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为未来准备的牌
“我……进名单了？”赵信看着狂喜的室友，仍然难以相信。
“不仅是你，我们9个人里，有6个都进了！”室友也是被顾松圈进50人名单里的一个，他搂着赵信的肩膀狂喊，“我们要去土星了！”
赵信觉得一阵头晕：“……这么说，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
“还休息什么啊！高年级的学长在组织聚会了！”
昌文的太空人训练中心里，开心的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的人却是怅然若失甚至黯然泪下。
从15年底开始，将近3年的努力啊！
如今，尘埃落地。
没能进入最终名单的人，也许就将很快离开这里了。
刚才过来宣布结果的常务副校长说，没有入围，也将是未来太空时代的中坚和主力，是重点培养的苗子。
然而……只有那50位，才会在接下来的新闻发布之后，迎来耀眼的荣光。
他们可不被称为中坚，他们……会是将来的顶层……
……
“燧石空间城将于8月19日开始变轨。如果一切顺利，这就将是燧石空间城远航的开始。它将从近地轨道，经过漫长的加速逐步转移到同步轨道、地月转移轨道，并通过绕月加速正式开始奔赴土星。”
“很有可能影响到人类未来的一次远航即将开始！据燧石集团的总裁简玉书介绍，燧石空间城凝聚了燧石航天最顶尖的科技，足以胜任这一趟远航。目前，空间城的环形生活舱已经开始物资运送，在为即将开始的变轨做准备！”
“在此，我们先介绍将随燧石空间城前往土星，验证土星信号真实性并接受‘启蒙计划’宇航基础教育和初选程序的第一批人类候选种子。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勇士，也代表了我们地球文明智力的顶尖水平。”
……一个个人物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媒体画面上，在莫尔斯比港，人们汇聚在街上庆祝巴新娇子的入选。
“特莱蒙！特莱蒙！特莱蒙！”
“一定要通过初选程序啊！”
“我们是最棒的。”
这个名叫特莱蒙的年轻人此刻并不在这里，但人们需要宣泄自己的激动。
西雅笑着看街上的人群，对身后吩咐道：“注意维护好秩序，不要发生意外。”
在他身后，约瑟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这是当年自己不屑于用粗暴手段、还试图用“魅力”去征服的女人。
而现在，她已经成为国家的英雄，甚至是注定会在人类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女人。
第一个踏上月球表面，并且到目前位置，在月球上停留时间最长的女性。
16年初，她在执行完第二次月球任务之后，选择了回到重获新生的国家，开始走入政坛。
她以燧石宇航大学首届优秀毕业生和巴新首个宇航员的身份，出任教育部长。
特莱蒙，就是她挖掘出来的。
当然，也有不少人说，因为她跟顾松的关系很好，才让特莱蒙活得了很多特殊照顾的机会。
也有人说，她决定离开华国回到巴新，是因为顾松已经结婚了，她最终死了心……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开始走上了改变巴新的道路。
以一个英雄的身份……
……
此刻，顾松正在离莫尔斯比港不远处的燧石岛。
“一共都没来过几次，现在过来，居然是为了拆东西。”
顾松看完了一圈，有点感慨地说道。
“工作量很大，又要把那些高级货拆掉，又要补上现在不那么惹眼的设备。”简玉书看着正在起飞的应龙王，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想去啊。”
“再忍一忍，我这一摊子产业，还有亲人朋友，还得你帮忙护着。”
“你不在，如果万一有人动歪心思呢？”简玉书觉得压力很大。燧石集团确实太惹眼了，顾松在，还好说。顾松一走几年的话，会不会出意外？
简玉书保证不了。
“走之前，我会跟元老们谈一谈，然后给你一张底牌。”顾松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说道，“你只要保证没人动咱们的通信卫星网，我就还能控制这边的很多装备。”
“在土星也可以？”
顾松笑了出来：“在太阳系边缘都可以。沿途，我会不断释放通信和中继卫星。”
简玉书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说：“你可一定要成功啊！”
宇宙环境何其不测！简玉书觉得，哪怕顾松，可能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
“靠，别挖坑让我立flag，我又不是一走就音信全无。”顾松摆了摆手，“咱们自己的人，虽然放了长假让他们散心陪伴家人，但是你让老赵别放松，别这个时候出什么问题。”
“放心吧，重中之重的事，我哪里会没注意。”
见顾松点着头，放松地往码头的防波堤尽头走，简玉书忍不住追过去问：“把这么大的权力放给我，你家里人没意见吗？”
“想什么呢？”顾松哑然失笑，“燧石集团，除了我跟你对各方面都知根知底，其他人都差了很多，就算小龙也不行。而且，你是文发委的成员，对接高层方便。”
简玉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自己呢？数以万亿计的产业啊，还不止一个，这么信得过我？不担心没你在头上管着，我心态膨胀之后有想法？”
“你不是知道燧石号是什么级别的飞船吗？”
“额……怎么了？”
“别跟这叽叽歪歪的了，搞得好像临别之前要好好交心一样。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稳重一点。再说了，你帮我好好守着，等我回来了，未来就我们共同的。如果你还真有了别的心思，那等我回来了，未来就只是我的。你会不明白这里面的区别？”
简玉哈一笑：“跟我说说，等你回来，准备怎么搞？你要给我什么底牌让我在这段时间里平衡好各方？”
顾松看着远处的海上浪涛，轻轻说了两个词。
简玉书楞在那里，久久不能言语。
顾松拍牌他的肩膀：“怎么样，这样的未来牛逼吧？”
简玉书看着他，喃喃问道：“这张牌……你早就有了？”
原来他关心的只是那张牌。
顾松抬头看着天空，很快锁定了一个方向，试图找出燧石空间城。
他闻言答道：“当然是早就有了。”
“……你可真能藏！”
第794章 临行前一顿猛撩
从燧石岛离开，顾松又去了一趟莫尔斯比港。
给简玉书留了牌，自然还要给西雅留几张牌，助她越爬越高。
而约瑟能够开始作为西雅的下属工作，当然是老索马雷退居幕后之后，在开始和顾松达成默契，扶持西雅。
hsda已然走上正轨，接下来的五年里，简玉书就要开始正式以全球为市场，不断推进燧石集团的产业发展了。
承接燧石集团往这个区域的业务发展，是巴新未来会拥有的一个巨大机会。
“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巴新拥有足够的声望了。”顾松看着这个已然蜕变的女人说道。
西雅心想他就将离开十年以上了，不免举杯说道：“希望你一路平安。”
在莫尔斯比港，顾松和简玉书接受着最高规格的接待……欢迎宴会上的人，不免都猜测，这两人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
……
即将开始一趟漫长的远航，所有确定了即将上船的人都认真过着地球上最后的日子。
在他们的概念里，这也是一趟长达十年以上的旅程。
燧石集团自己内部的人，要么就是无法抛下家人独自前往，要么就是特别关键又特别想去的人，铁了心跟顾松一样拖家带口启程。
其他的，就基本是范元白这样的单身狗。
但不论是谁，只要亲友仍在，就会在启程前尽情相聚。
他们的亲友既自豪骄傲，又担心感伤。
“别哭了，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不吉利！”赵信的父亲有些心烦地说道。
他的妻子一声怒骂：“就是你支持他！什么未来不未来，功利心这么重！宇航员风险多高，谁知道一路上会发生什么？至少十年啊！十年啊！等信儿回来，他都差不多30多岁了！大好的青春年华，在一个铁盒子里呆着！怎么娶老婆？怎么生孩子？你好狠的心啊！凭我信儿的脑袋瓜子，去哪里不是人上人，干嘛非要去什么土星！”
一顿噼里啪啦的哭诉下来，赵信都有些无奈地劝了：“妈，想点好的啊，又不是直接音信全无，可以通信的。”
“就是！”赵信的父亲说道，“国家为什么专门给我们按照英雄的待遇在星海市安排了一套房子，好在控制中心经常和儿子通信？这是极大的光荣，对儿子将来的人生有难以估量的好处，你怎么就不懂？”
“狗屁英雄的待遇！快呸呸呸！不吉利！”妻子怒目圆睁，丈夫苦着脸赔不是，赵信望天无奈。
相比起来，还是学习让人快乐一点……
……
顾松的这一圈行程，其实一直在唐远峰和柳良木等人的密切关注下。
燧石集团的创始人、灵魂人物，将带着妻子甚至幼小的女儿，一同前往土星。庞大的燧石集团，会在未来的时间里采取什么样的战略？
要知道，这一趟往返，还不知是多少年。
根据燧石航天之前公布的航线计划，以燧石空间城的质量规模，能在五年的时间里进入土星轨道，已经是科技突飞猛进的结果了。
能源系统和推进技术，缺一不可。
何况还得考虑300个船员这一路上的生活所需？
唐远峰也没有着急。在顾松启程之前，总归还会有长谈的机会。眼下，只不过从他的行程安排，先推测一下他的想法而已。
尤其是……对未来，不知道顾松这三年里有没有又梦到什么……esg那些家伙，还没有保证他们不种蘑菇不产生辐射尘的办法。
也不能接收几块废土不是？
至于他们提出来的那所谓废核换位置的计划日程表，看上去分明就是要拖延。
也不知道那群人现在憋着把科技点歪到什么程度了。
……
只有顾松和几个核心人物，才对这次远航的真正用时非常清楚。
因此，他和简玉书一起，为各个重要的领域所制订的计划很明确，就是从从2019到2023。
五年的时间。
当然，计划更长，也就很可能会跟不上变化。
去了已然发生大变化的湾岛，去了昌文，去了武湖和沪海，最后回到燕京，最重要的一站到了。
星海虽然已经非常繁华，但华国的心脏还是在燕京。
和唐远峰那边沟通好了时间，顾松准时抵达了枢海。
一老一少面对了面，唐远峰一时反倒不知从何聊起。他喝了喝茶，想了想干脆明明白白地说。
“你也知道我肯定是满肚子疑问，我也知道有些东西你现在不会说。现在我们班子肩膀上的责任很重，新时代的开拓、新秩序的建立千头万绪。你作为文发委的核心，这一离开可能就是五年十年的，有什么建议？”
顾松笑着说：“现在的节奏挺好啊。大的计划，在过去这几年都陆续制订开展了。我还真的挺希望等回来的时候，能看见盘古空间站组建的第一艘盘古战舰。”
唐远峰叹道：“你也知道它只是个实验舰，属于联合武装研究的范畴，作为hsda继续实质化的一部分。何况，你又能赚钱又肯花钱，燧石空间城才能建得起来。盘古战舰，它的未来我也说不准。虽然有外星信号作为催化剂，世界有了一丝走向融合的迹象。但这个过程，也不知道需要多长，中间会经历什么变故。”
顾松坦然说道：“您也理解，我一走数年，留下的东西也太过于吸引人，所以在过去的三年里，我也确实把一些突破暂时藏着在。多年前我就说过，到时候会把燧石空间城的控制权移交给hsda，这个话仍然作数。这个承诺，仍然只在文发委内部知晓，您可以围绕这个提前做些文章。”
唐远峰点了点头，看着他问：“有哪些突破啊？”
他这很直白了。
顾松正是要跟他说这个：“燧石空间城到达土星的时间，不需要五年。”
唐远峰心里懂了：“那个推进器技术比公布的要强？那……具体要多久？”
“15个月。”
什么年代了，唐远峰的宇航知识素养也是非同一般的。他忍不住吃惊地问：“15个月？”
看顾松点头，他才喝着茶回缓情绪，然后明白了他的用意：“准备怎么做呢？”
顾松说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为了避免一些人起心思，这次就不直接拿技术出来了。燧石航天会变成推进器和航天器的制造商，我希望能维持一个长期融洽的合作。”
唐远峰笑了笑：“你啊……这么说，也许在我任上，你就能回来？”
“当然，我说了2025年把燧石空间城交出来嘛。”
唐远峰看着他的眼睛问：“交出来……你想要什么？”
顾松卖了个关子：“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唐远峰无奈地摇头，继续喝茶。然后忽然手一顿：“推进效率再强，按之前科学院的测算，要在15个月内先加速又减速实现入轨，你的燃料和能源……”
顾松笑了笑：“当然也有改进。”
唐远峰一时心里十分古怪，开口问道：“第五代核电？”
顾松只说到：“现在hsda还在消化第四代核电，到了现在这个阶段，技术迭代就不用那么快了。说起这个来，hsda的电网升级计划，您可以考虑推进得快一些。”
唐远峰大为好奇：“怎么说？”
“我已经有了些头绪，可能在路上会有一些收获。如果真的把现在这个思路里的几个点搞清楚了，那么聚变工程实验堆就有戏了……您别这样，我只是说可能……”
唐远峰拿茶杯的手都有点不自觉地抖着了。
毕竟是顾松这家伙在这样说，他三十多岁的人了，应该不会儿戏……
“你……有几分把握？”
顾松故作为难地说道：“这种事情，哪敢说几分把握，一点点直觉而已。”
“不行，你今天别想走了，我让老柳赶紧召集文发委的会议。我就认定你是真有眉目了，近几年内就会有突破，那得针对这个做一番大布置！”
第795章 想登船，必须听我的
一场秘密会议下来，顾松传递出去了自己的意思。
去土星的一路，会比预计的要短很多，所以说我顾松还是很快会回来的。
关于这场会议的由头，我顾松在船上会搞研究的，有收获就会发回来，所以说先建立一个我们之间的秘密通信通道。
至于为什么燧石空间城的推进器性能比之前公开的强了不少……
巡航模式省燃料嘛。
如果是在能源方面又有了一些新突破，那就可以直接“超频”啊。
应付外面一些人是足够的。华国越强，他们越没有话说。
反之现在，内部都懂顾松的用意。
不要因为顾松一去那么久，就对燧石集团搞三搞四。现在太空时代这么紧要，推进器有多重要还用说？
顾松回来之前，燧石航天就只卖成品，不再转让技术。
如果顾松回来了，燧石集团一切都好，那将来也一切都好。
无声的默契在文发委的成员之间达成。
没人能指责顾松过于谨慎，就算有人猜测他已经有了实质特破就是藏着作为底牌，也没办法去指责他。
想要都从中受益，就要有耐心，就是不能急。
……
进入8月份，燧石集团自己的人，陆续开始先行登船。
hsda的105人，则开始往星海市的人类科学院汇聚，接受最后的训导。
除了这105人，hsda也在顾松可以自由掌握的名额里，争取了一个五人的名额，组成对这105人的管理团队以及对整个行动的观察团队。
华国这边，派出了贺挺。此外，人类科学院派出的一个学术委员会高级官员，也是华国的科学家胡山川。
另外的三人，一位是名叫波洛夫的北熊上任hsda常驻理事，另外两个，一个巴新的马拉佩代表了原hsda小国，一个法国的阿德里安代表了后来加入的hsda大国。
会议室的下面，坐着105位学者。
台上的阿德里安看着下面大半的东方面孔，脸上也没啥特别的表情。
听说最终的名单里，顾松就是划掉了7个土星信号事件之后加入hsda的国家的人，换上了最早一批加入hsda的国家任选。其中，4个都是华国人。
没人能对这个说怎么样。
就算阿德里安自己，也是从hsda各国提交的一份观察团20人候选大名单中被顾松挑出来的。
他也没什么歪心思，赌一赌自己的运气吧。如果这一趟能成功回来，也许将来的路会更好走一些。
耳朵里，翻译机传来那位胡山川的声音：“根据太空的环境和燧石空间城上的设备条件，科学院确定了6个大方向、39个核心课题的研究计划。大家除了根据自己的专业，接受安排加入相应的课题组之外，也可以参与燧石研究院那边的一些开放项目。”
“我提醒大家，燧石空间城的土星之旅是人类第一次载人深空长途之旅，在飞船上实行的是严格的管理，每个人都需要听从安排，避免旅途当中出现不必要的问题。大家手上已经都拿到了自己的手持终端，这个终端是燧石集团的最新产品，它将是空间城里的门禁控制器、个人通讯器、个人移动计算设备……算了，通俗一点讲，就是更高级的智能手机，你们现在把屏幕拉出来，阅读详细的空间城管理规定，然后签署自己的名字吧。”
底下早就人在暗暗琢磨这个设备了，就只是一个精致的长方体。然而刚刚拿到手，又在会场，没办法那么明目张胆地分心。
现在就光明正大地拿了出来，甚至出声讨论该怎么用了。
顾松说道：“每个人拿到的都是自己的个人专用智能终端，在这个位置用指纹识别，按这里弹出柔性屏幕。”
顾松亲自示范，底下这才开始摸着门道。
台上的几个人先拿到了，先玩过了，此时玩味地看着他们的惊讶和兴奋。
“它其他的用法后续再研究，先把最先自动弹出来的用户协议阅读完然后签署吧。不签署，也没办法研究更多的用法，当然，不签署也就上不了燧石空间城。”顾松微笑着说，“我这么说不是让你们就直接签了，好好阅读，这可关系到大家未来在燧石空间城里每一天的生活。”
会议室里这就安静了下来。
台上也没有说话，几个人都在关注他们的反应。
赵信一条条认真地看着，才知道胡院士说的严格管理是什么意思。
空间城里，所有的门禁全部由手上的这个智能终端进行识别。在舰载服务器中心没有进行授权的地方，你就过不去。
空间城里，由传感器和专门的人工智能服务器形成一个智能安全预警系统。船员智能终端也是传感器的一部分。
为了保证全程的旅行不会出现食物危机，日常情况下是额度充足的食物配给，极端情况下可能有严格的食物配给。
生活舱内的生态农业区，除了获得授权的人，其他人不能入内。当然，生活区的朱雀区，有一个生态观景小公园，想遛弯去那里，别去祸祸珍贵的农作物，人造生态很脆弱。
核心舱区，非请勿入。
如果发生危害航行控制团队甚至更越格的行为，飞船上养囚犯的成本太高。
……
看着底下的人脸色越来越凝重，甚至一些人都有些隐隐的不忿，顾松笑而不语。
赵信觉得没啥毛病，没啥坏心思就没啥严重后果。他阅读速度很快，记忆能力也很强，看完一遍就利索地签了名字。
看到陆续有人签完名字了，有些人还在犹豫，顾松说道：“这份协议已经经过了hsda各国的认可，因此它是被各国从法理上承认了的特别区域内特别时间段的特别管理条例。我想已经有很多人对你们说过话了，各位应该有过心理建设。”
“300人是飞船的最大负荷，希望你们懂这是什么意思，特别放到现在才对你们公布条例详细内容，是希望你们在特殊时刻，在短时间内有冷静下来做理性决定的能力。所以做决定吧，不愿意签署的人可以就此离开，飞船刚好少带一些人，不至于那么大负担。”
赵信有些难以理解那些还有点犹豫的憨批，仿佛已经把自己放置在了会做坏事之后的极端情况下，在考虑自己可能遭遇的不人道待遇。
又或者在考虑自己没啥毛病，但遇到一个会有极端阴谋的管理团队。
阿德里安也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毕竟是年轻人，没有那么多独立的思考，还沉浸在过去的思维习惯里。
但他也没开口说什么，不然显得自己很有影响力的样子。
顾松仍然是笑呵呵地。
照他的想法，现在还在犹豫的，就可以都刷下去了。
不过，自己明白这趟旅途就是过去接大船，这些人从本质上来说……是hsda出钱的一次公费星级旅游而已。
但别人真的以为是去参加什么启蒙计划的初选程序啊，心里老重视了。
信息不对称，顾松为所欲为的话，难免会让留在地球的简玉书难办。
所以只要签了名就行，反正到了船上，顾松就掌握真理了。
但是……顾松开口说道：“各位理事，你们说说吧，还有下一项议程。”
hsda驻燧石空间城的五位特别理事里，眼下也只有胡山川好开这个口。他说道：“首先确认一遍，都看完了吧？”
经过匆匆选拔出来的天才，哪能到现在还没看完，还没签的人都点了点头。
胡山川说道：“都不是小孩子了，去还是不去，现在做决定吧。”
作为这105人团队的直接领导者，他拿出自己的智能终端设了一个1分钟倒计时。
顾松看了之后赞好：“有时候面临紧急情况，还真的得很短时间内做决定，这也是一课。”
倒计时结束，还真有两个头铁的家伙没签名。
“接下来的会议两位就不用参加了，请离开吧。”
两个憨批昂着高贵的头颅，收拾东西想离开。
顾松眼尖，大声说道：“嘿！把智能终端留下。”
两人尴尬又倔强，涨红着脸放下了东西。
顾松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还要提醒你们，关于进入初选大名单之后的事情就都是保密的，你们签过协议。泄密的话，hsda会依法追究责任，所以离开之后，可别大嘴巴说船上不自由什么的。”
憨批只是一贯的习惯作祟，并没有真的憨到现场誓死捍卫自己怼顾松这种大人物的自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静静地离开了。
胡山川心里有点可惜，毕竟也是两个科研劳动力。他叹了一口气：“我们继续。”
第796章 此去星辰大海，自当仰天长笑
一场小风波，让剩余的103人把心态调整好了，后面的各方面安排都很顺利。
开完会，贺挺走在顾松身边开玩笑：“这下除了你的人，其余的就是108将了，这么巧。”
顾松也开玩笑：“108将啥意思？想造反？”
贺挺翻了个白眼。
站在hsda总部大楼的廊道落地窗前看着越来越繁荣的星海市，贺挺说道：“本来以为等回来之后估计就很老了，结果你又说一年多一点就能到。这么说，也许我还赶得回来抱小孙子。”
“干嘛派你去？”顾松问道。
“安你的心啊，我跟你熟。”
顾松嘿嘿一笑：“真是的，把这事搞得复杂。”
贺挺悠悠说道：“人的事情，哪有简单的。况且，这可不是小事。历史上，还没发生过这样的大事，多少眼睛盯着呢。”
顾松不以为意：“所以我以前跟保元老说，我干不来这些事，还是交给唐元老他们去操心吧。在我的底线范围内，我尽量配合。”
顾松这话不假，这一趟，全带自己人才是最靠谱的。
但是，如果没有整个全球最后这两年多的全力支持，燧石空间城的建成，就需要花更多的时间。
时间，对于顾松来说很重要。
拖到燧石号抵达之后，它就有被观测到的可能，毕竟太空科技的基础已经提升了。
如果被官方观测到了，顾松作为地球的一员，就不会再有现在这样的主动权。
哪怕到时候燧石空间城仍然是唯一最有机会先过去的，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现在，还可以通过非常有利于自己的条款限制住自己人之外的人数和他们的行为限制。到那种局面下，自己就得付出更多。
所以贺挺说得没错，人啊，就是复杂。
有得必有失。
顾松心里晃过这些念头，也就释然了。
可以现在就光明正大地出发，比什么都重要。
没有当初对贺挺这边和古韬、保家齐那边的支持，哪里会出现后来的hsda？
没有hsda的框架下华国对燧石集团的需要和土星信号这个事，哪里有后来的hsda全力支持燧石空间城建设？
没有这一切，哪能如同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地把燧石空间城装上推进器开走？
从落地窗往外面看出去，很多直播车停在那里。
顾松笑道：“走吧，露个脸，配合元老的宣传工作指示！”
贺挺失笑摇头，继续往前走。
……
此刻开始，对燧石号的关注要达到一个小高峰了。
船员陆续登船，燧石空间城即将启动持续加速变轨。
这个过程里，运送船员和物资就不方便了。
因此，现在就是出征仪式。
而在唐远峰等人的规划里，也需要这样的仪式来不断强化全球对于“共同体”这个概念的认同，为hsda的实质化和制度框架继续打伏笔。
因此顾松还有个特别任务，在出征仪式上要讲个话。
话筒林立，镜头都对准着顾松。
他的背后，是贺挺笑称的108将。
不远处的大厅里，等待车子过来的那两个憨批逃兵，一脸复杂地看着大屏幕上的直播。
“今天，我们准备出发。”
“过去，我们造着独木舟，在地月这片近海之间试探，锻炼我们的技巧。现在，我们终于造出了一艘远航的小船，尝试走向更深邃的宇宙海。”
“虽然我们去的不是真正的星海，燧石空间城也不是非常成熟的远洋巨轮，但我们仍然要出发。迈出这一步，我们才有更广阔的未来。”
“迈出这一步之后，船上的298人，就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地球人。今天，你们在关注我们；希望我们启航之后，你们也是以地球一家人的身份，为我们祝福；希望我们返航之后，你们是以地球人一家人的身份，欢迎我们回家。”
“地球只是宇宙星海中的一个小岛。所以我也希望，当我们回家之后，岛上的同胞们已经真正团结了起来，把目光投向了更辽阔的天地。毕竟如果土星信号所代表的信息是真实的，那么我们就需要做好准备，迎接一个完全不同的未来。”
“放下偏见吧，拥抱这个不一样的未来。”
顾松念完这一段唐远峰那边准备的词，然后缓缓说道：“8月19号，启航的日子是我的生日。定在这一天，因为它会是我的新生。我为此准备了多年，终于可以开始实现自己的理想。”
他看着镜头认真地说：“我相信，这次远航必定会有收获。所以，请大家保持期待的同时，做好准备！”
被看的镜头如同中奖了一般狂闪起闪光。
好素材啊！正面直视镜头！
看着画面里的顾松，唐远峰心里更加肯定了。
这家伙在聚变工程实验堆方面，看样子是真藏了一手，也许几手。
这么谨慎……
当然，其他人都只以为他说的是什么“启蒙计划”的事。这种誓师一般保证完成任务式的说话方式，如果不是听了他说了那番话的文发委的人，谁能想到有暗示。
不然为什么那么肯定？
仔细想一想，如果是启蒙计划是真的，那确实会天翻地覆。
要做的准备，真的不少啊……唐远峰收回目光，继续忙别的事情。
秘书见他不看了，静静关了墙上的屏幕。
此时，外面的直播仍然在进行……
……
“胡院士，刚才听顾总介绍，似乎比之前公布的300人少了两位，请问发生了什么？”
“因为特殊原因，他们无法继续参与计划。”胡山川懒得多说。
两个憨批没料到记者就是希望挖这样的新闻，脸色铁青。
“请问会有增补吧？如果增补，会选择哪两位？”
“请问是哪两位无法参与这项计划？因为什么特殊原因？”
“请问胡院士……”
后面的记者会，顾松和103个候选种子就先撤了，由五个特别理事接受记者提问。
尤其是一帮国外媒体的记者，抓住了这个特别细节就一顿挖，搞得胡山川心里烦。他一句不便透露，就想让下一个记者提问。他是个搞研究的，不想沾这些很可能惹麻烦的事。
反倒是阿德里安说了一句：“毕竟是未知的旅程，有人经过思考之后退出了，也可以理解。大家不要多猜了。至于增补，并不是简单的问题，也来不及。下一位记者。”
贺挺看了阿德里安一眼，微微笑了笑。
记者会继续进行，空天飞机和货运飞船仍然忙碌地运送着货物。
电视台播放着燧石空间城的专题纪录片，网络论坛里热议着星海征程，《太空人》的虚拟世界里很多人正在开垦着月球……
启航的日子，越来越近。
在108人集体通过金鹿宇航的班机登船后，最后一趟班机静静等候在停机坪。
顾松笑道：“别担心，想我们了就视频，不会等太多年的。”
四个老人哪能宽心，却也无法劝阻他，只能轮流抱着顾语星小孙女，哪里舍得了手，两眼泪汪汪的。
顾松只能对顾彤顾柏和谢浩然说道：“照顾好爸妈，等我们回来。”
这段日子的长聚里，他们已经听顾松说了不少安排，此时都郑重地点头。
离别总有时，谢茵然红着眼把女儿抱了过来。
“爸，妈，保重身体，等我回来，将来还要去太空旅游呢！”顾松的话里试图传递一些轻松。
“一路平安！”父母的心里永远只记挂这个。
顾松点了头，再深深地看了送行的人们一眼，对简玉书说道：“帮我照看好。”
简玉书很认真：“放心。”
顾松抓起女儿的小手说：“跟大家说再见，我们去玩啦！”
顾语星很开心，举起手就咿咿呀呀地说：“再见！再见！”
顾松也挥手告别，然后就转身离开。
一路做好准备，进了这艘专机，里面都是些熟悉的面孔，还有几个小孩玩在一起。
只看这里面，还真像个旅游团。
看到顾松进来，王随振率先鼓噪：“舰长好！”
顾松哈哈哈地说道：“出发！”
赵鸿涛：“额……舱门还没关呢……”
此去星辰大海，自当仰天长笑。
第797章 登舰
金鹿宇航的班机停靠的是朱雀区的船坞。
核心舱和科研舱那边，都只能通过对接口的方式实现人员和货物进出。
而生活舱的定位是不同的。生活舱，是让人在茫茫宇宙的航行中休憩的地方，因此，它要更宽敞，也有更多人性化的设施。
比如这种港口式的船坞。
班机接近燧石空间城之后，就共享到了舰桥发送过来的飞船航向、速度，以及生活舱旋转角速度等各种数据，开始调整姿态。
生活舱里，108将已经提前抵达了。
现在，紧挨着船坞的观景公园区里，正在生活舱准备、适应的人都聚集起来，看班机入港。
新鲜嘛。
在舰载计算机系统的精细指挥下，姿态喷口让班机保持着非常恰当的相对速度，缓缓地降落到船坞里的停机坪处。
在围观的船员看来，像是慢动作。
飞机入港，大大的船坞舱门渐渐合拢，人员通道自动通向班机上的对接口。
贺挺对其他四位说道：“我们去迎接一下舰长吧。”
经过气闸室出来之后，抱着女儿的顾松，就看到贺挺带着他们在通道里列队欢迎。
他笑着问：“搞这么隆重啊？”
“舰长！”
贺挺还真正儿八经又严肃地给他敬了一个礼。
顾松嘴角一翘，知道贺挺这是帮他进一步树立权威。
“我们的船怎么样？”顾松点了个头，大声问道。
“太棒了！”
“令人惊叹！”
“比想象中舒适太多！”
一时之间，通道中响起各种赞美。
有一说一，顾松问这句话，就是要听他们夸夸。
毕竟燧石空间城，在现在这个时间点确实没得挑，实打实的奇观，技术含量高到没朋友。
数遍现在地球之外的各个人造物，除了月宫基地有月球带来的微弱引力，哪里能像燧石空间城的生活舱这里面站得这么稳当？
有哪个太空人造物，还有观景小公园？
谢茵然接过顾语星，现在心情也已经转换了过来，微笑着看顾松跟他们一个个交流、认识。103个候选种子，有的以前和顾松打过几次交道，但更多的，是第一次和他近距离面对面的交流，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
毕竟顾松是在很认真的要跟他们一一对上号。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伴，将要一起度过漫长的时间。在我们的飞船离开地球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加速变轨。在这段时间里，咱们先不忙着学习、工作，多适应我们的船。利用现在通信延时低的机会，多和亲朋好友交流。晚上6点，我们在餐厅集合！”
欢呼声中，顾松结束了和他们的聊天，带着谢茵然和女儿去安顿了。
庞大的生活舱以四个桁架通道链接处的朱舱门为中心，被分割为四个大区。
青龙区是居住区，分布着每个人的房间。
朱雀区则是休闲娱乐区，除了观景小公园和船坞，还有各种运动、娱乐舱室。
白虎区是生活舱的物资存储，以及生活舱独立能源和各种功能设备的存放区。
而玄武区则是生态农业舱区以及餐厅所在地。
如果不是以生活舱超过1500米的圆周面积，哪里能这么奢侈地布局，仅仅为300人的生活提供支撑。
以人类的身体和心理条件，在现在这种技术条件下，深空远航何其困难。
这一去，就得数年。
进入了专门给顾松一家改造的舱室，谢茵然取过机器人送过来的行李在那里整理，顾松抱着女儿看外面旋转的景象。顾语星觉得这样的画面很神奇，睁着大眼睛看得很入神。
看了一会，小家伙就有了别的注意力，开始去追着机器人玩。
谢茵然放好了行李，走到顾松身边挽住了他。
“想什么呢？”
顾松笑道：“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只花个三两天，就在太阳系里到处打转。”
谢茵然好奇地问：“能办到吗？”
“当然是能的了，只不过，技术还达不到而已。如果那一天到来了，像这样一趟航行，就不会搞得很沉重了。想爸妈了吗？”
“有一点。”
“走吧，去和他们道个平安。”
一路走往朱雀区的专用对外通信室，遇到的人都带感地喊舰长、舰长夫人，搞得谢茵然还怪不好意思。
有人在继续熟悉生活舱的每一个功能室分布，有的在看脚底下的地球现在是哪个大洲哪个大洋，有的也和他们一样，在通信室和家人朋友聊着天。
每个人每天都有使用时长的配额，通过个人智能终端预约。
当然，舰长和控制团队高层所专用通信室，不在预约范围之内。
这里的设备，也更加先进。
通信信号接入到群星网络，专门搭建的系统把信号解析完，并进了地表的通信服务商，正在燕京家里等着的家人看到通知，连忙走到顾松专门在家搭建的球形虚拟现实通信舱。
除了不能触摸到对方，视觉和听觉上像是面对面了。
“爷爷，奶奶！”
顾语星一声喊，王云露和雷春红的眼睛就又水汪汪了。
……
太空版的简陋晚宴结束之后，谢茵然把女儿哄睡，坐到了舷窗边的桌子旁。
顾松正在对着窗外出神。
谢茵然看着洒在桌上明亮的阳光，无奈地说道：“这像是晚上快十点的样子吗？”
顾松笑着说：“现在绕着地球转嘛，没办法。”
“明天你生日，启航又要忙，早点休息吧。”
顾松摇摇头：“再坐一会。”他拉着谢茵然的手，轻轻问道：“害怕吗？”
说话间，燧石空间城飞进了黑夜区，外面又暗了下来。
谢茵然反手捏了捏他的手掌：“有你在，我不怕。”
“其实，不会用那么长时间的。飞船的性能，比对外面说的要强很多。”
谢茵然惊喜地问：“真的？那会快多少？你怎么不早说！”
顾松说道：“有一些安全上的考虑，之前没有对领导们说。实际上，只用15个月就会到土星。”
谢茵然因为长达十年以上航程所带来的与亲人离别的惆怅感大为消减：“怪不得你之前说有一天能达到几天就一个来回的速度，看来以后也会实现的。”
她并不懂技术，只是觉得顾松好厉害，一下子把时间缩短了几倍。
但实际上，要达到顾松说的那种程度谈何容易。
然而顾松却看着窗外深邃的星空轻轻笑道：“是啊，不会用很长时间的。所以说啊，放轻松一点。我们一起去星际旅游。这次，我们先去看看土星环。你知道土星环吗？它有20多万公里宽，可以并排放10个地球进去，但你知道土星环有多薄吗？”
“10个地球？”谢茵然问道，“这么大的，那有多薄？”
“最薄的地方，只有几米！大多数，都只有30米左右！”
“怎么可能！”
“……”
即将远航的人们谈论着未知的风景，充满着期待。
第798章 启航
8月19日。
顾松已经来到了舰桥，坐在指挥椅上。
赵鸿涛坐在主驾驶位，范元白坐在总工程师位，董和光坐在主通信指令位。
环形屏幕上，看得到一架应龙号和应龙王一前一后地护卫着燧石空间城，正在以相同的速度伴飞。相对静止的视角中，燧石空间城的两个环型舱稳定地旋转着。
位于应龙王上的镜头，看得到燧石空间城推进器尾部庞大的推进器。
这个推进器，是比霍尔推进器更强的可变比冲磁等离子体推进器。
这种推进器，概念早就有了，优点很多。
它不挑食，理论上不管什么气体都可以电离，尤其是用最丰富最廉价的氢。
它也稳定，耐用，而且劲大，可以通过调整离子回旋加速器的功率实现不同的离子密度和比冲，达到改变推力大小的目的。
而它的缺点，最大的就是耗电，其次则是体积大、散热等等这些问题。
但这些问题到了顾松这里，就不再麻烦了。
电？那真心是管够。
体积大？正好适合深空远航的大飞船。
散热？这么些年搞材料，各方面不就是为了这个做准备。
所以现在，这是特别好用的推进方法。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制造工艺、材料等等诸多基础的限制，黑科技百科全书也不会给他这样的解决方案。
混搭至极。
谁能料到燧石空间城的技术含量，分布着数个不同科技层级的各种东西。
既有牛逼到会让人惊掉下巴的小型化核聚变发动机，又有在20世纪就有原型机出现的可变比冲磁等离子体推进器。
现在，最先进的磁等离子体推进器阵列喷口，正在安静等待着。
舰桥上，顾松朝范元白点了点头。
范元白心领神会，输入了一串指令。
没有言语。
顾松静静地等待着。
范元白看到面前的信息屏幕上，一个指针迅速地转到了右方，稳定在安全功率上，然后才对顾松说道：“主推进器准备完毕，能源供应正常。”
顾松胸中豪情顿生，大声下令：“5分钟倒计时准备。”
赵鸿涛迅速响应。
董和光则打开了话筒，对整个空间城开始广播：“全员注意，推进器启动倒计时5分钟，请根据要求待命！”
……
地表的星海市，新建的hsda太空任务控制中心的一号控制大厅里，hsda有多位大人物在场。
唐远峰也看着屏幕上燧石空间城舰桥传来的画面。
画面上，顾松稳稳地坐在那里，其他人则在有序地忙碌。
屏幕上显示的燧石空间城轨道，还是一直以来大家熟悉的那一个。
接下来，只是燧石空间城的推进器启动的一刻，它不会立刻离开这个熟悉的轨道，迅速远去。
但推进器的顺利启动，也会是一个里程碑。
因为这是出现在太空，最强的一个深空推进器。
它是一个阵列，它的推力，在顾松给的真实数据中实在太惊人。
而比冲，同样很夸张。
如果它能顺利启动，那就切切实实地证明人类具有了太阳系内航行的能力。
哪怕去小行星带以外的星球需要的时间动辄数年太远了，但前往火星和小行星带这样的位置，将已经可以充分支撑下一阶段的太空开发。
和大佬们一起在这边见证的，还有获准进入控制大厅的媒体记者和直播设备。
信号经由他们再转播到外界，无数的普通人也都在关注，期待那个巨大的离子推进器阵列喷发出炫目的光芒。
……
如果说此刻在地表中谁的情绪最复杂，那就是两个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没有签名导致退出了启蒙计划候选种子序列的憨批。
这几天来，他们所在国的高层，已经不知道把他们言语蹂躏到什么程度了。
直言没想到他们这么蠢，在之前才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
蠢？
我们也是从无数天才当中经过三轮测试进入了候选大名单，又从200人里进入50人最终名单的超级天才啊！
还不是你们从小宣传的那一套控制了我！
要不然，现在在天上接受万众瞩目的，就也会有我！
可惜……没有后悔药……
……
被封锁在世界小黑屋中的esg，最高层其实并没有完全丧失耳目。
华国爱惜羽毛，只严格控制了他们和外界的经济和文化交流，已经航天器的严格管制。
然而信号还是能收到的。
看着燧石空间城做好了一切准备，它在太空中的恢弘画面让一群人非常沉默。
一条道已经走到黑了。
说实在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其实划地为王的滋味也不错，毕竟不像过去那么束手束脚了。
但谁都知道，燧石空间城启航，就意味着hsda会更有精力来处理esg的遗留问题了。
压力令人窒息。
等燧石空间城顺利启航之后，接下来会怎样？
好像搞点什么破坏，让燧石空间城出点问题，可惜……也就只能想想了。
那两架空天飞机，可是护航的姿态……
……
“10，9，8……”
最后的倒计时来了，主机画面被切换到推进器的喷口。
“5，4，3，2，1，启动！”
整个船上的人没有丝毫感觉，但画面上，推进器阵列周围的一圈小喷口，已经冒出灿烂的蓝光。
“引擎功率1.8兆瓦，压力正常！”
“单位推力87牛，总推力1392牛！”
听到这样的数字，懂行的人听得长大嘴巴，不懂的人就觉得感觉很次。
但在茫茫太空中，一点一点的累积，最终取得的效果将非常吓人。
地面上，就有懂行的人在猜测：“看样子常规巡航加速就是用这些副推进器了，1.8兆瓦啊！太可怕了，居然在太空中达到这么高的功率，应该还不是最强的状态。”
“你们说，主推进器是什么？”
“应该是用来做快速反应的新型发动机吧，但应该轻易不会开启，它消耗燃料的速度就不是电推能比的了。”
话音刚落，就见画面中继续传来声音。
“主推进器启动测试，倒计时5，4，3，2，1，启动！”
画面中，更夺目的光焰羽流骤然亮起，完全盖住了之前16个可变比冲磁等离子体推进喷口的光芒。
时间仅仅持续了不到10秒钟，主推进器就关闭了，耀眼的蓝光消失。
“怎么回事？出故障了吗？”
“怎么会，你看画面里他们没反应啊。应该就只是测试一下！靠，你看看现在的速度，这个推进器牛逼啊！”
只见刚才，速度变化还几乎不显眼的燧石空间城，现在的轨道航线已经有变化了。
也就是说刚才的短短数秒钟，燧石空间城的飞行速度有了明显提高。
那可是万吨级的庞然大物啊！
星海市的hsda太空任务控制中心一号控制大厅中，其他国家的大佬心中一震，扭头看了看唐远峰。
唐远峰嘴角含笑，一脸平静。
第799章 太阳系首航日常
从这一刻开始，天文爱好者观测燧石空间城的难度就越来越大了。
它的速度，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快，旧的轨道数据没用了，新的轨道数据不会公布。
全部的信息，都只从官方的报道中才能得知。
然而别看燧石空间城是个大家伙，它的推进器和所携带的能源、燃料，让它比小巧的卫星变轨还要快。
从近地轨道直接加速出发的优势体现出来了。
过去近十年间，海量的燃料已经被消耗过了，把这么多的构件送上太空，对接，组装。
这个有史以来耗资最大的人造物，持续加速中。
舰桥那边开始正常工作，范元白在舰桥里继续担任代理舰长进行指挥，他仍然在回味主推进器启动那几秒的感觉。
眼下就期待它能走完环月加速之后再持续启动。
顾松则进了旁边一个最高权限的舱室，开始指挥月背微型工厂的掩埋行动。
这么多年的氦3及其他燃料元素提取工作下来，微型工厂附近早就堆了很多提取完的尘埃废料。
于是现在挖掘机器人们又在进行反向工作，把废料挖起来掩埋掉微型工厂。
处理一下的为好，至少不要在自己离开后，有新的探月计划，直接从轨道上就能看出异常。
至于说人员实地探测……人类的月球开发，一时半会还到不了那么夸张的水平，从月球正面直接进入月背阶段。
万事万物都有规律，bug只在顾松这里。
……
按照自己的职责要求，五个特别理事，正在向hsda理事会提交自己的每日汇报。
“任务日志0001。”
“燧石空间城一直在平稳加速，全舰没有任何异常。根据安排，除了飞行控制团队之外，其他人仍然在熟悉空间城的各功能区域，适应太空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不得不说，人到达了这里，真正感觉到，我们人类的技术已经确实达到可以进行大规模太空开发的程度了。”
“从班机进入太空城，到今天的推进器启动，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规范、成熟。燧石空间城各个环节、功能模块的配合，甚至于空间城的设计本身，都给我这样的感觉。”
“这真不像是第一个在探索中建造起来的奇迹，很像是已经吸收了丰富的经验教训，避免了很多的缺陷和不足，才能表现得这么流畅、自然。”
“只能说，燧石集团在太空科技方面的理念、水平，还要超出人们已经认为的程度。”
“几乎300人在太空中的生活，井井有条。这绝对得益于昌文太空训练中心中的模拟训练，让每个人对太空环境都已经有了一定的生理和心理适应。此外，在空间城里也看到了让人惊叹的机器人体系。”
“很明显，正是由于精密的机器人体系，空间城才能够支撑300人。机器人在生态农业区完成一些基本工作，机器人在保持整个空间城的洁净、例行检查甚至基础维护，机器人让这么庞大的飞行器节省了大量的人力需要，才能够留出足够的空间储存物资，而机器人只需要电而已。”
“说起来，我们也已经注意到了。空间城的电力供应实在太充足。对此，顾松舰长……是的，我们这么称呼他，这也是在漫长旅途中用使命感和自我认同感凝聚起来的一部分……顾松舰长说，生活舱、科研舱、推进器和核心控制系统，都有独立的能源供应系统。”
“燧石空间城的设计堪称奢侈，他所赚的钱，大部分凝聚于此。”
“写到这里，今天有一个特别的事件，给了我很大的触动。在推进器启动测试结束后，顾松舰长从舰桥回到了生活舱。他带来了一个摄像机器人，并对全舰说了以下这番话。”
【从地球轨道离开之后，我们和地球的通信时间，会越来越长。大家也许会觉得孤独，所以我为大家想了一个办法，让大家觉得除了亲人朋友，你们还和更多的同胞在一起。】
【大头是我做的一个纪录片机器人，它会记录公共区域内的一些影像，它可能主动和你交谈，它也能在获得邀请的情况下进入你的私人空间。总之，它会尽可能多地记录下我们这艘船在旅途当中的我们。】
【船员们，它会每天在自己的账号下更新一集纪录片，我们的通信设备也将每天更新一次评论和留言到舰载网络的服务器上。】
【我们人类的身体并不强悍，我们的内心也常常敏感。这让我们能够想方设法发明工具，并最终走到了这里，但因此，我们也经常需要面对我们的各种情绪。】
【在深空里，如果有些话你不想对其他船员说，也没办法及时和地球上的朋友交流，那么，你可以对大头说。不用担心有谁在偷偷听，不想大头把那些话剪辑到纪录片里，告诉它就行。放心，它足够智能。】
【船员们，这一次，我们是代表全人类出发的，所以不要畏惧深空。记住，从离开地球之后，我们每个人，都已经成为使节。】
【不仅我们的同胞在关注，也许，其他的文明也在关注。所以，请尽力变成更好的自己，不要让黑暗的宇宙助长我们内心可能存在的黑暗情绪。】
“我的触动在于，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很认真，很诚恳。我认为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也确实存在这样的担忧和期望。我想到了我们在地球上曾发生的各种争斗，想到了不同国家、不同文化背景中的人在交流时候的隔阂和偏见。”
“在听完他的话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了。其实我们人类，是在没有真正准备好的情况下开始这趟旅程的。我突然想到，如果是在hsda的框架下，是在一种存在猜疑的管理结构下展开的这趟旅程，穿上的人们，是不是会变成几个团伙、派别？”
“看得出来，顾松舰长在尝试消除这样的隔阂，在尝试让我们真的把彼此视为同伴。”
“他应该也是想把空间城中的这一路变化，传递回地球。因为只要将来有更多的人会进入太空，也一样会面临这些问题。”
“我无意展开去思考，我只是想到了这些问题，并认为这也是我作为特别理事的职责所在，所以提交给理事会。”
“就这样。”
“阿德里安。”
“。”
阿德里安检查了一遍自己写的内容，然后就点击了发送。
转头看了一下窗外，写完这些东西，地球也变得更小了一些。
这也意味着，离深空更近了。
……
这天的深夜12点，燧石空间城在梦话科技旗下的公众平台自媒体矩阵上，更新了一档纪录片节目。
《太阳系首航日常》。
这个第一集，汇聚了一些燧石空间城建造过程的混剪，hsda成立后的通力合作，还有103位候选种子的选拔和训练过程。
然后，就是推进器启动的过程，各个视角的画面。
特写镜头下旋转的环形舱。
大头记录的舱内景象。
船员们在推进器启动时的欢呼。
这个拥有一个大大的脑袋、几个视角摄像头的摄制机器人，逛了不少地方。
它拍到了不少人，有很多采访的画面。
比如代理舰长范元白，特别展示了自己纹着棋局的光头，然后懊恼地说：希望有一天船上也能带个能纹身的人，或者机器人。
比如观景小公园里，手舞足蹈比划着介绍空天飞机是怎么停泊到旁边船坞里的空间城网络总工程师白杨。
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露了脸，出现了名字和身份。
画面的最后，它拍到了一张可爱的小脸。
顾语星被抱了起来，顾松出现在镜头里。
“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跟它玩。和大头再见。”
画面暗下来，一行字出现：
未完待续。
一个激发了无数人尤其是孩子对太空热情的节目就此诞生。
第800章 地球舰队最炫的姿态
【我有idol了！我喜欢这个光头！太酷了！】
【舰长千金是我的！谁都别跟我争！】
【你在想萝莉粑粑吃！】
【完了，男神毁了我的夜生活，以后都得零点追剧了。】
……
第一集一播出，地球上的网友就嗨了。
太空上，燧石空间城还没有离开地球轨道。
但它与天宫空间站的距离更近了。
空间站吞下原来国际空间站的舱段之后，又加上这两年多的继续建设，规模空前。
此刻驻守在天宫里的科学家和各种任务专家，总人数也超过了30人。
他们无意提供了另外一个观测的视角。又或者说，他们会是可以目送燧石空间城离开的最后一批人。
再到后面，不论是盘古空间站还是月宫基地，离燧石空间城都太远，不可能凭肉眼看到。
天宫当中也有人开始了一个临时直播，对着镜头说道：“燧石空间城可以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一共只有4次。也就是说再环绕地球4圈之后，燧石空间城就将离开地球轨道，真正开始奔向太空。”
“根据轨道数据，它应该还有2分钟，就会出现在那个方向。说实在的，还挺有一种在拍大片的感觉，实景拍摄哦，这是特地搬到天宫来的一套顶级拍摄装备。如果觉得直播画面不够清晰，将来应该会有人制作专门的记录电影吧，到时候大家就在大屏幕上欣赏眼前令人震撼的美景。”
从天宫的镜头看过去，是地球的弧线和光晕。
在这里，地球所占据的视野范围已经比近地轨道上小多了。
所以画面里，大多数地方都是黑色的。
“老秦，还有多久？”直播地人扭头喊了一声。
“我看看……嗯……43秒！”
“那很快了，让我们屏息以待吧！”
……
不远处，燧石空间城的速度已经很快了。
顾松轻松地问道：“天宫里真的在直播啊？”
董和光说道：“是啊，秦指令长说，镜头已经对准了我们过去的方向。”
“是吗？那我们的出场得帅气一点啊。”
“怎么个帅气法？”范元白好奇道。
“当然是灯光亮起来，主推进器点起来，护航编队起来！”
“……不嫌浪费吗？”范元白假意地问道。
顾松扭头对大头摄像机器人说：“各位，经费在燃烧！这个实景镜头，花的钱顶100部大片特效。但没办法，这可是我们人类的深空远航，我们人类也是要面子的！”
舰桥里爆笑起来。
董和光也笑着对耳麦说道：“听到舰长的命令了吧？护航编队a阵型。”
场面船燧石空间船显然早就是准备好了的。
范元白也输入指令，全舰但凡有舷窗的舱室，全部灯光大亮。
赵鸿涛计算着时间，启动了主推进器。
在舰载计算机的编队数据协调下，一大三小空天飞机也同时加速。
燧石空间城的加速度骤然大了起来。
“天宫天宫，这里是燧石空间城。”
“收到，欢迎你们，燧石空间城。”
“镜头掌稳，我们来了！为了你们这画面效果，我们主推进器也开了，就不再继续绕三圈了。”
“……我还能说什么。”
天宫空间站里，人人无语。
多留点燃料不好吗？果然是富豪作风啊。
结果话音刚落，燧石空间城果然出现在了视野里。
“卧槽，四架空天飞机护航……”
“舰队啊……”
“这画面效果……”
掌着摄像机的人喃喃说道：“原谅我这个理工男，不知道这么形容眼前的场面……”
……
地面上，直播间里倒是热闹无比。
【有生之年系列，这他妈是地球舰队啊！】
【我的眼睛……湿润了……】
【经费在爆炸！卧槽，连外部信号指示灯都一起闪了起来！】
【我喜欢这场面！期待晚上的《太阳系首航日常》！】
……
时间很快，燧石空间城的编队已经从后方追了过来。
镜头缓缓地转动着，在这种目视距离，推进器全部点燃的场面壮观至极。
掌着摄像机的人解说道：“珍惜这画面吧，短时间内见不到第二次了。燧石空间城听说咱们在直播，来了个火力全开，他们会就此直接加速离开地球轨道，不会再绕三圈。”
“所以，这就是送别的时刻了。”
“一起祝福他们，祝福人类。”
燧石空间城的1大16小，4架空天飞机的尾焰，在漆黑的太空背景中从盛大到微小，慢慢奔往远处，如同渐渐要熄灭的烛火。
史无前例的画面让所有人从内心涌起了某种情绪。
【祝福燧石空间城！祝福人类！】
【祝福！一定要平安啊！】
【祝福所有的英雄们！今天你们给我看了一场不一样的烟火，先刷10发超级火箭！等你们回来的时候，100发超级火箭相迎！我们不见不散！】
一时之间，直播间里打赏如烟火晚会，闪耀不停……
……
星海市，任务控制中心里的团队也只能观测他们的位置，和他们通信，却无权指挥他们怎么飞。
看着燧石空间城就这么离开了地球轨道，指挥员无奈地命令：“切换到深空网。”
唐远峰说道：“让我和他说两句吧。”
指挥员点了点头，呼叫燧石空间城：“燧石空间城，燧石空间城，这里是星海1号。”
“燧石空间城收到。”
“顾松啊，这么着急？”唐远峰直接问道。
“激发一下热情嘛。元老放心，航线没有问题，燃料也没有问题。燧石空间城可是按照300人30年的冗余度来准备燃料和物资的。”
“那这种程度的加速，能持续多久？”
顾松在舰桥上会心一笑，轻松说道：“如果只是按15年的燃料冗余来计算的话，这个加速可以持续到我们只用不到一年半就抵达土星。”
其他国家的大佬听到了自己一直最关心的答案，相视震怖。
原来的方案，是5年抵达，还剩25年参与启蒙计划、尝试完成初选程序。
现在，还可以1年半到达，剩13年半完成参与启蒙计划。
早3年半时间，少12年接受启蒙。
顾松会选哪个？
他们都看着唐远峰。
唐远峰想了想，然后像是建议道：“我认为早点知道‘启蒙计划’的细节更重要。”
不知道是因为距离更远了，出现了更长的通信延迟，还是顾松在思考。
等待的时间有那么几秒，然后顾松的声音传过来：“我也这样认为。那这样的话，就需要地球尽快做好后续准备了。”
唐远峰点了点头，最后说道：“一路平安！”
“收到！”
通信重新被交回到指挥员那边，唐远峰转身对其他大佬说道：“早3年半的时间明确‘启蒙计划’的细节，很必要。我想，我们应该尽快敲定燧石空间城物资补给飞船和第二批候选种子的选拔方案了。”
其他国家的大佬神色严肃，并没有立刻作答。
很明显，燧石空间城的舰载能源供应和推进器能力，都强得离谱。
他们，到底还藏着几手？
第801章 史无前例的财富帝国！
顾松的目的又不是开上飞船就拍屁股走人，哪能不管回来之后是什么局面？
人不在，影响力得在。
维持影响力最好的方式，就是参与设计大的方向战略。
而对目前的地球来说，最大的方向战略是什么？
是与外星文明有关的启蒙计划。
启蒙计划会以什么方式进行？不知道。
但只知道，它有距离限制，得进入那个外星造物657.96公里之内，才能知道这个启蒙计划的真假、方式。
另外还知道，最关键的初选程序有时间限制，235.68年。
所以，就对针对后面的各种情况，先设计一些预案。
比如说，事情是假的，是个陷阱，那就只能祝福燧石空间城，能够顺利返回。如果能干掉那个外星造物是最好。
如果事情是真的，那情况就多了。
需要人长期在那待着才能接受“启蒙教育”吗？
知识能被拷回地球学习吗？
初选程序必须在那里还是可以在别的地方？
而无论是哪种形式，至少有两件是一定的。
不知道难度如何，所以自然要准备更多的候选种子。
既然至少出发启蒙计划的条件是要进入它657.96公里之内，那么hsda也需要有自己的深空远航飞船，包括载人和货运补给体系。
顾松以自己的能力在十多年的时间里完成了这个史诗级别的目标，那么hsda呢？
要多久？谁出钱？采用什么机制？
这就是顾松和唐远峰一起，为顾松离开的这段时间设置的最大议程。
反正不管谈成什么样，燧石航天和华国官方都是不可替代的。
技术、产能，都捏在这边。
不参与？愿意老老实实地被落在后面也行，毕竟太空时代已经来临，华宇重工已经开始进行太空采矿。
唐远峰老神在在，带头离开了任务控制大厅。
……
燧石空间城上，空天飞机已经重新对接回来了。
浮夸的灯光效果也关闭了，但唯独主推进器没有关。
顾松正在对全舰广播。
“回头看一看，地球已经越来越小了，我们这才算是正式地出发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和地球的通信，延迟会越来越高，我们周边的天地，都将和我们看到的星空一样，没有特别显眼的天体。”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需要依靠彼此。”
顾松的声音，带来了一些沉默，然后就又听他说：“刚刚和地球通信，有了决定，我们决定缩短任务时间。我们的燃料和推进器，其实都有余力。所以，15个月之后，我们就会到达土星。”
整船的人除了有限几个，全都愣住了。
顾松笑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回答他的是一阵欢呼。
顾松微笑着等了几秒钟才说：“没有提前选择这种计划，并且公布出来，是因为我们需要有勇气的人踏上这艘船，毕竟它是第一艘载着人类走向深空的船，风险很大。”
“面对可能长达十年以上的远航，你们选择了登船，你们都充满了勇气！”
“但还不够！现在，我们已经不会回头了！前方，迎接我们的，首先是漫无边际的虚空！”
顾松说道：“在地球轨道上，我们也已经适应了几天。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进入工作状态吧！”
“学习和研究，会让我们忘却身在虚空的恐惧。”
“而然后，我们还要面对一个可能来自高等级宇宙文明的考验！”
“不！它也许还是个陷阱！那我们怎么办？回头吗？”
“不！让我们一起熟悉这艘船，准备好应对它！地球在身后，同胞还脆弱！如果来者不善，那就干掉它！拼尽一切，也要保护好我们的母星球！”
“不论真假，我们都需要准备好！让我们继续充实自己、提高自己，准备好迎接新的知识、来自高等级宇宙文明的考试，或者说敌意。”
“15个月的时间并不长，珍惜每一天！”
“15个月之后，我们就将面对它。”
“真，或者假！”
“陷阱，或者机遇！”
“战胜它，或者被它淘汰！”
“同伴们，都听到了吗？”
顾松只听得到舰桥里的声音，但整艘船里都响起吼叫，机器人淡定地继续忙活，只有大头摄像机器人在捕捉着画面。
“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遵命！舰长！”
生活舱的起居室里，顾语星跟着几个大孩子一起喊道：“遵命，舰长！”然后她又脆生生地加了“爸爸”两个字。
跟着王随振一起上来的陶霜啧啧啧地说道：“真能搞气氛！”
谢茵然莞尔一笑，顾松哥哥是有点喜欢闹气氛的。
也许在茫茫星海中孤独航行的飞船里，更需要一些不同的气氛吧？
……
【卧槽，这特么真的是严肃的首次人类太空远航吗？这真的不是什么热血新番吗？】
【我想上这条船！我有勇气啊！我只是比较蠢而已！】
【我要学习！谁也别拦着我！老师，作业再来十份！】
【是了，一切都还没确定，如果前方真是敌人……天，原来这是个史诗剧！】
【教练，现在退出篮球队还可以吗？我想学物理！】
【不要再半夜更新了！不要打扰我通宵学习！】
【我不刷题，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大家好，我是高等数学预习时长半个晚上的高数练习生，喜欢编、猜、瞎求导、乱积分。】
【还没开学，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考试了。】
【别刷学习了！挡到我媳妇的脸了！】
……
谁能想到这才刚离开地球轨道，《太阳系首航日常》就出现了第一个让人惊喜的剧情。
燧石空间城居然只需要15个月就会到土星。
除了大喊人类666和顾松牛批之外，还能说什么？
简玉书看着顾松造气氛的样子，觉得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全世界都将发现，这货的本体有逗逼的一面。
他收回了思绪对风小龙说道：“元老们那边，请他们定好计划就行，我们这个阶段的定位，只是一个代工厂。我们现在确实没有设计和生产下一代航天器的计划，一切等顾总回来再说，所以充能是充裕的，请他们放心。”
风小龙点了点头，去和枢海派来的人对接。
简玉书看了看时间，就准备去看望顾松的父母和岳父母。
这么大的产业如今委托在他的手上，至少要让顾松的家人对他放心、支持。
简玉书会做这个人。
这不憋屈。
顾松去接船，他的任务也很重要。
没有燧石空间城需要烧钱了，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赚钱。
要赚到规模非常夸张的钱，等顾松带着燧石号回来之后，用得上。
这家伙，又是搞记录片，又是在天宫空间站附近加速，除了跟唐元老一起演一场戏，还不是会给燧石集团的产业带来持续的关注热度？
脑机接口的产品，它在教育领域的应用，智未来的教育平台和燧石宇航大学的教育体系，只能设备，航天订单，芯片，量子计算机……
顾松积累下来的诸多好牌，全都将在简玉书手上。这些牌在过去，甚至很多根本都没考虑商业化的盈利目标。
而现在，它们可以开动了。
简玉书将带领燧石集团，朝着一个庞大的财富目标前进。
那将是一个史无前例的财富帝国！
第802章 序章
从月球侧面掠过的燧石空间城，两个巨大的环形舱缓缓旋转着。
被加热至数百万度的的等离子体，在电磁场的控制下以近500公里每秒的速度从喷口喷出。
17个推进器的尾焰的漆黑的深空背景下，散发着让人沉醉的光晕。
看上去如此强劲的推进器，也只不过让燧石空间城的速度，每秒钟增加数厘米罢了。
而前方，是数十亿公里的征程。
顾松确认了各项数据都没问题，离开了舰桥。
刚到舰桥里晃了一圈的大头跟在他身后，沿着通道舱壁里的磁力导轨缓缓移动。
顾松有点喜欢上了这种漂浮着往前滑行的感觉，如同在梦境里。
不一会，就来到了科研舱的月门通道。
顾松调整好身体的方向，进入到了电梯。
在无重力的情况下，方向感是很奇怪的。
从核心舱往这里看过来，顾松和大头都是倒立着的。
然后电梯启动，顾松逐渐感受到了重力。
到了科研舱，电梯门打开，顾松已经可以迈着步走出来。身体很轻盈，这里的重力标准是0.4个g。
“舰长！”
路过的人向顾松打招呼。
顾松笑着回应，径直往王随振的实验室走去。
地面是弧形的，行走在上面，有非常独特的体验。
但现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顾松进了王随振的实验室。
里面，王随振带着一支团队，仍然继续进行材料研究。
其中，还有邓熠辉。
看到顾松进来，其他人问了声好，就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王随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过来问：“有什么情况？”
“没什么，到处看看。”
“巡视啊？你没啥事我继续忙了。”
“有进展吗？看你挺兴奋的。”顾松好奇问了一句。
“低重力环境里有一些不一样的特性，我正在做一些比较分析。”
顾松看他忙得都顾不上自己的样子，有点无语。
凑过去看了看他屏幕上的资料，随手指了指：“这个地方应该有些可以挖的。”
王随振不确定地扭头问：“真的吗？”
“你改变一下参数，对照测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王随振思考了一会，眼神一亮，开始噼里啪啦地忙活起来，写新的实验计划。
连邓熠辉都不怎么理会自己，顾松觉得仿佛自己是个大闲人。
漫漫旅途里，又没啥别的事，真是枯燥又无味啊。
离开了材料实验室，顾松继续在科研舱里转着，仿佛巡视领地一般。
燧石空间城没有那样好机会，规划一条理想的航线，沿途利用火星木星的引力弹弓加速什么的。
这一路，注定孤寂。
大头已经没有跟在身后了。
它有自己的一套人工智能程序，用来判定什么样的画面值得收录。
也许，它也觉得顾松挺无聊的。
顾松又来到了生活舱。
现在这个时间，赵信那些人因为太年轻，暂时还不适合直接参与研究项目，都在生活舱这边继续学习。
此外，就是一些家属了。
顾松看了看舷窗之外一成不见的黑色星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估计后面的一年多时间里，基本上就都是这样的生活了。
也好，这估计会是自己人生当中，最悠闲的一段时间。
船已造好，正在路上。等到“种子序列”身份已经得到，那就又得忙了。
还是继续去研究《宇航基础百科》的理论内容吧，还有编写“启蒙计划”的教材。
人类最强大脑的生活，就是这样枯燥且无味……
……
土卫四的轨道上，“深空之眼”已经在这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现在，一个探测器经过了漫长的跋涉，终于抵达了这里。
这个探测器被命名为特使。
星海市的太空任务控制中心2号大厅里，所有人都盯着它的变轨数据。
信号的延迟有78分钟多。
“做好准备！和燧石航天的超算中心沟通好了吗？”指挥长问道。
“随时等待接收数据。”
指挥长点了点头，静静等待。
土星轨道那么复杂的引力环境，要让特使在其中顺利进入某一颗卫星，还要进入这颗卫星自己的某个精确轨道以便观测到那个外星造物，难度何其之高？
谁也没有把握。
只要它能先行进入土卫四的轨道就行。
再然后，就要用具体的轨道数据，让燧石航天的量子超算帮忙计算进一步的变轨方案，一点点地实现和外星造物轨道的同步。
hsda的量子超算并不是为航天领域专用的，还是燧石航天的靠谱一些。
土卫四的外空里，特使正在减速。
也不知它已经在减速状态持续多久了。
esg终究没有共享卡西尼的核心探测数据，hsda只有根据自己的深空探测设备，尽可能地计算出土卫四的质量，分析它的引力环境。
由此，再根据特使的航向，计算出一个减速时间，让它降低到可以被土卫四捕获的程度。
随着特使的减速，它的飞行方向终于开始以肉眼不可见的角度缓缓偏转。
太空之中，相对速度是如此重要。在大家都是每秒公里级别的速度之下，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也许从此错过。
星海市的控制大厅里，有人提升问道：“你们说，那个启蒙探测器，会不会影响特使？”
“应该……不会吧……”
“如果影响了呢？”
“想什么呢？”旁边另一个人说道，“如果真有恶意，拿我们一个探测器有什么用？”
特使的使命，主要是3个。
首先是近距离持续观测被命名为启蒙探测器的外星造物。
其次，测试在无人条件下，是不是采用专门的无人探测器进入“启蒙计划”里要求的距离范围，也能触发所谓启蒙计划。
最后，尝试和启蒙探测器建立点对点的联系通道。
看着大屏幕上陆续反馈回来的数据，不断计算出来的新轨道正在弯曲。
从直线，到弧线，不断向预设轨道靠拢。
屏幕上的变化，那么缓慢，一毫米一毫米地移动着。
土卫四的高空，特使一秒划过数公里的虚空。
终于，屏幕上显示的特使轨道，停止在了一个封闭的椭圆形上。代表特使号的那个小光点，不再偏离。
一阵欢呼骤然响起。
指挥长含笑说道：“别放松，下一步，把数据共享过去，继续调整轨道！”
跨越十多亿公里，这是一场才刚刚开始进入正式工作阶段的序章。
围绕这颗直径才一千多公里的卫星，特使一点点地变化着轨道和姿态，追赶向那个启蒙探测器。
数日之后，看不见的信号从它上面发出，指向启蒙探测器。
星海市的控制大厅里，人人屏息以待。
从那一次“启蒙计划”的广播之后，它就此陷入了沉寂。
现在，对于人类从近处发送的消息，它会作出反应吗？
第803章 未知星体的引力扰动？
“现在的相对距离是多少？”
“263.95公里。”
指挥长看了看时间。
距离第一次发讯息过去已经超过3个小时了，但是仍然没有得到回音。
外星文明的启蒙探测器，依然如同过去三年多里一样，沉默着。
“继续发送第二种信息吧。”
在他身旁，柳良木说道：“燧石空间城距离土星还有多远？”
指挥长摇了摇头：“还远着呢，刚经过木星的轨道。”
“如果仍然没有回应，是不是说明必须得是载人的飞船过去了才行？他们了解我们的生命形式，有办法进行辨别吗？”
“应该吧，如果它真的是外星高级文明的造物。”指挥长说道，“不知道它是不是也和我们的无人航天器一样，在不进行任务的时候主要功能会进入待命的低功耗状态。”
“也就是需要触发唤醒？”
指挥长点了点头：“想过这种情况，所以设计了一些信息，接下来就都试一试。如果还是没反应，就只能等燧石空间城到了再说了。”
柳良木点了点头，总之特使探测器顺利进入了土卫四的轨道，终究是一个好消息。
只不过……好像名为特使，却不一定有机会能和对方展开交流……
……
刚刚经过木星轨道的燧石空间城，其实也不是近距离的经过这颗太阳系里最大的行星。
但它离得已经算很近了，不像在地球上，数亿公里之外的观察看不到更多细节。
燧石空间城这一路也并不闲着，倒是在经过火星、小行星带的时候，都撒了一些无人探测器出去。
其中既有自己的，也有hsda造的。
木星也同样如此。作为一颗巨大的气态行星，它还拥有数量多达79颗各种各样的卫星。
这意味着，木星必定会成为将来太阳系大开发时代非常重要的位置。
资源太丰富了！
hsda专门的木星探测器从燧石空间城中被发射出去之后，它传回来的影像正让船上的科学家们一饱眼福。
突然，范元白的声音在顾松耳边响起：“老板，有发现！”
声音是通过信号转换器眼镜的眼镜腿传感器，直接在耳畔响起的。
范元白用上了点对点通信频道。
顾松说道：“我马上过来，先介绍一下，什么情况？”
“和预先计算的轨道数据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偏离。”
“为什么会偏离？”顾松心里一惊，“根据星图，计算无误吗？”
“惯性导航系统最先提出预警，根据已知脉冲星的脉冲信号数据进行计算比对之后，也确实发现了偏离！”
“飞船没有异常吧？”
“没有！”范元白的声音里其实并没有太多惊慌，反而有一些兴奋，“这点细微的偏离很好调整，反倒是这种情况，有点像是有一个未知的引力源。咱们的船，有可能刚好经过它的引力范围。如果真是这种情况，那么我们会发现一颗未知的星体！”
“有按照这个思路去做计算吗？”
“还没安排啊，这是意外的事件，等你决定，你是舰长嘛。”
顾松一乐：“我马上就来看看，另外，让宁奇玮带着那几个学生算一算吧。”
……
赵信等人听到任务，异常惊喜：“计算一颗很可能存在的未知星体轨道数据？”
宁奇玮点头道：“不错，现在飞船的轨道发生了细微的偏离，而且为了获得更多数据，推进系统的参数没有做任何调整。这很可能是还没有被发现的一颗木星卫星。我们需要尽快计算出它的轨道数据，然后尝试用飞船上的观测仪器尝试找到它。”
在飞船上一直只能学习的这个年轻人立刻跃跃欲试。
“舰载计算机的部分算力资源权限已经发放到你们的个人终端上，与这个事情有关的各项数据也在其中，时间不等人，开始吧！”
宁奇玮作为当时最早参与到量子计算机项目的数学天才，毕业后进入了燧石研究院。
顾松让他带着几个年轻学生算这道题，大概也存着一些考察这几个学生的意思。
赵信等人跟着宁奇玮一路来到科研舱。
除了前两次有参观，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到这边来工作。
但此时无暇去观察太多，他们立刻投入到了计算当中。
飞船现在仍然保持稳定的推进加速。
最开始的航线数据……
从航线开始偏离之后，每一秒偏离的数据……
未知的星体，有可能是环绕太阳的未知行星或小行星，有可能是木星的未知木星，它必定也在高速公转当中……
纯粹依靠现在的数据和数学的办法，他们需要定位出它的轨道位置。
观测仪器要精确捕捉到可能数十万数百万甚至千万公里外的某个星体，需要的是准确的位置数据！
这是一个挑战！
……
星海市的控制中心里，值守的人通过深空探测网络，同样发现了燧石空间城的轨道偏离。
这是高等级的紧急状态，指挥长又被喊了回来。
“信号还要多久传回来？”
“还要57分钟。”
“你们有什么判断？”
下属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太多了。在信号传回来之前，谁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这里，可没办法实时读取燧石空间城上的核心数据。
现在通信延迟也这么大，还得等很长时间收到那边的回复。
好在回传信号一直还算稳定，至少证明燧石空间城没有被破坏。
那么，是推进器出现了鼓掌，还是燧石空间城主动调整了航线？
指挥长蹙着眉头，翻看记录在数据库中的燧石空间城航线数据。
信息不对称，实在无法看出眉目啊……
“和燧石航天联系了没有？”
“联系了，他们也在确认。另外，针对几种可能的情况，他们也在模拟计算。”
“他们的意见呢？有哪几种可能的情况？”
“推进器故障、木星及其卫星的引力摄动环境变化、未知星体的引力影响，这是他们认为最可能的三种情况。当然，也可能是更坏的结果，那就只能等消息了。”
指挥长点了点头，只能继续监测着它的航线。
发现了轨道偏离，为什么还没有调整回去？
偏离的幅度越大，再调整轨道的代价也更大啊！
第804章 会让太阳系翻天的新发现
“还有多久?”
“如果按照他们收到信息之后立刻回复来计算，还有2分31秒。”
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要迎来结果。柳良木点点头再次问：“燧石航天那边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他们跟我们一样，缺乏更多的必要信息和……等等，嗯？”指挥长话还没说完，就盯紧了屏幕。
柳良木忙问：“怎么了？”
“他们开始调整轨道了……不，应该是39分钟之前就开始调整轨道了！”
柳良木心里一松，这至少说明燧石空间城是安然无恙的，是有机动能力的。
这么说，他们在收到星海这边的信息之前，就开始修正偏离的航线了。
没出问题就好！
“但是……航线的调整有些奇怪！”指挥长看着屏幕上逐渐出现的新航线，脸色严峻，“怎么越来越偏？”
柳良木的心重新提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屏幕。
果然，代表燧石空间城的光点虽然开始横向有移动了，却是往更偏离航线的方向去。
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还有多久？”
“83秒！”
眼看着燧石空间城的航线越来越偏，控制大厅里渐渐更加压抑，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期待回复信息的到来。
hsda已经架构在全球的深空探测网天线，保持着稳定的功率，等待来自燧石空间城的电池波抵达地球。
其中还包括架构在天宫空间站和月宫基地的通信天线。
短短一个多小时里，燧石空间城的航线偏离事件已经提交到了hsda理事会，这是头等大事。
要不然，柳良木也不会匆匆来到这里。
燧石空间城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屏幕上的倒计时跳到了0，通信频道里仍然是沉寂的。
指挥长开口说道：“他们提前了一分多钟进一步改变了航线，我们是按照原来的数据计算距离和信号回传时间的，所以会有点延迟。”
柳良木点了点头没说话，现在只能等！
眼看着屏幕上燧石空间城的航线已经偏离很多，大厅里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在地月系统内的航天活动，这样已经可以判定任务失败了。
更何况，燧石空间城经过那么久的加速，它现在飞行的速度，不是任何一个地月系统里的航天器能比的。
屏幕上那个偏差，放在木星附近的实际尺度，是多少万公里？
中间，都可以很宽松的放下一个地球了。
就在这时，控制大厅里传出声音来。
“星海，这里是燧石空间城。”
大厅里，柳良木不自觉捏起来的拳头都松了下来，其他人更是传出一阵欢呼。
声音还没结束：“我们非常安全，感谢关心。另外，我们发现了航线附近一颗未被发现过的星体。我们刚刚修改了航线，想利用它的引力弹弓效应再次加速。这颗新的星体被发现者命名为好望星，我们将把它的基本数据随后发送回去。另外，燧石空间城也将在掠过它的时候做一些近距离观测。”
声音结束，指挥长已经很嗨了：“数据在接收了吗？”
“正在接收！”
柳良木好奇地问：“新的星体？”
“这是个新发现！”指挥长说道，“木星是太阳系里最大的行星，它的引力大得惊人。人类已经发现了79颗木星的卫星，但是这不一定就是最终的结论。现在，燧石空间城那边就发现了一颗新卫星！”
“而且，能让他们消耗额外燃料改变航线利用引力弹弓效应去加速，肯定是更划得来才行。所以这颗新卫星的个头不会小！好望星，这是致敬大航海时代好望角被发现的典故了。人类的首次深空远航，发现了家门口不远处的一颗新星体，是个好兆头！”
“就是有点奇怪，木星还有没被发现的大个头卫星吗？最近发现的都只是直径一两公里的小家伙……”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兴奋的情绪也感染了柳良木。
柳良木微笑起来：“天宫和月宫那边应该也收到好消息了吧？既然有了新发现，可以让望远镜们动起来。”
“那是肯定的！”指挥长迫不及待地看着刚刚接收到的数据，然后愣住了，“这是什么？它的轨道……”
柳良木一时没看出门道，问他：“怎么了？”
“不是木星的卫星？这个质量，这个轨道……这不科学……卧槽！”
情急之下都忘了注意文明用语的指挥长顾不上好好向柳良木解说了，立刻下令：“快，让巡天舱和fast还有其他望远镜动起来，现在有准确的位置数据！”
几乎片刻之后，位于地表、位于太空的望远镜，都开始调整角度和姿态，对准了木星外的某个虚空处。
指挥长安排了一通，才努力平静心情，不断深呼吸着。
柳良木觉得今天心情波动太大，忙问道：“什么情况？”
指挥长酝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才对柳良木说道：“十多年前，因为sedna和阋神星的发现，冥王星被认为是矮行星，太阳系九大行星变成了八个。但是后来，又发现了在柯伊伯带之外有几颗同样个头不小的小行星。而且，它们的轨道都很奇特，似乎受到某个非常奇特的大引力源影响，在它们轨道的近日点汇聚。”
“因此，有一些人认为太阳系还有一个没被发现的行星，甚至是至少两颗。这颗可能存在的行星被暂时成为plax，但是，对它的轨道推测，都在海王星之外！”
指挥长指着面前屏幕上燧石空间城传来的数据说道：“但顾院士那边说，那些小行星的轨道发生奇特变化，很可能是由于这个新发现的好望星。而且，远不止如此！”
“这个轨道数据……太惊人了！它的近日点居然插在了木星和土星之间！而且，它的轨道，和太阳黄道面的角度很大，这看上去……”指挥长古怪地说，“像是一颗被太阳刚刚捕获的流浪星体，而它的质量，都超过地球的3倍了！”
“会有什么影响？”柳良木勉强消化完这些信息，问了个关键的问题。
“影响？”指挥长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平复情绪，最后说道，“更多的数据还有待观测。但如果燧石空间城那边的计算没有错误，这个大家伙才刚刚在过去的数万至数十万年间受到太阳的引力影响。”
“而它如果真的是被太阳捕获了，那就会对整个太阳系的引力环境产生巨大的扰动。柯伊伯带的小行星们轨道异常只是开始，它会带来的影响，太大了。这是会让太阳系翻天的东西！现在，它离木星这么近，如果受到木星影响，最终撞击到木星或者木星的卫星，那就是毁灭性的事件！”
“这可不是陨石或者彗星那种小个头的东西，它的质量超过地球的3倍！就算它不撞到木星或者木星的卫星，最终各个星体都会因为它的引力产生轨道变化。您知道，如果地球离太阳稍微近一点或者稍微远一点会发生什么吗？”
柳良木悚然一惊，这还用问？
他不禁脱口而出：“这算什么好望？”
指挥长苦笑道：“不知道顾院士怎么想的……当然，如果真有那一天，也不知道是多少万年之后的事了……”
第805章 少年擎天，流萤扑火
指挥长一番话说完，柳良木也不禁沉默了下来。
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会发生的危机，却是最顶级的地球生态毁灭级危机。
心情异常复杂。
一切还有待证实，还需要观测设备获得足够多的数据，需要量子超算中心建立模型进行推演。
还好有了量子超算中心，不然面对整个太阳系的空间尺度下、数十万年数百万年的时间尺度下，哪里能得到一些有效结论？
好望星……作为发现人，顾松有这样的权力去进行命名。只是这个新的变数，对地球未来的命运可不友好啊。
等待结果出来的间隙里，柳良木把情况说明到了元老班子里。
然后，hsda里的领导人们，也都知道了这个情况。
消息只停留在最高层和航天系统之内。
虽然是很多万年之后的危机，但毕竟是已经有了实际眉目和证据的事件。公之于众，后果难料。
都是对一国负责的人，没有人能轻松面对。
但不能不面对！
和燧石空间城的密集联系重新建立起来，这个时候，hsda需要燧石空间城的判断。
准确的说，是顾松的判断。
……
坐在舰桥里，顾松哑然失笑，在通向地球的通信频道里说道：“名字可不是我取的啊。我们开始都以为是木星的卫星，还是一个叫赵信的年轻人思路更广一些，给出了更准确的推断。他一下子没有想到连锁的反应，就很开心地取了这个名字。”
消息传回去再传回来，需要很长的时间。尽管顾松和简玉书之间有更高级的无延时通信手段，但他没准备让这种技术现在就介入进来。
于是顾松继续在要回传的信息里说道：“也许是命运使然，我们现在已经大踏步进入了太空时代，这终究是好事。离可能的坏结果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们终究能想出办法的。唯一必须确定的就是，我们人类必须更加团结地推动科技发展了。”
“因为这颗好望星的出现，我们抵达土星的时间可以再快一个多月，这也是好消息。这个‘启蒙计划’，如果是真的，那也多一分机会。当然，因为它太过于重要，我们也必须冒一点风险去接近它，趁掠过它的时候释放一个探测器尝试进入它的轨道。一手的数据我们会尽快传回去，供后续研究。”
顾松把这段话说完，来到了舰桥的赵信在一旁，还是有些惶然的样子。
顾松笑着说：“你只是负责计算，而且非常出色地完成了计算，纠结什么？你算或者不算，它都已经在那里了。早发现，总比晚发现的好。好望星是个好名字！面对未来的恐惧，我们不能怕。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加油，变强，解决它。”
赵信看着面前的偶像，喃喃问道：“我们会拥有那种能力吗？”
一颗大行星，突入了原本已经很均衡的太阳系，引发一连串连锁的反应。这种反应对于地球以及生活在其中的人类来说，基本都是致命的。
赵信的心难以安宁下来。
顾松理解他，这也是顾松知识领域以外的新东西。
老实说，在那一刹那之间，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但他毕竟有自己的底气，所以现在他带着笑容，坚定地看了看赵信，也看了看舰桥里的其他人，然后用不由分说的语气道：“当然会！十年前，也不会有人相信，此刻人类能站在木星外围这个位置说话。我们不是已经突破自己对未来的预估了吗？那就继续突破下去！”
赵信的眼睛里渐渐焕发出神采。
顾松说道：“赵信，是你算出了它的轨道！”
“你命名了它，现在，你能继续这个课题吗？”
“我们会尽力获取它的数据，地球那边的观测、随后发射的探测器，都将持续地获取有关它的数据。你要继续算下去，算出它会对太阳系造成的影响，对地球造成的影响！”
“未来，我们必定需要针对它展开非常多的计划。这些计划，都依赖于我们对它影响的认知。”
“你，能继续算下去吗？”
赵信只觉得一股战栗感从头顶延伸到全身，一个宏大至极的使命似乎肉眼可见地往自己的肩膀压下来。
他看着顾松的眼神，那里面充满着期待和鼓励。赵信不由分说地喊道：“我要算下去！”
“好！”顾松也大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好望星事件燧石空间城这边的项目负责人，我给你权限！现在，开始工作吧！”
赵信激动地点头，用力地甩了一个敬礼出来，然后离开舰桥往科研舱的方向去。
顾松严肃地问范元白：“探测器准备好了吗？”
这一刻，顾松和他们一样，面对的都是计划外的问题。
范元白点头，然后说道：“但是，我们现在速度太快，探测器的燃料毕竟有限，减速入轨需要减速的时间太长。另外，我们对它的认识也还很少，机会不大。”
“这个你不管，把指令的权限留出来，我来控制。”
“好！”
“命令其它项目组暂时停止一下项目进度，把舰载计算机的算力空出来。”
董和光立刻打开全舰广播，把要求传达了下去。
“探测器已经部署完毕，机械臂已就位，随时可以开舱释放！”赵鸿涛说道。
顾松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而他专用的宇航服头盔，已经连接到了舰载计算机中，感知着数据库的已有数据，以及燧石空间城的探测设备持续获得的新数据。
燧石空间城的两个环形舱仍旧在旋转，已经听到了广播的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从舷窗里尝试搜寻飞船行进的方向，那颗好望星。
推进器的尾焰一直没有熄灭，幽蓝色的光不断撕开虚空，把燧石空间城往前方坚定地推过去。
舰桥上，顾松的眼睛没有睁开，但是范元白、赵鸿涛和董和光三人，看得出来面前的屏幕里显示出来的燧石空间城数据。
16个副推进器阵列，其中有一些在有序的降低推力甚至暂时停机。
分布在核心舱和七个环形舱桁架通道处的姿态喷口，在精细地工作着。
是脑机接口！
他们看了看顾松，原来他已经开始在发出控制指令了。
赵鸿涛注意到，核心舱中段无人探测器释放舱室的门已经打开了，机械臂将那个探测器伸出了舱室以外。
在某一个时间点，机械臂松开了束缚。与此同时，所有的推进器都停止了工作。
巨大的燧石空间城和小小的探测器保持着相对静止的状态。
随后，探测器的推进器打开，它一寸一寸地开始移动。
是横向的移动，让开着燧石空间城的航线，同时调整着姿态。
随后，它骤然启动推进器开始减速。
产生的相对速度差，让它几乎是贴着生活舱的外壁往后滑去，迅速消失。
精确至此！第一时间的减速！
顾松睁开了眼睛，对赵鸿涛说道：“重启全部推进器，保持之前的参数。”
耀眼的尾焰再次出现，燧石空间城继续加速，往前奔赶。
而探测器则持续减速，被肉眼不可见的好望星扯往它的方向。
如果它足够精确，从此它就将被好望星带着在太阳系中荒芜的星域里流浪。
万年之后，它必定已经坠毁在好望星上。但它会以好望星上面无数粒尘埃的形式，再次回到这里。
它的名字，是顾松定的，叫流萤。
流萤探测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在虚空中显得孤寂无比。
在它前方，光华璀璨的燧石空间城离开得越来越快。
它的姿态喷口中，时不时喷出的白色气体，如同流萤振动的翅膀。
它像是不受控制地，又像是主动地，朝那个看不见的星体扑了过去。
义无反顾！
第806章 全力求生
“看到它了！”董和光一声喊，舰桥上的环形屏幕窗上，呈现出了前方的这颗好望星。
这是舰载光学探测设备最大倍数放大后的景象。
模糊！
然后，舰桥上的人们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这……”董和光不自禁地开始发抖，嘴唇哆嗦着，眼神充满恐惧。
顾松的手紧紧抓住了舰长椅的扶手，紧抿着嘴，然后断然喝道：“环形舱里的所有人尽快进入核心舱的休息区，其他人不要对飞船进行任何操作。”
说完，他紧紧闭上了眼睛，全力应对。
这就是在地球的条件下仓促建造一艘这个层级飞船的弊端了，没有办法做到每一样设备都达到相匹配的技术水平。
倾全力先让燧石空间城能够建成飞起来，就没办法携带一个哈勃级别光学观测设备。
现在，后果来了。
算出了它的质量，算不出它的形态。
事实上，也没有人能料到，好望星会是这样一个形态！
宇宙的森冷，扑面而来！
……
星海市的控制大厅里，hsda的总部议事大厅，天宫和月宫，正心情复杂等待看到好望星观测结果的人，现在看到了。
从天上到地下，死一般的沉寂。
一个残骸。
七块大的结构，还能看出这原本是一颗圆形的固态行星。
而现在，它从中央裂开了。
沿着一条线，大量的碎块分散在旁边，逸散出去。
所有看到这幅景象的人，都只有一个念头。
这颗星球，被击穿了，击碎了！
而它是如何带着自己的残骸，流浪到太阳系来的？
它是在自己原本的信息就被击毁，在更大规模的爆炸中，引力环境彻底被破坏，被推到太阳系这边来的，还是别的原因？
而随后太多的疑问都冒了出来。
它为什么会被击毁？
它上面曾经有文明吗？
是流弹，还是宇宙战争？
土星的外星启蒙探测器与它有关吗？
唐远峰陡然问道：“燧石空间城的航线，需要穿越这片残骸吗？”
其他人这才把思绪聚焦到眼门前的问题上。
谁也没想到这颗好望星会是这样的形态。
它的残骸，大大小小的，分散在数以万公里计的空间里。
燧石空间城，对它的预计结果，必然是一个相对规则的球形，有明显的界限。
而它的质量既然只是地球的三倍多一点，也必然是固态行星的概率更大。
所以，燧石空间城的航线，离这颗好望星的质量中心，就不会过于遥远。毕竟，顾松还打算利用它的引力弹弓加速。
现在……这条航线，却异常危险了！
一句话问出，却无人能作答。
燧石空间城启航之后的最大危机，就此降临！
……
数亿公里之外，整个燧石空间城仍旧在往前飞驰着。
就这一会，好望星的残骸，已经在目视范围内可以看到了。
谢茵然紧紧抱着女儿，祈祷着。
赵信脸色苍白。
好望星……好望……
在看不到的地方，燧石空间城的各个系统全力运转。
神经植入模拟信息系统当中，全速进行着专注运算。
在前方，哪里的残骸最稀疏。
飞船尾部的17个推进器都关闭了，相反，减速推进器启动了。
虽然减速效果很微弱，但一点点时间也都宝贵。
他不断地计算着，在燧石空间城当前的速度下，姿态喷口可以在当前的距离下，带来多大角度的位置横移进行规避。
但这还不够！
于是在全舰人的眼中，核心舱段前半部的一个舱区里，陡然照出一道一道微弱的蓝光，加速着越过燧石空间城往前方而去。
而与此同时，燧石空间城尽力地调整着姿态。
如同蜂群一样的无人机群在燧石空间城的前方组成了一个半球型的阵列。
范元白、赵鸿涛和董和光三人咽下一口唾沫，敬畏地看着顾松。
现在，全舰没有一人在进行任何操作，而顾松却应对着最紧急的事态。
这说明，平常的航行，他其实也是可以一个人搞定的。
但他从来没有那样做。
那么，现在又是在以什么样的形式、用什么样的代价在支撑？
顾松马上用了一个动作解答了他们的部分疑问。
一瓶药剂被他倒进了口中，动作让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抖动到了旁边的空中，漂浮着，变幻着形状。
赵鸿涛心中一动，想起十年多以前的那个五月。
于是他过去处理好那滴汗珠，轻声说道：“需要做什么吩咐我。”
顾松轻微地点了点头。
前方的无人机阵列带来了更多的近距离观测数据，发现了更多细微的碎石和尘埃。
在高速的运动中，它们之间似乎链接起了无形的磁场或者力场。
一个个无人机之间的空隙里，时不时闪耀出肉眼不可见的微光。
陡然，一架无人机脱离了阵型，它的推进器尾焰也强烈了一些往前飞去。
其他无人机迅速重新调整阵型，保持一个直径超过500米的拦截面。
那架脱离阵型的无人机，不断调整着姿态和相对速度，追上一粒更大的碎石之后，前方张开的金属钳轻轻嵌入了燧石的表面，然后快速往斜前方推开。
还好，总算对这颗行星的公转方向计算是对的。
燧石空间城虽然是要掠过它，毕竟跟它在大致的同一个方向，相对速度不算大得离谱。
燧石空间城前方，无人机阵型当中，已经飞出去越来越多的的无人机，打扫着前方的空间。
范元白看出了一些门道，不由得担心剩余的那张网，还能不能拦截住最细小的哪些尘埃。
他对燧石空间城的材料强度是有了解的。
以前的航天器，都是默认不会遇到微陨石袭击的。遇到了，只有死路一条。
燧石研究院里，材料是一个强项，因此也可以稍微形成一些防护能力。
但有限，很有限！
当年的和平空间站，就遭遇过这种事件。
微陨石的直径仅仅是毫米级的，就被贯穿了。
燧石空间城，强一点，但仍旧停留在毫米级。
如果有厘米级的碎石……
顾松再次喝了一瓶药剂，赵鸿涛明显感觉他的汗多了起来。
而此时，燧石空间城已经正式进入了好望星的残骸核心区。
其他人的目光，都被近距离的景象紧紧吸住了。
熔岩从地心肆无忌惮地漫上了原本的地表，甚至逸散到虚空，然后凝固成各种古怪的形状。
各种各样的残骸、碎石、尘埃，翻转着，运动着，彼此吸引又彼此碰撞。
而此时，只有舰桥上的人看到了正前方，燧石空间城有了新的手段。
小小的激光束不断地亮起，点射在燧石空间城与无人机屏障之间。
开始，频率很低，位置也偏向无人机屏障，而后来则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每个人都捏紧了拳头。
就在此时，燧石空间城经过了七个大残骸中的其中一个。
在目视的距离下，他们只能依稀看到上面的山峦或沟谷。
没有人进行任何的操作，顾松也顾不上去细致地查看。
所有的数据都保存在舰载计算机里。
眼下，通过这片区域才是重中之重。
已经进入了核心区，路径已经确定，17个推进器重新开始点燃，加速逃离。
前方，无人机拦截阵型同样一起把速度加了起来。
出去清扫的无人机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了。
董和光忽然牙齿紧紧一咬。
从视野里，它注意到有一块更大的石头在被碰撞之后，往燧石空间城的方向过来了。
它从斜上方往这边飘，而那些小个子无人机，似乎没办法应对他。
董和光扭头看着顾松，不知道他注意到没有。
随后燧石空间城似乎有了轻轻的一震，所有人的心都一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并没有任何警示传出来。
然后，舰桥上的诸位，就看见了一架应龙号全速地往斜上方的角度向前飞去。
推进器的尾焰，让人看出一丝全力以赴的炽热，姿态义无反顾。
无声的爆炸在外面骤然出现，在一刹那的的时间里就被燧石空间城远远抛在身后。
范元白和赵鸿涛的心齐齐一颤。
都已经到了要牺牲应龙号来拦截一些大碎石的程度了吗？
但现在，一共只剩下3架空天飞机了啊。
而这，仅仅是开始。
后面，还会有多少次这样不可预料的突然袭击？
顾松再次喝了一瓶药剂，汗如雨下。
不，一颗颗的汗珠沁出来，然后漂浮在他脸旁。
脸色苍白，汗珠如泪。
第807章 顾松是神仙
此时，地表知情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了那片空间。
唐远峰看着飞行轨迹直冲已经初步建模出来的好望星残骸，脸色严峻。
控制大厅里，指挥长轻声说道：“他们来不及把航线完全拉到安全的外围，现在这条路径，应该是最优的。虽然碎石很多，但燧石空间城的最大直径，毕竟只有500米。理论上，是有一个安全通道的。”
柳良木知道他只是安慰之言。
问题是现在是在高速飞行啊。
以现在人类的水平，能实现那么灵活的机动？
“我们帮不了他们，来不及……只能靠他们自己。幸好，现在信号还没有断。”
柳良木仍旧没说话，那也只能说明40分钟之前，他们没出问题。现在呢？
此刻在燕京的简玉书，也是强自镇定着。
他清楚顾松现在应该在干什么，不能和他联系去打扰他。
希望顾松能扛过这一劫，不然的话，这庞大的燧石集团，将何去何从？
他毕竟不是顾松……
……
赵鸿涛心里再一颤。
第二架应龙号了。
燧石空间城能不能做机动？
可以。
不仅燧石空间城在灵活地机动着，就连前面的无人机也在同样灵活地机动着。
范元白正提心吊胆，就看见左前方，有一个大石块隐隐有要突进到航线里的趋势，比之前两架应龙号应对的石块都要大得多。
而燧石空间城的腾挪空间已经不那么大了。
这个大石块，并不是迎面而来，它和燧石空间城的大方向一致，却有一个角度往这边走。
17个推进器再次停机，而且开始减速。
而后，轻轻的震动传来。不一会，赵鸿涛的心里就开始翻天了。
从视野里往前突进的，已经变成了应龙王。
看着它巨大的身影往前飞去，赵鸿涛不禁心里怀念无比。
只剩最后一架停在生活舱船坞里的应龙号了。
应龙王在往前敢，但赶着赶着之后，却又开始减速，调整着姿态。
赵鸿涛看了一下顾松，怕他是吃力控制不住了。
然而应龙王的姿态调整明显很精细。
范元白和董和光张大了嘴，看到应龙王调整到跟那个大石块差不多相对静止的状态，然后打开了载荷舱。
机械臂从其中缓缓伸出来，起落架也放了出来。
范元白的眼神里已经无比震撼了，猜到顾松想干什么了。
不一样的情况，不一样的处理方式。
顾松要用应龙王把它推开。
但是……这能办到吗？机械臂的强度怎么可能支撑这个力量的传递？加上起落架也不够啊！
然而机械臂终究是从背部的载荷舱中伸出，饶了一个圈延伸到应龙王的机腹。
姿态调整，机械臂轻轻触碰到了石块。
三个人同时都缩了起来，捏紧的手指关节发白，却又不由自主地想保持一种很轻柔的动作感。
就像应龙王此时做的一样。
它就以机械臂为支撑点，轻轻调整姿态拉近距离的同时，机械臂也进一步弯曲、收缩。
赵鸿涛从来都不知道，应龙王的机械臂还能做出这样的操作。
他是操纵应龙王次数最多的人啊！
终于，应龙王的起落架沾到了那个石块崎岖的表面。
前轮挨到了，后轮却没有。
姿态喷口一点点动作，仿佛要用吹气一样的力度让它改变方向。
等到几个轮子都停在了石块上，机械臂也撑到了一个点，姿态门口喷发的力度明显大了一点。
而与此同时，机械臂似乎也有了一个突然延伸的动作。
鲲鹏点水，大石块飞行的方向，有了肉眼可见的一点变化。
空天飞机被稍微弹回来了一点，然后再次开始调整姿态。
16个副发动机点火，追赶上去。
范元白和赵鸿涛如同看神仙一样看着顾松，他的脸色更不好了，再次掏出了两瓶药剂喝。
一个角度不大的弧形之后，燧石空间城前方的空间似乎空旷了一些。
但还得对接。
视线里，应龙王收回了机械臂和起落架，关上了舱门，燧石空间城已经追上了它。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再次一阵微弱的震感传来之后，顾松睁开了眼，涩着声音说：“保持我设定的参数不变，20分钟之后关闭推进器切换到巡航状态。把我们脱险的情况跟地球说，把数据和流萤的权限都放回去，利用它坠毁之前的时间尽可能多的拿到数据。我……去休息一会。让大家可以回到岗位了，危险……应当解除了。”
“我送你过去！”范元白马上过去，赵鸿涛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前方，无人机继续完成着使命以防万一。
顾松在范元白的搀扶下离开了舰长椅，往后方飘去，同时联系着谢茵然。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他觉得顾松牛逼到这种程度。
尽快他此刻如此虚弱。
……
地面上，控制大厅里看着燧石空间城的信号一直没有断，已经穿过了最危险的地方，却不敢发出声音。
通信天线毕竟只是一个设备，它也是可以独立工作的。
谁知道燧石空间城是什么情况？
尽管燧石空间城明显有过机动轨迹！
但现在，只有通信传回来，才能证明一切。
这颗星球的大佬们，都在关注它的声音。
天宫、月宫，都有人在祈祷。
其他的普通人，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危险，仍然乐观地、开心地向往着未来。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直到音讯传了回来。
“星海，这里是燧石空间城。已经顺利脱险，空间城没有受到损害，损失空天飞机2架和全部无人机。流萤探测器无法顺利完成使命了，请利用它最后的时间尽可能获取数据。燧石空间城获得的数据开始回传。”
欢呼终于能够发出来。
柳良木的手微微地抖着。
两架空天飞机和全部无人机……
在燧石空间城脱险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是一段怎样的过程？
……
确认终于脱离险境之后，所有的无人机也用最后的燃料改变自己的方向，从各个角度脱离了燧石空间城的航线让路，从此消失在茫茫星海中，成为流浪的飞行器。
目睹全过程的只有舰桥上的人。
舰长已经回去休息了，范元白重新回到了舰桥。
顾松不在舰桥，他就是代理舰长。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老赵，舰长用机械臂抓了些东西回来。你带人去应龙王的载荷舱取回来从去科研舱，注意防护规范。”
“抓了些东西？”赵鸿涛斯巴达了，不光推开了石块还抓了些东西？
为什么要用抓字？抓的什么？听上去好吓人。
范元白摇摇头：“没说清楚，可能就是些尘土或者岩石，研究用的。”
赵鸿涛这才点了点头赶紧去了。
范元白没有像过去一样，顾松不在的时候坐在舰长椅上过过瘾。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
以一人之力，通过脑机接口控制飞船，微操突破了他的想象……
这是人能办到的吗？
顾松是神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