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女人心
“那成什么样子了，要老板来管我的家事。”徐佳慧今天才看到这个小男生怒气勃发的一面，“上个月赚了那么多钱，我已经请了一个律师帮我了。”
她拿过旁边没用过的酒杯，倒好了酒：“我讲这些，不是要你帮我。我只是想说，你给了我一个好工作，你不扣我的钱，不盯着我非要几点上下班。我不是你想象当中心眼很多野心很大的女人，我只是珍惜这份可能带来很高收入的工作，因为我有两个女儿要养。”
她满口喝下：“我要把她们养得金金贵贵的!长大之后每一个都要聪明伶俐，不像她们妈妈年轻时候那样傻！”
顾松慢慢才把愤怒平息下来，揉着太阳穴问：“你前一段时间那么忙，两个孩子怎么管的？”
“多亏了上个月拿了不少钱啊。我找了一个朋友，她反正也在家带孩子，我就丢在那里让她帮忙看着。跟她说好了一个月给她500，她很乐意。”
“也不是长久之计，你爸妈呢？不能接过来吗？”
“我搞成这样，都没脸跟他们提过。”徐佳慧有些苦涩。
顾松不由得想起读档前自己在燕京漂泊的那些年，他想了想说道：“佳慧姐，会越来越好的。等这两个月理顺了，过年带孩子回去一趟吧，明年，最好接父母过来一起住，我安排你到武湖去。后面漫游者的连锁门店体系，你来帮我打理。到时候配个助理，自己时间多一点，再去武湖大学充一下电。”
徐佳慧心中只觉得乍然间被欢喜填满了，过去的经历让她学会了在别人面前收起自己的情绪。陌生人看到的徐佳慧，永远是微笑的，亲和力十足的，懂情知趣的。她坚韧地辛勤着，默默守护自己最后的精神寄托。
这也是最近几年来，她听到最好的一段话。顾松非常替他考虑地，做了一个令她之前不敢想象的安排。对此，她只能站起来，最后向顾松满满地敬了一杯酒：“谢谢老板！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顾松笑着说：“为了漫游者！”
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永宁电器城，朱琴的办公室。
汪涛阴沉地抽着烟，紧盯着朱琴。
在他凛冽眼神的注视下，朱琴渐渐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态。她不自觉地挪开眼神，叹了一口气，推脱道：“涛哥，你知道的，我的位置不同，没办法去冒这样的险。”
虽然早在意料中，但朱琴真的做了这样的决定，汪涛眼中仍然闪过一丝失望，随后又迅速地锐利起来。他点点头：“当初我介绍你到电器城来，想着我们可以携手共富贵。现在你坐在了体制的大船上，怕风怕浪，你是女人，我也不怪你。”
说完，他起身准备走。
朱琴似是有担忧，说道：“涛哥，我也查得很清楚了，这个漫游者的背景，只怕不简单的，你真的不要冒险。”
汪涛话语中带着些落寞：“你以为我喜欢冒险吗？使些小手段，一点小麻烦能让他们伤筋动骨吗？明着竞争，我的队伍不够硬，路子也没有姓何的野。”
朱琴摇摇头：“你真以为漫游者是何青伟的产业吗？我托朋友查过，他只占了一成股。上次那个姓顾的年轻人才是大股东，占了75%。这个顾松来历清白，家里农村出来的，短短一个多月攒出漫游者这样的班底，他一个高二学生没有这样的资金，也没有这样的能耐。”
“我反而不这么想。何青伟能给他开出一个月一万大几千的报酬，就是他有过人之处。上次一次吃饭，你也领教过他，哪里像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学生。我反倒相信是何青伟慧眼识人，扶他一路。可惜，我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反而站在了对面。”
“涛哥，说一千道一万，他只是一个高中学生啊。他也确实是一个人物，但我认为他背后一定有人。如果是你要扶一个人，甘心只占10%吗？而且，你恐怕不知道，穆书记的独生女跟他一个班，两个人是同桌。”朱琴对汪涛还是有几分感激的，极力想要劝说他不做出更激烈的反击。
汪涛霍然看着朱琴：“穆书记？”
朱琴重重地点点头：“还有一个叫郝秋云的女人占15%的股，查不到是什么来历，看身份证号，是武湖人，才23岁。”
汪涛脸上表情变来变去，到最后，只是木然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就转身出门去。
看着他出门的背影，朱琴没再说什么。
她坐在这个好位置上，实在犯不着再去拼得你死我活。毕竟她不像汪涛，她只是体制内的一个执行者，无过便是功。汪涛的事情她知道很多，现在确实是他很艰难的时刻，但这个局太难破。
尤其是，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这件事情根本不能碰。
至于永宁电器城的未来，这个难题并不需要她一个人去扛。
……
躺在床上的穆邻菲还没有睡着，她还在想着今天上午的事。
那天听顾松和钱志说开业，放假在街上转了转就看见了漫游者的广告。她跑过去看了一下，热热闹闹地，然后就看见了顾松和钱志他们果然都在那里。
钱志他们像是在帮忙，顾松倒是站在后台那边无所事事。
那个漫游者的女经理倒是忙前忙后，时不时地倒是跑到顾松面前说几句什么，态度很尊敬。
方姐居然跑到这样的小场合当主持人，也是有一点奇怪。
有那么多熟人在，她好奇着一直看到了最后，然后看见，散场后是顾松和一个男的谈笑着和三个评委还有方姐一起走了。看方姐的样子，对顾松笑眯眯的，好像很熟的。其他三个评委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和顾松也是谈笑风生。
看来顾松说的店就是这个店了，他也是这里的老板？他不是只在外面当讲师赚钱吗？
虽然跟顾松是同桌，但穆邻菲一共没认识他几天，都还不熟。尤其是顾松对她冷冷淡淡的，她也不好意思好像总是黏着他直接去问。她带着猜测，回到家之后却一直时不时地想起这个问题。
这个同桌身上好像还有很多秘密啊。也不知道明天到学校问他会不会说。
哦不对……好像他周三才用去上学。
当学霸真是好啊……
第32章 明与暗的路
周一下午，顾松和何青伟敲开闵主任的办公室。
何青伟在永宁扎根多年，也确实结识了不少朋友。
周峰介绍的这位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的闵主任大名守正，虽然只是正处级，但他另有一个身份，却是市政府办公室的副秘书长，服务着常务副市长。
闵守正能受领导委托，负责信息办的日常工作，就是因为他有比较开放的心态和开阔的视野，正适合来开拓新领域，完成中央安排的任务。
对何青伟，闵守正没有多少深刻印象。反倒是顾松，因为过于年轻的脸和成熟的说话处事手段，反而让上次只有一面之缘的闵守正记住了。
上次席间顾松刻意提到的一句话，让闵守正对顾松有些兴趣。知道他对信息化的事情有些话要说，不妨听一听，或许有些启发。
三人简单叙完话坐下，顾松就问道：“闵主任，今天是要向您学习一下政策方向的，真是感谢您抽空指点我们。漫游者现在组建了一个研发团队，正在从硬件设备、数据库网络服务和网站开发三方面着力研究。我个人感觉这三方面都是基础，都得打牢，但现在是发展初期，还是得有一个重点方向，企业才能迅速发展壮大起来。”
闵守正打趣道：“看来顾总雄心不小啊。”
顾松忙摆手：“您叫我小顾，我这还当不得顾总这个称呼。”
闵守正哈哈大笑：“昨天你们阵势不小，我都听说了。漫游者生意这么红火，顾总谦虚了。”见顾松仍然是坚持着让他叫小顾，就又继续说：“我那天听你说信息化解决方案，正想听听你的理解。我这也是受领导委托负责这一块的工作，但是研究来研究去，还是一知半解，正不知从何入手。小顾，你畅所欲言。”
顾松沉吟了一会，说道：“闵主任，从办公自动化到三金一桥工程，前年又开始推行政府上网，今年完成了电子政务的5年规划，政务信息化的节奏不断加快，是因为互联网发展的不断加快。我的判断，互联网从明年开始就会走出泡沫低谷期，迅速爆发。网民数量剧增，网络信息数量剧增，工商业依托入世便利和互联网发展也会迅速繁荣。”
“从中央的考虑出发，需要通过电子政务手段提升管理效率，保障经济能够有序快速增长；也需要应对好网络发展带来的舆情监管课题，能够第一时间应对大小危机，在互联网这个虚拟世界中引导价值取向。”
“永宁作为地方政府，在这个方向上，就需要有自己的工具和队伍。我个人认为，现阶段同样也是打基础。互联网这个工具要尽快普及地用起来，公务员队伍的培训要尽快展开，以各单位网站为核心，网络宣传阵地和舆情监控机制要建立起来。”
闵守正听到这里，打断了他一下，叫了人进来做笔记，然后示意顾松继续。
顾松又在心中组织了一下内容，继续说道：“今年，有一家叫千百度的网站上线了。这家网站和新潮、搜虎这样的门户不一样，他开发了一个程序，24小时自动地在整个网络上搜索新发布出来的信息，记住那个网址。网民想要知道知道什么，就在这家网站上输入问题，这家网站就按照输入的内容，把记住的相关网址告诉网民，网民就可以直接到那个网址去看。”
“在国外，同类型的网站雅虎规模很大，有一家新的网站叫谷歌也正在迅速发展。我个人判断，千百度这个公司会改变国内互联网的使用方式，信息的获取会变得异常便捷。很多的网站不需要做到像新潮、搜虎这样大，虽然这些小网站知道的人可能很少，但这些网站上的内容一样会被需要的人看到。这既是各种政策宣传的便利，但也给各种负面信息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闵守正消化着他说的内容，问道：“你的意思是，政府宣传信息上网，同时要做好舆情监控？”
顾松点点头：“千百度公司使用的那个自动搜索技术，叫做网络爬虫。这个技术也可以依据我们设置的新规则，自动搜索某一类信息，记录、整理。”
闵守正若有所思，又继续问：“政府上网工程从前年启动到现在，永宁的工作一直开展不顺利，主要是对于这一块，人才队伍不够。怎么快速推动这个事情，你有什么建议？”
顾松就等他问这个，斟酌着措辞道：“各单位网站的开发、部署和技术维护可以由专业的公司来提供支持，但更主要的是，各单位要有专门的科室或人员来负责网站内容的日常维护工作，这个过程中，除了设备要跟上，相关人员也需要安排进行这方面知识的学习。我的建议是，市政府可以就电子政务的工作推动做一个详细的规划，争取下一批的电子政务试点，争取上级的政策、资金和技术支持。”
闵守正意外地看着他，没有想到顾松还考虑到了争取成为电子政务试点市的事。他笑着说：“这可不容易，要有初步成果，也要有经得起中央推敲的规划。”
顾松明白他的意思：“信息办汇聚了这方面的精英骨干，再者说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漫游者的技术骨干也可以先期帮助把永宁各单位的网站系统开发出来，部署到网络上。具体规划的编制，我们可以从技术上作为信息办的后备力量。我相信，永宁可以拿出一份切中实际、思虑长远的规划。”
何青伟插不上话，倒是听见顾松除了网站和设备还到了培训，已经在心里盘算了起来。如果真如顾松所建议的推动，后面培训这一块事情显然可以插手。就算金牌培训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师资力量，也可以就这个近水楼台的优势和其他电脑培训学校合作，昨天比赛时候青鸟电脑学校的何庆斌就可以谈一谈。
闵守正听完顾松最后两段话，心里也有了底，继续和他聊起一些具体的细节。他听着大体的思路没问题，怎么具体做，还得落到纸面上。
顾松一口大包票，尽快先提交一份建议方案，供闵守正参考。
……
同样是下午，e时代电子的总经理办公室。
汪涛已经闷在屋子里抽了十多支烟，整个房间弥漫着雾气，味道呛人。
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本来阴沉的脸在电话接通的刹那堆起了笑容：“贺局长，不知道那个采购项目，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随着电话里的声音不断传来，汪涛的笑也慢慢僵硬起来。挂完电话，他又打开烟盒想拿一支，才发现烟盒已空。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透透气，他也站在那里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过了很久，他狠狠地把手里的空烟盒捏扁，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包仔，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既然没有别的出路，也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第33章 1个多亿的生意
岑巩如期在20号拿出了网站的第一个版本。
顾松浏览着页面的效果，不断点击打开网站上不同的页面。
岑巩和其他开发人员并不懂得顾松让他们开发这个游戏网站的用意，但最终还是按照他的要求把这个网站开发完成了。看着顾松检验成果，他们心中也充满自豪感。
大家都是懂行的，这个网站在很多方面尤其是页面效果和交互设计方面的细节，是领先于现在各种网站的。虽然现在上面的内容还不丰富，但已经初具雏形。
顾松看了很久，心里有了判断。网站至少在现在这个阶段是够用的，的技术还在成熟中，后面一阶段要安排岑巩多钻研新的技术了。
听着岑巩解说后台数据库架构，顾松心里想的却是另一档子事。
早在岑巩把团队组建起来开始开发，他就独资注册了一家名叫永宁爱游网络科技的公司，承诺岑巩的期权将来就是从这家公司里来给。
但要达到预期的目标，接下来要打的才是硬仗。
爱游网上线后，就将直接和已经运营了几个月时间的173网展开竞争。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怎么能够迅速超过173网成为行业老大，对运营的要求会很高。
顾松心里不断地盘算着。自己在看到燧石计划进度条之后调整的方案，现在要进展到新的阶段了。
郝秋云这个角色对整个计划的影响力至关重要，但仅有她也是不够的，她能帮助爱游网铺开线下地面推广，但在运营方面，还需要一个专业的团队。
要去武湖一趟了。
站起身来，顾松先是给了大家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说：“辛苦大家了，再坚持一下，先把网站部署到服务器做好各方面测试，尤其是要看看压力测试下有没有问题。我们下个月1号正式上线，到时候放个长假，岑巩带着大家去沪海玩一个星期！”
屋子里响起期待的欢呼声，顾松又拉着岑巩到一边：“这个项目的测试这些事情你就安排给他们做，盯好进度就行了。接下来再招一个队伍，在现在的经验上开发一个政府网站，后台统一，前端页面做几个模板。”
岑巩点点头，这个倒是简单多了。
顾松又说了一些大方向和细节，安排完之后，出门就给郝秋云打电话：“郝姐，你哪天带人过来考察啊？”
“周五上午去，周六晚上回。不能在那边耽搁太长时间，事情太多了。”
“好，这边我来安排。另外郝姐你安排一个人，帮我做一件事，在武湖找一个可以容纳15个人左右的办公室。”
“要干什么啊？”
顾松想了想，觉得要先跟郝秋云说一下：“郝姐，我让岑巩他们开发了一个网站，准备上线开始运营了。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再给你一个大惊喜吗？”
郝秋云在电话里苦笑起来：“这算什么大惊喜！我听说运营网站需要很多钱啊，这对我来说难道不是噩耗吗？”
“这个钱先由我来花嘛。月底到时候盘一下，看有多少利润现在可以分一部分，我来安排这个网站的事。两个月的时间，如果到时候这个网站运营得可以，送你3%的股份。”
“3%股份也算大惊喜吗？你干嘛不送30%！”
顾松无语地说：“郝姐，我这相当于是送你300万啊，你现在眼界这是高了？你要是瞧不上，那我不送了。”
郝秋云的声音大了一些：“真的假的？3%就300万，那不是总共值1个亿？”
“总之先安排个人帮我找一下办公室，然后我还要找一下猎头公司，去挖一个靠谱的运营总监，郝姐你看在武湖那边有没有朋友可以介绍一家专业的猎头公司，周六我跟你一起回武湖。”
郝秋云将信将疑，不过她对顾松现在是有点小崇拜的，不由得带着期待和兴奋，准备放在心上好好问问有没有哪家猎头公司比较专业。
顾松并不是哄她。
本来，顾松在01年的计划就只是当培训讲师挣点小钱，然后撺掇着培训学校的老板一起搞一波寒假集训营，这样靠谱的话就可以攒个10来万的第一桶金。
有了这第一桶金，就可以看看能不能做点向网吧卖diy机器的小生意，同时根据读档前自己在企业管理软件学到的东西，招几个学生做一个简单的网吧管理软件，好跟网吧搞好关系，一步步扩大。
何青伟对他的赏识加速了这个计划，进度条的鞭策也让他提高了对自己的要求。
先是岑巩的好用，让他想起是否能抓住一个特别好的机会，代替173网的江湖地位，哪怕到时候不被收购，也可以掌握一个很有用的平台。
至于u盘，那更是思来想去之后觉得必须抓住的一环。
一下子，事情就铺得有点大了，必须要找到一些能帮自己分担的高端人才。
……
从岑巩那里出来，他到漫游者体验店那边，拿了一台笔记本，拿了一个台式机，拿了一堆软件，让徐佳慧安排一个人帮他送回了家。
家里的网路已经开通了，顾彤和顾柏已经是期待了很久。
有了笔记本，他也可以把很多想法记录下来。多年的习惯，已经让他很难适应用纸和笔去记录自己的想法。
电脑搬回家，在特地空出来的一个小书房里，顾松把台式机放在了那里。他自己则用着个thinkpad最初的一个性价比之王r30，在自己房间里敲着爱游网的运营思路。除此之外，还有一份永宁市的电子政务规划方案建议需要写。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顾定慎和雷春红还在忙着童装店开业的事，顾彤和顾柏还在学校里上着课。在宁静的老行署家属院里，顾松在笔记本上投入地书写着方案，倒是找回了些读档前在办公室里撰写各种文档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房门响了。最先回来的是雷春红，看见顾松的鞋，她走到顾松房间的门口，看见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敲着字的儿子，倒是感觉有一些恍惚和陌生。
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大儿子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大的本领，现在本来该是上学的时间，但是看他在家里忙着事情，雷春红倒是也觉得没什么不对。
毕竟班主任也来家访过了，没有说什么反对的意见。
毕竟儿子现在有了自己的公司，确实有很多事情在忙。
她悄悄地退出房门，顾彤顾柏快放学了，该准备晚饭了。
先回家的是顾柏。
初一的课程还不紧张，刚满12岁的顾柏，转到新学校之后适应得很快。班上的同学间本来就没认识多久，转来了一个新同学，自然而然就融入了进去。
顾松听到响动，就把已经写完的东西保存好，出去喊顾柏来到书房。
顾柏兴奋地看着眼前的电脑，整个小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的好奇神色。顾松笑着教他怎么开机，然后就教他打字。
虽然五笔输入法可以在速度上取胜，可是顾松没打算让他去背什么字根表，反而用拼音输入法，还能让他对拼音多上点心。
毕竟输入法只是一个工具，快一点上手，就可以让他早点接触到真正的互联网。
至于小孩子太早接触到网络会不会学坏，不存在的。在顾松这个互联网老鸟面前，顾彤顾柏在这台电脑上的使用历史总会留下蛛丝马迹，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有什么不对劲，到时候再说，这也算是兄弟之间的一个沟通素材，对增进感情有帮助得很。
顾柏饶有兴致地在wps上，对着自己的语文书敲出一个个字。
并没有在机器上装微软的office，顾松装了一套wps office。此时，雷布斯正在燕京顶着全国盗版软件商的压力发起红色正版风暴，对这样的传奇人物，顾松心怀敬意。
如果不是前不久在电视上看到这则新闻，顾松都已经淡忘了雷教主当年的这个丰功伟绩。既然想了起来，还是得支持一下的。可惜的是，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读档，将来雷布斯的大米手机会不会遭遇波折。
就在他胡思乱想着的时候，顾彤回来了。
她听说哥哥已经把电脑装好了，兴奋地就冲进来。
“为什么顾柏可以玩，我就不行？”她迎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愤愤不停地问道。
“你现在读初三，心里没数吗？我不是说了吗，如果你考上一中，我单独给你买一台笔记本。”顾松狠着心，让她把作业和新近考完的卷子拿过来。
在顾彤哀怨的神情中，顾松拿过她的作业和卷子检查了起来。
在顾彤看来，转到实验中学还不如在原来的学校。至少在那个时候，爸妈顾不上管她，顾松也不会管她。虽然老师时不时地提一句顾松，但她已经对自己考高中放弃了指望，死猪不怕开水烫，过得倒自在。
哪里像现在，回到家里碰到顾松也在的时候，就要被检查作业，然后一顿辅导。
初三的生活真是压抑啊！
厨房里，雷春红听到了顾松说的话，她准备着晚饭，愉快地哼起小曲。
第34章 饥饿的猎手
吴克勇现在抱着有一单是一单的想法，只求能让自己的猎头公司活下去。
从97年一直到现在，整个行业都过得极为艰苦。
又是金融危机，又是互联网泡沫，再加上国家打击人才中介机构，身边做猎头的一些朋友，大多数都已经另谋高就。剩下像他一样扛着的，也是奄奄一息。
尤其是，吴克勇还不是在一线大城市做猎头。
没办法，谁让自己这几年过得艰难，还有家庭要照顾。不然顺利发展的话，也总有一天可以杀到燕京沪海这样的大猎场。
哪怕接到电话发现这次有需要的客户是一家永宁的公司，他也打起了精神，准备立刻过去详细了解一下需求。
走出永宁的火车站，看到的是一副典型的小县城模样。
火车站门口最多的，就是跑摩托车拉客的人。吴克勇一出来，就有人问他去哪里。
吴克勇一身行头还是抢眼的，一看就是大城市出差过来的人，西装笔挺的。公司难过归难过，但总不能在客户和猎物面前掉底子，不然生意就更难做了。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客户打电话，结果没想到关了机。
现在大上午的刚过9点，难道不是正开工的时间吗？枉费自己还准备给对方留一个敬业的诚恳印象，结果过来了联系不上人。
他只能问一个跑出租的：“师傅，知道永宁爱游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在哪里吗？”
“啥？没听说过啊！”出租师傅一脸茫然，永宁还有这样的公司？
吴克勇内心一阵失落。能有找猎头公司挖人的想法，还以为是一家很成熟的企业。没想到当地总在街面上跑的出租师傅都没听说过。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又拿出手机，再次尝试拨一下。
仍然是没有能打通。
他想了想，对师傅说：“再劳烦问一下，永宁有没有什么影响力挺大的网络公司？”
“网络公司？卖电脑的算不算啊？”师傅对网络公司啥的也没概念。
“额……也可以算吧。”吴克勇能说什么。
“那倒是有一个新开业的，很气派，叫漫游者体验店。”
“离这里远吗？”
“不远，这里过去只要4块钱。”
吴克勇点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三轮摩托车里，师傅还兴致勃勃地介绍这个漫游者有钱，上周末开业活动送了好几万的电脑出去，装修很气派。吴克勇心不在焉，在车上又拨了两次电话。
车子很快就到了位置，吴克勇到了店门口，倒是眼前一亮。
没想到永宁还有装修得这么特别的电脑店。别的店是恨不得节省一点空间降低成本，这家店倒好，电脑没见摆几台，空间还这么大。
尤其还有两台电脑，一个摆在一张办公桌上，一个摆在书桌上，旁边还配着些别的小家具和设备，模拟了一个办公室和书房的场景。
很有想法嘞。
看店员没有吵吵闹闹地拉着客人介绍，有些人还直接上手玩一下开着机的电脑。吴克勇坐到那张舒适的办公椅上，感受了一下在办公室的感觉，桌面上摆着液晶显示器很有范，键盘也没有放在那种抽拉的托盘上，就搁在桌面上，反而有种不一样的美感。
要是公司情况好转了，像这样配一套倒是很有面子。
现在是用不起哦。瞅了一眼摆在显示器旁边的立式配置介绍和价格，这一台电脑得要12868，够公司发几个月工资了。
恋恋不舍地站起来，他又继续逛起来。
休息区那边正有人在咨询，店员小声地向这一家人介绍：“您这边家用的话，不需要打大型游戏，就适合选择我们的漫游者家庭影音定制机型。cpu和显卡不需要用那么好，相比刚才您看的那个联想品牌机，可以省下来2000多。硬盘空间可以大一点，配一个小音箱，看电影听音乐很适合。我们会帮您把系统和常用的软件安装好，售后这一块我们店您也可以放心。”
听了一会吴克勇不禁在心里赞叹了一下，这个女店员介绍起来姿态让人很舒服，一副为人着想的模样，倒是一个很不错的销售苗子。现在市场形势不好，各家企业都需要销售人才，不知道这里给她开的多少钱。
想到这里不由得哑然失笑，职业病犯了，看到不错的人才就想着怎么挖。
电话突然响起，吴克勇拿出来一看，忙走出店外。“顾总您好，我刚到永宁，不知道您公司位置是在哪里？我过去。”
“额，我现在暂时还走不开，得到中午才有时间。”
“那能不能安排一个人先向我介绍一下公司的现状和需求，这样我中午再和您沟通也更有效率一些。”
“额……这恐怕还得我来和你介绍。你现在在哪？我安排人先接待你一下。等中午12点半左右咱们一起吃饭聊。”顾松也是没办法，下课时间只有几分钟。
“我在一家叫漫游者体验店的电脑卖场。刚才没联系上您，就想着先了解一下永宁的电脑行业情况。”吴克勇难道要说自己没地方去，让出租师傅随便推荐的吗。
顾松意外得很，没想到这么巧。他说：“这样，你到店里找一下徐佳慧经理。”
吴克勇疑惑地走进店里，问店员：“你们徐佳慧经理在吗？”
女店员点点头领着他走到收银台，说：“佳慧姐，有人找你。”
吴克勇就听见电话里顾松说：“你让徐经理接一下电话。”
徐佳慧也是莫名其妙，接过吴克勇手中的电话，一看通话对象顾松，忙说：“老板，我是佳慧。”
“佳慧姐，这位吴总是我的客人，我现在走不开，你帮我接待一下他，中午在旁边找个吃饭的位置，到时候我过去。”
“好的。”徐佳慧再听他吩咐了两句，就把电话递回给了吴克勇。
吴克勇刚才听徐佳慧的称呼，也是心里一动，果然电话里顾松说：“吴总，巧了，漫游者刚好是我的产业。您就先在漫游者那边坐一下，我让徐经理先陪你聊一下。我这边还有点事，马上得挂电话了。”
“好的，顾总您先忙。”
徐佳慧一边安排着让店员去倒水来，一边给旁边酒店打电话。吴克群又犯了职业病，挂完电话后就观察徐佳慧。
这也是员干将，看得出来已经锻炼出自己的小气场了。
徐佳慧安排好事情，就请吴克勇到最里面小会客室坐，问道：“不知吴总是在哪里高就？”
“高就不敢当，自己做了一个猎头公司。”
“猎头公司？”徐佳慧还没听说过这个词，“这是做什么业务的？”
这种情况也挺常见，很多人还是没有接触过这个概念的。吴克勇介绍说：“我们是帮企业寻找合适的高层次人才的。这次也是顾总想找个网站运营总监，我过来了解需求的，不知道徐经理能否介绍一下？”
徐佳慧茫然地摇头：“我现在只负责漫游者的门店，网站……这一块我也不懂。”她倒是想起顾松让岑巩出去搞开发的事，看来是要进展到下一步了。
吴克勇心里有了计较，看来这位顾总名下产业还挺多，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背景。他旁敲侧击地想多了解些情况，不过徐佳慧也老练得很，并没有多露什么口风。
不一会，就因为有大客户过来想一次采购多台电脑，徐佳慧致了个歉就出去忙了。
吴克勇被撂在屋子里，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想着这位顾总名下的这家漫游者看样子效益也挺不错，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中午提一提看这一块需不需要什么人才。
恐怕徐需要跟他合作的第一个业务能够漂亮地完成啊……
第35章 他真的是高中生？
顾松到店里的时候，徐佳慧还在忙着跟那个大客户谈。他走进会客室，吴克勇还以为是他是店员，坐在那里没动。顾松伸出手：“吴总是吧，麻烦你久等了，咱们去吃饭吧？”
吴克勇这才连忙跟他握手，“您就是顾总？”
顾松笑一笑说：“是的，我就是顾松。”
松开手的吴克勇仍然是有点难以置信，勉强在表情上保持着淡定。
太年轻了，有这么大的产业，背景一定不一般！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到了吃饭的位置坐下，顾松才说：“这次想招聘一位经验丰富的运营总监，不知道吴总在互联网行业打的基础怎么样？”
吴克勇打起精神答道：“顾总也是知道的，从98年左右开始，我们服务的很多客户寻找的就是it行业人才。不凑巧，要不是互联网行业前几年的蓬勃发展，金融危机下我们做猎头的就要难受了。现在虽然是处于低谷期，但互联网毕竟是未来，只会越来越繁荣。现在倒是一个吸纳这方面人才的机会，毕竟大量的公司在裁员甚至坚持不下去，我手里也有很多高手在寻找出路。”
顾松点点头：“咱们开门见山。我这边是希望人能尽快到位的，工作地点会在武湖。这次招聘的运营总监，要帮我负责的是一个游戏门户网站，所以我希望他有丰富的网站运营经验，最好有网络媒体和游戏行业的经验。”
顿了一顿，他继续说：“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是一家叫173网的网站，你可以去了解一下。我为这个运营总监可以开出12万一年的底薪，如果他能胜任，除了绩效目标奖金之外，后面可以升任总经理的职位，我也为高管准备了期权。”
吴克勇心内咋舌，1万1个月的底薪，这个已经很有吸引力了。他问道：“不知道顾总对这个运营总监的任务目标是怎么计划的？”
“其他的可以先不讲。入职后3个月的试用期内，我希望他能把网站做到日pv突破100万。当然，我也不会让他做无米之炊，相信我开出的报酬能代表我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和投入。”
“不知道那家173网，现在的日pv是什么规模？”吴克勇问道。
顾松心里暗赞，知道他思路清晰：“现在173网的日pv应该已经能达到800万左右。”
两手抱拳抵在颌下，吴克勇心里琢磨着难度，不由得问：“顾总也知道，这样层次的人才除了待遇，更加看重的还是平台的潜力。要让高手愿意过来追赶这么大的差距，还需要有更打动人的理由。”
“吴总只负责推荐人选，如果有我认为合适的人，自然有打动他的理由。除了待遇之外，我最大的优势在于我年轻，加入爱游网络，就是可以和我一起成长。目前我的名下，已经有了年收益过千万的产业，我相信，有能力有野心的人，会心动这样的平台。”
吴克勇还能说什么？真正的牌总不能在最开始就在没把握的人面前乱打。
顾松又说道：“时间是第一紧要的。我也不瞒吴总，同时在帮我寻找人选的猎头还有几家。大家的条件都一样，费用是年最终签约年薪的30%，签约入职和通过试用期各付50%，希望吴总这边可以帮我找到合适的人。”
接下来的饭桌上，就是吴克勇和顾松不断就这个职位聊一些具体细节了。等午饭吃完，吴克勇就立刻返程开始找人。年薪12万起，猎头费用可以给到30%，这已经算是非常大方的雇主了。
顾松这边越重视，越说明难度不小。人要靠谱，还需要能在周日、下周一能到武湖面谈，没多少时间留给他浪费。
送走吴克勇还不到一点半，顾松回到店里，准备把一桩大事情敲定。
在小会客室里，他拨通了林天雄的电话。
“兄弟，一点半诶！刚刚眯着。”电话里，林天雄略带些不满。
“抱歉啊林总，大中午的打扰你休息。上周回来，我思考了很久了，傲龙科技的实力我很放心，咱们可以把代工漫游者u盘的事情定下来了。”
在鹏城的诸多家电子厂中，还是傲龙科技最合适一些。岑巩介绍了学校的一位年轻副教授，顾松已经在周一晚上跟他碰过面。
漫游者的老板，金牌培训的股东，这样的身份在永宁学院这样的地方小院校副教授面前，还是足以让人忽略他的年纪的。
技术问题交给岑巩那边对接，他要把代工厂搞定。
“林总，我这边实在是走不开，您看看能不能尽快派个人到中湖永宁来一趟，带着合同来。我们先确定第一批1万个的合作。”
有生意上门，被打扰了午觉的些许不快就迅速云散，林天雄满口答应，跟他讨论起细节来。
……
永宁市政府办公楼。
闵守正中午刚刚打完一个盹，醒了准备看看那个顾松今天一早送来的方案。看着看着，他的精神完全兴奋了起来，拿着笔在上面不断圈圈画画。
真是没想到他的效率这么快，前天下午说的事，今天一早就送了方案过来，也不知前面是不是早就在做准备了。
不过方案很漂亮！
方案里，顾松为永宁电子政务的建设做了详细的阶段性规划，从政府上网工程开始，到借助政府网站运营进行公务员信息化队伍培训，再到建设地方数据中心，研发一体化政务办公平台。
里子的东西有，面子的东西也有。他还提出了一个思路，介绍了刚刚成为先进典型不久的全国首家政务服务中心的例子，认为可以在此基础上，将电子政务的相关系统运用上去，加快行政审批的速度，开通大量的便民服务。
这套方案再细细打磨一下，完全可以提交给上级，争取一些政策。
前天顾松也提到了，可以先帮着搭建一批网站起来。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就可以按这个规划铺开建设，这样一年之内就会有显著的成效。自己在正处的位置上也已经快五年了，如果可以借此再进一步，后面的道路就更宽阔了。
他坐在椅子后沉吟着，过了一会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小余，我让你了解的漫游者情况，整理好没有？……好，你过来我办公室，讲一讲。”
等到汇报的人走出房间，闵守正仍然处于阵阵惊叹中。
第一次吃饭时候，只觉得他年轻沉稳。前天再次面谈，又发现他确实对电子政务有一番见解，还可以有效地支持自己的工作。
但现在……再次拿起方案看的闵守正，喃喃道：“他真的是高中生？”
这像是一个高中生能写出来的方案？如果是下属呈上来的，说是电子政务专业上的专家教授写的，他都能相信。
两个多月的时间，就闯出这么大的局面，他哪来的时间去研究这些东西的？
可手上的方案做不得假啊……
思来想去，他决定投桃报李。拿起电话，他又吩咐道：“小余，你回头和漫游者的顾松联系一下，就说今天早上他提的事情可以安排，我可以周六上午安排时间去漫游者考察一下。”
要尽快对他再加深了解。
心里想着，闵守正已经开始着手考虑怎么完善这个方案，看能否下周向廖市长呈交一个初稿。
第36章 无妄之灾
关了店门接上两个孩子回到租住的屋子，已经是快10点了。两个小家伙倒是还非常地精神，非要再看一会电视。
徐佳慧也想有多一点时间和孩子呆一会，就一边一个地搂着她们，坐在床头陪她们。
今天的生意也不错，还有个大客户一次性买了4台电脑。现在平日里每天也有三四万的销售额，这才是刚刚开始。如果能多搞一些活动，不知道在过年前两个多月里，能不能卖超过500万。
今天顾松打电话过来，说市信息办的闵主任周六上午要来考察，郝总那边也会带代理商过来考察，得想些法子，把周六的人气搞旺一点。
她心里盘算着，才发现两个小家伙已经看着看着睡着了。现在天气也已经凉了，倒是不用天天洗澡。她把两个小家伙放着躺下，打了点热水帮她们擦了擦脸和屁股。
日子是看得到盼头了。就希望漫游者的门店能顺利，然后快点把官司打完。
夜已深。
在徐佳慧家不远处，她的丈夫崔成功面色阴沉地盯着那间还亮着灯的窗户。想起刚才酒桌上那个人跟他讲的话，心中的愤怒越来越浓郁。
“不要脸的贱人！”他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打死她。
“明天！等明天老子就让你身败名裂！”知道除非破门而入，不然他根本进不了门。崔成功心里盘算着，明天直接把她堵在那什么漫游者店里，把她的丑事都抖出去，让她没办法这么逍遥下去！
……
顾松是中午放学后才接到电话，说徐佳慧出事了的。
他急忙赶到店里，刚问完两句，知道徐佳慧被他丈夫狠狠打了两巴掌还踢了几脚，正在会客室敷脸消肿。正准备过去看看，就听到身后传来惊叫和喝止声。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男人冲过两个女店员的阻拦，飞起一脚踹到他后腰上。
顾松踉跄着被踹倒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只觉得腰侧一阵剧痛。听到背后又是密集的脚步身赶过来，他连忙忍着痛在地上就势滚到一边，余光就看到一只脚狠狠踩在他刚才趴着的位置。
听到响动的徐佳慧冲出来，看到这情况尖声喊：“崔成功！你疯啦？！快住手！”人已经往这边冲过来。
两个女店员看老板被打，已经赶上来拼命地拉着崔成功的衣服。
店里倒是有几个顾客，不明就里地也不敢上来，躲得远远地围观。
稍微被阻拦了一下的崔成功像一只疯牛，还要冲过去打顾松。得了点喘息之机的顾松已经爬了起来，大声喊：“快报警！”然后就要冲过去。
本来要过来挡住崔成功的徐佳慧看顾松的样子要冲上去打，立刻抓住他的胳膊往后拽：“老板，别跟他打，等警察来！”
看见徐佳慧和顾松拉拉扯扯，崔成功的眼睛更加发红，发着力挣脱两个店员，又冲过来。
本来扯着顾松的徐佳慧看这情况立刻冲到前面，挡住了崔成功迎面过来的一拳。这一拳打在徐佳慧额头，立刻让徐佳慧晕晕乎乎地差点倒下。
顾松目呲欲裂，挡开徐佳慧一脚就往崔成功裆下猛撩过去。崔成功吃痛不已，弓着身体一只手还又想抓过来。顾松又是往他膝盖猛地一踹，崔成功这才一只脚跪了下去。
顾松抢过去拽住他的胳膊反手拉到他背上，就势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背把他压在地上，继续吼着：“快报警！哪个过来帮我压着他！漫游者出1000块!这人疯了，进门就打人！”
被压在地上的崔成功忍着裆下和胳膊的剧痛仍然拼命挣扎，嘴里吼道：“老子打死你，狗日的睡我老婆！”
本来还有人准备上前来帮忙，听到这话倒是止住了脚步。
两个店员已经赶上来帮着老板按住他，顾松莫名其妙骂道：“我艹，你tmd的乱说什么？佳慧姐，快报警！”
徐佳慧已经缓过来了一点，听到崔成功又在胡说，她忍着眼泪跑到收银台打电话报警。
“徐佳慧你这个贱人！不要脸的婊子！”脸被压着贴在地上的崔成功仍然不干不净地吼骂。
顾松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就是徐佳慧的丈夫，听他嘴这么脏，想起之前徐佳慧的哭诉，不由得怒火中烧一个个耳光狠狠拍到他脸上，“你再骂？你再骂？”
徐佳慧报完警，手控制不住地发抖。看顾松打着崔成功的耳光，她只觉得委屈和悲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崔成功被三个人压在地上，也被一连串的耳光打得有点晕，只是喉咙间还嗬嗬作声。
顾松停了手，也是喘着粗气。刚才注意力都在崔成功身上，现在他挣扎的力度小了下去，顾松稍微精神一散，后腰的隐痛又再度传来。他咬着牙骂道：“你这个人渣，泼脏水到我头上了！你等着，警察马上就来！”
崔成功是真的疯了，稍微缓过来一点又骂：“老子泼你妈比，你个小垃圾，专爱啃老娘们？”
顾松气极反笑，伸手抓着他的头发扯起来就往地上一磕。
崔成功吃这一磕，头破血流，力气也耗得差不多，总算消停了。顾松一屁股坐在他背上，仍然把他的手反摁着吩咐道：“佳慧姐，他来闹了正好，等警察来了我来处理。你去看看，监控都录下来没有。”
徐佳慧哭着点头，往小库房跑去。
顾松深知这种店安防监控的重要性，设计的时候就用了去年才刚刚面世的数字视频监控。这沙比进门先动的手，只要录像在，他也就是正当防卫。
他又转头对店里的顾客说：“大家都看到了这人疯成什么样，他说的都是假话。这是个人渣，自己出轨，她老婆在我店里上班，正在跟他打离婚官司。我也不多讲，我是这家漫游者的老板，劳烦大家帮我做个见证，等下警察来了，大家实话实说。”
围观人群不置可否，顾松也不多讲，只是防着他恢复体力又挣扎开。
不一会门口警笛声响起，三个警察走到店里来。顾松忙说：“三位警官，这个人到我店里打人，上午打了我店长走了，我刚到店里他又冲进来就打我。店里有视频监控录像，这些顾客也可以作证。”
带头的警察走过来看看被按在地上的崔成功：“是你打人？”
崔成功咬着牙狠狠地说：“他跟我老婆鬼混！”
“你放屁！”顾松忍不住骂道，又对警察说：“他老婆在我店里上班，正跟他打离婚官司。这人渣自己出轨还生了个儿子，神经病一样冲过来打人。”
那警察无语地看着顾松。要说老板跟员工之间有点什么也可能的，但这话只能在肚子里吐槽两句。他说：“小费，去看看监控。小齐，问一下店里的顾客。”
说完，他又对顾松和崔成功说：“都消停了，你也松开，让他站起来说话。”
顾松这才松开崔成功，扶着腰站起来。两个女店员都快脱力了，站在旁边手脚发抖。
崔成功艰难地爬起来，人还站不直。那警察看他被打成这样子，反而有点信崔成功。
他按例，核实两人的姓名身份。听到顾松说他16岁，不由得意外地看着他。
等他核实完一些基本信息，姓费和姓齐的警察也都回来了。
“监控看过，是这个流血的先动的手。”
“问过了，是这个小伙子说的那样。”
带头的警察点了点头，说：“你们两个还有你那个女经理跟我们一起去所里。”
第37章 一家子奇葩
下午是上不成课了，半路上，他给程盛打电话要请假，程盛听说情况要他别冲动，然后就往派出所赶去。警车里三个警察听得面面相觑，还真是个学生。
带头的警察姓蔡，到了所里，就分别安排人问话，做笔录。程盛赶到的时候，三人都还没做完笔录，听说是一中的老师，蔡警官就请他坐进了办公室，问他：“程老师，您这位姓顾的学生，真的是那家漫游者的老板？”
程盛连忙点头：“蔡警官，他确实是漫游者的老板。顾松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刚期中考试还是我们文科年级的第一名，我相信这个事情不是他的问题。”
蔡警官嘴角抽了抽，好学生下手也不轻啊。他摆摆手：“具体情况还在问讯，您的心情我理解，稍等一下等笔录做完，就知道了。”
程盛还在那不停地介绍顾松的家庭情况和学习情况，生怕在他身上真出什么事情。
听他介绍的过程里，蔡警官不置可否。他在公安系统也算有些年头了，见过的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多了。谁知道这个顾松是不是真有什么猫腻，又不是没有遇到过喜欢少妇性格冲动犯了事的年轻人。那姓崔的跟发了疯一样，没什么凭据恐怕也不至于直接冲到顾松主场发飙，只能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过了一会，笔录拿过来，蔡警官看着上面的内容表情精彩。
这尼玛的叫什么事……还真有这样的浑货？
程盛小心地问：“蔡警官，不是顾松的问题吧？”
蔡警官点点头，吩咐拿笔录过来的警察：“都叫到调解室去吧。”
见到程盛，顾松无辜地苦笑：“老师，真不怨我啊。我要不还手，这家伙要打死我。我的腰被他踹了一脚，现在还在痛。”
蔡警官点点桌子，顾松乖乖地把嘴巴闭上了。他感叹地看着顾松，心里想着，你这还手真是精准啊，上来就踢裆，现在的年轻人……他问崔成功：“冷静下来没有？”
崔成功表情木然，点了点头。
蔡警官无奈地问：“所以说，你就是在朋友的饭局上，听到一个刚认识的朋友聊起来，说漫游者的女经理有手段，把小年轻老板迷得五迷三道地，一个月就挣了一万多，你就冲上门去打人了？”
“他们没瓜葛，这姓顾的小子一个月能给她那么多钱？”崔成功觉得自己的分析一点问题都没有。
顾松嗤笑一声：“你作为个男人，没本事赚钱养家，还嫌老婆……”
他话没说完，蔡警官又很不爽地拍拍桌子：“是不是觉得这里蛮舒服，想多待一会？”顾松只能又无奈地闭上嘴。
“我再确认一下，你并没有证据，先动手的，是不是？”
崔成功只得点点头。蔡警官这才问顾松：“按现在的性质，你准备怎么追究？”怕顾松又滔滔不绝，他提前举起手制止他：“先跟你说明，如果你们经过鉴定没有达到轻伤的标准，他的行为还构成不了刑事犯罪。”
顾松看了看徐佳慧，想了一想认真说：“警官，我只表达一个观点。我正当经营，佳慧姐在我公司正当上班，我尊敬佳慧姐，和她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崔成功对我和佳慧姐造成了人身伤害，也干扰了我公司的正常经营，损害了我公司的形象。对崔成功，我一定会尽可能地争取他承担最大的责任。”
蔡警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崔成功说：“这是受害人的意见。你一次殴打多人，造成了人身伤害，按照规定，我会对你进行15日的治安拘留，并罚款1000元。除此之外，你需要根据他们的治疗结果，赔偿医疗费和误工费。”
崔成功哪里肯信顾松的话，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只是恶狠狠地说：“他是大老板，你们自然向着他！我不接受！”
蔡警官这才算是见识到了崔成功的缠夹不清，他望向刚才问讯崔成功的警察：“刚才他也一直这样答话的？”
那个警察无奈地点点头。要不是他逻辑清晰，从崔成功的话里抓住一些关键点，哪能直接从崔成功那里问清楚事情来由。崔成功倒也是妙人，有问必答，爽快得很，显然觉得自己有理有据。
蔡警官无语地扶着额头，倒是同情起顾松来。他对崔成功说：“我不是问你接不接受，这是强制的处罚。我希望你的脑子可以清楚这一点。这里是调解室，受害人提要求，你要是接受，那你们就两清。如果你不接受他的要求，那就按规定来，该拘留的拘留，该罚款的罚款，该赔偿的赔偿，听清楚没有？”
崔成功不说话，只是气鼓鼓地盯着顾松。
看到他的模样，顾松也是一阵后怕。这个人真的是有点疯，他一时拿不准，要不要提要求让他尽快答应离婚，还是关他十几天让他冷静下来。就怕他越关越疯，始终揪着这个事情不放。这种人钻到牛角尖里了，谁也扯不回来。
“你的要求呢？”
顾松深吸了一口气，当断则断，他斩钉截铁地说：“我的要求是，让他立刻同意和姐慧姐协议离婚，并自愿放弃两个女儿的抚养权，抚养费他可以不出。探视权上，我要求鉴定他的精神状况，如果他脑子有问题，我希望在离婚协议中附上相关鉴定材料并注明，中止他将来的探视权利。”
崔成功一听就咆哮起来：“你还说你们没关系？警察同志，这对狗男女，明显是串通好的，苦肉计！”
蔡警官气得胸膛一阵起伏，差点没控制住。他懒得跟崔成功说话，也懒得理顾松关于这个权那个权的条款，问旁边的警察：“能不能联系到他的家人？”
那警察点点头，刚才问讯时候看他那样子，心里就有了谱。早问清楚了他家住哪里，派人过去带明白人来了。在所里这样的事情常有，有的人是真的讲不清楚道理。但所里嘛，少一个案子是一个案子，能调解好赶紧走人是正经。
顾松拿起手机递给徐佳慧：“你记不记得你请的律师手机号多少，请他过来一下吧。”徐佳慧点点头，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整个过程里程盛也没插得上话，就只瞅着顾松应对。他一直呆在学校里教书，这也是他头一回到派出所。
过了一阵子，崔成功的父母也来了，徐佳慧的律师也来了。问清楚了情况，崔成功的父母苦口婆心地劝他：“成功啊，你不为爹和娘想一想，也要为宝儿想一想啊。你这进去被关过，将来怎么再找工作把宝儿养大？这个贱女人要走就让他走，那两个赔钱货不养正好，你就别顾着点面子不松口了！”
调解室里的人都是听得瞠目结舌，徐佳慧坐在一旁无声地流泪。
真是一家子的奇葩。
蔡警官也算是理解了为什么顾松不要他赔钱也非得让他同意离婚，自己公司里能帮忙打理那么一大个店的人才身上背着这样的烂事，随便精力集中起来多放在业务上一点，赚的都不是那么一丁半点赔偿款。
他倒是感慨起自己家那小子要是脑子也这么清楚就好了。
顾松哪像他想的是这样，上次徐佳慧说已经有安排了不让他插手家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过问。现在碰到这档子无妄之灾，正好帮她把这事料理了。
至于崔成功，律师在这里，正好咨询一下他。在做好防备的情况下，要是姓崔的还犯疯病，正好一次把他料理到位。
第38章 齐聚永宁
靠着崔成功父母“苦口婆心”的劝说，最终他还是咬着牙地签了调解协议。
看着崔成功在写着自愿离婚、放弃抚养权和探视权的调解协议上签字按了手印，徐佳慧喜极而泣。从派出所出来，程盛问：“伤要不要紧，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顾松摇摇头，他对徐佳慧说：“你给店里打个电话，让小宁姐先看着，你就趁今天明天赶紧把事情办一下，把孩子安顿好。后天郝姐带人过来，还需要咱们一起坐镇。”
徐佳慧感激地点头答应，就和律师一起去处理了。顾松刚才也留了这个律师的电话，和他耳语了一阵。他打通何青伟的电话：“何哥，你路子广，尽快联系一个安保公司，把咱们店看着一下。我怕有人闹事。别杵在店里吓到顾客的那种，就是能在附近第一时间过来处理问题的就行。”
何青伟一顿追问，顾松把事情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程盛看他的样子，问道：“你天天这么多事情要考虑，我真怕你丢了学习啊。”
“老师，这种破事谁想得到？你别担心啦，我这就和您一起回学校上课。您放心，回头肯定给您考个燕大回来！”
“你是给我考燕大吗？”程盛伸手就在他头顶薅了一掌。
打了个出租车回学校，程盛又唠叨：“我只知道别人生意做得越大，麻烦就越多，时间就越不够用。你别搞得到了高三，根本没时间复习才好！”
顾松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上次漫游者开业，他就忽视了e时代电子和永宁电器城会搞事情的破坏力。这次，也是放着漫游者那么大一家门店，只装了套监控系统，没有考虑到有人上门闹事怎么处理。
后面还有和信息办的合作，还有u盘的事，还有爱游网的运营，事情都铺开之后，精力是越来越不够用了。
看来如果吴克勇能把爱游网运营总监的人帮着敲定，要请他帮忙物色一个足够有能力的助理了。
心里想着这些，他嘴上没少告饶，不停地向程盛问着学习方面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力。
好不容易摆脱他的魔嘴进了教室坐好，才算从中午的事情中平复过来。教室里的氛围还是能让人充分地放松下来的，就是上课半途在众目睽睽之下进教室，大家眼神好奇不已。
穆邻菲是个乖乖孩，想问不敢问，又悄悄地写纸条：“出了什么事？”
顾松轻轻地摇摇头，翻开书复习。
这小妮子昨天就写了半天纸条问这问那，一会问漫游者的一会问方舒翎的，搞得班上有些男同学幽怨不已。顾松真的是有点怕了。
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么好奇过？
可躲得过穆邻菲躲不过钱志，一下课，这家伙就凑过来问：“你又干什么了？我看中午盛哥满脸发白地走的。”
顾松心中一暖，只是说：“没什么，我被沙比撞了一下腰。”
钱志兴奋地问：“你打架啦？”
看姚华和姜未然也凑了过来，顾松也是无奈。他只能简单地说：“有个疯子到我店里闹事，我报了警，盛哥不放心，就去了一趟派出所，已经调解好了。”
“我考！派出所里面什么感觉？”
“沙比撞腰就是你说的闹事？你腰子被打了？”
“顾大佬你太猛了，有这样的事怎么不喊我们啊！”
三个人你一嘴我一嘴地吵吵起来。神特么腰子被打了，劳资还被肾击了呢！顾松忍不住吐槽：“你们这么有兴趣，啥时候自己进去瞧瞧啊。”
看几个人眼神中倒是有一丝意味不明的向往，顾松由衷地觉得年轻人的作业真的是太少了！
……
顾松在学校里过着轻松又愉快的下午生活，但有人却非常的不开心。
e时代电子的总经理办公室里，一个瘦小的尖脸年轻人低着头，不时拿眼睛偷偷瞄着面前脸色难看的老板。
汪涛抽着烟很是沉默了半天，才说：“这也不能怪你，你那边后天的事准备好没有？”
尖脸年轻人点点头：“都已经安排好了。”
“既然崔成功已经自己蹦了出去坏了大事，你就想法子再撺掇一下，看后天能不能让他顶在前面，双管齐下。”汪涛把烟掐灭，又再温和地说：“包仔，我也是走投无路，只能出此下策。你放心，万一真的牵连到你，过了这一关，我也一定捞你出来。就算涛哥我没能把这一关撑过去，也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包仔重重地点头应道：“涛哥，我晓得的。”
汪涛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兄弟二人这么多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这次也一样。”
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仿佛也是在安慰自己一样。
这一次，要不是资金链太紧张了，他真的不必用这样的方式去打击对手。只要让漫游者难受一两个月，等他缓过来，有的是时间再慢慢吞掉漫游者。
可现在，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
顾松并不知道e时代的汪涛在暗地里筹划着。晚上回家吃完饭，他就接到林天雄的电话，说坐晚上的火车，明天过来永宁。
他烦恼地揉着头，这样子明后天又是漫游者u盘的事，又是门店加盟的事，又是闵主任考察的事，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都凑到一块了。
徐佳慧还办着离婚协议，何青伟又忙着金牌培训那边，再说他对u盘的事也不懂，只能自己出面。
他只能无奈地拨通程盛的电话：“喂？老师啊……那个……我明天能不能请一天假？”
“怎么又要请假？你这学还上不上了？”程盛的怒吼声透过电话仍然有十足的杀伤力。
顾松只能低声的解释：“真的是临时急事，鹏城一家电子厂的副总经理要亲自过来跟我签一个协议，别人明天一早就到永宁。您知道的，我今天已经放了佳慧姐的假让她去办离婚的事，只能我自己出面接待啊。”
“行！顾总贵人事忙，我怎么能耽搁您的大生意呢。”程盛也是无奈得很，少见地阴阳怪气起来。
顾松赶忙保证，一定尽快再找个人帮他打理各种事，尽量不耽误上课。
好说歹说，程盛总算是消了气。挂完电话，顾松也是一脸苦笑，一回头，看见雷春红站在门口。他问：“妈，怎么啦？”
雷春红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摸摸他的脑袋说：“你现在还在读高中，有份生意已经不错了，干嘛还把自己搞得这么忙？”
顾松想着脑子里的进度条，又想着今后几年里必须抓住的机会，也只能说：“凡事都不是不进则退吗？没事的妈，我有分寸的。”
雷春红叹了一口气说：“前天晚上我就看你一直到半夜一点多房间灯还亮着。你身体都没长好，别就累坏了。有什么事，慢慢来嘛。”
真的是自己太急了吗？顾松越发地觉得，自己可用的人太少了。徐佳慧还在成长，岑巩更是还没毕业。郝秋云是能独当一面，但她也只能跟何青伟一样。如果没有自己的介入，她们都需要用三年五年甚至更长时间才会开拓到下一个层次。
对钱志、姚华和姜未然还有几个大学好友的规划，更是在几年后的未来，现在根本用不上。
等这一段时间把u盘和爱游网的事先安排好，是真的有必要再去一趟燕京。除了看能不能把自己当时的技术大牛上司收编进来，要请吴克勇再帮忙挖几个牛人。
他又安慰了老妈几句，就出门去了。
林天雄明天就来，还是趁今晚和方教授沟通一下，把第一批定制u盘的技术规格敲定。
第39章 晚宴的主角
周五晚上的永宁国际大酒店，基本算是被漫游者包了场。
一进大堂，就是何青伟抽调过来帮忙的小璐领着两个女孩守着一个签到桌，背后是顾松安排做的一个大签名板，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漫游者商业考察团莅临永宁。
2001年这会，在这种企业举办的小型加盟商大会上，玩这招还是有些别致的。郝秋云领着乌泱泱大几十号人通过大巴走进来之后，大家热热闹闹地签到、领房卡和小礼品，然后就一个个蛮有兴致地去签名，还有一个专门的摄影师帮忙拍照。
顾松陪着林天雄走进大堂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场景。
林天雄嘴角含笑，漫游者虽然是在小地方发展，倒是也肯花钱搞场面。
一天的谈判虽然很累，但毕竟是已经谈妥了细节。顾松这才跟林天雄提起，今天正是漫游者意向加盟商们到永宁来考察的日子，邀他一起参加晚宴，到时候再现场签约，也算是为大家的合作一起站个台。
这个背书自无不可，林天雄一口答应，就随着顾松和方教授来到这里。
来自五湖周边地市的这些意向加盟商全都不认识顾松，只当他也是过来考察的。直到陆陆续续都在宴会厅里就坐了，郝秋云在台上做了个简单的开场主持，请出顾松上了台，这些人才知道漫游者的正主是谁。
台下一时倒是想起了嗡嗡声，都在议论他的年轻。
“首先解答你们的疑惑，我家里没什么背景。”顾松开口第一句，就引起台下一阵善意的笑声。
“10月初，漫游者在永宁成立，我靠着2个员工，从无到有，一个月赚了40多万。”
“11月初漫游者冲入武湖的市场，一个星期时间斩获将近300万营业额，获利50余万。”
“上个周末17号漫游者第一家体验店在永宁开业，18号单天营业额643598元。”
“创立至今不足2个月，漫游者综合营业额已经快要达到1000万。”
在台下震撼的屏息声中，顾松摊开双手：“这就是年轻的力量！”
“我为什么讲年轻？因为互联网是年轻的，初生的苗木会野蛮疯长。”
“在新潮网上市以前，没有人相信一家新的企业能在3年时间里，成功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今天诸位带着疑虑，但既然已经来到了永宁，不妨静下心来，认真听一听漫游者对未来互联网行业机会的理解。”
台下的林天雄心中微凛。白天的谈判中感受到了他的理性，现在又感受到了他的煽动，这小子……
“大家今天过来，要牢牢记住一个名词，叫摩尔定律。简单一点来讲，就是每一年半到2年时间，电子产品的性能翻一倍，价格降一倍。我猜测在座有卖过bp机的，有卖过大哥大的，本以为可以指望着它们赚长久的钱，没想到转眼就被淘汰了，后面你们这种痛苦会越来越强烈。”
“以前做生意的少，谁有货谁声音大；现在做生意的多了，同类产品竞争越来越激烈；将来这种局面只会越来越严重。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你们在地方开拓市场是专业的，但还缺一个专业的供应商。他能及时找到最新、最赚钱、最好卖的产品，交给你们去销售。”
“这就是漫游者要做的事。我们用2个月1000万的数据，证明了我们的专业！”
郝秋云、徐佳慧都很激动，也很自豪。何青伟更加感慨，顾松就在他眼皮底子下，迅速走到他需要仰视的位置。
“漫游者的商业模式，不仅供货，还做品牌推广，指导加盟商的市场销售策略，为加盟商培训员工。我有信心在三年内，让每一个想买电子数码产品的消费者，第一时间想到漫游者，然后走进你们经营的漫游者体验店。这样的一家店是什么样子，明天上午，大家就会亲眼见到。”
……随着顾松在台上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漫游者的门店经营思维，坐在椅子上的意向加盟商们，已经不知不觉地打消了内心中对他的年轻和对漫游者实力的疑虑。
在大家都还停留在依靠人脉关系做做当地小市场的思维阶段，顾松跟他们讲了品牌的力量，品牌不止是他们进的品牌货，还包括他们自己的品牌形象，品牌服务，品牌口碑。
重要的是，如果加盟漫游者的体验店网络，漫游者会免费帮忙培训队伍，输出宣传方案，指导销售策略。
怎样都比自己单纯进货卖货强！
投入可能稍微大一点，但漫游者的经营数据也同样有巨大的说服力。
“漫游者的志向并不是要和加盟商们争夺销售利润，漫游者已经在准备进入数码产品的生产领域。我在这里向大家隆重介绍鹏城傲龙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的林天雄副总经理，我们将签署一份合作协议。最早在明年1月初，漫游者自主品牌的数码产品就将上市销售。”
在顾松面带微笑的邀请下，林天雄起身理了理衣服，走上台去。他接过话筒说：“我认识顾总才1个多星期，就被他说服又要投几百万进去开新的生产线。你们如果已经心动了一点都不奇怪，为了我这几百万负责，我要帮顾总多说一句：选择漫游者，你们不会后悔的。”
顾松哈哈大笑地带头鼓起掌。林天雄也继续讲：“很震惊会在永宁这样的小城市见到比鹏城还夸张的速度。我相信这就是时代巨浪的先兆，我们老家伙都怕被浪拍死在沙滩上，发现了一个年轻的弄潮儿，我们也希望能让他多帮我们探一探前面水深水浅。”
“傲龙科技准备和漫游者签署一份第一期300万元、第二期6000万元、第三期3亿元的合作协议，时间分别是3个月，半年及1年半。我和顾总约好了，要是万一他落水了，我也不讨债，他帮我打一辈子工就好。”
台下倒是被林天雄逗得一阵一阵的笑，在服务人员抬上来的桌子上，两人郑重的签署了协议。顾松爽快的表示，第一笔预付款3天内到账。
至此，晚宴进入到觥筹交错的环节，顾松是当仁不让的主角，穿行于一桌一桌之间。参加晚宴的众人，对他都有强烈的好奇，想着怎么多和他聊几句。怕顾松喝醉误了明天的事，何青伟和徐佳慧都跟着他一起帮忙挡酒，就留了一个郝秋云，招呼晚上的事。
……
在小城的另一角落，崔成功也是一场饭局的主角。
昨天发生的一切，他觉得是人生中最耻辱黑暗的一刻。在整整一天的不甘心中，他辗转找到了前天酒桌上说笑徐佳慧的人。
包仔给他倒着酒叹气说：“你实在是太冲动了，好歹也先忍着，拿到证据再说啊。我也是听别人议论，你这么莽撞，幸亏那个姓顾的还没有硬关系，不然你哪这么容易出来？”
崔成功仍然是不肯信：“那个姓崔的带人去得那么快，还一直帮他说话，他们能没关系？”
包仔摇摇头：“不管有没有关系，经过这一回，姓顾的又不傻，攀也攀上了。听弟弟一句劝，反正事也了了，你管那个女人跟他是不是真的搞在一起，你回家也照样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崔成功闷着声，直把一杯白酒灌下去。徐佳慧再怎么讲也是他的女人，岂容她鬼搞？
“醉了也好，明早醒来，就别再想这些事了。听说姓顾的明天店里有很多外地的老板去考察，以后他生意只会越做越大，背景也会越来越硬。咱们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犯不着跟这些衣冠禽兽挺到底。缺心事做多了，总有老天收他的那天。”趁他刚一杯白酒下肚，包仔看似劝慰，还在不停地撩他。
崔成功喉咙如火在烧，他深深地闷着一口气，怎么也舒坦不了：“老子这辈子，从不作老天的指望，万事靠的都是自己！”
“是是是！咱们都是纯爷们！崔哥，我敬你！”包仔也是一口干了，崔成功是个不愿输人一阵的人，又连灌自己一杯。
酒劲上头，包仔又看似兴奋地说：“你还别说，也许不用等将来老天收他。前几天我一个朋友在那里买了几台电脑，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卖的是假货。我朋友准备明天就去找他麻烦，要是明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姓顾的口碑砸了，也许就垮掉了！”
“真的？”崔成功眉毛一挑，心里开始计较。
“那还有假！明天早上我就跟他一起去，家伙都准备好了。雄哥在永宁街面上这么多年，这次也是想着规规矩矩地买点敞亮货充充门面，没想到还吃了亏，他哪忍得了？我看明天漫游者店都得被砸了！”
崔成功想到漫游者被砸得稀巴烂的样子，浑身都兴奋起来。他说：“那我得去看看姓顾的下场！”
最好，他们把顾松和徐佳慧也狠狠打一顿才好！崔成功内心阴阴地想着。
第40章 清晨的离别
11月末的永宁，清晨的温度已经低了下来。张口吐地，已经可以见着点白雾。
包仔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女人，眼神中流露出温情与不舍。女人嘴角挂着少许弧度，抿出一个甜甜的小酒窝。被窝里有让他熟悉的曲线，包仔记得昨晚情浓时，女人搂着他说要给他生个儿子，心里就要软下来。
屋外传来隔壁人家开门的声音，女人睫毛微颤，似乎要醒过来。
包仔眼神黯了一下，然后就冷了起来，直直地盯着她。
女人刚从晨梦中醒来，不由得迷糊问道：“包子，你醒啦？”伸手就要坐起来搂他。包仔狠狠一推，女人的头重重地栽回枕头里。她又猛地坐起来，尖叫道：“你疯啦？！”
包仔沉默地站起来，走到门边，带着决绝的表情回头说：“既然你梦里还喊着别人的名字，那我们就分手吧！”
说完，不等女人反应过来，他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等女人带着不确定的心虚急急忙忙地套上一件衣服追出来，早已看不见包仔的身影。她又转身回去要穿戴整齐，出门寻包仔问个究竟。
包仔已经走到了自己家房门对角的巷口。听得到屋子里轻轻的声响，大概是老娘已经起床了在准备早餐。父亲早已过世，只一个老娘与自己过了多年。从小苦大也没多少本领，是涛哥带着自己闯，才在永宁城里挣下了一套平房。
虽没读过书，但看多了电视，士为知己者死的意思他知道。
他信得过涛哥，多少年了他没被骗过。涛哥有难，就是大家都有难。
晨光中，巷子里还没人影。包仔对着家门，跪下磕了三个头，就起身决然而去。
……
崔成功一家人正在吃着面条，抱着个大胖儿子的女人面前堆着高高一碗，青菜叶子多放了不少，还有一个荷包蛋。崔成功的母亲端着碗蛋羹，正拿着勺子喂她孙子。
崔成功的碗里只是清汤挂面，但他吃得很快，吃完了一碗又去盛了一碗。今天要用力气，最好是跟在他们闹事的人身后，再冲进去砸。不能再像前天一样最后脱了力，被人压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昨晚喝的酒还没醒透，头皮一胀一胀的，额头上的伤口一下一下地痛。
女人嘴里咬了一口荷包蛋，鼓着嘴问：“你们俩现在婚也离了，咱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啊？没名没分地跟了你这么久，你也该给我个交代了。我家里还一直不知道呢，我都没脸告诉我爸妈。”
崔成功嘟哝着回答：“知道了，你是崔家的功臣，少不了你的。周一民政局上班了，咱们就去领证。”
女人心里欢喜，笑眯眯地吃起面条来，吸溜有声。
崔成功的心情也是不错的，想着今天可以看到顾松遭难，连头痛也轻了一点。
吃完面条，他美滋滋地捏了一把儿子的脸，又用手指撩了撩儿子开裆裤里翘着的雀雀，就对母亲说：“娘，我出去了。”
崔成功的母亲给孙子喂着蛋羹，倒是没有忘记叮嘱一句：“别去闹事啊！伤都还没好。”
“知道啦！”崔成功不以为意。人家那是买了假货上门索赔，能算闹事吗。还不许他起个哄？
一贯地挺胸抬头走路带风，崔成功像个大哥模样地潇洒出门。
……
老行署的家属院里，顾松也早早地起来了。
今天他认真地穿上了一套前不久买回家的新西装，专门根据他还没完全长开的身形修了一修。
此刻穿上了一套西装，配上领结还有理得精神的短发，看得顾松自己也非常满意。
上午闵守正、林天雄、意向加盟商们都要齐聚漫游者体验店，他希望自己展现出足够干练的形象，让郝秋云的招商加盟成绩能更好。再者下午要和郝秋云一起回武湖，和吴克勇推荐的运营总监人选面谈，也不希望别人欺自己面嫩。
从卫生间出来，雷春红看着自己帅气的儿子一时失神，还真是从没见到这小子穿成这样。这一眼看过去，倒真像是个大人了。
“怎么样？”顾松笑着问。
“很精神！”
“那是，好几千块买的呢！”后来一套好的正装轻飘飘地上万，这时候将近1万块的一套行头那还是足够让人感受得到做工的。穿上之后，顾松只能打个6分最多7分的脸也让人瞧着顺眼多了。
听到外面的响动，顾彤顾柏从房里探出头来，看到顾松的样子哈哈大笑。
“顾松，你穿成这样真傻！”顾彤一想到顾松只比自己大两岁就穿着这样，觉得特别滑稽。
“妈，她们俩今天还要补课的吧？”
雷春红笑眯眯地点头。顾彤顾柏脸上的表情一滞，垂头丧气地就想回房间补觉。
“起都起来了，还不赶紧去刷牙洗脸？等会何哥过来接我，顺带把你们总到培训学校去！”顾松现在地位特殊，倒是可以做大半个主了。
顾彤很是反抗了几回，无奈爸妈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现在也学乖了，懒得白费力气，就是感慨初三的生活真难熬。
等收拾好出门要带的衣服，早餐已经摆在桌上了。吃着碗里的东西，顾柏问：“哥，你穿着这样要去干嘛？”
到底是年龄小一点好改口，顾柏已经逐渐习惯喊哥了，不像顾彤始终觉得肉麻。
“今天有很重要的场合，很多人，所以穿得成熟一点。不然别人欺负哥哥年纪小怎么办？”
顾柏哦了一声，眼睛里有些向往。很多人，好像很热闹的样子。顾彤拿筷子戳戳顾松的衣袖，就被雷春红拍了一下手。她撇了一下嘴，问：“你是不是又要去武湖啊？”
“嗯，干嘛？”
“你去那么好玩的地方从来不给我们带礼物！”顾彤有点气鼓鼓地说。
顾松倒是一下子无言以为。也是，自己去了武湖，去了燕京，去了鹏城，都没有带什么礼物回来。
雷春红啐了一口：“天天想些什么？明年考得上一中吗？”顾彤低下脑袋吐着舌头，倒是给了顾松一个威胁的眼神。
“好好好，这次给你们带礼物回来！”顾松笑着满口答应。
不一会，门外传来喇叭声。顾松把粥几口喝完，就喊着顾彤顾柏拿上书包出门。何青伟进门向雷春红问了个好，就伸出大拇指赞了一声“帅”。
雷春红倚在门口，笑着把三个孩子送出门。看到车子走远了，才转身回去收拾碗筷。
这是一个平常的周末，但再平常的周末，生意都要比平日好一些。童装店刚刚开业，她得早一点过去守着。
清晨的阳光里，永宁小城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第41章 退货
仍然是9点钟，漫游者体验店的大门准时打开。
徐佳慧也穿了一套新的职业装，脸上还淡淡地化了一层妆，已经完全看不出前天被打过的痕迹。现在徐佳慧心情已经完全地放松下来，崔成功的事情也解决了，工作也有保障，以后的日子一定只会越来越好。
这两天，虽然还跑着自己离婚的事，她也没忘记大前天晚上自己想到的促销方案。经过两天的广告，今天应该有些效果吧？听小宁说，这两天已经卖了七张卡了。
在漫游者购买电脑或其他数码产品满2000元、5000元、10000元，自动赠一张银卡、金卡和白金卡，不仅后面遇到电脑和网络问题可以免费获得技术服务，以后再来漫游者买新产品还可以享受九五至八八折。
不管其他的，先用这一招让其他本来想买电脑的愿意到漫游者来就好。
她站在店内，期待今天的生意可以好一些，交待宁欢说：“小宁，等下人多，机灵一点。”
这两天临时受命被点名负责看店的宁欢兴奋地点头。虽然才开业一个星期，不过自己可以拿到的提升奖励已经不少了。如果后面可以再升职，那就太爽了。
今天不仅三个老板都要来，外地很多想加盟的老板要来，听佳慧姐偷偷跟他说，还有大领导要来。这么大的阵仗让她又是兴奋又是担忧。
不过这些情绪在陆续有人进店之后就被压了下去，她们还是照常地向询问的顾客回答关于价格和性能方面的问题。
在漫游者店内的小库房里，管栎时不时扫一眼监控。虽然现在一切如常，但是何总找到他的时候说了，已经有人来闹过事，可能后面还有动作。
从店外新布置的两个探头里看到，开过来两台大巴，当先下来一个动作轻快的女生，招呼着其他人下车。应该就是今天带人过来考察的郝总了。
他打起精神，从现在开始要集中注意力了。
郝秋云带着众人站在漫游者体验店的门店，既是给他们时间感受，也是给自己时间感受。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从一个蹲在电脑城走廊小柜台里的店主，成为一家这样规格数码体验店的主人之一，带着近百人来说服他们加入自家的体系。
等一下参观完，就是最终的说服签约环节。按照顾松定下的标准，地级市加盟商需要交纳20万加盟保证金以及30万预付货款，县一级加盟商是10万保证金及20万货款。
能有多少成果，就看昨晚顾松的描绘、今天徐佳慧做出的成绩还有等会自己的能耐了。
一大圈人里，昨晚其实已经有人晚宴后偷偷溜到外面来到了现场看了一眼，也在街上问了一些人。
更多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漫游者体验店的模样。
做生意的固然是为了赚钱，但也都追求的是个体面。想到如果在自己的地盘，拥有一家这样体面、专卖时髦电子数码产品的门店，已经有一些内心暗爽了。
他们觉得漫游者门店足够有逼格，殊不知他们站在门口，也吸引了很多在附近转悠的市民围过来，还以为漫游者这周又有什么新活动。
一时之间，倒是显得漫游者门口很热闹。
郝秋云笑容满面地领着大家进店。由徐佳慧领头，小宁居中，郝秋云断后，三个人带着大家参观漫游者体验店的功能分区，还有经营细节。
讲到只摆样品让顾客可以试用，再在成本低廉的仓库安排调货发货降低成本的同时，还能给顾客舒适、高端的购物体验，人群中有人点头。
讲到把电脑当做顾客工作生活的重要场景，布置出他常用电脑的场景效果加强他决定购买的信心，人群中也有人点头。
讲到设立专门的售后服务区，既让顾客觉得售后有保障，也可以依托售后服务区开辟有偿维修业务，人群中更多的人点头。
并不是说这些东西多么新鲜，但胜在系统。尤其是在2000年初电脑远未全面普及的粗暴发展阶段，带着一套后来千锤百炼的数码产品线下营销模式过来，杀伤力是足够大的。
顾松和何青伟接上闵守正和他的秘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
闵守正的用意本也不是来看他的门店经营如何，他看重的是顾松对电子政务这一块的理解。原打算，在这件事上，他能发挥参谋作用就不错了，至于他说的技术实力如何云云，这个暂做观察就是。如果有影响不大的小事情，也可以让他尝试着做一做。
但店里挤了这么多人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顾松低头轻声解释说：“这是中部地区其他地市过来考察是否加盟漫游者的客商。”
闵守正不动神色，也跟在后面听徐佳慧讲解。
大多数人注意力都在徐佳慧身上，只有几个人看到了顾松，看他陪着一个气场不凡的人，只是微笑着点头打招呼。
徐佳慧安排的最后一个环节也非常粗暴，她把收银台上的显示屏转着朝向众人，调出收银系统里的销售报表给大家看，证明顾松昨晚所言非虚。
“我们的团队开发的管理软件。”顾松仍然小声向闵守正介绍道。
虽然是买的一套软件，但顾松本就有意在下一阶段开发一套漫游者自己的管理系统。读档前顾松做了几年培训后，毅然投身互联网，第一份工作就是跟着技术大牛做企业管理软件，随后培养出一身产品经理和运营的经验。
“咱们卖的就是电脑，一定要比顾客用得更好。如果大家加盟了漫游者，我们的保证金里都包含了这些系统的使用权，大家可以用这些系统预存货款、发起调货，也可以用来记录客户信息，方便大家维护老客户，也能够统计门店的经营数据，方便大家安排资金使用。”
这一次的考察，顾松打定的主意就是不藏私。哪怕这些人没加盟，他们回去也大可自己尝试。但顾松更希望的，是用最全的细节打动这些人，告诉他们跟着漫游者省心、省事、高效。
闵守正听到这里，正想侧头问顾松什么，背后就传来一声粗豪的怒吼：“老板在吗？退货！”
第42章 砸店
顾松愕然地转头，就看见五个人往门口一站，登时堵住了进出的位置。带头的人很粗壮，后面四人一人抱着一个机箱盒子。
徐佳慧小声连道着抱歉，从人群中挤过来，忙问：“雄哥，您这是怎么了？电脑有什么问题？”
这个块头很大的人叫邹雄，正是那天一次买了4台电脑的大客户，她印象深刻。
顾松直觉有问题，朝何青伟使了个颜色朝后面撇撇头。何青伟会过意，快速走到小库房问：“管栎，有什么异常吗？”
管栎摇摇头：“门外没什么动静，我已经叫小郑他们往这边靠了，一有情况马上可以冲进来。”
何青伟拍拍他的肩膀：“你直接到我们旁边来看着。”说完就赶紧领着他回到人群这边。
叫邹雄的人正在跟徐佳慧扯，说信任漫游者花大价钱买回去的电脑，拿到的不是当初说好的配置。准备得倒是很充分，当初交款的发票也带过来了。
围了一大圈的人一部分露出看戏的表情，一部分倒是替徐佳慧担心起来。他们也都是做生意的，也没少遇到上门扯皮的人，就是不知道，是真有问题还是假有问题。
倒也是巧，管理软件里写得蛮清楚，卖的是什么电脑，具体配置是多少上面都有，收银、备货、出库、交货，每一个环节都有负责人的确认。徐佳慧指着显示屏问：“机器不是这个配置吗？”
邹雄冷笑一声：“我雄哥在永宁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犯得着来讹你们？”
徐佳慧疑虑地朝售后服务区招手，岑巩马上跑了过来。他麻溜地把他们带来的机器通上电源接上店里做展示的显示器，开机查看。
比对着检测出来的硬件配置，确实跟出库单上的不一样。
“退货吧，我大人有大量，也懒得跟你们扯别的损失。以后不敢跟漫游者做生意了。瞧着倒是像模像样的店，没想到刚开业就做这样的事。”
听着邹雄嘴里夹枪带棒的嘲讽，顾松不禁眉头皱得紧紧的。
岑巩没有理他，继续试另外三台电脑，也一样的有问题。要么就是出库那边傻到刚好连着配错这四台机器，要么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岑巩之前就在库房那边负责备货，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后者。
他仔细检查了机箱封条撕了，后面的螺丝也是划痕明显。指着那些螺丝，岑巩问：“您这机器拆开过吧？”
邹雄有恃无恐地说道：“我兄弟说玩游戏卡得很，找人看过。”
岑巩也不答他，转身去售后服务区那边拿了把起子来，迅速把机箱后盖拆开了。他无语地问：“大哥，捆线都换了，您当我们傻吗？”
邹雄冲过去就揪起他的衣领：“是你们当我傻！老子虽然不缺钱，但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怕误会你们，我兄弟找懂行的朋友把有问题的零件拆到别的电脑上再测，结果还是一样，你们现在不认了？”
管栎过去掌缘一敲他手腕，邹雄吃了一痛手一软松开，岑巩这才能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管栎平静地说：“好好说话，别动手。”
邹雄心里一凛，不动神色地走开几步，倒是问徐佳慧：“我只问一句，退不退货？”
徐佳慧摇摇头：“漫游者的售后规矩立得稳，非人为损害原因零件1年包换3年包修。雄哥，您的出货单没问题，您拿过来的机器有问题，这不合规矩。我们不能退，您这也说不过去。”
邹雄点点头，倒是笑了：“可以，既然不信我雄哥，就是不给我面子。”
说完，也不管几台电脑，带着四个人就出门，扯着嗓子喊：“漫游者卖假货，拒不退款！”
四个人跟着一起朝着周围喊着，倒是又把市民聚了一群。人群之中，包仔和崔成功也混在里面，走得离漫游者的店越来越近。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明显就是来闹事的。但这有什么用，买东西本来就是钱货两讫，过了几天来说有问题，还自己动过了手脚，根本不占理，闹有什么意义？
闵守正也不说话，看顾松怎么处理。顾松只觉得败兴，直接拿起手机向蔡明义报警。前天才被闹了一遭，留着的电话今天就用上了。
打完电话，他拍了拍手掌吸引大家注意力：“相信大家也都遇到过，就是有人要闹事。这边就交给警察来处理吧，郝姐，要不你带着大家先回酒店吧。”
郝秋云点点头，就招呼大家准备出去。没想到邹雄却又带着人堵了回来：“今天不把问题解决，谁也别想出门！”
徐佳慧上前劝说：“雄哥，您真觉得漫游者有问题，我们自己解决就行，堵着我们客人做什么？我人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邹雄嘿嘿地笑着说：“我听说你只是个打工的，恐怕做不了主。谁知道正主是不是在这里面准备遛？”
顾松皱着眉头说：“我就是漫游者的老板，我也留下，你要什么答复，警察马上就来。”
“欺负我见识少？你一小屁孩能是老板？”邹雄斜着眼瞧他，一脸不信。
这话一说出来，过来考察的人里面倒是有不少都开口说可以证明，这就是漫游者的老板顾总。邹雄听到一片附和声，挑着眉头大声吼：“人多欺负我们人少是吗？”
好没等顾松说话，冷不丁地从店内飞出一个纸团，砸在邹雄脸上。顾松心里一凉，知道要坏事，一转头就看见店里的另一个店员杨娟脸通红，憋出一句话：“明明是你们欺负人！”
无暇去想她是有意还是无意，邹雄已经捡起了纸团，掂在手上说：“可以，店大欺客，打我的脸！”说完就猛地拨开郝秋云准备去找杨娟。
杨娟吓得直往后躲，管栎连忙上去架住邹雄。那家伙嘴里大声喊着：“漫游者打人了！”身后的一个人就冲到圈外去了。何青伟看这个架势，知道要坏，忙请闵守正到里面会客室坐。
他们正往后走没几步，就听见“咣”的一声巨响。回头一看，门口玻璃已经被砸碎一片，拿着一根铁棍的正是刚才冲出圈外的一个人。
邹雄五人怒气勃发的样子，分散着往店里冲，每人手上一根铁棍，一顿乱砸。
管栎大为后悔，没有早点动手制服他们。他大吼一声：“郑冲！”然后就冲往邹雄。
一眨眼的功夫，门口几台电脑就被砸坏了。过来考察的人都吓得往店深处挤，徐佳慧和郝秋云脸色苍白，顾不上铁棍就要往前冲，顾松也逮着带头动手的那个就要上去。
管栎连忙喊：“老板，你们都别动！郑冲！快来！”
他迅速地上前，闪过邹雄的一棍手肘击中他肋下，反手就夺过铁棍逼退邹雄。门外已经挤过来两个人，分别朝着其余的四个人冲过去。
三个人身手不凡，一看都是底子深厚的人。顾松停住了脚步，希望他们能迅速控制住局面。没想到邹雄被管栎逼退了，大踏步绕过桌子顺手抓起一台笔记本就往店深处人堆那边砸过去，人也往那边冲。
这下子炸了窝，里面的客商全都如鸟兽散，躲着他往门外冲，一时之间，整个店内店外都混乱起来。
第43章 疯狂
顾松再也顾不上管栎的叮嘱，赶紧和他一起要去制服邹雄。
在从他身边蜂拥着想要出门去的客商人群中，顾松只顾往里走，完全没看到身后逼过来一个人。直到听到徐佳慧尖声惊叫：“崔成功！住手！”，就感觉后劲汗毛一竖。
总算是年轻敏捷的身体挽救了他，能够下意识地往侧面让一下，顾松只见一片锋利的玻璃从耳畔掠过。
一击未中，崔成功红着双眼就要再横切过来。刚才在店外看到那伙人拿着铁棍一下敲碎玻璃的时候，他就觉得热血沸腾。等到他们进了店一阵大砸特砸，崔成功这两天心里憋着的火都好像散了不少。
没想到这姓顾的还学乖了，请了个高手过来。眼看三下五除二的，五个人就要不是对手，崔成功不由得着急起来。
好在那雄哥勇猛，懂得制造混乱。可眼看姓顾的追过去要和那个高手一起对付雄哥，崔成功按捺不住了。他深知姓顾的是个阴货，要是又来一记撩阴腿，雄哥再勇猛也扛不住。
趁着店内一片混乱，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挤过去从地上捡起一片碎玻璃，就猫着身体往顾松那边冲过去。
可惜，徐佳慧这贱人坏了他的事！
崔成功发了狠，脑子里再也想不到别的东西，只是一味地追着顾松划着刺着，连自己的手被割破了流着血都没注意到。
顾松手无寸铁，只能矮着身子勉强闪躲，手脚并用连滚带爬。这次不同，这次这疯子捏着凶器，顾松还没从差点送命的惊魂中回过神来，只能一味地躲。还好周围的人看到动了利器，拼命地后退，倒是给顾松空出一小块腾挪的空间。
一个躲得吃力，一个追得兴起，眼看这一下子实在是躲不过去了，那片玻璃直朝顾松胸口刺来。
就在这刹那间，管栎已经回过身来，手掌堪堪抓住了那片玻璃，另一只手猛的一拳集中了崔成功的侧肋。他的力道远非顾松可比，崔成功立刻就站不稳脚往左边踉跄着。管栎又迅速一掌刀切在他的后劲，崔成功软绵绵地晕倒在地。
顾松也双腿发软，前后也就是两三秒的事，却让他累得仿佛要脱力了，一时都动弹不了。
倒是管栎面色如常，一只手还捏着玻璃滴着血，另一只手捡起刚才顺手搁在桌上的铁棍，面不改色地再继续朝邹雄掠过去。邹雄早知道他是个硬茬，不敢和他放对，正被逼在店深处不知道怎么办，店外警笛声响了起来。
这次来的警察就比上次多了，还是蔡明义带队。邹雄一伙人也好，管栎他们也好，都停住了手。店内其他人也稍微安了点心，不再炸窝似地逃。
顾松勉强挪着步子走到他面前，指着地上的崔成功说：“蔡警官，别的我不敢多说，这个崔成功又来了，他拿着玻璃行凶，要不是我请的保安徒手夺下这片玻璃，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蔡明义看到地上的崔成功，头都大了，又见到管栎低着血的手，只觉得背时。这次性质比上回恶劣多了，他问顾松：“你报的警，先说怎么回事。”
顾松吸了一口气：“这样，现在店里人太多，可不可以请我的客人们先回酒店，他们是过来考察的，与这事无关。”
蔡明义看着拥挤的店，点点头：“看能不能留下三五个，做个旁证。”
当下就有几个人表示愿意留下，顾松连声感谢，就让郝秋云带人回酒店，又对徐佳慧说：“去给闵主任倒杯茶送过去，先替我陪个不是。”
徐佳慧刚才被崔成功吓得内心惶恐六神无主，这时想要赶紧说清事情缘由，但还是听了顾松的安排去倒茶。
顾松这才对蔡明义说：“今天外地的客商来永宁考察，我想吸引他们加盟漫游者。然后这位雄哥，带着四个人过来说买了假货要退货。我们系统里面显示出的货没问题，他们回去之后还找人动过电脑，非说我们以次充好，也不肯好好说话，又是到门口大声喊我们卖假货，又是堵着门不让我的客人出去。”
蔡明义冷着脸问：“怎么打起来的？”
“我看他们到门口喊漫游者卖假货，一副要闹事的样子，就打电话报了警。本打算等您过来之后就能处理好，没想到他们回来堵门。我店里的店员气不过，拿一个纸团砸了雄哥一下，然后就打起来了。”顾松指着邹雄：“他带来的一个人，回去拿了五根铁棍过来，一人一根一顿砸，蔡警官，有这样准备周全来退货的吗？”
蔡明义不置可否，又吩咐带来的警察去看监控录像、询问其他客商，然后问邹雄：“你怎么说？”
邹雄这时倒也不敢横了，只是说：“他们一口咬定是我自己动手脚来讹他们，也是他们先拿东西砸我脸。我作为消费者，是先真金白银付了钱的，公道讨不到，还被打了……”
蔡明义不耐烦地打断他：“是不是个纸团？”
邹雄一愣，然后叫冤道：“我气不过啊，砸在脸上啊！”
“只是气不过，你就带着铁棍过来砸店？”蔡明义也算是跟顾松打过一次交道了，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差不多明白了。
邹雄委屈道：“小曲怕他们人多我们吃亏，才去车上拿的铁棍。我们都是做工的，工地里的铁钎，车上常有，不是特地带来的。”
蔡明义摆摆手：“别多说，你的人都先跟我回所里，顾总你也跟着一起吧。”说完就要让人把他们都带回去。没想到邹雄不干，倒是叫嚷起来：“我看你们认识，我不跟你走。”
这下子蔡明义倒是乐了，没想到还跟自己耍起来。他都懒得多说的模样，反手就到腰里摸手铐。
邹雄五个人聚在一起，摆出一副要自保的样子。一时两边还僵持了起来，就在这时，门口又进来一队警察。蔡明义一看，眼底闪过一丝忌惮，忙说：“贺局，您怎么来了。”
来人冷漠地在店里扫视了两眼，就说：“接到汇报，说这里聚众斗殴，赶过来怕出事。情况了解清楚没有。”
“清楚了，”蔡明义正想简要的汇报一下，就看见他点着头：“既然清楚了，就全部都带走，把这边现场控制起来。”
蔡明义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说：“那就都带回去吧，店里留下来的人，都去一趟。现场不用担心，我派人看守。”这最后一句话算是对顾松说的。
顾松心里窝着火，沉声问：“这位贺局长，我这里被砸得稀巴烂，您让我们一个不留都去所里？”
贺局长平静地说：“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我是说，现在店里留下的人，都带走。”
顾松气得笑了：“有人来闹事，我报警，让我这边当事人去也就罢了。我请过来的客人，与此事无关吧？旁证蔡警官也安排人取了，我的店也需要清理修补，您一句话就要带走所有人，我的损失谁来弥补？”
贺局长走上前两步逼到他面前：“是非曲直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聚众斗殴造成这么恶劣的影响，我需要你教我怎么办案吗？”
顾松面不改色也盯着他：“您说的聚众斗殴，没有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们来闹事！”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说是他们闹事，现在谁能作证？”
“我可以作证。”一个平淡的声音从顾松身后传过来，贺局长一望过去，登时愣住了。
第44章 沙雕特别多
“闵主任，您怎么也在？”贺欣荣没想到在这里看到闵守正，自己级别比他低半级，也不比他离大领导近。现在自己刚说完话，他就出来发声，让贺欣荣心里惊疑不定。
闵守正对这些道道弯弯见得太多，第一次和顾松吃饭，也不是不知道汪涛和朱琴是干什么的。他欣赏顾松的才华，也同情顾松的遭遇，想着要收服他为己所有，该发表点意见支持一下。“本来是过来考察一下本地优秀的互联网新兴企业，没想到遇上这事。从头到尾我都在，可以做旁证。该办案的办案，直接把全部人带走，影响也不好。”
贺欣荣心里快速地思考着，嘴里已经在说：“是我考虑欠周，只怕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影响不好。明义，这里是你们所管，你还是继续办案吧。”
蔡明义腹诽不已，分明是你过来多插一脚。之前进来时，他都没看见闵守正，这时倒是偷偷撇了顾松一眼，想着这小子来路也不浅。
邹雄几人自从贺欣荣进门之后，就话都没说过。看到贺欣荣对这个闵主任客客气气的，更是心里一凉。
蔡明义也没什么好多问，监控看过了，旁证也问了几人，自然也不会真的去问闵守正，只照自己开始时候的决定，让顾松、管栎、杨娟和邹雄五人一起回所里。
顾松先走到闵守正面前，诚恳地说：“今天让闵主任受了惊吓，是我安排不周，还感谢闵主任直言相助。何哥，你先陪着闵主任，我去处理事情。”又交代徐佳慧迅速把店内清理好，把门脸修好，损失统计出来，就跟着蔡明义往派出所去。
贺欣荣也向闵守正告了一句辞，就又带着人走了。
回局里的车上，贺欣荣闭着眼睛，手指不停地在皮垫上敲。过了一阵，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这事帮不了你，你要做最坏的打算。还有，自己知道分寸。”然后就把电话挂掉了，寻思着怎么找个机会，请闵守正坐一坐。
顾松并不知道这一茬，他只是感慨着才没两天，又进了派出所。
蔡明义这次打出了十二分精神，希望尽快把来龙去脉理清楚。他先问的就是崔成功，连续两次闹事都有他在，不问他问谁？
“崔成功，你知不知道这次的性质？”
“我没砸东西啊，我就是又跟姓顾的打起来了。”崔成功也知道那一屋子东西贵得很，自己是赔不起的。
蔡明义无语地问：“你持凶器伤人，你以为这次能脱得了干系吗？这次不是治安拘留那么简单的，你搞清楚，牢是坐定了，你坦白点交待，还能争取个从宽处理。”
崔成功好歹还有点概念，要坐牢是个什么性质。他连忙分辩道：“我跟那帮人没关系的！我是去看热闹的！”
“你看热闹的，怎么也冲进去伤人？”蔡明义十分不解，难道前天的教训还不够让他收敛一点？
“我是看到姓顾的，脑子一热就上去了。”崔成功坦然回答。
“行啊，你上次脑子一热就去打人，这次你脑子一热就要拿玻璃杀人，下次你脑子再热一下，还准备干点什么？”
“姓顾的逼得我离了婚，连孩子都不能去看，我还不能报这个仇？”
蔡明义无比地同情顾松，他冷喝道：“你当现在是什么时代？你想报仇就行凶？你当我们警察是干什么的？老实交代，那帮人是不是你找来的？”
“我真的不认识他们啊，我是听包仔说有热闹看，今天才过去的！”
“包仔是谁？”
“上次朋友饭桌上认识的，是他跟我说徐佳慧和姓顾的有一腿，我那天才忍不住过去找他的。昨天晚上我找到他想要问清楚，看能不能找到证据，他劝我别再惹姓顾的，说有人会找他麻烦的。我今天才去看热闹。”
“你好好回忆一下，那个包仔原话是怎么说的。”感觉找到了突破口，蔡明义打起了精神。
崔成功回忆了一会，才说：“他原话好像是说，我一个朋友在那里买了几台电脑，结果是假货，要明天去找他的麻烦。”
“除了这个话，他还说没说什么别的？你把和他交谈的全过程，回忆一下！”
“包仔开始说我太冲动了，没证据就去打人。然后就叫我忍着算了，他说……说姓顾的有钱，回头肯定跟你把关系搞得好好的，还说今天会有很多外地老板去考察，以后只会越来越有势力……”
蔡明义眉头一挑，让他继续说。
崔成功慢慢梳理着，也觉得有些不对味：“对了，他还说明天他和雄哥一起去，家伙都准备好了！后来我冲进店里，就没见到他人了。”
崔成功又捡着细节翻来覆去地问了他几遍，就到邹雄那边：“你认识包仔吗？”
邹雄一脸茫然：“谁？”
“别装，说实话！”蔡明义还是比较相信崔成功的话，那假货傻归傻，但傻得真诚。
“我真的不认识啊。我买的电脑是真的有问题啊。阿斌找朋友看过的，他们以次充好，4台电脑加起来，我多交了1万多块钱的冤枉钱啊！”
“你自己懂不懂电脑？”
“我哪里懂啊，我们几个做点小工程，哪懂这个。”
蔡明义揉着脑壳，你不懂你就瞎搞，有没有点基本的意识？怎么净碰到这样的玩意？
“不懂电脑你一次买四台？”
“就是最近喜欢玩《传奇》，老去网吧玩。阿斌说反正现在电脑也不贵，我们赚了点钱也买得起，兄弟几个才去买的。”
“那个阿斌懂吗？”
“他也不懂，但他说觉得玩起来觉得卡，不对劲。我其实觉得倒还好，不过阿斌跟了我这么多年，不会骗我的！”
“后来阿斌找的谁看的电脑？”
邹雄摇摇头：“白天我们上工地了，留下他去找的人，他说不能直接找漫游者，肯定不承认，他有朋友懂这个，找到证据再说。”
“我再问一遍，你确实不认识一个叫包仔的人吗？”
邹雄肯定地摇头。
“后来那个进去用玻璃伤人的崔成功呢，是不是你找的？”
邹雄急得直摆手：“我真的不认识那家伙，他冲进去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姓顾的人。”
“我挺不理解的，你要去退货就退货吧，为什么要动手？”
“我是靠招牌吃饭的人啊，怎么能被打脸？”
蔡明义无言以对，这一个个人五人六的，面子比屁股还大。他又多问了一些细节，就准备去问那个叫阿斌的小弟。还没等他开口问，阿斌就说：“警察同志，我坦白。请你一定看在我主动交待情况的份上，从宽处理。”
第45章 一定要揪出来
蔡明义精神一振，这小子看样子早就决定了要招供。
“是包仔找到我，叫我怂恿雄哥买电脑，然后做个局，坑一把漫游者。”
“包仔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自己的电脑店被漫游者快挤死了。”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肯这么做？”
“我那台电脑的钱是他出的，他给了我1万块。我跟雄哥说大家一起去买，能便宜些。买了电脑还剩下3000多，都归我了。他还说事情成了，有10万大礼，以后我就是他兄弟。”
“就11万块钱你就敢动铁钎砸别人的店？你想过没有得赔多少钱？”蔡明义啼笑皆非，怎么感觉沙雕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阿斌四下了瞄了一下，低声说：“包仔跟我说，闹起来没事，闹得越凶越好，到时候有警察过去了，会帮我们的。”
蔡明义想到贺局长去之后的表现，心里一凛。他不动声色的问：“你这么说，你就敢信？我去了之后帮你们了吗？”
“其实后来我就懂了，所以才坦白。警察同志，其他的话我不敢多说。我认识包仔很多年，他很吃得开，所以我才信他。”
“你怎么认识他的？”
“以前刚开始出来做事的时候，工地上碰见过大麻烦，我托人介绍有能力的人，是包仔一个电话，就把问题解决了。后来我打听过，包仔的能力很强。”
如果这家伙说得没错，包仔就是首要的嫌疑人了。他又问：“最后冲进去伤人的崔成功，你见过吗？”
阿斌摇头说：“这个真不认识。”
“邹雄在这件事里是什么角色？包仔没找过他吗？”
“没有，我跟雄哥是好兄弟，几个人的事里，一直是我出些主意，他们都挺听我的。”
蔡明义又同情起邹雄起来：“所以你就这样把兄弟拖下水？”
阿斌长叹一口气，嘴里发苦：“我哪想到，包仔这么有能耐的人，请来的人连警察同志你都要听命，却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蔡明义也没再多问，再问就太敏感了。他又提问那个杨娟，只集中追问她，为什么要丢那个纸团。
杨娟反复地说只是气不过，蔡明义没好气地说：“你可以继续这样讲，不过我也不诈你。这个事情，已经有一个名叫包仔的人嫌疑很大，基本可以确定是有预谋的。这个案子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你如果真有问题，我希望你坦白从宽。”
几个回合下来，杨娟最终开始没扛住压力，承认有人找到他，让她什么也不用干，只需要到时候有人来店里退货，她能激怒一下退货的人就行。事成之后，会给她一万块。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人说，不会有人怀疑我的，我是站在店里一方的，我只用装作气不过就行。”杨娟哭啼啼地想撇清责任。
蔡明义没理她，只是问：“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名字吗？”
“知道，就是叫包仔。他说他自己开着个小电脑店，被漫游者挤得没生意了，听到一个朋友找他检查从漫游者买来的电脑有问题要闹事，才找我添一把火。”
这下次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这个包仔身上。还没等蔡明义发动人手去找这个包仔，他却跑来自首了。
这算什么，兵败如山倒？两个头脑简单的加一个主动招供的，浮出水面的嫌疑人又第一时间来自首？
审讯室里，蔡明义打量着包仔。他神色坦然，人很瘦小，尖尖的脸看着确实不好惹。
“你来得挺快啊？怎么想的，是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警官，我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在那边人群里看到警察来了之后，我就冷静下来了。思想挣扎了半天，就决定来自首，希望可以得到从宽处理。”
蔡明义看着他，也斟酌着得问到什么地步，“根据前面我们掌握的信息，你说你开的电脑店快被漫游者挤垮了，你开的店在什么位置？”
“就在电信大楼旁边。”
“店名叫什么？”
“我就是一个个体户，店名叫小包电脑城。”
“什么时候开始经营的？”
“96年开始的，有5年了。”
“做生意的有竞争是常事，为什么要铤而走险？”
“警官，就是最近生意太不好做了，一时气不过，失去了理智。”
蔡明义看他一口咬定是冲动犯的案，从开口至今都没什么情绪波动，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就让他把怎么策划的这次行动讲清楚。
包仔其实在漫游者附近一直没走，看到崔成功冲进店去还心底暗自叫好。结果等崔成功他们被带走不久，接了一个电话，他就把手机丢掉来自首了。
一套说辞跟杨娟说的一样，听上去就是一个生意被挤压了的小店主心怀怨恨操作的报复。
但听完蔡明义介绍来龙去脉的顾松却不满足。
吃了一次亏，再吃第二次亏，不会是巧合。
他说：“蔡警官，3个疑点。”
“第一，崔成功先后两次都是听这个包仔说，才来找麻烦，我的店开业刚刚一个星期，开业之前没影响到他店里生意吧？包仔怎么能这么快找到我店主徐佳慧的前夫来捣乱的，我觉得这个事蓄谋已久。”
“第二，照那个阿斌所说，这个包仔能量很大。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小电脑店主可以具备的能量，邹雄他们做工程的遇上的难题，没理由还得找包仔这个小店主解决。”
“第三，有外地老板来我店里考察的事，只有我这边的高层知道，包仔怎么知道的？就算他是有心盯着，周六看到永宁大酒店有我们的大批客人猜到的，他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不可能不追究，他躲得过去吗？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他说是因为怀恨在心冲动之下做的，我觉得不可能。这最后一个疑点，您知道我怀疑什么。”
蔡明义沉默不语，其实他从贺局长不寻常的反应已经有一些猜测了。但现在，如果顾松不肯把事情按在这一步，他就只能继续查下去。
顾松读档前后也是在社会上闯荡十几年的人了，他沉声说：“蔡警官，我知道，可能真正的内情更复杂，您要查清楚有难度。但是我正正经经做生意，却有人非得搞死我。一次不行，又来一次，这次我放过幕后的人，他们还会不会有下一次？第一次是拳头，第二次是玻璃，第三次会是什么？蔡警官，我不敢放过他。”
“我顾松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我请蔡警官体谅我的苦衷。这个人，我必须揪出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揪出来！”
蔡明义并不是真要推诿，他其实要的就是顾松表一句态。听完，他就斩钉截铁地说：“好，这也是我职责所在，立案侦查！”
顾松站起来握住他的手：“感谢您！”
蔡明义露出笑容：“你放心，这事我尽快查清楚。你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先去忙，保持联络。”
走出派出所的顾松，心里并不轻松。他看着管栎说:“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
管栎的手简单处理了一下，包着纱布。他摇摇头:“顾总请我们来做安保，是我没有安排到位。”
“碰到不按常理出牌的没办法。管大哥，你等会先去医院处理伤口，费用公司这边报。但还有个事得请你安排，我怕背后的人还有动作，何哥那边还好，我今天得去武湖，你问问何哥我家里位置和情况，看怎么样帮我把家里人，还有徐佳慧和她孩子护好。”
管栎神色凝重。他原本以为一个门店的安防不会遇到过于极端的事，但今天确实是搞得他都来不及反应。他忙点头答应，就去安排了。
顾松打通何青伟的电话，听说闵守正已经回去了，拜托他再次感谢闵守正，约一约下次见面致谢，就往酒店赶去。
会议室里，气氛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