“那就等明天再说这件事。”
李莫非一锤定音，“之前在嵘仁星，也多亏了凤殊身边的前辈，否则我们还不清楚家里已经被隐匿性这么强的虫族所潜伏了。就凭这一点，我李家欠你一个人情。在不损害联邦和李家核心利益的情况下，你随时可以向我提出要求，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实现你三个愿望。”
凤殊愣了愣，完全没有想到李莫非居然会将自己家的丑闻光明正大地就说了出来，而且看其他人的反应，很显然他们早已经清楚所有情况了。
这人太过理智，看来不好对付。
凤殊心里掠过了奇怪的念头。
“是萧爷爷当机立断处理的，我可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那位前辈的功劳，当然全都要记到你身上。它虽然只是随意伸手帮了我们一把，但却让我们李家躲过了生死大劫，这份恩情，我们势必要还一些，否则心中难安。”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最起码这个姿态是做出来了。
“无功不受禄。梦梦也没有帮上什么忙。莫非爷爷非要报恩的话，那就报给萧爷爷吧，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萧远山笑了起来，“礼物不管是多是少是重是轻，我都会厚颜无耻地收下的。啊，最好是李家珍藏的那些宝贝字画之类，多多益善。”
“好。回头我亲自找几幅罕见字画送到萧家去。”
李莫非还真就答应了。
“虽然凤殊你自谦，但我也能学远山这么厚颜无耻，听说你非常喜欢药剂学，李家别的不多，药材种子倒是不缺的，这里装的种子是我个人多年的收藏，全都给你。希望你喜欢。”
他掏出来一个空间钮，直接抛给她。
第1044章 单独
凤殊怎么会不喜欢？
但凡是种子，她当然就会喜欢。他既然敢当面说是多年珍藏，最起码就不能太小气，否则这不是贻人口实？
“谢谢。不用看我都会喜欢。萧爷爷可是说了，莫非爷爷德高望重，对晚辈们可是再爱护不过的人。”
她笑眯眯的将空间钮转手就递给了凤山，“跟从前一样，帮我好好管理管理。将来我要什么的时候你得能够利索地找出来。”
“是，属下一定分门别类地帮少主弄好。”
凤山像是习惯做这种事情，顺手又丢进了自己的空间钮里去。
在座的人俱是瞳孔微缩。
联邦目前能够开发出空间钮，但是在市面流通的装载量是很小的，价格还高的离谱，世家子弟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拥有空间钮。军部高层倒是谁都拥有一些，数量不等，可只要是重要职位的，的确是标准配置。
然而哪怕是元帅，拥有最高等级的空间钮，也并不能够将一个空间钮放入另外一个空间钮里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凤家的技术在这一方面明显领先于联邦。
“凤殊，是你不同意带屠隆离开，但是凤家其他人想要她跟着一起走，对吗？”
不知道为什么，鲁文弘又提起了这个话题。
“屠元帅的事情自然是屠元帅自己做主，晚辈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过问她的私事。”
凤殊觉得这事情既然是凤小七和屠隆之间的约定，那就让她们两个商量好了，反正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去凤家，暂时她还是好好地做好这边的善后工作才是，毕竟将来去了凤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她有种奇怪的预感，恐怕凤圣哲是不会跟着他们走的。对于他来说，再思念父母，也不可能因此而割舍了君家，以及在联邦的其他一切。尤其是君源，和君临本身就长得这么相像，又一直代替君临履行着父亲的职责，恐怕小家伙早已经将自己的这一位伯父当做了父亲一般的存在。
想到可能从此以后都只是熟悉的陌生人，凤殊就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来。
说到底，有些时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无法弥补的。时间一去不回，因此才能够教会人们学会珍惜。
“你这孩子还真滑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该硬气的时候硬气，该软乎的软乎，该避而不答的又避而不答，我家孩子要是有你一半狡猾就好了。”
张靖沅现在也觉得君临眼光很不错了。
“除了七小姐，你还有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他们结婚没有？要是还单身，有没有兴趣到我们联邦来做客？”
凤殊哭笑不得，“我在家时间不长，所以还不清楚尚在单身的兄弟姐妹们是否已经有了意中人，改天见到他们的话一定帮您问一问。”
张靖沅高兴了，“一定不要忘记问啊。我可是等着招待你的兄弟姐妹。反正哪家不去都没问题，可我老张家你可是一定要来。”
“我会记得告诉他们您的邀请的。”
“一定要来。”
“晚辈尽量说服他们。”
“不要尽量，要确定。”
凤殊眨了眨眼，“那就不是晚辈能够做主的了。”
“行了，老张，别总是为难一个晚辈。她愿意答应你已经很不错了，你别得寸进尺。何况她刚才不也说了，她对凤家还不是太熟悉，连自己兄弟姐妹是否有婚约在身以及意中人之类的情况都不清楚，怎么能够强人所难？”
“这不是希望她能够有点紧张感吗？这孩子看起来就是个说话算话的，要是答应了的话，肯定会想方设法做到的。”
张靖沅毫不掩饰他就是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你张爷爷的话听听就好了，不要太往心里去。”
萧远山安慰她没必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远山啊，她可不是你的孙媳妇，别总是越过阿庭一副你会罩着她的架势，这让阿庭这个正主脸上无光啊。”
“没事，反正我和他是同穿一条裤子同盖一床被子长大的人，这里谁不知道我和他是吃两家饭长大的？当初我们可是约定好不结婚就这么一起过一生的呢。”
萧远山笑得相当潇洒，“现在都各自结婚生子了，算是毁约了，但多年情谊还是在的，他可以为我拼命，我当然也愿意将自己的命给他，这就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他的孙媳妇可不就和我自己的孙媳妇一样。”
因为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豁达，以至于就连凤殊都没能忍住去看他的表情。
“阿庭，你也不管管他？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这种臭脾气。”
“你们不是也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的，什么时候说的是假的？我们这一批人，基本都是一起长大的，各家情谊还真的没法分谁轻谁重。”
君庭语气平平。
“萧爷爷，大哥之前就已经说过，让我好好和小九他们相处，说在萧家我们君家人的面子也是很有用的，就跟萧家人的脸在我们君家也是通行证一样。”
“没有白疼你啊，小九。”
萧远山笑眯眯的，心情非常好。
“看来之前就是疼错了阿庭。”
张靖沅的嘴看起来像是不把门。
“他从小就不需要别人疼，哪像我这样可怜的家伙，因为从小就没人疼，所以不得已，只好拼命对人好，希望别人大发善心也疼疼我。”
“别别别，老萧你这样可不好，真的太恐怖了，每次你用这种黏糊糊的语气说话，我就恨不得去虫窝里死一死。”
“怎么死了这么多次都在骗人？年纪大了，说什么就应该去做才行，要不然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老了，腿脚不好，怎么能够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现在可是年轻人发光发热的时候。”
“可你也没老啊，就算老了，也应该老当益壮才对。我们都比你年纪大，可是一直都奋斗在前线，但凡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一直都在。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腿脚不好？”
“远山啊，今天就放过我一次吧，毕竟我也要长辈的脸啊。”鲁文弘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脸，“凤殊，我这脸还是长辈的脸吧？”
“当然是长辈的脸。”
“那就好。老萧你真是太可怕了。和你说话，一不留神就会被带沟里去。”
“你也可以不和我说话的，从前就觉得和你说话太累了，一不留神就会死一大片的脑细胞。”
“行了行了，你们一直斗嘴个没完没了，烦不烦？”
张靖沅都听不下去了。
“反正小九你记住了，萧爷爷我就和你自己爷爷一样，别和我客气。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直接开口，就算是面对一些你没有办法开口的人，也可以让萧爷爷来替你出面。”
“谢谢。假如我力有不逮，一定会找长辈们帮忙。”
她这是笑着回答的，像是见外，又像是完全没在客气。
“我们也一样。联邦永远都是你的家。任何时候你回来，我们都会敞开大门欢迎你。”
梅志奇说的很客气。
“是，谢谢。”
“没事就散了吧。今天大家都挺累了，剩下的事情等明天情况查清楚再说。”
“行，那就这样。”
既然是李莫非发话，所有人都站起来准备退场。
“凤殊，你留下。我和你单独聊几句。”
让人意外的是，梅志奇居然要求她留下。
“好。”
然而，萧崇舒等人都离开了，凤山却愣是坐在她身后，纹丝不动。
“我希望能和你单独聊聊。”
梅志奇说得很清楚。
“有什么话，大帅直说无妨。之前也说了，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凤殊这话刚说完，梅志奇便愣了愣。
“我以为你是夸张的说法，只是为了强调他的重要性。”
“嗯，的确很重要。”
“比君临还重要？”
“没有可比性。他们对于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然而重要性还是能够知道的。”
“大帅会去比较自己的家人谁更重要谁没有那么重要吗？”
凤殊一句话反问，让梅志奇再次愣了愣。
“我以为他是护卫，没有想到还是同样留着凤家血脉的人。”
“一定要流着同样的血才能够成为家人吗？难道嫁入梅家的人就因为身上流着的不是梅家的血所以永远都不是梅家人？”
梅志奇下意识道，“那不一样。”
“一样。”
“所以在你心里，家人是谁都可以的？只要相处的时间足够长就可以？”
“大帅想要和我单独聊什么？”
“问题是你现在是单独一个人吗？”
“既然大帅没有任何话要说，晚辈就离开了。”
凤殊再次站起来，梅志奇却没动。
“能给我孙女一个机会吗？让她和君临单独相处几天的机会。”
“大帅好像问错了人。”
“如果直接问君临，他毫无疑问不会同意。但如果你同意，那么毫无疑问他会照做。”
“你太高看我了。”
也太小看了君临。
凤殊突然之间就对他起了一股腻烦，甚至于开始了解为什么君临会对梅家避之不迭。
“只需要几天。”
“我无能为力。”
梅志奇突然笑了起来。
“你并没有直接反对。如果是恩爱夫妇，肯定会第一时间指责我的无礼。”
原来他还知道自己提出来的问题是无礼的。
“在大帅心里，但凡是恩爱夫妇，就必须要介入对方的所有决定？”
“当然不是。人都有独立性，求同存异才是最好的相处模式。然而事关婚姻的稳定性，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双方共同决定？”
“所以说，这事情大帅不需要问我。因为是共同决定的，那么大帅直接去询问他本人意见就可以了。”
“他不会同意。”
“所以如果需要我们共同决定的话，这个问题的答案毫无疑问是否定的。”
“如果不考虑君临的意见，你能否给我一个准话？”
“大帅，您不需要在意我的意见，甚至于也不需要在意君临的意见，因为从头到尾，我们都在外面。您需要询问意见的人，应当是您认为仍然需要你全权负责的孙女。”
梅志奇的笑容消失了。
“只要过了这一关，我就不需要为她全权负责了。”
“大帅有没有想过，也许正是因为您的执着与过度介入，所以梅妹妹才会一直过不了这一关？
她一旦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尝试解决这件事时，您就会压制着不让她去犯错。犯错的成本一开始并不会很大，最多也就是哭一场，伤心个几天，丢一点少女的脸面，然后就可以完美解决的事情。”
“你认为我这是过度介入？”
梅志奇倒是没有完全否认她的判断，语气很轻松，“如果是你处在我的立场，你会怎么做？”
“相信自己的孩子，无视。”
“即使她是你的继承人？”
“继承人和其他孩子有什么不一样吗？同样都是孙辈，为什么要分的这么清楚？在是族长之前，首先应当学会做她的爷爷才是。”
“所以，凤殊你认为我不是一个好爷爷？”
“好心办坏事的时候很多。”
“看来你还是肯定了我的做法。”
“只是尝试转换一下立场去考虑长辈的处境而已。想要求同存异，首先就得培养同理心吧？我这一点还有所欠缺，所以正在努力学习。”
“如果你是艾琳，你又会怎么做？”
看起来他是非要拉她下水不可了。不管她表达什么态度，恐怕他都要拿出来使用。
“大帅，您到底想要和我单独聊什么？如果只是这个话题，想必之前在大家面前，君临和我的表态都已经很清楚了。”
“只是想要多了解你。你们的未来，可能我们这些老人早就作古了，在我们看不到的时候，凤家和联邦可能就会畅通无阻的来往了吧？现在多一点了解凤家未来的族长，将来也就能够少一点误会。”
“大家一起聊天的话，反倒更容易增进了解。在彼此陌生的情况下单独聊天，只会增加尴尬。”
“你尴尬了吗？”
“是，尴尬。”
“看不出来。”
“所以梅妹妹现在也是很需要大帅您能够多了解了解她的。”
她这么明显的尴尬您都看不出来的话，梅艾琳内心的迷茫与彷徨恐怕也是他难以真正理解的，假若他还不努力的话，他在自己孙女面前恐怕不止是零分而已，很有可能还是负分。
第1045章 放任
梅志奇觉得凤殊这人很有趣。
“我以为你会客客气气地说好。毕竟最后还是要君临同不同意，如果他坚决不愿意，那么就就算你大方地表示没关系，艾琳也厚着脸皮走近他，他也还是会跑得无影无踪的。以他的实力，艾琳根本就追不上。”
“所以大帅想要表达什么？”
她依旧没有能够抓住这一次所谓单独聊天的主题是什么。
“只是想要看一看，凤家人选中的继承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处事风格。从你身上，可以反推一些凤家目前当家人的言行标准。”
梅志奇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大帅好像忘记了，我是在萨达星长大的。严格来说，你从我身上没有办法看到凤家人的行事风格。”
当然，更严格一点来说，他能从她身上反推的，根本就不是星际时代任何家族的作风。
“虽然你是在联邦长大的，但很显然凤家对你的影响更深一些。你和联邦长大的那些孩子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地方，所以那边的生活给你印象深刻，也影响更加深远。”
他毫不掩饰他认为凤殊身上和联邦年轻人的不同。
“崇舒虽然失踪多年，可这一次见面依旧还能够看出来他身上有着在联邦长久生活的深刻痕迹。你很不一样，你看着更为……古典？”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而且还是非常非常古典的那种类型。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仪态和眼神，甚至是表情，还有某些说话的方式，都和联邦的年轻人不一样，遣词造句也会冷不丁地就冒出来源极其古老的内容。我这一代人，不，我上面的几代人，都从来不会像你这样说话。”
所以他由此推测凤家应当是非常注重传统文化教育的家族。
如果它生活的区域不止它一家，那么那个地带的人恐怕在文化上有着比较明显的古典主义倾向的，比联邦优雅，但也保守。这种文化孕育下的科技水平，未必会比联邦强上太多，毕竟联邦总体上而言还是锐意进取的开放型文化。
好比如塔姆尔帝国，他们相较而言就比较保守。虽然人才辈出，可在科技上面，联邦向来更能创新出彩，在顶尖水平的武器装备更新换代的速度上面，基本都是联邦稳稳压帝国一头。
之所以大局在这几千年来都维持大体上的和平稳定，还是因为人类和虫族的种族大战无法从根源上解决，另外还有混乱星域这个越来越壮大的第三方势力，使得他们不得不联手压制。如果这两根心头刺被彻底拔除，联邦和帝国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爆发大战，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然而他有生之年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了。有些仇恨，只能留待来日，让后人决定是否复仇。
“看来大帅果真是见微知著。
与其说是受了凤家的家族影响，还不如说是因为梦梦的缘故。之前晚辈也说过了，梦梦年纪恐怕比联邦目前年纪最大的人还要大。和它交流得多了，潜移默化之下也有可能会吸收到一些久远年代的词汇，只要不影响理解就好。我看各位元帅接受起来都没有任何问题。”
凤殊微微一笑。
“见微知著？这也是非常少用的词汇。我不记得谁和我这么说过。”
梅志奇看着她，眼神颇为意味深长。
“还不知道这一位怎么称呼？”
他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凤殊愣了愣，然而凤山却知道他是在问自己，只是笑了笑，继续保持沉默是金。
梅志奇揶揄道，“既然都现身了，介绍一下自己也不会泄露凤家机密吧？”
“大帅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就问我吧，能够回答的晚辈都很乐意配合您的。至于其他人，毕竟不是在联邦出生的，将来恐怕也不会和联邦有太多的来往，您就无视吧。”
她算是相当给面子了，将拒绝的话说的很委婉。然而梅志奇是什么人？他当然听出了潜台词，恐怕她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份也是不简单的，最起码，并不是会听从她所有命令的下属。
“既然你是凤家少主，意味着你必须回到凤家去继承凤家。你这一次准备在联邦留多久？”
“不一定，看情况吧。我对联邦了解太少，而且也需要到帝国去一趟。”
反正之前已经说了，那就干脆再一次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计划预告一下，他要怎么听那是他的事情。
梅志奇果然沉默了数息。
“不能不去？”
“不能。虽然叫姐夫，但亲兄弟明算账，有些人情早点了结会比较好，省得拖久了将来连利息都还不起。”
“你说话真的很有意思，不像我见过的年轻人。”
“也许是因为您贵人事忙，无法接触到更多像我一样的年轻人。”
“这不单只是我个人的判断，老张他们几个也认为你和现在的年轻人不太一样，不管是说话还是仪态之类，都有着明显的不同。”
“到了您这个高度，能够到跟前接受指导的年轻人少之又少，各位长辈有着类似的观感也很正常，毕竟成长背景和从军经历在大方面上而言几乎是一致的。”
“是吗？看来我们几个真的要多走动走动才行，不能因为年纪大了就偷懒。”
“是，多和不同的人交流，听一听他们的想法，是很有必要的。即使是我这个年纪的人，不注意和更年轻的孩子加强沟通的话，时间长了，也会难以跟上他们的节奏。”
他显然没有想到凤殊会一本正经地自嘲，不由得愣了愣。
“你小时候好像不是这种少年老成的风格。”
“嗯。父母在的时候，年纪再大都是孩子。父母不在之后，哪怕还是一个孩子的年纪，也不可能当一个孩子了。
爷爷说过，这么多世家当中，也就梅家、李家还有屠家，没有因为大战而伤亡惨重的家族史。所以梅家和李家的孩子，真的是出生在很幸福的家庭。单凭父母健在这一点，就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如果拿君临和你的父母来交换，你愿意吗？我是说，假如有的选择的话。”
这可是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凤殊摇了摇头。
“我不会拿任何人的命去交换特定的某个人的命。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也掌握在老天爷的命运转盘里。尽人事，听天命。君临尽他的努力去活着，我尽我的努力去活着，我的父母，也曾经尽他们的努力去认真地生活。”
“他们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你们姐弟俩的平安，不是吗？”
“是。”
“所以性命其实是可以交换的，或者说，是需要进行选择的。他们选择了让孩子活，这就是他们作为父母所尽的人事。如果你可以选择，在君临和父母之间，你会选择让谁活？”
“大帅错了。”
凤殊并没有被激怒，或者下意识就在心中做出选择而产生惭愧，她只是相当认真地直视他的双眼。
“我的父母并不是选择让孩子活，而他们则去死。他们尽人事，是想要全家一起活。
他们只是认为有必要先确定我们的安全，本能地认为作为守护者，需要在危险来临之时不顾一切地护着弱小的毫无防护能力更别谈攻击能力的孩子。他们也想要活。如果顺利，他们原本也可以活下来。”
“所以如果本能需要选择的时候，你是会选择去护着君临，还是你的父母？”
凤殊嘴角微勾，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让她像极了君临。
梅志奇心中微叹。
果然是太迟了。
当初他应该在君临退出军部时，直接将孙女也丢到君临身边去的。然而他当时却执着于让她接受家族的训练，急于让夯实基础，大学毕业之后甚至都没有让她喘口气，就又将她丢到了军部去历练，以至于最后错失良机。
他应该让她顺从本心去尝试靠近君临的。如果当初他让她这么做了，说不定真的就可以让她抓住机会，和君临日久生情。
一步错，步步错。凤殊这个小小农业星球成长起来的孩子，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用什么样的手段，逮住了君临。
厌恶一切异性的君家老四，谁能够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因为一个异性发疯癫狂。
年轻人是非常非常奇怪的物种，感情这种东西更是奇怪到了极点。他不明白。可能正是因为从来没有搞明白过，所以现在才会和自己唯一看好的孙女渐行渐远。
“我想我不需要做这种选择。因为他们实力都比我强。如果到了需要我做出这种选择的时候，毫无疑问我们会一起死。
不管怎么说，我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了。如果他们地下有知，肯定会希望君临和我能够相互扶持着过一生。尽管我们俩的感情并没有能够到达他们俩的恩爱程度，但是我们并不缺乏信任和默契。正是基于这一点，我们才能够结婚，才能够维持婚姻这么多年。
就像长辈们一样，我们的婚姻也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们也并不是在所有问题的处理上都能够达成一致。他有做出妥协的时候，我也有选择退让的时刻。他一直包容我，我也时常安慰他。
虽然在一起的这么些年里，我们大部分时候都是分离的状态，可每一次重逢，我们都能够从对方身上看到原本就让自身安心与喜悦的地方，与此同时也能够看到对方新的一面。熟悉感与新鲜感是并存的，我们分开的时候，各自成长，我们重逢的时候，并肩而行。
这可能是我一直都要感激他的地方。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男人比他更值得我去信赖。对于他而言，可能没有任何女人比我更让他愿意去靠近，去给予庇护。”
凤殊顿了顿，“他并不是完美的男人，但毫无疑问比其他人更要适合我。我当然也不是完美的女人，但他显然愿意接受这样的我。
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帅，您一直执着于这个问题，其实和我们夫妇没有任何关系。可能在外人看来，您这样做十分无礼，一而再再而三的话语，不单只是冒犯，甚至称得上是羞辱，然而君临和我并不这么认为。这不是我们的事情，从头到尾，都不是。”
这就是为什么尽管君临明显厌烦这件事，但并不生气，也不认为有谈论的必要。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插手，但她去找君临的时候，君临并没有开解她，甚至都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努力。
如果是陌生人，我可能不会有这种期待。但他是君家人，我们这样的家族，从来就不缺乏了解与互动的渠道。
当年他的彻底无视，娶谁都不会娶梅家人的声明，毫无疑问也是对我们梅家的挑衅甚至于算得上是某种羞辱。这是艾琳直到今天都执迷不悟的最大原因，这也是我作为长辈，对君临感到失望，甚至想要小小地惩罚他一番的原因。
当然了，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还真的相当希望艾琳能够成功。”
他的惋惜之意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如果不知道内情，凤殊都要怀疑君临和梅艾琳曾经是一对彼此相爱的情侣了。
“有句老话不是这样说的吗？‘在等待的前面，永远都存在着希望。’会有更好的人，更合适她的人。”
“如果她是你的女儿，在这种情况下你也会无动于衷放任不管？”
“是。君临和我都不会插手。”
孩子成年了，遇到任何事情，都有助于成长。需要流的汗，掉的泪，出的血，都是无法避免的。今天不付出代价，明天也会付出代价。他们要走的路，是他们要亲自下场的，谁都无法代替。
父母插手的话，其实是会延缓孩子成长速度的，甚至于太过度，还会造成孩子各种各样原本可以避免的问题。
她不希望成为那种打着‘我都是为你好’的名义去干涉孩子一切决定的母亲。孩子的人生是孩子的，任何人的人生都需要她自己去全力以赴。
第1046章 偷闲
梅志奇突然就有种自己果真当了一回蠢货的感觉。
“所以如果将来你的孩子出现了各种问题，你们夫妇都不打算插手帮忙？”
“我们不会插手干预，但如果他们希望我们帮忙，在条件允许时，我们也很乐意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所以其实你也还是会想要插手他们的生活，不是吗？”
“大帅，插手干预和出手帮忙是两个概念。在孩子成年之前，父母做决定比较多，但孩子成年之后，作为父母就要注意分寸了，不能在孩子不情愿甚至拒绝的时候还是越界去替他们做决定，去干涉他们的人生。
孩子永远都是父母的孩子，但孩子需要长大，就需要离开父母，身体需要离开，精神也需要离开。生理距离，时空距离，心理距离，只有找到双方都认可的舒适的距离，才是最好的相处模式。”
“你认为我在处理艾琳的事情上没有分寸，越界太过了？”
“这个问题您应该直接去问她。不是外人能够回答得了的。”
凤殊并不想要谈论太多和梅艾琳有关的事情，也不希望聊太多各家的私事，毕竟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个中曲折。然而现在她却已经算是过了明路的凤家少主，有些话就不能够像以前那样随意说出口。
“她不愿意和我谈。”
“所以这是需要大帅去考虑的事情。”
“如果你是她，你觉得我做什么才能够让你愿意和我回到从前相处好的时候？”
“大帅，我不知道您两位之间的故事，每一对祖孙相处的情况也不一样，就跟其他人际关系一样，都有它自身独特与**的地方，外人是难以了解全貌的。”
她就不相信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调整去挽回孙女的心，如果从前当真相处的很好，他肯定知道梅艾琳更喜欢他说什么做什么。
“你也不能算是外人啊，你可是阿庭的孙媳妇，就跟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孙媳妇一样。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就说。”
凤殊摇了摇头，“您吃过的盐比我走过的桥还要多，晚辈可不敢班门弄斧。”
梅志奇再次笑了起来。
“这是凤家那边的说法？很新鲜。我从来没有在联邦听说过这样的比喻。”
“也许是？”
“如果说，我很看好崇舒和君临，希望他们两个能够留在联邦，你会执意带走他们吗？”
凤殊愣了愣，有些无奈。
她有些腻歪这一场所谓单独聊天了。难怪君临不怎么喜欢梅家，很大程度上梅家的作风就是这么的无聊？
“大帅，我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老成，但还真的年纪不大，阅历经验都不够丰富，忙自己的事情都焦头烂额的，哪里有时间和闲情逸致去好为人师？”
“他们要是愿意留在联邦发展，你一定不会阻止？”
“您如果想要了解他们的人生安排，应该直接去问他们本人。”
她吃饱了撑着才会去阻拦。
“他们又不在这里，你难道还怕说出真实的想法来会惹恼他们？”
“怎么会？您和夫人之间难道会因为有无外人在而立场不一样吗？”
“你真的很擅长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凤殊无意再聊下去了，“大帅，晚辈想要去休息了。”
“再聊一会？”
“下次吧。”
“好，下次。”
他站起来，伸出手来像是要和她握手。
凤殊愣了愣，只是礼貌地微微鞠了鞠躬，然后便回头示意凤山一起离开。
“你觉得怎么样？”
“气势很强。那只兽族实力恐怕能够碾压我们任何一人。”
“她身边那个护卫呢？”
“很强。”
“和那只兽族比起来？”
“那当然是那位前辈更强。”
“你能赢那位护卫吗？”
“不确定。有赢的可能。”
“也就是说，也有败的几率。”
“抱歉。”
梅志奇摇了摇头，“不用抱歉。说到底，这种实力差距不是某个家族的问题，而是整个层面上的差距。”
“会不会是另一个文明？”
“不像。如果是高等文明，不可能任由小辈来回两个文明层面。”
“我们还不清楚凤家来了多少人。看那位七小姐的语气，凤家在这里应该是不缺人的，最起码肯定不止现在这几个人。”
“这就是麻烦的地方。君家和萧家明显也没有更详细的情报，我们也没有办法有确切的渠道深入了解。”
“有没有可能凤家就藏身在我们联邦？”
“很难说。现在谁也不知道具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以为凤殊会是突破口，现在看来，的确是突破口，但嘴巴很紧。”
“我们也算有收获。相较起来，好像那位七小姐更不惧透露信息。”
“凤殊也不怕。她只是觉得很多信息不应该从她的口中透露出来。可能也和她联邦人出身的身份有关，这种认同感一般很难改变。就算她是凤家少族长，她也还是联邦人。”
“大帅。萧家、君家、即家都有人被凤家接纳，屠元帅显然也决意要跟着走，她向来认准了一件事就是做到底的性格，十有**会成功。帝国皇室又早已经和凤家搭上了关系，我们梅家就落后了。”
“笨鸟才先飞，我们不需要着急。现在情况不明，太早和凤家牵扯上也未必明智。凤家不可能独立于外，多半它周围有别的世家存在。”
“凤家七小姐锐意惊人，我更倾向于她不屑于说谎。君四夫人反倒更加圆滑，如果不是七小姐说话随意，估计她会将话说的滴水不漏。”
“所以说凤殊是突破口，但并不是很容易突破的突破口。七小姐过于坦白，所以大概率是没有遇到过真正的挫折，依旧拥有着绝对的自信。这样的人反倒容易对付，只要找准弱点，一击即溃。凤殊的话，她年纪看着很小，言行风格却奇怪的像是一个老人家。你不觉得吗？”
“是。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她看着很违和。七小姐虽然是凤家那边出生与成长的，可是这短暂的会面看起来她也很能融入联邦。君四夫人看着就很不一样，会不会和那位前辈有关？实力强悍的兽族向来不会臣服于人。”
“不是说了是凤家的护族神兽吗？可能和凤家这个家族有着某种契约关系。凤殊现在是继承人，跟着保护她也不奇怪。”
“相处久了难道不会受到影响？尤其君四夫人看起来个人实力并不强，她那种强大的气场更有可能是源于那位前辈。”
“有可能。”
梅志奇十指交叉，两根食指在手背不住地轻点。
“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和那只兽族结契了？”
“结契？大帅是说……”
“嗯，就是那种消失已久的结契关系。如果只是单纯的守护，她个人应该没有办法借用对方的气场。可她现在周身都是不弱于我们的气势，更有可能是那位前辈散发出来的。因为没有办法离她太远，所以才会形成这种反差。”
“但结契的办法不是消失很久了吗？”
“在我们联邦是消失了，可难保凤家那边的人依旧沿袭着这种古老的个体结盟作战关系。”
“说得对，也有这个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说明他们那边和兽族的关系要比我们这头更加紧密，也很有可能意味着那边的战况更加严重和复杂。”
“你猜有没有可能之前通道是畅通的，可是后来为了应付虫族，就将我们和他们的区域隔开了。通道被封，两边发展不均衡，以至于后来他们干脆想着就这么发展下去也不错。我们没有保留到相关信息，如果他们不来找我们，不主动现身，我们谁都不会有机会了解那头的情况。”
“所有都是猜测。”
“但这也是可能的，不是吗？”
“是。屠隆元帅会让她走吗？”
“屠家构不成威胁。她卸不卸任对我们都没有太大影响。”
“她在年轻人中间很有人气。如果她消失，会降低年轻人从军意愿，尤其是那些小女生。”
“在军部，依旧还是男人的天下。出色的女人很少，如果有屠隆那样的资质与韧性，想要进入军部的最后还是会进来的。因为屠隆卸任就犹豫要不要参军的女人，失去了也算不上损失。”
“有些人年轻的时候还不定性，如果决定不来军部，就有可能失去了系统培养的机会。”
“你太过惜才了。”
梅志奇沉默了几分钟，又道，“你也认同凤殊的观点？”
“小姐这些年的确越来越有主见了，这是好事。”
“我做的很过分？”
“有时？”
“也就是有了？”
“是。现在时代不像从前了。现在的孩子，更加强调个人**之类。我们那会儿更讲究服从集体。”
“这就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年轻人难以成熟的原因。他们活得太随心所欲了。”
“就像君四夫人说的一样，父母在的时候，永远都可以做一个孩子，父母不在了，自然就一夜长大成人了。”
“看来你和她很有共鸣。”
“如果小姐能和君四夫人交上朋友，我会很赞同。”
“你真的对她很看好。”
“大帅难道不是也这样？她很有意思。”
“就像一个谜，还是没有办法解开的谜。难怪君临对她这么着迷。”
“他们夫妇认识的过程好像直到现在都不为人知。”
“我问过阿庭，他说不知道。如果他没有骗我，那就是他们夫妇的确没有和其他任何人提起过是怎么样认识的。”
“按照君四夫人的成长经历来看，他们应该就是在萨达星认识并交往的。”
“认识应该是在萨达星，但他们婚前应该没有正式交往。君临不可能和一个小女孩交往，当时她生孩子时还是未成年人。”
“她可能就是少年老成的个性，君四爷也有可能是对她一见钟情。他们相处时间太少了，不可能是朝夕相处中培养起来的感情。他看起来不是那么多情的人。”
梅志奇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你忘了阿庭。君家专门出|情|种。萧家也一样。要不然他们两家怎么会走得这么近？”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如果不留屠隆元帅，我们也没有理由留下萧君两家的人。”
“本来就没有想过真的留下他们。君临肯定会跟着凤殊走，崇舒如果要干出一点事业来，在萧家和军部都会不上不下的，很尴尬，短时间内很不容易追赶其他同龄人，这对于他来说是很不利的局面，还不如选择另外一条路当做是突破口。
阿庭早就知道难以插手君临的事情，不会有任何意见。远山也肯定也会考虑实际情况，他也不可能不放手。这两个年轻人是肯定会去凤家的，屠隆大概率也会跟着一起走。
我现在考虑的倒是即墨的意见。即庆是凤殊表弟，他所谓失踪其实是被凤家人接去凤家生活了。即墨非常看重唯一的孩子，父子之间感情深厚，很有可能会想要跟着凤殊他们去凤家看望儿子。”
“这一点我觉得问题不大。他掌握着联邦的安防问题，现在没有人能够接管大局，他肯定深知这一点，以他的责任心，不会擅离职守。”
“如果凤家人不出现，他不会有别的想法。但既然凤家人出现了，他也有可能会偷个闲。只要凤家队伍里有人有能力解决突发事件，他也可能愿意冒着险。”
“我打赌他不会。即家向来沉稳低调，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明显不符合家风的事情。”
“你对即墨评价也很高啊。”
“是。以前你不也希望他能够娶梅家的女孩？”
“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放弃即家了，他们跟所有世家都保持距离，虽然私底下个人会有一些不同的交情，但大体上算是最为中立的家族，从来不和任何家族联姻。这也是我们这些年一直放心他们执掌安防系统的原因。”
“是，即家做得很好。即便是李家，我也不认为有即家这么重要。莫非元帅看着老了。”
“他年纪大了，估计很快就会退休。”
“退休？他老人家已经想要隐退了？”
“嗯，可能觉得是时候去开启另外的人生了。他向来很果断，眼光也够独到。”
梅志奇怀疑李莫非是心血来潮才提起这个话题。他刚来梅家时可没有这种苗头，但看到凤家人之后，明显有了别的打算。
第1047章 盯上
很显然，他的谈话对象也想到了这一点。
“莫尔元帅应该不会想要亲自到凤家去吧？”
“为什么不可能？他年轻的时候据说是个人来疯。”
“可现在年纪大了，总不可能还像年轻时候一样。凤家人会带他一起吗？”
梅志奇摇了摇头，“屠隆年纪轻，还有可能和凤殊她们交上朋友，但莫非年纪大了，带上他并不明智，万一出事，那就相当于和李家结仇，她们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屠隆不一样，就算出事，屠家也不会找凤家麻烦。”
“但莫非元帅医术高超，凤家人也有可能会考虑到这一点而带上他。”
“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凤家难道就没有医术高超的人？说不定现在的队伍里就有医生。”
“君四夫人的那一位护卫有可能也身兼了医生的职责。”
“嗯。就像你一样，也是我的私人医生。”
“莫非元帅不一定就是为了去凤家才想要隐退的吧？他也可能只是想要早一点卸下家族重担，去做个人想要做的事情。”
“换了是你，难道超隐世家吸引力不够强？”
“强，但不一定会一把年纪了都想要亲自下场。李家子女多，完全可以选一个年轻人去。”
“七小姐难以接近，那位护卫也不乐意和人交流。
至于凤殊，身份敏感，她个人肯定不希望在未彻底掌权之前就带太多陌生人去凤家。她在联邦出生，孩子也在联邦出生，不管怎么说，都是君家一份子。君家不可能离开联邦，他们家族的大局利益和联邦是高度一致的，从这个层面上看和我们也没有任何冲突。
凤家如果要和联邦正式建交，肯定会派人到各家拜访。这一点我们不需要担心。”
“帝国皇室的那一位王妃难道真的凤家人？”
“有可能。目前没有人能够确定她的来历。即使是帝国人，也对这个问题一头雾水。官方说法是她来自某个不为人知的偏僻星球。至于那个星球的名字，帝国皇室表示为了王妃安全，保密。”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来自超隐世家，那也难怪帝国皇室决心保密。消息泄露会引起轩然大波。多年之前我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超隐世家的人真的存在。”
“如果是凤家，多半和联邦的关系会比较友好。不管是看在凤殊面子上，还是看在即庆面子上，在他们表姐弟有生之年，凤家都不太可能会主动为难联邦。
其他超隐世家就很难说了。”
“我们要不要重新捋一捋各家的姻亲关系？”
“好，正好有时间。”
梅志奇点开了光屏，半空中出现了一张各家关系图，密密麻麻的文字与图片叙述。
和会议室的情况相同，此刻凤小七等人也聚集在凤殊和君临的房间里，交换着彼此的意见。
“君临我问你，你是对那个梅艾琳有意见，还是对梅志奇有看法？还是你就是不喜欢梅家的整个行事作风？”
“七姐，他人就这样，本来就不是好相处的脾气，估计看谁都差不了多少。”
“怎么，怕我吃了他？”
凤小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凤殊耸了耸肩，“只是觉得在别人的地盘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就算没有梦梦，梅家人也没有办法监听到我们的对话。”
“我知道。”
“所以为什么不让君临自己来说？”
凤殊瞥了一眼君临，他也耸了耸肩。
“没有想过。可能天生气场不合？据我了解，和梅家人走太近，有些人下场极其不好。梅家人都很精明，喜欢占人便宜，某些人特别热衷于榨取身边人的剩余价值。”
“梅艾琳除外？”
“对她不了解，也不关心。”
君临皱眉。
“七姐，饶了他吧。我都听烦了。别人的问题，别人自己会解决。我们没必要像她的长辈一样操心。”
“怎么一到梅家你就向着他说话了？之前我看你还是挺乐意看我们怼他的。”
“一致对外，这可是夫妻相处之道。将来等你也和谁结婚了，即便姐夫做错事，你也很乐意在外人面前维护他的。”
“君临做错了什么被你抓住了把柄？”
“没有，七姐你别总想着套话。这夫妻之间的事情怎么可能说得清楚？”
“我看你就算是可以说得清楚你也不乐意说清楚。”
“是。所以别问了，没看我也没追着他问吗？这个问题甚至都算不上是一个问题，由梅家人自己处理吧，别理会。”
凤殊成功地说服了凤小七。
君临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凤殊肩膀上，笑得像是偷吃了鱼的猫。
萧崇舒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提议道，“如果这里确定没事，我们早点离开比较好。”
萧远山和君庭并没有过来，不知道是考虑到其他各家的立场，还是真的累了，总之会议散了就直接各回各房去休息了。
每一位元帅都有单独的小院子，和他们这一栋距离不远也不近。
“怎么了？为什么要早点离开？崇舒哥你不是还没有做好阿姨的思想工作吗？”
“很难说服我妈妈。既然爷爷同意了，他们迟早也会回过神来的，我爸一时半会的接受不来，是因为照顾我妈的情绪，连带着也跟着一起难受。他很快就会想通的，到时候我妈忙起弟弟妹妹的事情来，就和以前一样，也会习惯我的离开。”
没有任何做父母的能够从容面对孩子的背影，但这就是成长的代价。父母与子女之间，是势必渐行渐远的，哪怕感情始终如一，也无法阻隔这种必然趋势。
“你不能因为父母会无限包容你，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怎么做都是对的。你要给他们时间去缓冲。”
凤小七不是很赞同他的想法。
“崇舒哥怎么突然想要赶紧离开联邦？”
“不知道，可以说是直觉？”
萧崇舒苦恼着要怎么解释才好，“这么说吧，之前的所谓会议，有种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的感觉，不太好。”
凤殊和君临对视一眼。
“你觉得我们被梅家盯上了？”
“确切的说，是我觉得他们盯上了你，小九。可能是因为梅艾琳，也可能是因为你的身份问题。我说不好，但当时会议室里应该还有别的人在，只是我实力不够，没有办法察觉到对方藏身在哪里。”
“这还用想？肯定是梅家的人。”
凤小七还算满意他察觉到了这一点。
“其他元帅应该也有暗卫吧？”
凤殊想起阿里奥斯亲王的伴生人来。到了他们这种地位，身边会有高强护卫守着很正常。
“没有，其他人的暗卫留在了外面，没有进入会议室。”
凤小七怕她不相信，还眼神向凤山求证。
“这一次会议的确是针对我们凤家。
梅家是有备而来，其他家族看起来像是单纯的好奇，但从他们的配合程度来看，除了萧君即屠四个家族，其他人都有些许算计在里头。张家和鲁家一直在唱双簧，配合着插科打诨，有想法也算是明明白白地显露给你看，算是阳谋。
年纪最长的那一位很少说话，看着慈眉善目的，但气息有些奇怪。”
凤山说了自己的判断，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你觉得莫非元帅很奇怪？”
“气息有些混杂。”
凤山对自己不能确定的东西还算谨慎，并没有直接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之前在天空竞技场，也有感应到奇怪的气息，明明是人类，却混合了兽族的气息，问题是，应该是和虫族有关。”
凤殊将小绿之前的判断又说了一遍。
“会不会是和你的情况一样，也和兽族结契了？”
“不，不是那种。你们看我难道会感应到奇怪的混杂气息？就是明显和兽族相关那种。”
凤小七还真的认真打量了她一番。
“感应不到兽族的气息，但毫无疑问有点实力的人都能看出来你很奇怪。”
凤殊哭笑不得。
“七姐，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你问他们，他们肯定和我看法一样。”
不用问，凤殊已经知道他们认为自己奇怪了。实际上不单只她身边人，即便是梅飞冠这种实力并未到达顶尖的家伙，也认为她很违和，给他感觉很矛盾。
“他们很容易看出来你与众不同，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们很难找出来。即使是我们那边的强者，也未必可以一眼就看出你的异常之处。那些有实力看出来的强者，大多数也不敢对你下手。我们凤家人目前还处于上升阶段，没有足够的利益，就算他们实力过人，也不会动手。”
凤山安慰她，让她不需要担心。
“我早就过了担心的年龄。以前被梦梦恐吓了不少，现在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反正天塌下来也有你们这些高个子顶着。梅家敢盯着我，可在拿不到足够信息之前，他们肯定会安分守己的。何况我们几家人关系足够铁，就算只是为了联邦大局，他们也不会与凤家为敌。”
凤殊尽管也不喜欢梅家，甚至觉得梅志奇有些颐指气使，但有些身处高位的人的确就是刚强霸道的风格，所以也并不是不能理解与忍受。就算不喜欢这种刚愎自用的人，但她不能否认他能够走到这个位置还稳坐多年，肯定有他本身的过人实力在里头，理智这一点是不需要怀疑的。
“目前当然不会。”
君临两眼微眯，将来就未必了。总而言之，他并不看好梅家。
“老四，你对梅家真的有失偏颇。他们梅家人性格只是过于奔放而已，但很多家族都有类似的人，只是梅家更多一些，所以整体上看更加突出一些而已。你不至于因为这一点就讨厌他们整个家族的人吧？这也太小孩了。”
萧崇舒总觉得君临的语气很不爽。
“崇舒哥，你离开联邦太久了。”
“也不至于久到我就对各家的基本认识都严重失常。心态要放平衡一些，这样你自己才会好过一些。心眼太小，看到的世界也会变得狭窄。你没有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萧崇舒希望君临能够稍微修正一点点对梅家的看法。
“他为什么一定要看好梅家？无缘无故地对别人好，只会被人当傻瓜。别说是家族和家族之间，就算是个体之间，这么做也是不明智的。”
凤小七有些怀疑他也和凤殊一样是个心软的。
“我没有说对所有人或者所有家族都这样。但我们这些世家都是来往多年的，可以说都知根知底。如果不值得信任，我们不可能还能够合作这么多年。”
“崇舒哥，回到天极星，也许你可以单独就这个问题和萧爷爷谈一谈。君临的观感只是他个人的看法，不需要完全一致。”
“小九，我怎么感觉你也和他一样觉得梅家不可信？”
“如果认为可信，为什么你认为梅家有人盯着我们，想要早点离开？”
凤殊的话让萧崇舒愣了愣。
“我并不是不信他们，只是觉得作为整个家族，梅家并不像老四观感里的这么不讨喜。”
“嗯，当然。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我们可以保留自己的看法，这并没有什么不好。”
“小九。你是对艾琳妹妹恼火了吗？”
萧崇舒突如其来的揶揄让凤殊无语了，甚至都懒得回答。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他们都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怎么还像梅家人一样翻来覆去地拿出来说？”
凤小七很不高兴。
“你这几天是不是情绪起伏得有些过度？之前我看你还好好的。”
萧崇舒这一次指出来的问题让凤山皱了皱眉。
“是你说了不好听的话。没看见君临他们自己都懒得理会？我看不是梅家不讨喜，现在在梅家最不讨喜的人是你。”
“好吧，是我，是我。别生气。”
萧崇舒赶紧给凤小七倒水。
“七姐，崇舒哥说的有些道理。你最近真的有些兴奋了。没事的，我们能处理。就算有问题，我们也有帮手在，不需要有压力。”
凤殊安慰她。
“可以进去休息休息。”
凤山也给出了建议。
“不用，总是跑进跑出的，对小九不好。”
凤小七还是知道分寸的，“我真的看起来很兴奋？”
“话真的很多。”
凤山都这么说，凤小七立刻意识到自己真的需要静心了。
第1043章 大人
凤小七紧张的样子让凤殊“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七姐，别慌。什么事都没有。你大概是第一次谈恋爱，所以才会总想要和人交流。有些人就是这样，长年累月不怎么说话，突然到了一个让你愿意分享的环境，当然有可能会说更多的话。”
“你和君临不是第一次恋爱？我对你第一印象看来真的是太好了。”
凤殊耸了耸肩，只是一笑了之。
“真的不是第一次？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难道就已经谈过恋爱了？让太爷爷他们知道，肯定会笑骂一顿。”
“七姐，我想大家真的可以从君临和我的感情上挪开视线了。其实我们往常都过得很枯燥的，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就没什么好说的？根据情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好上的。”
“七姐。”
凤殊无奈地眼神制止她再问下去。
“好吧，你们继续聊，我先回去睡觉。”
凤小七十分干脆，不到三分钟就走了。
“崇舒哥，你还有事？”
“只是希望你们认真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早点离开比较好。”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认为梅家会对我们不利？”
凤殊问的很直白。
萧崇舒摇了摇头。
“我不认为梅家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危险，只是多少会对你造成不便。他们原本就对超隐世家很感兴趣，现在你们自动送上门，各家肯定对你们很好奇，有机会接近的都会找一切方式接近你们。小七的话估计他们暂时会采取观望的态度。
可你不同。你到底是在联邦出生和长大的，孩子也在联邦出生又长大成人，就跟我们联邦人没两样。你觉得长辈们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不私底下往死里逼问你吗？尤其现在还知道了你管帝国亲王叫姐夫，然后你还打算离开联邦回凤家去。”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哪个店了，问了可能会有结果，不问肯定没结果。换了是她，问不问？
“问很正常，怎么回答就是我的事情了。你不需要太担心。时机合适的话，我们会立刻启程回凤家的。倒是你，还是抓紧时间做一做阿姨的思想工作，多找点时间陪陪她。
这次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很有可能是几十年，或者几百年，更有可能到老都没有机会重返联邦。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才好。虽然我相信你会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可不代表阿姨能够立刻接受。”
“我知道。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现在每天都有和她视频通讯。
这里的事情完了之后，在我们离开之前，我都打算陪在她身边。你们是亏欠孩子，我是亏欠父母，这是没有办法完全弥补过来的，遗憾已经造成了，只希望她能够明白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不管我将来怎么过，她的生活是属于她自己的。”
萧崇舒已经成年很久了，因为从前就一直和父母聚少离多，所以其实很小开始就已经相当独立。父母也清楚这一点，他们也习惯了和儿子长久分离。只不过之前失踪的事情被当成了是死亡，真正地伤害到了他们，所以现在才会这么患得患失而已。一旦恢复过来，就会好的。
“你今天也和伊莎贝拉阿姨联系了吗？”
“还没有。”
“那还不回去和她视频通讯？”
“你这是名正言顺赶我走啊？”
“嗯，快走。”
萧崇舒哭笑不得，最后还是走了。
“你不走？”
“我能走去哪里？七小姐刚才说了，最好不要进去。”
现在已经算是亮明身份了，凤山觉得可以在外面呆着。
“孩子。”
凤殊哼了哼，她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就没有办法完成的话，她真的怀疑他的敬业度。
“那我守门口？孩子还在睡觉。刚喂过才出来的。”
“不用，你可以去和崇舒哥挤一挤。”
凤山还真的不想要去和萧崇舒挤，不过既然暂时不想要进去，那他还是去萧崇舒房间找张椅子躺一躺比较好。
等人走了，凤殊这才关门。
君临已经洗好战斗澡了，正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怎么这么快？”
“随便冲了冲。凤山呢？”
“让他去和崇舒哥睡一屋。”
“他愿意？”
“不愿意有什么办法？”
因为他是突然冒出来的，梅家人也忘了要给他安排房间。
凤殊也快速地洗了一下，出来弄干头发，才关灯睡觉。
“梦梦怎么说？”
“还没醒。问题不大。泡泡呢？”
“它也没动静，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尽管知道梅家人不会在房屋里弄什么监控，但两人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同一时间死了这么多人，肯定会有民众要求彻查的。他们肯定需要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答案才行。如果说是虫族，会引起恐慌。可如果不是虫族，也想不出更加合适的理由。”
萧崇舒的建议其实正中君临下怀。
“我们还是早点走比较好。”
凤殊轻叹，“恐怕暂时走不了。”
“怎么说？”
“梦梦它们都很讨厌虫族，哪怕知道很多虫族经过特殊处理都是营养价值非常高的美食，它们打死也不要吃。而且它们都和人类极度亲近，算是被人类一手带大的，吃人类就跟吃它们同类差不多。
现在突然之间死掉这么多人，而且那些人是直接被吞吃掉的，并没有留下尸体，很有可能是被虫族寄生的人类。就像天空竞技场出现的那一对男女一样。”
凤殊其实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事先铺垫这么长。她将自己的疑惑说了。
“可能就是为了让人放松警惕，或者之前叙述的时候有某种节奏旋律之类。很多东西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配合起来却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中招？”
“贵宾室的人大多都没有中招，很有可能普通观众席上的人其实是有闻到某种味道。竞技场的工作人员在普通席位的不同位置都有分布，唯有贵宾室是非请勿入。”
能够使用贵宾室的人非富即贵，不管是实力还是背景都远在普通人之上，也有可能竞技场的幕后主使并不愿意冒险去得罪他们，免得横生枝节。
凤殊也想到了这一点。
“小火是直接将人烧死了，并不是真的将人吃掉。但小泥巴据说就是将人整个的吞吃入腹，是当食物或者说能量一样吸收的。”
“谁说的？”
“我猜的。凤山说的隐晦，但我觉得它可能有点类似于饕餮。”
“饕餮？”
君临第一次听这个词。
“远古时候神话故事中的一种神兽。据说养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脾性非常凶残，号称无物不吃。”
“只是神话传说？”
“嗯，只是神话传说。”
“那它就不可能是饕餮。”
“我知道，我只是类比。”
君临原本是将两手枕在脑后的，现在抽出一手，侧过身来，将手搭在了她的腰腹上。
“拿开，重。”
他不动，凤殊运劲将他的手弄开了。
“你说了，会正正经经地和我过日子的。”
“我困了。”
“困了还有心情和我聊天？”
“那你聊不聊？”
凤殊一副爱聊不聊不聊拉倒的语气。
“聊，聊，我可是最盼望和你聊天的人。”
君临乖乖地恢复平躺姿势，将手又放到脑后。
“那东西真的这么危险的话，就不要再让它到孩子身边呆着了。”
“你以为我不想？问题是没有人制服得了。”
“凤山不是可以？”
“他不乐意帮这个忙。”
“他是你下属，你得有点当少族长的威严。”
“实力没人高，摆谱只会自取其辱。”
“他可是承认了你的身份。”
“那是从他凤家人自身的身份出发的，是服从凤家领导层的意志，而不是真的服从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奇怪的直属领导。”
“回去凤家就先将他的奇怪身份给换一种说法，怎么听怎么碍眼。”
君临一想起来凤山在凤家的奇怪地位就醋意冲天。
“这事情也急不来，只要我们不出问题，他就不可能上位。与其担心他，还不如做好我们自己的本分。”
“再生几个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相信长辈们不会为难我们。”
“滚。”
这人侧身想要覆上来，被凤殊推了一把。
“开个玩笑。现在立刻就生第三胎，我们未来十年二十年都不能乱跑。”
“圣哲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觉得他不会跟我们离开。凤昀还好说，他向来跟我很亲，想必也对自己的身世很感兴趣，这一次是一个好机会。年纪大一些，可能就会结婚生子，或者到军部服役，他想要随心所欲的行动就很难了。”
其实君临也觉得凤圣哲不会跟着他们一起走。虽然对父母怀有很深的眷恋之情，可他到底是在君源的身边长大的，而且还是君家新一代的唯一一个孩子，是嫡长孙的身份，跟随父母离开的话，很有可能就回不来，那样置君家的立场于何地？
“他已经成年了，由他自己决定要不要走。”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到时候离开，就真的很难再回来了，我们有做父母子女的缘分，却没有培养起深厚的情分来，怎么想都觉得可惜。”
“三哥说他总是偷偷看我们的影像记录，他心底是知道我们从小就很喜欢他的。”
君临并不担心情分会削弱。
孩子和父母亲不亲，其实更多的还是在成长的最初几年有没有建立起亲密的情感联系。
如果幼年的时候给予了到位的照顾，即使孩子很多时候都不怎么记事，他的身心发育还是健全的。而且周围的人也会告诉他，小时候父母是怎么和他互动的。加上影像记录，他自己也肯定能够意识到自己是被爱的。只要能够确定这一点，就足够他充满期待地等着父母归家。
“你确定不留下来？”
“你确定还要问这样的问题？”
“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都再一次离开的话，对他有些残忍。就算他现在是成年人了，到底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亏欠良多。”
“别想着我们亏欠他。他在君家得到了全家人的庇护。这是很多小孩都没有的条件。
很多进入军部的人，在有了小孩之后，同样也只能够将小孩丢给家族的长辈们去照料，而他们继续在军部服役。很多人在孩子成年之前，甚至是结婚生子之前，都没有办法回家抱一抱孩子，更别说亲自照顾几年了。
越是重要越是特殊越是关键的职位的军人，这种牺牲就越多，越大，越无法避免。他跟着三哥在前线也有一段时间了，不可能不理解这些基本情况。”
“理解了也不代表就能够接受。”
凤殊理智上知道自己这么想有点妇人之仁，可是情感上，她还是觉得自己作为母亲真的是亏欠了孩子。
尽管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是她所期待出生的孩子，可他的确是因为她的到来才得以出生的。没有她的出现，他不可能诞生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也许因为这一点，她总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面对凤圣哲。
他是她带到这个人间的，所以她就得对他负责才对。
“你就是太心软了，想太多。”
君临揶揄她比孩子还要脆弱。
“孩子才不脆弱。很多时候，大人和孩子比起来，往往不如孩子勇敢。虽然说更大程度上是因为无知者无畏，可是孩子真的就是遵循本心去行动的。我们这些所谓的大人，懦弱的时候，卑鄙的时候，脆弱不堪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大人。”
“是。譬如这种时候，明明凤圣哲他不会怪罪你，你却还是会心生愧疚。”
君临心想他得私底下警告警告一下长子才行，免得将来见面了，说出些气话来伤她这老母亲的心。
“看完这边的情况，我们就早一点去帝国。既然已经在他们面前公开了，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去皇室做客。”
“也要等爷爷他们确定了什么时候离开峥嵘星，再来考虑接下来的打算。”
“我们不可能将联邦所有星球都走遍，这不合时宜。”
“我知道，但我们不可能，梦梦可以。只要给它一点点时间就好。”
君临没有想到凤殊会有这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