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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离月上雪     投行之路txt下载     投行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9章 大家来抢钱

    看到50万现金已经就位,曹平生的司机本想打开桌底下那箱事前准备的白酒,谁知被曹平生一个手势制止了。

    “今年玩点高雅的,别那么俗!传出去人家以为我们干投行的没文化!那个……谁能凭以前兴趣班学的才艺来拿奖金?!”曹平生朝众人道。

    习惯于拼酒赚钱的老同事们面面相觑,很多人早已卷好袖子做足了准备,想趁着肚子里的食物还没消化大干一场,怎料曹平生不按常理出牌,一听“才艺”二字居然全场没人敢吱声。

    大多数人兴趣班学的才艺都被中考和高考抹杀殆尽;即便侥幸逃过了两次大考,也逃不过工作搬砖这把万能宰牛刀。

    “曹总,兴趣班才艺这个要求太高了,别说才艺了,我们连兴趣都没了!”胡延德的这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不如曹总您来提问,抢答吧!我们现在也就剩脑子还能用用。”一位同事建议道。

    曹平生思忖了一下,点头同意后马上朝众人提声问道,“我们明和证券的股票代码是多少?”

    此话一出,很多人马上说出了一串字母加数字,那个速度快到柴胡还没来得及反应。

    而后,曹平生从桌面上的一块“砖头”中抽出一部分钞票,数了十张,示意那位同事过去拿。

    柴胡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亲眼所见,心想这么简单的问题,一千块?!

    什么时候知识变得这么值钱了?

    柴胡定了定气,摩拳擦掌,悄悄挪到离曹平生较近的位置,告诉自己务必拿下第二题,毕竟人民币这种东西多多益善,不抢白不抢,完全不需要去担心钱多得花不完,因为比起钱多的烦恼,钱少的烦恼更可怕。

    正当柴胡志在必得的时候,听到了曹平生的第二个问题:“马上说出老子的生日!”

    “一九六八年九月一日!”胡延德脱口而出。

    柴胡傻了,他没想到曹平生居然两道题目差别如此之大,而且就算自己事先知道问题,也没法说出答案,柴胡除了知道曹平生是赫赫有名的处女座,其他一概不知。

    故这时柴胡只能眼巴巴看着胡延德摸着肚子,美滋滋地走到曹平生身边领了一千元。

    当胡延德将一把钞票小心塞进裤带后,众人的目光又重新汇聚到曹平生身上,期待他问出的第三道题。

    而曹平生的第三题是:“老子以前跟大家强调过,什么是团队,谁还记得我原话是怎么说的?”

    此时几个同事纷纷开口,声音完全揉在一起,场面一团乱麻,柴胡更是一脸懵逼,他完全不记得曹平生说过团队这事儿,推断那时自己肯定还没来青阳。

    这不公平啊!

    正当柴胡心里埋冤时,曹平生对于刚才那些人的答案都不满意,“原话!老子要原话!不要大概意思!”

    曹平生此刻对于他的那句原话相当看重,因为那是他为了显示自身领导水平,特别反复背诵的,也是他到目前为止唯一记全的一句。

    此时有同事将刚才大家的回答迅速组合了起来,重新给出了一个答案,但曹平生还是摇头,道:“不全,漏了四个字。”说完他看向了一直坐在座位上不争不抢的蒋一帆,道:“一帆,你还记不记得?”

    曹平生一提蒋一帆的名字,大家就知道这题奖金没戏了。

    果不其然,曹平生点名后,蒋一帆等待了大约五秒钟,见还是没同事回答,只好道:“大致有些印象,我记得是曹总您在2013年的年会上说的,当时我们也是在这个房间,您说‘迎难而上、不畏困境、浴血奋战、荣辱与共、不断被风雨洗礼、不断缔造奇迹的,才叫团队’。”

    “砰”曹平生一拍桌子,示意蒋一帆过去拿钱。

    当蒋一帆十分尴尬地起身走过去时,全场鸦雀无声,而后大家就看到曹平生没有给蒋一帆1000元,而是将刚才那块被抽掉2000元的“红砖”全部塞到蒋一帆的手里。

    柴胡下巴都要掉了,8000块?!

    这抢答环节各个问题的标价居然不一样……怎么跟微信随机抢红包拼手气的感觉差不多,贫富差距也太大了吧?!

    “老子之前开会,说了三个落实法则,谁还记得?”

    曹平生第四题一出,柴胡自然又石化掉了,因为事情肯定又是发生在他来明和之前,蒋一帆这次自然没开口,吴双出乎众人意料突然用极快的语速回答道:“开会+不落实=零;布置工作+不检查=零;抓住不落实的事+追究不落实的人=落实。”

    “很好!”曹平生边说边直接从桌上拿起了一块“砖”,想都没想就整个塞给了吴双。

    现场骤然一片哗然,最开始的两个男同志抢答奖金1000元,女同志抢答奖金10000元,价值相差十倍,柴胡想不明白曹平生这是呵护女性,还是歧视女性……

    而后,曹平生又想出了让大家吟诗、朗诵、唱歌等方式拿奖金的歪招,胡延德为了多赚点钱,扭着肥肥的身子连《小苹果》都跳了,边跳还边打开手机跟着唱,整首歌下来没一个音在调上,对听众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好在只要是才艺展示,曹平生不看质量,只看胆量,于是一把年纪的胡延德靠“卖艺”也赚了几千块。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五十万奖金就这么被曹平生一千一千的拆分,拆分到还剩三十万的时候,大家实在黔驴技穷了,目光都不自觉瞟向了地上那箱白酒,于是曹平生也不得不收了性质,朝司机大手一挥地命令道:“开箱!”

    话音刚落,众人兴奋异常,按照以往曹平生的开价,三个小灯泡5000块,喝下去钱就到手,比抢答和才艺展示容易多了。

    柴胡这时本能地跟大家一同抢酒杯,这种场景下酒杯瞬间不够用,所以抢酒杯就等于抢钱,如果等服务员拿新的酒杯过来,桌上的三十万说不定已经被分光了。

    王暮雪惊见一帮白天还西装革履的金融男士此时全成了“土匪”,不过王暮雪并不会因此看轻他们,要不是她酒精过敏,估计此时她已经成功靠性别优势抢到酒杯了。

    之后的场面就更加混乱,手中酒杯多的同事一次性倒三杯,下肚速度快于酒杯少而不得不喝一杯又倒一杯的同事,拼到后面倒酒的酒瓶都人手一个,死抓不放。

    曹平生信守承诺,只要肯灌,钱自然就给。

    只不过,当三十万只剩下十万的时候,他突然间叫停了众人,目光十分不悦地盯着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的蒋一帆。

    “过来!”曹平生朝蒋一帆命令道。

第320章 大神被灌酒

    当蒋一帆走到曹平生跟前时,曹平生从离他最近的一个老保代手上一把夺过了三个小钢炮,递给蒋一帆,示意他自己给自己倒满。

    蒋一帆看不懂曹平生的意思,迟疑着没动。

    如往常一样,蒋一帆并不想通过这种方式争桌上的钱,他本人也不喜欢喝酒,这种涩涩发苦还能夺人意识的发酵饮品,让蒋一帆敬而远之。

    这时全场寂静无声,没人看得清曹平生的意图,难道曹平生希望大家把机会空出来,变相给蒋一帆直接发奖金?

    可蒋一帆今年的奖金颇丰,出来了这么多项目,比其他运气不好还在苦熬的同事日子好过多了,且他家还这么有钱,根本看不上桌上的五十万。

    “六年了,这次你必须喝!”曹平生朝蒋一帆命令道。

    蒋一帆一听这个时间跨度,只能接过曹平生手里的空酒杯,当他拿起桌上的白酒酒瓶刚想倒酒时,迟疑了一下,转而跟曹平生道:“曹总,要不还是给其他同事吧,我真的……”

    “谁说老子要给你钱了?我们这里最有钱就是你!今年业绩这么好,今晚无论如何必须喝!”曹平生不容置疑地命令一句,但见蒋一帆还愣在原地,他直接皱起眉头怒喝道:“要走了,就面子都不给老子了?”

    蒋一帆闻言,哪敢怠慢,马上将三个空酒杯都倒了满,而其他同事一听是无偿灌酒,没影响桌上的“蛋糕”,便纷纷放下心看好戏了。

    蒋一帆端起了酒杯,刺鼻的气味让他的表情有些难看,这几年他都在客户的办公室专心做项目,就算企业处于初期整改阶段,蒋一帆也很少被客户灌酒,那些要上市的公司高管面对投资银行的人,求爷爷少查点还来不及,根本不会强人所难。

    “快点!磨磨唧唧!”曹平生催促道。

    蒋一帆内心叹了口气,眯起眼睛一杯一杯地将酒往肚子里灌。

    因为这箱白酒度数超过62度,故平常不怎么喝酒的蒋一帆在第一杯酒入口时,就觉得跟直接喝了辣椒油差不多,喉咙难受至极,他这么给自己灌白酒,还是头一回。

    当蒋一帆喝完后刚放下酒杯,曹平生就直接给蒋一帆面前的空杯子全部倒了满,道:“继续!”

    “继续”这个词让不远处的柴胡全身一颤,他对这两个字已经有了心里阴影,因为曹平生可以不管他人感受,将“继续”二字说得跟口头禅一样没完没了。

    柴胡心里预警,一帆哥今晚估计要遭殃……

    “曹总……”

    “别特么的跟老子废话!”曹平生不等蒋一帆继续说就直接怼了回去:“老子六年的栽培还抵不过你几杯酒?!如人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曹平生这句话逼得蒋一帆只好硬着头皮给自己又灌下了三个“小钢炮”。

    这一次,蒋一帆感觉喉咙以及食道像被火烧了一样,这股热辣辣的火焰一直窜到胃里,痛苦不堪。

    怎料曹平生全然没有罢休的意思,又给蒋一帆倒满了三杯。

    此时旁边有老保代开始帮蒋一帆说话了:“曹总,一帆刚才没吃多少东西……”

    “闭嘴!这儿有你什么事儿?!”曹平生今晚自己也没少喝,借着酒劲儿直接回到了他山寨霸主的气势,其他出面帮蒋一帆说话的同事也都被曹平生一一喷了回去。

    “一帆,这三杯是敬所有带过你的师傅们!你要好好谢谢他们,没有他们领路,你是个屁!”曹平生说着先后指了指人群中一群老保代,转头瞪着蒋一帆道。

    蒋一帆被曹平生架得下不来台,只能再次一杯一杯地往已经“烧坏”的喉咙里灌酒,柴胡瞅见蒋一帆的脸开始红了,不仅是脸,好似脖子也开始有些红,表情极为扭曲,而且这次他每喝一杯,还要咳好几下才能喝下一杯。

    王暮雪对于蒋一帆的咳嗽声极为敏感,这会让她想起那天那次那个场景,体温计、氧气机、医院……

    王暮雪一咬牙,快速走到了曹平生的身后,心想如果曹平生接下去还是对蒋一帆不依不饶,她就出面阻止。

    果不其然,当蒋一帆好不容易喝完了三杯,曹平生接着命令道:“再喝三杯敬在场所有帮助过你的同事!”

    “曹总!”此时的王暮雪突然挡在了蒋一帆跟前,目光直视着曹平生道,“这么喝会出事的!”

    王暮雪严肃的神情让曹平生突然笑了,他的一口黄牙很自然地露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王暮雪注意到曹平生的门牙有一颗已经变成了金色。

    “心疼了?!”曹平生道,“心疼你跟他生三个大胖小子,老子就饶过他这三杯酒!”

    话音一落,全场开始起哄鼓掌。

    攥着拳头挡着嘴咳嗽的蒋一帆此时脸更红了,但王暮雪却是不以为意挺直了腰板,“曹总,我觉得柴胡最近表现很不错,他也应该过来敬敬大家!”说完她转头看向了躺枪的柴胡,示意他赶紧过来救场。

    对于自残灌酒这件事儿,柴胡没意见,但前提是领导要给钱。

    曹平生闻言笑容突然收住了,视线掠过了王暮雪直接着蒋一帆:“你自己说,同事对你这六年的帮助,值不值这三杯酒?”

    已经一只手撑在桌台上的蒋一帆,听后只是停顿了片刻,就利落道:“值!”

    说完他举起酒杯,用有些沙哑的声音朝着众人道:“我蒋一帆敬大家!谢谢大家这六年对于我工作和生活上的帮助,没有你们,我就没有这么开心而有意义的六年,以后虽然不能继续跟大家共事,但我们还在一个圈,还是一个集体,以后有什么需要我蒋一帆的地方,大家随时联系我!”

    而后,蒋一帆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下,又给自己灌下了三杯酒。

    “够了吧曹总!”王暮雪气鼓鼓地瞪着曹平生,心想再喝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她也不管其他人会不会误会,两年下来,王暮雪早已习惯了周遭人对于她和蒋一帆关系的风言风语。

    她否认过,澄清过,但都没有用,大家就是觉得她跟蒋一帆天生一对,所以此时的王暮雪也毫不忌讳,直接为了蒋一帆当众美救英雄,顶撞曹平生了。

第321章 就任性一次

    在如今的王暮雪眼里,曹平生这个人已经没有原先想象中那么可怕了,通过吴双的事情,王暮雪感觉到表面刚硬的阎王爷内心,其实也有一片柔软之地。

    曹平生此时上下仔细打量着已经呛得不行的蒋一帆,淡淡一句,“最后一杯,敬你吴双姐。”

    吴双闻言立刻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也算他的同事,刚才已经敬过了。”

    “这杯要是喝了,就第十三杯了……”柴胡旁边的一个同事小声推了推胡延德道。

    然后柴胡听到胡延德压低声音说:“懂什么,曹总这是舍不得,他在锻炼蒋一帆。”

    “啊?!”那位同事一脸不解。

    胡延德没再接话,而蒋一帆这次出乎意料的配合,“吴双姐我敬你!”

    他一边说,一边想到自己在外地出差时,帮他拿快递的是吴双,收集客户询证函的是吴双,弄报销的是吴双,申报的时候吴双还帮他们项目组预约会议室,在打印室里备足打印纸……

    而这些只是吴双为各地项目组成员默默付出的一小部分。

    其实,只帮一个人解决琐事不麻烦,麻烦的是五十多个人的琐事都要解决。

    这些根本不是吴双的分内工作,但她从没计较过,总是牺牲自己的时间帮助大家,所以曹平生非她不可,所以十年来大内总管的位置她坐得牢牢的,而蒋一帆对吴双的感激之情,也直接体现在他对于这第十三杯酒的毫不推脱的态度上。

    但怎料就在这时,王暮雪直接抢过了蒋一帆手中的酒杯,大声道:“我替他……”

    王暮雪还没说完,酒杯直接被蒋一帆抢了回去,而酒也不出意外地洒了一地。

    “别闹!”蒋一帆异常严肃,同时他把王暮雪拽到身后,重新倒满酒后朝着吴双一饮而尽。

    蒋一帆这次的力道很大,让王暮雪感觉抓着她手腕的不是人手,而是一根很坚硬的粗钢绳,捆得她生疼。

    这回酒下肚后,蒋一帆强忍着没有咳,也没有站不稳的样子,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曹平生,好似对于曹平生接下去究竟还要灌他几杯,他已然无所畏惧了。

    全场鸦雀无声,没人知道曹平生还会想出什么借口继续给蒋一帆灌酒。

    怎料当曹平生看到蒋一帆这样的眼神后,突然道:“很好,就是这样,我的兵,就要这种气势,你看你之前像什么话!”

    说着他拍了拍蒋一帆的肩膀,眼神看向了地面,顿了一下才道:“过去了,别丢脸。”

    “曹总放心,我会好好表现的。”蒋一帆立刻庄重道,他的手依然没有放开王暮雪。

    “去!”曹平生往包间厕所的位置朝蒋一帆示意了一下,“趁还没进血液,吐出来。”此话一出,所有人直接懵了,包括蒋一帆自己。

    “去啊!”曹平生朝发愣的蒋一帆道,“以后的路全特么你自己走了,还要老子提醒你?!”

    蒋一帆不知可否,毕竟刚才那些都是为了答谢领导同事的酒,才喝下就吐出来,让他怎么好迈开步子。

    好在王暮雪不笨,她虽然自己没醉过,但也看过自己父亲王建国觥筹交错后的样子,于是最后还是她硬拽着蒋一帆到了卫生间,直接把他推了进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并嘱咐道:“吐干净了才能出来!”

    当门关上的那刻,蒋一帆的鼻子竟有些酸,好像这道门关上后,他就彻底与外面的这个“家庭”隔绝了。

    “以后的路全特么你自己走了还要老子提醒你?!”

    “吐干净了才能出来!”

    不管是曹平生还是王暮雪,虽然表面上都在朝蒋一帆吼,但蒋一帆明白,他们关心自己,以后到了新环境,还会有这样的领导同事这样关心自己么?

    可能是因为蒋一帆想用这一次灌酒的痛苦,让今晚的记忆深深烙在心里,所以他没有才用任何催吐措施。

    他只是默默蹲在地上好一会儿,洗了把脸后就出来了,尽管脑子有些昏沉,但他仍然看得清推开门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王暮雪。

    王暮雪手里拿着一个白色小塑料袋,双手捧到蒋一帆面前。

    蒋一帆透过塑料袋也大致能看到里面是砖头钞票,“这是……”

    王暮雪笑道:“这是曹总给你的,十三杯,原本五千块三杯,但因为你是一次性连着灌,所以曹总给了一个整数,三万。”

    蒋一帆看了看远处被众人团团围住的曹平生,又看了看目光灵动的王暮雪,接过了那个塑料袋。

    王暮雪转身正要走,却被蒋一帆一把叫了住,“小雪,我拿一堆现金回家也不方便,楼下就有很多珠宝店,我干脆把这钱花掉,买条手链给我堂妹吧。”

    “堂妹?”王暮雪一脸不解。

    蒋一帆指了指还在“抢钱”的人群朝王暮雪笑道:“你应该也不喜欢那种场合吧?能不能现在跟我下去挑一条?很快的,我堂妹比你只小两岁,你喜欢的她也肯定喜欢。”

    于是,王暮雪就跟已经有些醉意的蒋一帆一同悄悄离开了包间。

    一路上,蒋一帆跟王暮雪详细说了关于他堂妹的事情。

    王暮雪也因此得知那个女孩其实跟蒋一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不过是他妈妈何苇平在一次做扶贫活动时,从新城集团捐款的孤儿院看上后收养的。

    “所以你堂妹现在住在三云了?”

    “嗯。”蒋一帆回答。

    王暮雪抿了抿嘴唇,突然朝蒋一帆问出了一个她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

    “一帆哥,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蒋一帆闻言笑了,“因为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丢了什么,都不能丢掉信誉。”说到这里,他想起了没多久之前给王暮雪的那个装有戒指的蓝色盒子,补充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做到。”

    王暮雪突然觉得蒋一帆这么说让她十分尴尬,好在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家大牌珠宝店门口,热情的店员打破了这种尴尬。

    蒋一帆让店员拿出三万左右价格的手链,让王暮雪挑一条她认为好看的。

    王暮雪左右比对了一下,朝蒋一帆问道,“你堂妹的手是粗的还是细的?”

    “大概也就跟你差不多吧,我平常也太没注意。”

    于是王暮雪很负责地上手试了几条,最后选定了一个非常素雅,镶嵌着菱形和圆钻的细款白金手链。

    “那就这条了。”蒋一帆说完付了钱,接过了店员给的收据。

    王暮雪刚要把手链脱下来让店员装进礼盒中,怎料她的动作被蒋一帆制止了,只听他朝店员道:“如果要退货,需要凭这个收据么?”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紫红色收据。

    “对的先生。”店员虽然微笑道,但心里一阵嘀咕,这人是有病么?刚付款就要退货?

    正她当自问到这里,就见蒋一帆当着她和王暮雪的面,分三次撕掉了手中的收据,揉成了一团后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第322章 转眼两年间

    “一帆哥你这是干什么?”看到蒋一帆撕了收据,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王暮雪的心头。

    蒋一帆朝店员笑了笑,拉着王暮雪就往店外走,边走边说,“送你的。”

    “我不要!”王暮雪声音不大,但态度很强硬。

    见蒋一帆仍旧拉着她朝前走,没有回答,王暮雪在商场里人稍微少一些的地方甩开了蒋一帆,而后就想解开手链,但她两只手都瞬间被蒋一帆抓了住。

    这次同样,蒋一帆的力气竟让王暮雪没有办法挣脱。

    “小雪,让我任性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蒋一帆的声音很低,在人流熙攘的购物中心,王暮雪也不好跟他发生太激烈的冲突。

    她此时与蒋一帆面对着面,距离是如此之近,甚至能闻到蒋一帆呼吸中带出的浓烈酒气。

    “戴着它,你就当是你自己买的,或者说是爸爸送的,戴着它……”蒋一帆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有些哽咽,眼角也微微发红,这幅模样让王暮雪没办法朝她放狠话。

    蒋一帆的那个所谓的堂妹其实根本不存在,何苇平也并非母爱泛滥的女人,刚才的说辞全是蒋一帆酒后瞎编的,目的就是为了送王暮雪一件能够让她一直戴着的礼物。

    王暮雪没有想到蒋一帆会骗人,而且还能骗得如此之真,连一个临时性的借口都能编得活灵活现……

    不过她早该想到的,因为蒋一帆这么一本正经地骗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蒋一帆之前骗王暮雪自己在外地项目上出差,还能非常自然地把什么项目,什么地方以及做什么事全部说出来,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用。

    王暮雪心想好险蒋一帆是大好人,正直又善良,如果他有一天变坏了,尝试去犯罪了,就凭他的智商和心理素质,哪个警察会是他的对手?

    那晚,王暮雪被蒋一帆逼得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他不脱掉手链。

    而蒋一帆还没走回包间,中途突然捂着嘴,跑到最近的一个厕所里大吐特吐,最后连胃酸都吐出来了。

    虽然身体十分难受,但蒋一帆吐完后内心很畅快,头脑清醒了许多的他突然很感谢曹平生今晚给他灌酒,让他有一个借口壮胆,去做一件他平常绝对不敢做的事情。

    那晚,王暮雪送蒋一帆回去后,就提前离开了酒席。

    回家路上,她的心情如释重负却又怅然若失。

    两年了,她认识这个叫蒋一帆的男人两年了,而她进入投资银行到现在,算算日子,也已经两年了。

    国防军工、led、输配电、医药包装、钢铁冶金、移动互联网、家用卫浴和智慧城市……这些名词在王暮雪的脑中快速闪过。

    直到如今,王暮雪还记得晨光科技那十只给食物就朝人摇尾巴的“神兽”,记得东光高电绝大多数工人都要把饭倒掉的食堂,记得法氏集团大卫愁眉苦脸爱抱怨的样子,更记得中年版迪丽热巴、且爱国热情爆棚的文景科技董事长路瑶……

    ipo、跨国并购、资产证券化、新三板、行业研究分析等等,这些对于王暮雪而言不再是新闻里总是听到的陌生名词,也不仅仅是投资银行一类又一类的常规业务,更像是一个又一个生动难忘的电影,在她的脑海中持续放映了两年。

    电影中的每一个角色都藏着各自的秘密。

    后来的王暮雪才知道,原来晨光科技的总经理李云生,之所以不愿意当初换掉猪八戒律师,不仅是因为莫丁律师是他的同学,更是因为这家律所私下给了李云生“介绍费”。

    那个跟王暮雪聊了一晚上啤酒节的德国人derik半年前发了一条facebook,告诉大家他被误诊了,他目前并没有得癌症。

    王暮雪翻墙无意中看到这条状态后,只是淡淡一笑,谈判桌上的真真假假,或许她真的不必太过在意。

    而风云卫浴高管们得知尽早申报上市的方法,就是实行“婚姻关系不告知”的计划。

    两个月前,风云卫浴的董事长林德义就打电话跟曹平生道了句抱歉,并硬打了一笔“封口费”到曹平生的私人账户上。

    如果不是因为二公子林文亮是一个大嘴巴,王暮雪也不会这么快知道风云卫浴将三方中介机构全换了,与此同时,该离婚的家庭也都离了婚。

    恰巧的是,董事长林德义塞给曹平生的那笔“封口费”金额,正好就是年会桌上的五十万元。

    也是后来,王暮雪才从一个她认识的阳鼎科技老公司员工那里,得知公司基本户换了,换成了高中班长勤任所在的顺源银行。

    几个亿的资金一次性全转了过去,而基本户更换的时间居然就在她王暮雪成功拉下老家那单资产证券化的不久之后。

    虽然父亲王建国一口否认这次转户是因为王暮雪的原因,但王暮雪在承揽项目这项工作上,还是失去了原先的那种自豪和骄傲。

    工作中打交道的这些人,王暮雪都好似要更用力地去看,才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彻底看清楚。

    汇润科技的总经理秘书藏着秘密,城德律师王萌萌藏着秘密,金权投资集团的王潮似乎看上去也不简单,鱼七到现在还不能让王暮雪完全看透,就连平常跟她一起奋战的柴胡,都好像有着不愿与他人分享的心事。

    王暮雪随意想到的几个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犹如浩瀚海洋的投资银行?

    借壳上市、再融资、资产重组、财务核查和新三板做市等经典的投行业务,王暮雪都还没机会尝试。

    投资银行这个世界很大,但王暮雪告诉自己必须深入探索下去,努力向上爬的最终目的,就是让自己看见世界。

    虽然现在的王暮雪已经逐渐看到了这个世界中一些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但总体而言这些角落的面积不大,并不影响她将投资银行继续视作她梦想的舞台,她决定要不遗余力地继续在这个舞台上表演,不为别人的掌声和欢呼声,而为一颗年轻心灵的广度、宽度以及深度。

    那么接下来的第三年,这条投行之路又会给王暮雪展现出怎样的风景呢?

访谈直播间(四)

    【投行之路访谈直播间】(本次直播做一期独白陈述,包含前四卷的总结和第五卷预告,大家可以选择性进入)

    截至目前,你们已经看完了整整四卷。

    除了首发主站【起点读书app】,使用其他读书软件无法显示本书的分卷情况,现在上雪为大家梳理一下《投行之路》前四卷概要:

    【第一卷】《危险的黄金》

    信息有时候是黄金,有时候也是毒药。最安全的方式,就是不要去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黄金,这样,也就自然不会被迫吞下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毒药。

    【第二卷】《头筹的争夺》

    头阵士兵之所以英勇无比、前赴后继,是因为人们向来只会记得第一个完成的人。在古代,第一个攀上城池之人,会获得无上的荣耀与丰厚的奖赏。

    【第三卷】《游戏的规则》

    想在资本市场的海洋中如鱼得水,就首先得憋着呼吸,跳进大海里,接受海洋的规则。

    【第四卷】《利弊的权衡》

    监管的力度,就跟弹簧一样,看经济下行了,松一点,上行了,紧一点,只要宏观环境不出岔子,此一时,彼一时。

    (更多《投行之路》原创名言金句见上雪微博,每周给大家更新,专业知识解释汇总和方法论也会相继在微博推出汇总版)

    前四卷给大家设置的分站点上雪之前也零散地公告过挺多次,但我全文修订时决定将以前的非正文内容全部删除,在这本章统一给大家呈现:

    【第一站】国防军工行业【晨光科技ipo】信息究竟是毒药还是黄金,底线是否可以交易;

    【第二站】led行业【中德跨国并购】中资企业主动走向海外的缩影,谈判桌上的迂回艺术;

    【第三站】输配电及控制设备制造业【东光高电ipo】国家产业政策导向与行业发展趋势;

    【第四站】资产证券化【辽昌水电局+发展控股公司】新业务形态的探索与资源的互换;

    【第五站】医药包装行业【法氏集团ipo】传统制造技术水平的现状与展望;

    【第六站】钢铁冶金行业【新城钢铁集团】钢铁行业的衰落与重组困境;

    【第七站】移动互联网行业【文景科技新三板】激烈的竞争与爆发式增长,我国新三板企业发展现状;

    【第八站】家用卫浴业【风云卫浴尽职调查与行业分享会】家族企业产业集中的上市难题;

    【第九站】智慧城市行业【行业研究分享会】我国智慧行业发展现状与企业面临的上市风险。

    上雪通过四卷书给大家详述了我国当代经济九大行业的发展现状与核心矛盾,涉及的投行业务包括前期尽调、ipo、跨国并购、资产证券化、新三板和行业研究及分析等。

    相信看到这里的你们,对于自己理解问题的方式方法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不管你们记不记得住,学不学得会,你们已经变化,已经跟没看过这四卷书的你们不一样了,上雪希望这种变化是视角切换了,观点全面了,思考加深了。

    有一些读者注意到,上雪在引出行业内容时,虽然会划分大致区域,但有时也会进行必要性的回望与补充。

    因为现实生活中的我们,对于同一事物若想加深理解,太需要一个回望的角度了。

    比如医药包装行业,上雪将法氏集团这个项目作为全书开头将读者带入投行世界,中段才开始为大家详细介绍该行业的发展现状。

    再比如钢铁冶金行业,上雪通过冶金行业协会会长、何苇平、蒋一帆、柴胡、曹平生和王立松的视角,给大家多维度地呈现我国钢铁冶金行业在那个特定时间点最真实的样子。

    或许很少人可以知道一件复杂而遥远事情的全部真相,但若我们从不同人的视角看过去,可能事物原本的样子也就越发清晰。

    《投行之路》是一本长篇金融类硬核小说,原谅上雪心很大,想给大家呈现一个生动形象、复杂立体、还充斥着各种挫折矛盾的宏大投行界,至少得把我这些年亲眼所见的世界完整地刻画出来,所以我必须选择大构架的行文布局。

    大家应该能理解,布局大,字数必须多,文字是故事的地基和砖墙。

    正如我们不能要求jk罗琳用10万字的篇幅就写出《哈利波特》;更不能要求马丁老爷子用200万字的篇幅就写出《冰与火之歌》【同名电视剧(美剧巅峰):权利的游戏】。

    上雪目前没法告诉大家这本书究竟会写多少万字,因为我还没有写出来,但我必须让这本《投行之路》涵盖我个人对于投资银行这一主题的全部理解和全部知识储备。

    从目前全网平台的留言来看,能追到这里的读者都具有异常强大的耐心和好学心,你们比那些喜欢看装逼打脸、升级水文、玛丽苏小白剧情的读者更愿意花时间思考,你们的心更静,更能对冲这个浮躁的年代。

    通过一本书,上雪筛选到了跟我志同道合的一帮书友,你们愿意跟上雪一站一站地向前走,这点让上雪很感动,我的读者也是我写这本书的最大收获。

    本书的终点是否美好上雪虽然不能打包票,但可以给大家保证:你们过往经过的每一站,都应该有所收获。

    在这里偷偷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上雪每写十万字,就会回头进行全文修订,目前已经修订了多少次我没印象了,太多了,对于同一章的修改,有时候上雪已经改到删一个标点符号后,想想不对,又把标点符号加回去的程度。

    然后我告诉自己,可以了,这章已经改完了。

    上雪想给大家一个精品完本,一个语言简练、逻辑清晰、线索周密、主题明确、意义深刻的作品,就是那种你们愿意跟周围的朋友推荐,愿意长期将之放在书架,甚至完本后愿意购买实体书珍藏的那种作品。

    原谅上雪非传统作家出身,大学也不是文学专业,甚至高中都没选择读文科,所以没有大师级写作水平的我,只能靠后天的努力和反复的雕琢在作家界生存了。

    能力不够时间凑,好在市面上的大多数经典作品,都是反反复复修订出来的,金庸大师也不例外。他老人家修订到七八十岁都还在修订,我作为一个跨行晚辈又有什么理由得过且过呢?

    所以上雪每修订一次,都会问自己如下问题:

    你写的这几十万字,有没有废话,最关键是,有没有给读者带来价值?

    在如今这个知识爆炸的时代,所有人的时间都很宝贵,人家凭什么花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甚至几十个小时来看你写的故事?

    你的内容究竟有没有含金量,有没有代表性,你写专业有没有给大家写透?有没有权威性?

    你资料查够了没有?

    你写的案例对上市公司和资本市场负责了没有?

    你这本书全书完本了,能不能成为投资银行这一细分行业里程碑式的作品?

    如果不能,那么只有三个字:继续改!

    上雪这一点跟柴胡有点像,就是“死磕”,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上雪哪有什么伟大的勇气和异于常人的决心,就是不服输地跟自己“死磕”罢了!

    在这里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作为作者,我对接下来《第五卷》以及往后所有卷宗要给大家呈现的故事有很清晰的框架和概念,正如前四卷一样,构架越大,作者对UU小说的故事越要如上帝一样心中有数。

    我希望我的读者可以从故事中跟着主角一起成长,在为他们的遭遇而牵动情绪的同时,也可以顺带了解一些专业知识和工作方法,尤其是方法。

    上雪一直认为,方法为王。

    方法才是让我们轻松驾驭一切的核心,再聪明的人如果用错了方法,也会面临失败的结局。

    接下来,你们马上要开始经历的第十站,是激动人心的行业独角兽,业务遍布全球七十多个国家的大型跨国公司。

    该公司是大国崛起与一带一路领军企业的典型代表,这个项目的规模和复杂程度超乎常人想象,净利润和公司体量就是以往主角所做项目的十倍,王暮雪跟柴胡究竟要如何攻克这一巨大难关?

    蒋一帆独自进入金权集团体系后,究竟会遇到怎样的人,怎样的事?在私募投资与投资银行的复杂捆绑纽带中,他究竟是会创造出个人事业的新巅峰,还是……他最终如何抉择……

    上雪认为目前你们的专业知识体系和思维方式,足以看懂接下来即将呈现出的案例。

    没错,《投行之路》第五卷才是本书真正的开始,上雪会采用双主线架构,为大家深入阐述一个与投资银行密切相关的,但更为立体真实的一级资本市场。

    大伙儿学得差不多了就让我们开始实践,跟着主角一起去新世界钓大鱼!

    其他公告:

    1、微信读者群和微博都有投票渠道,你们想要的结局,你们自己投出来,这就是追连载小说的好处;

    2、起点读书的读者,月票、打赏、推荐票、留言上雪求之不得;

    3、其他读书软件的书友,多留言多给五星好评,每天都给个好评撒,上雪才有动力多写不是,不要那么含蓄!

    4、本书12月可能会少更点,圣诞节,上雪要去旅游;其他时候只要没有意外,每天更新4000字,保质保量,你们当每日连续剧看,不要贪多,贪多伤眼睛……为了保护你们的眼睛撑到结局,上雪每天就更4000。

    5、有些读者留言说很多专业知识不用解释得这么清楚,课外科普知识部分也可以全删了,上雪在想,如果前期解释不清楚,很多人估计看不懂后期的神仙吵架,所以这个提议,在我征求了读者群大多数读者意见后,打算:不予理会。

    我下一次修订时会将专业知识解释的行文尽量压缩,但是我不会删除,这一点希望不爱看专业的读者能够理解。

    6、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上雪,对于本书有任何修改建议都可以提出,在不影响中心主旨和我本人写作意图的情况下,我会谨慎考虑,合适地方我会做出必要的修订。

    十分感谢各位!

    ps:因为上雪参加了一个比赛,这本《投行之路》如果大家喜欢,麻烦11月25日至12月8日大家尽量用起点读书看我的书,阅读时长会被统计在内,十分感激!

第333章 只想要答案

    “妈,您换个方向就是热水了,往左边推……”狭小的卫生间内,传来了柴胡跟母亲胡桂英说话的声音。

    胡桂英短发、蓬松、微卷、半白。

    她额上的皱纹很深,有四五条,颧骨处是两块红得发紫的硬块,那是长期田间劳作暴晒的结果。

    此时她穿着棕褐长腿直筒毛裤,墨绿棉衣,棉衣的领子和袖口是那种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土黄色。

    大年三十,胡桂英就这么扛着大包小包,没任何预兆地孤身一人来到了青阳。

    她从没出过从小长大的那个小山村,所以在大城市中她自然不会找路,还是柴胡临时接到电话,满心惊愕地去火车站接的母亲。

    “我晓得了。”胡桂英朝柴胡道。

    “别转太过去!水烫死个人!”柴胡边凝眉斥责母亲,边出手帮她调好了热水,“记得是这个位置,以后就转到这个位置。”柴胡边重复边甩了甩手上的水,摇了摇头离开了。

    哗哗的水声从卫生间传来,柴胡叉开腿坐在1房0厅的出租屋里,看着房间中仅有1.2米宽的床,心里一阵郁闷,心想母亲怎么突然间就来了,连声招呼都不打,而且她扛的那两麻袋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严严实实的,好像是衣服,也有可能是棉被……

    “弟弟呢?不用照顾了?”当胡桂英洗完澡出来时,柴胡终于忍不住问道。

    胡桂英闻言停住了擦头发的动作,没有接话。

    “是不是过年大家都催您还钱了?”柴胡琢磨着也只有这个理由会让胡桂英在村里待不下去:“我前几天打的十万是不是不够?还差多少?”

    胡桂英听后仍然没有接话,只是背对着柴胡,身子僵硬了一下后,继续开始擦起头发来。

    “说啊,还差多少!?”柴胡放大了音量。

    “不用了,留着你自己用,你也不容易。”胡桂英抬头看着低矮的天花板道。

    “现在知道我不容易了?”柴胡立刻反问道:“不过这次来了也好,您可以亲眼看看我的生活,呵呵,大城市,这就是大城市的样子,现在您看到了么?不过我告诉您,这还不是您儿子我最不容易的时候,最不容易的时候我睡过将近十个月的折叠床!我睡办公室!您知不知道那个铁管架起来的折叠床睡久了腰有多酸?我好几次凌晨四点半就被酸醒了!就因为弟弟,我欠一身债,我被房东赶出来,为了还债我连新房子都不敢租,我吃不起便利店里的烤鸡腿,我特么连个冰淇凌都吃不起!”

    此时胡桂英的双肩有些微微颤动,看不到母亲表情的柴胡只能住口。

    独自消化好一会儿压抑许久的情绪,柴胡才起身缓缓道:“但现在我好一点了,手上也有点钱了,所以弟弟那边还需要多少,您说吧,只要我有,我都给。”

    柴胡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真真正正把曹平生的话听进去了。

    没有弟弟,或许此时的柴胡真的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同样的人,同样的事,究竟是阻力还是推力,取决于我们对于自己生命的态度。

    “真的不用了,你多吃点。”胡桂英最终还是挤出了这句话。

    柴胡听后冷笑一声,一屁股坐在床上,“原来您也会疼我啊……以前我都觉得我不是您儿子,他才是您儿子!”

    “咋说话呢!”胡桂英突然转过了身,眼睛红红的。

    “难道不是么?弟弟算出一个数,您就恨不得全村人都知道,而我考上了大学,您跟邻里邻居提过半个字么?!”

    柴胡说着一把将腿搭在床上,指着自己的膝盖道:“要不是因为这块胎记,我打死也认定自己是您捡来的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您看到了这块跟您差不多的胎记,才捡我来养。”

    “胡说八道!”胡桂英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我怀胎十月,我怀着你我还要下地干活,我……”

    “那为什么他就是块宝,我特么连土都不如?!他生病您抱着他守着他一整夜,我生病您就让我自己多喝水!”柴胡的眼眶也红了,他确实太需要一个答案了,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对于胡桂英的这份母爱不断产生着质疑和失望。

    比起质疑,或许失望更多。

    面对此时儿子的样子,胡桂英不禁走过去将坐着的柴胡搂到自己怀里,边抽泣边道:“那是因为……因为那次是我在田里干活,风把他的被子吹走了……都是我,要不是我,他……”

    胡桂英的话让柴胡想起了若干年前弟弟的那场高烧,如果不是那场良久不退的高烧,弟弟会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他会跟自己毫无障碍地交流,他也可以拥有进入学校的机会,说不定他还会跟自己一样,考上大学,实现属于他的梦想。

    “是我毁了他,是我毁了他……”胡桂英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她搂着柴胡的力度让柴胡都感觉喘不过气。

    “所以……就是因为这样么?”柴胡哽咽道

    “傻孩子,妈怎么可能不爱你,你是妈的第一个孩子,你都不知道妈当时有多高兴,怀你的时候是大冬天,那年又最冷,妈每晚都是侧身双手捧着肚子睡觉的,妈还把好几件衣服盖在肚子上,就是怕你冷着……”

    听到这句话,柴胡哭了,他双手将胡桂英搂着,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以前所有的计较都很可笑。

    “对不起,这些年……让你难受了,以后不会了,妈以后会加倍补偿你的。”

    柴胡摇了摇头,他其实要的很简单,就是一个答案罢了。

    可能因为经历过王暮雪和蒋一帆的事情,柴胡特别能理解母亲的感受。

    “柴胡你明不明白!我王暮雪欠他蒋一帆一条命!”王暮雪这句话让柴胡久久不能忘怀。

    亏欠太多,会让人用肆无忌惮的方式来实现自身的救赎。

    “妈,我现在真的有钱了,弟弟以后的费用全部我来负责,没有好医生我们可以等,总会等到的。”紧紧搂着胡桂英的柴胡哭着说道。

    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头顶被滚烫的水滴打湿了,一滴、两滴、三滴……

    最后的最后,柴胡才听到了胡桂英用恢复平静的语气,静静道:“你弟弟他……已经走了。”

第334章 各自的不幸

    或许当梦想成为永恒遗憾的那天,人才会真正长大。

    两年前,当柴胡闯入明和证券这座极具年代感的大楼时,他的梦想犹如土壤中朝气蓬勃的嫩芽,好像稍微浇一浇水,便可瞬间长成苍天大树。

    苍天大树虽不如浩瀚苍穹,却可守一方寸土。

    尽管从小不是很喜欢弟弟,但那时的柴胡心中,仍为家人保有一块善地,他想着赚很多很多钱,然后把母亲和弟弟接到大城市生活,给弟弟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

    可现实一直把他压在最后一口气的边缘,母亲的态度和到手的工资,都让柴胡在嫉妒与愤恨中逃避,他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提不起勇气向母亲询问弟弟的情况。

    2017年的春节,听到这个噩耗的柴胡,眼波是凝固的,正如他站在岸边,眼睁睁看着在水中扑腾的亲人逐渐下沉的样子。

    那个分走了大部分母爱,拖得柴胡精疲力竭,却间接让他拥有如今成绩的亲弟弟,已经不在了。

    后来柴胡从邻居小李那边得知,弟弟的遗体,其实大半年前就被火化了,是胡桂英亲自取下了他的呼吸口罩。

    柴胡抱着母亲抽动的身体,听着窗外的烟花声,无助却又坚定。

    他在午夜的钟声响起时,对母亲胡桂英说:“妈,留下来,我养您。”

    有句话说得好,幸运的人都是相似的,但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2017年的春节假期,对鱼七而言也是一次劫难。

    从辽昌飞来青阳跟王暮雪过年的王建国夫妇,一看到女儿房间住着个大男人,就全程黑脸。

    鱼七这次的年夜饭吃得极不舒服,虽然王暮雪的父母没有朝他说任何过分的话,可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来自长辈们冷漠的排斥。

    饭桌上鱼七每次礼貌性的问话,王暮雪的父母都回答得很简短,但他们朝鱼七提出的问题却很犀利,主题也自然逃不开家庭背景、工作、学历、收入、以及对于未来婚姻的规划等等。

    鱼七虽然回答得很诚恳,是怎样就怎样,但显然没有一个答案是让王建国和陈海清满意的。

    王暮雪为了帮鱼七说好话,居然告诉王建国和陈海清,他们此时戴着的情侣表是鱼七送的,于是结果可想而知,第二天老两口的手上就没了那两块表。

    表被怎样处置了鱼七不知道,只不过他再也无从听到他想听到的东西了。

    “兄弟,还没放弃啊?”坐在鱼七对面的赵志勇边说,边往嘴里塞了一口油炸花生。

    鱼七看着满桌的辣菜,没怎么动筷子,赵志勇看到鱼七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左手一直捂着胃,警醒道:“又不舒服了?”

    “没事,老毛病了。”鱼七淡淡一句。

    赵志勇仔细观察了下鱼七的神情,见没什么异样,而后朝嘴里塞了两块夫妻肺片,“你这个病一定要按时吃饭,定时检查,胃这玩意儿不是开玩笑,我听说所有癌症中死得最快的就是胃癌。”

    鱼七轻笑一声,摆出了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

    今天是初四,由于鱼七实在受不了继续与王暮雪的父母相处,也不能去见陈冬妮,毕竟尴尬期还没过,于是只能硬拉警队同学赵志勇出来解闷。

    “你转行也好,免得跟我们一样风餐露宿,饭点都没有。”赵志勇道,“不过我可说了,别查了,都多少年了,肯定是死案了,算了吧兄弟……”

    鱼七不记得这是赵志勇第几次劝他放弃了,潜伏了这么长时间,收集证据链的工作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首先,自鱼七在王暮雪父母的手表中安插了窃听装置至今,他一无所获,那俩老人这大半年来就没提到过一次关于金权集团、股价操纵、上市造假相关的任何内容;

    其次,赵志勇告诉他,王萌萌与王潮虽然确实是表兄妹关系,但二人之间从无任何资金转账记录,故王萌萌的这条线对鱼七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最后,绑在小可脖子上的窃听器可以将 wi-fi频段的信号转化成电能,还能通过鱼七的远程操作破解任何附近的wi-fi密码,但近期鱼七却听不到任何声响了,他估计是窃听器中的二硫化钼基柔性整流天线坏了。

    没有了两位老人手上的表以及阿拉斯加脖子上的项链,王暮雪父母的这方面信息来源,就被彻底切断了。

    这种可以捕捉wi-fi频段信号,并将其转换成直流电的微型电子设备自然属于军用装备,市面上买不到,就算从海外黑商处买着了,价格也在五万以上,鱼七自然负担不起。

    他先前所用的都是在警队时,从收缴犯罪分子工具的废弃仓库中淘出来的,那个仓库什么宝贝都有,废弃的正规车牌就几百块,全积满了灰尘。

    那么既然是鱼七离职前私淘的,那么用一个就少一个,如今他手上已经没有存货了。

    原本鱼七以为自己撒下了一张大网,谁知收网的时候竟然一条鱼都没捞到,鱼七心想这种狗日结果已经不能再现实了。

    那些主角前进一步,案情就递进一步的警匪剧情,都是为了满足作家或者编剧的自身需要,因为不这么写他们就写不下去了,但现实生活中查了三年都查不下去的案子笔笔皆是。

    别说三年,十年二十年的案子在公安局内网系统挂着的也不少,又有多少谋杀案因为警方前期断定侦破难度太大,直接被当成意外事故或者自杀事件草草结案,死因这种事情,外人哪里知道,还不是法医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可惜,鱼七没有办法活在电影或者电视剧中,他只能孤身一人与现实的残酷进行搏斗。

    鱼七当然没有告诉赵志勇他是用违法手段在收集证据,对于王潮这帮人,对于这种摸不着边际的陈年旧案,鱼七只能通过这样的非正常手段去查,毕竟想搞正规化,连立案这关都过不了。

    窃听行为收集到的证据虽然不能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根据,但可以为案件侦破提供方向性的线索,而顺着线索查下去,鱼七就可以通过正规渠道获得实质性证据,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看来要换别的更狠的方式了,鱼七想到这里,笑着举起了啤酒,跟赵志勇碰了杯。

第335章 论狼性文化

    “呵呵,很多迷恋‘狼性’文化的老板,其实都不懂狼。”王潮道。

    蒋一帆与王潮对面坐着一位芯片研发团队的老板,名石川,目前他带领的这只团队只有15人,但全部毕业于华清大学微电子系,一半以上均为博士研究生,平均年龄28岁。

    全公司其余14人此时均在外面并不宽敞的办公区工作,这间办公室还是出租公寓改装而成的,地处市郊,周围基本都是工业区。

    董事长石川坐在小会议室中招待他们的“潜在投资人”。

    “哦?王总有何高见?”石川看着王潮笑道。

    他虽然嘴角礼貌性地上扬,但内心是不太舒服的,毕竟他才跟王潮介绍了自己公司的狼性文化,就被对方用“不懂狼”反驳了。

    王潮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扭开喝了一口,不紧不慢道:“当我们一谈到狼,总会谈到狼的本性,比如凶残,比如嗜血,比如无情,但是,狼有的就只是这些么?”

    蒋一帆与石川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潮,并仔细听着他讲的每一个字,好似他作为资本界的投资鬼才,讲话时会自动形成一种无形的抓力,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是蒋一帆离开明和证券后,第一次跟着王潮外出看企业,也是他第一次以投资人的身份,尽调规模如此之小的“待融资”公司。

    一家公司15个人,15台电脑,目前还没获得任何外部融资,这种规模的公司是典型的孵化期企业,基本没有机会入大型投行的法眼,毕竟个子太小,离上市融资还早,故蒋一帆的过去六年自然也接触不到。

    但金权投资集团这样的投资大佬是不排斥的,如果眼光好,挑中了种子选手,在a轮融资的时候就以低价砸钱进去,砸到控股,那么后面若公司成功上市,收益翻十倍、百倍甚至千倍都有可能。

    在一级资本市场中,割肥肉能割得最大最肥的,就是王潮和蒋一帆此时所扮演的天使投资人。

    只听王潮继续道:

    “我之前看报道,说美国的动物学家对狼进行了长达28年的研究,他们发现人类对狼有很大的误解,这种误解包括我们原先认为的狼群组织形式、狼与狼之间的权力分配以及他们的狩猎行动。”

    王潮首先阐明的一点,就是寒冬。

    狼群由若干个体组成,为了生存而共同生活;企业也由若干个体组成,为了共同的目标一起活动。

    狼群的主要目标是为了生存而捕捉猎物;企业的主要目标是为了利润而“捕捉”客户。

    自然环境的寒冬之于狼,相当于经济环境的寒冬之于个体企业,故我们可以通过狼群过冬的反应,对比实体企业的反应。

    在严寒的冬日,几乎所有体型比狼小、或是与狼相当的动物都进入了冬眠,可狼是不冬眠的,所以它们不得不被迫去捕捉体型大于它们的动物。

    美国科学家发现,只要冬日来临,狼群就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那些不到10只狼的小狼群开始解散,纷纷加入数量更大的狼群中。

    “这叫抱团过冬。”王潮笑道,“狼群数量大,在捕捉驼鹿、野牛或者羚羊的时候,可以进行大范围的围剿,胜算更大。”

    见面前的石川神色有些茫然,好似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要说这些,王潮继续道:“狼群会的东西,企业不会。您看在全球经济萧条的时候,各家公司做的不是抱团,而是开始裁员,自己硬扛,那些越大的企业,寒冬之中裁员的动作就越是猛烈。这些企业在瓜分市场的时候都称自己是狼,称自己企业的文化是狼性文化,但它们却做着与狼群的自然生物反应完全相逆的行为。”

    对于狼,蒋一帆之前最爱看的纪录片《动物世界》也有涉及一些基本知识。

    在蒋一帆看来,无论是狼还是企业,群体中的首领都会面临两大挑战:

    一、维护群体的生存,努力保证群成员能够得到生存所需的食物;

    二、捕获猎物后,确保每一个成员都能分享其中的一部分。

    在狼群中,获得的猎物通常先由首领(及其子女)享用,而后其他狼按照地位顺序依次享用食物。

    如果狼群太大,级别最低的狼已经无肉可吃,首领通常会在同一天之内组织发起第二次对大型猎物的围捕行动。

    总之,首领要确保群体内每一级别的狼都可以在同一段时间内得到食物。

    但由人群构成的企业就大不一样,因为每只狼每顿可吃下的肉量是有限的,但人的**是无限的,私欲的不断扩大会让一些掌权者不顾群体内较弱成员的处境,甚至将弱者直接作为牺牲品踢出群体或者吃掉。

    这也是为何在“冬天”来临时,由人群构成的企业会出现裁员,而狼群反而要扩充的道理。

    “我认为我们人对于狼性的理解,更多是关注狼在狩猎时的表现,而不是组织形式。”

    董事长石川听见王潮这话,很自然地问道,“哦?说说您的高见,我也学习学习。”

    “高见谈不上,我只不过是陈述一些事实罢了。从科学家的研究成果看,狼的组织特性有四点:一是群体等级明确清晰;二是责任与收益对等;三是等级排序按照实力规则公平竞争;四是根据自然生存法则调整群体大小。”

    石川点了点头,也喝了一口水,道,“狼群中那个首领的日子,好过么?”此时的他自然而然将自己比作了首领,而玻璃墙外14台电脑前工作的小伙子,就是他带领的“狼群”。

    王潮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不太好。当首领首先得进行一轮厮杀,打败其他所有向其挑战得狼,才能坐上那个位置;而且首领在每一次得捕杀当中,承担着筹划与布局的任务,它要安排每一只狼的位置,选择合适的时间点与合适的猎物发起行动。”

    “这跟我们企业家太像了,方向、时机、人员安排这些事情,一步错,步步错。”石川道。

第336章 权力的更迭

    “可能你们企业家比狼群首领安全一点。”王潮道,“其实那些等级低一些的狼,往往就是起到堵截和驱赶的作用,对于体型较大的猎物,做最后致命扑咬动作的,往往是首领。”

    “哦?”石川露出了惊讶的神态,“我原来还以为它就只用站在高处,统领全局就行了。”

    此时蒋一帆接话道:“我看那些羚羊野牛,犄角都蛮锋利的,而且他们不仅体型大,皮也比较厚,如果一击不成功,很容易受伤。”

    “嗯,没错。”王潮点了点头,“所以在狼群中,风险跟收益是匹配的,首领付出得最多,冒得风险最大,先吃也是应该的。”

    石川低头笑笑,“我们这是私企,公司从创立至今,我几乎都是最晚离开的,从这点上说,算是责任与收益匹配。”

    “很狼群的首领比,您目前还不用担心被取代。”王潮眼角弯了起来,“您不知道,每年春季,都是狼群内部权力重新洗牌的时候,有些年轻力壮的狼会试图挑战首领,这样的挑战会维持在一个月左右,如果挑战成功,首领就要更换。”

    “那么被淘汰的首领要怎么处置呢?”石川问。

    “两个选择,要么在低级别的位置上待一年,或者选择直接离开。”王潮道。

    “也就是说,只有一年的时间?”石川道。

    “对,其实落差感会很强,所以很多首领选择直接离开,通常旧首领离开的时候,有一些狼会仍然追随它,从而形成新的狼群。”王潮回答。

    “这跟投资银行保代跳槽的场景有点像。”蒋一帆不禁笑道,因为他这些年看到的几乎都是一个保荐代表人挪窝,三五个兵就跟着一起离开,去别的券商另立山头。

    石川此时的手指不禁在膝盖上反复敲打着,他看不透对面坐着的投资人跟他聊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今日既没跟自己谈行业,也没了解公司的产品,甚至连公司目前所处的研究阶段与核心技术都没问,倒是问了很多关于企业文化的事情,而后就扯了一大堆狼的习性。

    石川不解,聊狼对于投资人判断一家公司的好坏有帮助么?

    王潮此时密切观察着对面坐着的石川,他猜测石川正在揣摩自己刚才那番话的用意,但似乎在揣摩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障碍。

    看来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些搞技术的工科脑子一般都比较简单,尤其是石川这种没接触过太多外部投资者的新手老板,对于“资本的意图”自然缺乏警觉性,于是王潮决定把话说得直白点。

    “石总,刚才我们也说了,冬天时,狼群数量会减少,但是每个群体里狼的只数会变多;而到了春天,旧的首领离开会带走一部分狼,大狼群因此也会被重新拆分成小狼群,所以其实狼群的大小是根据季节变化而变化的。”

    石川边听边点头,只不过他的表情告诉蒋一帆他还是没明白王潮说这些的用意何在。

    其实蒋一帆自己也听得一知半解,他好似能猜出师兄王潮的目的,但他此时还不敢确定。

    只听王潮继续道:“狼群的这种现象,可以给我们一个启示,企业的活力其实也遵循着某个周期更迭,一定时期后,权力的重新安排是必要的。按照自然界的规律,不经常进行权力更新的群体必然从鼎盛走向没落,这也正是西方企业定期通过董事会来进行高层权力更迭的道理。”

    而后王潮举了一个例子,这个例子关于美国500强企业的ceo平均执掌大权的时间。

    “美国那些ceo的任期平均数为3.8年,只有通用电气的杰克韦尔奇例外,他掌权的时间为20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这20年是轻松的,他不断面临着挑战和竞争,累得跟创业者差不多。其实狼群如果不定期进行权力更迭,很可能连1年都无法维持就不得不解体,因为如果首领的实力变弱,捕猎的时候就无法带领狼群有效地发起进攻。”

    听到这里的石川可算明白了王潮的意图,他作为投资人在试探自己对于公司管理权的掌控欲。

    如果自己对于他的这番话点头了,就表明自己同意在未来某一时候,进行必要的权力让位。

    至于这个位置是让给自己选定的人,还是他们金权集团选定的人,就不一定了。

    石川内心苦笑了下,心想这帮玩金融的人说话居然如此绕,一句“你将来允不允许定期的ceo选拔”就可以搞定的沟通,非要扯一大段狼群的事儿……

    华清毕业的石川虽然在与外部投资人沟通上还比较生疏,但毕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他明白金权集团就是想找那种对于“专权”不是这么执着的企业创始人,好提高他们作为未来股东在公司的话语权。

    脑子极度好使的石川对于王潮的话理解到了哪里,蒋一帆自然也同步理解到了哪里。

    蒋一帆认为师兄王潮今日的主要目的,不是了解其他任何与公司业务相关事情,而是想彻底了解石川这个实际控制人的“弹性”。

    蒋一帆估计拥有丰富看人经验的王潮,可以一识破石川接下来的反应是不是在敷衍他。

    “我同意您的观点。”石川目光直视着王潮道,“只要能推动公司长久发展,谁是首领是其次的,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所创办的企业可以长久地为中国的硬件科技做贡献,让我国占领高端制造领域,并长期养活一大批优秀又有梦想的人,何乐不为呢?说实话,无论是我们华清还是你们京都,微电子系的大部分顶尖人才研究生和博士阶段都去了麻省理工、加州理工与斯坦福……毕业了也都选择进苹果、谷歌与亚马逊,这个世道也应该有公司出来改变改变了!”

    王潮顿了两秒钟,突然笑道,“哈哈,石总不愧是干大事的人!我用水敬你一杯!晚上再用酒补上!”说着他直接举起了面前的矿泉水瓶。

    石川也笑着举起了他面前的水瓶,“不好意思,办公室没有酒也没有茶……”

    王潮赶忙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这才是一家芯片公司该有的样子!不过以后如果我们合作,可以给大家配专业咖啡机,提提神!”

第337章 自然的竞争

    当走出那家芯片创业公司的大门后,蒋一帆跟王潮道:“谢谢师兄今天给我上课。”

    “哦?学到了什么?”王潮饶有兴致。

    “学到了做投行,先看业务;但做投资,必须先看人。”

    王潮哈哈一笑,拍了拍蒋一帆的肩膀,赞许道:“不愧是我师弟,不用点自己就能通。以后等他们家发展大了,尤其是那个石川的儿女毕业了,估计我还会再跟他掰扯掰扯狼的故事。”

    话说到这里,二人已经走到了蒋一帆的保时捷车旁,待他们都上了车,蒋一帆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道,“师兄原来还有狼的其他故事,能不能让我提前学习学习?”

    王潮道:“你在投行应该也学过,之前接触过家族企业吧?股东跟董事会,大多成员都是一家人。”

    蒋一帆点了点头,“近两年做的晨光科技和风云卫浴,都属于家族企业。”此时他已经把车慢慢开出了停车场。

    “家族企业的毛病很突出,集权,而且越强势的父母,就越难在同一体系内,把后代培养成与他们同样具有单打独斗能力的管理人才。”

    “确实,家族企业的组织架构刚开始很高效,越到后面,如果缺乏新鲜血液,就越是乏力。”蒋一帆一边开车一边道。

    “所以如果石川打算把ceo的位置让他的子女继承,我们就得再提到狼,那些狼群的首领会在没有竞争的情况下驱赶2岁左右的幼狼,而这些幼狼都是首领的骨肉。”王潮看着窗外的风景,表情云淡风轻。

    “我想起之前看纪录片时,里面说狼群中只有首领有交配权。”蒋一帆道。

    “那纪录片里有没有跟你提到,首领为什么要驱赶自己的后代?”

    蒋一帆想也没想就答道:“说是为了锻炼幼狼的生存能力。”

    “呵呵,这个理解很天真。”王潮笑了,“如果那些做纪录片的人,可以跟科学家一样花28年认真观察,就会发现那些狼群首领只驱赶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幼狼,而非它亲生的幼狼反而被它留在狼群之中。”

    听了王潮这话,蒋一帆自然有些吃惊,他认为那些狼群首领把自己的孩子逐出狼群的风险很大,如果别的狼群不接纳它们,很可能这些幼狼都得死。

    “这个其实可以用基因的自私性解释。”王潮道,“刚才师弟你也说了,一个狼群中只有首领具有交配权,它的幼狼即便成年,因为是老爸亲手养大的,所以它们不会挑战老爸的交配权,但当有一天老爸老了,它们又斗不过其他的新首领,就永远无法拥有交配权。原先的首领如果想让自己的基因尽可能传递下去,就得扩散,就绝不能把自己的基因库只保留在一个群体内。”

    蒋一帆恍然大悟,不过他进而提问道:“那如果不是自己的子女,而是自己亲手提拔的副手呢?”

    “也不好。”王潮直接否认道,“你看看联想集团,柳传志是能力超强的首领,然而他挑选的接班人即使在他的权威下进行权力过渡,联想仍旧走了下坡路。”

    “所以后来柳传志又重新掌权了。”蒋一帆道。

    “对。”王潮并不否认,“但这是人类社会的弊端,因为我们人会记录历史成绩。但在自然界,动物群体的首领离开后,没有一例是可以有能力重新执掌权力的,因为自然界的首领是重新竞争的结果,而不是通过某个生物体的历史的业绩来决定未来权力的分配,如果这家芯片公司想做成行业龙头,甚至全球霸主,对于各届ceo的选拔,股东会和董事会都必须提供公平竞争的赛制。”

    或许王潮和蒋一帆并不知道,他们这段对话,已经刚才与石川的对话,另一个人过几天就可以全部听到。

    此时的蒋一帆自然不知道能听到他们对话的谁,而所有观众都知道,是鱼七。

    那么鱼七是如何听到的呢?

    他这次的窃听装置究竟是何时装好的,且到底装在什么位置呢?

    让我们把镜头回拨至王暮雪因为撞到后脑而不得不去医院的那天。

    那天王暮雪出事的时间是上午,而密切关注她生活的鱼七自然没过多久就得知了女友受伤,所以中午时鱼七不出意外地出现在明和证券28层,并硬把王暮雪拖去了医院。

    就在鱼七跟王暮雪在街上等出租车的时候,蒋一帆开着他的保时捷panamera出现了,鱼七抓准机会,毫不犹豫就将王暮雪塞进了蒋一帆的车,鱼七只有一个目的,观察蒋一帆的车内设备。

    鱼七当时问了蒋一帆一句:“有水么兄弟?”

    “有,在储箱里。”蒋一帆一边查看路况掉头,一边朝鱼七示意了一下储箱的位置,那是在两个前座中间的地方。

    鱼七的窃听器,会是在那个时候被装进了保时捷的储箱里么?

    不,不会的。

    其一,当时鱼七并不能事先知道蒋一帆那天会突然回来,所以紧急时抽空出来照顾女友的鱼七身上自然没带窃听装备;

    其二,储箱经常会被打开,车主不打开洗车工也会打开,保密性差;最关键是,储箱内没有可以附着的外接电源,窃听器即便安了上去,由于车里很难获取wi-fi信号,也很容易没电。

    所以,鱼七那次上车,只是观察了车况,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做。

    当然,鱼七锁定了蒋一帆前视镜旁边的行车记录仪,只要车子通电,行车记录仪就自然开启,不用担心电池用完,而且更换频率也低,简直是窃听装置的“完美宿主”。

    而后来,不用鱼七想方设法偷到蒋一帆的钥匙,蒋一帆就自愿在医院加班,于是第二天鱼七十分自然地提意蒋一帆打车回去,车子留在医院找代驾。

    车子确实被蒋一帆留了下来,既然要代驾过来开走,那么蒋一帆的车钥匙也得留在医院,这条钥匙很不幸的,被蒋一帆留给了鱼七。

    于是那天的鱼七,在去给王暮雪买早餐前,已经回家取好了窃听设备,青阳的周末早上7点左右,交通畅通无阻,鱼七来回的时间没超过30分钟,而他也自然有充足的时间布置一切。

第338章 钓鱼三步棋

    其实若非鱼七很早就得知,蒋一帆会进入金权集团,还会与王潮共事,鱼七对蒋一帆这个白月光型的富家少爷,一点兴趣都没有。

    曾经的鱼七也想过接近王潮,直接跳过王暮雪和蒋一帆这些不相关的人,但奈何他自己是警校毕业生,干过很多年警察,不仅干过刑侦,还干过经侦,他知道像金权集团这样的机构,不可能不对新进员工做背景调查。

    背景调查后,即便鱼七学历够证书也够,人家也绝不敢要。

    经侦支队这些年,费劲千辛万苦才勉强安插了少数人在金融机构中当卧底,且他们查的都是特大要案,鱼七明白要找寻父亲这种“纯自杀”案的真相,只能靠自己。

    但一个人即便要犯罪,也很大概率不会在车里用语音形式专门说出来,所以鱼七也清楚,车载窃听装置只是第一步,属于完全撞运气的一种尝试。

    在那之后,鱼七不允许自己放松,越接近王潮的“资源”,就越不能放过。

    似乎老天都在帮鱼七,很快,鱼七捕捉到了第二次近距离接近蒋一帆的机会。

    东光高电内核会结束的那天,正在家中轮休的鱼七得知王暮雪准备去蒋一帆家探望。

    所以他直接从家里带出了必要装备,而王暮雪在周边买水果也花了些时间,于是鱼七又那么正正好地搭上了王暮雪这趟“顺风车”。

    这一次,鱼七得以进入了蒋一帆的房间。

    当何苇平看着老医生在检查蒋一帆的时候,其他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蒋一帆身上。

    当然,除了鱼七。

    鱼七仔细环顾了房间一圈后,盯上了蒋一帆红木书桌的内角,那个应该是永远都不会有人注意的位置,鱼七坚信,就算是保姆,也极少可能去擦桌面台下的内角。

    而蒋一帆家的wi-fi密码事后也很容易破,于是第二个点位,就这么轻松地被鱼七不知不觉地安好了。

    当然,鱼七是不会放过更好机会的。

    宾利suv上,王暮雪大喊蒋一帆的手机掉了,这点醒了鱼七,他打算对蒋一帆用一种最廉价、最安全、但同时获取信息最多的监听方法手机。

    既然都已经打算动蒋一帆的手机,那么不仅是通话内容,蒋一帆的所有电子邮件、聊天记录、网页浏览记录,甚至视频观看记录都可以全部定期发送到鱼七的邮箱。

    一句话:只要是蒋一帆通过手机操做的一切行为,鱼七都可以知道。

    跟鱼七同居这么长时间的王暮雪,自然也无法幸免。

    王暮雪在网上给小可买的狗粮品种,以及蒋一帆给她发的包含亲戚联系方式的奇葩邮件,鱼七都一清二楚。

    在手机里装监视软件对鱼七而言并不难,只需要4分钟,快的话3分钟即可。

    这种监视软件安装好后不会在手机界面上显示,跟隐形了一样,尤其是鱼七特别设置了定期发送功能(非实时监听),故手机电量的消耗不会被蒋一帆这么明显地察觉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鱼七究竟是何时拿到了蒋一帆的手机,并顺利安装了那个隐形监视软件的呢?

    回头想想并不困难,蒋一帆那次在车后座因为虚脱失去知觉后,王暮雪哭得一团乱麻,柴胡只想着救人,又急又气,根本没人注意蒋一帆掉落在车后座的手机。

    于是在帮助蒋一帆下车的过程中,鱼七趁乱收走了蒋一帆的手机,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顺利至极。

    而后我们将镜头回放至抢救室外,蒋一帆的母亲何苇平杀来现场之后,鱼七直接懒得跟那疯女人闲扯,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先走。

    他确实有事,而且是大事,他要去给蒋一帆的手机充电,安装监视软件,事成之后再挑个深夜将手机放回去即可。

    可能有人会问,鱼七就算拿到了蒋一帆的手机,就算能开机,又是怎么知道手机密码的呢?

    难道以前干过警察的人就能破解密码?

    不能。

    当然不能。

    连美国fbi想破解密码都得去跪舔苹果公司,何况是手上没有任何工具的鱼七。

    他自然没办法破解密码,但他还是成功进去了,而且只用了三秒钟,为何?

    因为是蒋一帆自己告诉他的。

    蒋一帆万万没想到,自己开着保时捷带王暮雪去医院的那次,当着鱼七的面,打开手机,输入密码,开启了导航,并把手机放在了导航架子上。

    fbi的全球培训书籍中虽然没有教会鱼七如何破解手机密码,但教会了大多数刑警和特警fbi记忆术,何况六位数的密码对于任何一个极端想知道它的人而言,都不难记。

    当时的鱼七也没想过蒋一帆突然会在他面前输入密码,他只是本能地,敏锐地去记住“敌人”的关键细节,正如他在开始很轻松就能记住王暮雪的手机密码一样。

    在警队时,鱼七对自己所受过的一次训练永生难忘。

    那个训练是将他在睡梦中无端绑架,套着头,绑着手,然后被赶到操场上坐着,寒夜刺骨,但教官们还是想尽办法地剥夺他的睡眠。

    跟他一起受训的人当然还有十几个,在清晨时,他们被一个一个地拽到一个审讯室,那是“敌人”的审讯室。

    鱼七的头套一被摘下来,就看到两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事后鱼七听说他们时退役的特警。

    那两个陌生人一直朝鱼七进行压迫式审讯,审讯内容是学校一周前给他们发的一个新身份里的信息,鱼七以为自己的任务就是要让那些信息铭记于心,然后通过自然且没有一丝停顿的回答,让“审讯人”相信自己不是警察。

    但没料到后来当鱼七出来时,考官居然问他,审讯室里的桌面上放着的地图,是哪个国家的?地图上有什么标记?那间房间有什么地方是有利于我方侦破敌人底细的?

    结果可想而知,当时差点被行刑逼供的鱼七,在被剥夺了一晚睡眠,精神和思绪都有些混乱的情况下,除了背出原来背过的内容,除了还要想尽办法的演戏,哪里还有精力注意别的细节……

    也就是那次之后,鱼七有意识地培养出了对敌方关键线索的敏锐度和瞬间记忆能力,这种能力让他对付蒋一帆和王暮雪这样的人,轻松至极。

    身边有一个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手,蒋一帆就算没发现,王暮雪也应该有所察觉的。

    可惜现在的王暮雪更加不可能发现了,因为她要面对一个让她一进项目现场,没工作几小时就完全傻眼的公司。

    该公司是大国崛起、一带一路的领军企业,业务遍布全球七十多个国家的移动通信终端产品制造商,天英控股。

第339章 项目太大了

    “法国、印度、阿联酋、沙特阿拉伯、伊朗、土耳其、尼日利亚、肯尼亚、加纳、坦桑尼亚、喀麦隆、刚果、马里、埃塞俄比亚、科特迪瓦、乌干达、赞比亚、几内亚、卢旺达、埃及、突尼斯、塞内加尔、印度尼西亚、泰国、菲律宾、墨西哥、哥伦比亚……天啊!暮雪,这公司的销售区域读得我口都干……”

    柴胡抱怨完果断喝了一大口水,他对面坐着的王暮雪此时双手食指顶着太阳穴,皱眉研究着她入行以来见过的最为复杂的股权结构图。

    绝大多数上市公司的股权结构图一页纸就可以呈现完整,但天英控股的股权结构图由十几页ppt组成,每页ppt都呈现着不同国家子公司的股权构架,子公司下面还有孙公司,像一个兔子妈妈后面拖着几百只小兔子。

    更令人头疼的是,图中很多箭头之下都是省略号,表示这些图每个月、每周甚至每天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对于一家大型跨国公司而言,全球几十个国家的子公司、孙公司变化普遍呈动态模式,现有的公司随时可能会被注销,而新的公司也随时有可能成立。

    天英控股,成立于2005年,主要产品为所有人都在用的移动智能设备:手机。

    截至2015年,该企业手机出货量全球排名第七,但一台都不内销,全部聚焦海外市场,其在非洲六个主要国家的市场份额超过40%。

    非洲,是一个中国企业家早就应该瞄准的市场。

    截至2016年,非洲大陆总人口数约为12亿人,是继中国、印度市场后,第三个十亿级市场。

    网上都在谈论,在移动智能设备领域,谁能牢牢占领非洲,谁就能成为下一个十年的乔布斯。

    当其他的企业家近几年才醒悟过来时,天英控股的创始人张剑枫早在十年前,就背着麻袋去非洲推销他的手机了。

    经过十年的耕耘,天英控股2015年净利润为4亿元,2016年利润为7亿元,2017年净利润预计为10亿元。

    划重点:净利润,不是销售收入,而是净利润。

    一家公司净利润的大小直接体现了这家公司的赚钱能力,所以2016年的天英控股,赚钱能力相当于同期的14个晨光科技。

    天英控股的产品虽然以手机为主,但总产品类型很广,包括手机、穿戴设备、平板设备、配件、电视、小家电、大家电以及电子照明设备。

    十年的发展让天英控股拥有了七个成熟的品牌,其中一个主打品牌还在伦敦获得了国际质量皇冠奖金奖。

    目前天英控股在全球销售了近3亿台双卡手机,销售网络早已走出非洲,遍及全球70多个国家。

    由于天英控股面临的市场太宽,投资银行想利用国内资本市场申报期的约束,强行“定格”这类公司的股权构架,十分困难。

    王暮雪没有与柴胡搭话,而是拔掉充电线,抱着电脑直接跑出了大型会议室,隔壁房间正坐着随时为他们答疑解惑的邓玲。

    邓玲、45岁,天英控股副总裁,东北女汉子。

    她的体型略微有些发福,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比较粗犷,会计专业出身,讲话的时候带有赵本山那样的浓厚东北音。

    天英控股的母公司在中国大陆,注册地址为青阳市,往下延伸的一级销售型子公司都在香港,而海外的所有子公司,全都挂靠在香港公司名下。

    每一个香港子公司都拴着一堆不同国家的海外孙公司,王暮雪想向邓玲请教的是,为何不直接在海外设立一级子公司,而是全都通过香港公司控制海外公司的股权。

    邓玲听后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微笑,剪短一句:“我们公司想法多。”

    王暮雪等待了两秒,见对方没有要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不解道:“邓老师可以具体说说是什么想法么?”

    本来王暮雪应该称呼邓玲为“邓总”,但奈何其他人,包括邓玲自己都习惯别人称呼她“邓老师”,所以王暮雪也只能入乡随俗。

    此时邓玲用锐利的眼神审视了王暮雪好一会儿,才道:“就是想法多,这样结构方便汇总,好调。”

    还没等王暮雪问出下一个问题,邓玲就反问王暮雪道:“姑娘你工作多少年了?”

    这个问题是所有投行年轻员工的痛点,只有两年投行工作经验的王暮雪自然没敢说实话,她很镇定地答道:“四年了。”

    “哦……”邓玲若有所思,“那你是保代么?”

    “还不是。”王暮雪尴尬一笑,心想资格证这种东西网上都查得到,确实没法忽悠了。

    毕竟工作这两年,王暮雪被曹平生逼着拉项目、做项目与答反馈,忙得四脚朝天,而且还被迫处理了大半年吴双后台的工作,且她跟其他大多数金融留学生一样,很固执地一定要考过对于投行业务用处不大的cfa,故她确实没足够的时间准备保代考试。

    况且即便她此时考过了,她也还没机会在任何一个ipo项目上签字。

    明和证券有一个隐形规定,即:所有项目协办签字人必须首先通过保代考试,所以现在的王暮雪一没考试,二没新申报的在手项目,离成为保代还远着呢。

    “那我们这个项目的保代是谁?”邓玲直接问道。

    “现在我还不知道,不过曹总一定会安排好的。”王暮雪回答。

    邓玲明显有些接受不了,有些生冷道:“你们曹总跟我们吃了几次饭,我们都认他这个人,还说一定好好做,到现在你们这个项目组,保代都没定,这哪里说得过去……”

    “不是的,肯定已经定好了的。”王暮雪赶忙改口。

    “定好了你作为一个工作四年的员工,会不知道?”

    面对咄咄逼人的邓玲,王暮雪一时词穷。

    其实不用邓玲强调,王暮雪也明白天英控股这种量级的标杆式项目有多可贵,只要做成,她王暮雪必然在中国投行界名声大震,哪怕不是签字人,奖金也至少可以好好吃五年,多少券商挤破头了都没获得机会,如今项目组正式进场保代都没出现,人家副总裁自然会有意见。

    “邓老师您看这样,我这就去给曹总打电话……”

    “不用了。”邓玲直接打断了王暮雪,“其他人我看随意,但他曹平生必须签我们项目,而且他每周都要来现场,我得看见他!”

第340章 确实又是她

    “她真这么说的?”柴胡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对于邓玲提出的,让曹平生每周都来现场“坐班”的要求,柴胡是百分百拒绝的。

    他好不容易摆脱了明和证券28层冷板凳的魔咒,好不容易可以在项目现场松口气,怎么如今又得陷入阎王爷的魔爪中……

    “我不同意!”柴胡双手插在胸前,朝王暮雪严肃道。

    王暮雪白了柴胡一眼,知道他在开玩笑,客户的要求,曹平生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会拒绝,他柴胡又能改变什么?

    这个项目注定又大又难又有阎王爷,唯一的出路就是硬扛扛过去。

    想到这里,王暮雪拿起手机准备出去给曹平生打电话,结果才一转身,便看到门口有人陆续走了进来,而来人中有一张面孔,让王暮雪瞬间成了雕塑。

    熟悉的短发、熟悉的黑色劣质套装、熟悉的木偶表情……

    柴胡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女人,他此时的内心只想爆一句:“怎么又是王萌萌?!怎么又是城德律师事务所?!全天下就没有别的律所和别的律师了么?!”

    王萌萌的身旁是她的老板还有另一个律师妹子,天英控股的副总裁邓玲自然也一同进了会议室。

    “爱川啊,你们就跟券商一间办公室吧,反正这地儿也大。”邓玲道。

    曹爱川,女,36岁,城德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身穿一套价格不菲的白西装,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脸型偏瘦,口红的颜色特别鲜红,好似一口气涂了好几层一样。

    她笑容满面地跟王暮雪和柴胡都打了招呼,十分和善亲切,一点没有中年变态女律师的感觉。

    而王萌萌的身后是另一位律师名李月,留着黑色中短发,脸蛋白皙,眼睛和鼻子都圆圆的,戴着眼镜,看上去有一种邻家女孩的乖巧感。

    李月此时紧跟着自己老板曹爱川,走上前给王暮雪和柴胡都递了名片,只有王萌萌直接打开了电脑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间办公室是一间可以坐下30人的大型会议室,柴胡本来很满意,觉得挺宽敞,可一旦王萌萌出现,就显得十分狭小压抑。

    职场上总是有那么个别人,我们与之共事过,相处过,忍耐过,可能还争吵过。

    虽然我们在合作中找到了解决措施,把工作保质保量且按时完成了,但我们依旧不喜欢那个人,而且我们看得出那个人也仍旧不喜欢我们。

    这种内心的不爽与外露的尴尬总让大家都不舒坦,但最难的却是我们不得不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与那个人合作。

    王萌萌之于柴胡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她甚至是柴胡“最讨厌的人”榜单第一名,第二名是胡延德,第三名才是曹平生。

    柴胡不喜欢王萌萌的理由很多,比如她长得不好看还总是一副投行欠她八百万的样子;比如她明明很穷还孤高冷傲,几乎不参与工作之外的集体讨论;比如她工作中自我标准永远高于行业惯例,做事没有任何弹性……但这些还不是柴胡讨厌王萌萌的终极原因。

    因为做项目时,投行和律师很多时候需要互传文件,而大型文件传输最快最便捷的方式就是qq,故当时在法氏集团项目现场时,柴胡和刚进场没多久的王萌萌为了共享底稿资料,互相加了qq。

    柴胡没料到的是,这个木偶律师虽然朋友圈不对任何人可见,但她的qq空间却时不时在更新。

    可能她忘了曾经加过柴胡qq,也可能她认为如今不会再有人去关注qq空间动态,所以她表达得无所顾忌。

    一年下来,柴胡碰巧看到了几次王萌萌的动态,他因此更加肯定王萌萌是一个心灵有些扭曲的女人。

    王萌萌近一年的空间动态如下:

    2016年6月28日,一张玫瑰花照片,配文:花儿们总以为有了刺就可以显出自己的厉害,殊不知,这才显示出它的弱小。

    2016年7月13日,一张网红关掉滤镜和美艳的素颜照,配文:社交网络是一个好东西,让人误以为不用花钱或不用长得好看,就能交到朋友。

    2016年10月2日,单发状态:有的人因无法坚持自己而痛苦,有的人因无法改变自己而痛苦,其实他们之所以痛苦,不是因为无法坚持自己和改变自己,而是人本来就不行。

    2016年11月11日,单发状态:群全退了,社交之所以累,是因为想表现出自己其实并不具备的素质。

    2017年2月28日,一个装有百元大钞的红包图片,配文:人还是要看内在美,比如说一张崭新的五十元人民币和一张破旧的一百块钱人民币,我还是选择后者。

    这些话看似都没毛病,但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会让阅读者感到这个人有一种阴暗、幽怨、甚至愤世嫉俗的味道。

    如果拿王萌萌的空间与王暮雪那永远积极向上的朋友圈对比,立刻就能分辨出一方是黑洞,而另一方是太阳。

    自从王萌萌出现后,会议室的气氛就十分诡异,直到中午大家一起吃饭,柴胡都没说一句话,反倒是王暮雪很活跃,她跟曹爱川和李月有说有笑好一阵子后,又把话题引到了王萌萌身上。

    “对了,你表哥王潮可是目前投资界的奇才啊,我听我们曹总说,你表哥看中的公司,后期成功退出率在金权内部排名都第一了,他有没有告诉你应该怎么看企业,有没有什么诀窍?”

    曹爱川和李月对于王萌萌有这样的表哥表示很吃惊,很明显她们事先并不知情,故此时也好奇地等待着王萌萌的回答。

    “他们那帮投资人,其实没什么判断力。”不出柴胡意料,王萌萌用一句话冷掉了现场的气氛。

    “这个不至于吧,你表哥这些年投的公司,成功上市的就有8家,已经是很亮眼的业绩了。”王暮雪道。

    王萌萌听后冷笑了一声,道,“我表哥的判断力,在于他的团队,不在他个人。我认为中国目前至少有一半的投资人,独立判断能力趋近于零,他们对于该投哪些产业、哪类公司全是人云亦云,追涨杀跌,给出的价格跟趁火打劫差不多,对于同一家企业,一哄而上又一哄而下,好的的企业不知道好在哪里,差的企业也不知道差在哪里,根本看不清形式。”

第341章 钱能控风险

    “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投资人’成了一个贬义词?”王萌萌的老板曹爱川笑道,她笑起来时会露出两个醒目的兔牙,眼神也是那种与律所合伙人极不匹配的清澈。

    “很多投资人都是忽悠小姑娘的。”王萌萌说这句话时,目光居然落到了王暮雪身上,“有些公司只要有资本大鳄投了,就一窝蜂的小资本跟投,但在车辆少的高速路上,根本看不出来谁驾驶技术好,只有在密密麻麻的停车场倒车的时候,才能看出来。”

    王萌萌的这句话,让眼神始终避开她的柴胡也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坐着的这个木偶律师。

    她虽然跟王暮雪差不多大,但言语间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缘由的成熟,这样的成熟与她的年龄并不相符,有些违和、有些生冷、更有些可怕。

    也正是这样的成熟,始终把王萌萌架在高处的某个位置无从下来。

    “我得替我见过的投资人说句公道话。”曹爱川放下了筷子,但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之前我每个月都会跟客户一起见一些投资人,大到能投几亿美金的私募基金和并购基金,小到三、五百万也干的风险投资基金,这些投资人中的不少人很有远见,判断力和人格魅力也不缺,听他们说话我自己都能学到不少东西。”

    “但队伍大了就难免鱼龙混杂。”王萌萌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她对于老板态度的毫不客气让王暮雪和柴胡都很惊讶,柴胡心想这样不给上级留面子,难怪奖金寒酸,穷困一生。

    只听王萌萌继续道:“咱们国家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几乎没有投资人这个说法,现在只要口袋里有点钱的几乎都能当投资人,在我看来,很多投资人都没有分清‘好公司’与‘能赚钱公司’的差别。

    “好公司不就是能给投资人赚到钱的公司么?”王暮雪反问一句。

    王萌萌摇了摇头,“两个不同的概念。现在的‘钱’没什么耐心,那些投资人嘴上说的好公司,是指能在两三年内ipo的公司。”

    王暮雪思考了一会儿,道:“那我能不能这么总结,所有的好公司在未来,都应该能够帮投资人赚到钱,但现在能帮投资人赚到钱的公司,并不一定都是好公司。”

    “对。”王萌萌慢条斯理地喝起了面前的豆腐汤。

    “等一下,我没有转过来。”另一个律师李月道,“为什么能帮投资人赚到钱的就不一定是好公司?”

    “呵呵很简单。”柴胡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想啊,那些选秀节目中,有些人唱歌不行,跳舞不行,演戏更加不行,但是人设立住了,有流量,能帮投资人赚到钱。那些投资人根本不关心他们未来五年十年还能不能红,只要这一两年足够红,赚够钱就行。观众愿意看,愿意听,愿意买票,所有影视资源都给这帮流量明星也不过分,等观众消费完了,人气落了,两年后再搞一个选秀,再捧一批‘流量明星’,钱不就赚不完了么?”

    “哇!原来是这样……”李月的神情惊讶至极,一副明显是刚毕业的天真无邪样,“怪不得现在的好演员都没戏拍,好歌手都没舞台,原来全给了流量明星。”

    “你别说,那些流量明星也挺可怜,全都是赚钱工具,跟木偶一样。”柴胡故意将“木偶”两个字说得有些重,同时瞟了一眼王萌萌。

    王萌萌对于柴胡的敌对跟挑衅已经习以为常,她此时没有正面与柴胡对视,只是很平静地接着道:“人有时候很容易被自己蒙蔽,市场好的时候,猪都能上天,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司都能给投资人带来收益,傻子乱投都挣钱,如果外部环境好,企业一路狂飙到上市正常得很,不能说明投资人有什么水平。”

    王暮雪闻言蹙了蹙眉,她觉得王萌萌这句话似乎在针对王潮,于是忍不住开口道:“可过去几年ipo一直是寒冬,那队伍别提有多长,能熬出来的企业都不容易。”

    “我没说他。”王萌萌立刻反驳,“他不是一个人。”

    此话中的“他”自然指的是王潮。

    “我知道,他身后有金权集团的王牌团队,可是金权集团各地的投资总监也不少,你表哥能夺冠,肯定经验和眼光都不俗。”王暮雪道。

    后来王萌萌没再反驳王暮雪,只是将她面前的豆腐汤快速喝完后就找了个借口离席了。

    曹爱川和李月对于王萌萌的性情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她们认为王萌萌刚才的言辞只是谦虚,不能因为别人夸自己的表哥是投资大佬,就全盘收下并得意洋洋,方才的自我贬低只不过是王萌萌特有的谦虚方式。

    但王暮雪似乎觉得王萌萌是真心不喜欢她的这个表哥王潮。

    “一帆啊,那家芯片公司的材料准备下,我明天直接提交投委会了。”此时金权集团第35层投资总监办公室中的王潮同蒋一帆道。

    “这么快?不再研究一下公司的业务么?”蒋一帆推了推眼镜。

    王潮摆了摆手,“他们公司连产品都没有,研究什么业务?一帆你要记住,越是早期阶段,就越不要纠结公司业务,我们要看大势!你看我国现在虽然是制造大国,但不是高端制造大国,我国可以生产几亿台手机,但是手机中的芯片几乎都是国外公司提供的,这种现象你说国家能放任不管么?能不大力扶持么?能不连续出台鼓励政策么?”

    蒋一帆闻言没说话,好似在独立思考着什么。

    王潮在他身边坐下,语重心长道:“这家企业,只要核心团队优秀,就差钱的事儿,等我们资金进去了,他们要钱有钱,要人我们也可以给他们挖,我看从硅谷直接挖一批成熟的,比他们自己瞎折腾快多了,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耗。”

    蒋一帆听后瞳仁瞬间睁大了,也就在这时,他感觉眼界被彻底打开了。

    天使投资风险大么?

    当然大,但只要选好苗子,后期茁壮成长的事儿,是可以用钱砸出来的。

    或许可以这么说,有钱砸的话,失败的风险就小很多,所以金钱在很多时候还有一个逆天能力控制风险,只要钱足够多,投资失败的概率就可以降到最低。

    金权集团的资金虽然不是无限的,但满足一个芯片公司早期阶段的要求,还是绰绰有余的,而王潮这次也没贪心,他只要30%的股权。

    “明天完事儿了这个项目每三个月跟进一次。”王朝同蒋一帆道,在他起身离开时,突然转回身补了一句,“对了一帆,你们集团今年的报表出来了,还是不乐观,明天股东会见。”

第342章 新城股东会

    “2015年、2016年全年净利润同比下滑超70%,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一个股东的声音在新城集团百人会场中铿锵响起。

    也不知是发声者本来的声音,还是话筒的音量没调好,蒋一帆觉得这句话非常刺耳。

    即便购置了三云特钢的先进生产线,新城集团2016年的净利润仍由2015年的11亿元降至1.75亿元,这个幅度几乎可以被称为钢铁巨头的“滑铁卢”。

    或许正如柴胡说的那样,虽说是转型,但对于大型钢铁集团,目前还不能指望靠少数高端产品来续命。

    “国家要去产能,现在整个大行情都不乐观,我们已经尽全力了,至少还盈利,武大钢铁净利润直接从8亿变成-20亿,这是系统性危机,不可避免。”新城集团的董事会秘书开了口。

    众股东闻言唏嘘不已,纷纷表示这个理由已经听腻了。

    “你们管理层,应当有所建树,应当认真思考,怎么让集团逆风翻盘。”

    “只剩1.75亿了,照这个速度,明年肯定是净亏损!”

    “再想不出办法,可能集团股票会面临大面积减持。”

    “呵呵,现在股价还可能更低么?减持都没人来接。”

    董事长蒋首义坐在主席台正中央一言不发,他的内心风起云涌。

    台下一副副利益至上的嘴脸,在当初集团收购三云特钢生产线时,这帮人即便看到了蒋一帆做的补偿方案,但谁都不愿退,都指望坐享优质资产注入的利好,现在看不到明显收益就一窝蜂地全都想走,不愧是“最佳投资人”。

    “各位稍安勿躁。”新城集团的董事会秘书继续开口道,“刚才我们也总结了集团利润下滑的原因,主要还是钢材市价一直在跌的缘故,这是市场行情,是大势。”

    “别再说大势了!”一位蒋一帆见都没见过的小股东极不耐烦地开了口,“大势谁都懂,无非就是相同产品太多了,你做我做谁都做,明明都卖不出去了还一直在做。”

    另一位股东立即接话道:“之前说是只要不减产,银行贷款就不会断,现在呢?产是没减,价格却花花地在减,如今还有哪家银行愿意借钱给我们?接下来怎么周转?”

    很明显,这位股东的话是针对董事长蒋首义个人的,因为“不减产,熬出头”是蒋首义先前定下的雷打不动的“求存方针”。

    蒋首义认为,寒冬中谁能咬牙坚持到最后,谁才能看到春天的阳光,轻易减产或者关停生产线,是弱者的表现。

    蒋首义此时拿起话筒,朝众人冷冷一句:“大家以为现在只要我们开始减产,银行的贷款审批就会通过么?”

    场内骤然安静了,大约五六秒后,一位股东发了话:“我们现在就问办法,到底还有没有办法?!”

    蒋首义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拿不出办法,他作为股东很可能就撤了。

    现场氛围再次陷入了僵局,坐在蒋首义旁边的蒋一帆始终沉默着,这是他第一次以新城集团第二大股东的身份参加正式股东大会。

    他正襟危坐,尽量让表情看上去波澜不惊。面前的一百多人在他眼中好似不再是人,但他们又的的确确是人,而且有些还是业内有头有脸的投资人,各个西装革履,身家不菲。

    “如果冬天不长,那么硬扛或许可以看到春天的太阳,但如果冬天很长呢?”此时一个柔和而稳重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响起,发声者正是王潮。

    由于王潮代表的是国内第一投资大鄂金权集团,且目前该集团持股比例仅次于蒋一帆,故会场内一时间没人敢接话。

    只见王潮面带微笑地站了起来,朝众人道:“即便银行贷款给我们,即便我们现在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明年难道就不会亏了么?生产出来的钢材难道就能以合理的价格卖出去了么?”

    众人听后只能保持着沉默,因为他们全都给不出答案。

    王潮见状索性自问自答道:“不会的,当然不会,我们现在手上越宽裕,明年就会亏得越多,就会跟武大钢材一样。我们应该感谢银行这两年抽水抽得干净,抽得彻底,否则我们新城2016年的净利润就不是1.75亿,而是-20亿了。”

    “那王总有何高见?”一位股东问出了所有人想抛出的问题。

    王潮神色淡定从容,他看向刚才一直孤军奋战的董事会秘书道:“我认为您刚才一直提到的大势,确实有必要跟大家反复强调。”

    说着他目光重新看回众人,“大势是什么?大势就是钢铁和煤炭是政府当下化解产能过剩的两大重点行业。如果我记得没错,去年2月国务院发布了一个文件,是关于钢铁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文件里明确要求,五年时间,压减1亿至1.5亿吨钢铁产能,但是减产,自然就会遇到我们减但竞争对手不减的情况,然后不减产的公司更可能拿到银行贷款,更可能生存下去,结果就是谁都不减,市场上钢材依旧过剩,依旧供过于求,依旧得打恶性价格战,大家自然就越亏越多。”

    王潮顿了顿,继续道,“我一个行外人,说的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场的各位也再清楚不过,只是现在哪怕我们减产,也依旧很难拿到银行贷款;即便拿到贷款,我们也很难实现业绩增长,咱们集团的问题,归根结底跟外部因素没关系,是自身出问题了,这个问题主要不是出在没钱周转,而是出在产品结构。”

    王潮转而看向了蒋首义,认真道:“蒋总,相信您也同意,公司目前的产品结构,需要大面积调整。”

    蒋首义闻言,内心一声冷笑,但表面上还是十分客气地问道:“我自然同意,但这么多固定的生产线,这么多工人,如何大面积调整?”

    “单靠我们自己当然不行。”王潮直接道,“但是如果有个帮手,跟我们互通有无,一起干,就会轻松很多。”

    “您说的帮手是?”蒋首义道。

    “宝天钢铁,当然,还有我们金权集团。”王潮微笑道。

    蒋首义闻言皱了皱眉,心想宝天钢铁不是华东地区一家根本没上市的钢铁集团么?体量是挺大的,听说由于自身问题多,方面上市遇到了问题所以没上成。

    不好!

    难道王潮是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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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行之路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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