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挽狂澜
见到顾松回来，最高兴的是郝秋云。
昨天晚上，顾松高调登台演说，让所有人都认准了，他才是漫游者的正主。
本来一切都顺顺利利，但上午闹了这么一场店内惊魂，说没人不当一回事，那是假的。
在01年的这个时候，地方上做生意的小老板，还没有到达说可以无视不好兆头的地步。回到酒店后，无论郝秋云怎样调动气氛，大家总是心不在焉，担心漫游者会不会被这些破事拖垮。
现在顾松回来了，会议室里的气氛迅速回暖。
眼见到顾松在短时间内又能返回酒店，几个性情直爽的意向加盟商已经第一时间站起来，连声问候：“顾总，没事吧？”
顾松微微躬身，双手合掌忙声答复：“谢谢诸位关心。”
他走到上首的位置，没开口说话，拿捏着用淡然的眼神慢慢扫了一眼全场，第一句话就说：“走在台面上的嫌疑犯已经自首。”
不管有没有意向加盟的，总归对八卦感兴趣。一个个来了兴致，就想听顾松继续说说怎么回事。
顾松没有如他们所愿。反而说：“这是漫游者在永宁第三次遇到针对性的设计。”
“第一次，11月初，漫游者刚注册，税务登记程序都没走完，就有人举报我们偷税。那时候，漫游者的3人小分队，刚刚创造不到一个月盈利40余万的奇迹。”
“第二次，上周六漫游者开业，永宁最大的两个电脑卖场同时八八折促销，但我们的市场团队用一场漂亮的活动，赢下了单日单店零售额643598元的奇迹。”
“第三次，今天大家来永宁考察，碰巧地发生这样的事。但对手没想到永宁市政府秘书长、市信息办主任刚好在店里考察，阴谋迅速崩盘，推到台前的人已经自首。”
就几句话，说得这些人心潮澎湃，仿佛感受到背后的波涛汹涌。
顾松双手撑在会议桌上，凝住眼神用力地说：“你们可以感受到，他们有多害怕吗？”他直起身，指着自己的胸口：“他们害怕漫游者，”又往外划了一个大圈，“害怕我们！”
“因为他们打不赢。”顾松斩钉截铁地说：“他们打不赢我们的产品，打不赢我们的营销能力，也打不赢支持我们的力量！”
那些性格直爽、热情奔放的人，被他连番的话说得激动不已，其他城府深的，虽然装作淡定，但也听明白了顾松的意思。
郝秋云崇拜地看着顾松，刚才自己在这费劲口舌，也比不过他过来这几句话的作用大。诚然因为顾松是大股东，但自己也很难讲出他这样的话语。
这是在台上讲课锻炼出来的吗？她略带好笑地想到。
顾松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悠悠地说：“这两天，漫游者一点都没藏私，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个，都获益良多。我不怕大家学到东西。学会了之后，加入漫游者，会更快地获利；不加入漫游者，只要还在做这一行，你就很难不进入漫游者的节奏。”
他坐在椅子上，再次双手支在桌子上抵住下颌，加重了一下语调：“在漫游者的节奏里，会有谁走得比我更快？”
有心想回去自己学着漫游者搞的人心中一颤，登时抬头看他。顾松继续说：“大家看到的漫游者，一切有迹可循，仿佛只要照搬，就可以复制奇迹。但这背后，是我们漫游者对市场的洞察，对产品的专业理解，对供应链管理的极限压榨。”
“不是我瞎说，我今天可以把话放在这里。这个行业将会极速地变化，今天能赚钱的策略，明天就会让你栽在里面。上了漫游者这条船，我带着大家避免风险，抓住每一波赚钱的机会。不上漫游者这条船，没关系，将来有位置的时候，我仍然欢迎。大家可以坐在场外，观察局势的变化。”
这时，他才又说回到案情：“包括今天的事情，大家出了这个门，也可以继续关注。我已经知道背后捣乱的人可能是谁，我会把他揪出来，踩到脚底。我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用这么拙劣的手法，因为他无计可施。”
“他在市场上竞争不过我，我也没有漏洞供他的盟友来抓，他甚至无法用反击的速度赶上我发展的速度，所以他想拖着我，砸了我的店让我无法经营，把我的人抓进去扯皮让我无暇他顾。但我已经出来了，我的店明天就可以继续开门营业。”
顾松站起来，诚挚地说：“而如果大家因为今天的这点小瑕疵就退缩了，才是今天这桩闹剧里唯一的受害者。因为你没能抓住漫游者扩张这一波机会。”
“我诚恳地邀请你们加入漫游者！如果说在犹豫的时候，什么东西能帮大家做决定，我以为恰巧不是漫游者已经创造的奇迹，而是漫游者对手的惊慌失措。他们的临死反扑，会见证你们今天的决定是否英明！”
仿佛总有好捧哏，也不知道是不是郝秋云早就发展好确定要加盟的人，总之立刻就有几个人高声喊着：“我干了！”“我加入！”
郝秋云这才走到他跟前，激动地拍了拍手说：“各位，这是漫游者的第一次招商，我们追求的是效率。咱们就在这间屋子里决定。不管大家决定如何，出门仍然是朋友。今天确定了我们的加盟商数量和地域分布，我们才能根据加盟情况制订最精确的下一步市场计划。所以大家有意向的，就请来我这里领取一张表格，填写一些简单的信息。”
进入到具体的登记环节，顾松也没闲着。
还心存小疑问的人过来咨询，顾松一一作答，希望解除他们的顾虑，再添一个加盟者。
填好表过来拉近关系的，他也拿出在市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江湖气，和大家有说有笑，称兄道弟。
中午的加盟商饭局，他告罪说还要去处理店里的事情。拜托了郝秋云招呼好大家，悄声让她下午送完客商去车站后，就到金牌培训找他。
到漫游者店里的时候，师傅正在重新装门脸钢化玻璃。徐佳慧指挥人，搬着电脑重新摆货。店里被砸坏的电脑已经清理干净了，除了几个桌子上有些凹痕，倒看不出其他经受过摧残的样子。
他的内心有愤怒，但并不强烈。所有损失，一定会有人加倍地买单。
总有人会以你想象不到的方式突破你的底线，最后结果如何，终归就是看实力。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想着在电子政务领域打点伏笔认识了闵守正，如果不是肚子里有货得到了他的赏识。今天绝对是惨淡收场，所有损失都会成指数地加大，而且无法挽回。
加盟商的响应，不是因为顾松一番话就能力挽狂澜，而是因为他能迅速站回他们面前，告诉所有人漫游者赢了。信他的，至少将来敢冲，而且是患难中的同路人；不信他的，就算本来有两把刷子，将来可能也经不起风浪。
在顾松乘风破浪往上爬的过程里，这还只是第一个站出来挥舞镰刀的螳螂而已。
他百感交集站在店门口，徐佳慧看到他，连忙跑过来，眼睛就是一红。
“别哭！”顾松听过她的故事后，就见不得她哭，“嫌疑犯已经自首了。不关你的事，崔成功有多没脑子你最清楚，两次都是那个嫌疑犯挑拨的他。”
徐佳慧忍着眼泪，仍然很自责：“那还不是因为我身上有突破口。”
“你傻不傻？别人存心要搞事，难道没了你就不会搞？”怕她还在那里瞎想，顾松连忙问：“损失统计出来没有？”
在所有人里，对这个店最有感情的就是徐佳慧，她瘪着嘴说：“所有损坏的货都清理保存好了，按拿货的价格一共是15万多，按售价差不多19万，加上被砸坏的玻璃、家具，超过20万了。”
第47章 鸿门宴
中午，几个人搞了点盒饭，就在店里对付着。
今天损失巨大，徐佳慧和小宁都没什么心情。岑巩在小仓库那边紧急帮着备些货，也被喊过来一起吃。顾松看她们的样子，打气道：“别担心，这损失有人背。你们还是尽快准备好，明天能继续营业。”
“老板，杨娟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小宁有点小心翼翼地问。
“杨娟啊？”顾松正要借机敲打一下，“杨娟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这件事情，杨娟也有参与，她收了别人一万块钱，算是同谋。”
小宁吓了一跳，没想到杨娟是内鬼。徐佳慧也是大惊失色，店里的人都是她招来的，她忙说：“老板，那我也有责任。”
顾松摆摆手：“财帛动人心，你能控制得了吗？以后再招人，多注意一下品格就好。你别什么都揽在身上，这也就是我们漫游者才刚起步，她眼光短浅看不清未来。等漫游者发展越来越好，有小心思的人自然会掂量后果。”
徐佳慧点着头答应，仍然自责不已，还好岑巩转移了话题说：“老板，被砸得不是很厉害的主机我拆开看了看，还是有些硬件能用的。归拢了一下，加上点别的东西，倒是可以再攒出6台机器来。”
“哦？”顾松很意外，“后面稳定性没有影响吗？”
“应该没有，我做了点测试。那些机器主要是显示器被砸了没法用，机箱有些破损，但不是里面所有配件都受到了破坏。”
顾松想了想说：“这样吧，这些机器就拿来做活动吧。佳慧姐，你让人写个海报贴在店门口，就说漫游者遭人诬蔑破坏，嫌犯已自首。周日重新开业迎宾，前五名顾客半价提货，另全天只要消费满1000元即可抽奖，头奖电脑一台。”
徐佳慧明白他的意思。有了个事情转移注意力，她也慢慢恢复了情绪。
“岑巩，你把这边事弄完，就尽快去准备那些网站的事吧。这次闵主任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等我从武湖回来，就要帮他把那些单位的网站都给搭建起来。”
“我知道的，老板放心。”岑巩言语不多，但做事一直靠谱。
说话间，顾松的电话响起来，他拿起一看，林天雄。“林总，到鹏城了吧？”昨天晚上帮顾松站完台，他就坐火车回鹏城了，倒是没看到今天这场戏，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反悔。
“到啦。我可是已经跟老板汇报过了，立刻就安排开工。顾总的款子可不能误时间，要不然就是坑了兄弟我了。”林天雄心情很好，老板听说他搞定了一个大合作，而且仍然是u盘方向的，很是高兴。
“林总，我的雄哥！你放心，一定不会误！”
挂完电话，看见几个人面色古怪，不解地问：“怎么了？”
徐佳慧撇撇嘴：“听到雄哥感觉心里别扭。”
顾松这才想起邹雄，这哪跟哪儿啊。对他们翻了个白眼，他给郝秋云拨过电话去问：“郝姐，战果怎么样？”
“正在陪大家吃饭，晚点再告诉你。情况很好。”郝秋云那边闹哄哄地，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顾松放下心来，对着几个人说：“都听到了吧？情况很好。放心，都好好干，这点小风小浪的，搞不垮我们。”
……
这个时候的汪涛，茶不思饭不想。
自从漫游者冒出来后，他的烟瘾都大了很多。现在办公室里又是烟雾弥漫，他已经坐在老板椅上个把钟头没挪过了。
接到贺局长的电话，他的心就凉了半截。后来又给贺局长的司机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今天漫游者店里有更大的菩萨。他的心更是凉透了。思来想去，只好让包仔当机立断去自首。
现在的情况都不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了，本想着拖住漫游者等自己缓过气来，再慢慢咬进去。但现在顾松已经出来了，他背后有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包仔他是一百个放心，可有些事如果硬要查，没人摁住的话，终归都有迹可循。
汪涛不由得想起朱琴跟他说过的话。不管是穆书记还是廖市长，就算最坏的情况只是闵主任，他都扛不住，贺局长已经见势不妙立马抽身了。那天酒桌上，明明顾松和闵主任只是初识，这才几天……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悲哀，又点起一根烟来抽。原来自己终归只是个小商人，入不得大人物的眼。
拼搏半生，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可终究是不甘心……他狠狠地掐着烟嘴，不甘心啊！
……
顾松是没想到，接了个陌生电话是汪涛约喝茶。
这尼玛……鸿门宴吗？他给何青伟打了个电话，又问问管栎伤怎么样，三个人就汇在一起直奔茶楼。
进了包间，倒是只有汪涛一个人。见人来了，也就做了个手势邀请入座，就沉静地烧水，温壶，洗茶。高冲低斟往复三次地冲泡，神情专注。
顾松看他一番作态，放下心来，饶有趣味地看他表演。汪涛用头道茶温了温四个紫砂杯，才将第二道茶汤滤进公道杯，倒了四盏，放在茶托上，双手请到三人面前。
“93年赚了第一桶金，当时学人家存的一饼老树，请用。”说完自己先喝了一杯下去。
顾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端起茶杯，先闻了闻香，又分三口喝下，赞了一声：“茶汤明亮，香气纯正，回甘醇和。确实是好茶！”
何青伟只觉得味道不错，无语地瞥了顾松一眼，尼玛这你也懂，说得像模像样的。
汪涛露出笑容：“看来顾总也是同道中人。”
顾松放下茶杯摆摆手：“我是先礼后兵，汪总不一样，我们路数不同。”
“顾总，何必赶尽杀绝？”
顾松指着管栎的手：“要不是管大哥，今天我人都没了。汪总，是我在赶尽杀绝吗？我先问你一句，今天漫游者门店被砸的事，是你安排的吗？”
汪涛并不搭他这话：“包仔也是出于一时糊涂，难道顾总没听过一句话？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真是无趣，顾松不耐烦地说：“看来汪总今天是来补一道战书的。行，我接下了。汪总还有什么指教？”
汪涛神情一滞，沉默了一会，才继续拿起公道杯，往顾松杯里倒了半盏，又给何青伟和管栎续上：“我跟包仔相识一场，想要把这件事情化解了，不知道顾总的条件是什么？”
第48章 谈崩了
“这件事，难道不是看汪总的诚意？”
听了顾松的话，汪涛沉默着，半晌才说：“顾总年轻有为，又有大人物看顾，何必跟我们这些苦哈哈计较？”
顾松听得笑了起来：“我要是对别人说e时代的汪总是个苦哈哈，不知道永宁有几个人信？”
汪涛喝了一口茶，叹着气说：“我现在也是资金链紧张，钱不多了，顾总高抬贵手。我诚意十足，要e时代的股份都可以。”
顾松摇摇头：“这个我不需要，我已经有漫游者了，渠道我有，要扩张门店也并不难。何况，我还担心e时代的账不干净。我也不想跟你上一条船。”
见汪涛沉默不语，顾松却不同情他。虽然很多人可能是无奈之下走上了某一条路，但既然路是自己选的，就不能怨别人。
“汪总应该清楚，如果今天这事我没挺住，损失会有多大。光是店里今天被砸的货，损失的一天利润，加上受损的口碑，加起来就不止50万。还有我战略受挫带来的潜在损失，我个人以及我的人遭受的身心伤害，汪总觉得应该值个什么数？”
“80万。”汪涛苦涩地答道。
“80万？汪总是说笑吗？”顾松嗤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汪涛眼睛里略带着些不甘：“虽然包仔确实给顾总带来了损失，可顾总的大战略并没有受挫，不是吗？”
“那是我的本事，不是因为汪总有手下留情。”顾松冷漠地说，”既然汪总说了个数字，我也说说我的。200万，赔偿我的损失。我的人，管栎5万，徐佳慧10万。另外你安排，登报声明，今天的事漫游者没有以次充好，是有人寻衅滋事。我顾全你的名声，不要你挂e时代的名。”
“这算是没得谈了？”汪涛咬着牙问。
顾松喝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说：“喝了你的茶，就是我肯谈。但我差点被要了一命，怎么，汪总觉得我这条命不值200万？”
汪涛不说话，又烧水泡茶，内心挣扎。管栎没想到自己职责没做好受了伤，顾松还为他讨公道，不由得有些感动。
汪涛泡好茶，又给三人续了半杯，才慢慢说：“顾总可能不相信，这么一大笔钱，我现在就是把e时代卖了，也换不回来。”
“那是汪总的事。我的条件就是这样。”
“难道不能留一线？都在这个江湖里混，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顾松笑了笑：“汪总可能忘了，刚才我说过，我们不是一路人。看得出来汪总很有点侠义情怀，总说什么江湖啊，侠客的。其实要我说，汪总是着相了，我并没有想与谁打打杀杀。多个朋友当然好，但人生在世，本来就免不了争，要争就总会有仇敌。争得过，往前走；争不过，就低头。汪总一定要与我结仇，我也只能接着。但桥归桥路归路，该了结的就要了结。汪总不妨想一想，要是咱们俩现在的位置换过来，你会提什么条件？”
一通话说完，他都有点口干，又把茶喝完。汪涛默不作声地给他续上，“我还想有条活路。钱我真的没这么多，能不能这样。我帮包仔赔100万，15万的汤药费我也出。但我想代理漫游者的永宁市场。除此之外，我e时代电子让20%干股给顾总，每年我保证顾总这边，有至少40万的分红。”
顾松惊了，还有这种操作？你这算盘叮当响啊。合着我把名头打出来了，你还搞了我几道，还想赚我后面的钱？
汪涛抬起手，像是知道顾松不肯，马上接着说：“顾总不必怀疑我以后会再有异心。顾总事业红红火火，我也想跟着顾总赚点小钱。e时代电子里，我自己所占的股份一共只有30%，我想，我在永宁积累的人脉关系网，终归对顾总是有用的。”
顾松不知道他这种自信来源于哪，干脆地说道：“代理漫游者的事别想了，不可能。汪总，我再说一句，我们不是一路人。我长了个大好脑袋，不是用来阴谋算计的，阳光大道，我走得通。这话可能你不爱听，你身上沾的东西太多了，我的队伍里不想有你这样的人。”
汪涛听着顾松的羞辱，神情阴郁，低声说：“难道顾总非要让我兄弟蹲班房，不死不休？”
顾松摇头：“我还是那句话，215万，登报声明，这事就到此为止，我可以申请撤销不再追究进一步的责任。如果我要不死不休，就不会开价。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付出了我认为足够的代价，事情在我这里就算了了。当然，后面是你也好，你背后的人也好，还想出手对付我，那就再是下一码事。”
汪涛抬起头盯着他：“顾总，一百五十万，我的面子总可以值点钱，包仔也不止我一个兄弟，顾总何必不依不饶？”
顾松豁然起身说：“我听着，汪总是在威胁我。既然汪总没有诚意，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他就往门外走，何青伟和管栎连忙跟上。
汪涛脸上神色变幻，却也没再说什么。
呆了半天等茶都凉了，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贺局长，我刚刚跟漫游者谈崩了。”
电话里的声音很低沉：“你说了什么？”
“我有分寸的。但贺局长，现在资金真的很紧张，那个采购项目的程序，能不能加快点进度啊？”
“你威胁我？”
汪涛平静地说：“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救命钱，姓顾的开口要我赔200多万，如果我不能把事情摁下去，可能明天就来抓我了。账上拿不出钱来赔，就只能清账查资产拍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才传来冷漠的一声“我知道了”，然后就挂断了。
汪涛端起凉透了的茶，一口喝了下去。
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关系，他何尝想破坏？真要鱼死网破了，已经缩回去的人，真的会顶着压力保他吗？
汪涛心里没有底。他对顾松的背景也没有底。
这事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能就这样放手去赌。
第49章 讲课使我快乐
车里，何青伟有点紧张：“你要么就别私了，让他蹲进去也省心。你要私了，干嘛不松口？万一这疯子再干点什么事，我们兜得住吗？”
“你录好音了没？”顾松关心的是这个。
“录好了录好了，你快说啊，为什么不干脆和解算了，150万也不少了。”
顾松叹着气说：“这人混迹社会多年，那个包仔肯替他顶包，就不会咬出他。就算查出包仔跟他有来往，也很难产生实质效果。”
“我们不知道他和背后的人瓜葛有多深，我们吃不准那个人为了自保，会不会全力保他。今天闵主任肯帮我们说一句话，明天却不一定会为我们把人得罪死。你以为他现在为什么肯低头？因为他也吃不准我们跟闵主任甚至是不是跟更大的领导有密切来往！至少要给他个和解的希望。”
“我松口了，他就会想要更多。我不能松口，这一刀，要把他宰去半条命，让他至少安静个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轮到我们紧张地织网了，将来他再有动作，我们可以反击；他真的老实了，我们也好发展。”
何青伟听得面色发白，半天才说：“老子忽然有点怕你。”
顾松无语，“你怕我个毛？”
“你怎么就懂这么多？你不是说你走的是阳光大道吗，我怎么觉得你阴谋算计也厉害得很。”
“这才哪跟哪啊！你还说要把金牌培训做大，你以为做大之后，不会遇到这些事吗？”顾松无奈道，“我选择走阳光大道，却不能不懂暗地里有什么魑魅魍魉鬼蜮伎俩，这也是为了自保。这次的教训，一是再小的利益格局，也会引起人拼命；二是，要时刻警惕有些疯子。崔成功那个沙比，这次不能再放他出来了。”
何青伟还是担心不已：“崔成功现在已经不足为虑了，倒是汪涛，你不松口，他要是真的再谋划什么阴招呢？”
顾松看着管栎：“管大哥，这段时间要靠你了，哪怕多用点人手，都要护住大家安全。何哥说你是他兄弟，那你也就是我兄弟，就拜托你了！蔡警官的电话也给了你，有动静随时告诉他。”
管栎点头答应，并没多说。顾松给蔡明义也拨过去：“蔡警官，e时代电子的汪涛刚才约我喝茶，私下里对我有威胁。”
蔡明义在电脑那头顿了一下，问：“他有没有承认是主谋。”
“没有，我问过，他只说想帮包仔和解。我录了音，他一直没有说是自己做的。”
“顾总，要我说，既然他想和解，你们就谈妥算了。”蔡明义还没查到汪涛头上，他也怕查出些让自己害怕的东西。
顾松说：“条件我已经开了，就看他愿不愿意了。蔡警官，我有点担心接下来门店的安全，还有我们的人身安全。”
“这个你放心，门店那边我会安排人巡防。这事已经立了案，包仔也已经出来自首，不至于再有人傻到跳出来顶风作案。”
“那就麻烦蔡警官了。”顾松挂了电话，希望他那边也能无形中给汪涛施点压。
何青伟问他：“接下来去哪？”
“去上课啊！你不是给我把课调到下午了吗？”
何青伟和管栎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画风变化是不是太快了？你刚才还在跟人唇枪舌剑好不好？
看两人的表情，顾松没好气地闭上眼休息：“快走快走，心情不好，讲课使我快乐！”
郝秋云来到金牌培训找到何青伟，就看见他站在教室门口听顾松讲课。郝秋云之前是听顾松说过有在何青伟那边带课，还从来没见过。
这家伙满脸笑容地正在讲作文。
“如果要把心理描写好，最常有的有四种方法：写内心独白、写想象和幻觉、写环境、写人物的语言和动作。”
“内心独白最简单了，把心里想说的话写出来。我现在举个例子，费龙，你妈妈刚才瞪你了。”
一个小胖子吃了一惊，转头看他坐在教室后的妈妈，见他妈妈也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不解地回过头看顾老师，就听顾松说：“你们觉得费龙刚才的心理该怎么描写？来，5分钟，把刚才的过程写一下，必须包括费龙的一段内心独白。”
叫费龙的小胖子无语至极，其他学生一个个笑嘻嘻地开始写。
郝秋云饶有趣味地看着顾松在课桌间转，5分钟转瞬即逝，顾松拿起一个学生的作品念：
“费龙听到老师突然说：费龙，你妈妈刚才瞪你了。顿时大吃一惊，他心想：不会吧？她坐在背后，怎么发现我打瞌睡了的？费龙连忙转头一望，却发现妈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白过来是老师作弄自己，不由得在内心中哀嚎：老师，你太坏了！”
其他学生听得哄堂大笑。顾松点评道：“可以，写得很生动。不过我得向费龙妈妈澄清一下，刚才他没打瞌睡，认真听着呢。”
他又拿起另外一个学生的作品：“面对老师的突然袭击，费龙下意识地转头看妈妈，心里想着：难道昨天晚上我偷偷看动画片的事情被她知道了？等看到妈妈也一脸茫然，他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腹诽：老师，人吓人，吓死人的！”
“嗯，腹诽这个词用得很恰当。面对这样坏的老师，心里多少有点怨气的，很合理。来费龙，我看看你怎么写的。额……我听到老师说妈妈瞪我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转头看她，她好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一片茫然，并没有内心独白。”
学生们爆笑起来。顾松笑着说：“这件事充分证明了，给你们一个素材，你们就能写得比当事人还精彩。费龙，可以在最后这样写，心里一片茫然，不禁思考起人生最终极的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课堂里嘻嘻哈哈一片，费龙的妈妈想到刚才他的样子，也乐不可支。
“接下来我们再讲讲怎么用想象和幻觉进行心理描写……”
郝秋云摇着头把何青伟撤出来：“他一直这样讲课？”
何青伟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没事的时候我也来听他讲讲，跟说相声似的。”
“看学生的反应，应该挺受欢迎的。”她接着问正事：“店那边损失怎么样？”
“20来万，不过明天赶得上继续营业，顾松安排了个小活动。你那边呢？”何青伟现在也是漫游者的股东，关心起来。
郝秋云笑眯眯地说：“等顾松下课，再一起告诉你们。”
何青伟不由得啐道：“还吊人胃口，走吧，去我办公室喝茶等他。”
进了办公室，何青伟才悄声说：“刚才永宁e时代电子的老板约了顾松私了。”
“是他做的？”郝秋云不由得有点恨恨，差点一腔努力付诸东流。
“没有直接承认，不过肯定是他。你猜他肯赔多少钱？”
“50万？”郝秋云想了想店里的损失，说了个双倍数字。
何青伟也转过头来吊他的胃口，笑眯眯地摇头。
“80万？”
摇头+1。
“100万？”
摇头+2。
“说！“郝秋云本就是个敢冲敢拼的铁娘子，马上露出侠女本色。何青伟见状投降：“150万。”
郝秋云深吸一口气，忙问：“顾松答应没？”
“哎！”何青伟还觉得可惜，苦着脸说，“没答应。顾松要215万，外加登报声明挽回漫游者名誉。”
“150万了可以了！干嘛不答应？”郝秋云很不理解。
“我开始也跟你一样这么想，但听顾松说了里面的门门道道，觉得有道理。”然后，何青伟就把顾松说的东西又转述了一遍，听得郝秋云咋舌不已。
“何大哥，你做金牌培训做到永宁老大，也遇上过这样的事吗？”郝秋云没有自己顶在前面把事业做到过很大规模，一时有些好奇。
“事情肯定是遇到过，但没有这个事冲突这么剧烈，也没有背后那么深的瓜葛。可能搞培训的人，骨子里还是书生气多一些。我虽然认识的朋友多，但向来最后都是和气生财，没有这样剑拔弩张。”何青伟也有点感慨。
两人倒是围绕商场上的争斗，聊得热火朝天起来。等顾松走进来，看到郝秋云已经来了，张口就问：“加盟商那边结果怎么样？”
第50章 郝姐姐郝妹妹
郝秋云喝了一口茶润喉，笑着说：“9家市级代理，23家县级代理，区域没有重叠。9家市级代理里，有3个市不止一家想做，还要等考察一下实力，选择一个。”
顾松心里算了一下，问：“1140万？”
“有2家市级代理和7家县级代理已经承诺，回去后立刻划账过来。剩下的，3天内到位。都希望我们尽快安排队伍，指导门店设计装修，还有培训队伍。”郝秋云有点感慨，其实比她心里预期要好一些，毕竟漫游者成立时间太短了，不知道有没有达到顾松的预期。
何青伟问：“后面这些县所在的市，如果又有人想要做市级代理怎么搞？”
“这个没事，”顾松解释道，“作为第一批代理，给了他们福利，有一年的缓冲期当地不设市级代理。已经成为市级代理的，后面优先续约。”
他笑容满面：“郝姐，怎么样，你忙得过来不？”
郝秋云看他没有失望，也放下心：“有钱了还不好办事？你先说说吧，要抽多少钱走，我心里有个底。”
顾松盘算了一下：“傲龙科技那边，下个月1号之前要打120万过去，剩下的等这批u盘发过来，估计是1月底还要再打180万过去，这个你要安排出来。另外，趁这个机会要公关一下明年的软硬件省代，神州数码和金蝶用友那边，你接触之后看看需要多少钱。另外，到下月初帐理出来了，看看有没有能安排的净利，我想是不是分一次红。”
也不知道这进度条到底是怎么算的，已经产生尚未分配的经营利润都不作数，现在进度条上还是负数，欠的钱倒是算得清清楚楚。
顾松又不能真的先做个貔貅，只进不出。
不过如果加盟商的保证金和货款到位后，再加上11月份漫游者门店那边和郝秋云的市场团队那边，应该有一笔可观的结余。何青伟那边什么时候分红还不知道，只能先不做指望。
如果汪涛答应了他的条件把钱赔过来，倒是可以一下子达到100万的目标。
何青伟不解地问道：“干嘛要现在分红？刚刚这么多代理加盟，正是开拓缺钱的时候。”
难道我要解释脑子里有个进度条吗？顾松只得说：“我还有个网站的项目，想试一试。”
何青伟来了兴致：“啥网站项目？带带我啊。”
顾松心中一动，“要我不卖5%股份给你？只要100万。”
“老子信了你的邪，什么项目现在就值2000万？”何青伟无语，再说了，现在他哪里拿得出这么多现钱。
“不信算了，到时候你别后悔。”顾松做了个鬼脸耸耸肩，倒是把何青伟搞得心痒痒。
郝秋云看得好笑，想起顾松说送她3%，也不知到时候是不是真这么值钱。她说起正事，问：“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还按原计划跟我一起去武湖吗？”
“当然。”
“这边真的不需要你在这盯着处理？”
顾松摇摇头：“该处理的已经处理了，该安排的也已经安排了。汪涛今天找我聊，倒让我更放心。没事，武湖的事更重要。”
“那什么时候出发？”
“吃完晚饭吧，何哥，你这里还有事没？”
何青伟摇摇头：“门口等我，我去开车，你行李自己拿着。”
三个人来到车站附近的一个火锅店，顾松笑呵呵地说:“这还是我们三个第一次一起吃饭吧？”
何青伟一想，可不是？昨晚倒是都在，但外人更多。
“今天一天太紧张了，定个规矩，现在开始我们不聊工作的事了。”顾松嗦着酸梅汤，很享受的样子。
郝秋云翻了个白眼:“你一个高二小屁孩，讲话跟老领导似的。”
何青伟大为赞同，好奇地问:“顾松，你平常还要上学，哪里来的时间研究这研究那？”
“没听过吗？书中自有黄金屋！”
郝秋云笑嘻嘻地问:“那颜如玉呢？有没有女同学喜欢你？”
顾松咧着嘴直笑:“那当然有了，只是弱水三千，我已有一瓢。”
“你瓢谁了？”何青伟顺嘴就问。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郝秋云脸憋得通红爆笑出来。
“青伟哥哥，你真坏！我还是个孩子啊！”顾松装作扭扭捏捏的样子。
何青伟拿手捂住眼:“你太恶心了！”
郝秋云很有兴趣:“说说，那姑娘什么样？”
这怎么说，难道告诉你们我控萝莉？顾松只好笑而不语，他把皮球踢回去:“我瞎说的，现在哪考虑这个啊？郝姐，你自己呢，想找个什么样的？”
“以前谈了一次，觉得没意思。以后怎么样，谁知道？”
“以前那个怎么个没意思法？”
郝秋云涮着菜说：“没啥特别的，学校里谈的，也是第一次恋爱。开始觉得他篮球打得好人挺阳光的，后来，快毕业的时候找工作不顺利，有气没处撒总跟我吵，有一次动了手，我就跟他分了。”
“啧啧啧，那确实要不得。”何青伟嚼着牛肉片，“你现在是女强人了，将来什么样的男人可以驾驭你呢？”
“为什么要驾驭我，不能宠着我吗？”郝秋云没好气地说，“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的就想着驾驭驾驭的，老娘又不是牲口！”
何青伟忙说：“我说错了，郝妹妹别放在心上！”
“你占我便宜……”郝秋云一脸不忿。
顾松帮着起哄：“那谁让你姓郝呢，郝姐姐。”
“真是服了你们两个。”
“话说回来，”顾松赞道，“郝姐真的是牛啊，这么短的时间，张罗这么多人来永宁，还谈成了这么多家代理，何哥，我们俩得敬郝姐一杯！”
“你们俩喝，反正你们等会坐班车回武湖。我等会要开车。”何青伟转头就叫服务员拿啤酒来。
郝秋云摇头不已：“闹啥？非要喝酒。我酒量又不好。”
“今天高兴嘛，再说，也受了惊吓，压压惊。”顾松拿过酒就开开，递了一瓶给郝秋云，“来，我们仨喝一个！”
一杯酒下肚，顾松认真地说了一句：“郝姐，漫游者现在这个阶段，真的是靠你了！何哥自己有事业，指望不上他；我也还得上学，顾不过来。我知道，可能现在只有15%的股份，你或多或少有些动力不足，不过如果你认我这个弟弟，就先帮我把漫游者做好做大，后面我一定会给你足够的回报！”
“又来收买人心，”郝秋云白了他一眼，“行啦，别担心，我会全力以赴的。9月份我还在守柜台，上个月我吭哧吭哧地跑网吧，这个月累归累，倒有了干大事的感觉。再说了，赚的也不是以前可比。放心，我心里有杆秤，你的作用我起不了。”
顾松装作陶醉的样子：“我真是幸福啊，哥哥也好，姐姐也好。”
何青伟已经见惯了他这嘴脸，无奈地说：“就是这点不好，脸皮厚！”
郝秋云瞧着他们两个在那里笑闹，好奇地问：“你们俩隔着这么多岁，怎么闹到一起去的？”
这话一问，何青伟来了兴致，把顾松当时来面试时候的过程一顿描述，听得郝秋云直摆头：“你真是敢啊，顾松。”
“那是！”顾松倒着酒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何哥当时被我唬住了的，我要是不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我读高二，骗他说我大学刚毕业，他一准信。”
何青伟想了一想，还真是，感叹道：“不是我没眼力，是你太妖精。”
顾松挤着眼睛笑问：“妖精多好啊，妖精是个褒义词，何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妖精？”
“去你的，”何青伟指着他杯子，“年纪轻轻，脑子里一天天的不知道想些什么，喝酒！”
三个人笑着闹着吃完饭，何青伟把两人送到汽车站。坐上了回武湖的班车，喝了点小酒的顾松安稳地睡了过去。车子在路上一巅一巅，顾松的头渐渐滑到郝秋云的肩膀上。车窗外一片漆黑，郝秋云却一直看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第51章 敲错门
顾松做了一个梦。
梦里，谢茵然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顾松嘿嘿笑地想过去，面前却好像挡着一层透明的玻璃，他拍着玻璃，谢茵然张着嘴好像说着什么，他听不见，大声喊着“谢小宝”想闯过去，这样着着急急的，头撞到玻璃上就醒了。
顾松茫然地睁开眼，敢情自己的头一直在车玻璃上磕。郝秋云笑眯眯地问他：“谢小宝是谁啊？”
……他左右看了看，低声问：“喊得很大声吗？”
郝秋云点头，眼里含笑。顾松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问：“到哪了？”
“马上就到站了。”郝秋云看他不肯说，也没多问。
顾松看着路两边低矮的老小区很多，心里想到后来的房地产潮，问道：“郝姐，你在武湖买了房子没？”
“没啊，现在是在电脑城附近租的一个小房子。”
“干嘛不买一个？”顾松刚问完，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郝秋云才刚毕业，自己能有多少积蓄？刚才吃饭时候，她也聊了两嘴自己家是武湖郊区村里的，条件不好来着。他改口问：“现在武湖城区里的房价大概是在个什么水平？”
郝秋云说：“这两年涨得挺快哦，我看今年新开的楼盘，都要2000左右了。”
“2000左右啊？那一套也才20多万……郝姐，赶紧买一套住着呗。”顾松来了兴致，跟她讨论起什么位置比较好。
郝秋云现在能挣到钱了，也有这个心思，只是最近没有精力去想这些，顾松提起来，她也兴致勃勃地问买哪里好。
顾松专挑记忆里后面一直没拆迁，位置又极好的一些地方，撺掇郝秋云去买院子。尤其是武湖的几个湖边，那都是以后的稀缺资源。武湖并不是一线城市，房价一直到2014年才破万，再说郝秋云以后也不是挣不到大钱的人，没必要去炒房。自己住的第一套房，那得挑个长期升值潜力最大的位置。
“你自己忙的话，找个中介去弄。到时候让他帮着弄两套，我们做邻居。”武湖毕竟还是中湖省会，将来得有个落脚的地方，顾松也畅想起在湖边的院子，到时候拾掇得漂漂亮亮的，谢茵然是最喜欢的了。
两个人一直从班车上讨论到出租车里，到了电脑城附近的酒店才打住。顾松问：“郝姐，你说找好的那个办公室在哪啊？明天我直接到那里去。”
“就在武湖大学门口那栋写字楼里，离电脑城咱们店不远。我明天让焦舒蕾到你酒店来带你过去，钥匙在她手上。”
“我得跟猎头公司的人说具体楼层和房间号码，让他安排带人去谈。”
“那我记不清了，你等等。”郝秋云打电话问了问焦舒蕾，又问顾松：“明天几点来接你？”
顾松比划了一个手势，郝秋云对电话那边说：“明天早上8点半，你到常青酒店这边来把顾总带过去，别耽搁了。”挂掉电话，她说：“那栋楼叫汇通大厦，就在16楼，1605。按你之前交待的，人到位了进去就可以办公，家具都有，但电脑和其他设备还没配，我已经叫焦舒蕾把网络开通了。”
“好，那我等会跟猎头公司的人联系。郝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送走了郝秋云，顾松到酒店前台开了一间房，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一地的小卡片。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起这个时候的小卡片来，真是粗糙又粗暴，一个个的图片不仅分辨率差，做还工简陋人都拉得变形了，有的留着座机号，不知道怎么想的。
顾松想起《后会无期》里的情节，不由得笑了笑。
把这些小卡片丢到垃圾桶里，顾松给吴克勇打完电话说了明天面谈的地址，就脱了衣服就先进浴室洗澡。今天穿得一身西装笔挺，又是进派出所又是进火锅店，脱了赤条条冲着热水澡，浑身舒坦。
找的也不是啥豪华酒店，没有浴袍。他裹着浴巾去翻行李，正准备找条内裤换上躺下，就听到敲门声。
他隔着门问：“谁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老板，是你刚才叫的服务吧？”
顾松满头黑线，你特么是一间房一间房挨着敲的吧？这尼玛现在管得真宽松啊，怪不得一进门就一地卡片。
没敢开门瞎撩惹事，说了一声“你敲错门了”，就听见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走远。
顾松转身走到床边继续找内裤，却想起在车上做的那个梦。这一晃眼就快两个月了，哥这也算是当了快两个月的和尚了，但特么谢茵然才12岁啊！顾松不由得头大起来。
16岁少年身体的荷尔蒙不是盖的。顾松换上了内裤，着实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走到床边哗地把窗帘拉开，想看看街景透透气，还特么是面假窗户，窗帘后面是一堵墙。
他惆怅地看着自己的左手，若有所思。
打开电视，一个个台正正经经地放着新闻啊新闻啊广告的，连个女士塑形产品的电视购物节目都没有，真真是差评！
倒是隔壁房间隐隐传来撞墙的声音，可惜也听不真切，再说挺着墙根安慰自己也太变态了。
顾松惆怅地躺在床上，拿起手机一看，10点17分。真是个尴尬的时间啊，睡觉早了点，出去除了夜店酒吧又没得可逛了。
这样下去不是个事，他又跑进浴室，闭着眼睛投入了谢茵然和五姑娘的左拥右抱……
在贤者时间中酣然入梦的顾松是被手机闹钟震醒的，这破房间连窗都没有，关了灯绝对适宜睡眠。
他的头有点昏沉。
已经适应了高中生的作息，早上总要去上早自习，搞得6点钟多一点就自然醒了一下，然后想起自己在武湖，又倒头继续睡。
结果感觉里才刚进入梦乡不久，就被闹钟吵醒了。还好定了个闹钟，不然只怕要一觉睡到十点去。
洗漱好之后，顾松提着行李跑到前台：“小姐姐，你不能看我年轻，就给我一个没窗户的房间啊。”
小姑娘被他新颖的称呼逗得有些尴尬，带着歉意的笑说：“真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客人比较多，当时只剩下没窗户的房间了。”
“那现在有退出来的没？我也懒得换酒店了，今晚还要住，帮我换个有窗户的吧。”
也不知道昨晚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在他明确的要求下，小姑娘迅速给他换了个有窗的，还说啥本来两个房型不同的价格不一样，就算是免费给他升级了。
把行李丢到新的房间，他跑到餐厅吃早餐，电话就打进来。
焦舒蕾到得很准时，郝秋云明确交待过她了这是漫游者真正的大老板，搞得她有点紧张：“顾总，我已经到了，我在大堂等您？”
顾松嘴里嚼着面问：“你吃早餐没有？没有的话到三楼餐厅来吃吧，我这还有一张早餐券。”
焦舒蕾有心推辞一下，又怕顾松当真直接挂掉了，就说：“那我就过来蹭个饭。”
说完挂了电话也没等电梯，噔噔噔地上楼，心里猜测着不知道老板长啥样。
走到餐厅门口服务生问她要早餐券，她正准备给老板打电话，就看见一个年轻人端着杯豆浆走过来：“焦舒蕾吧？”
焦舒蕾点点头，顾松把早餐券给服务生，就领着她往里走。焦舒蕾跟在他身后，看着老板穿得西装笔挺的背影，脑子里只有三个字：真年轻……
第52章 可怕的老板
“想吃什么过去拿，我坐在那里。”顾松指了指前方自己的位置，对焦舒蕾说。
焦舒蕾哦了一声，往取餐区走过去。她其实已经吃了，不过有机会先和老板近距离接触一下，当然是要把握住的。
但她万万没想到，老板这么地年轻。随便拿了两个小馒头一杯豆浆，她赶紧坐了过去。
顾松笑着问：“不久前刚到店里去过一次，没见过你，什么时候入职的啊？”
“快满一个月了，之前我在外面跑业务。”焦舒蕾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顾松。
“你怎么就吃这么点？减肥啊？”顾松指着她的盘子。
“额……是啊……”看着自己盘里的两个馒头，焦舒蕾只能应声是，心里狂叫着我明明只有90多斤啊，老板你刚才看不出来吗？
顾松哪注意了这些，看到女生吃这么简单，习惯性地就问了。他吃了一口面问道：“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焦舒蕾有点心虚地答道：“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哦，”顾松也没觉得怎么样，又问：“之前做过什么工作啊？”
“之前一直在电脑城里做导购，做了一年多一点……”焦舒蕾喝着豆浆掩饰心里的不自在，怎么搞得跟面试似的。
顾松看着她，这姑娘有些显年龄大啊，高中毕业就找工作了，现在才一年多经验，那现在应该也就20岁吧。又不能说你显老，他问道：“这个月跑业务辛苦吧？”
焦舒蕾连忙说还好还好。不想一直被老板盘问，她转移起话题：“老板，等下去那个办公室，要带点什么？里面现在只有家具。”她也不知道老板要去那里干嘛，问一问总是好的，加点细心的印象分。
“等会在楼下买几瓶水上去就行。”顾松随口答道，又继续问：“你被安排帮我找办公室，那不是没时间跑业务损失提成啦？”
“不会不会……能为老板服务是我的荣幸。”焦舒蕾心里哀嚎，怎么这么多问题啊？
顾松哪知道她想些什么，毕竟是自己公司的员工，了解一下情况那是习惯思维。
两个人就在这种气氛里吃完早餐，焦舒蕾一直都没找到合适机会尝试着问问老板多大。
汇通大厦离酒店不远，都在电脑城这一带，两个人走到楼下，焦舒蕾抢着跑到旁边小卖部买了几瓶水，死活不肯让顾松提。
到了楼上打开门，办公室格局还挺不错，一个大工作区放了16个工位，里面有两个小房间，一个是办公室，另一个是小会议室。
焦舒蕾把水搁到办公室的桌子上，拿了一瓶给顾松：“这个办公室老板还满意不？”
“可以可以，现在够用了，位置也好，招人方便。”顾松站在窗口，就能看见旁边的武湖大学。
“老板，这个办公室是给我们用的吗？”焦舒蕾总算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顾松一愣，他倒没考虑过漫游者在武湖的办公室问题，只好说：“不是的，这个办公室有个别的项目要用。不过漫游者也很快会找办公位置，比这个要大多了。”
漫游者已经走通了第一步的代理加盟计划和u盘产品计划，是得需要一个正规的办公场所，后面的团队就不只是业务团队可以撒在外面跑了，电脑城那边一个小小的门店是不够用的。
焦舒蕾好奇地问：“咱们漫游者还有别的项目吗？”
顾松摇摇头没跟她多说：“你还有事就先去忙吧，把钥匙给我就行。”
“啊？郝总跟我说今天听您安排就行。”焦舒蕾还以为自己问错了话，忐忑不已。
“这样啊，那行，你就待在这边。今天我是来面试的，等会客人来了你就帮忙做下服务。”顾松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感受了一下。
焦舒蕾左瞅一瞅右瞅一瞅，这等会客人来了有啥需要服务的吗？引个路递瓶水？
她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办公室刚清扫完交过来的，也没啥花花草草需要打理。顾松看她的样子笑了笑说：“坐着坐着，咱们先聊聊天等他们。”
办公室里也有一组小沙发，焦舒蕾坐了下去，不知道聊什么好又怕顾松继续问这问那。
结果顾松开口就问：“小焦啊，这个月业务跑得怎么样啊？能拿多少提成？”
苍天，又来了……焦舒蕾心里狂叫着，叫什么小焦！你自己多大啊？小蕾不好吗？她耷拉着脸回答道：“一般般，应该有两千多一点提成吧。”
“怎么苦着个脸？不满意啊？”顾松鼓励着她，“没事，这才第一个月，等下个月熟悉了，一定能拿更多。”
焦舒蕾无精打采地点着头说：“下个月一定努力……”
“这没精神啊，看着干劲不足的样子。”
“一定努力！”
“这样才对嘛！”顾松满意地点头说，“我听郝姐说了这个月的业绩，做得很好啊，郝姐有没有给你们组织组织聚餐什么的？”
焦舒蕾精神一振，听到他喊郝姐，天……果然年轻，郝总都才23！
她也是在电脑城做了一年多的，就是因为认识郝秋云才被挖到漫游者去。
本来郝秋云也只是个电脑城里的小店主，结果一个多月风云突变成了电脑城新的大佬，难道都是因为这家伙？
富二代？还是官二代？
她脑子里飞快地转，嘴上倒是立刻回答：“还没顾得上，大家都在这里跑啊那里跑的。”她心里跟猫挠似地想问顾松多大，又不敢。
“回头我跟她说一下，辛苦了一个月，怎么着也得在月底组织一次聚餐犒劳一下你们。”顾松一副为员工着想的样子。
焦舒蕾实在是忍不住了，拐着弯问：“老板，我听郝总说您特别厉害，不知道您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啊？”顾松神神秘秘地笑了一笑说，“我燕京大学毕业的……”
我去……还是学霸！这么年轻总不至于是那种传说当中买进去读啥mba的，也没听说过燕京大学可以买进去读的，除非是……家里通天的关系。
焦舒蕾觉得自己都有些假地堆了个崇拜的表情说：“老板你真厉害！”
顾松打着哈哈，这么说也没错啊，总不能告诉你我还在读高二吧！
焦舒蕾总算找到个话题不用被他盘问，追着顾松讲燕京大学的故事。
这个顾松倒是脑子里一大堆，捡一些讲给她听，一个吹牛比一个眼冒小星星的，直到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焦舒蕾连忙跑过去开门，带了两个人过来。
第53章 归国大神
一进门，吴克勇就伸出手说：“顾总，让你久等了。”
顾松从老板桌后走出来笑着握住他的手：“没有，刚到不久，两位快请坐。”又跟另外一个人握了握手就坐在沙发上，对他说：“吴总专门介绍来的，肯定是行家高手，就先请您自己介绍一下吧？”
焦舒蕾拿了两瓶水来一人面前放了一瓶，就带着门出去了。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在外面靠门的位置找了个椅子坐下，支起耳朵听。
顾松正打量着吴克勇带来的这个人，他今天穿得很正式，头发搞得油光锃亮，戴着一副框镜，长相很帅气，鼻梁高高的看上去倒有点混血的感觉。
他先从带的包里拿了一份简历起身递给顾松，自我介绍道：“我叫陈文彬，顾总可以叫我michael chen。我刚从美国回来，以后想在国内发展。刚好吴总找到我，说顾总这边有个项目正在寻找运营总监，问我有没有兴趣。我听了吴总对您公司项目的介绍，觉得挺有意思。在美国那边，我也是做一家网站的运营，公司累计融资超过了2.8亿美元，我想这方面我应该是有充足的经验胜任的。”
顾松看着他的简历，一片华丽丽。29岁，沪海交通大学的本科，布朗大学的新闻学硕士，沃尔玛2年工作升任至城市配送中心的经理，进入明星互联网公司担任运营总监。
听着他的介绍，顾松疑惑地看了看吴克勇，这家伙要是这么牛比的话，求职的对象应该是国内顶尖互联网企业才对吧？
有疑问就问。等陈文彬介绍完，他就开口道：“陈先生，依照您的履历，回国内发展，在新潮搜虎这样的上市企业也有非常合适的岗位吧？恕我直言，我的公司只是五线城市中筹备的一家初创企业，不知道陈先生是怎么考虑的？”
陈文彬扶了扶眼镜说：“我理解顾总的意思，其实也挺简单的，我就是武湖人，既然从国外回来了，就想留在父母身边发展。毕竟我年龄也不小了，成家之后，还是一家人在一起比较好。”
顾松点点头，这倒也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指着简历：“之前在美国，这家的商业模式是什么？”
“kozmo是一家在线配送公司，当时我们的商业模式很明确，用户通过网站下单，不论他购买的是什么，只要我们网站上有的，我们就负责在1个小时之内把商品配送上门。我离开的时候，网站的付费用户量已经达到了40万。”陈文彬听上去是蛮自豪。
顾松脑子里一炸，陈文彬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这家公司是什么来路了。
尼玛……这不是美国互联网泡沫时期倒闭的一个著名公司吗？倒闭时间什么时候来着顾松一时也想不起来了，这也是被列为几大经典案例之一的公司，既生不逢时也没遇到合适的土壤，在人力资源成本超高的美国用了人力最密集的方式来做同城配送，死得翘翘的。
触发了这个记忆，他倒是来了兴趣有的问了：“在kozmo，陈先生具体的工作是做哪一块？”
“运营这一块的事情全盘都是我负责的，包括网站的推广，订单的响应流程，配送团队和供应商的管理。”
“那陈先生当时管理的团队规模应该很庞大啊。”顾松故作惊叹道。
“是啊，”陈文彬的身体都直了直，打开水喝了一口，“到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有超过3000人了。”
顾松笑眯眯地问：“已经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了，陈先生怎么就急流勇退了？”
陈文彬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不瞒顾总，kozmo花了那么多钱，但还没有实现大规模盈利。现在美国的互联网形势特别不好，公司的创始团队并没有信心做下去，所以我才选择了离开。”
听他这么坦诚，没有一味地拿美国大企业的工作经历装比，顾松倒是对他有了些好感。他诚心请教：“不知道陈先生分析过没有，kozmo的商业模式有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陈文彬点头说道，“kozmo创立的时候互联网正热，钱太多了，所以可以在一开始把业务规模铺到很大，广告投入也多。但是在线配送业务还是低估了人力成本和管理成本的问题，后来规模越大，反而边际成本越高，越来越难盈利。”
“陈先生觉得kozmo的模式在国内能成功吗？”顾松接着问他。
“我觉得也很难。在美国，kozmo也只是在纽约等有限几个城市能实现区域盈利，想要实现盈利必须得区域范围内的订单数量超过一定的水平，才能使区域内的配送成本在保证服务承诺的情况下降到可以实现盈利的程度，国内恐怕也只有燕京沪海等三五个城市能达到这个水平，何况……国内的互联网基础也差了很多，总的用户规模都还起不来，更没有美国那样的消费习惯。”
听得出来确实是扎实地做过也思考过，不是个拿假学历假经历来忽悠国内冤大头的人。
可惜，他刚回国内，一定更不适应国内互联网的环境和打法套路。美国互联网泡沫前一些公司简直是人傻钱多的典型代表，动辄上亿美元的资金最后做出个几百万的营收规模，一副精英学院派的打法。
顾松可没有这么多钱烧。他还想听听陈文彬对爱游网的思路：“陈先生确实是在这个领域有丰富的经验，不知道对我那个项目，有什么想法计划？”
“吴总说，顾总的项目主要的竞争对手是173网，我也好好地研究了一下173网。这样的一个网站主要还是依靠内容来吸引用户、依靠流量来获取广告收入。我想，您的爱游网要在这个领域超越现在的老大173网，如果不能在广告投入上取胜，就需要更加专业的内容。要在三个月内实现100万的日pv，两边的投入都少不了。”
顾松不置可否地喝了一口水，问他：“根据你的评估，三个月内需要多少广告预算？”
陈文彬胸有成竹地说：“我已经调研了国内各大流量平台的广告合作价格，我有信心迅速把网站的内容做得足够有吸引力来实现最大限度的留存，在此基础上，只要有500万的广告预算，就能在三个月内达到100万日pv的规模。”
顾松无语地看着他。500万？你在kozmo烧钱烧惯了？
他直言相怼：“陈先生，我可没有预算这么多的广告投入。不说这一块，不知道在内容方面，陈先生具体是准备用什么思路去保证网站的内容质量？”
陈文彬有些受挫，显然顾松并不准备通过大量投放广告的方式来提高网站流量，那他的计划就缺了重要一环。
但顾松问到了内容，他还是如实相告：“内容方面，我准备邀请游戏厂商的主策划团队作为游戏专区的内容发布者，同时建立各大游戏的玩家论坛，通过官方资料库和玩家优质内容相结合的方式，成为游戏攻略内容的权威平台。”
“怎么激励玩家贡献优质内容？”
“我设计了一个网站用户等级体系，玩家在网站上发布优质攻略内容可以迅速提升等级，获得网站论坛内的荣誉成就，成为玩家中的佼佼者，这个对玩家是一个很大的激励。此外，网站还会长期举办一些主题活动，以奖金和电脑硬件设备相结合的方式，集中激励玩家创作优质内容。”
听到这里，顾松已经明白了他的套路，心里有了决定。后面就天南海北地和他聊起一起互联网趣闻来，陈文彬还以为他是想了解自己在行业内的知识广度，倒不疑有他，把自己在美国知道的一些行业见闻也挑一些有干货的分享出来，倒是让顾松也有收获。
临近中午，他站起来和陈文彬握了握手：“非常感谢陈先生今天能过来交流，吴总还替我约了另外两个人，请容我都见过之后，再和陈先生联络。今天安排紧张，就不留陈先生一起吃午餐了。”
第54章 奔放的女汉子
顾松和吴克勇一起把陈文彬送到门口，叫焦舒蕾把他引到电梯那边，两人就返回办公室坐下。
吴克勇说：“这个人怎么样？”
虽然觉得他不行，但顾松还是得说：“吴总，你路子确实广。这个人理论功底是有的，可惜在美国的玩法，有大把的钱供他花，这一套至少现在在国内是玩不通的，他的打法太学院派了。”
吴克勇也听出了苗头，点头道：“我考虑到顾总你说希望尽快入职，这个人现在正闲居武湖寻找机会，履历也好，就作为一个备选推荐给你。没事，另外两个都是在国内做的，对国内玩法更熟悉一些。”
焦舒蕾送完人回来问：“老板，再怎么安排？”
顾松看向吴克勇，他忙说：“中午没有，下午一个，晚上一个。”
“行，那咱们就一起附近吃个饭吧。小焦，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店？”顾松站起来，带头往外走，一边问焦舒蕾。
“有家湘菜馆还不错。”焦舒蕾眼角抽抽地又加了一句，“老板，您别叫我小焦的，怪难听的，叫小蕾都好一点。”
顾松和吴克勇都哈哈大笑起来，“行行行，叫你小蕾。走吧，前头带路。”
到了餐厅，问过吴克勇的口味，顾松让焦舒蕾帮着点菜。他问吴克勇：“还有两个人是什么来路？先介绍介绍。”
吴克勇直接从包里拿出两份资料递给他。顾松一接过来，每个人都厚厚的一摞。他粗粗翻了一下，从简历，到从业公司所做项目的发展历程和在其中担任的职位、起到的作用，甚至家庭和社会关系情况都做了一些调查，顾松不由得刮目相看。
他一拍吴克勇的肩膀：“老吴，专业！”
听他老吴都叫出口了，吴克勇嘿嘿一乐。总算一番用心没白费。
顾松先专心看了起来。
一个是新潮网游戏频道的一个副总编辑，之前在雷布斯那边的金海公司做过游戏文案主策划，刚好都有网站内容运营和游戏行业的经验。吴克勇在资料里注明了，因为新潮网已经上市，游戏频道总编作为公司老人，让这个副总编辑没有出头之日，所以想着跳槽。
另一个自己刚创业失败，把手里的钱砸进去做了个图片网站，还是带点色彩擦边球的那种。这家伙路子比较邪，自己懂开发，做了个小程序通过自动在qq里加人发广告和在一些论坛自动发帖吸引了很多流量。他自己也没多少资金，本来以为玩的是擦边球，既不是靠会员费赚钱，也没真的露全彩，就是吸引流量然后卖卖广告费。结果引流手段让qq和一些论坛很反感，联合有关部门把他的网站给封掉了。
放下资料，他感慨道：“这两个都是人才啊。”
看到老板这么推崇的样子，焦舒蕾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才，可惜不敢动手，怕落下个喜欢打听机密消息的印象。
刚才她在办公室门外，听到那个戴眼镜的帅哥说在美国什么2.8亿美元什么500万广告预算的已经吓呆了，对老板要搞的事情觉得高深无比。郝总给了自己这个机会让她把老板今天招呼好，可不能留下坏印象。
吴克勇笑着问他：“怎么？两个都想要？”
顾松答非所问：“老吴，可以啊。三个人，完全不同的三个类型，这亦正亦邪的，你没吹牛。这样子，再请你帮我找个人，给你的报酬跟上一个单子一样。这个人以后要长跟着我的，我需要一个助理协助我打理名下各个产业，这个助理得我信得过，人品没得挑。至于从业经验无所谓，我只希望人聪明，有管理学的知名院校学历背景，而且要成绩过硬的那种，年龄不能太大，最好是22到25之间。至于报酬，只要是我面试过了，年薪先从5万起。哦对了，不要女生。”
虽然这个人的年薪没有运营总监高，能给到吴克勇的报酬也就没那么多，但这个人的分量显然不是爱游网的运营总监可比。爱游网只是顾松名下的一个项目，但现在顾松要找的这个人摆明了就是以后的集团董秘，这可是核心角色中的核心角色。
吴克勇一口答应下来，连忙再问他一些细节。
焦舒蕾开始时候还听得怦然心动，听到后面又是需要学历又是不要女的，撇了撇嘴就没心情了。干嘛不要女的？家里有母老虎吗？不是听说老板都喜欢要个女秘书吗？焦舒蕾也是听过有“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这种说法的。
顾松和吴克勇一边吃着饭，一边聊这个助理的要求。
本来顾松是想等到吴克勇确实能帮他找到个靠谱的运营总监，再考虑让他接这个单子的。但今天吴克勇准备的这三个候选人，从实质上来说都是有点东西的，何况他这么敬业做得这么仔细。
早一点找到合适的助理也好，顾松也好多腾出点时间。不然就像这个月一样，总是顾此失彼，忙着u盘的事就没想周全漫游者门店开业的方案，有了一次两次e时代搞事的教训之后，也没及时把可能再次发生的事情安排到位。
吃完饭，吴克勇抢着买单。顾松极力推辞：“老吴，这可是在我公司门口，你这不是坏我待客之道吗？”
吴克勇直接掏出现金就丢到收银员那里，对顾松说：“顾总，上次去永宁，我不就没抢吗？你今天又照顾我生意，于情于理这顿理该我请。下次再去永宁，我继续吃大户。”
顾松无奈，这可能就是国情吧，乙方难做。
回到办公室，两人聊着等下一个候选人。约在3点，临近2点半时候吴克勇给他拨了一个电话过去确认有没有出发，这家伙做事确实是很细致。
下午到的是个女生。顾松本来以为做过金海软件那个《剑侠情缘》系列游戏的文案主策划应该是个气质优雅的文学少女，没想到是个奔放的女汉子。
魏天瑜也没有想到，这个爱游网的老板这么年轻。她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除了已经认识的吴克勇，只有老板和一个女生，倒也没说啥，把包放下开门见山地说：“老板请问。”
焦舒蕾把人带进来之后，顾松招了招手让她也坐着听。焦舒蕾心里一喜，从外面搬了张椅子进来坐在老板桌侧面，还装模作样地从背包里拿了个本子出来要做记录的样子。
也是个玲珑的，顾松心里暗赞。他先问了问魏天瑜对内容运营和网站推广的思路，听完心里有了数，就跟她大聊特聊起游戏来。
“《月影传说》的结局有8个好不好？老板你这么想玩出完美结局是不是喜欢开后宫？”
“我只是追求完美好不好，跟开不开后宫没关系。”顾松是真没想到这女汉子这么人来熟，上来就奔放max。
魏天瑜不信：“不要掩饰啦！你们这些当老板的不开后宫的都是稀有动物。”
“说别的说别的，cs你去玩过没有？”
“我玩过几次，不行，cs我打不了，我晕3d。”
“那后面3d游戏肯定是主流，你做游戏网站运营，晕3d还怎么搞？这碗饭还能吃吗？你多打一打，晕3d怕什么，多吐几回就习惯了……”
“老板你真无良……”
焦舒蕾听得目瞪口呆，和吴克勇两人面面相觑。这是面试吗？
第55章 闷骚宅男
“说回点正经的，你能从燕京到武湖这边来工作吗？”顾松跟她聊了半天游戏，确定这是个深度宅女，心里是很满意的。
魏天瑜侃了半天口干不已，喝着水说：“江湖儿女四海为家，我一个人，那边随时可以闪人卷铺盖过来，反正你给一年12万底薪，够我吃喝玩乐了。”
焦舒蕾听得羡慕不已，一个月一万啊！！！01年的一个月1万，在武湖简直杀伤力无穷。顾松也是为了迅速超越173网，用金钱换时间才肯下这个血本。
“我是诚意十足啊，一年12万底薪，你想养小白脸都够。对了，你在新潮网游戏频道做副主编，那些游戏厂商都熟得很吧？关系带不带得过来？”顾松充满期待，如果有这个关系网，就省事多了。
魏天瑜笑呵呵地说：“老板，你真是坏啊，挖个萝卜还要把泥都带走。我是可以刷一波脸让他们也跟爱游网合作，不过现在爱游网还是零蛋，我觉得不是好时候啊。”
“那经常写游戏攻略的核心玩家呢？”
魏天瑜搓着手指说：“给钱，给奖品，就统统是老板你的人。”
“可以可以，”顾松高兴无比，对她说，“你等我好消息，虽然等会还要再面试一个人，但你我要定了。”
“老板，我不是随便的人！”魏天瑜搞定一份好工作，心情也好，双手捂着胸口跟老板开玩笑。
顾松满头黑线：“你是随便起来不是人的那种吧？”
“嘻嘻嘻，”魏天瑜觉得顾松很顺眼，年轻，开得起玩笑。她说：“反正我也是晚上9点多钟的火车，不如我陪你一起去见那个人？”
还有这样的操作吗？你一个应聘的这么快就转变身份想做面试官了？顾松看向吴克勇，吴克勇耸耸肩：“你决定，约的晚饭。”
顾松打了个响指：“可以，一起去吧。约在哪里吃饭？”
吴克勇看了看手机说：“也差不多可以出发了，在梨湖那边。”
“小蕾，你晚上有没有事？有事就把钥匙拿着，等会就可以下班了。”
焦舒蕾狂摇头：“没有没有，郝总安排我一直把老板送回酒店。”虽然一天的剧烈刺激让她有些小自卑，但长见识啊。何况多跟老板套套近乎，以后说不定也有机会拿1个月1万呢？
四个人上了出租车，魏天瑜又吐槽：“老板，你个大老板，自己都没车的吗？”
顾松打了个岔说：“我平常不在这边。”
“哦，”魏天瑜也只是因为话痨，管不住自己的嘴，她又好奇地问：“老板，我有点摸不准，你多大啊？”
顾松故意沉着脸说：“我的年龄，跟你的年龄一样，是个秘密。”
“我的年龄不是秘密啊，简历上写了的。”魏天瑜揶揄道，“你是男的，你又没有咪咪。”
你就不能矜持一点点吗？你这样是会吓走老实人的！
顾松心里吐槽着直摇头，对吴克勇说：“不知道把这样一个奇葩招到公司来是福是祸。”
焦舒蕾是第一次见识这种类型的，雷得外焦里嫩，这就是在燕京混的女人吗？
“老板，12万年薪包你满意，算下来包日每天才300多块钱，你上哪里找成色这么好的？”魏天瑜跟来了兴致似的，挤眉弄眼地说。
顾松举起手来：“我投降了，快收起神通吧女妖精！”
“别啊老板，我还有十八招绝学呢，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私下里表演给你看看。”魏天瑜咯咯咯地直笑，颇为爽快，老板好像很适合调戏的样子。
顾松满脸黑线，你特么真是大海航行根本不用桨。
他咳了咳，说：“要不要我给公司立个规矩，叫**游网络尺度红线十八条，违反了就扣钱？”魏天瑜作势捂嘴，这才消停了一点。
不知道这个路数很野的风小龙会不会也是个奇葩，如果资料里介绍的情况如实，这个人比魏天瑜还要有用，那爱游网就真是双葩奇放，以后一定是业内色彩最鲜艳的公司。
见着真人，顾松不由得感慨人心真是表里不一。
这个风小龙特么是个腼腆的理工宅男！他穿着件简简单单的t恤，言语不多，开口前总想一想，举止神态让顾松想起微信之父。
不会是同样一个类型的大神吧？顾松怀着激动的心情问他做图片站的初衷。
风小龙借吃东西闷着想了一会才回答：“其实就是想赚钱，想把流量做起来卖广告位。流量要留存就得有吸引力，只有人性最本能的东西足够吸引留存，所以我做了程序在网上爬图片，然后分拣出既有诱惑又没突破尺度的。有了内容，就要推广，我没钱，就又做了个自动发帖自动发消息的程序，到各个流量通道引流。”
魏天瑜这才知道风小龙是干什么的，她好奇地问：“你那些图片是人工分拣的？”
风小龙不知道她是哪个，看她过来时候跟老板嘻嘻哈哈的样子以为是老板的秘书，点了点头。魏天瑜看了看他的双手：“你阅历丰富，双手也没锻炼起来啊。”
顾松秒懂，狂汗不已地踢了她一脚。风小龙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有点尴尬地分辩道：“我自制力还不错。”
魏天瑜吐了吐舌头闭了嘴，顾松对她也是无语了，一言不合车子就开得飞快，时不时漂移入弯神鬼莫测。
他又问风小龙：“做图片站服务器压力很大啊，费钱，你当时没有过别的想法吗？”
“还有过两个想法，但做下载站积累会很慢，而且资源尺度太不好控制。做论坛规模大了我没精力去运营。”
顾松问回：“你觉得游戏网站在流量上该怎么做大啊？”
风小龙又吃东西，然后想：“游戏也是满足人的**，在虚幻世界里充当神或者英雄。游戏满足人是因为把复杂的东西解构成了简单的数值，只要花时间，就一定有积累，而且游戏数值的设计和玩家技巧的积累可以加速这个过程，让人在游戏里实现远超过现实世界的成就获得速度。”
“游戏网站毫无疑问应该利用游戏厂商资源提供游戏内奖励，利用高端玩家资源建立游戏技巧知识库，然后给游戏内金字塔顶端的玩家荣耀展示机会。至于推广，如果不投硬广告，也可以像我当时做图片站一样，大量发帖引流。游戏网站不存在尺度问题，应该不会被封站。”
顾松很满意，就算他不提供额外的资源，这个家伙也能把网站做起来。风小龙的战略格局在魏天瑜之上，他做项目考虑的流量怎么进来然后怎么变现出去，至于图片站也好，下载站和论坛也好，只是工具和手段。他对这一块也有更本质的思考，魏天瑜适合给他打下手，把内容这个环节执行好。
魏天瑜知道这家伙是竞争者，不过他闷骚归闷骚，确实有本事。看老板在那里思考，忍不住问：“你玩不玩游戏？”
“游戏我玩得少，只在以前玩过魂斗罗，超级玛丽。”
“现在的大型游戏呢？比如《剑侠情缘》。”
风小龙摇摇头说：“我对剧情类的没有兴趣，觉得浪费时间。”
“我还有个问题。”顾松怕魏天瑜又开车，打断她问风小龙，“游戏在社会口碑上容易引起抵触，如果爱游网做大了，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魏天瑜心里一惊，这个问题她作为游戏网站的副主编，心里是清楚的，但顾松没问他反而问风小龙，预兆不妙。
风小龙认真地想了有将近1分钟，才说：“游戏厂商才是行业中坚，这个问题他们顶在前面。游戏网站作为媒体，在明面上做足提倡文明游戏公约，得响应相关政策，少报道玩家游戏负面避免成为焦点。除此之外，可以建一个副站，推荐轻游戏、益智游戏和精品独立游戏，既能和有关部门联动作为正面典型，又能为爱游网引流。”
魏天瑜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这个闷骚宅男真的是不怎么玩游戏的吗？门儿清啊！
第56章 老司机根本不停车
顾松不能更满意。
这家伙只是实力不足，人也有一定底线。不然他把图片站架在国外，尺度放开，现在妥妥已经闷声发大财了。他考虑问题的角度很理智，不做虚的，每个动作都有明确目的。
顾松拍拍吴克勇的肩膀，安心和他们吃喝聊天。看得出来魏天瑜对他有一些小佩服，问起一些专业问题来，倒不会一味地开车。风小龙很敏锐，两个人聊了一会之后，他就知道魏天瑜也是竞聘的对手，而且已经得到了顾松的允诺。
他以为顾松已经做出了选择，就重点向魏天瑜请教一些内容运营的经验。这家伙真是不浪费机会，不论成败都要捞回点什么。
拿定了主意，顾松举起杯说：“我已经做了决定，你们两个我都不想放过。小龙有独立运营网站的经验，天瑜有内容经验和行业资源，这样子，小龙做产品总监，天瑜做内容总监，待遇一样。你们两个迅速到位，我先期批4个运营团队的人员指标，待遇比照武湖同行可以上浮20%，你们向吴总提需求。网站已经开发好了，我计划是12月1号上线。”
吴克勇大喜过望。不仅一次成了两个拿了双倍报酬，还继续接到后续单子，他忙举杯：“祝贺顾总找到千里马，也祝贺你们二位能加入一个潜力无限的平台。”
魏天瑜知道，虽然待遇一样，但内容总监和产品总监的分量并不相同。不过她很要强，拿到了预期的待遇，后面再竞争就是，这家伙自己创过业，格局是比自己大一些，想得更周全深入。
风小龙是意外之喜，深深地看了顾松一眼，佩服他的决断，也知道他底子深厚肯大投入来做这个项目。
焦舒蕾听了前因后果，心里咋舌不已，这就是2个每月1万的人了，还要招4个，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她也举起杯凑热闹。
定了下来，顾松就打电话给郝秋云让她安排一下搬六台高配的电脑到办公室，又打电话给岑巩叫他把网站的公网ip发过来，就对两人说：“我们快点吃完，天瑜既然定了下来，那边也无所谓，请个假明后天再过去办离职手续，等会我带你们到公司，给你们看看爱游网。小蕾，你打电话帮天瑜在常青酒店也订一个房间。”
几个人迅速吃完，就赶回办公室。郝秋云已经带着人拿了六台电脑等在门口。进门打开灯摆上机器，顾松说：“老板办公室是我的，你们都先坐外面。”
两人不以为意，都不是喜欢摆谱的人。开了机，顾松在浏览器里输入部署好但没解析绑定域名的网站ip，一个漂亮的网站唰地出现在屏幕上。
风小龙和魏天瑜眼里猛的一亮，对视了一眼有些震惊。两人各找了一台电脑，仔细地观察起整个网站的架构和各个页面的内容布局。
设计审美很抢眼，图片的刷新速度很快。
除了传统的游戏专区子页面之外，最抢眼的就是游戏榜单板块和用户定制页面。玩家在玩什么游戏，和对应的游戏专区内容有一个联动机制。
风小龙指着这个地方问魏天瑜：“后面能不能打通玩家在各个网游里的角色数据？”
顾松心里大赞，真是牛b人物，立刻就想到了。魏天瑜点着头：“如果网站技术架构上能支持，游戏厂商会支持开放部分玩家数据，这个对游戏运营有促进。”
她又观察各游戏专区页面的布局，看到玩家内容的比重很大，问顾松：“这么多玩家贡献的内容，投稿编辑的压力很大啊。”
顾松笑着说：“这部分和论坛是打通的。论坛版主对优质内容的操作和论坛内热度高的内容会直接通过模板呈现在这里来。整个网站都是动态的，不仅是内容，还包括玩家间的互动。”
2000年左右的互联网泡沫，对行业是一个重创，也逼着一大批企业进行创新。其实很多技术已经出现而且零散地运用了，但整合这些新的技术形成新的网站产品思维却还得稍等一两年，此后的概念爆发，以facebook为代表，互联网企业重新高歌猛进。
虽然岑巩的小团队技术一般，但开了挂的顾松直接拿出了完全没有弯路的设计方案，他们就像搬运工一样拼出了眼前这个超越时代的网站。
用在一个小小的游戏网站上有些屈才，但这个游戏网站本来就准备卖掉，通过它的运营迅速整合一支牛比的团队才是正道。
两个人研究着这个网站越来越感到震惊，这确实是一个思维层面的降维冲击。在这个时间点，对一整个网站的数据进行结构化处理带来的效果是全新的，千百度才刚在国内发布，各大网站还是传统的编辑模式，顾松率先举起了的大旗从游戏用户领域试水。
风小龙艰难地转过头看顾松：“这网站谁做的？”
顾松指指自己：“我设计的，技术团队现在在永宁，马上就搬过来。”
“你自己这么牛，还要我做产品总监？”风小龙十分不解。
郝秋云笑而不语，看这两个人的反应，好像3%股份真的可以值300万？她盘算着，要不要多啃一点。
“觉得有信心不？”顾松没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魏天瑜叹了一口气：“我有一点同情173。”
顾松摇摇头：“创新意味着不稳定，同时不要低估现在行业老大的能量。武器我提供给你们了，但怎么用好，还得靠你们。”
他又对风小龙说：“你也懂技术，而且产品思维很好。现在网站的架构还有不少小问题，等技术团队过来，你得把网站的技术架构吃透，尽快迭代优化。”
魏天瑜崇拜地看着顾松：“老板，你有女朋友没？你看我怎么样？”
这尼玛，这车开得猝不及防。顾松转头对焦舒蕾说：“把她的酒店房间退了，换个别的位置去。”
“别啊！我真的有绝招！”
车速越来越快，顾松惊到了，他看着郝秋云：“郝姐，你在武湖多帮我盯着她，这家伙太浪了。”
魏天瑜只是开开玩笑，挥挥手白了他一眼，又继续研究网站去了。
风小龙说：“宜早不宜迟，让技术团队尽快过来吧。”
顾松突发兴致，觉得这是个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想留个照片来着。掏出手机来才想起，2001年的诺基亚手机特么一水的还没拍照功能。他问：“谁带相机了？”
几个人瞄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顾松叹了一口气，还是等上线那天带个相机来再拍吧。
第57章 买买买
风小龙和魏天瑜两人还想继续研究，顾松先把他们赶了回去。具体的运营计划也不是非要今天就定出来，等正式入职了再开始弄。
酒店楼下，顾松先让魏天瑜上楼去，在大堂中和郝秋云坐了一会。
郝秋云问他：“这个网站真能值那么多钱啊？”
“我骗过你吗？”顾松反问道。郝秋云说：“我可不就被你骗到漫游者来了，做牛做马的。”
顾松无奈了：“郝姐，突然卖惨必有所图，说吧，想干嘛？”
“嘿嘿，”郝秋云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是说送我3%吗？”
“这么急啊？不是说等年底吗？我还得看看能不能达到预期目标。”
郝秋云指了指楼上：“我看这两个人都很厉害的样子，应该行的吧。你就提前送我呗，我到办公室盯着她也名正言顺。”
顾松想了想也是，说道：“行吧，那我回永宁了去安排。”
郝秋云又嘿嘿地笑问：“能不能多一点啊？”
“你开始不还瞧不上？”顾松没好气地说，“这个公司还要留10%的期权回头给核心团队，最多最多给你到5%，因为你又不起作用。还有啊，2%要算钱。”
“能便宜多少啊？总不能按200万算吧？”
顾松叹了口气：“你现在有钱吗？你上个月赚的钱都用来买漫游者的股份了，还欠着呢。”
“先记账嘛，你不是说要分红吗？”
“哎，还说我骗你，净占我便宜！算了算了，300万都送给你，不差这一点，2%的你就出20万象征一下。”
郝秋云大喜，恨不得扒住他亲一口。顾松看她架势连忙后仰：“干嘛？要肉偿？”
“去你的！”郝秋云翻了个大白眼，“你跟那个魏天瑜今天学坏了是吧？”
顾松嘿嘿地笑了笑，问她：“正好，账上有没有现款先支一点出来。”从11月初挣了一笔40多万到现在，虽然还不到一个月时间，但七七八八地用来用去，也已经所剩不多了，“爱游网络这边现在要开始用钱，吴克勇的报酬也要先打一笔给他。”
“有是有，今天几笔代理商的款已经转过来了，你要多少？啥时候要？”
“不用多少，就20万吧，后面你从分红里扣自己的，就当你入股的钱，看明天一早能不能转到我卡里。”
郝秋云悲哀地说道：“我那边欠着35万，这里欠着20万，你还撺掇我买房，我哪有钱？”
顾松想一想好像是这个状况，他挠了挠头：“那漫游者35万的先继续欠着嘛。”想起一茬，又问，“对了，焦舒蕾可靠不？”
“怎么了？有什么想法？”
“爱游网络这边开始运营之后，需要一个行政文秘，说穿了就是帮我管着支出。”
郝秋云想着风小龙和魏天瑜都是新招的人，至少财权是得捏在手上，她说：“可靠是可靠，我认识她也蛮久了，但是焦舒蕾不懂财会啊。”
“现在就是花钱、记账，要懂什么财会？初期她事情也不多，让她自己学一学啊。不过她过去之后，就是拿死工资，你问问她肯不肯。”
顾松又交待了一下说漫游者找个办公室的事，就上楼准备睡觉，一天和三个人物聊，也是很费脑子的事。
这一晚倒是波澜不惊，魏天瑜根本不知道自己房间号，顾松有点怕她是个真司机，半夜轰隆隆地过来开车。
一大早，焦舒蕾又美滋滋地过来了，打电话亲切地喊老板。昨晚郝秋云给她打电话，她忙不迭的就答应了。开玩笑，提成虽好但难得跑，哪比得上跟在正牌大老板身边好，而且听说是管钱，说明老板对自己挺放心。
今天是真没吃早餐，陪老板在餐厅吃完早餐后，她殷勤地要帮顾松提行李。顾松没好意思，自己拎着去前台退了房。里面都是些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让她拎着怪怪的。
“老板，今天怎么安排？”
“先去店里。”顾松熟门熟路，到电脑城找到漫游者的门店，把行李先搁在那。郝秋云跟他打了个招呼，说钱已经转过去了。
荷包鼓了，顾松忙豪气地对焦舒蕾说：“走，买东西去！”
郝秋云问：“你要买什么啊？”
“哦对，应该问你的。”顾松想起自己要买的东西，“电脑城里你有卖相机的靠谱朋友吧，我想买一台入门的数码相机。”
郝秋云现在也是电脑城新晋大佬了，一个电话，就招来了人。
“郝总，是要个什么价位的相机？”
郝秋云指指顾松说：“是我老板要买。”
这个秃顶男人吃了一惊，看着顾松小心问：“不知道您想买个什么样的相机？”
“就新手练手用的，不要专业级的，三五千块钱就好。”现在数码相机还处在高位，买好的没必要。再说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先拿个机器让顾彤练手去，以后再升级就行，她一个小孩现在拿着专业相机也是累死。
秃顶男人心里懂了，最后推荐了佳能刚出不久的a20，说是成本价，以后有需要再找他。顾松爽快地刷了卡，把机器搁在行李里，就对郝秋云说：“郝姐，我先出去买点东西，等会回来拿行李。”
郝秋云忙着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出了门焦舒蕾问：“再去哪里啊？”
顾松想了想说：“其实我路蛮熟的，要不你到办公室那边去添点绿植啊什么的？”
焦舒蕾头直摇，那个等老板回去了再办也不迟，反正现在办公室里就风总监一个人。顾松也没多说，领着她就去附近的商场。
答应了顾彤带礼物，就干脆给大伙都带一点。他带着焦舒蕾在商场里一顿采购，除了给老爸老妈的一套冬装，给徐佳慧带了一套护肤品，何青伟的礼物是一个烟嘴。岑巩那边，爱游网准时上线，是该给他兑现些奖励的，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就买了个小钱包，回去再发奖金给他，寓意蛮好。
至于几个老同学，送礼物影响不好。
东西一买多，顾松自己就拎不下了。这时候焦舒蕾的作用体现出来了，她左右右手都拎着东西，看上去就是个顶称职的跟班。
顾松问她累不累，焦舒蕾摇头说：“比送货时候搬电脑轻松多了。”
商场离电脑城很近，两个人把大包小包地拎回店里搁下，又风风火火地出去。郝秋云看得直翻白眼，还说什么爱游网络要用，这摆明了就是带礼物回永宁在这里狂刷卡。
顾总坐了个出租车直奔武湖音乐学院旁边的乐器一条街。
他准备买两把吉他，自己一把，顾柏一把。
第58章 快别骚了
进了吉他店，焦舒蕾小声地问：“老板，你还会弹吉他啊？”
顾松干脆地摇了摇头：“不会！”
其实顾家的音乐天赋大概都遗传自雷春红。小时候还买不起电视机的时候，雷春红买了个可以放磁带的收音机，特别喜欢早上起床就开始放歌听，雷春红嗓子也不错。
可惜那时候没条件，三兄妹唱歌都不错，就是都不识谱也都没钱学乐器。
店主迎过来问：“两位想买把什么样的吉他？”
反正拿来学吉他用的，顾松也根本不懂，就让店主推荐。
吉他算是乐器里比较亲民的了，不像钢琴那玩意动辄几万。店主最后拿了把标着480的红棉牌入门级吉他，说是做工特别好，弹了弹给他听。
顾松不懂吉他，音色音准还是听得出来的。感觉价钱也不贵，就懒得货比三家了，赶回家吃午饭要紧。
给了钱，和焦舒蕾一人背一把就又往电脑城那边去。吉他店主如梦如幻，这真是飞速买吉他，进门出门不到十分钟，还是他主动把零头抹了只要900，早知道不开这口了。
看到两人背着把吉他进门，郝秋云简直无语了，问他：“你这怎么坐车？”
顾松看着一地的礼物和行李，才想到这个问题。这一刻他无比地想念自己那台车，这样就不是问题了。
最后还是郝秋云想的办法，让焦舒蕾到附近商场买了个大拉杆箱，把行李和其他礼物搁到拉杆箱里，只三样东西还两样可以背着，倒是勉强可以走动了。
到车站帮他买好票，把顾松送进候车厅时焦舒蕾忍俊不禁，要是拉杆箱和他一身行头破旧点，就十足一副流浪歌手的样子了。现在倒好，一身西装背吉他，看上去怪怪的。
顾松一路就感受到了这种怪异的眼神。往五线小城永宁区的班车上居然有个年轻人背着两把吉他，有几个小姑娘就差跃跃试试地请他弹着唱首歌了。
到底是赶上了家里吃午饭。看他带着这么多东西回来，顾彤顾柏一声欢呼地就要丢下碗去玩，还以为两把吉他是一人一把。
雷春红一人一个板栗敲过去：“先吃完饭！”
顾松放下东西坐下来，顾定慎就问：“前天你店里出的事处理好没有？”
“啊？传开了吗？”顾松吃着饭，愕然地问。
“今天报纸上都登了。”
顾松忙问：“报纸上怎么说的？”
“就是有人登报纸发了个申明，说你们店没有卖假货，砸店的事是因为误会起的冲突。到底怎么回事？”雷春红昨天特地跑过去看了，店倒是正常开门营业着，生意还挺好。那么叫徐佳慧的女经理跟她说了半天话，她怕影响生意就回了家。
顾松心里有了数，看来汪涛施服软了，就是不知道215万认不认。他安心吃着菜说：“没事，都处理好了。别人砸的东西会赔钱的。”
雷春红有些担心：“你现在是不是生意做大了有仇人？”
“算不上仇人，”顾松安慰着她，“有些竞争对手很正常，现在什么时代啊，又不会喊打喊杀，放心吧。”
她还絮絮叨叨地叮嘱，叫他在外面脾气别太冲，多交朋友。顾松只能吃着饭连声答应，最后还是顾定慎制止了她。
吃完饭顾松说：“我这次去武湖，给你们都带了一套衣服。”
说完过去打开拉杆箱，把两套衣服取出来。雷春红美滋滋地跑回房间去试。顾松又拿出相机给顾彤：“这是给你的，等会教你用。”
顾彤拆开一看，开心得不得了，问他：“这个多少钱买的啊？”
“你的礼物最贵，几千块，其他礼物加起来都没这么多，满意了吧！”
“嘻嘻嘻，”顾彤爱不释手就想让顾松教她用，顾松说：“正常上课不许带学校去玩，放假可以练练手。”
顾彤不以为意，埋头研究。
顾松又指着两个吉他对顾柏说：“新吉他，咱们一人一个。这个周末找个吉他班，到时候过去学。”
顾柏点点头，抱着一把吉他回自己房间瞎拨弄。
把其他礼物一一拿出来，顾彤就缠着他让教相机怎么用。反正也基本是个傻瓜机，顾松先教她怎么开关机，怎么取景怎么按快门，把模式给她调到自动，就打发她自己到院子里到处试拍。
穿着新衣服的雷春红出来转了一圈，顾松翘着大拇指赞好看，美得雷春红笑容满面。好歹也是当了她这么多年儿子，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款式风格和颜色。
顾定慎没急着试，瞧他们几个闹。
把他们都安顿好了，顾松洗了个澡换了身松快衣服，整个人都轻爽了很多。他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就说：“我先出门去哈。”
雷春红在背后说：“你这跑进跑出的，刚回家又走。”
没办法啊，赶紧给岑巩他们安排一下，去武湖和风小龙会师是正经。
先去金牌培训，把烟嘴丢给何青伟。这家伙正欣赏烟嘴呢，顾松就开口：“何哥，车子借我开一下呗？”
“我去……你真开车啊？你会不会啊？”何青伟上次听他说了一嘴，后来一直没提，都忘了这事。
“你有事没？你没事我带你溜一圈你就知道了。”
何青伟来了劲，反正撞坏了让他赔一辆更好的。小城不大，他把车子开到郊区偏僻的路上，就让顾松坐驾驶位。
还好这帕萨特也是带自动挡的，不然顾松说不定真要出糗。
何青伟看他熟练地启动挂挡拉手刹，然后都不是慢悠悠开始动的，搓盘的手法比他还专业，也是服了。
“真是信了你的邪，你是不是妖精？”
顾松朝他抛了个媚眼：“你喜欢吗？”
“看路看路！你把我送回去。”何青伟受不了他这股骚劲。也是特别，顾松就对何青伟爱耍这一套。
车子开到车流密集的位置，何青伟看他仍然面不改色地左穿右插，叹了口气：“老子替你搞个驾照吧，你开得比我溜。”
顾松兴致来了，开口唱道：“老司机带带我，我要去永宁啊，老司机带带我，我要去省城……”
“快别骚了快别骚了！”何青伟简直想吐，连忙把车窗摇上。丢人啊！
把何青伟放回金牌培训，拿上礼物就奔银行。车子刚从金牌培训开出不远，顾松一转头，就看见穆邻菲愕然地看着他。
车子咻地就开走了，顾松心头一滴冷汗，但愿穆邻菲别跟姜灵一样大嘴巴到处说。
跟岑巩打了个电话，取了钱就直奔他们那边。
进了门几个人已经在等着他，顾松坐下就说：“爱游网的运营团队已经到位，岑巩，你带着他们三个尽快到武湖那边和风小龙总监汇合，有没有问题？”
岑巩有点难色，这一个多月了，顾松也知道他的情况：“之前说好的，项目每个阶段，都会给你们奖励。这次按照我要求的时间点准时拿了东西出来，项目组成员都有奖励。”
顾松掏出5个红包，另三个开发人员一人一个，剩下2个捏在手里，其他几个岑巩新找来做单位网站的看得眼热，顾松说：“这是奖金，工资后面公司统一发。这次网站准时上线，是大家这个月闭关辛苦完成的，每人奖金双倍月薪。到了武湖那边去，公司会提前把住的地方安排好，带行李去就行。去了那边，工资会涨，具体涨到多少，后面会通知你们。还有，答应的一个星期休假也会兑现，等去武湖和产品总监对接，把网站完成一版优化迭代就去。”
三个人欢呼一声，顾松又勉励了一句另外几个做单位网站的，就让他们先去忙，留下岑巩。
第59章 分钱快乐
把两个红包和钱包递给岑巩，顾松说：“薄的红包里有3000，之前找的几个帮着填充内容的同学，你来分配。”
“你的奖金我给你包了三倍，凑了整5000。去武湖后，底薪涨到3500，跟着风小龙好好学点东西，以后我对你还有重要的安排。你家里那边，给你爸爸请一个信得过的护工，这样你妈妈也能轻松很多。再说永宁离武湖也不远，可以经常回来。”
岑巩接过两个红包，仍然默不作声。老板对自己是很够意思了，可父母的身体确实是很大的问题，他实在放心不下。这个月闭关开发再忙，晚上他都要回去看看。父亲只能坐轮椅，妈妈有腰和风湿的老毛病，当初要是能走，他早就去了武湖。
顾松看着他低头不语，一时也有点犯难。他低估岑巩要留在武湖好照顾父母的决心了，原以为提高收入，可以让岑巩安心去武湖工作，现在看来，不光是这个原因。他问道：“上次只听你说父亲腿受了重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需要怎么做才能康复？”
岑巩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又像是无奈又像是埋怨，“两年前，城关那边火车压了人的事，你记不记得？”
“啊？不会吧……”顾松惊叫一声，怎么会不记得？这个事情两年前小城传得沸沸扬扬的，还被作为见义勇为的典型事迹在本地报纸和电视台大肆报道。
岑巩叹了一口气说：“就是我爸……”
“真是没想到……那怪不得……”
顾松还以为岑巩父母只是身体不好需要长期用药，但如果是这个事，换做顾松自己，也无法轻易离开。
两年前，城关附近的铁路道闸旁，几个小孩放了学在铁轨上疯闹，顺着铁轨走得比较深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火车来了不靠边让，只知道顺着铁轨往回跑。一个小孩跑着跑着崴了脚摔在了铁轨上，眼看就要被火车碾，是一个退伍军人跑过去把他抱起来扔在了侧边，自己被撞了。所幸本就接近道闸，火车速度不快，退伍军人留住了性命，但一双腿却被碾了。
“我记得当时电视上说，免费医治到康复，还奖了不少钱的，怎么？”
岑巩摇摇头说：“不只是钱的问题。住院是一直没花钱，也给了一笔1万块钱的奖金。我爸之后只能坐在轮椅上，我妈身体一直不好，家里本来是靠我爸挣钱。两年时间只靠一丁点抚恤金，加上我自己做些兼职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还有我妈的用药。”
“当然，现在我的收入也比以前高了很多，情况已经变好了。但最主要的，是我爸的性格变了，他不爱说话了。我知道除了觉得自己是个拖累，他还有些心寒。那家人不说财力上感不感谢的，连逢年过节上门问候一下都没有。”
见义勇为致残后的日常抚恤一直参考的是军人伤残抚恤条例，就算最高的标准也只是当地月平均工资的50%。更何况，顾松记得2000年左右一直是一个舆论焦点，因为当时执行的还是80年代末的标准，要直到3年后才重新修订提高了一些。
难以想象这一家人在这两年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贫困而压抑。顾松拍拍岑巩的肩膀：“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啊。”
“从小我爸就教我坚强，靠自己。他说凡事别想太复杂，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好汉子。告诉老板干什么？难道告诉老板来哭穷？上个月初我刚拿了那么多钱回家，他们两个别提多高兴，叫我跟着你好好干，别添麻烦。再说了，要哭穷，咱们刚认识不到两个月，感觉感情都没到位……”
岑巩倒是难得地开了开玩笑，顾松无奈道：“行吧，现在是时候了，这网站的技术架构现在你最熟，武湖是一定要去的，你说说吧，怎么样才能去？”
“我想把他们带在身边，能多陪我爸说说话。”
“那行啊，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把他们接到武湖一起住啊，换个环境，说不定你爸心情还好一些，武湖那边医疗条件更好。”
“你不是说尽快吗？”岑巩挠了挠头，“这要搬家，哪来得及？”
顾松气不打一处来，平时执行力挺强一个人，碰到老爸的问题就犯傻：“你先回家跟爸妈商量啊，说现在有条件了，到武湖那边去住，把我刚才说的好处说一说。先租个行动方便的电梯房。我让公司那边负责打杂的焦舒蕾帮你找房子。租好房子挑个周末回来搬家，让郝姐说一声，送货过来的货车直接给你拉到位！”
岑巩在那傻傻地听着，好像是这个道理诶。
“就你现在经常加班到比较晚回去，陪你爸说几句话他就开心啦？他是军人！觉得你前途光明，他才真开心！一两个星期都受不了他当初能去见义勇为吗？”
“回头你到武湖，我建议你是借也好，是把永宁的老房子卖了也好，先在武湖买套环境好、离医院近好养老的房子。如果怕你爸闷得慌，也可以看看家里有什么走得近的亲戚。你好歹也是个有技术有能力的有为小青年了，带带人家孩子在武湖发展，两家住在一起老人家也可以多走动。”
顾松替他规划着未来，越说越兴奋：“也可以是心仪的妹子，到了武湖之后考虑考虑个人问题嘛。你想想，如果是亲家，两家人住得不远，又有老婆帮你照顾一下父母，岳父岳母还能经常看到女儿，你后方稳固琴瑟和鸣岂不美哉？”
岑巩有点扛不住，怎么一下子就说到老婆啊什么的了。他举着手说：“我知道了知道了，今天回去就跟爸妈商量。”
顾松满意地点点头，拍着他的肩膀跟老干部似的，“行，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就给焦舒蕾打电话先帮你找房子。”
看顾松潇洒地走出门去，岑巩不禁在内心吐槽着，高二的小屁孩还教别人找老婆，老气横秋的。他摇了摇头，打电话给几个同学，约他们把下午课上完到这边来拿工资。
进了屋，另外几个人挤眉弄眼地问：“岑哥，你奖金有多少啊？”“晚上你请客呀，我们好好撮一顿。”“去武湖我们还住不住一起啊？我准备租个顶层的高楼。”
岑巩赶苍蝇似的挥着手笑说：“晚上好吃的跑不了，现在先别闹。那边风总监今天一早提过来的问题你们都解决好了吗？赶紧先弄一弄，别被看扁了。”
大家关在一个屋子里这么久了早已亲密无间，嘻嘻哈哈地边聊边工作。
“我刚加了那边管行政的妹子qq，听说公司就在武湖大学门口，以后岂不是可以去武湖大学泡个老婆？”
“德行！就你那样，还泡得到985的？你有什么长处？”
“哥哥的长处只有妹妹知道！”
“卧槽，你特么好无耻。”
“你们在说啥？我怎么听不懂？”
“你特么别装，昨天晚上是谁找来的光碟？”
岑巩听不下去了：“行啦行啦，现在咱们几个在这里没人管，你们这个样子，到了武湖肯定要扣奖金！”
“岑哥，你要罩着兄弟几个啊！”
“你们把活做好，我才有话语权。我有话语权，才能罩你们啊！”
“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赶紧地干活，我们争取让岑哥的话语权大大的，拥有全公司最大的罩杯！”
“岑哥，你喜欢多大的罩？c还是d还efg？”
今天拿了钱，一帮技术宅明显控制不住自己骚动的心。岑巩也不再废话了，直接按照风小龙的表检查进度，摁着他们进入了节奏。
临近下班时间，几个找来填充网站内容的兼职同学约着一起来了。岑巩把红包拿在手上，从里面把红红的百元票子取出来。
几个人眼中都露出期待的光芒。
第60章 为人子
“老板很厚道，大家都是同学，5个人，每人300的基础费用。另外，按照大家完成的内容数量多少，我把剩下的1500再分配给大家，余下的还有十几块钱零头充公，今晚大家一起吃饭，剩下的我出，有没有意见？”
“没有没有，岑哥敞亮！”
这5个人一共也就是利用闲散时间干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当初说的是每个人至少300，结果现在平均下来一个人接近600，已经超出预期了。要知道这时候在永宁，外面的普通全职工作一个月也不见得能达到这个数。
何况今晚肯定是一大帮人聚餐，岑巩请客都得不少钱。
一个个美滋滋的拿过钱，虽然有多有少，但按劳分配也再正常不过。岑巩当时在后台开放了5个内容管理权限给他们，都可以登录，看到空的页面就可以去找相关内容来填充。填充好的页面就自动标注完成状态记录填充人员，谁做得多谁做得少一目了然，只有拿得少的暗自后悔当初不该偷懒。
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岑巩过去检查了一下大家的进度，给风小龙发了个消息，就带着大家一起出去。浩浩荡荡十多个人，都是意气风发的，就算刚入职不久还没拿到钱的也看到盼头。
岑巩着实被大家灌了些酒，回到家的时候醉醺醺的。
他母亲忙给他搞了盆热水来让他擦了擦脸，又叫他多喝一点水。岑巩擦完脸，拉着母亲的手坐到父亲身边，从兜里把红包拿出来交到母亲手上。
“妈，今天发项目奖金了，5000。”
“又有5000啊！你不是说做新项目没有提成了吗？”岑巩母亲高兴地打开红包看着里面齐整整的红票子。
“是项目奖金，不是提成。工资还没发，还有，老板说下个月工资开始涨到3500。”
“这么多啊！”岑巩母亲喜不自胜，还没听说亲戚朋友家哪个孩子一月这么高工资，何况儿子明年才毕业。
岑巩笑着说：“老板看重我。但是，我马上得去武湖那边工作，这个项目要放在武湖经营。”
他父亲伸手摸摸他脑袋说：“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地去，我和你妈在家好得很，现在又不缺钱。”
“老板说，叫我在武湖租个方便点的大房子，咱们一起过去，然后尽快在武湖买个房子。”
岑巩母亲一时还没能消化这个信息，担心地说：“那这边……”
“爸，妈，”岑巩拉住他们的手说，“我觉得老板说得有道理，到武湖，医疗条件也好一些，换个环境，爸的心情也好一点。现在这个老房子，上下楼都不方便，天天憋在屋里。到武湖了，我们买个环境好的电梯房，天天都可以出去转。这边的老房子，卖掉都行，以后我们就是省城人了。”
“省城人啊……”岑巩母亲韵着他这话，倒是开始憧憬起来。
岑巩对父亲说：“爸，咱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这不是老板的施舍。他是有大本事的人，是觉得我做的事情值，才给我涨工资发奖金。我们就开开心心地去武湖，好不好？”
“臭小子！我拎不清吗？搞得我是个犟老头似的。去！省城我还有不少老战友呢。”岑巩父亲抖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
“嘿嘿……”岑巩开心地说，“爸，您武湖那边的老战友住哪一块的比较多啊？老板说派人帮我找房子，咱们住得离他们近一点，这样你们可以常一起聚聚。”
“管他们干嘛！只要我去了，多远他们都过来。还是方便你上班重要。”
“那不一样啊，肯定是最好遛个弯就能过来啊。我上班好说，武湖交通发达得很。再说了，离太近了容易懒，走路少还不能锻炼下身体。”
岑巩父亲一听也是个理，远就远一点，反正年轻，把毛病惯坏了还不好。他想了想说：“我打电话问他们看看。”
上次发完钱，他硬是坚持要买个手机，就是图老爸在家可以给亲戚朋友打打电话解解闷。
电话拨通，岑巩父亲的腔调就立刻不同了。
“李大头！你们在武湖哪一片住得集中些啊？”
“老子不是去武湖玩，老子以后要常住武湖了！”
“先租一个，等我把永宁这边房子卖了再买。”
“不用你们帮忙，我家小子公司有人安排。”
“你就都报一报，哪一块分别有几个，我挑个位置啊，你们只能就我嘛！”
听了一阵他捂住电话问岑巩：“梨湖和武湖造船厂哪个离你们公司近一些？”
“梨湖近一些，公司就在武湖大学门口，武湖大学就在梨湖边上。”
岑巩父亲对着电话大声说：“行了，定了，就住到梨湖那边去！你们把好酒准备着点，等我过去！”
挂了电话，岑巩父亲倒是难得的有点红光满面，想着以后到武湖，老战友们可以常聚，刚才李大头可是着实把他儿子一顿夸。
岑巩放下一桩心事，酒劲也上了头，晕晕乎乎地睡过去。
岑巩母亲给他掖好被子，看着儿子的脸，眼中红红的。他父亲摇着轮椅来到她身边，轻声说：“出去吧，让他好好睡一觉。”
……
河边的渔庄里，顾松还喝着酒。
下午从岑巩那边出来，他就给闵守正打电话，要请他吃饭。晚上接了何青伟和徐佳慧，就来到了上次的这家渔庄。
闵守正这次一个人来的，四个人坐在包厢里没外人，倒是吃得更尽兴。闵守正也不像上次那么矜持了，已经扎扎实实地和顾松喝了快两杯。
顺着刚聊到的上周末砸店风波，他带着熏熏的醉意说：“依我看，汪涛既然服了软，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以后又不用怕他，贺欣荣这人我了解，稳得很，他不可能让人抓住把柄，顶多有点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只要真的不是走投无路，汪涛又不傻，不会自断后路的。”
顾松一拍桌子：“闵主任，您这是肺腑之言！我们仨都得再敬你一个！”
“三打一啊你这是！”闵守正笑哈哈地指着他，又和他们小饮一口。
徐佳慧放下酒杯，给闵守正又舀了一碗鱼汤。顾松问他：“闵主任，上次我也是赶着写了那份方案给您，还一直没机会问，您觉得哪里还需要完善的？”
“正要说这事。”闵守正喝了两口鱼汤，喉咙胃里舒服了不少，“今天我向廖市长汇报了，也提到了你。廖市长点名说你很有思路，叫我迅速落地，赶在元旦前把单位网站搭起来。这样在今年的工作总结中可以体现的话，就方便推动下一步的计划安排。”
“这个您放心，等您一句话，我就立刻安排。不说元旦前，半个月的时间就能上线！”
闵守正感慨道：“你这小子，初生牛犊低头猛闯，跑得倒是飞快。半个月时间能上线，我带你向廖市长表功。”
顾松大喜，能直接在常务副市长面前挂上号，以后在永宁又多了一个护身符。他端起酒杯：“多的话我不说了，一定把事做好！”说完就把剩余的小半杯一口干了。
“话还是要多说啊，”闵守正留了点酒，“那个政务服务中心，设想很不错。但要体现出效率来，各单位派驻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需要通过网络远程办公，这里面的基础设备、软件系统还有人员培训牵连甚广。廖市长的意思还得细化，降低推行的阻力。这一块，还得需要你多提些建议。”
“这个没问题，之前只是初步提出这个构想，领导们认可这个方向，具体的细节都好说。这样子，我安排人把具体的规划设计方案和可行性研究报告做出来，务必面子好看里子扎实。这个政务服务中心既要服务市民也要服务各单位，闵主任觉得选址于哪里比较合适？”
闵守正很是佩服这小子，说是服务各单位，还不就是服务于各级领导尤其是上级领导。这小子门清得很，作为一个亮眼的新动作，免不了要让省里看到下面的用心和成绩，当然要考虑领导的时间了，又不可能放到偏僻的地方。他笑着说：“不用建远了，政府大楼旁边就有位置。”
果然还是那个地方。顾松记得后来新建的政务服务中心是个什么样的造型和布置，据说当时还是因了风水上的考虑最终定的稿，不说原样照搬，在那个基础上略做些改进，一定是能让市里满意的。
事情也聊透了，再又喝了一会，闵守正的司机过来把他接走。
三个人走出渔庄，顾松问：“佳慧姐，崔成功被关起来了，你不会觉得一日夫妻百日恩，有帮他说话的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