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 寒噤
凤小七表示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然后果真去找萧崇舒了。
“要是七小姐真的认定了，少主，你可能会很难办啊。”
凤山的感慨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我会感到难办？”
凤小七不管和谁结婚，都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吧？尤其和萧崇舒走到一起的话，她更不可能会感到难办。
“他们两个人是因为你才结识的，加上这位即家当家，一旦回到凤家，长老他们估计短时间内都不会允许你到联邦来。”
然而如果影响扩大，鉴于凤殊重要性的提高，还真的很有可能会将外域和内域正式打通的计划及早提上日程。
“这和他们没关系。如果我不是少族长，我去哪里估计都不会受到限制。”
凤殊一想到因为身份问题就需要承受诸多原本不需要遵守的规矩，心里就不由得有些郁闷。
“难说最后会发展出成什么样。”
凤山表示他累了，便施施然地离开去休息了。
“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我以为这一次你不会来，七姐之前指出来的那些地方都已经更改过了？”
“我需要留在联邦。目前重要部分已经修改完毕，剩下的漏洞都交给其他人了，他们也需要锻炼的机会。”
即墨的神情很凝重，他觉得自己错估了严重性，原本不应该为了这一次的事情赶到梅家的。
“七姐的意思是，如果你到凤家去，可以接收到更加系统一些的知识，应该可以快速让你突破目前的某些瓶颈。”
“联邦安防系统并不是只有我一人才熟稔，但万一出大事，我必须要在场才能够最快反应过来。即家人手不够，尤其是能够替代我的人，目前还没有。”
能够全方位镇场子的长辈不够，有继承资质值得大力培养的子弟也不够，是真正的老中青三代都青黄不接。和平时期没有出什么乱子的话当然可以稳稳当当地生活，可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尤其是针对即家本身的攻击出现的话，那就是分分钟要命的节奏。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回去之后可以问问太爷爷，看看能不能直接派一两个人过来。”
她也不清楚是否能够说通凤珺，但如果事情真的紧急到了这种地步，她相信还是有成功的可能的。当然，前提是即墨本人也同意这么做。
“如果凤家愿意，我自然感激不尽。”
即墨可没有跟凤殊客气。老实说，如果情况真的已经糟糕到了他们所猜测的地步，有任何能够降低风险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尝试，可以提前做的准备他都会竭尽全力去做。
“你们什么时候会走？”
“还需要去帝国一趟看看情况。如果大体上没有问题，我们会尽快离开。”
“如果有问题呢？”
即墨问完自己就先苦笑起来。
“祖父在世的时候，只带我来过一次峥嵘星，当时我年纪还很小，只觉得峥嵘星生机勃勃，见到的人都精神抖擞，后来因为各种事情，一直没有机会再来这个星球。不知道是时过境迁，峥嵘星本身变了，还是我变了，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现在反倒感觉这个星球的人过于躁动了。”
“你也觉得峥嵘星出了问题？”
凤殊原本以为不会这么容易说服他。
“出现了元帅们都难以捕捉的存在，而且就在我们眼前连续杀人还成功逃之夭夭，不管那东西是什么来历，都说明峥嵘星已经出现了很大的漏洞。
如果它不是我们阵营的，这个级别的对手，杀人就像我们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我们联邦的顶尖高手联手捕捉都还是让它逃了出去，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它插翅难飞？如果它是我们这方的，那它攻击的对象毫无疑问和虫族有关，那些人是什么时候被虫族寄生或者为虫族所控制的？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峥嵘星都不容乐观。在梅家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这种漏洞，大帅难辞其咎。”
君临闻言道，“所以你不认为梅家本身有问题？”
“大帅失职不能说明梅家完全失灵，还是说你们认为梅家作为一个世家真的有问题？”
即墨显然对梦梦的话半信半疑。
“我相信梦梦说的话，它从来不会信口开河。
它既然认为在梅家出现了和虫族有关的现象，那就一定是出现了相关证据。只是目前难以证实这一点而已，它也没有办法带我们轻易涉险，为的就是让我们亲眼看一看。
何况实力没有到达那个层次的话，恐怕我们到了目的地，也发现不了。七姐的实力堪比元帅，但她都难以发现蛛丝马迹，可见隐匿在梅家的虫族或者和虫族相关者的实力已经到了什么恐怖级别。”
凤殊不认为梦梦是在开玩笑。而且小泥巴和小火的异动也从侧面相互印证了梦梦的发现。如果不是峥嵘星出现了虫族的问题，没有理由它们不约而同地攻击人类。小泥巴她是不了解，但是对于小火，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小火只会攻击虫族，偶尔也会攻击想要攻击她的人。
“前辈在梅家亲眼看到了虫族？”
梦梦原本可以不用搭理他的问题的，但它还是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没有。如果亲眼看到了，打架就没有办法避免了。你觉得是我可以放过虫族，还是虫族可以放过我？”
“前辈既然没有亲眼看到虫族，你是怎么确定梅家的古怪之处一定和虫族有关？基于研究或者教学训练，有些地方会有虫族标本，甚至虫族**。”
“你觉得我有可能犯这种低级别的错误吗？
梅家不是实验室，不管是基于什么目的，他们持有的标本或者**，虫族等级都不可能太高，否则很容易因为保护措施不够恰当而导致整个家族甚至整个星球毁于一旦。
梅志奇是大帅，不可能连这点常识都没有，或者说，连这点最基本的担心都没有。任何一个家族的当家人，都不会将家族安全搁置一边。
我虽然不清楚梅家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但这个秘密绝对和虫族有关，而且，不是良性的，是绝对有害于你们联邦的。”
即墨说出了它想要说的词，“相互勾结？”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虫族想要和对同类包藏祸心的人类相互合作，实现难度很大，但也并不是不可能，毕竟它们当中实力高的虫族也具备相当高的智慧，极为少数的虫族甚至还能够学会人类的语言，成功伪装成为人类，在人类的地盘长久地生活。
只是，那种类型的虫族一经发现，都会被人类不惜一切代价围剿至死。难道在外域现在还存在着那样的类型？
想起之前在内域导致凤殊直接掉进了未知空间的那只虫族，梦梦不由地打了一个寒噤。
对，它怎么给忘了？那种类型的虫族虽然罕见，但只要成长到某个程度，就会拥有类似于它的瞬间移动的技能。
即墨显然没有想到它会露出惊恐的表情来，一时之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过于信任梅家的实力。
假如梅家在很久之前就被高阶虫族潜伏，在防范不足的情况下，是不是也有可能被渗透成功？
“你怎么了，梦梦？”
凤殊也觉得它不对劲。
“假设虫族在内域不得法，然后专门针对外域布局，你们觉得会是多少年前开始的事情？梅志奇是联邦第一人，梅家这个点被击穿的话，峥嵘星明显不可能置身事外，联邦虽然大，但从内部开始分化，比虫族从外面各个击破来得深入又快速？”
梦梦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然而君临很冷静地指出来梅家只是一个世家，再厉害也不可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萧家，君家，即家，都和凤殊有关系。屠家和熊家有纠缠，稍微加把火，就是你死我活的状态。李家所在嵘仁星全都是题图花，题图花是某种虫族的巢穴，提供生长所需的营养，而题图花居然是嵘仁星的星花，还是重要药引，得到联邦所有人的喜爱。剩下几家难说完全没有问题。
想想看，一旦梅家正式挑拨，你们联邦世家为了自保会不会陷入互相攻讦的状态？就算不直接动手，疑神疑鬼肯定是少不了的。更何况，证据不是没有，而是还没有摆到台上。”
梦梦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
凤殊皱眉，没有能够第一时间了解到它想要说的重点。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梦梦？这种猜测我们之前在嵘仁星就已经想到了，你当时也没有现在这种害怕的表情。”
“我没有害怕。”
说归说，但梦梦又打了一个寒噤，因为意识到自己的颤抖，它有些恼羞成怒。
“总之这里的情况不管之前有没有被内域的人发现，我们都最好尽快回去告诉他们一声。如果他们早就得到了相关情报，在外面的人手毫无疑问会有所防范，以及重点布局，以免真的出现无法收拾的动荡。如果他们没有得到任何风声，人类可能会失去外域这一大片生存的星域。”
只能说，希望情况不会糟糕到这种程度。
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是不安。凤殊将它抱到了怀里。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事情还没有发生，没必要害怕。”
“也可能已经发生了，只是我们没有意识到。”
梦梦的回答来得太快，以至于不单只是凤殊，君临和即墨对视一眼，也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忧虑。
能够让梦梦这种兽族强者都感到不安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小事。
“你们立刻去帝国，如果帝国情况比联邦要好，就直接动身回凤家去。那边的前辈们肯定更加清楚要怎么处理这事，到时候尽快赶回来就好。
我去找七小姐谈谈。”
即墨应该是想要和凤小七再次谈谈安防系统的问题，离开得非常快。
“将孩子带走吧，直接说那边的长辈们想要看看他们。就算圣哲不愿意去，但只是去看一眼，不长住，他应该还是会同意的。小昀多半也不会拒绝。”
“凤山刚才说了，凤家的人已经到他们身边加以保护了，走不走都可以。”凤殊揉了揉鼻梁，“梦梦，你实话跟我说，刚才到底想到了什么？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直说。”
“凤初一当年之所以会死，就是被虫族伪装的人类近距离攻击，躲避不及才会受重伤。我太过大意，实力也不够，虽然替他分担了大部分的攻击，但没有想到他会当机立断用了主仆契约强迫我离开。等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他尸骨无存。”
“你怀疑现在梅家也出现了虫族伪装者？”
君临的表情非常难看。
“实力非常高或者天赋非常高的虫族，经过长年累月的模仿，学习，是可以做到接近于完美伪装的。当然，我们如果实力也够强，同样足够小心谨慎，防备到位，有足够的时间观察的话，多半也是能够识破它们的伪装的。
但这里有非常复杂的问题，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别说你们俩，就算是我从前巅峰时期的实力，也没有办法做到一眼就识破。
虫族有非常多的类型，就跟兽族一样，有着千变万化的技能。很多时候哪怕实力到了，警戒心也足够强，也很难就立刻识破不对劲。
就跟陷入复杂的巨大的幻境一样，有可能你看到的每一处都是真的，甚至于假的东西也会变成是真的，当你没有办法辨别细微的区别时，假的就会取代真的，真的就会变成假的，最后真真假假混淆在一起，连你自己都去分不出来了。”
凤殊拍了怕它的背部。
“高阶虫族如果一早就知道外域的话，不应该在更早之前就意识到外域更好对付，然后重点攻击外域，将外域的地盘全部占为己有？没有道理花时间专门去啃内域这根硬骨头啊。”
“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就像内域难以到达外域一样，虫族那边应该也有空间上的限制，难以大规模地到达外域。外域似乎有某种天然的屏障，可以使得级别过高的虫族无法来到这里。我的实力现在受你限制，所以可能没有触动那一层警戒。”
“你是说外域也有和内域一样的守界人？”
凤殊和君临显然想到了一块去。
第1060章 天意
梦梦摇了摇头。
“不，不是那种，内域是肯定有守界人的，但外域应该不是一样的情况。我说不清楚，总之不是你们设想的那样。”
凤殊皱眉不已。
“梦梦你刚才到底在担心什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原本顶尖强者是没有办法来到外域的，因为某种规则之力的缘故，外域对顶尖前者有着天然的屏障？然而现在这种天然屏障似乎被打破了，不管是在峥嵘星还是嵘仁星，甚至是天极星，都已经出现了高阶虫族潜伏其中的迹象。
即便天极星的蛊毒已经被我所解，嵘仁星的题图花也被我们毁灭，可峥嵘星的情况似乎更为严重。因为忌惮他们的实力，所以我们为了自保，才不得不立即撤退？”
君临问的更加直接一些，“前辈是怀疑曾经攻击过凤家老祖宗的那种虫族，已经出现在了联邦，并且成功伪装成人类，打入了我们高层核心？”
梦梦烦恼地抓了抓肚皮。
“我不知道，说不清楚。可以明确告诉你们的是，梅家有大问题，肯定和虫族有牵扯。
倒不是全部梅家人都已经深陷其中，可梅家那些掌权的人毫无疑问已经不是人类阵营的了。我们见到的人并不是虫族，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这一点不需要怀疑，否则小火它们早该发疯了，我也不可能发现不了异样。可他们如果丧心病狂地只是和虫族合作，证据是难以找到的。”
“你以前不喜欢梅家人，难道是察觉了什么？”
凤殊扭头问君临。
他精神力是特殊属性的，很早之前就已经告诉过她，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利用精神力监控整个星球。
君临摇了摇头。
“没有。我的实力还不到爷爷他们那个层次，虽然精神力特异，但很少使用，尤其针对长辈。
只是不喜梅家人的整体作风，尤其大帅，和我气场严重不合。以前在军部，某一次作战他也在场，某一个瞬间他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好像是被某种猛兽盯上了的那种……很不好的体验。”
梦梦却突然站了起来。
“能不能让我进入你的潜意识，看一看当时的场景？也有可能当时他的气息没有办法很好的收敛，所以才会让你刚好捕捉到泄露的一瞬间。”
“他的记忆不像我是自主回忆起来的，基本都是靠后来信息收集才重新熟悉起来。”
凤殊反对它进入君临的识海里去。不管君临记不记得当初的场景，它进去之后能不能找到那个记忆碎片，它都不应该跑进去。
“也许我可以找到。”
“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也没反对。”
凤殊瞥君临一眼，君临耸了耸肩，“她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你有什么理由？”
“你住我识海也就算了，鉴于我们的契约关系，你我肯定都会对彼此的精神力或者说魂力产生一定的影响，偶尔越界也可能是无法避免的。但就算是无法避免，也应该主动避免这种情况，免得发生意外情况。
君四和我是结印关系，和你可没有，我不希望你打着任何旗号进入他的识海。
我知道你是好心，也的确不可能对他怀有恶意，我不担心这一点，对，我不担心这一点，我们的利益目前都是高度一致的，是真正的一家人。
可是，梦梦，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了。以前我不明白识海的重要性，所以才会允许别人进入我的识海，现在我知道这是需要避免的事情，除非不那样做我就会立刻死掉，否则我都不会允许任何人进入我的识海。
这是我现在的观点。因为希望身边的伙伴对我是这么做的，所以我首先也会对你们这么做，不随意进入你们的识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梦梦哼了哼。
“搞不好这就是迫在眉睫的会让联邦瘫痪的危险。你确定真的不能这么做？我之前又不是没有进过君临的识海。”
君临怔了怔，“你进过我的识海？”
“怎么？你自己没有防范能力，还想要怪别人到你识海里大摇大摆地闲逛？
看在凤殊的份上，我非常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很多地方，可没有真的闲逛，更没有故意留下我的痕迹。你大可以放心，我对你也没兴趣。何况泡泡也不是吃素的，我要是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你觉得它会袖手旁观？”
“不知道。泡泡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基本没问题了。它只是懒得理你们。”
“泡泡，现在可以出来聊一聊吧？”
然而泡泡没回答。
“它真的还在昏迷中？”
“不是昏迷，是在消化。之前太累了。”
“那到底在消化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看到它直接问它就好。”
“在峥嵘星发生的事情只有你们才最清楚，我们现在不就是在问你这个当事人。”
梦梦哼了哼。
“它应该也杀人了。”
凤殊和君临都愣了愣。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它肯定也发现了一些目标，然后顺便杀了那么几个。”
“你是说，不是小泥巴它杀人，是泡泡杀人？”
凤殊有些懵。
“是它们都杀人了。不单只小泥巴，小火，泡泡也杀人了。而且泡泡的杀人方式还很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
“反正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说半句藏半句，还不如不说。”
梦梦皱眉，“是你问的，不回答又不行。但是我回答你又不满意，你想怎么着？”
“我想着也许以后直接问泡泡更好。
不过你都不说的话，估计它也是笑一笑就过去了。虽然你有些年纪了，但泡泡似乎也有些阅历。你很容易被我激怒，但它不是。它就像小绿一样，小绿是树木，所以天生气息平和，泡泡可能也吃过很多苦，还不像你有伙伴并肩作战，能够拥有现在这种心境，不可能很容易。”
“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像是故意要惹我生气？
换了君临也故意去惹泡泡生气，你看它会不会也生气。结契的关系和非结契的关系能是一样的吗？当然不可能一样。我们是利益相关的，因为结契很多别人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对方都会知道，相处模式肯定不一样，要找到弱点攻击当然很简单。”
“我可不觉得君临是这么卑鄙的人。再说了，就算他有卑鄙的地方，他也不会用在自己人身上。还有，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吗？我什么时候针对你的弱点打压过你惩罚过你？”
梦梦翻了一个白眼。
“你实力不到那个份上，想要欺负我也没那个能力。”
“万一哪天我完全明白了怎么运作契约，你觉得我是不是想要欺负你就没有实力？譬如向泡泡请教请教，要是泡泡不懂，我还可以请教一下太爷爷他们。凤家就算现在没有别人结契了，但总该明白结契的很多规则与影响，不懂结契和解契的方法，不代表他们完全不了解别的。”
凤殊的话让梦梦噎了噎。
“你真是混蛋。刚还说了你不是卑鄙的人，现在就透露你本质就是个混蛋啊。”
“我要是混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更何况，还有一句话叫做臭味相投。你如果不是和我有着某种相似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地和我结契了？你看，别说你自己没有那个意思，我也没有那个意思，可你偏偏就撞上我，然后就结契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嘛。”
“什么天意？天意个屁。肯定是因为我的伤口弄到了你的血，然后就不由自主地结契了。当时带着你撕裂空间的时候，我们都受到了时空规则的约束，肯定是当中发生了某些意外。”
“意外没有发生在别人身上，就发生在我们身上，说明了什么？天意嘛。”
凤殊揶揄的语气让君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的也对，你肯定不止一次身上出现过伤口，也不止一次碰到过别人的血，当然也不止一次撕裂空间瞬移，但是为什么偏偏就碰到凤殊，然后就一切失灵了呢？这结契可不是说结契就结契的，不是吗？泡泡和我的情况也差不多。当初其实它也没看上我，我就更不用说了，压根就不知道它的存在。可是它偏偏就和我结契了，所以说，这不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嘛。”
妇唱夫随，连说语气词时的调调都一模一样。
梦梦翻了一个白眼。
“我们情况不一样，别整的好像我们真的很相似。”
“谁说我们不一样？我们不是一模一样，但绝对情况很相似。”
“明明就一点都不同。”
“你还真的不能说我们不同。你和凤殊是莫名其妙结的契，我和泡泡也是这样。”
“泡泡明明是主动和你结契的，它有心，当时你又意识不清楚，它实力高于你，当然有操作的空间。”
君临挑了挑眉，“操作的空间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需要你主动表示同意，只要潜意识里不反对就行。结契有很多种方式，你们还太年轻了，无知得要命。”
凤殊拍了拍它的脑袋，被它用爪子挠了一把。不过因为很有分寸，所以凤殊并没有觉得疼。
“我们无知很正常，毕竟本来就没有渠道了解这些事情。但你又算什么？天真？要不然怎么就老大不乐意地和我结契了呢？”
“你问我我问谁？你当我现在就愿意了？要是有机会，我巴不得立刻就和你解契。”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去了内域战场，找到了解契办法，你可千万不能反悔。”
“你别求我不解契就行！”
梦梦被她气得炸毛。
“看到没？你就是这么容易被我三言两语就气到失去理智了。”
凤殊笑眯眯的，完全不像是担心的样子。
梦梦跳到了君临的脑袋上，不愿搭理她。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亲的？明明之前你还不怎么喜欢他啊。”
“前辈不喜欢我？你听谁说的？”
“它自己说的啊。它也嫌弃你家太远了，长得又一般，脾气还不好，更重要的是实力也就马马虎虎。”
“前辈，这就是你不对了。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同伴了吧？碰上凤殊这么爱促狭还不惜福的怪家伙，我们是不是要对彼此更加仗义一些？”
“滚！谁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在一唱一和的？”
恼归恼，梦梦还是被君临的话给降了火。
“他说得对，凤殊你有时候真的太冷漠无情了，对身边人都能够这么尖酸刻薄的，脾气臭的要死，也亏得我们愿意忍受你，你就惜福吧！”
凤殊哈哈大笑起来。
君临嘴角微勾。
他看得出来，凤殊现在是真正的开怀大笑。
开心就好。他也是有能力逗得她喜笑颜开的。只要他努力，也许真的能够让她每天都这么乐呵。
凤殊一拍脑袋，“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小火和小泥巴还在对峙当中呢。它们谁也奈何不了谁，现在怎么办？泡泡什么时候才会醒？还有鸿蒙，我现在居然都感应不到它在哪里。”
“别管它们了。在小世界里面它们就要遵守小世界的规矩，你不是感应不到，是没有尽全力去寻找。它们要是有心想要安安静静的呆着，你不用点功夫当然察觉不了它们在哪个方位。”
梦梦一点都不担心鸿蒙，它之前已经看过了，鸿蒙渐入佳境，明显是已经进入了非常深入的阶段，只要顺利度过这一个时期，醒来之时它就不需要总是担心它还是小朋友肯定会受欺负了。
“说到这个，剑群到底去哪儿了？剑童消失之后，它们明明也出来晃悠过的，可是现在好像完全没有踪影了。”
凤殊顿时哭丧起脸来，“我也想要知道啊。其实剑群去哪里了我不担心，反正看起来本来就是我意识海的产物，总归是存在于我身体某处吧，可剑童就不同了。如果真的见不到他，将来和师兄见面，我肯定要挨骂，第一印象完全就是负分啊负分。”
君临闻言眉心微蹙。
他隐隐有种感觉，如果当真有机会遇见她那位二师兄，他一定不会喜欢对方。
第1061章 吵架
然而不管他喜欢还是厌恶，假若那个人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总归还是得顺着凤殊喊对方一声二师兄。
“你相信一定会见到他？”
“不一定。机会渺茫。”
凤殊笑了笑，“以前我一直追着他跑都没有机会见到他，现在也一样。反正不要事先抱有奢望就好。”
“君临什么表情？你不希望凤殊和她师兄重逢？要吃醋也要分分人。她师兄就跟她亲哥哥一样，你吃的哪门子飞醋？”
梦梦居然比凤殊更加快看出了异常。
“我没有吃醋。”
君临打死不承认他是在吃一个有可能已经是作古的人的飞醋，这要是承认了，他毫无疑问就是醋王了。
“没有吃醋你干嘛不高兴？凤殊要是有机会见到她师兄，肯定会高兴地不得了，幸福得不得了，你难道不希望她开心？”
梦梦说着说着突然就豁然开朗起来，“啊，你不是害怕他会不承认你这个妹婿，而是害怕他有可能会带凤殊回到原来的时空去？”
君临表情微滞，“他还有那样的本事？”
知道他还真的相信了，凤殊哭笑不得起来，“没有，师傅都没有这种本事，二师兄肯定也不会。”
“这话你说了不算。凤殊你忘了剑童是什么身份？”
“我二师兄身边的剑童啊。”
“那你想想看，他为什么会有专门的剑童？他是在哪里得到了他的剑童？”
梦梦的提醒让凤殊怔了怔。
是的，它说的不错。
二师兄叶邈，原本就出身于巫族之地。只不过是出生时没有显露家族天赋，所以才会被放逐出巫族之地。然而后来天赋觉醒，被长辈们所感知，所以才会被带回巫族之地去接受训练，以便继承家业。
他如果当真来了这个时空寻找她，毫无疑问已经学会了巫族之地那不为人知的一套术法。能顺顺当当地来到未来，说不定真的也有本事带她一起回到久远的过去……
凤殊的心砰砰砰直跳，但很快注意到了君临的眼神，锐利得惊人。
“说什么呢，二师兄就算天赋过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就达到大巫的成就。更何况，剑童之前也说了，二师兄不怎么喜欢被带回到巫族之地去修炼术法，他一直都是能逃跑就逃跑的，肯定没有真正沉下心去学习家族的那一套。
不管天赋再怎么厉害，没有努力的话是不可能有收获的。这种穿越时空的能力，即便是大巫也是不太可能拥有的。
而且很多事情听起来神鬼莫测，可认真想一想，就会知道任何言行背后都会有代价需要付出。我不认为这种事情是可以依靠一己之力就做成，如果人为可控，那长生不老就不会是空想。人类的历史进程也就不可能像是现在一样。”
“谁知道呢。你们人类身体不堪一击，但有很多时候总是能够迸发出巨大的力量，即便我们兽族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在没有科技之前，你们人类就已经征服了自己生存的星球，兽族和植物都节节败退，沦落为你们的附庸。如果不是虫族这种可怕的存在，我们是不可能走到合作的地步的。
这么说起来，你们人类残暴起来的时候，也和虫族不遑多让。好就好在总体上还算有些脑子，尤其是你们人类的精英分子，知道不能竭泽而渔，在远古时候就已经提出来要和自然和谐相处，创造可持续的发展环境。
虫族本性贪婪，还没有能力遏制嗜血的本能，完全就没有妥协的余地，这才逼得我们最终走到了同一阵线上来……”
梦梦滔滔不绝地说了好半晌，才发现室内落针可闻。君临盯着凤殊，神情非常的可怕。
“你就算将她的脸盯出窟窿来，她也不可能真的就完全断绝了想要回家的那种念头。虽然说和你结婚生子了，这里也算是她的家了，但是她的故乡在哪里？毫无疑问是沂州府。
她的根不在这里，君临，你不要强人所难。她要是不承认自己的来历，那才是真正的要让人唾弃的行为。她有那样的渴望才是正常的。她是正常的也才意味着我们可以正常地看待她，知道怎么和她相处。
万一哪天她说她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的来历，完完全全不记得了她的亲朋好友，她曾经的所有经历，那才是真的完蛋了——不是失忆，就是完全的失心疯。
我可不想要和一个傻子或者疯子女人生活。你以为我们的契约是这么容易解除的吗？凤家人都不一定知道怎么结契了，就算知道大致运行方式规则之类的又能怎么样？还真的以为一定可以在战场上找到解契手段？
就算存在着那样的强者，也不一定就愿意教给我们。就算真的愿意教，也未必就能够保证万无一失。与其想着怎么分道扬镳，现在还不如做好长久一起生活的打算。别动不动地就吵架，打架更是禁止！
我可不希望误伤了谁。现在伤了谁都不好，影响了蒙蒙的修炼，我就将谁大卸八块。”
“我和他就算会吵架，也不会打架。你还真当我们是小孩啊？以前该打的架已经都打了。”
凤殊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但还是尽量让语气变得轻松了一些。
“怕什么？原来你也会怕我？”
君临语气微凉。
“哦，会。”
凤殊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可怜了。
“那就不要这么看我，让我都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变得可怜。”
他的话让凤殊愣住了。
可怜？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想回去。就算我有正当理由，我也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生气，更何况我甚至不被你们认为我有权利对你堂堂正正说出这种想法，更别说提出要求，更别说可以因此生气甚至发疯。
就算那位师兄永远都不出现，我们也不可能正常地生活在一起，是不是？如果他出现了，毫无疑问我们不可能正常。你和你师兄是正常的，而我不是，我在你眼里哪怕是正常的，在你心里也永远都不可能是。你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我是正常人。”
凤殊皱眉，她注意到君临火气十足，然而现在他说话的样子却很明显冷得掉渣。
“君四，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准备和我吵架，或者已经在和我吵架。”
“怎么，我不可以和你吵？连吵架的正常机会都不愿意给？”
凤殊头疼，这人看来已经开始发疯了。
“你想要说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你有。你现在看起来想要发疯。我不觉得我刚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让你发疯。你到底联想了什么东西？鉴于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以后要在一起生活，我不认为你现在发疯是一件好事。”
君临嘴角微勾，但不是微笑的表情，是微嘲。
“你是在嘲讽我？我说的不对？还是你认为我应该任由你这么做？”
“我认为？我认为你应该好好地考虑考虑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凤殊真的想要叹气了。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你到底在烦躁什么？师兄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也从来没有瞒过你。之前都没有瞒你，以后我也不会瞒你。假如真的有一天我们重逢，不，是真的能够见上面，我当然也不会真的就跟他走了，丢下你们父子几个。
我就算不是一个好的妻子，我也会希望自己是一位合格的母亲。如果你现在就不相信我，那你觉得我们能够走多远？这样的婚姻存续，就是你想要的？
虽然我的确存了利用你的心思，可是我并不是卑鄙地认为你就一定要配合我。如果你认为我这么做是羞辱了你对我的感情，你大可以拒绝。
我不会强迫你，没有谁真的可以强迫一个成年人。而你君四，成年已久了，不是吗？
在遇到我之前，就已经像是人生走到了一半的中年人那么沧桑。你认为你的情感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也已经麻木了，根本不可能鲜活如故。你早就体会过那种寂寥和绝望，不要说你的痛苦是由我带来的。没有谁可以让谁痛苦，所有的痛苦都是自找的。
我承担我的，你接受你的，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拉倒。”
君临的表情嘲讽意味更浓了。
凤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样子就很是恼火。原本还很平静的情绪，就如同柴火被点着了，噼里啪啦地开始燃烧起来。
“这就是你的看法？这就是你认为我答应的理由？”
“什么理由？我说什么理由了？我们一直都是在说你。”
“没有你我，哪来的婚姻？既然说的是婚姻，那就是在说我，也是在说你，我们谁也离不了谁。
你口口声声说要真的和我一起生活到老，永远都不再去考虑离婚的事情，但是一提到故人，甚至还有可能是早已去世的人，你居然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和他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你觉得可能吗？就算可能，那种可能到底有多渺茫？比活生生的我重要吗？
好，我对你来说从来就是不重要的人，但孩子呢？难道你就对孩子没有感情？就算离开多年，但到底是你生下来的，没有你就不会有他们，难道你对他们的爱就是这么肤浅吗？
还有你弟弟，你不也说了你是因为他才最终活下来的？你一直都没有弟弟，现在有了弟弟，怎么，弟弟是用来无视的？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都已经是历史了，可是你还是为了那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人事激动，甚至还因为他们感到幸福？
呵，我们呢？难道活在你身边的我们，我们，我们对于你来说是死的吗？你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你考虑过我们的未来吗？你考虑过，我们也希望自己是活在你心上的人吗？”
凤殊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像是被人打了一个闷棍似的，脑袋隐隐发疼。
“就像梦梦说的一样，我的根是在过去，这是我没有办法彻底斩断的缘分。假如我斩断了过去，那我就真的不是我了。君四，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我不能对别人说的事情，我都能对你说，我也只愿意对你一个人说，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这么容易做到的。”
“难道我就容易做到安静倾听你的所有故事吗？我就不能有权利表达一下我的不容易吗？在已经达成了约定的现在，我还是不能对你理直气壮地说一切我想要说的话，做一切我想要做的事情吗？你就这么害怕我？”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就像是要裂开那般。
就像是福至心灵那般，凤殊突然觉得他的问题不是真的在质问她，反而更像是他在扪心自问。
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她？
“你为什么要害怕我？”
“因为你是个可怕的人啊，凤九娘。比全宇宙的人都要可怕。我怕你怕得要死，你不知道？”
凤殊沉默了。
他自嘲一笑。
“真的很好笑。我从来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怂样。是，小时候的经历的确也很可怕，以为天崩地裂了，但是我害怕谁了吗？没有，我只是想要毁掉那个人，更想要毁掉自己。我从来就没有因此而害怕过谁。我只是愤怒，只是厌恶，只是想要毁灭掉一切。
可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你。凤九娘，你真的应该生活在遥远的过去，如果我们没有机会相遇就好了，如果我从来不曾认识你，我也许真的能够平平静静地过一生。
你说的没错，我成年很久了，久到应该早就忘记了不成熟的样子是什么样子的。可惜，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溃不成军的那个人。
你呢，永远都高高在上，永远都胸有成竹，也永远都满不在乎。我们的婚姻，除了是孩子的遮羞布之外，还是一个笑话，但除了这两样之外，你就没有任何别的解读方式？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比得上你那位师兄的一根脚趾头重要吗？”
凤殊抿唇。
君临嗤笑一声。
第1062章 错了
他果然没有猜错。
“你已经追着他跑了半生，难道这一辈子也要继续这样的生活？就算是亲哥哥，做到这种份上也已经足够了。他有他的生活，你也应该有你的生活。
你师傅难道教你活在别人的影子里？他难道不知道你一直想要见到你二师兄？知道的话难道会什么都不做，任由你茫茫然上路？他难道不会让你二师兄来找你？你就这么肯定你直到死都没有见到过你那位天赋绝佳品行上佳身份还神秘尊贵的二师兄？”
君临难以掩饰语气中的嘲讽。
“大师兄已经明确告诉我二师兄也在这里，”凤殊神色冷淡，“换了是你，你找不找？”
“找，但不会将找人当做是我生活的重心。他在这里很好，能够遇上也很好，但他要是不在这里，我也不会因此伤心，更不会痛苦到无视了自己的家人。”
“我大半辈子都只有师傅和师兄，你以为我有几个称得上是至亲的家人？你的父亲对不起你，你的祖母也对不起你，但你的祖父，你的母亲，你的兄长，你的朋友，还有谁不把你当家人？”
“所以你认为我有足够的家人了？你不想要成为我的家人？”
“我以为我已经是你的家人饿了。”
君临沉默。
凤殊也沉默。
“你们吵完没有？吵完就赶紧进去看两个小不点，他们哭起来了。”
凤殊一瞬间便拉着君临进了小世界。
两个孩子果然在哭，不知道是感应到了父母之间的剑拔弩张，还是单纯的渴了或者饿了。
他们很是默契地一个抱一个，喂饱之后又陪着玩了大半天，才终于哄睡了。
“任谁看到这个场景都会认为你们就是一家人。真是不懂你们闹什么别扭。”
梦梦说完就跑了，径直去看鸿蒙的进展去了。
“喂，你真的不打算和我道歉？”
“道歉你就会接受？”
“哦，不原谅能怎么样？你本来就是一个小气鬼。我师傅说，结婚的话，夫妻双方肯定要有一个是心胸宽广的，才能够让婚姻生活过的相对滋润。如果两个人都是这么心胸狭窄看不开，总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只会让婚姻变得越来越难以接受。”
“我错了。”
他冷不丁地道歉了。
凤殊瞥了他一眼，他又一本正经地道，“你说了我道歉你就会原谅我。”
“你要是认真道歉我当然会原谅你，问题是你是真心道歉吗？”
“哦，真心。要剖开给你看吗？”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君临却突然笑了。
“恢复正常了？”
“好像失心疯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
凤殊双手环胸，“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嗯，看起来很好欺负，我以为我可以挑软柿子捏来着，结果现在却被你吃地渣都不剩了。”
“我可没有吃你。”
“没有吗？”
他的眼神变了。
凤殊咳了咳，再说下去可能她就真的要变成渣了。
“我们去看看小火。”
“有用吗？本来就不听我们的话。”
他靠近她，直接抓住她的手。
“别乱来。”
“我看着像是要对你乱来？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是真的乱来，一切都名正言顺……”
看着她落荒而逃，君临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她好像真的很容易害羞啊。虽然狠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狠，让他总是气得牙痒痒，但他得承认，有时候他真的很乐意同样惹她生气，看着她被他气得整个人都跟着鲜活起来，他就不由得也跟着开心。
“等等我，凤殊。”
她很想要装作听不见，然而这人速度也很快，没几分钟就跟了上来。
“我们这算是和好了？”
“谁跟你和好？”
“这里还有谁？”
“都在这里，你没发现？”
“九娘。”
“别这样叫我！”
“殊殊？”
凤殊忍了忍，“也不要这样叫我。萧崇舒也是舒舒，你将来也会被大哥他们的孩子喊叔叔！”
“要不叫老婆？”
“滚。”
君临嘴角微勾，这一次不是嘲讽，而是愉悦的笑容。
“我们以后难道互称‘喂’？”
“名字。”
“凤殊。”
“干嘛？”
“凤殊？”
“你是不是想找死？”
凤殊真的有些恼羞成怒了。
“小火的颜色是不是变得更淡了？”
君临适时转移了话题。
凤殊果然视线都转到了小火它们身上。
在安静燃烧的火焰里头，小泥巴显然重新在移动。
“要不要和它们说说话？”
“说什么？又沟通不了。等梦梦来了再说。”
“它去哪了？”
“去看鸿蒙了。”
“它好像很在意鸿蒙，比起你来，它对鸿蒙的名字都更加爱惜。”
凤殊无语。
“鸿蒙是它从小带大的，就跟它的孩子一样，你觉得它是不是更爱惜自己的孩子？换我我也这样。”
“在孩子和我之间，你也毫无疑问会选孩子？”
凤殊觉得他问了一个根本就不需要回答的问题，“难道在孩子和我之间，你就不是理所当然地选择孩子？”
“你才是我的伴侣，我当然是选择你，这还需要问？”
君临一副被她打败了的样子。
凤殊很想要说她怀疑他会这么做，但是他的神情却又让她不由自主地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这种相互矛盾的体验非常奇怪。
“你还真的想要吊死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
“你觉得自己是一棵歪脖子树？这个自知之明实在太过惊人了，不过就算你是一棵比歪脖子树还要歪脖子的树，我也还是会牢牢地站在你边上的，放心，我哪儿都不去。”
凤殊真的很想要掐掉他那得意洋洋的笑容。
“我在想，会看上你的人一定是眼瞎了。”
“你现在好像在说你自己。”
君临笑得越发开心了，“你看，你可是心甘情愿和我结婚，然后心甘情愿地和我维持婚姻。”
“第一，不是孩子的话，你我都不是心甘情愿地和对方结婚，第二，如果不是信任你，我才不会选择你作为终身伴侣。”
“终身伴侣？”
君临又重复了一遍，“终身伴侣？”
凤殊一看他眼神变了，立刻朝小火的方向大喊，“小火，你们两个别给我们添麻烦。之前在外面你们都杀了人，现在已经引起了某些居心叵测的人类或者虫族的注意，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变得不安全。”
君临只是看着她，安静得像是哑巴。
“小火？我希望你听见了我的话，更希望你听懂，以后真的不再这么做。
我不是说你们不能去杀虫族，我是说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尤其是针对人类，哪怕是被寄生虫寄生和控制了的人类，也需要用更加安全与隐蔽的手段去处理。
只有威胁到你们的性命，或者直接威胁到我们同伴的性命，我们没有任何别的选择的情况下，你们才可以紧急杀死这种被虫族寄生的人，我说明白了吗？如果你们听懂了，就给我一点提示。”
然而小火和小泥巴都没有给她任何提示，火焰依旧安静地燃烧着，小泥巴还是在游动着，她的话似乎完全不管用。
“看吧，我都说了，它们不会听我的。”
“可能已经听见了，而且也会照做。”
君临凑过去，揽住了她的腰，“也可能它们像我一样脾气不好，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够真正地意识到你的重要性，然后才会真正地开始想要和你交流，并且学习怎么和你交流。我们都走了很长的路，它们也需要时间。”
凤殊真是服了他，“你能不能不要任何时候都将周围的事情的经验套到我们身上？”
“为什么不能？
刚才不是说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你，也是我，是我们两个人要一起努力的事情。如果不能够一起走，婚姻才是毫无希望。你不也希望我成为你的终身伴侣吗？这一生你有我，我不会让你感到孤独的，去哪里都会跟着你，牢牢地跟稳了，不让你走出我的视线范围。”
凤殊有一些感动，但也只是一点点，她更多的还是头皮发麻。
“别这么煽情。还有，我又不是小孩，需要一个成年人时刻盯着我，注意我的安全，更不是罪犯，需要被人时刻监控。你要是这种态度，就离我远点，我可不希望呆在你身边。”
“只是说说而已，也只能尽量去做，未必能够做得到。有梦梦在，它随时都可能会带走你，我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它应该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毕竟我们已经达成了和解，它应该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尽量带上你。”
君临哭笑不得。
“我更希望它是看在你的份上才会尽量带上我。”
“结果还不一样？而且梦梦非常喜欢小孩，尽管它总是嘴上嫌弃，可它和幼崽互动都很好。如果不是希望孩子，它也不可能在受伤的情况下还尽己所能地养育鸿蒙。如果不是遇到它，鸿蒙也不可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当初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才能够第一时间就接纳了它。别看它偶尔暴脾气，可是它其实很心软，与其说是兽族，不如说是人类。它看在孩子份上也接受了你，这对于你来说可是一种荣幸，因为它相信你是一位好父亲，就像它一样，也有着非常温柔的养育者的身份。”
“你说的好像它因为这一个身份而觉得特别骄傲。”
“当然，它生平最骄傲的事情不是碰到凤初一，更不是遇见我，而是好好地养育了鸿蒙。没有它的话，鸿蒙可能不会存在。”
“就像如果不是你，圣哲也不可能出生一样？”君临飞快地亲了亲她的脸颊，“你们是近朱者赤啊？难怪这么投缘，都这么心软，还这么温柔。”
“滚，别以为说好话我就会让你乱来。”
凤殊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这人是自己挑的，虽然一开始不是，但现在的确是这样，她总不能一有点不顺心就撕毁约定？
“喂，君四。”
“说，我听着。”
“我们慢慢来吧？我是说，我现在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和你好好过日子，就像是那种，怎么说呢，是以结婚为目的来和你好好交往的那种状态，你明白吗？”
君临挑眉，颇为诧异，“我以为我们已经结婚很多年了，夫人。”
凤殊就知道他没有认真听，“反正我不管，我现在只想要和你慢慢来，你别总是想着加速加速加速，火一下子烧得太旺，很容易直接烧伤的，用力过猛可不是什么好事。”
君临也知道不认真回答的话她会生气，叹了一口气。
“我们结婚很多年了，凤殊，大部分时间都在被迫分居的状态，说是陌生人吧，又魂牵梦绕的，说是心心相印的伴侣吧，可真正相处的时间还真的短得很。
我们的所有信任，都建立在那些短短的相处瞬间里，是因为我们不得不推心置腹，所以就像是压缩了漫长的岁月，极端的碰撞，最后又因为长久的分离，所以每天都在回想中分析从前的种种，然后加上失忆，重逢之后又绞尽脑汁地收集从前的点点滴滴，这相当于是反刍了又反刍。
我是想要说，我们不是用力过猛，而是相处的时候一直都是非常高强度的交流，因为曾经有过的生死较量，冲突已经最大化过了，都已经见到过或者听到过彼此最为糟糕的一面，然而我们平平淡淡的在一起你生活，有很长时间吗？没有，没有几天。我们其实还很不熟系对方。”
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是想要粘着她，总是希望看见她。
“可也不要跟的这么紧，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现在就这样高压的话，我不担保我会不会逃跑。”
“你最好不要逃跑，我虽然肯定会去找你，但不一定每一次都会心甘情愿，更不可能每一次都不生气，最最重要的是，我还真的有很大概率是找不着你的，除非你愿意被我找到。”
君临苦笑，这也是为什么他还真的不能得罪梦梦的缘故啊。
“你知不知道，我有种被梦梦掌握了命门的感觉，它真的是随时都可以要我死。”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它怎么可能这么做？杀你就是在摧毁它自己。”
“只是说感觉，当然不是说它真的会这么做。但它要是带你走，我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的忐忑不安是显而易见的。
第1063章 不怕
凤殊莫名其妙想笑。
“君四，你是不是被我传染了？我记得你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你的样子，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你都没有错，你都不会害怕，你更不会担心谁，现在怎么了？你也懂得害怕了？
别又说都是因为我这个可怕的人让你学会了害怕，外因永远都是通过内因才会起作用的，归根到底还是你自己感到孤独了吧？你觉得我就像你一样可怜，所以才会同情我？
其实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是最初年少无知的时候才真正感到孤单，后来我们挣扎着前行，其实也找到了同路人，身边更是不缺爱护我们的人。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承不承认，事实就是那样。
我娘不爱我，你父亲不爱你，但这不能让我们否认还有别人一直都在关心我们，帮助我们。”
君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之间提起他不想要再提起的那个人来，微微皱眉。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梦梦如果有朝一日生气了，不是说会伤害你，也不是说它会伤害我，或者我们身边的其他人，而是一旦它生气了，它不耐烦继续和所有人一起生活，它想要离开，不管是长久地还是短暂的，它都有能力从我身边直接带走你。
我现在忍受不了这一点，你知道吗？
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会一直和远方团的人一直在星际漂泊，我的生活有可能会一成不变，有可能会遇上星际风暴没有办法寿终正寝，但这都无所谓，我很肯定我会平平静静地死掉。可你出现了，你让我生出了奢望。
凤殊，就算是完全失忆的时候，我也很清楚自己想要抓住你。”
哪怕她永远都不可能爱他，就算是死，他这一生也要死在她的怀里。
“所以你抓住我了。”
“抓住了你的手，但还没有抓住你的心。”
“人别太贪心了，贪心过头是很容易伤心的。”
“你是会为我伤心还是会让我伤心？不管是哪一种，好像都挺好。”
凤殊怀疑他烧坏了脑袋。
“挺好？”
“只有真的有深厚的感情，才会有可能伤心。你要是会为我伤心，说明对我的感情到了一定的程度了，是让我能够得到慰藉的那种程度，这也说明我向你走的方向是对的。”
凤殊叹气。
“除了爱情，你就没有别的追求了吗？”
“有啊。女儿。我们已经有三个儿子了，再生几个女儿怎么样？”
“滚。”
凤殊还以为他真的沉浸在某种伤感里，没想到这家伙一转眼就又想到生育上去了。
“至少一个。我们总不能只有儿子吧？女儿多好，肯定会很像你，然后也会有我的影子在里面。我真的想象不到会是怎么样的孩子，但肯定比儿子们要好。”
凤殊无语。
“很多人想要孩子都没有机会，我们有三个已经很不错了，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怎么会太多？女儿和儿子不一样。”
“你有本事就去和圣哲说你认为他没有女儿好。”
“不用我说，如果我们有女儿，儿子们肯定会认为他们不如妹妹好。”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别说些奇怪的话。”
“我没有说奇怪的话。你看我们一直都没有育儿计划。”
“行了，我没有再生第三胎的想法。有三个孩子已经足够幸运了，我们如果不花时间在他们身上，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麽？完全没有必要再生多一个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用更多了。”
“如果说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女儿呢？”
凤殊瞥他一眼，他居然一脸认真。
“也许你足够幸运的话，将来会有孙女。”
“孙女是孙女，和女儿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想要的是女儿。”
“我不想。”
“所以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想，这是我的最大的愿望。”
“不是我的愿望。你的愿望你自己去实现。”
“我只有通过你才能够实现这个愿望。”
“所以我告诉你了我不想。”
“你就不能为了我也考虑考虑？”
“不能。”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就不怕我找别的女人？”
凤殊耸了耸肩。
“真的不怕？”
“你要是真的这么做，那么就说明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头了。分道扬镳之后，当然是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凤殊说完看他表情不太好，继续忍笑道，“问题是你这家伙好像被我下蛊了一样，我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多好看，脾气有多温柔，心地有多善良，气质有多贤淑，但你好像不这么想。”
君临怔了怔，慢半拍地才反应过来她是相信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不由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对我可真有信心。”
“与其说是对你有信心，不如说是你自己就是这么做的。你一直都是洁身自好的人，在遇见我前后，你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式，虽然偶尔也显得特别的邪门，但总体来说，我能接受你这个人，我是说，相信你。”
她说的有些拗口，总觉得有些词不达意，但君临却听懂了，笑得一脸得意。
“所以你看，你是捡到宝了。”
“夸你一句你就要上天了？是不是太过夸张了？”
“你十年都没有夸我一句，现在好不容易听见你一句夸，我还不能表示一下我的开心？”
“可以可以，你笑吧。笑总比哭好。”
凤殊说到最后一句，接近于嘀咕。
“那我们生多一个女儿吧？”
“滚。”
“你总是这么喜欢说这个字，那以后我们女儿小名就叫‘滚滚’？”
凤殊瞥他一眼，突然似笑非笑道，“你是要时刻提醒我我曾经有可能嫁给驴打滚吗？”
君临反应过来，果然表情微僵。
“是我错了。换一个小名。”
“行了，刚才我才提醒你了，不要走太快了。我知道你认为我们进展很慢，可是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往前跨了一大步了，没有凤山的话，我不认为我会这么快就做出这个决定。
但凤山的出现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个世界上，我好像除了你，真的没有第二个可以全心信任并且可以说任何想要说的话的人选。
不是说不相信凤昀和圣哲，也不是说不相信太爷爷他们，更不是不信任梦梦它们，而是就像你之前问我的一样，我的确没有办法想象和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这大概也是习惯成自然的一种解释。”
君临忍不住笑。
“好像我真的太过贪心了一点？可如果有朝一日你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的话，我想我会更满足。”
“你的感情有时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负担，我是说，让我感到了负担。为了你的健康着想，我觉得还是不要进展到那种程度更好。”
凤殊的回答依旧没有能够打消他的愉悦。
“万一将来有一天你真的爱上我了怎么办？凤殊，这算不算是你自己打自己的脸？”
“你觉得有可能吗？”
“不可能吗？”
凤殊耸了耸肩，“如果依旧是一百年，我想事实就在眼前。但现在最起码还有四个一百年，甚至十几个一百年，我从来就没有活到过那样的岁数，缺乏经验。然而按照概率来看，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你的脾气一直是这样的话，概率会很低吧？”
君临也似笑非笑起来。
“你们怎么还在讨论这么没有营养的话题？谁爱谁谁又不爱谁，反正你们都已经决定要一起过了，不是吗？纠结这么多干什么？纯粹浪费时间浪费感情。换了我，要是睡个觉还得费这么大工夫去讨好睡觉对象，我根本就不想要和这个对象睡觉。”
梦梦一眨眼就出现在凤殊的头顶。
“蒙蒙怎么样？”
凤殊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和他独处了，这样的聊天还真的让她很有负担。
“进展良好。这里的时间流速对它的成长很有效果，再过几年，应该就可以进展到中段了，前提是我们没有打搅到它，而且你也没有发生什么危险，以至于让它感应到危险不得不中断这一次修炼。”
“中段是指什么意思？”
“现在它还是幼崽，到了中段就相当于是少年了。到那个阶段，它就多少有一些攻击手段了，我们就不用担心到了战场上你只有我可以帮忙。哪怕君临不能跟着一起去，我们用不到泡泡，也还有蒙蒙那个家伙。”
“小火会一直跟着我们，我觉得在上战场之前，首先要和它建立起联系，能够正常沟通才行。否则它总是随心所欲的出现，肯定会带给我们很大的困扰。我不希望影响到凤家。”
如果没有凤家少族长的身份，那即便是凤家人，出了问题她也可以一个人承担，但有那样的身份，就意味着很难撇清凤家的关系。一旦因为她给凤家带来危险，就有可能是灭族危机，这是她难以接受的结果。
“放心，在战场，强者为尊。小火在人类地盘可能需要接受这些那些的约束，去到战场上，就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了。
它只要是明确的反对虫族的阵营的一员，就足够了，哪怕它为了追杀虫族而失手杀了人，也不会有任何强者真的要因此围剿它的，更不会因为它的错误就错怪你，甚至借此错怪凤家。每一家都有自己的失误，如果非要追究到底，那哪家都不是绝对站得住脚的。
别说作为家族，作为个人，没有谁真的没有私心。即使是兽族也一样。”
“前辈你能够和小火沟通吗？就算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能够沟通总好过现在这种状态。凤殊她应该是希望可以和小火正常交流的。”
君临很快就又扭转了话题。
“现在很难。小火和我们不一样，它不是人类，肯定也不是兽族，你说它是非生命体吧，它又明显是生命，但你要说它是生命吧，它又明显和我们这种生命不同。
我偶尔能够捕捉到它的一点情绪和想法，但总体来说还是模糊不清的。凤殊实力上去了，可能就能够读懂它的意思。它也好像和你有了某种联系一样，不管是不是这种结契的方式，但它就是认准了你。
我们都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它不像剑群，是从一开始就存在于你的识海的，它是凭空出现在小世界的，而且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离开的迹象，反而还会保护你。
非常奇怪，跟你的经历一样奇怪，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不需要防备它，也不需要担心它，它有它生存的法门，我们谁都不了解，也不需要去了解，只要确定它是不会对我们造成危险就足够了。”
“问题是，它会保护凤殊，甚至保护我们，但未必懂得收敛。就像好心也会办坏事一样，它也有可能因为过火的行动而导致别人针对凤殊甚至是针对凤家，这才是凤殊担心的事情。”
梦梦哼了哼。
君临耸了耸肩，“前辈，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我很尊敬你，你比我对凤殊有用的多，我就算想要保护她，很明显现在的实力也不够用。我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不会对你有任何不敬。”
凤殊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
梦梦抓了抓她的头发。
“别，会疼。”
凤殊赶紧将它抓下来，放到了肩膀上。
“君临刚才说很害怕你一生气就将我带走。”
“不害怕我杀了你？”
梦梦心想它一定要尽快恢复实力才行，这样才真的能够想要带谁走就带谁走。目前即便它能够瞬间带走凤殊，但也不能完全保证不被君临发现和追上。他有泡泡帮忙，之前隔着异空间都能够到小世界里来，它根本就阻止不了。
“不怕这个。凤殊提醒了我，如果前辈杀我，那也相当于是伤害她，伤害她那也是伤害你自己。”
“解契就可以了。她已经答应了，一定会和我解契放我走。”
“那也要找到人得到正确的解契方法才行。”
“难道你反悔了？”
“没有，我怎么敢？就算没有解契，我也不会阻止梦梦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的。”
“说得好听，没有解契我只能跟着你，又能离开你跑到哪里去？”
“还是可以走很远的吧？你看君临和结印了也不受我限制。”
“那不一样。我要是和你结的是像鸿蒙一样那种类型的契约，我也一样可以有多远跑多远。”
一想到这个梦梦就觉得自己吃亏大了。
无论如何，还是要早点回到内域才行。只有回到内域，才能够找机会去战场找人。
第1064章 种子
凤殊没有想到它依旧对解契的事情这么迫切。
“好啦好啦，我没有说不解契，只要有条件，你也想要解契，我就会配合你，好吧？别激动。我们现在只是随便聊聊。君临说得对，我们都不用担心其他人，反而是小火和小泥巴这两个家伙，真的要想办法沟通沟通才行。”
“不是说了吗？这事情急不来。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诡异，一个是火，一个是泥巴，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生物，但……”
梦梦顿了顿，突然没头没脑地道，“金木水火土？剑童和剑群是金，小绿是木，小火是火，小泥巴是土，那水是谁？”
凤殊和君临面面相觑，不明白它在说什么。
“凤初一说过，你们远古时期的人类十分讲究阴阳平衡，万物相生相克，而金木水火土就是最为基本的五种元素。你那个时候没有这种说法吗？”
梦梦像是抓到了重点似的，看着小火的方向，两眼闪闪发亮。
“这是从前时代的人没有办法解释自然现象，所以才慢慢形成的观点。但现在我们都知道自然界中远远不止金木水火土，你不能用过去的观念来解释身边的一切构成。那是倒退而不是现实。”
“可你不觉得这很说得通吗？金木水火土啊，就缺一个水，会是谁呢？”
梦梦依旧喃喃自语。
凤殊哭笑不得，“剑童是人，不是真的一把剑。剑群同样也不能说是金，如果单纯是金元素，造出来的剑是没有办法派的上用场的。”
“为什么你这么死脑筋？金肯定是金属，而不是单纯金元素啊。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疑。远古时代的五行也是能够自圆其说的，或者说可以说明很多东西。不管怎么样，这还是值得注意的事情，说不定能够从中发现一点规律之类的。”
“什么规律？”
“譬如为什么你身边会聚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是说，按照普通人来看，你真的一点都不普通。就算是凤初一，他身边也只有我这个算是比较奇怪一些的存在，别的可没有。你倒好，真的太奇怪了，连我都都感到奇怪的程度，这可是非常罕见的。”
梦梦说到这里，突然就打了一个寒噤。
“不会吧？”
“什么不会吧？”
凤殊都快要被它的话给弄糊涂了。
君临倒是安安静静地听它说话。
“你身上不是有祝福之力吗？很有可能它就是水，对，肯定是水，这样的话金木水火土就全了。看着不像是生命，却都是生命，但因为某种原因，生长速度不一样，节奏不一致，导致没有办法形成某种合作，到现在也只有小绿才能够正常交流，别的元素都只是本能地护着你……”
凤殊觉得再不打断它的浮想联翩的话，她毫无疑问很快就会变成神仙或者术士了。
“梦梦，如果非要按照你的逻辑去理解，你和鸿蒙对于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要知道，你们才是最先接触我的。还有剑童来到这里之后是素加，是我后来唤醒了他从前的记忆，他才会奇怪地附身在剑上，本质上他就是一个人。
而且，泡泡又怎么算？它也是冲着我来的，是因为在君临身上感应到了我的气息，才会和君临结契，那泡泡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里边的一二三都不是特指具体的数字，只是一种说法，表示万物由来。阴阳五行的学说也是差不多的意思，都是远古的人对于世界的阐释，或者说朴素的认知，并不是真的特指金木水火土这五种元素而已。”
梦梦怔了怔，“不是吗？”
“你觉得我更加靠近那样的时代，还是你？我们之间，谁更清楚遥远的过去的一些认知？”
凤殊的问题正中红心。原本还兴奋激动得不行的梦梦顿时像是一根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蔫了。
“前辈说的可能也有道理，只是不是这么解释，就像你说的那样，不是直接对应金木水火土这五种元素，但有可能它们出现在你身边真的是为了某种共同的目的，或者说，出于某种共同的原因。”
“你怎么也这样？别给我捣乱，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梦梦。”
凤殊一点都不想要走玄幻路线。
“我不知道内域是什么情况，但是以我有限的阅历，在外域，尤其是联邦，从来没有出现过你这样的情况。你是特殊的，九娘。鉴于你的经历，很有可能真的和你的来历有关，和你原来的时代的某些力量有关，又或者，是和你穿越时空的经历有关。”
君临的话又激起了梦梦的联想。“对对对，凤殊你不是说你那个时代已经有奇怪的术士吗？那什么大巫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像是统领一样的人物。
虽然你没有见过他们的本事，可既然你师傅都要求你对那些人敬而远之，一定有他的道理。他肯定是多少都知道一些那些家伙的奇怪能力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郑重其事地叮嘱你。
还有你也真的见到了你的大师兄，不是吗？没有那样的本事的话，你大师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机会和现在的你聊天，传达信息。你的奇怪之处肯定多少和你原本的时空的奇怪力量有联系。
然而你从那个年代突然来到了遥远的未来，过程是怎么样的无人知晓，可中间肯定是经过了规则之力的捶打淬炼的。你没死，反而真的在一个死人身上复活了，而且还将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孩子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这相当于是双重奇迹。
这么多不应当同一时间聚集到你同一个人身边的生命，会受你召唤，或者只是冥冥之中受到你的牵引，来到你身边，也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相比于你们母子的这种由无到有由死而生的奇迹，我们这些本身就已经存在的生命体，只不过是在空间上有了一些变化，从原本呆着的地方到你的身边生活而已……”
凤殊摸了摸鼻梁。
“可能吧？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没有办法验证具体原因是什么了，现实就是我自己也压根都不清楚怎么会这样。能够了解的事情当然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了解清楚，但这摆明了是不可能有机会搞清楚的，再多的讨论也没有用，因为不可能有验证的可能。
与其为了莫名其妙的问题伤透了脑筋，还不如想想看怎么解决现实的问题，这种更具备操作性。”
梦梦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没戏，她根本就不感兴趣。
“你之前不是说了你和小火好像有交流吗？”
“不算是交流，我觉得大概是我幻听了。”
凤殊想起当初的短暂瞬间，就摇了摇头，否认有效性。
“你听见了什么？”
君临很是好奇。
“它叫我不要害怕，说没事。”
凤殊耸了耸肩，“也可能什么都没说，只是我自己太过渴望和它交流，所以才会脑补出来的一个声音。”
“怎么样的声音？你现在还能够回忆起来吗？”
“她说是一个童声。”
梦梦很是可惜，它根本就没有听到。要是当时它在，刚好也听见了的话，可能真的能够发现一点什么。
“小绿一直都在，但它也没有听见。”
凤殊感应到它的想法，下意识反驳这种可能。
“那不一定。小绿是树，它怕火，虽然目前小火没有任何会伤害它的迹象，但这种刻在基因里的本能还是让它对小火敬而远之。”
“除了那一句话，就没有别的了？”
“没有。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过那样短暂的对话。很孩子气的声音，但的确像是在安慰我一样，让我不要害怕。”
“什么时候？”
“在嵘仁星，我不是突然之间顿悟了吗？就是顿悟之中，我好像感应到了危险，然后小火要我不要害怕。”
“当时前辈不是在吗？”
“在是在，问题是当时小火直接围住了她，我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凤殊，为了避免事情扩大化，只好连同小火一起遮蔽住。”
梦梦说起这个就对小火一肚子火，“凤殊乱来也就算了，它居然也这么乱来，要不是我反应快，这就成为宇宙奇观了。”
“现在再试试看？”
“之前试过好几次了。它没有任何反应，我就像是和空气说话一样。”
君临朝小火的方向走去，凤殊不明所以，怕小火会突然暴起伤人，赶紧跟上。
“你想要干什么？”
“靠近一点，看看它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让人诧异的是，小火很安静，火焰由始至终都保持着非常平稳的状态，反倒是被围在里头的小泥巴，随着他们地靠近，横冲直撞地越发厉害了。
“要不要让凤山进来？”
“让他进来干什么？”
“他应该可以和小泥巴沟通。”
凤殊不乐意。
“能不让他进来就还是不要叫他进来比较好。”
她暂时不希望面对凤山的各种探究。
君临伸出手去，明显是想要碰触火焰，凤殊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了回来。
“不要碰它。小火连我都不乐意碰触，你这样做可能会惹恼它。”
“如果真的惹恼它，它看在你的份上也有可能会有所收敛，不会直接攻击我。”
“不行。我们还没有摸清它的脾性，就算它真的不会伤害我，也不保证它不会伤害你们。没看到梦梦都不会真的去碰它？要是想要验证你刚才的想法，梦梦早就这么做了，它一直没有这么做，正是因为不清楚小火到底有多少分寸，也不清楚它的实力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凤殊紧紧拽着他的手臂，不让他乱来。
君临见她如临大敌，好笑不已地往后退了几步，连带着她也跟着往后退。
小泥巴就像是鱼一样，在水里头飞快地来回游弋。
“要出去吗？”
既然没有办法，那还不如出去休息。
“在这里休息也一样，有时间流速的帮忙，我们可以放松一段时间。而且他们要进来肯定也会敲门，只要关注外面声响就行。我能‘看’到外面动静，梦梦也可以，应该不会错过。”
就算错过，凤小七几个人也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即墨等人虽然不清楚这一点，可也不会单独跑来敲他们房门。
“你累吗？要不要现在就休息？”
“不累。你累的话就去树上睡一觉。树干足够宽，不会让你掉下来的。阿镇他们也随时关照着四周的情况，之前孩子都在树上睡过。”
“你呢？你准备做什么？”
“去打理一下药圃。之前在这里顿悟，气息太过庞大了，以至于那些药材都疯长了，老的老，变异的变异，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再进来处理，只是让小绿它们帮忙整理一些，多数的还是要由我来做，收了之后需要特殊处理，还要重新种植。”
“之前别家给的种子不要在这里种，既然嵘仁星和峥嵘星都出现了虫族，那些种子也最好检验一番才好。”
君临不提凤殊还真的会忘记这一茬。
“好。我暂时不拿出来。”
“要不要让小火看一看？如果万一有问题，小火搞不好直接一把火就烧了，免除后患。”
君临特别不放心，毕竟之前所谓的题图花和虫族有关的事情，就连梦梦都没有发现，还是凤殊第一时间凭借着直觉察觉到了危险。
“不是说不要在这里拿出来？回了天极星再说。”
梦梦却又阻止了。
“天极星是联邦中央星域的首都星，万一那些种子真的有问题，麻烦就大了。”
“李元帅不可能将明显有问题的种子给我吧？真的发生了危险，他也难辞其咎。”
“给你的时候你没有发现问题，真的出问题了当然也很难追究他身上去，毕竟没有明确的证据说明是当时他给你的时候就已经是存在问题了。”
“君四，你是不是除了君家之外，别的世家统统都不信任？”
“如果不是你，君家也不值得信任，更不要提别的家族。哪家没有潜在的和虫族相关的问题？如果说虫族没有在背后为此殚精竭虑地布局，有多少人会信？
你小时候没有接受到这一方面的教育，所以不太清楚这里边的利害关系，但你看崇舒哥就应该明白，他现在肯定已经清楚萧家和君家曾经遭遇的蛊|毒|问题，他在见识了嵘仁星和峥嵘星的情况后，对梅家的看法是不是明显来了一个大转弯？”
萧崇舒不是那种轻易就会改变看法的人，会有这样南辕北辙的态度转变，只说明他意识到了某个残酷的事实真相。
第1065章 不同
不单只是萧崇舒，恐怕即墨也是重新思量过了。即家一直坚守着中庸之道，现在恐怕也不得不改变这一立场，进而适应现实。
“即墨也知道我们两家的蛊毒情况吗？”
“应该知道了，具体情况可能不清楚，可蛊毒这件事他肯定是了解的。之前他们天虹商场的即梁也同样有类似的问题，他既然也跟着来了梅家，多半即家内部已经查出来了隐藏问题。即家负责整个联邦的安防系统，他整个人都绷得很紧，现在肯定是整个家族都如临大敌。
鉴于即庆的身份，还有你的为人，如果凤家人现身，即墨多半会首先选择和凤家接触，并且请求你们的帮助。
君家和萧家自然也在即家的盟友名单上，信任度应该也不错。之前他们即家一直都维持着大体上的不偏不倚的态度，现在出了这些事情，恐怕由不得他们继续这样明哲保身。
身为医学世家的李家也同样不得不重新考虑家族立场。但相对而言，李家承受的压力比较小，除非种族大战来临，否则他们的可操作空间还是比较大的。
即家不一样，安防系统出了问题，这是需要紧急补救的，没有七姐的帮忙，以及后续凤家的支持，即家的地位岌岌可危。他们是依靠这一点起家的，长久以来也没有改变立场，不能够解决这一次的燃眉之急，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就会掉到二流甚至三流的位置去。
一旦有别的势力填补即家的真空，这些势力肯定会有利益之争，到时候联邦就真的不可能是铁板一块了，混乱会时刻存在，很容易被有心人集中力量各个击破。”
凤殊发现君临这人真有意思，从前不想要理会的时候，干干脆脆就从军部退伍，然后转眼拉了一伙人当了星际海盗，现在居然又再次站在了君家人的身份，甚至是联邦军人的立场，考虑起联邦的局势来，转变居然还水到渠成。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凤殊将刚才的想法说了一遍。
君临微微一笑。
“即使我成立了远方团，还真的做了不少星际海盗会做的事情，但我从来就不会真的做危害联邦局势的事情。不管我是不是从君家离家出走，也不管我是不是卸下了军部职责，骨子里我都是联邦公民。
这一点，哪怕我到了凤家生活，也还是会一直提醒着我，我身上流着的血，是姓君的老祖宗传下来的。就像你，这都两世为人了，你还是认定了自己是凤家人。”
“那是因为我现在也还是姓凤。如果换了一个姓，可能我也会认可自己是别的姓氏的人。”
“严格来说，你还真的很有可能不姓凤。岳父是养子，不是吗？”
“就算不是养子，也有可能真的不姓凤。祖父也是孤儿，姓名什么的都是自己后来取的。”
“所以你看，我是肯定姓君，你却未必姓凤。不管是在外域还是在内域，走到哪里，对于你来说都是差不多的，都是异乡，对不对？这些年，你还是会像初来乍到时那样感到孤单吗？”
凤殊怔了怔，他是在认真地问她。
“还好吧。后来不是失忆了吗？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所以那几年虽然觉得奇怪，但一直都将自己当做是土生土长的凤家人。恢复记忆后，因为之前试过融入这边的生活，时间也不算很短，所以也还好。现在的话，对从前的事情我都释怀了，感觉更舒坦了吧。”
凤殊瞥他一眼，强调道，“我现在很少会觉得孤独，尤其是幼年时的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已经很少出现了。不提凤家，也不提梦梦它们，就单纯是君家，好像也不会不管我。”
君临嘴角微勾，知道她是在指他总是对她锲而不舍的事情，“看来你很明白自己在我心中的分量。是不是三生有幸？”“是是是，真的是三生有幸。很有可能老天爷看你太过悲惨了，所以才会大老远地将我这么一个本该死翘翘的人拉到你身边来。”
“那我一定是老天爷的私生子。”
君临自嘲，“父亲大人可从来没怎么管过我啊，对我可不会这么用心，有心也无力。”
“我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
作为姑娘家，我本来是不可以正经学武的，就是学家传武学，但最后我爹却去跪求祖父，最终才让我像他一样有了男丁才有的资格。我三岁就开始习武了，基础打得很扎实，以至于十岁跟着师傅离家时，他都非常惊诧我怎么不像个姑娘家，反而像个武将家的小少爷。”
君临想了想，“应该和我说过？我不确定你什么时候说的了，但你这么一说，好像有些印象。”
“你到底有没有完全恢复记忆？”
“不知道。你也不能保证自己记得所有往事吧？尤其是细节。”
凤殊摸了摸鼻梁，的确如此。虽然她确定自己大多数都记得，但如果当真忘记了某些细节，她想不起来的话，那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忘记了。以她绝佳的记忆力，原本是不太可能忘记往事的，哪怕是细枝末节的东西，她也应该记得牢牢的才对。
“我就回师傅说凤家本来就是武将之家。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的吗？”
君临摇头，他还真的没有印象她有说到过后面的话题。
“他说，凤家是正经吃皇粮的朝臣，按理说，姑娘家是不可能会当做儿子来养的，然而凤家愣是把我当儿子来养育了，真的非常了不起。”
凤殊说完沉默了十几秒，然后继续道，“我当时不理解这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后来又过了几年，跟师傅走的很亲近了，才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笑眯眯地说，‘小花啊，你知道你学的是什么吗？都是凤家的精髓啊。
他们教你的不是单纯的强身健体的武学基础，更是到了战场上也可以自保的武术。如果别人小看了你，以为你是一个小姑娘，就想要欺负你，你可以对冒犯你的一击必杀。为什么？因为你学的都是最简洁最高效的杀人的招数。’
我说不可能，凤家教我的都是最最基础的武学底子，并没有教我怎么去杀人。他只是笑笑也不反驳，但后面也没有再解释。直到后来我自己独自闯荡江湖，遇了几次险，都用凤家教的武学基础解决了问题，才终于明白师傅说的是真的。”
君临很是诧异，“按照你的说法，那个时代的武将之家，其实就是军人世家吧？”
“嗯。因为当兵的基本都是男人，所以姑娘家是不可能学武术和兵法等等的，不管是哪个阶层的女人都不能干政，也不能涉军参战，稍微体面一点的家族中出生的姑娘甚至都不能抛头露面去从商，连走街串巷游玩之类也是不太被允许的。
但我爹却去求了祖父，将我当做真正的男孩儿来养育。
我没有像一般的大家闺秀或者文人家庭的少爷那样学习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反而真的像武将家的少爷一样，很小就开始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我爹小时候就是这样过来的，但这一点也是我成年之后，偶然回想起和姐姐的谈话才意识到的。
我一直都以为家族里没有人真的喜欢我，不管是长辈，还是姐姐们，甚至是和我一起习武的凤家部属的男孩子们，没有人真心接纳我作为凤家人的存在。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年师傅带我离开凤家，我一点都没有感到过不开心。
我走到半路甚至还雀跃万分。”
凤殊自嘲一笑。
“和姐姐们比起来，我的确从小就不是讨喜的孩子。
可是现在也经历过一些艰辛，尤其年纪也到了长辈们当初的年纪，更能看到从前看不到的东西，所以现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爹他也是一个不错的父亲吧？我祖父同样也是一位不错的祖父。
就像师傅曾经评价过的那样，他们愿意给我机会，愿意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来让我学习男儿才有机会学习的东西。在那个年代，这个决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为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凤家甚至有可能会因我习武而被皇帝下令灭族。”
君临摸了摸她的脑袋。
“所以你不恨他们了？”
凤殊摇了摇头。
“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他们。我只是不理解自己的处境，因为当时年纪太小了，我也的确是一直都被家族所以孤立，哪怕后来我被允许习武，很大程度上，我也没有机会像姐姐们一样和家里人有所交流。
我爹他，可能早就想要将我送出去了，祖父是没有办法，所以才会和我爹妥协吧。不管怎么说，他们父子俩背后肯定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所以我才有机会最大程度地学到凤家的武学。
师傅说他们能够做到那种程度，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长辈了，从前我无法理解，现在单从这个决定来看，我还是认同的这个判断的。因为搞不好我是当时朝廷的文武大臣的孩子里头，唯一一个真正系统接受了家族武学教导的姑娘家。
可能是因为这些越来越增进的不同角度的理解，所以我的心境才会越来越平和，也越来越会在回忆起从前的时候，尝试用另外的角度去看待曾经的人和事。
君四，我想我一生都会怀念从前的人生，我一生都不会忘记我从前的家人，我的师傅师兄，曾经的恋人，忘记了他们，就意味着忘记我从前的生活点滴，忘记我的来处，那我就不是我了。”
“你说这么多，为的就是引出最后的这句话？”
君临怀疑她是不是还在计较他之前和她闹的不愉快。
“不，只是有感而发。也许你换个角度看待问题，也能找到新的方式，去处理你面对的父子关系。”
“我和圣哲关系很好，不需要新的方式。”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你和圣哲。”
凤殊见他沉默，便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我不希望你一直都活在童年的阴影了。不管怎么说，蛊|毒在其中也起了可大可小的作用，你不能否认这个客观因素。”
“我们君家直系，从小就要接受各种各样的特训，女色男色也是其中之一。
我当年做的事情不地道，但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我为了活命，也没有在本能的驱使下去找活人解决问题。他因为蛊毒快要死了吗？没有，在他破戒的时候，他很显然还离死很遥远，哪怕现在也还活的好好的。”
君临提起这个话题就一脸厌弃。
“每一个人都有自身的弱点，即便不是弱点，对不同的事情克制力也都是不同的。你不能以你自身的忍耐力为标准，去衡量他在同一件事情上的克制程度。何况，你们情况也不一样。”
凤殊的话却让他自嘲一笑。
“你爹对于你来说也许真的是一个还算不错的父亲，但我的情况和你不同。即便是对哥哥他们，他也同样不是什么好父亲。
我们兄弟四个，都在祖母的照顾下长大的。因为这一点，大哥他们其实一直都和祖母很亲近。祖父也很敬重祖母。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没有办法再像从前一样看待祖母，更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看待他，可是我也没有勇气再去告诉祖父，自然没有勇气告诉大哥他们。
祖父和大哥相继了解了情况后，也深受打击。唯有二哥三哥不知情，一直都对祖母敬重有加，对父亲也很是同情，因为我似乎一直都这么无理取闹。二哥三哥脾气都很好，尤其是三哥，即便不清楚内情，也总是毫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
父亲不是好父亲，母亲同样不是什么好母亲。
他们这对父母，生了孩子，却没有亲自养育我们。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只是家族需要的物品。如果家族不需要，我很怀疑他们会不会愿意生孩子。”
他们成长过程中，君庭夫妇是真的很少像普通父母一样给予照顾过，更别说亲自教导了。父亲随心所欲，母亲呢，就像是他的影子，毫无存在感。由始至终，他们也就是活着而已，对君临兄弟四个来说，父母的缺席是从小就开始的，而且还是全方位的缺席。
第1066章 渴望
凤殊也跟着他沉默了很久。
老实说，君豪夫妻俩真的在自己孩子心里没有多少存在感，他们也真的没怎么亲自养育过孩子。君庭之前骂儿子的时候，也曾经说过君豪就是甩手掌柜，儿媳妇则是甩手掌柜的影子。
但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君豪夫妻对凤圣哲这个唯一的孙子出现之时，还是使劲凑过几次热乎的。从她的角度来看，他们其实也表现出了想要和孙子亲近的心情。只不过君临当初太过厌烦父母，可能因此忽略了这一点。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君临倒是没有完全否认这一点，“通常都是隔代亲。尤其他们夫妻，后知后觉地发现几个孩子就没有一个是愿意和他们掏心窝的，自然会眼馋孙子。
但我们这么多年缺席，大哥大嫂康复需要漫长的时间，自顾不暇，二哥向来东奔西跑不常在家，三哥又在军部，难以回一趟天极星，他们夫妻也没有能够和圣哲培养出来多少祖孙情，现在人都成年了，再想要怎么样就难了。”
“说得好像我们就很容易可以和圣哲重新熟悉起来一样。现在这么说只是五十步笑百步。没听别人说吗？都说圣哲更像是三哥的儿子。”
凤殊有些吃味。
君临还真的没有介意，“三哥能够做到这一点一定付出了很多心血。圣哲那家伙从小就敏感，脾气很别扭，有时候犯起倔来，比我还要不知所谓。如果不是小昀一直陪在身边，又有三哥和爷爷适时引导，我还真怕他变成一个孤僻到难以沟通的孩子。”
“如果他不愿意跟我们走怎么办？”
“不愿意就不愿意，他在三哥跟前也学的挺好，没有长歪。”
牛不喝水强按头，肯定会引起小家伙的强烈反弹。这种蠢事没必要做。
“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但如果又这样分开，肯定就没有机会再和他熟悉起来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一想到这个就有些惆怅。”尽管不是她本意想要生下来的孩子，但到底是因为她的出现才会存在的孩子，凤圣哲对于她来说，是非常不同的。
“两个小的长大后肯定会嫉妒自己的大哥，你这是明摆着的偏心。”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说能够将两碗水端平的人一定是自欺欺人。何况这还是三碗水，我得要会杂技才能够保持比较平衡的状态。”
“你习武了啊，这可是现在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的技能。”
“你们还开发了精神力呢，那也是从前的人都不会的技能。”
“也许大巫他们会的就是这种。”
“肯定不一样。大巫是沟通天地，直接使用的是山川大地日月星河的力量，而不是人类自身像是未知之谜的生命力。”
“你不是说不了解？”
“也不至于像你这个星际时代的人那样一窍不通。”
君临莞尔，“如果你们师兄妹三人在某些方面都特别相像的话，估计大巫对二师兄也会有非常深重的无奈感，想要抓住，但你们又不听话，想要惩罚，你们偶尔又挺乖巧的，让人难以真的下手。”
凤殊耸了耸肩。
“巫族之地的事情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他们的处事原则有可能在我们看来很荒谬，反过来也一样。
二师兄还是直系呢，一样因为没有天赋而被驱逐出巫族之地，这在我们当时的时代是非常罕见的。二师兄没有残疾，是男丁，当时也没有战乱，而且他是大巫直系后代。但在我们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可能背后有隐情，以至于二师兄到了师傅身边。”
“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找到他？”
“谁？”
“二师兄。”
君临想着既然有时间，那就敞开谈一谈好了。
“因为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但他一直都在我的生活里。
我离开凤家之后，一直和师傅大师兄两个人生活，直到我年满十八岁，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师傅才让我下山独自闯荡江湖。
实际上，在最初的两三年，师傅和大师兄总是三不五时地就会装作偶遇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虽然不是说每个月都见面，但我每年都能够见到他们一两次。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真的建立起了亲人的那种亲近感。
二师兄就是在师傅和大师兄的口中存在着，还有他也始终都保持着给师傅写平安信的习惯。我也帮忙回过信，交流算得上是双向的。换了是你，你不会想要亲眼见一见自己的哥哥吗？”
他耸了耸肩，“会，但不会专门去找他。你是长年累月地找他，一直踏着他的足迹前行。你不觉得这一点太过度了吗？”
“不觉得。”
“就算现在也不觉得？”
凤殊摇了摇头。
“不觉得。一切都很正常。我当时年纪也不大，从十岁就知道了他，一直持续到十八岁，越来越熟悉，熟悉到好像从小就已经生活在一个家里一样。如果你认识师傅师兄他们，你一定不会奇怪为什么我会产生那样的想法。”
“理解不了。可能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鸿沟。我们永远不会像你们一样这么情感丰富，对另外一个人抱有长久的好奇。”
“所以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呢？如果没有好奇的话，你看着这样一成不变的我，难道就不会感到腻烦吗？”
凤殊的反击让君临哑然失笑。
这家伙。
“这不一样。你说的是师兄妹这种手足之情，不是我们这种男女之情。”
“难道你对大哥他们就不会抱有长久的好奇？”
“会好奇，但不会因此就想要去了解他们的方方面面的所有的经历，更不会不去做自己的事情，反而总是踏着他们的足迹看他们过的生活。他们愿意和我谈我当然很乐意听，他们有困难我当然也很乐意帮，可重心肯定还是在我自己的生活经历上。”
凤殊想了想，“只是碰巧想要见到二师兄是我当时最想要做的事情，或者说是最大的愿望。能够没有见面就让我有至亲的感觉，可唯有他没有见过，你说我对他有多好奇？
你虽然童年也经历了不幸，但当时你已经八岁了，君四。我是从小就懵懵懂懂的生活，在凤家，我是被人遗忘的存在。如果不是后来我爹终于发现了我的情况，去求了祖父让我习武，我可能死在自己的院子里，也无人知晓。
最初照顾我的丫鬟很粗心，心地不坏，但脾气不怎么好。在我学会照顾自己之前，我过得并不好。
当然，在离开凤家之前，哪怕我其实私底下也收获了一些关爱，可当时年纪太小了，理解不了，也可能是失望惯了，所以我变得迟钝了，没有办法再辨别那些细微的区别。所以你可以想象在后来的那八年，我一直跟着师傅师兄生活的那八年，我是有多么的快活。
真的，在山上的那些岁月，现在看来真的是完全治愈了我，让我变得也和正常家庭出生的孩子一样，也会笑，也会哭。
我在凤家，是非常小的时候才会哭，可四五岁左右，我就没有再哭过了，好像忘记了怎么哭一样，就连笑，也变得非常非常少。每天想着的就是怎么练武，怎么练字，怎么休息，我甚至都不会像真正的小姑娘一样想着什么好吃，什么衣服漂亮，什么首饰可爱……
总之，称得上是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一位姑娘家，而不是一位小少爷。”
说到最后，凤殊甚至笑了起来。
是的，现在回看从前，她也能够怀着轻松揶揄的心情看待那一切了。
“我们生多几个孩子吧？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反正多多益善。会有很多很多人爱你，发自内心的，本能的，爱你。不需要你再花费这么多工夫去追寻，我们也会爱你。”
君临一矢中的。
凤殊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什么。
是啊，当年的她，就是因为和师傅师兄一起生活，才明白了自己也是被人喜爱的人，才会强烈的想要亲眼看到二师兄。因为至亲不多，所以每一个都很珍贵，每一个对于她来说都至关重要，不可或缺。
说到底，是她渴望被人接受，渴望被人看见，渴望被人珍视。
“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当初的我是有多么的卑微。”
“不，你从来就不卑微。你只是太孤单了。如果小时候不是生活在大山里，四周除了师傅师兄就没有别人，可能你也不会这么渴望见到二师兄。人际关系太过单纯了，单纯到唯一的地步，自然会强化某种倾向。二师兄恐怕集中了你所有对美好的想象吧？”
君临想到这里有些别扭。
“那倒没有。对二师兄当然特别好奇，我可是直到死都没有见到他，好奇都变成了遗憾。现在很有可能有机会见到他，这可是我唯一能够弥补的有关前生的遗憾。换了是你，我觉得你会比我更疯狂，肯定无论如何都会找到想要找的人。”
君临挑眉，“为什么你会认定我会这么做？”
“因为你对我就是这样。你自尊心这么强的一个人，如果不是真的对我有感情，被我折腾几次，估计早就放弃了，怎么会这么固执？像你这样的人，认定了一个人，认定了一件事，就算撞了南墙，你也是不会回头的。这个可以说是缺点，也可以说是你的优点。”
凤殊现在能够坦然地和他聊这些，也是因为已经决定和他走下去，所以有些话不妨说的更透一些。良好的婚姻关系，总是需要保持交流的。如果总是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沟通就难以进行。
“你不觉得我们这一点很相像？”
君临笑眯眯地，显然很喜欢她刚刚展现出来的态度，“或者说夫妻相？”
“我以前又不长这个样子。”
“说的是精神层面的，你不觉得我们其实很谈得来？”
凤殊挑眉，“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可是打得要生要死的，你觉得我们谈得来？”
“那是因为当时不熟悉。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后来了解了，才知道你是我我的缘分。”
“你到底记起来没有？”
“能记起来一些，还不是全部。”
“我们这种缘分，老实说，真的不好说是好还是坏。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我的孽缘，是我上辈子做了孽，或者因为诅咒了自己曾经的命运，所以才会被老天爷送到这里来，然后接受你这个更加深重的打击，以彰显从前的命运老天爷其实并没有虐我太过。”
君临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说，“我以前也知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吗？”
“知道吧。你这人本来就心眼多，虽然不像崇舒哥那样，胸有城府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但和你相处的多了，也会了解你同样心眼很多。还有啊，崇舒哥比你更加经得住开玩笑，你偶尔也特小气了。”
凤殊一想到他总是乱吃飞醋，就不由得撇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肯定是在想我为什么乱吃飞醋。”
君临一看她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脸上笑意不减，“看，我和你是天生一对。”
“我还地上一双哩。”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君临突然凑过去亲了她一口，又飞快地后退，像是怕被她揍一样，哈哈大笑。
“肯定是月老看我太可怜了，知道我也渴望有个自己的小家庭，所以才会将你送给我。知道吧，凤九娘，你可是老天爷安排给我的，一开始就是我的。”
他得意洋洋得很，就像他说的肯定是真的一样。
“驴打滚要是在这里，肯定会和你打一架。你还真不一定能够打赢他。”
君临并没有感到扫兴，“你好像忘记了我可以使用机甲啊，他就算会武功，也没有办法和我斗吧？”
“他实力比我强。我都能够赤手空拳打赢驾驶着机甲的星盗，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打赢你？我就不说一定了，但你真的未必赢得了他。”
“就算打输了又怎么样？你还是我老婆。上天给了他机会，先让他碰见了你，但你还是来到了我身边，让我成为了你的伴侣。”
他没有办法去计较她的过去，就像她也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过去一样，不管怎么样，现在她和他才是真正的同路人。
这就足够了。
第1067章 荣光
可能是福至心灵，君临突然觉得她乐意提起驴打滚，说明的确是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而且是好的变化，这让他也跟着心情好了不少。
“你想多了。我刚到这边的时候，还没有原来的实力，但我已经能够赤手空拳打赢星际海盗，驴打滚实力比我强得多，他肯定比我更容易对付机甲作战方式。他也很聪明，学东西总是很容易上手，给他足够的时间，驾驶星舰作战对他肯定也不是什么难事。”
凤殊还真的不是开玩笑。假如驴打滚在这里，她丝毫不怀疑他能做的比她好。
“二师兄和他比起来，你觉得谁更厉害？”
“二师兄。”
君临还以为她会苦恼一会儿，没有想到她不假思索地就给出了答案。
“你没有见过二师兄，怎么知道他一定比驴打滚更强？”
君临没有意识到他也跟着凤殊将那个称呼说出了口。
凤殊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给出了解释。
“二师兄是我们师兄妹三人当中实力最高的人，武学天赋也最高，大师兄和我都只将师傅部分武术真正的学到了手，但二师兄不同，他基本将所有师傅会的东西都学会了。当然，并不是没一个技能都强于大师兄和我，但综合实力的确是二师兄最强。
尤其是，他对武道的追求也最为坚定，在我消失之前，二师兄实力已经接近于师傅了。
驴打滚当然也很强，但和二师兄相比，还有一段很明显的距离。轻功的话，也远不如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救了我好多次，但我也同样救过他不少。
换了二师兄的话，我很怀疑我有没有出手的机会，除非他故意锻炼我。”
君临挑了挑眉。
“以前我以为驴打滚才是最大的威胁，现在看来，二师兄才是真正的情敌啊。”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想多了。虽然我一直很想要见到二师兄，没有见到他的确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但毫无疑问我跟师傅、大师兄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更长。他们也更加了解我。驴打滚也同样更加清楚我的喜好。他们的重要性是不分伯仲的。”“不分伯仲？”
“就是不分上下，不分轻重。崇舒哥父亲名字有个‘伯’字，就代表老大，第一个孩子，叔叔有个‘仲’字，代表就是老二。如果还有第三个，就可以用‘叔’字，代表老三。还有第四个的话，可以用季节的‘季’字。不分伯仲，意思就是分不出谁大谁小。”
“所以驴打滚是和师傅师兄他们一个地位的？”
“对，所以别轻易说他的坏话，他是不会知道，但我听得见。”
“我很好奇我和几个孩子在你心里又是什么样的地位？”
凤殊闻言瞥了他一眼，“你肯定是排在最后的。”
君临面色不变，“梦梦它们呢？”
“毫无疑问排在你之前。”
“所以师傅他们几个是第一梯队的？还是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是第一梯队的？”
“你觉悟很高。”
她的回答居然让他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他摇头，大笑不止。
凤殊看了他好几分钟，他才终于停了下来，“我发现了你的一个秘密。”
“什么？”
“不告诉你。”
凤殊无语。
“我很肯定你又想多了。”
“没有。的确是秘密。”
“你倒是说说看。”
君临见她着急了，才眉眼弯弯地道，“从排行榜来看，对于你来说，我才是最特别的人。”
“不管怎么看你都是最不特别的那一个。师傅他们就不用说了，每一个对于现在的我而言都是特殊的人。孩子自然也有孩子的分量，每一个孩子对于父母来说也都是不同的。梦梦和小绿它们，本身存在就是特殊的，你没法不承认。这么一比较下来，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觉悟？”
他依旧笑眯眯的，“我会对自己更有信心一些的，老婆大人。”
“我有名字。”
“是，老婆大人。”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君临又凑过去亲了亲她脸颊，“看，翻白眼都对我翻的更加随意。”
“你真的很无聊。”
凤殊擦了擦脸颊。
“不是说恋人之间说话百分之九十都是没有什么营养的？”
“基本所有谈话内容都是这样，人类非常擅长说废话，如果不说废话，可能人和人之间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梦梦刚才嫌弃他们聊天总是聊不到点子上，所以挣脱了她的怀抱，现在再次去而复返。
“你们怎么还没说完？废话一大堆。”
“你去哪了？”
凤殊不答反问。
“到处溜达了一圈。你们既然不休息，那就去处理一下药圃。我刚才和云枕兽群飞了一圈，很多果树看起来都像是变异了。”
“不奇怪。药材也是植物，它们都有变异的情况，果树也有这个可能。你有标出来吗？”
“我不太懂这些，你直接问小绿更好。它很快就能够告诉具体是哪个方位的什么植物变异了。”
“你去休息吧。我去理一理药圃，趁着这个空档，应该可以重新翻新一遍。”
“一起，这样更快。”
他既然要当免费劳力，凤殊自然也乐得有帮手。
没一会儿他们就开始分工合作起来，梦梦也按照她的吩咐，带领云枕兽群去除草。因为时间流速的关系，他们在小世界里呆了相当于外界整整半年的时间，几乎将整个小世界的植物都重新整理了一遍，而且还真的没有将李元帅送她的种子掏出来下种。
“这个没必要担心。虫族还没有厉害到能够藏到植物的种子上去，最后还生根发芽，随着种子的萌发而成长。要是它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宇宙早就大乱了。”
“谨慎起见，还是不要这么做为好。爷爷和太爷爷他们都给了我不少种子，加上内域其他世家给的，其实短时间也很难完全种完。如果需要外域的种子，可以让爷爷他们帮忙收集，也可以让凤家的人收集了给我。”
“肯定早就收集了，生物多样性。你没发现吗？很多植物都是外域和内域共有的。”
“嗯，有道理。”
凤殊赶紧掏出之前凤珺给她的那个装着种子的空间钮来，“搞不好这里面就有很多外域的种子。”
“你分得清楚哪些是内域独有的，哪些是外域才有的？”
“分不清楚。你分得清？”
“我对药剂学之类的没有太多兴趣。”
言下之意，他还真的分不清楚。
“常见的类型或者药用多的，看到植物我分得出来，种子就未必了。”
“现在搞得差不多了，你们没事就出去吧，我在这里休息休息，顺便看着它们。”
得益于小世界里的气息，它现在可不太想要到外面去。
“我再去看看孩子。”
这段时间他们陪着孩子的机会多了，以至于两个孩子都会认人了。让凤殊颇为吃味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君临天生孩子缘就很好，还是他抱他们的时间更多一些，两个小家伙明显更加喜欢君临，一看到他靠近就欢喜得手舞足蹈。
“我们再生一个吧？说不定会生到一个女儿，女儿肯定和你更亲。”
“少来。别人都说女人是爸爸前世的情人。”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说法？不应该是女儿都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吗？”
凤殊挑了挑眉，“你还知道小棉袄？”
他点了点头，“好像听你说起过？”
“有吗？”
她相当怀疑自己曾经和他属狗哦类似的话。
“总之我就是知道。”他也亲了亲两个孩子，他们此刻睡的很是香甜，“生多一个吧，看看他们，不觉得很值得吗？就算我们闹翻了，肯定也不会后悔成为他们的父母。”
“你们男人就是一张嘴，我们女人每次怀孕生子就是十个月，生完之后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够将身体恢复到比较好的状态。而且像我这么不负责任的母亲，也还是会时刻记挂孩子的情况，总是会绷紧神经，很难再像没有孩子之前那么轻松写意。
你们男人倒好，从头到尾身体不会因为孩子而发生什么变化，心理上有变化，肯定不会像女的变化这么剧烈，最主要的是，你们在成为父亲前后，要做的事情几乎都是一样的，挣钱养家，建功立业，等等。
女人是很难再像之前一样的，有了孩子跟没有孩子完全是两个人生。”
“怎么听起来感觉你对我很多怨气吧？”
“没有。”
“将来孩子我来带，反正去到凤家，估计我也是靠边站的，长辈们不可能立刻就接受我。而且你也需要为了继承而将精力投入到家族的培训当中去，恐怕到时候你连照顾自己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有空闲带孩子。”
君临已经计划好了未来几年都将更多的心力用在陪伴孩子上，以免除凤殊的后顾之忧。
“你已经找好定位了？看来觉悟真的很高。”
梦梦跳到了君临头上。
“再接再厉。”
“谢谢鼓励，前辈。”
“别叫我前辈，跟着凤殊一样叫我名字就可以。”
“前辈这算是正式接受了我？”
“凤殊已经打定主意要和你一起到老了，我就算觉得你还差了一点，也不能不配合她。”
梦梦说归说，但这段时间的相处，还真的让它对君临稍微改观了，而且还是往好的方向。
“怎么听起来十分的勉为其难？你也可以不配合的，梦梦，反正你已经打定主意要和我解契了不是吗？就算有意外，估计百年内我们是肯定会到内域战场的，有凤家的人手，应该不需要再额外花费一百年的时间才能够找到强者告诉我们解契方法。”
“我也是曾经的强者，然而我这个岁数也照样不知道解契办法，你觉得有多大的机会，能够找到一个刚好知道解契办法的老妖怪？这是需要碰运气的。运气好，我们很快就能够解契，运气不好，直到死我也摆脱不了你。”
“怎么会呢？如果不是摆脱了凤初一老祖宗，你也不可能重新和我结契吧？”
梦梦哼了哼。
“我说的是直到你死。我当然不可能这么容易死，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这么不想活？”
“我没有不想活。只是觉得从前希望的只是百岁人生而已，现在已经实现了，所以多少也算是心满意足啦。”
君临瞥了她一眼，“没有活到一千岁，就还不到基准线。
凤家既然选定了你为继承人，你可就不能这么快掉链子，否则就白费长辈们的力气。就算凤家是世家，资源也不是无限的，尤其是核心资源，肯定是相当紧俏的，用在了你身上，就意味着不可能立刻再用在另外的人身上，肯定需要很长时间去重新累积资源。”
“说得对。君临都比你对凤家上心，你可千万别在凤珺他们面前说你已经很满足自己目前的寿命了，就算随时死掉也能笑着赴死。”
梦梦对她的轻描淡写很是不爽。
“好，好，好，我一定活到千岁万岁的，将你们所有人都比下去，好吧？一定好好地做好压轴的镇场子的角色，让大家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寿终正寝，我呢，就负责战后打扫整个战场。”
凤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凤家那些祖先来。他们生平的最大心愿毫无二致，统统都是愿意为了保家卫国而战死沙场。
留守后方的人，不能凭借着一腔豪情与勇武得到马革裹尸还的荣光，每每战役之后都要去战场各处寻找与搬运尸体。倘若足够幸运，便能够得到一全尸；倘若运气不好，则往往需要拼凑尸块；倘若运气再差一些，则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永永远远的下落不明。
“你在想什么？又是上辈子的人和事？”
“嗯，想起我的祖辈。凤家的荣誉，真的全都建立在祖辈们的牺牲上面。每逢战乱，凤家男丁十不存一。每逢改朝换代，凤家就连姑娘都可能会活活饿死。”
一朝功成万骨枯，即便是到了这个时代，面对虫族这个巨大的威胁，人类为了活下去，为了让文明继续发展，同样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个时代的凤家，这些年里又经历过怎样的惨痛才得以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1068章 衣钵
君临沉默了好半晌。
“你们家的男人世世代代都从军？”
“嗯。我们祖上就是靠军功起家的，而且几乎每一代都会出现天赋惊人的孩子，慢慢地累积起来，就变成了武将世家。
我们旁系也出过一些文人，但基本出不了头。我们家出了不少武状元，将帅更多，基本代代都不缺人才。可能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面临过人丁危机，所以到了我这一代，一直都没有男丁出生，就让长辈们操碎了心。
那个时代但凡有点实力的家族，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钱财上的，都认为家里一定要有男丁才算是后继有人。哪怕生出来的儿子是有明显缺陷的，在家里家外都依旧享受比女儿更加多的权利。
皇室如此，大臣家也如此，商家如此，老百姓家同样如此。没有儿子的家族是要被人耻笑为绝户的。
我们凤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女人能够生育，那么男人就不许纳妾，不管是凤家人，还是想要成为凤家姑爷的人，都必须接受这个规矩。
当时长辈们都对母亲那一胎寄予厚望，然而没有想到弟弟会以死胎的方式出生，母亲大受打击，身体也受到了重创，可以说是失去了再孕育孩子的能力。
我爹很聪慧，曾经用计不战而屈敌国之兵，还是少年时便已经数战成名。后来和我娘成亲，感情一直不错，但一直都只有女儿，以至于夫妻双方需要面对的压力都越来越大。
相较于我爹，我娘性情很柔弱，虽然也读书习字，可她到底是一个深闺妇人，从来没有经历外面的世事，视野难免局促，即便有我爹开导，她原本也有些坚韧孤高的底子，但十个孩子活了九个都是女儿，唯一一个儿子还一生下来就是死胎，她自然接受巨大的冲击。
其实我常常想，如果当时那一胎只有我一个，可能她还不至于立刻陷入崩溃。”
“不管当时凤家发生了什么，毫无疑问都不是你的错。”
“但也不是我爹娘的错。”
“对，不是谁的错。换做现在，只要有孩子，生男生女都一样，谁出色谁就继承家族，并不是一定要儿子才可以。如果我们有女儿，我肯定会将所有财产都留给女儿。”
原本还有些黯然的凤殊被她逗笑了。
“你这也是一种偏心。不能重男轻女，当然也不能反过来重女轻男。”
“我相信女儿肯定比儿子做得更好。”
“你信不信看见圣哲我就告诉他？”
“他肯定会问你什么时候给他生一个妹妹。”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如果你一直做这个动作，孩子肯定也会学了去。”
“学就学。”
“你还真的想要几个习惯性翻白眼的儿子啊？”
“他们不可能完美无缺，不是翻白眼，肯定也会有其他的小缺点。”
“然而翻白眼这个是可以避开的。”
凤殊又翻了一个白眼。
君临笑了起来。
“将来我们可能会得到一个称号——爱翻白眼的家族。那些不明所以的人搞不好会猜测想要做我们家的媳妇，必不可缺的技能就是要学会翻白眼。”
“我没怎么看你翻白眼。”
“你要我学习吗？”
“算了。男人翻白眼不好看。”
“所以你觉得自己翻白眼很好看？”
“不知道。我又没有刻意对着镜子练习翻白眼，哪里知道好不好看？我记得有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情人眼里出什么？”
“西施。一个大美女。”
君临问是怎么写的，她蹲下去在地上写了一遍。
“施少爷的施？”
“嗯。”
“是你那个时代的美女？不是说当时的正经姑娘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你们又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样？”
问题很合理。
“是比我的时代还有久远的年代。有非常多的传说，是否真实也不可考了。
但古人形容的非常有趣，而且有相当多的文人墨士代代相传着从前的故事，以至于后来都有了专门的成语来形容绝世美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意思是美女美到什么程度了呢？能够让鱼忘记了游泳，沉到水底，大雁忘记了飞翔，从天空掉落下来；月亮也不敢出来见人，宁愿躲在云后，鲜花也羞于开放，闭合起来，不愿意和她相比较。”
“这都是形容美女的？如果是形容男人很美呢？譬如像我们同行的某位大帅哥一样的人。”
凤殊知道他指的是即墨。
“才比子建，貌若潘安。潘安就是有名的美男子。”
“比即墨还要美？”
“我怎么知道？潘安也是古人。不过我两辈子见到过的人里头，的确是即墨长得最好看，没有任何异议的那种，一看就知道的那种。”
君临哼了哼，“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情人眼里也出眼屎。”
她的话同样逗笑了君临。
“所以你在我眼里是西施，我在你眼里是眼屎？”
“我们又不是情人，是夫妻，不能这么算。”
“为什么不能？我相信也可以应用在爱人之间。”
凤殊瞥了他一眼，她现在可没有办法将他看成是自己的爱人。
“我只能说我现在和你相处很轻松，平静。”
“然而对我没有任何男女好感，更别提爱？”
君临接的飞快。
凤殊耸了耸肩，“你知道就好。”
“你真的不怕我伤心啊？”
“你之前已经伤心过了，现在比之前我们的关系好得多，我相信你会很好地熬过去的。”
“这个安慰真的是很能安慰人啊。我是不是要对你感恩戴德？”
“不用。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要感恩戴德也是对你自己，和我没关系，我也是平衡了自己能够承受的情况做出了和你继续维持婚姻的选择。”
“我们就不能够走得更快一点？”
君临觉得他真的要更用心才行。
就像她所说的一样，现在似乎真的是他们有史以来关系最为和谐的时候了。倘若能够趁热打铁，想必进展会很快。问题是，她在面对他的时候太过坦然了，坦然到了他有种诡异感，似乎他和她越来越向着好朋友的方向发展了。
不管是她有意识这么引导的，还是无意造就的，一旦被她确定为他是可以成为她朋友圈的人员，那想要再突破那个圈子，就很难了。
“我可不想要成为你的闺中密友，凤九娘。”
“什么？”
“我是你男人，这一点不管怎么样都已经是事实。所以为了我们的婚姻生活着想，你真的应该对我紧张一点才行。不要总是一副你在我面前是最轻松的样子，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太过懈怠，必须更用力才行。”
凤殊眼角抽抽。
“真的是因为信任你，所以才能够在你面前随意说话随便行动。换作别人，我还真不会这么毫无防备。难道你希望我防备你？”
“你确定你对我毫无防备？”
“确定没有。”
话音刚落，君临就伸手揽腰，凤殊下意识地脚跟微转，然后人便绕到了另外一边去，毫无疑问他的手落了空。
“这就是毫无防备？我甚至都没有袭击你，只是想要抱一抱你。这么没有威胁性的动作，就已经让你觉得警戒起来了，比普通人的戒心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我可是从小就接受训练的人，虽然后来换了，但重新接手后，我也是每天都有抽空练习的。这种刻意的训练，还有记忆里的种种，叠加起来自然就更加敏锐了。这也是好事，不是吗？
不能说我是因为担心或者害怕你对我不利才会躲开，而是习惯成自然了，习惯很多时候比意志力都要强大……”
见他一脸似笑非笑，凤殊解释到后头，声音逐渐降低，听起来反倒更像是嘀咕。
“的确，从安全角度来看，这种无差别的防备当然是好事。毕竟谁也拿不准会不会有人利用熟悉的脸孔来靠近你，然后出其不意地攻击你的弱点。我也没有要把你怎么样，只是举个例子，让你看明白你并不是真的对我毫无防备。”
“足够信任就好了，反正你也知道我没有说谎。在这里，你是我最为信任的人，你也通过我的主动诉说知道了很多我的事情，别人可都不清楚。梦梦能够掌握一些别人不清楚的事情，那是它和我结契了，然后它有特殊的技能，我又防不了它这种高深莫测的强者。”
“是，是，我真的是受宠若惊啊。一边说着现在不爱我，以后也不可能爱我，一边却又告诉我你最为信任我，在我面前感到最放松。”
他无奈一笑。
“你真的是准备将我当做好朋友看待吗？”
凤殊想了想，“你要是不愿意做朋友，那就当亲人好了。反正现在我们都是三个孩子的父母了，有这层关系在，我们已经是亲人了没错。”
“然而还不算是你师傅师兄那种级别的至亲是不是？”
“做人不能太贪心，我们才认识多久，相处多久？”
贪心不足蛇吞象。
被她白了一眼，君临哭笑不得。
这个习惯真的不知道她是从前就有的，还是来到这里之后才开始学会的。
“眼睛要抽筋了。”
“抽的也是我的眼睛，你担心什么？”
“我心疼。”
“滚。”
“你看，你总是让我滚，却从来不让其他人滚，说明我果然对你而言是特殊的存在。”
“你真的决定要成为厚脸皮的人吗？”
“我本来就是这么厚脸皮，尤其是遇上你之后，脸皮还加深了不少，要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从你身上学习了很……”
凤殊朝他扔了一个果核。
“哪来的？”
“吃的果子留下来的。”
他拿在手里一上一下地抛着玩。
“用来干什么？想要种？”
“这也算得上是武器，有必要的话也会用来种，一举两得。”
“专门砸我？”
他脸上笑意加深。
“我要是运用内劲打出去，甚至可以洞穿人|体，你希望我专门拿果核砸你？到了我师傅那种高度，飞花摘叶皆可杀人。”
她的表情让他愣了愣。
“毒|杀？”
“不，就是当做武器，用内里打出去，花瓣或者草叶会变成刀剑一样锋锐。当然，如果本身有|毒的话，更容易见血封喉。”
“你真的不准备收徒吗？就算我太老了，两个小家伙也可以吧？有这种武力的话，生存率大大提高，我们将来去战场不方便带他们走，多少可以放心一些。”
凤殊摇了摇头。
“收徒是很严肃的事情，是需要拜师的。我还没有收徒的资格，不能够正经收徒，否则那就是有辱师门。
但是有些技能将来他们要是愿意学，倒是可以教给他们，尤其是原本就是凤家教给我的那一套最为基础的武学底子，是可以从小就让他们学起来的。但我师傅教我的正经武学，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我是不能够传给外人的，即使是我的孩子，对于师门而言，也是外人，不得觊觎。”
君临很是好奇从前的师徒关系到底是怎么个严肃法。
“师傅不就是老师的意思吗？老师应该很喜欢将自己的所学全都教给值得教的孩子才对，能够碰到有天赋的孩子，品行好的孩子，肯定是高兴坏了，怎么会不能教？”
“现在的老师，相当于我们从前的夫子，这和师傅是不一样的概念。
师傅是相当于父亲一样的存在，但他又不是单纯是父亲。总之不能教就是了。我还没有收徒的资格。如果我有收徒的资格，师傅肯定早就告诉我了。但当时我死的时候，都快要三十岁了，还是没有得到这个允许，说明还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两位师兄有收徒资格吗？”
凤殊点了点头。
“大师兄有，二师兄实力已经快要和师傅比肩了，肯定也早就有了收徒的资格。”
“所以其实你才是最让你师傅放心不下的徒弟？”
“对，最不成器的那一个，还是关门弟子哩。”
凤殊自嘲一笑。
“关门弟子？”
“最后一个徒弟，收了这一个从此就不会再收徒的意思。通常而言，关门弟子是会得到师傅全部衣钵的那一个人。不过我师傅是出家人，我又是姑娘家，所以没有这样，反倒是二师兄学的最全，是真正继承师傅衣钵的人。”
说到这里，凤殊哑然失笑。
刚下山闯荡江湖，她之所以执着于要走二师兄走过的路，其实也有那么一股傲娇不服气的意味吧？
第1069章 愉快
君临也问了相同的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你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总是揪着你二师兄不放？你以为你是关门弟子，但其实你二师兄才真正享受了关门弟子的待遇。你是不是觉得师傅偏心？”
“没有。师傅很乐意将他的所有本事都教给我们，就看谁想学哪一样。
大师兄更喜欢吃，所以更像是一个艺术家，美食家，有很多美食美酒之类的技能都是自个儿鼓捣出来的，师傅厨艺十分一般，没法教。
二师兄对武道追求十分坚定，什么都想学，但师傅认为他太过执着于追求实力，所以没有教他蛊术、毒|药。
我呢，除了轻功，别的功夫都不如两位师兄，性子也比较软，没有多少攻击性，师傅认为我需要学习蛊术和药物知识，一来可以保命，二来也可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作为攻击的手段，所以这两样技能师傅唯独完整地教了我。”
“所以在这种程度上，你也算得上是师傅的关门弟子了是不是？”
“对。算得上。只有我会这两样毒门秘笈。”
凤殊哈哈大笑。
“喂，你们两个到底出不出去？这里都整理好了，你们老呆在这里干什么？”
梦梦看不惯他们最近总是说没有多大营养的话，怎么看怎么腻歪，所以一直迫不及待地催他们赶紧出去。
“你着什么急？之前因为顿悟，所以让小世界起了大变化，之前总是到不了的边界似乎也扩大了不少，我还想要尽量过去看一看呢。”
“看什么看？这是自然生长，你以为你想就可以到达的？小世界不像完整的星球，会有明确的界限。”
“你怎么知道没有明确的界限？本来就是以时光星为主体的，说不准现在还是时光星原本的大小。”
“不一样。时光星顶多算是做了铺垫，根基，但小世界中心是小绿，小绿是可以不断拓展领域的树。
如果你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待，那么小世界就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它现在还是初级阶段，是会像幼崽一样逐渐长大的，前提是你给了它充分的生机。只要它能够不间断地汲取你给予的生机，那它就会长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好，从而反哺给你。”
凤殊和君临对视一眼。
“我们理解的是小世界里生长着许多生命，你们看到的是小世界本身就等同于一个生命体？”
“对，这就是区别。你们人类好像认为动植物才是真正有生命的，其他一切都是非生命体，我们不是这么看待的。当然，大体上的确是这样，可总会有例外的情况出现，并不是可以完全一刀切的。
就像小火，它是火，可在我们看来，它不是普通的火，是有思维与情绪的，意味着它有智商和情感的展现，那它就是生命体。如同小泥巴，看起来就是一团泥，可它也是能够和交流的，虽然暂时还不是很清晰，但明显它有着自己的意志，所以也是生命体。其他以此类推。”
“我能理解小火它们这种情况，因为就像本命剑一样，我们相信本命剑是有灵性的，当真到了某种默契度，是真正能够人剑合一的。但你现在说的是整个星球。”
“有什么不一样？”
“太过庞大了。”
“那是你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是人，不可能比星球本身更为强大。但如果你不是单纯地将自己看做是渺小的个体，就像古人所说的那样只不过是天地之间的一个过客，在历史长河中渺小如同蝼蚁，那你就会认同自己和星球本身一样庞大，甚至和宇宙本身那么奇妙。”
梦梦的解释让君临和凤殊都感到惊奇。
“我能够理解生命是奇妙的，而且不管是什么类型的生命，是人类也好，动植物也罢，都是自然的奇迹。然而和星球比较，我们真的太渺小了。”
“是你将自己看的太渺小了。星球自然很特别，但本身也不过是生命的一种展现而已。生命是没有大小之分的，但你们作为人类，真的将自己看的太过卑微了。”
“卑微？”
凤殊和君临相视一笑。
人类就是太过不懂得天高地厚了，所以才会一直不断地突破自然的界限。自从人类存在，自然界就一直遭受来自于人类的所谓改造，实质是破坏。如果不是寻找到更多的星球作为人类的家园，单凭一个星球，是永远都无法满足人类的私|欲的。
“我们一直以来都胆子大过头了。”
“不，是你们太过看轻自己。我们兽族就不这样，我们从小就认为我们是天王老子，是最棒的。”
“梦梦，我知道你遇到很多事情，但恐怕真正的危急关头，基本都是凤初一或者他身边的其他人付出了最后的代价。如果你真的经历过最为艰难的时刻，你就不会需要任何外物来提醒你自身的渺小。”
她也不是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以为自己特别厉害，特别棒，但最后还是明白了自己的不足轻重。生命如同蝼蚁。
“怎么，你还真的觉得自己很渺小？”
“不是觉得，是本来就渺小。”
梦梦盯着她，“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听不懂人话？明明我说的是人话。”
“这也是为什么你这么年轻的缘故吧？虽然活了这么多年，但还是始终保持着青春。”
“我本来就很年轻。”
“是，我差点忘了。哈哈，你的年龄和人类的年龄是不一样的。”
凤殊拍了拍自己脑袋。
“你真的很搞笑。明明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虽然年纪加起来不大，但在两个时空生活过，这里面的经验是谁都没有的，从这个层面来说，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人。”
“好吧，我承认我老。”
“不，你不老，你在我心里永远都这么年轻。”
梦梦打了一个寒噤，“君临，你不用拍马屁，我知道你很喜欢跟凤殊腻歪。”
“我们现在出去吧。反正在这里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凤殊可不希望从梦梦嘴里说出更奇怪的话来，拉着君临的手就直接出了小世界。
“要不要洗个澡？”
“不用，我已经洗过了。你要洗就去洗。”
“我也洗过了。”
“所以你为什么这样问？”
“我以为你想要在外面也洗个澡。”
凤殊无语。
“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为了保持日常，为了分清现实和非现实？”
“里面的世界对于你来说是非现实的？”
凤殊难以置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然不是。只是怎么说，外面和里面总是不一样的。”
“没有太多的不同。”
“你觉得小世界就像外面这个世界一样普遍？如果是普遍的话，那当然是相同的。”
好吧，她没有办法回应说这是一样的，然而因为这一点就直接说两者之间毫无相似点，那也太奇怪了。
“不可能完全一样，当然。”
“所以，为了保持清醒，有必要尽可能地习惯保持节奏。我们这个时间点……”君临顿了顿，“应该刷牙洗脸，不是洗澡。”
“所以其实是你需要做些事情来保持清醒对不对？”
凤殊好笑不已，但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又去盥洗室刷牙洗脸了一遍。君临很高兴她这么做，因此直到开门，萧崇舒等人见到他们的时候，他还是笑容满面。
“哇哦，看来某人昨晚过的很愉快啊。”
凤殊顺手就扔了一个果核过去，然后萧崇舒便悲催地发现自己想要发出声音也做不到了，然而他依旧有本事朝君临挤眉弄眼，揶揄他作为已婚男士生活可真幸福。
“七姐，我觉得你有必要拉长观察期，你知道的，大部分人，只要将时间延长，就有可能觉得时间代价过大，所以直接放弃了。”
“直接放弃？”
“嗯。”
“你是让我放弃他？”
“不，我是让你尽可能拉长时间。”
“为什么？”
凤殊哭笑不得。
“因为他油腔滑调啊，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花花公子。”
这个词对于凤小七来说很新鲜，“花花公子？”
“就是那种玩弄感情但不想要负责任的男人。”
“萧崇舒不是玩弄感情的人。”
“是，他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会玩弄感情的人，然而即便是对感情认真的人，也未必能够对每一次感情经历都负责任。”
凤小七愣了愣。
“你现在是怕他不会对我负责任？”
“不是不对你负责任，是他未必能够对你们这段关系负责任，太认真的话，很容易输。我觉得你不会喜欢输。”
“的确，我不喜欢输。”
凤小七的回答让萧崇舒着急了，他跟着他们一直手舞足蹈。
“凤殊显然比你更加了解我，我不喜欢输。”
凤小七朝萧崇舒挑了挑眉，“短时间内我不会和你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肉|体上的，法律上的，总之，不会像你想要的这么快。”
“七姐，你真的是个生手啊，按理说，你永远都不应该这么说的。”
“为什么？”
凤小七表示愿闻其详。
“你这么说意味着你明白他想要和你亲近，然后你也同意了，只不过还不觉得到了那个时间点。明白我的话吗？”
“你是说我自己已经清楚我设定的具体的时间点是多少？”
“是。你已经给自己设定好了一个时间点。”
“我没有。”
“你确定你没有？”
凤小七认真地想了想，“好吧，也许的确有。”
萧崇舒将脸凑到她跟前，凤小七推开了他，“你想要说什么？”
“他说不了话。”
“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开的玩笑太过了，所以你还是乖乖地接受凤殊给你的教训就好。你这张嘴的确容易惹出麻烦来。在同辈人里还好，我还算有点威望，然而在长辈们面前，你这张嘴一打开，他们就可能决定讨厌你了。”
萧崇舒再次挤眉弄眼。
“凤山比他正经多了，难怪是高配版。”
君临的吐槽精准地打击到了红心，萧崇舒立刻恢复了正经的表情。
“现在我也有这种错觉。我是不是失误了？眼光似乎不太行。”
“七姐，现在还什么都不是，我们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
“可以吗？”
“绝对没有问题。我们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君临的表态让萧崇舒更加着急了。
“他看起来真的着急了吗？”
“有点。”
“所以这一招很好用？你教教我，是怎么让他闭嘴的。”
“这一招你可学不来，需要多年的功夫。”
“我不怕苦，也有足够的耐心学。”
“然而我不被允许教给别人。”
凤小七怔了怔，“你还真的有老师？”
“有的。”
“谁？谁能够教给你这么厉害的本事？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敢说爷爷他们也没有。”
“反正就是有。君临也知道。”
凤小七立刻看向君临，“你为什么知道？”
“因为她是我老婆，我是她伴侣？”
她在这么多科目当中，最怵语文。理科不管是那一个科目，她都总是拿满分，即便试题十分难，她也最多丢个十分，也就相当于是最后一道大题的难度。文科的话，她记忆力还算可以，加上日复一日的刻苦诵读，做笔记也很有一套，也学得相当不错，即便是英语，她也总是能够拿到满分的。
唯独语文，在阅读理解与作文上，她比较吃亏。阅读理解时常还可以按照格式或者说套路去回答，作文上她却没有办法做到出色。每每都是中规中矩，说穿了也就是毫无特色，至多算是合格罢了。
也因此，这么多年下来，她语文算得上是学得最不好的一科，她也是让所有初中语文老师最想咬手帕无语泪流的学生。
明明其他科目每一次考试都是单科前三的水平，偏偏就语文，从来都进不了前三。这个铁律，目前看来，甚至还延续到了高中。
如果不是关九学习态度特别端正的话，估计一早就有哪位受不了同僚打击的语文老师扑过去咬她了。
关九没有接收到来自于语文老师们的深深怨气，只是在回信的过程中揪了好几次头发，最后刷刷刷也是寥寥数语，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第1070章 信任
被逐出师门，那可是对一个人品行的否定。
“一般只有做了非常非常不好的事情，才会被逐出师门，放大了来类比，那就等同于通敌叛国。”
不单只是凤小七，就连君临和萧崇舒也明显惊诧不已。
“你的老师对你有这么大的处理权？他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能够让你心甘情愿的认他为老师？”
“不是一般性质的老师，不是学校里那种一个老师可以有很多很多学生的类型。他将自己看家本领教我，以命护我，所以对于我来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凤小七直直地盯着她，良久才道，“你的那位老师，还在吗？”
凤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希望他健康长寿。我们已经很久很久不见了。”
而且，这一生，她都不可能再见到师傅。
只希望他是寿终正寝的。只希望他没有因她而受累。只希望他一如从前，一壶浊酒，闲云野鹤，自在逍遥。
凤殊垂眸，两眼湿润。
“没有再联系了？”
“嗯，没有。”
凤小七还想要问些什么，萧崇舒朝她摇了摇头。
唯一知道真相的君临只是拍了拍凤殊的肩膀。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当初分开之前，就已经知道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因为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所以也还好。”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之前只是因为你连君临都告诉了，但凤家人却一无所知，所以才有些生气，觉得你将自家人看成了外人。就算你嫁人了，也还是凤家人，不能厚此薄彼。”
“我知道。七姐，别说以前我不会这样做，现在更不会这么做。我好歹也是继承人，不会连这一点觉悟都没有。”
“所以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别，这也是平常事，不需要道歉。本来也没有错，换了是我，我也会有意见，就是当做是家人，才会特别在意这一点。”
“嗯，你明白就好。我不是要求你将所有事情都分享给我们，谁还没有一点秘密？但如果是可以告诉君临的，也许你也应该考虑一下是不是同样可以告诉我们家里人？有必要保密的话，就什么都不要说，谁都不要说。但凡被一个人知道，那就不叫秘密了，知道吗？”
凤殊想说这也太矫枉过正了吧？然而看见凤小七的眼神，不由怔了怔，“七姐是被人背叛过吗？”
“不是我，是施耀。他以前有非常要好的朋友，可以说是无话不谈，很多无法告诉父母长辈的事情，他都乐意跟对方说。原本这也没什么，毕竟聊得来，有些人乐意和人推心置腹，有些人哪怕和你再要好，也没有那样的习惯。
他是属于第一种，心胸宽广得不得了，信任谁就愿意将自己的所有事情都交底的类型。
可后来他被那人出卖了，他本身没有受到太大的实质性危险，但因为他透露给对方的秘密，却在无意中导致别人死了。他大受打击之下，才会学了我，总是孤身一人在战场飘荡，从不愿意与人为伍。
我们也是认识很多年之后，他慢慢恢复了元气，才真的向我坦露心迹。别看他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他已经完全不像从前那么没心没肺了。
如果你们认识年少的他，一定会觉得这人怎么能够活得这么坦然自在，好像整个宇宙都是他的家，所有人都是他的亲朋好友，他喜欢所有人，所有人也都喜欢他，就是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凤殊瞥了萧崇舒一眼。
君临也跟着瞥了萧崇舒一眼。
萧崇舒果然眼神微妙，然而很快收敛了。
“施耀和七姐你认识多少年了？”
“从小就认识。我们出身世家，而且他和我一样也是家族继承人，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重点介绍过了。后来在战场上见了面，有很多年都结伴而行，他和我都对对方很了解，最起码比对自己的兄弟姐妹要更了解一些。”
凤小七说到这里后知后觉地发现萧崇舒幽|怨的眼神，赶紧解释道，“我们想要结婚的话，早就结婚了，肯定不会有你什么事。
说句老实话，太爷爷他们也认为施耀是个不错的人选。施家厉害是在从前，现在和凤家相比还有一段距离，施耀本人品行不错，实力更佳，作为知根知底的家族，尤其还是作为我唯一一位异性朋友，他是真的很合适成为我的伴侣的人。”
凤殊和君临忍笑，因为萧崇舒的神情越发微妙了。
“你总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说的实话。在战场上，什么情况都会遇到，施耀和我是并肩作战的关系，很多时候都会受伤，我看过他的身体，他也看过我的身体，有时候不得已，我们还是抱着一起睡觉的，为的就是能够保持体温，不至于冻死。”
凤小七不喜欢萧崇舒现在的表情，像是在控诉她背叛或者出|轨了一样，明明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她根本就不认识他，根本也不知道会和他成为恋人。但即便认识了，即便成为恋人了，难道她就不能够有朋友，就不能够和原来的好朋友维持来往？
她又不是玩|弄别人感情，更没有玩|弄谁的身体，他至于这样看她吗？
“我不会因为和你交往，就断绝别的关系。
不单只是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即便是我的下属，我也不会避嫌。从前我是那样过的，将来我也同样会那样行事。在战场上重要的你以为是所谓的道德吗？
不是。是命，是安全。只要能够留的一条命，不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有命在，才能够见证人类的历史，才能够继续参与和虫族的对抗，才能够活到不想要活的时候，安然地死去。没有什么比年纪轻轻就死掉这件事更加让人觉得可耻的了。”
凤小七说完便看着萧崇舒，摆明了想要听到他的回答。
凤殊上前解开了他的哑|穴。
“没问题，正好的心愿是活成一个老妖怪，一定会好好陪着你变老的。施耀大哥要是不介意，我也希望能和他成为朋友。”
萧崇舒的回答居然完全附和凤小七，这让凤殊和君临都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
将自己放的这么低，不是有所图，便是当真喜欢对方到了愿意改变自身的程度。
萧崇舒即使实力不如凤小七，萧家实力也不如凤家，但再怎么样，他也是作为天之骄子长大的，他也一直都是被看做萧家继承人培养的，他甚至还是所有元帅们心中理想的未来大帅人选，是将来要执掌联邦带领联邦走向更高更远地方的人才。
这样的人，会轻易伏低做小吗？
“我只要正常年纪死去就好，活成老妖怪那就太惨了，说明需要操心的事情特别多，都老得不成样子了还不能死。”
凤小七皱眉，“小九，先说好了，你本来年纪就比我小，而且你现在可是正经少族长了，一定要活得比我长久才行，我可不乐意当善后的。在战场上我也总是当前锋，是永远都冲在前方的人，善后工作我可不擅长。”
凤殊无奈一笑。
“我会尽量满足你这个心愿的，七姐。”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活得比我长久。”
“我们都活到寿终正寝的岁数不就行了？反正我们都挺谈得来，一起到战场上去并肩作战度过青壮年时期，老了就回到凤家过晚年生活，偶尔有空的话，回来联邦看一看，这就完美了。”
萧崇舒的口吻像是认真的。不，最起码凤小七认为他是真的这么考虑的。
“要是将来没有办法回来怎么办？你要和我们一起老死在凤家，尸骨也得埋在那边，甚至于没有办法传递信息回萧家，萧家也无法传递信息到你手上，你会怨我吗？”
没有想到的是，萧崇舒很直白地点了点头，“会。”
“我以为你会说当然不会。”
凤小七有些遗憾。
“我都接受自己相当于是嫁给你所以要在凤家生活一辈子的现实了，作为家里当家做主的那一个，你难道还不允许我偶尔回娘家看一看？
我不是说三年五年就要回来一次，甚至也不是说十年五十年就必须回来一次，而是说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都闲下来了，那么晚年的时候，时间自由支配的时候，你总乐意陪我回来萧家看一看吧？
那个时候，很有可能爷爷他们都走了，但是我有弟弟妹妹，他们说不定也还活着，他们的孩子孙子肯定也会活着。就看一看，叙叙旧，这也不能吗？
其实不单只凤家嫌弃萧家太远了，萧家也同样嫌弃凤家太过遥远。最起码这一点是我们双方都认同的，不存在谁比谁厉害，谁又因此亏待了谁。
我只是认为凤家更加需要你，你的实力，如果留在那边战场的话，能够得到更好的发挥，所以才会甘愿陪着你在那边生活。如果我比你强，我认为在这边生活更加有利于打击虫族，贡献我们的一份绵薄之力，我肯定会死皮赖脸地要求你留在联邦，和我在联邦一起并肩作战。
反正不管走到哪里，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在一起，不管是生活也好，还是战斗也好，都要一起肩并着肩前行，不是吗？”
凤小七沉默了半晌，才扭头看向凤殊，“小九，我怎么觉得他像是在向我求婚？君临向你求婚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吗？会让你听着听着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凤殊很想笑，然而未免凤小七恼羞成怒，她还是忍住了，摇了摇头。
“毫无疑问这不是求婚。如果连求婚都让你感到疑惑，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求婚，还需要你去问身边其他人的话，那这就不是求婚。就算是求婚，也是你必须当机立断就拒绝的求婚。
爱你的人，有耐心的人，愿意等你的人，一定会再接再厉，绝不气馁。爱你但不够包容你的人，否决了也没什么。不爱你的人，自然也不会舍得花时间和精力一次又一次地包容你，等待你，被你这么翻来覆去地折腾，拒绝了是你的运气。”
“小九，真的，求你了，不要忘记你还是我四弟妹。”
萧崇舒简直要给她跪下了。
“崇舒哥，亲疏有别，不管怎么看，七姐和小九更亲，你不能强求她站在夫家的立场来看待涉及双边的人际关系。我也从来不会这么要求她，更不希望她因为君家种种就放弃了凤家种种。”
君临直接出面替凤殊拒绝了他的请求。
“小七，别听他们的。这就是求婚，没错的。
我肯定是不错的男人，要是不好的男人，小九肯定不会让我接近你。毕竟你在这边，需要依赖她和君家的信息网，他们信任的人，你才会信任。你和我谈恋爱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你看小九说什么了没有？她很乐意看到我们在一起，所以我真的真的是不错的伴侣人选。
选我吧，别想施耀了，也别想什么高配版本，他们都在你身边晃悠那么多年了，你始终没有看上他们，说明你们就是不合适。
为什么？因为连最起码的心动都没有，结婚的话又有什么意思？结婚如果为的只是生儿育女，现在这个时代，直接选取优质|精|卵，人工孕育后代就行；如果为的是双方家族利益的融合，结盟也是相当好的方式，我们家族都没有到需要卖子求荣的地步。”
凤殊和君临都被他的长篇大论逗笑了。
凤小七倒没有笑，可明显有一丝窘迫，但她本来就是坦坦荡荡的人，所以哪怕尴尬不已，也还是定了定神，郑重其事道，“虽然觉得你是认真的，但我对感情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同样生涩，那我们就更加需要慢慢来。太爷爷一直说，细水长流，静水流深，我从小性子就有些毛躁，为了不让我因为这一点犯错，他们花费了相当多的精力引导我。
我很想要点头答应你，但太爷爷的教导让我没有办法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他们说过，要信任身边的人，尤其是在自己犹豫不定的时候，做任何结论都是仓促的，如果身边更好有信任的人，不如听一听对方的意见，以免自己草率行事。
之前凤殊说过的话，言犹在耳。”
换句话说，他这一次求婚以失败告终。
第1071章 拆台
萧崇舒自然并不气馁。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答应的。这样我们就可以趁着现在还有空闲时间，就在联邦先举行一次非公开的婚礼仪式，然后回到凤家，再举办一次大的。就算将来我们结婚，只选择一个地点摆酒，也不可能让另一边的亲友全部来祝贺，这难免还是会遗憾吧？”
凤小七愣了愣，“摆酒？”
“七姐，你真的又要上当了。崇舒哥一直不断地将你带到他想要的节奏上去，依我看，太快了。你们这才刚开始谈恋爱，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没必要这么快考虑结不结婚的问题，自然也不需要谈论结婚流程和结婚之后的事情。
他所有的担心，都是建立在将来你们一定会结婚的前提上的。但有一点很重要，他都还没有得到你的认可呢，你们的感情更没有得到长辈们的认可。
这种时候就想要直接越过中间所有步骤，一步到位，是非常危险的。”
萧崇舒哀怨地看向凤殊，“小九啊，别总是拆台。我和小七可是以结婚为前提在进行交往。我们两个这么认真的人，感情开花结果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说百分之一百，肯定也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就算先在这边举行了仪式，我也不会立刻就把她怎么怎么样的，肯定要回到凤家，得到长辈们的认可，在那边也正式结婚了，才会像正式夫妻一样生活。”
凤殊却哼了哼，火上浇油，“七姐，别信他这话，一定是骗你的。他不可能忍得住。男人的嘴，都是不可信的。尤其这种着急的时候，心里还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呢。”
“嗯，我本来就不准备办结婚仪式。太麻烦了。我以为只有很多年轻人才会喜欢玩这种浪漫的把戏，没想到你年纪也不算小了，还这么爱热闹？”
凤小七摇了摇头，“算了，可能两边的人对结婚的事情看待不同。我们内域很多人现在结婚都只是正式登记，和家里人集体吃一顿饭，就算是结婚了。小九你之前结婚不是这样吗？我看你们也是登记之后全家吃饭，并没有公开举办盛大的结婚仪式。”
凤殊没有想到会被拖下水，瞥了君临一眼，他立刻会意。
“当时她还很年轻。如果举办公开仪式，恐怕会受到很多困扰。我个人脾气不是特别好，在学校和军部都留下了一些不太好的名声，别人不太敢针对我，但如果公开我的伴侣，他们就很容易针对她散布流言。
考虑到这一点，我和她当时都不希望安静开始婚姻生活。如果到了凤家，得到了长辈们的认可，我也希望和她办一次婚礼。”
“你也是这么想的？”
凤小七问凤殊，后者摇头表示不乐意。
“这婚都已经结了，回到内域，只要在那边也正式注册一次就好，没必要举行婚礼。
从前是因为女人一旦出嫁，就难以回娘家，很多嫁的远的，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娘家人，所以结婚才需要这么多的繁文缛节，来表示郑重其事。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科技发达，交通便利，别说是住在同一个星球，就算不是同一个星域，也能够想回家就回家。哪怕情况不允许见面，也还可以视讯联系，互传消息。”
“我们已经决定好回内域生活了，不是吗？就像崇舒哥也下定决心追随七姐一样，我毫无疑问也会跟着你，你到哪我到哪。你已经注定了要为凤家服务终生，不管是你个人的责任心也好，还是凤家对你安全的重视也好，将来你是很难再回到联邦来的。
我也不可能离开你，独自回天极星。内外域目前也无法通过视讯联络。换句话说，我跟着你，相当于是远嫁。举办婚礼是不是很有必要？”
凤殊无语，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跟她唱反调。
“你也会说，从前是为了安全起见，所以不公开举行婚礼。回到内域我们面对的情况也是类似的。
如果公开举办婚礼，你觉得你要怎么谈起你的来历？就算凤家帮你伪造一个内域土生土长的身份，你觉得能够毫无破绽吗？
别的世家也是世家，不可能查不出来你是来自于外域。尤其你自己也说过，你在学校和军部都得罪过一些人，不是很低调，就算后来你早早退出了军部，但别忘了三哥和你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你的名字，加上长相，就足以让其他世家的人查出来你真正的身份了。
凤家人能够跑到外域来，别的世家也同样能这么做。稍微有些名气于实力的外域人，恐怕都是藏身在此处的内域人需要高度警惕的对象。他们直到今天都没有曝光自己的真实来历，可能并不是他们做的很隐蔽，而是因为外域根本没有这个概念，所以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探查。
现在我们凤家的出现，既然已经引起了联邦的注意，将来就会有越来越多马虎行事的内域人会露出马脚。但即便如此，两边要畅通无阻地来往，短时间内还是不可能的。
可风声既然走漏了，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内域肯定能够更快也更全面地掌握外域的情况。
我现在实力不够，所以更加要小心谨慎，不给家里惹麻烦。”
君临则看向了凤小七，“七姐，凤家的实力还不足以保护直系人员的人身安全吗？”
“可以。”
凤小七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但小九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继承人总是需要承担更多，所以在还没有足够实力自保之前，最好都保持低调，这样可以少很多麻烦。
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不太需要，我从小就在战场生活，每一天都暴|露在危险中，已经本能地防范任何危险的发生，而且也随时准备好反击。小九不一样，不能说从小就生活安逸，可是的确日常并不危险重重，这和我作为继承人的成长经历有着非常大的区别。
外域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内域的世家，每一个继承人都是年纪不大的时候就会到战场上去的，有点天赋的人会更早，特别有天赋的基本幼年生活就在战场度过了。
这个阶段的训练错过了，想要弥补是比较困难的，但好就好在小九还有梦梦等作为伙伴，也算是一个强有力的优点。只是外力始终是外力，谁也不能保证外力永远会帮助自己，一旦外力消失，没有做好准备的话，人是很容易再次因为疏忽而受伤的。
在自身实力不允许的情况下，当然是该低调就低调，只有足够谨慎，才可以积蓄力量。”
“我以为七姐你会说怕什么？有凤家做靠山，当然要光明正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凤殊的打趣让凤小七翻了一个白眼。
“家族的实力是家族的，如果我们自己不做好准备，哪天万一家族遭受重击，消失了的话，要怎么办？自己没办法保护自己不说，更没有能力保护家族。家族和我们是互相成就的，只有都努力朝前走，齐心协力，才能够真的往想要的方向去。”
“七姐，放心好了，君四也就是随便说说。他不会因为崇舒哥想要举办结婚仪式，就也跟着瞎起哄的。
我和他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孩子都三个了，现在正好是忙着的时候，还搞什么奇怪的仪式，训练都忙不过来。就算真的要举办仪式，也是老了之后，嗯，到时候如果我们还在一起的话，就让几个孩子帮着我们张罗结婚仪式。”
凤殊的提议让所有人都很意外，君临像是怕她反悔似的，立刻表示同意，“那就一言为定。我们老了之后，让孩子们帮我们操办婚礼仪式。七姐和崇舒哥都在这里，他们可以作证。”
“你们要是真的能够恩爱到老，我当然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到时候得老老实实叫姐夫啊，臭小子。”
然后其他人都好笑不已地看向他，萧崇舒一头雾水，“难道不按辈分叫？虽然我们本来是同辈没错，但长幼有序……”
凤小七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小九是和我父母同一个辈分的。”
萧崇舒呆若木鸡。
“那不就成了长辈？”
凤殊莞尔，“你还是像现在叫我们名字也是可以的。我没意见。”
“我有意见。将来崇舒哥你要是真的和七姐结了婚，在私底下怎么称呼我们都没问题，但在公开场合，还是要按正式的来。晚辈就得守晚辈的规矩，乱了辈分的话，会被人看成没规矩的，尤其在内域的时候，我们可都是代表着外域的。”
“所以要叫你什么？”
“那也等你真的和七姐结婚了再说。”
凤殊瞥了君临一眼，不让再说些刺激人的话。
然而萧崇舒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击到的人，他笑眯眯地看向了凤小七，“假如我们将来真的结婚，一开始办个手续就可以，但老了之后我也要让孩子们帮我们办结婚仪式，行不行？”
凤小七居然点头答应了，“老了没事做了，要办酒宴也可以。到时候可以和小九夫妇一起做。”
“那我们就说好了。”
“不行。”
凤殊和君临异口同声，惹得凤小七和萧崇舒都好奇不已。
“为什么不行？”
凤殊哼了哼，“七姐，你们的情况和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忘了刚才我和你说什么了？不能被崇舒哥带着走，你要尽可能地放慢脚步。
你们这才认识多久，就已经谈上恋爱了，这个进展已经非常神速啦，没必要赶着结婚。这种约定也不能做。毕竟你是一诺千金的人，言出必行，很容易会因为答应了这件事，所以潜意识里就认为一定要和他结婚。”
凤小七愣了愣，十来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又被萧崇舒牵着鼻子走了，她还真的是下意识地就顺着他的思路去考虑问题，这一点还真的有些奇怪。
“喂，萧崇舒，你听见了？我不能答应你什么，你也别叫我答应你和你一起约定什么，反正现在看来我的确不太能够应付你这种类型。小九也是长辈，而且还是未来的族长，我的婚事，是一定要得到她的允许的。如果她不认同我选择的人，我就不会和对方结婚。”
凤小七这话毫无疑问是当头一棒。
“小九啊，你说说看，你要我做些什么？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同意我和小七的婚事就好。”
萧崇舒朝凤殊眨了眨眼。
君临冷不丁地道，“七姐，我和小九意见相同。
崇舒哥看起来真的和你一样都是感情上的生手，然而你们表现的却不一样。崇舒哥是能够见缝插针追赶进度的类型，他不会随随便便就让你这么好的结婚对象溜走的。换句话说，就算对你没有足够的感情，他也很有可能审时度势和你结婚。”
萧崇舒哭笑不得，“喂，老四，怎么你也说这样的话？难道我是这么差劲的人吗？怎么做这种事情？如果没有感情，当然不会想要和对方结婚。
萧家再不如凤家，我们都在不同的地方生活，而且还是连交流都没有的两个不同地带，根本没有必要比较。我再不济，也是萧家的孩子，这点自尊心还是有的。萧家根本不需要卖孩子来换取家族利益，就像君家一样。难道当初你们结婚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就直接结婚了的？”
凤小七已经知道一点点他们结婚的内情了，虽然再详细的情况不了解，但也清楚凤殊和君临是因为孩子的问题才会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结婚的。
“他们情况特殊，和我们的确不一样。”
凤小七先是怼了萧崇舒一句，又对君临道，“我相信他还不会这么看不起自己的家族，也相信他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因为尊重自己，所以也会尊重别人。如果单纯是因为看中了家族利益来和我交往，他会死的很难看。”
“我真没骗你，七七。”
“我不是相信了吗？”
“可是七七，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
“你看起来不像是信任我。”
“我相信你。”
“你没有，你看起来像是在生气。”
“我没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眼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相互抬杠，凤殊和君临对视一眼，俱都哑然失笑。
第1072章 不得
笑闹了好一阵，萧崇舒和凤小七没营养的话题才算是结束了。
“七姐，我觉得你真的要多长点心才好。崇舒哥太坏了，你很容易被他带着跑啊。”
“小九，难道你就不被老四带着跑？”
君临自嘲道，“崇舒哥，你观察力看来不够强，一直都是我被她带着跑。”
“所以她说结婚就结婚了？”
凤殊哭笑不得，“我们商量好了才结婚的，而且得到了爷爷的允许，并不是擅自做主结的婚。”
“不管怎么看，一段感情肯定是有一个人爱的更深一些，显然你们这对中是君临，我和七七之间的话，我当然更希望是七七你，不过好像爱的更多的人会更辛苦，所以还是算了，受苦受累的事情就应该男人来做，我会加倍爱你的。”
萧崇舒笑着说出了类似于承诺的话语，凤小七非但没有感动，反而被他的话说的起了鸡皮疙瘩。
“别说什么爱不爱的，你还不到君临的地步，我也只是对你有些好感而已，在这种印象不错的前提下谈个恋爱，轻轻松松的不好吗？”
“七七，我们说好了要站在同一阵线的，你现在怎么枪口对着我啊？”
萧崇舒可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在任何事情上都站在同一阵线？难道你希望我做你的应声虫？只有毫无主张的人，才会总是想要附和别人。”
“不是，最起码在感情的事情上应该和我站在同一阵线啊，我们才是一对。”
“和谁是一对都不能够睁眼说瞎话。”
凤殊和君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吧，他们嘲笑我了，七七。我什么时候说瞎话了？”
“现在说爱就是瞎话。你还真的以为我是因为恋爱就会智商也变成负数了？还有，小九他们说的才是平实的。”
“如果你之前说的话是真的话，那么你认识小九还是在认识我之后啊。难道你单凭血脉就可以选择更加相信小九？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不觉得。我觉得现在这样做才是对的。小九他们更加清楚自己的状态，当然也更容易旁观者清。他们可是熟手，不像我们，完完全全生手上路，听一听前辈的话总没错。”
“啊啊啊，你这语气，我总觉得我要完蛋了。小九，你不单只是长辈，还要变成前辈了？我真的很难做啊。”
“为什么难做？”
“因为就算私底下不需要按照辈分称呼你，但这个前辈是无论如何改不了的。”
“崇舒哥，承认我既是长辈又是前辈，那就好好听我话。
七姐从小就在战场上长大，而且又习惯了独来独往，可想而知她曾经经历过多少困难，她的个人意志绝对是不输于任何一个强者的。她有着强者的意志，也有着强者的眼界，更有着强者的实力。
假如你让这样的她失望，甚至是伤心，她就不可能再给你机会。哪怕已经爱上了你，但遭遇背叛，遭遇误解，遭遇绝望，她就很难再将原本就不多的宝贵空闲时间投放到你身上。
七姐和我不一样。我没有什么大愿望，只要能够走走看看，吃到美食，遇到好人，碰到美丽的风景，这一生就不算白过了。
七姐呢，是不一样的。她是真的胸有大志的人，她的愿景是宏大的，又出生在凤家，原本肩上就有着重大的责任。不管是家族背景，还是她本人的个性喜好，战场都注定了是她会长久驻留的地方。
她是没有办法放太多心思到感情上的，就算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她也会将自己的多数时间放到自己早已决定要坚守一生的大事业上。我见过很多很多这样的人，一旦认准了就不会回头，一旦认准了更不会放弃。
哪怕这种执着会给身边的人带去遗憾，会给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带去痛苦，他们也是百死而不悔的。
不单只是崇舒，七姐也同样，你们都别这么着急，太过着急的话，真的很容易适得其反。”
她衷心希望凤小七和萧崇舒能够真的走到底，要是不能的话，她还真的会感到遗憾。
“所以你看，听长辈的话总没错。她虽然和相处没多久，但显然很了解我，就像太爷爷他们一样。”
凤小七似乎很高兴，“我在想我真的是出生在了不错的家庭。不管是哪个长辈，都很了解我。姐妹们不一定，可长辈们是真真好，不论是哪一个，都能够了解我，这一点真的是太好了。”
“七七，这个话题怎么就歪到了奇怪的地方去了呢？你这是在炫耀自己有长辈缘吗？要这么比的话，我长辈缘也很好啊，虽然不是所有长辈都了解我，可我亲近的长辈都了解我。”
“所以这是你比不上我的地方。凤殊和我还不够亲近，照样了解我。在这一点上，你就是没有我有福气。”
“是是是，请让我也沾一沾你的福气吧，让我将来去到凤家之后能够也受到你的长辈们的喜欢。”
尽管感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但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到内域生活，萧崇舒多少有点丑媳妇见公婆的心思。
“这你要自己努力争取，我可没有办法帮忙。我们家的老人，个个都眼力好得不得了。要是让他们发现我在故意帮你忙，很有可能就直接扣你分了，认为你这是作弊。
君临，你有让小九帮你说好话吗？”
“没有。她不说坏话就好了，我不期望能够听到她的美言。”
君临还真的没有想过让凤殊帮忙说好话，毕竟他的个人资料估计凤家人早就了解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肯定已经将能够收集到的信息都分析了一个底朝天，恐怕现在的动态也是及时更新的。
他只要对凤殊好，别的事情也问心无愧，就算是可圈可点，不至于落下太坏的印象。难就难在他不清楚最初的那一次场景凤家人是否有能力收集到，假如他们已经了然于胸，他和凤殊这两个当事人还是蒙圈状态，恐怕就很难转变他们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了。
换个立场，他也不会同意自己的孩子嫁给有着那样开端的人。只要能够拆散，就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拆散。毕竟当初的事情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谁知道会不会在某一天当真爆发？
“看吧，他年纪比你小，但显然比你豁达得多，知道这种事情应该靠自己争取。”
“我这真的不是不思上进，也不是搞小手段，而是当真觉得假如你认真说几句好话的话，长辈们肯定也会好好想想他们是不是有可能看错了？也会认真又认真地观察我，花时间慢慢接触，而不是因为第一印象或者收集到的情报就不给我机会。”
“为什么你会想当然地认为长辈们会不看好你？”
“因为你太过优秀了。虽然我也一直顶着天之骄子的名号长大的，但是和你比起来，还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你还懂得用小巫见大巫？”
凤小七揶揄道，“之前还真的不觉得你这人会自卑，现在看来还真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古人说的话都是对的。君临，你也会因为小九太过出色而自惭形秽吗？”
君临再次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
“她实力很一般，目前还不能真的打赢我。如果是敌对方，我能让她毫无反手之力。有梦梦它们在，我还真的不一定能拿下她。但这不是她本身的能力，所以我并不会因此感到自卑。
不过如果她真的有朝一日比我强，我会替她感到高兴，更替自己感到幸运。要知道，大部分的家庭，总体来说，都是男的比女的强。所以但凡有女的比男的强，就一定代表着这个女的聪慧过人，意志过人，天赋过人，一定是比男的本身要厉害得多。
她实力比我强的话，我也不会感到自卑，反而会松一口气，将来不管她在哪里，遇到什么危险，我都相信她会有自保能力。”
凤殊微微一笑，“崇舒哥，听见没有？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虽然君临和我还没有到那种恩爱得如胶似漆的地步，但是我们现在还真的相当有默契，做什么事情哪怕不是第一时间将对方想在前头，也一定会考虑在内。”
凤小七瞥了一眼萧崇舒，“你果然差的远了，别再拿爱不爱的来说事了，我们现在根本就还没有到那一步，开玩笑也不可以，这样会让我觉得|亵|渎了爱。
现在只是单纯的好感，以后要是真的越来越有感觉，那就会变成喜欢，有足够时间相处，培养的起来默契的话，说不定就真的会酝酿出爱来。在这之前，我都只会由着性子来，慢慢地和你谈恋爱，而不会严肃认真地考虑你是不是合适当我的合法配偶。”
萧崇舒的双肩耷拉下来。
“小九啊，你们夫妇真的太会说话了，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夫唱妇随。你们两个原来是这样培养你们的默契的？我还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你们俩这样联手坑杀啊。”
尽管是哭丧着脸说的话，但凤殊和君临却都忍不住大笑。因为实在是太喜感了，萧崇舒说这埋怨的话时，就像是一个被别人抢了糖果的小孩。
“我们以后是不是应该再接再厉？”
凤殊笑眯眯地问君临，他果然很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我们以后的确是应该勤快一点。尤其是七姐还没有放手之前，我们得保证将他盯牢了，不允许他有任何一丝不规矩。但凡敢对七姐不敬，我们就要出手棒打鸳鸯。”
“棒打鸳鸯？”
鸳鸯已经在星际时代消失了，萧崇舒并不清楚什么意思，凤小七居然也没有印象。
“鸳鸯是鸟类，鸳是雄鸟，鸯是雌鸟，是古时候非常有名的观赏鸟类，也是文学作品和神话传说中的鸟类。人们经常用鸳鸯来比喻男女之间的爱情。棒打鸳鸯就是拆散恩爱的夫妻或者情侣。”
凤小七眨了眨眼，“这个词有点自相矛盾，不合常理。如果到了恩爱的程度，身边人肯定会给予祝福，怎么会棒打？被棒打能够打散的爱情，不是感情本身不够到位，就是两个人个性有问题，这两种情况都是不利于感情长久的。换句话说，不需要别人干预，他们自己就会分手。”
凤殊哭笑不得。
“七姐，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感情。如果你经历过，就会知道一段感情有多么珍贵，又有多么易碎。即使感情很深，即使双方都个性坚强，实力强悍，但倘若遭遇了更强大的外界干预的力量，真的不是说凭借着两人的坚持就能够熬过去的。
人世间有非常多的求而不得，感情也是其中之一。”
君临看着她，眼神深沉。
他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意味着她现在也认为驴打滚当初对她的翻脸无情，极有可能是真的有苦衷的。然而不管是她本人，还是用他的眼光去看，都无法想清楚驴打滚有可能的苦衷到底是什么。
他们已经不会有机会解开这个谜题了。凤殊终其一生都会念念不忘。不管是对初恋这个人，还是对初恋这件事，她也许真的释然了，但人类原本就有好奇的天性，加上无法穿越时空回去寻找答案，那么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很有可能会加深无法寻求到答案的遗憾。
求而不得。
当初是求而不得，现在难道不也是求而不得？
她无法求得驴打滚的答案，他呢，也没有办法求得她全身心的对这段感情的投入。
凤小七却冷不丁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
“为什么要去求根本就求不到的东西？从一开始就要明白自己的界限在哪里，哪怕不是清楚的知道，也应该有所界定大致范围在哪里。
如果明白这一点，就不会去求超出自己承受能力之外的事情。
就算一开始没有界定好，也肯定会因为理智回来，及早撒手，不至于让事情发展成一发不可收拾的状态。即便理智始终回不来，但因为养成了习惯，大致心中有数，哪怕超出承受范围，也不会是大幅度超出的情况，解决起来也不会太困难。”
凤小七没有想到，迎接她的是集体沉默。
第1073章 规矩
难道她说错了？
凤小七实在受不了他们沉默的目光，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凤殊“七姐，让你不由自主地陷进去的就是感情啊。再理智的人，也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之间付出了感情，最后理智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身不由己覆水难收了。”
“会吗？”
“嗯。真的会。你不信就认真观察观察你认识的感情好的情侣或者夫妇，能够了解他们的经历的话，你就会明白真的是这样的。”
“也不一定这样。肯定有很多人都是门当户对的。他们用不着考虑后路，因为肯定会有后路。换句话说，恋爱成功就可以顺利结婚，恋爱失败就正常分手，哪来那么多求而不得？”
“因为人的贪念实在太大了，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好，结果往往发展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压根没有办法真正做到随心所欲。然而完全拒绝自己的本性行动，也是不可能的。最后会变成怎么样？谁都不清楚。往往都是走着走着，最后才发现自己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萧崇舒打了一个寒噤。
“小九啊，你怎么突然说话变成了哲学家？这样子下去可不行，很容易未老先衰啊。你知不知道，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思虑过重，一旦人没完没了地思考起那些玄之又玄的话题，就会将自己先绕晕了，然后与此同时再绕晕其他人。
我以前就认识这样的人，原本是十分阳光开朗的个性，但因为受到朋友影响，也开始有事没事就去思考所谓人生意义之类，结果到了后面，完完全全陷入玄妙的理论当中了，除了吃喝拉撒睡没有办法必须进行，别的现实事情都完全舍弃了。
你能想象一个成年男子什么事都不做，就整天看书或者发呆吗？军部的事情不干，恋爱结婚更别提，甚至于和朋友的来往也基本都断绝了。”
凤小七白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能？当然能。如果还能自行处理吃喝拉撒睡的事情，说明状态还不错。
我见过状态更夸张，因为家里有权有势，喜欢上玄学之后，就整天闭门造车，不和人来往，也不去做事，几十年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直到死去。
我们外人看着觉得他很可怜，很窝囊，很抑郁，然而我曾经和他的妹妹认识，她就很想得开，说很庆幸家族有那个能力供养子女，长辈也有包容心，所以她哥哥这么过一生也未尝不是幸福的一生，因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无忧无虑地过完了自己的人生。”
萧崇舒好笑不已。
“他肯定不是继承人，或者他家族里有着充足的人才后备，否则需要以一当十的时候，每一个孩子都是需要派上用场的。要不然你以为庞大的家族是怎么维持运转的？没有天生的自己人，如何掌控一切？孩子就是人力，还是不需要多加防备就信任与培养的宝贵资源。”
“你怎么这么看待孩子？要是孩子只是人力资源，那还不如找其他人，培养起来可以毫无负担。自己的孩子用起来不顺手不说，更不称心如意。而且当你有了孩子，你就会知道孩子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凤殊对他们的谈话都感到无语。
“孩子是什么样的存在？”
萧崇舒和凤小七都异口同声问道。
“让你不断质疑自己，否定自己的存在，让你恨得牙痒痒，转眼又会满心欢喜的存在，让你虽然幸福得像是掉进了蜜罐里，但是也永远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不够好所以耽误了他们前程的存在，让你学会在世故圆滑的同时保持天真幼稚的存在，让你学会怕死的同时又随时准备着奋不顾身粉身碎骨的存在……”
凤殊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很矛盾是吧？然而孩子就是这样。等你们有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了，非常非常幸福，但也会非常非常头疼，总之，百感交集就对了。”
君临嘴角微勾，现在看来，他当年因为孩子而下定决心要和她结婚，这婚真的是结对了。即便现在她还没有爱上他，也许永远都无法像他爱她一样爱上他，但是终究他也有让她开心幸福的能力啊，他也能够让她喜笑颜开的时候。如果更努力一些，也许结局也不会差。
凤小七言简意赅道，“看来孩子是天大的麻烦。”
萧崇舒赶紧道，“怎么会？我听见的明明是孩子就是幸福的源泉，对不对，老四？”
“是麻烦，也是幸福。”
君临两边都不得罪。
萧崇舒揶揄他，“你这是老好人的标准做法。”
“你们没有孩子，所以不知道，但小九和我有孩子，所以我们清楚这是很矛盾的，这就是事实。”
萧崇舒哭笑不得地看向凤小七，“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夫妻是在联手向我们炫耀他们有孩子这件事？”
“明摆着的。有三个儿子，换了我我也会炫耀。你以为现在的人还很容易就能够有三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吗？还是自然生产的，不是人工孕育的，真的要非常幸运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福气。”
“我敢说将来我们也会这么幸运的。我们最少也要生三个孩子吧？最多的话，嗯，十个吧，再多了也怕伤身体，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照顾孩子。如果不花时间在他们身上，孩子又不会和我们亲近。
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当然啦，要是女儿的话我可能会更高兴。儿子很捣蛋的，女儿再调皮也贴心……”
“我更希望生多几个儿子。我这一辈都是女儿，不是女儿不好，而是单纯是女儿的话，也有很多的不方便，必须承认男女是有不同的，有些事情只有男人才能干，有些事情只有女人才能干，有些事情男人做起来更顺手，有些事情女人做起来更容易。
我们凤家这一辈就是太缺男丁了。要是有几个男丁，可能情况会好一些。不过好就好在我爸那一辈全都是男丁，所以也算是中和了。
他们刚好可以顶上这个缺口，我们这一辈虽然都是女孩，但我和大姐三姐四姐一起，也跟男丁差不多，都是很小就开始在战场服役了。再熬个一两百年，新一代肯定也可以接手了，希望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能够多一些。
这么说起来，小九你还是很合格的，年纪这么小就已经三个孩子了，算是超额完成任务。我们家，每一对夫妇只要有两个孩子，就算是做到位了。
不过小九，你生的都是儿子，还真的需要生多一个女儿。太爷爷他们还是很喜欢女儿的。就像萧崇舒说的那样，他们也认为儿子太调皮捣蛋了，远不如女儿乖巧贴心。”
“七姐，看来你要好好给我们加油才是。”
君临很高兴。
凤小七被他没头没脑的话搞得满头雾水，“加油？”
“看来老四你很想要一个女儿啊，你萧大哥我可是很会说话的。”
萧崇舒倒是很快看出来了君临的拜托是为了什么。
“你们都这么年轻，要是想生，现在就应该好好计划。这一二十年都不会让你立刻上战场去打仗的，所以你们还可以生几个孩子，运气好的话，说不准会有女儿也不一定。”
“借你吉言。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君临意有所指，凤殊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这种事情做做梦就可以了，想都别想。”
“让我做梦就是让我想啊，老婆大人。”君临居然还心情很好，“看来这一次很有进步。以前从来不会让我想一想的，现在看来你果然还是心中有我，就是太过害羞了，所以表达方式特别含蓄，别扭得厉害。”
“你不是姓君，是姓黄吧？”
凤殊特别无语。
凤小七问道，“什么意思？”
“黄婆卖瓜自卖自夸啊。”
“我的技术也就你知道，放心，以后我也一直会保持忠诚，增进技术，让你体会……”
好吧，这一次轮到君临哑口无言了。他知道凤殊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他说的话过火了，便赶紧上前去牵她的手，凤殊直接甩掉。
“老四，别啊，再急不可耐也应该等一等，现在还不是时候。要不我和七七先撤，你们……”
“活该。”
看见萧崇舒也被凤殊的果核砸了一个正着，凤小七没好气地也翻了一个白眼，“果然你说的是对的，男人的嘴没一句好话，根本就靠不住。”
“所以说啊，七姐你要小心崇舒哥。越亲近的人，越不能随意。”
萧崇舒在边上活蹦乱跳，看起来很想要说话，然而一句话都说不出，眼角眉毛都挤成了一团。
“我现在开始觉得自己真的眼光有点问题了。如果换做别人，可能不会无视凤山，而选择萧崇舒吧？”
凤小七看着萧崇舒那张表情丰富的脸，郁闷得很。
然而更让人郁闷的是，话音刚落，凤山就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七小姐。要不你帮帮忙，让我的身份变一变？或者你要是能力更上一层的话，重新夺回继承人的位子，那我就还是七小姐你的人。”
“算了，萧崇舒这个程度的就够我喝一壶的了，要是换成你这个高配版，我还真的受不了。”
凤山居然被她的话搞笑了。
“我怎么觉得我现在名字都变成‘高配版’了？明明我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啊。”
“这个你问凤殊。”
被点名的凤殊无语得很。
“还不是因为和你不熟，而且凤山你也总是打太极，别说和我不熟，和七姐也不算熟。你原本就应该很了解七姐，不管怎么说，也应该和七姐培养一些感情才对，然而七姐愣是对你没有多少了解，这说明什么？”
“说明继承人未确定下来。我是被指给继承人的人，只能追随继承人，只能交心给继承人，也只能交身给继承人……哈哈，开个玩笑。”
凤殊横了他一眼，凤山立刻收敛了。
“我看小九你就应该好好地修理修理他，要不然他还真的能够蹬鼻子上脸，没大没小。”
“七小姐，要是论大小，你们可都比我小啊，要不要叫声大哥来听听？”
“你几岁？”
“不告诉你，反正比你大。”
“反正我不叫。”
“所以你也不能说我没大没小。”
凤小七哼了哼，“那就没规没矩。”
“我可是特别遵守家族规矩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是我被派到继承人身边。没规没矩的人可是会带坏未来族长的，我们家可不会这么没有远见。”
凤山直接堵死了凤小七的话，“一旦继承人正式确立，我的身心都只能够属于她了。替她守身如玉，也守心如玉，直到死为止。”
凤小七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小九，真是难为你了。对不起，我真不应该将这副重担扔给你。这可不是千斤重担，是万斤重担。”
凤殊自然知道她揶揄的是凤山这个重担，“没事。他既然说了自己会守规矩，那肯定守的就是规矩。他也没必要欺骗我们，毕竟我们是一家人。远见这东西，的确是很有必要的。”
“看吧，少主比七小姐更不了解我，然而却还是非常信任我。说明什么，说明我天生注定了是她的人啊，说明我们原本就有这个缘分，说明……”
凤山迅速绕到了君临身后去，毫不意外的，凤殊的果核落空了。
“少主，君子动嘴不动手。”
“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
凤殊抛了抛手中的果核，“我有一堆果核，而且，如果我认真起来，凤山，你在劫难逃。”
凤山兴致很高，“来追我试试？”
“不用追，我就在原地，就一定能够砸中你，信也不信？”
“我能不能阻挡？”
“当然可以，然而你未必能够阻挡得了。”
凤殊眼角上挑，似乎也跃跃欲试。
君临又想要上前去牵她的手，这一次凤殊没有躲开，任由他牵了，然而另外一只手却依旧一上一下地抛着果核。
凤山含笑而立，“你这是准备夫妻俩一起来？”
“不用。君临要是想要砸你，可能会想要将你砸出洞来。但我砸你，只需要砸中你身体，让你学一学什么叫做沉默是金。”
凤殊对君临可是相当了解的。刚才他已经被萧崇舒两人的话语刺激到了，很有可能未来的一段时间他都可能对她穷追猛打，凤山这时候说这些话，毫无疑问是火上浇油，毕竟君临可是将他当做是现实中的唯一|情|敌。
规矩这东西，果然还是要立一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