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老冤家
而现在，闯贼的兵力跟他们不相上下，灭掉这些闯贼简直是轻轻松松，他们有着绝对的自信，午饭之前就能解决战斗。
不过排兵布阵需要时间，一开始都是双方小规模的试探，各派出几十人的小队伍互相攻击，往往一交手就能决出胜负。
试探的结果让雷时声很满意，天雄军只损失了不到二十人，但干掉的闯贼就超过百人，这些闯贼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还是不堪一击。
而且看闯贼的阵型，摆明了就是防守，根本不敢来主动进攻，既然如此，那他们就攻过去好了。
至于战术安排，李重镇还是想稳扎稳打，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战术上重视敌人，这闯贼能以三千参军，一路从应城，云梦打到枣阳，然后击败左良玉的两万多大军，又迅速攻下襄阳和南阳，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弱。
他怀疑，这些闯贼是在故意示弱，勾引他们上当。
而同为参将雷时声却不认同，这些闯贼如此不堪一击，没必要磨磨蹭蹭浪费时间，眼前这些闯贼定然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若是让攻打宜城的闯贼主力得到消息，直接撤军，返回襄阳固守，想要夺回襄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现在直接平推过去，随便就能横扫掉这些不堪一击的闯贼，然后大军迅速北上，拿下小河镇，将闯贼的退路堵死，让他们根本来不及撤回襄阳。
最终，李重镇被雷时声说服，不墨迹，直接攻过去。
这一场战斗，根本没有任何悬念，天雄军屡战屡胜，对上的又是老冤家闯军，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还是沿用老一套的打法，一鼓作气，全军压上。
然后，他们便兴冲冲的冲过去，当距离拉近到不足二十丈的时候，闯军前排突然杀开，露出了后面的火炮。
于是，这些完全不把敌人放在眼里的天雄军，便遭受了闯军足足三十门佛郎机的猛烈轰击，这是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的，而且这些佛郎机打的都是散弹，短时间内打出五六轮齐射，就杀伤了至少一千多人，天雄军阵型打乱。
然后，他们便迎来了闯军火铳兵和弓箭手的猛烈攻击，又是数百人的伤亡，阵型完全乱了。
刘宗敏一马当先，率军冲杀，闯军如同洪水一般，杀入溃散的天雄军阵中，这些训练有素，战斗技巧出众的天雄军，失去了有组织的阵型之后，完全不是保持着完整阵列的闯军对手，。
不到半个时辰，这场战斗就结束了，天雄军大败，死伤近四千人，被俘四五千人，逃出去的只有一千多人，闯军完胜。
击溃雷时声和李重镇率领的一万天雄军之后，刘宗敏并没有过多停留，留下两千兵马打扫战场，看守俘虏，同时让他们试着攻打一下西边的南漳县，然后就率领其余兵马，快速奔袭向南。
宜城北边，高迎祥的主力和卢象升率领的三万余兵马，也遭遇了。
不过双方都很克制，没有发动全力进攻，你来我往的互相试探，等着对方按捺不住，露出破绽。
此外，他们也都在等待着，等着自己派出去的那一支奇兵，突然出现在对方身后，然后以最小的代价，将敌人击败。
当天虽然偶有交锋，但都不算太激烈，卢象升这边死伤一百三十余人，闯军死伤近两百人，相比这场近十万人才加的大战，根本不值一提。
入夜时分，李重镇和雷时声大败的消息，也传到了卢象升手里。
刚得知消息的他也是大吃一惊，先是怀疑消息的真实性，在确定这是真的之后，也强行恢复了镇定。
他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慌，一旦自己慌了，军心不稳，这场仗也就没法打了。
他先是下令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让李重镇他们溃败的消息才营中扩散，否则士气大跌，这仗就没法打下去了。
随后，他就开始考虑接下来怎么打，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局势对他相当不利。
武安镇其实就在宜城的正西边，但之间隔着一条南北走向的大钢岭，闯贼的奇兵至少要到明天下午才能赶来，这也是他能利用的时间。
很显然，他都受到了战败的消息，闯军那边必然也知道偏师大胜的情况，肯定也会做出调整。
现在摆在卢象升面前的，无非是三条路，要么撤军，要么进入宜城固守，要么趁着闯贼的片偏师抵达之前，击溃其主力，然后在掉头收拾这支偏师。
掉头是不可能了，闯贼不傻，肯定不会让他们就这么顺利的撤回承天府去，而且闯贼那支偏师还挡在后边，如果不能迅速突破，两面夹击之下，只有等死的份。
进入宜城固守也不可取，传闻闯贼有大量的红衣大炮，虽然还未证实，也没有见到闯贼使用，但卢象升已经相信这一观点了，不然没办法解释左良玉的战败，以及襄阳南阳各城池被快速攻陷。
虽然不知道这些红衣大炮闯贼是从哪弄来的，但毫无疑问，他们有着足够的攻城能力。
而且就算闯贼攻不下宜城，局面也会变得极为被动，到时候闯贼完全可以围住宜城，然后主力顺着汉江南下，进入江汉平原，为祸整个湖广。
到了那个时候，哪怕陕西和四川的兵马杀进南阳盆地，闯贼抵挡不住，完全可以抛弃掉，继而转战湖广。
虽然他们占据南阳盆地，看样子是打算不走了，但他们流窜作战的本事还在，抛弃南阳盆地继续流窜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到时候湖广被流贼肆虐，朝廷降罪下来，他未必能扛得住。
思虑再三，卢象升决定趁着闯贼偏师抵达之前，将高迎祥的主力击溃，如此方能有一线生机。
五月六日，一大早高迎祥就收到斥候汇报，说明军开始拔营了，像是准备决战的样子。
高迎祥也传来下去，全军备战，这卢阎王果然难对付，得知偏师战败，这么快就做出了最为明智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就跟他硬碰硬的打一场，只要干掉他卢阎王，那劳什子白杆兵，川兵，秦兵，都不在话下。
很快，闯军也开始郑军备战，全部开出营地，准备跟卢象升来一次决战。
望着四五里外明军开始前进，高迎祥下令道“全军列阵，迎击敌军！”
此时的闯军，已经同几个月前的农民军大不相同了，不再是一群靠着数量优势流窜作战的流寇队伍，反而越来越有正规军的风范了，别的不说，令行禁止就做的很好。
虽然他们的军纪同天策军还无法相提并论，但比大部分的明军都要好得多，跟卢象升的天雄军军纪不相上下。
一通命令下去，各部开始列阵迎敌。
自从有了辽宁商号卖给他们的大量武器，闯军的战法也相应的改变了，高迎祥还从搜集到的情报中，模仿天策军的战术战法，毕竟人家的实力摆在那，连关宁军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当真值得学习。
被高迎祥安排在前方的，依然是来投的其他农民军，山贼，杆子之类的杂牌势力，新入伙的就得拿战功来提升自己的地位，哪怕这些头目知道高迎祥让他们当炮灰，但他们想要依附于高迎祥，在明军的围追堵截之下苟活下来，这一次炮灰还真的当下去。
而中阵，就是高迎祥引以为傲的嫡系兵马了，也是他对阵卢象升的本钱。
宜城北边是一片大平原，一点地势起伏都没有，所以高迎祥抽掉了四千精锐火铳兵，排成五层的密集阵列，可以将火力完全发挥出来。
闯军的火铳兵一共一万人，训练了足足两个月，加上那些炮兵的训练和装备采购，几乎花掉了半个襄王府，让高迎祥异常心疼。
当然，这笔钱肯定是划算的，这次对付卢象升，刘宗敏那边带了两千火铳兵，他这边有五千，不过使用的大都是鸟铳，他们又没办法自己生产火药，训练效果自然不如天策军。
天策军三排鸟铳就能保持火力不断，闯军没办法做到，只能增加到五排，用数量来弥补技术上的不足，不过即使如此，也比一般明军的火铳兵要精锐的多。
而火铳兵两侧，则是近五千人的长矛兵，护卫两翼的安全，在他们的前方还有一千人的刀盾兵，可以与冲上来的明军肉搏，负责掩护火铳兵。
而这一万人后面，就是高迎祥的后军，有接近千人的火铳兵，也是高迎祥的老营，是他的底牌，这些都是装备了燧发枪的，由于数量稀少，不可能大范围列装，高迎祥就全部装备给了老营。
此外，还有十门红衣大炮，二十门佛郎机被摆放好，上面盖着黑布隐藏起来，此外五千骑兵和五千普通步卒，护卫火炮的安全，随时可以机动作战。
其余还有不少杂兵，主要负责后勤工作，搬运弹药和武器，处理伤兵。
高迎祥准备重演一次当初对付左良玉的战术，万一中军抵挡不住，那么就让自己的老营和炮兵来教明军做人。
明军前锋很快就杀到了，人数不多，只有四千人，而迎战他们的则是近万人的杂牌农民军。
为了让他们也发挥一下作用，高迎祥还是很大方的分发了两千支鸟铳给他们，当然这些都是缴获自明军的，性能根本没有保障，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膛了。
果然，在明军前锋还有四五十丈的时候，就有一些农民军忍不住了，噼里啪啦一段乱想，然而战果寥寥无几，除了一些装药量很大，而且侥幸没炸膛的，能够杀伤少量明军，其余的都打了个寂寞。
粗略看去，倒下的明军还不到三十人，而农民军这边，光是因为装多了火药，或者鸟铳质量有问题而炸膛的就有十几起。
而明军前锋的进攻步伐根本没有停歇，这点损失对他们来说微乎其微，很快就拉近了十几丈的距离，趁着这些农民军重新装填的时间，纷纷张弓搭弦，一大片箭雨激射而出，飞向农民军阵列。
瞬间便有无数人中间倒地，发出凄惨的哀嚎声，那些正在装填的火铳手，也被这激射的箭雨给打断了节奏，只有一些弓箭手房间还击，但他们的训练程度远不如明军，没办法射出一阵阵的箭雨。
然后，明军之中的弓弩手和火铳兵，也纷纷开火，轮番射击，完全压制住了闯军的远程火力。
前排的那些杂牌军，一看远程攻击无法奏效，于是下令全军冲锋，试图依靠数量优势，击溃来犯的明军。
但明军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他们不是天雄军，只是一般的湖广明军，但在卢象升主政的湖广，这些明军的训练也比其他地方好不少，至少五天一操练还是能做到的。
除了训练上面的优势，他们的武器装备也好过那些跟乞丐一般的农民军，当两军对撞倒一起时，高下立判。
双方随即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明军大多有盔甲防护，而农民军只有少量老营和精锐才有盔甲，打起来完全是被压着打，不出半柱香的功夫，这些农民军便轰然溃散了。
而后，这四千湖广明军，在王德发的率领下，一阵掩杀，将农民军杀的四散而逃。
果然，这些流贼还是这么好对付，作为率领前锋的参将王德发，打算继续冲击一波，闯贼的第二道阵列与前列不到半里，直接驱赶这些溃兵冲上去，没准就就直接把第二阵给冲破了。
说干就干，停歇片刻，喘了几口气，王德发便下令继续冲锋，杀破敌阵。
而闯军中阵，望着前阵溃败，黄鹤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些杂牌兵果然不堪一击，还是得看咱们闯军的。
“第一列，开火！”
望着明军前锋冲到四十丈的距离，黄鹤一声令下，第一排的八百名火铳兵几乎是同时扣动扳机，整齐的火铳轰鸣声响起，向前进攻的明军前锋和那些溃兵，直接倒下一百多人。
第847章 闯贼不同往日
其余的溃兵一看，这闯王是真不把他们的命当回事儿啊，于是纷纷绕道逃命，小命要紧。
不一会，闯军火铳兵的正前方，就剩下王德发麾下的明军了。
虽然闯军火铳兵的水平跟天策军没得比，但是跟普通明军比起来，已经高出不止一筹了。
遭受了如此猛烈的火力打击，明军前锋的势头为之一滞，闯贼能打出这样的火力，是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的，他们都以为会像前阵流贼一般，听个响而已，却没想到己方直接倒下了这么多人，好在前面有不少溃兵替他们挡子弹，否则死伤的人更多。
但即使如此，不少人看到被击中的友军，本能的放满了脚步，这就给了闯军一个绝佳的机会。
“砰砰砰……”
在黄鹤的指挥下，第一排火铳兵退下，第二排上前，瞄准了前方的明军，又是一轮齐射，近八百发弹丸呼啸而来。
随后明军响起成片的惨叫声，这一次的效果比第一轮都要好，前排明军放慢脚步，使得阵型更为密集，子弹也更容易命中了。
前一轮有溃兵承受了部分子弹，明军伤亡也就四五十人，但这一轮下来，起码倒下了一百四五十人，明军之中顿时产生了恐慌。
此时，就连主将王德发都有些发愣了，没有下令撤退，明军还在继续前进。
“嗖嗖嗖……”
进入射程之后，这些湖广明军也纷纷张弓搭箭，但因为心中的恐惧，使得不少人的动作都已经变形了，弓箭的杀伤效果和精确度被大幅削弱，闯军之中只有几十人中箭，大部分都没有造成致命伤。
但这些弓箭手刚刚射出一轮，闯军的第三轮齐射又来了，又是大片的明军倒下，由于双方距离的靠近，这一次的伤亡比前一次更大。
紧接着，第四第五轮齐射也相继到来，看着眨眼之间，部下就损失了六七百人，王德发再也不敢继续打下去了，急忙下令撤退。
按照这个么打法，还没冲到闯贼阵前，自己的兵马就得死一半，直接溃散了，还不如现在就撤，还能减少一些伤亡。
“刀盾兵上前，肃清残敌！”
望着明军撤退，黄鹤又下令打出两轮齐射，撤退中的明军又死伤两三百人，然后黄鹤才下令刀盾兵出击。
战场之上，有不少被击伤但没死的明军，但已经没有抵抗能力了，轻伤的被捆起来，重伤的直接补刀，然后开始打扫战场，清扫战利品。
这么快就打退了明军第一轮进攻，让闯军信心大增，欢呼声不绝于耳。
而原本被打退的那些杂牌农民军，也被高迎祥派到前驱，协助清扫战场，同时也是在想他们展示闯军的实力。
不一会，负责后勤的一个营官找到黄鹤“头，战果出来了，就这么一会，咱们斩杀明军七百五十余人，俘虏近三百人！”
“告诉弟兄们，把这些俘虏都好生看押起来，如有异动，立即斩杀！顺便打扫好战场，把那些尸体集中起来，运到后方去！”
此时，军阵后方那些还在瑟瑟发抖，不敢上前清理战场的杂牌兵，看着闯军的战绩，不断押送过来的俘虏，运送过来的尸体，由衷的佩服闯军，这些凶残的明军，这么一会功夫就被收拾掉了。
初战告捷，高迎祥也很高兴，现在是卢阎王等不及了，他可一点都不着急，只需要静观其变，等着高迎祥打过来，或者刘宗敏出现在卢象升身后就行了。
高迎祥猜得没错，卢象升确实等不及了，一开始派王德发打前阵，他还是信心满满的，王德发也不负众望，顺利击溃闯贼前阵，却不成想转眼之间就被人打的丢盔弃甲，狼狈的逃了回来。
虽然他们只损失了千余人，比闯贼损失要小，闯贼前阵万余人溃败，死伤起码有两三千，但卢象升很清楚，那些都是杂牌兵，纯粹是当炮灰用的，全死了高迎祥都不会心疼。
“派一千骑兵去袭扰一番，扰乱闯贼阵型！”
这个时候，决不能让闯军有喘息之机，不断袭扰，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而后主力全军压上，争取一举击溃他们。
随后，湖广明军和天雄军各出五百骑兵，杀向闯军大阵，他们并没有进入火铳射程范围，而是绕到两翼，袭扰那些长矛兵，远远的射箭，扰乱他们的军心。
看到明军骑兵来了，高迎祥也派出了千余骑兵，与前来袭扰的明军骑兵厮杀起来。
虽然闯军的骑兵，大多是俘虏的明军骑兵整编而来的，还有一些是重新训练的，但对阵右翼的湖广明军的骑兵，完全不落下风，他们几乎是日日训练，比一般的明军骑兵都要精锐，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有近二百明军骑兵被杀落马下，溃逃回来。
这一幕看的湖广副总兵高玉柱暴跳如雷，这些闯贼骑兵，明显就是原本被俘虏明军的骑兵，以往他们打仗不怎么地，投了流贼就跟打了鸡血一般，怎么这么厉害。
倒是左翼好一点，毕竟是卢象升一手带起来的天雄军骑兵，比这些湖广骑兵犀利多了，虽然没有多大的优势，但还能稳稳地占据上风。
不过闯军也不傻，看到对上天雄军的骑兵还是落于下风，雨果果断调了两队长矛兵上来，这些长矛兵结阵上前，就连天雄军骑兵也要避其锋芒，再加上那些闯贼骑兵，他们也只好撤了回来。
这两次交战的情况，卢象升都看在眼里，压力又打了不少，怪不得雷时声他们败的那么快，这闯贼果然是不同往日了。
这几个月的时间，闯贼的实力增长的太快了，从武昌回援之后，他也曾试图收复襄阳，但闯贼防备完善，襄阳城高大而坚固，攻打了几次都无果而终，反倒是折损了不少兵马。
所以他才退回承天府，等着和其他各路明军配合，一起发动攻击，消灭闯贼。
却不想，就这两个月的时间，让闯贼有了喘息之机，实力飞速发展，早知如此，当初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应该尽一切努力夺回襄阳。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当务之急是尽快击败闯贼，现在闯贼那支偏师，应该已经绕过大钢岭了，不出意外的话，日落时分就能抵达战场之上，必须要赶在前面，将正面的闯贼消灭掉。
“传令下去，炮营上前，对着敌阵中部猛轰！”
卢象升手里也有一个炮营，不过都是佛郎机，一共三十门，比其他明军装备率都要高不少，其他的总兵级别的武将，队伍里一般也就十来门火炮，甚至更少，毕竟他们对阵的是农民军，用不着那么多的火器。
卢象升装备这么多火炮，主要是在北直隶的时候，当时他的辖区邻近东昌府和兖州府，对天策军的情况了解比较多，知道天策军依靠着强大的火力优势，屡次击败围剿的明军，所以他对火器也格外的看重。
不仅上书请求从工部多调一些火炮，还从其他一些渠道弄到了不少火炮，比如缴获高迎祥军中的部分佛郎机，当然这些佛郎机也是高迎祥从其他明军手中缴获的。
随着命令传下去，卢象升的炮营上前就位，然后瞄准了闯军的中间火铳兵部分，猛烈开火。
轰鸣声接连响起，一发发炮弹呼啸着飞过去，场面甚为壮观。
第一轮的炮击效果并不怎么好，只有六七发炮弹落入靠近了人群之中，其余的不是打远了就打进了，而闯军的队列并不算太厚，这一轮下去才杀伤二十多人。
这一点损伤，对于现在的闯军来说，可以忽略不计，虽然在局部发生了骚乱，但很快就被基层军官控制住，那些杂兵也上前把尸体和伤员搬走了，队列又是如同之前一般的严整。
望着一轮炮击下去，闯贼阵型丝毫没有动摇，湖广明军和天雄军都有些惊讶，不由得心理压力又大了几分。
高迎祥也不是个吃亏的人，可不会呆在这白白挨打，二十门佛郎机也都被调派上前，与明军的火炮展开对轰。
看到对面也搬出了火炮，明军这边也转换了目标，毕竟敌人的步兵威胁不到他们，但火炮可是能干掉他们的，两边的炮战打的不亦乐乎。
双方炮手的水平差不多，但闯军的火炮数量毕竟要少一些，渐渐落于下风，打了二十几轮，闯军这边火炮被损坏了近一半，明军这边也损失了七八门，炮手的伤亡双方都差不多。
高迎祥不想自己的宝贝炮兵都死在这，于是下令撤退回来，火炮坏了可以修，人死了可就需要重新训练了。
随后，卢象升的炮营继续开火，整个炮击过程持续了足足两炷香的时间，打出去的炮弹足有一千多发，闯军的伤亡估摸着有千把人了。
不过这开炮也是个体力活，清洗炮膛，装填子铳，子铳上膛，开炮，拆卸下来换另外一门子铳，都是需要体力的，打了这么久，炮手们也都精疲力竭了，卢象升也下令停止炮击，让炮兵们休息一阵子。
打到现在，都没看到闯贼的红夷大炮上场，卢象升最大的担心也就没有了，一直都是传闻闯贼有红夷大炮，但到现在，他都没有亲眼看到过闯贼使用，他怀疑是其他明军以讹传讹，用来为自己的战败开拓。
即使闯贼搞到了一些红夷大炮，估计也不多，也拿去守城了，毕竟这东西搬运不易。
随后，卢象升调整部署，火炮被搬运到两翼，湖广明军上前，摆出最为紧密的阵型，弓箭手和火铳手在前，长枪兵在后。
他的想法是，火铳手发动两三轮齐射，弓箭手抛射几轮，然后长矛兵杀出，卢象升没指望着他们杀穿闯贼阵型，只需要消耗闯贼的体力，兵力，还有士气即可，到时候天雄军将接管战局。
“前进！”
高玉柱和另外一个副总兵同时下令，军鼓擂动，向闯军压过去。
“迎敌！压上去！”
高迎祥也不甘示弱，这个时候如果不顶上去，气势上就输了三分。
“停止前进！”
当双方距离拉近到四十丈的时候，闯军的各级军官纷纷下令，队伍停下脚步，微调了阵型，试图保持整齐。
“举铳！”
“瞄准！”
“开火！”
在明军还未攻击前，闯军的攻击便开始了，这得益于辽宁商号卖给他们的鸟铳，制作精良不说，性能也比一般鸟铳好一些，射程远了近三成。
“砰砰砰……”
爆豆般的枪声响起，正面的明军顿时倒下一片，射击完毕后，第一排的火铳手开始装填，最后一排迅速上前，举铳标准，然后在军官的指挥下，再打出一轮齐射。
明军这边只能白白挨打，现在无论是弓箭还是火铳，射程都不够，就算开火也是浪费力气罢了，所以军官们都一再强调，不准开火。
扛过了闯军三轮火力打击，明军才在军官们的喝令下，向闯军还击。
一时间，成片的箭矢和弹丸砸向闯军。
两边开始了猛烈的对射，而闯军都是打完一轮，最后一排上前，明军这边也差不多，所以距离不断拉近，上网也越来越大。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明军的伤亡明显要高过闯军，毕竟闯军的阵列更为整齐，齐射效果更为出众，而且火铳的性能更好。
几轮对射过后，明军阵中的某些部分，火铳兵和弓箭手已经伤亡殆尽，长矛兵顶上前来，他们面对如此猛烈的火力打击，根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如此一来，闯军也转移目标，向其他还在还击的明军开火，子弹一轮一轮的打过去，这些湖广明军可没遇到过这种战斗，一时间愣是给打蒙了。
以往他们对付的都是山贼和小规模的流寇，大规模的流寇都是天雄军对付的，现在却要让他们对付这些他们还像是正规军的闯贼，一时间难以适应过来。
数轮攻击过后，整个明军前两排的火铳兵已经伤亡殆尽，第三排的火铳兵也损伤惨重，后方弓箭手的也有一些损失，甚至在后面一些的长矛兵，也遭受了伤亡。
第848章 满朝皆惊
很快，双方的距离拉进到了十丈左右，在此期间，明军承受了极为巨大的伤亡，不少人都已经想要扭头跑路了，但身后的那些天雄军还在，这个时候绝对会被卢象升的督战队斩杀，卢阎王这个名称，不但是流贼交的，普通明军私底下也是这么叫的。
突然，这些明军又惊恐的发现，从闯贼阵中，突然扔出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
有些人直接被这东西砸的头破血流，或者砸中胸口运过去，不过大部分都落到了人群间隙，或者前方，而且还冒着烟雾，但他们还来不及搞清楚这些是什么，一阵阵轰鸣声从身边响起，爆炸的火花随之响起，然后周边的明军倒下一大片。
这些，自然就是辽宁商号卖给他们的手榴弹，但数量并不多，比较原始，但如此近的距离，对付这些明军，效果异常的好。
一轮近百枚手榴弹扔过去，掀翻了三四百号明军，紧接着又是第二轮，又是三四百明军倒下。
别看明军有一万多人，这三四百人的伤亡看着不大，但这可是瞬间产生的，火铳兵还在不断地开火，短时间内给明军造成了近千人的伤亡。
终于，这些弓箭手扛不住了，一些人看到前方的战友死完了，身边的战友也不短倒下，恐惧驱使之下，有人不顾一切的开始逃跑，连带着后方的长矛兵也跟着跑起来了。
一旦溃退，根本就无法停下来，刚开始还是局部受攻击最为严重的地方溃逃，紧接着便是全线溃逃。
“擅自逃跑者，格杀勿论！”
卢象升久经战阵，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这个时候不狠一点，直接被这些溃兵给搞得军心和军阵都乱了，这仗就彻底输了。
他早就预料到这些湖广明军不顶用，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督战队，斩杀了二三十个军官之后，终于堵住了这一波溃逃的浪潮。
这些明军，又在他派出去的军官指挥下，重新在后方站稳脚跟。
接下来，卢象升没有等待，而是直接将天雄军一股脑的压了上去，三千天雄军精锐骑兵，外加三千湖广明军骑兵直接直接杀向闯军侧翼，吸引闯军的注意力，同时步兵严阵以待，一旦闯军阵型出现破绽，全军压上。
但效果却非常不理想，闯军的骑兵数量非常多，又有长矛阵随时可以上来支援，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两边的伤亡都差不多，不到半个时辰，便留下了超过两千具尸体，两边都有。
正面，两军先是对射几轮，天雄军承受了不小的伤亡，但他们可不是一般的明军，没有因此溃败，而是冲到了闯军阵前，开始了面对面的肉搏战，血腥而惨烈。
半个试车过后，闯军的主阵，却依旧保持着相对完整的态势，虽然闯军也承受了巨大的伤亡，但高迎祥在后阵还有兵马，前方哪里伤亡惨重，就替换一批下来，总之就是绝不后撤，不给卢象升以可乘之机。
无奈之下，卢象升只得下令先撤退，恢复一下体力，然后再冲杀一阵，他也明显的感觉到，闯军也快支撑不住了，现在就在拼一口气，谁先撑不住谁就先完蛋。
天雄军中的战士，基本上都是老乡、朋友、兄弟、家人等等，互相熟悉，往往一个人战死，就可以激发许多人的愤怒，所以战斗精神极强，一旦遇上敌人，就紧紧咬住打到底。
正因为如此，天雄军对上犹如一盘散沙的农民军，才会无往不利，百战百胜。
休息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士兵们的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闯军却没有趁此机会攻上来，其实高迎祥这个时候硬冲一波，是有希望直接冲散天雄军的，但他不想冒这个风险，而且这样打的话风险太大了。
他的十门红衣大炮，已经准备就绪了，只要卢象升再来一波，绝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天雄军体力恢复过后，再度发动了进攻，这次那些湖广明军位于后阵，如果继续让他们打前阵，很容易哗变。
然而，当他们冲到闯军阵前半里的地方，发现闯军居然自己分开了阵型，还没等他们来得及高兴，赫然发现后面出现了一个个被黑布盖着的东西，随着黑布被掀开，居然真的是红衣大炮。
即使是精锐的天雄军，面对这种利器，也不由得心生恐惧，原来谣传都是真的，闯军真的有红衣大炮。
但现在回头已经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反正就这么点距离，他们的红衣大炮也造成不了多少伤亡。
“轰轰轰……”
一阵阵雷鸣般的炮声响起，然后就是十枚硕大的弹丸，呼啸着飞向天雄军阵列，顷刻之间，十发炮弹打入人群，就像是串糖葫芦一样，一个借着一个的士兵身体被贯穿，惨死当场。
这一轮炮击，直接在天雄军阵中打出十条血胡同，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飞溅的鲜血。
“撤军，全部撤军！”
看到闯军拿出红衣大炮的一瞬间，高迎祥就知道这场仗已经输了，继续打下去，只不过徒增伤亡罢了。
与其在一场必败的战斗上消耗宝贵的兵力，还不如果断撤退，天雄军的士兵极为宝贵，闯军是流贼，就算消灭他们一万人，两万人，不出几天又补充回来了。
随着卢象升的命令下达，天雄军如同潮水般溃退下去，同时卢象升还传来给宜城的守军，让他们一起撤退，宜城肯定是保不住了，留下来只是送死罢了。
而高迎祥对此始料未及，完全没想到这卢阎王这么光棍，看到红衣大炮直接就不打了。
以至于他根本没做好准备，天雄军撤出去两三里之后，闯军才在他的命令下展开追击。
而这个时候，天雄军的另外一个优势便体现出来了，那就是体力。
闯军虽然比以前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出山之后到拿下襄阳这段时间招募的，原本都是吃不饱饭的饥民，虽说这两三个月吃得好，但身体素质要提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这种远距离的追击，也只有那些闯军的老营才追得上，但天雄军可是还有骑兵在的，这些骑兵不断地为大军断后，让闯军骑兵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于是，闯军追兵与天雄军的距离越拉越大，但卢象升可不敢继续停留，前方有一支闯军偏师等着他呢。
果然，一个时辰后，他们在一个叫王家坡的地方，与刘宗敏率领的偏师遭遇了。
不过幸好，刘宗敏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天雄军，赶忙排兵布阵，阻击天雄军。
但卢象升可不会跟他正面硬刚，派出骑兵上去缠斗，然后步兵迅速转道向东，争取更多的兵马能逃走，到时候他回到承天府，再度编练军队，就算不能消灭闯贼，也能拖住他的兵力，不至于让整个湖广都沦为闯贼所有。
刘宗敏也看出了卢象升的意图，果断分兵，一部分对付天雄军骑兵，另一部分去截击天雄军的步兵。
不过由于位置关系，未能将其全部挡住，而且刘宗敏也不敢逼得太紧，万一这天雄军看到没有退路，来一个鱼死网破，他这七八千兵马，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在杀伤和俘虏三千多天雄军，外加两千多明军之后，卢象升成功的带着近万兵马，拜托了刘宗敏的追击。
而后，卢象升将兵马一分为二，一部回到承天府，加固城防，阻挡闯军的进一步进攻，另一部分则由他亲自率领，前往荆门州，守住进入四川的道路，防止闯军入川，同时若是闯军继续南下湖广，他也可以威胁其侧翼。
卢象升败退之后，高迎祥也没有全军去追击，只是派遣四五千人，跟着刘宗敏一起，继续向南推进，其余兵马则留下来修整。
这一仗虽然赢了，而且干掉了差不多三万人的天雄军和明军，但闯军自身的损失也不小，天雄军的实力不是吹出来的。
经过清点，两个战场加起来，闯军的直系兵马损失足有近七千人，包括六百多人的老营，而杂牌兵的损失，差不多有六千人左右，一点都不小。
天雄军的逃跑速度比他们快，除非追到下一个天雄军打算防守的城池，否则根本追不上他们，如果把主力全部派出去追击，那就没办法应对北边和西边的威胁了。
根据侦察到的情报，秦良玉的白杆兵，还有张令的川军，共计三万兵马，已经进入湖广的郧阳府了，距离也就四百里，十天的路程罢了。
而西北边的贺人龙，猛如虎等陕西的将领，也带着近四万兵马抵达商南，距离南阳也只有三百里，七八天就能赶到。
虽然湖广还有不少明军，卢象升也带着残兵跑了，但这个时候没必要思追到底，风险太大了。
外甥李自成还在江南流动作战，能够吸引很大一部分的明军，卢象升想要再组织足够的明军来攻，最起码也要两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高迎祥想安心的对付其他几路明军，待北边和西边的威胁消除后，再尽发主力，南下收拾卢象升，占领整个湖广。
不过，当高迎祥回到襄阳之后，却发现局势没有想象的那么急迫。
当卢象升战败的消息扩散开来之后，高迎祥的处境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不单单是威望大为提升，局面也好了许多。
首先便是陕西兵停止前进了，猛如虎，贺人龙他们本来已经到了西峡口了，与守卫在那里的闯军发生激战，但得知卢象升战败的消息，没有半点犹豫，又退回商南去了，观望局势的发展。
而秦良玉的白杆兵和张令的四川兵，得知消息后，也不再继续前进，秦良玉驻军均州，张令屯兵郧阳府，互为掩护，阻止闯军向西扩张。
他们都很有自知之明，现在继续前进，也会和卢象升一样，被各个击破，他们之中任何一家的军队，现在都不可能和闯军抗衡，只能等到五省总理熊文灿，带着中原的大军打进来，他们才有机会合兵一处，共同对付闯军。
但是，高迎祥可不会给他们这机会，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种局面他根本无法破解，因为没办法攻破这些重兵驻守的城池，最终会被合兵一处明军给彻底消灭掉，或者像以前一样，直接跑路。
现在局面不同了，他手里有着足够的攻城火炮，辽宁商号半个月内还会有一批新的货运送过来，他完全不担心武器弹药方面的问题，于是在修整数日后，直接进攻均州。
秦良玉虽为勇将，白杆兵也都是能战之军，但毕竟只有一万多人，面对气势汹汹的五六万闯军，还有数量众多的火炮，即使有均州城作为依托，也难以抵挡。
高迎祥猛攻均州，白杆兵顽强抵抗，但也只支撑了两天之间，城池便被攻破，秦良玉带着数千白杆兵和当地明军的溃兵，一路向西，撤退到郧阳府成，与张令汇合。
而张令也明白，均州城挡不住闯贼，郧阳府城也很难挡住，好在郧阳府城被汉江环绕，是一道不错的屏障。
当然，构筑堤坝水淹闯贼是不可能的，汉江作为长江的主要支流之一，水量巨大，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没个两三百万人花上三五年是不可能修筑起来。
张令和秦良玉一合计，既然水攻不行，那就火攻击，于是便在上游大量建造火船，等到闯贼渡江来攻，便从上游放火船，定能让闯贼知难而退。
他们的计划确实很成功，高迎祥侦查了一番郧阳府城周围的情况，便果断下令撤军。
除了留守五千兵马驻防均州和沿途关隘，其余兵马直接北上，一分为二，一部分去阻击从汝宁府来的明军主力，而他则亲率两万嫡系兵马，外加三万杂牌兵，直扑商南。
一时间，关中大惊，若是猛如虎，贺人龙他们也败了，闯贼顺着商洛道进入关中易如反掌。
这个消息传到北京，满朝皆惊，闯贼只不过占据南阳盆地便如此难对付，若是再让他们占领关中，再把他们发家的陕北，宁夏，固原等地夺走，就更难剿灭了。
第849章 后金内乱
于是，文武百官们，纷纷出谋划策，调兵遣将，不断的从西北边镇，还有山西，四川，以及南方各地抽调兵马，争取早日将闯贼灭杀，同时崇祯还连发七道上谕，催促熊文灿进入南阳盆地，剿灭闯贼。
可以说，整个大明官场，都被闯贼给弄得人心惶惶，他们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半年前不过两三千残兵，现在却大有席卷中原之事。
甚至还有人提议，将天策军调派着去打闯贼，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最后朝廷再出来捡漏，但稍微明白点的人都知道，天策军可不会傻到接受这种安排。
不过，崇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给孔有德发了几道圣旨，先是一番夸赞他为国为民，忠心可鉴，大败建奴，为国戍边，然后话锋一转，提到了中原战局，流贼为祸一方，百姓生灵涂炭。
崇祯希望一心为国的沈阳公能率军进入河南，平定流贼，还中原百姓一片安宁，救百姓于水火，解万民于倒悬。
甚至崇祯还表示，只要能够平定中原流寇，可以仿朝鲜故例，封孔有德为辽王，在辽东立国，为大明藩属国，永世不征。
对此，孔有德当然是嗤之以鼻，高迎祥就是他一手扶持起来，为的就是拖住明军，他除了脑子进水了才会去灭了他们。
而现在朝鲜都成了他的小弟了，天策军的实际控制地盘可远不止一个山东，还会在乎一个王爵不成。
这大明朝已经两百六十多岁了，该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了，取而代之的只能是天策军，有着后世见识的孔有德，能将中华带向更为辉煌的未来。
不过，这高迎祥也确实是个人物，不愧为闯王一代目，自己就卖给他们一批军火，居然就能从两三千人的队伍，迅速发展到是余万人的地步，而且连败左良玉，卢象升，秦良玉等部，稳稳的扎根于南阳盆地。
当初制定的这个计划，现在看来相当有效，朝廷想要对付天策军，肯定要先解决掉高迎祥部才行。
而无论谁取得胜利，对于天策军来说都不算什么坏结果，若是朝廷取胜，高迎祥为天策军争取了大量的时间，若是高迎祥取胜，像原本历史上李自成那样席卷天下，天策军也丝毫不虚，直接断了他的军火供应，他手里的那些家伙事儿可就不好使了。
不过这崇祯都舔着脸来寻求帮助了，孔有德也不能一点都不回应不是，于是斟酌一番，他便写了一份奏章，呈递给了崇祯皇帝。
在奏章上，孔有德说天策军要防患建奴，虽然锦州一战，建奴大败，但其实力仍旧不可小觑，随时有卷土重来的威胁，当务之急，便是趁着建奴实力大减，又生内乱的情况下，将其斩草除根，彻底消灭。
天策军接下来的几个月，要忙着剿灭建奴，恕不能为朝廷扫平流寇，不过依朝廷数十万大军，剿灭流寇易如反掌，就不需要他这个小小的天策军统帅来插手了。
事实上，孔有德说的也不是假的，现在确实到了彻底解决建奴的时候了，而且相应的准备工作也都完成了。
三月初，在他离开前线，回到登州之后，在此之后，除了叶赫军团之外，其余各部天策军的进攻行动都基本停了下来，为的就是让建奴内部可以放心内斗。
在近三个月的时间之后，建奴内部的争斗也告一段落了，多尔衮成了新的后金大汗。
根据潜伏在沈阳的情报人员发回来的消息，整个三个月份，多尔衮和代善都在处理后事，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毕竟这一场大战下来，整个后金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千头万绪不得不去处理，哪有那个闲工夫去争斗啊。
大汗阵亡，先后阵亡和被俘的旗主和固山额真有杜度，多铎，阿山，德类格，耿仲明，祖泽润，马光远，石廷柱，苏纳，阿济格等十人，只不过阿济格‘幸运’的逃了回来。
其余的梅勒额真，甲喇章京，牛录章京等中高级将领更是不计其数，此外还有阿巴泰这个叛徒，背叛大金，归顺天策军，他的背叛，对大金国的打击不亚于阵亡三个旗主。
兵力损失更是高达十四万，即使是去掉汉军旗，蒙军旗，朝鲜仆从军，外藩蒙古兵，野人女真部落兵等，单单满洲八旗的伤亡，就高达五万人，正黄旗更是直接被全歼了，逃回来的不足千人。
他们要忙活的，首先便是稳住局势，把满洲八旗的架子保持住，安抚那些阵亡将士的家属
不过，随着善后的进行，多尔衮和代善的争斗便开始了。
首先便是军官的安排问题，基层的牛录章京，壮大，分得拨什库这些军官，即使是阵亡了，可以直接由他们的儿子或者兄弟来继承，这倒是有点类似明军的卫所制度。
但高级一些的军官，比如甲喇章京，可不是直接继承的，统帅一千多人的将领，如果没有足够的战功，想要服众根本不可能，再到固山额真，旗主这个级别，不但要有战功，而且还要有资历，有出身才行。
所以，对这些高级军官的安排，就成了代善和多尔衮矛盾爆发的开始，他们都想安插自己一系的人去，好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很自然的产生了矛盾。
大败之后的追击战中，天策军针对代善的势力不断攻击，不断地削弱他们的势力，使得代善一系的实力已经没办法碾压多尔衮一系了，而且后方留守的兵马中，又以多尔衮一系居多，如此一来，双方的实力非常接近了。
此外，阿济格和那一票牛录章京，甲喇章京，也被孔有德故意放跑了，使得多尔衮有了与代善抗衡的能力，否则这个时候代善直接称汗就没人反对偶尔。
正是赢未来有了这个实力，双方对任何一个职位的安排，都开始了无休止的争论。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便是对汗位的争夺。
后金大汗皇太极死了，他的长子豪格也被天策军俘虏，在北京被崇祯皇帝给凌迟了，剩下的两个儿子都才四五岁，根本没办发继承汗位，最有资格的当属多尔衮和代善两人。
多尔衮也早就预料到现在的局面，所以早在回到盛京就开始着手布置了，代善忙着笼络八旗贵族，而多尔衮则不同，他一开始便盯上了范文程，宁完我这些汉人文官。
在他看来，汉人依旧强大，而且多智，如果不是内斗严重，根本不会给大金国崛起的机会，现在只要控制好大金国内的汉人官员，他就稳操胜券了。
而范文程等人也对多尔衮的招揽投桃报李，代善这人跟他老子努尔哈赤一样，不待见汉人，范文程也不会自讨没趣的投靠代善，于是他们便成为了多尔衮的智囊团，开始策划着怎么击败代善，夺取汗位。
“贝勒爷，现如今您与大贝勒实力不相上下，大贝勒必然也不服您，所以当务之急，乃是寻求外援，方能增加我方胜算！”
范文程一投效多尔衮，便为他献上一计策，助他夺取汗位。
“外援？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天策军吧？”
听他这么一说，多尔衮不由得脸冷下来了，天策军是打定主意要灭亡大金国，这要是找天策军当外援，代善是被结局了，转过头来天策军就把他自己给灭掉了。
“贝勒爷您误会了，我说的是二贝勒！”
经范文程这么一提醒，多尔衮眼前一亮，是啊，怎么把他给忘了。
二贝勒，说的就是阿敏，努尔哈赤弟弟舒尔哈齐的次子，当初封四大贝勒的时候，阿敏为二贝勒。
而皇太极在代善等人的支持下，从多尔衮三兄弟手中抢走汗位之后，便开始着力于废除四大贝勒共政的局面，最先下手的便是阿敏，毕竟不是亲兄弟，而且阿敏还有很多把柄。
崇祯二年，皇太极率军绕道草原入寇京畿的时候，阿敏奉命防守遵化，迁安，永平等城池，结果被马世龙，杨肇基等明军暴打，几座城池也被明军收复，阿敏逃出关外去了，皇太极便以此为借口，定其十六条罪状，原本想杀了他的，但阿敏在军中威望颇高，只能将其圈禁起来。
现在阿敏还被关在监狱中，但阿敏的嫡系兵马，可并没有因此全部消失啊，他的威望还在。
当年的四大贝勒中，三贝勒莽古尔泰已经病逝了，他的正蓝旗给了济尔哈朗，四贝勒皇太极成了大汗，又死在天策军手中，正黄旗全军覆没，现在就剩下大贝勒代善和二贝勒阿敏了。
如果把阿敏从牢狱中放出来，那就是自己天然的盟友啊，毕竟关他进去的是皇太极，而代善又是皇太极一伙的。
说干就干，多尔衮直接派人控制了牢房，然后进入监中，跟阿敏简单聊了几句，阿敏便愿意投效多尔衮，然后就被放了出来。
而阿敏一被放出来，便在阿济格的护送下，秘密去了辽阳，收编驻扎在那里的镶蓝旗残部。
阿敏本就是镶蓝旗旗主，继任的旗主阿巴泰已经归顺天策军了，镶蓝旗残部目前还没有旗主，阿敏重新成为旗主简直是众望所归，没有任何阻力。
当代善等人知道的时候，阿敏已经开始着手整编镶蓝旗了，对此代善等人极为愤怒，但阿敏成为镶蓝旗旗主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了，他们再怎么反对，也没办法改变了。
有了阿敏的支持，多尔衮的实力进一步增长，然后又打算重建正黄旗，借此继续增加影响力，甚至还打算拉拢只剩下不足十五个牛录的镶黄旗。
这一切，都导致多尔衮与代善之间矛盾的加深，虽然还没有爆发冲突，但已经不远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发酵，代善和多尔衮的矛盾越积越深，渐渐达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多尔衮和代善身边，都有聚集了一大批支持他们的中高层将领，都想自己支持的人成为大汗
即使那些想要明哲保身的，这个时候也无法继续中立下去了，两边都拉拢过他们，万一等到哪一方胜利，他们说不定就因为拒绝拉拢，而被当成对方派系的人，被清算掉。
不过，双方实力相当，谁也不敢先动手，多尔衮和代善也多次进行磋商，但谁也不愿意服输，权利的诱惑让人疯狂，这大汗之位，谁都不想让出去。
而且他们都明白，现在已经积攒了这么多矛盾，万一自己示弱，哪怕对方念在亲族的份上放自己一马，他的那些派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最终，这个火药桶被济尔哈朗引爆了。
济尔哈朗自小跟皇太极船一条裤子长大的，虽然不是亲兄弟，但可比对多尔衮他们亲近多了，在他看来，豪格的死就是多尔衮等人故意瞒报天策军实力，导致豪格盲目进攻，才惨败被俘的。
这一次大汗皇太极的死，也是多尔衮这个奸贼害的，若不是他派人来求援，皇太极也不会绕道毛家岭，被天策军在山顶上的火箭弹打的溃不成军，最后身死战场。
而多尔衮这个奸贼，一早就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定然是利用天策军的手，来干掉皇太极的。
所以虽然不是铁杆的代善派，但绝对不愿意让多尔衮成为新的大汗，真要让多尔衮继位，作为皇太极铁杆的他，肯定没有好下场。
所以，他决定先发制人，擒贼先擒王，解决掉多尔衮和阿济格，再慢慢地收拾他的余部。
入夜之后，沈阳，也就是建奴口中的盛京城中，几乎看不见一丝灯火，只有几个巡城的兵丁，懒洋洋的举着灯笼沿着街道巡视。
突然间，一队巡城的兵丁，发现前面火光四起，而且有很多喊打喊杀的声音传来。
不一会，他们便看到前方有大股兵马，沿着街道狂奔而来，扑向多尔衮的宅邸。
仔细一看，赫然是镶蓝旗的兵马，这些巡城兵丁哪里敢招惹，纷纷避让，他们知道，流血冲突即将开始。
第850章 多尔衮胜出
沿途上，不断的有兵丁被分派出去，控制沿途那些效忠多尔衮的军官宅院。
“终于来了！”
得知这个情况，多尔衮兴奋的站了起来，他早就知道济尔哈朗准备动手，正等着他们来呢。
随即，多尔衮开始调派兵马，消灭掉济尔哈朗部，到那个时候，代善就没能力跟他一决雌雄了。
“济尔哈朗犯上作乱，身为先汗依赖之重臣，非但不思为先汗报仇，反欲同室操戈，犯上作乱，其罪当诛！”
“所有参与作乱者，皆可斩杀，其妻女牛羊皆为所有！”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济尔哈朗的行为定了性，同时颁布了赏格，多尔衮一系的兵马也都战意高昂，纷纷按照命令行事。
根据多尔衮的安排，阿济格带着镶白旗直接占领各处城门，镶蓝旗旗主阿敏带着本部兵马，巡查城中，监视代善一系其他的兵马。
而多尔衮，则带着自己正白旗的全部兵马，以及新编练而成的汉红旗，去会一会济尔哈朗。
以前的汉红旗，随着那一场大战全军覆没了，但他们带过来的工匠和铸造技术，却保留了下来，而且还有一批成品的火铳和火炮，在大战的这段时间被制造出来了。
于是，多尔衮便以这些武器为基础，花了不少气力，将汉红旗又重建起来了。
他在天策军手上吃了大亏，自然明白火器的重要性，所以对汉红旗格外的重视，这些汉红旗的士兵待遇优厚，所以也肯为多尔衮卖命。
如果是以前，这些汉红旗的兵肯定是不敢攻击正蓝旗的兵的，虽然他们也是旗人，比包衣奴高一等，也算是低等贵族，但比满洲八旗还是要矮一截的。
但此战是从龙之战，只要胜利了，多尔衮登上汗位，他们便是从龙之臣，而且赏格很高，所以一个个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济尔哈朗的那些兵，也在不断地嚷嚷着，不断宣扬着多尔衮犯上作乱，淫辱先汗妻女，强行奸污布木布泰（大玉儿，孝庄），人人得而诛之。
虽然这些都是济尔哈朗想出来的，为除掉多尔衮找的借口，但他不知道的是，布木布泰乃至海兰珠，哲哲，还真跟多尔衮有一腿，自从多尔衮回到盛京，她们已经跟多尔衮不知道耕耘了多少个也晚了，有时候还是四人一起哈皮。
想想也是，多尔衮和代善是最有希望继承汗位的两个人，但他们一个正当少年，一个垂垂老矣，代善那老身板，能满足她们姑侄三人的**吗？
现在她们上多尔衮的床，不但能够享受多尔衮勇武的身躯，等以后多尔衮当大汗之后，他们的权势和地位一样能保持下去，这可是个划算的买卖。
而多尔衮这边，也只有正白旗的士兵大声嚷嚷，汉红旗的火铳兵保持静默，迅速整理队伍，然后迎着正蓝旗就铺了过去。
当汉蓝旗的旗丁看到迎面而来的居然是汉红旗，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他们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汉人，之前与天策军一战，各部都有损失，唯独汉军四旗全军覆没，可见他们有多弱。
在他们看来，这些新组建的汉红旗，他们一个能打五个，这些旗丁以重甲兵在前，弓箭手居后，准备直接破开这些汉狗的阵型，然后直接杀进多尔衮的府邸。
“举铳，瞄准！”汉红旗牛录章京开始下达命令。
沈阳城的正街不算太宽，也就不到二十丈，这样一来，镶蓝旗的兵马根本没办法展开，一排也就不到百人，但这样的地形，却是火铳极好的发挥地点。
这些汉红旗的火铳兵，以百人为一横列，前面三排重甲长矛手，手持盾牌，盾牌上架着长矛，后面三排火铳兵，仅仅两个牛录的兵马，便将这一条通道完全封锁。
看到汉红旗这阵势，一些正蓝旗的旗丁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这些，当然就是多尔衮效仿天策军的战法，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训练出来的，他在天策军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自然想到效仿。
“开火！”
“砰砰砰……”
一声令下，早已按捺不住，想要立功领赏的火铳兵们迅速扣动扳机，密集的枪声响彻整个盛京。
而前面的旗丁，根本无可躲避，立马倒下一大片。
第一排火铳兵开火之后，迅速后退，第二排顶上，紧接着又是一轮齐射，正蓝旗前排的百十号旗丁扑倒大半，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个时候，他们才回想起了当初跟天策军战斗时的惨烈景象，只不过现在他们的敌人是同属大金国的汉红旗，一些人心底的恐惧被激发出来，想要转身逃走，但根本无路可退，后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友军。
几轮齐射过后，正蓝旗的前排已经死伤殆尽，正面汉红旗的一些旗丁想要撤退，但后面的却还想要前进，整个队伍乱成一团糟。
不过济尔哈朗也不是吃素的，在他的指挥下，三四百名刀盾兵上前，以及一百多号巴牙喇兵，准备直接突破汉红旗的长矛阵，杀穿他们。
然而，当他们冲锋到一半的时候，赫然发现前面的汉红旗士兵纷纷闪退到道路两旁，然后就看到五门火炮被推了上来，赫然是千斤佛郎机。
“开炮！”
这些汉蓝旗的旗丁，尤其是那些巴牙喇兵万万没想到，这些汉狗居然用上了火炮。
随着炮声落下，冲在最前面的百来号巴牙喇兵，还能站着的不足二十个，狭窄的街巷，不足二十丈的距离，完全就是这些火炮的天下。
这一阵阵炮响，使得整个盛京都为之震颤，一些被天策军火炮轰击过，有战场创伤综合征的旗丁，直接从睡梦中被惊醒，发出一阵阵的鬼哭狼嚎声。
听到炮声响起，多尔衮知道时机成熟了，果断发兵，正白旗的数千兵丁，沿着相邻的两条街道，直接杀入济尔哈朗所在的这条主街道。
而此时，佛郎机还在持续轰鸣，济尔哈朗派上来的刀盾兵和巴牙喇兵，已经死伤的不剩下几个了。
济尔哈朗根本就没想过，这多尔衮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训练出这么一批精锐的火铳兵和炮兵，而且下手如此之狠，全然不顾同属于大金国的袍泽之情。
而他想把兵马调派到其他地方去，却发现另外两个方向，也被汉红旗的兵丁给堵上了，都是一样的配置，一个牛录的长矛兵在前，一个牛录的火铳兵在手。
无论朝哪个方向炮，都会遭受无情的子弹攻击，冲都充不上去。
但更让他的绝望的是，他耳畔传来一阵阵轰响，整齐而又规律，并且在不断靠近。
果然，片刻功夫后，就有人来汇报，说正白旗的兵马出现在相邻的街道上，正在朝着他们扑过来。
“完了，全完了！”
毫无疑问，多尔衮看似毫无防备，其实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是等着自己忍不住了先动手，然后一次解决问题。
不过济尔哈朗并没有放弃，派人去向代善求援，多尔衮手里还有两红旗，外加拜音图的镶黄旗，未必没有玩会的机会。
而此时，代善也是自顾不暇，济尔哈朗是擅自行动，提前并没有向他汇报，所以他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等到济尔哈朗的人来了，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得破口大骂，他原本也是打算以武力解决争端的，却没想到济尔哈朗先动手了，而且还被多尔衮被后发制人了。
而此时，阿济格带着镶白旗封锁了街道，他调兵都掉不过来，只有府邸周围驻扎的三个牛录还能用，但是跟镶白旗的兵马一比，完全不够看。
代善明白，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这样一来才能保得一家老小，否则的话，真要打起来，他根本不可能是早有准备的多尔衮的对手，到时候别说旗主贝勒的位置了，就是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了。
他打定主意，这事儿就当做没发生过，多尔衮夺得汗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只要跟济尔哈朗撇清关系，到时候服个软，多尔衮应该也不至于杀他。
这一次，是他输了。
大汗之位，是多尔衮的了。
代善已经不做任何挣扎了，原本还有胜算，结果全被济尔哈朗这个蠢货给毁了，若不是他的私自行动，这大汗职位未必是他多尔衮的。
没有援兵的济尔哈朗，此时正面对多面夹击，前面是轮番开火的汉红旗，后面是堵住退路的正白旗，他们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
汉红旗的兵马战术跟天策军差不多，根本不硬冲，直接以大炮轰开阵型，然后火铳兵再轮番开火，最后才是长矛兵杀上去。
如此往复循环，正蓝旗的旗丁正在成批成批的死亡，也有不少人放下武器，想要投降。
但汉红旗依旧在攻击，多尔衮没下令停止攻击之前，他们就要持续攻击，既然是多尔衮把他们从包衣奴才提拔为汉军旗的旗丁，那他们就唯多尔衮之命行事。
事实上，这个时候正蓝旗已经没办法继续打下去了，只要多尔衮愿意，能够直接将正蓝旗全部俘虏。
但多尔衮并不打算这么做，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这一次打的不够彻底，以后指不定还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内耗只会不断削弱大金国的国力，对上天策军就更加困难了。
多尔衮想要的，便是以雷霆之势，彻底消灭正蓝旗的抵抗能力，震慑其他各旗，让其他各旗看看，他多尔衮的实力有多强，也能让他更加顺利的登上汗位。
所以，正白旗的兵丁，就堵在正蓝旗的退路上，只要他们冲过来，无论是谁，一律格杀，正蓝旗便在这四面包围中，一个记者一个的倒下。
到天亮时分，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
汉红旗和正白旗的兵马，开始打扫接到，处理善后事宜。
经过统计，此番杀死正蓝旗旗丁足有四千七百余人，俘虏两千七百余人，而正蓝旗的旗主济尔哈朗，也被火铳给打死了。
一夜之间，正蓝旗就此覆灭，也让多尔衮看到了汉红旗的实力，按照天策军的战法和训练方法，短短不足三个月的功夫，便能如此凶残。
虽然有地利优势，但他们面对的毕竟是久经战阵的正蓝旗，如果扩大编制，勤加训练，未来与天策军抗衡不是不可能。
“济尔哈朗率军作乱，同室操戈，理应当斩，正蓝旗旗丁跟随作乱，死有余辜，全旗剥夺旗丁，发配到两白旗与汉红旗为披甲奴！”
汗宫的大政殿上，多尔衮宣布了对正蓝旗，以及济尔哈朗这次行动的定性，直接废掉了整个正蓝旗，包括代善在内，所有的人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昨天晚上，多尔衮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全城封锁，正蓝旗几乎被全歼，现在任何一旗都没有与之抗衡的实力，哪怕团结在代善麾下，也根本打不过多尔衮，毕竟正蓝旗是各旗中建制最为完整的，也被多尔衮一个晚上解决掉了。
随后，阿济格提议，推选多尔衮为新的大汗，众人都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多尔衮的实力和手段在这，其他就算是想暗队，也得有这个实力才行啊。
两天之后，多尔衮正式继位，成为后金新的大汗。
这一次为期三个月的汗位争夺，以多尔衮的胜出而告终。
而代善则很自觉地提出，身为大贝勒，没有起到监察的责任，济尔哈朗作乱而未察觉，愿意辞去正红旗旗主，交给自己的三子萨哈璘掌管。
对于老代善主动交出权柄，多尔衮也看在亲兄弟的份上，饶了他一马，让他当个闲散的富家翁，至于萨哈璘，多尔衮有的是办法对付。
随后，多尔衮便开始大刀阔斧的收权行动，首先便是正蓝旗的各牛录，被发配到两白旗和正蓝旗为奴，而后又从两白旗抽调部分牛录，成立新的正蓝旗，由多尔衮四哥汤古代担任，他是支持多尔衮一派的。
第851章 总攻开始
而后，又从正红旗，镶红旗，两旗抽调部分牛录，重建正黄旗，由多尔衮六哥塔拜担任，同样是多尔衮的支持者，用以削弱两红旗的势力。如此一来，满洲八旗中，两白和两蓝旗，再加上正黄旗，都成了多尔衮一系的，外加汉红旗和蒙红旗，多尔衮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后金大汗。
多尔衮解决掉反对势力，当上后金大汗之后，便开始励精图治，试图一展大金雄风。
同时他也明白，现在的局面，单单依靠大金国是没办法抗衡天策军的，所以必须寻找盟友。
而现在，最合适的盟友，自然是大明朝廷，天策军对大金国的威胁很大，对大明朝廷威胁更大，以他对孔有德的观察，这等人是不可能屈居人下的，一旦时机成熟，必然会推翻大明，自己当皇帝。
所以，大金国和大明就有联合的可能，多尔衮表示，大金国愿意归顺大明，成为大明的藩属国，同时愿意协助大明，扫平犯上作乱的乱贼孔有德。
对此，崇祯皇帝有些犹豫，这俩都不是好东西，按照常理来说，鞑子现在要弱一些，联弱制强才是最合理的选择，但鞑子五年前入寇，让他丢尽了脸面，倒是天策军数次大捷，很是给崇祯涨了一把，他更倾向于灭了鞑子。
但问题是，天策军的不臣之心路人皆知，如果有鞑子的协助，灭掉这个威胁更大的天策军也是件好事儿，问题是大明朝廷现在忙着应付闯贼高迎祥，腾不出兵马。
所以，崇祯陷入纠结之中，多尔衮也没有放弃，不断地派出使者，阐明其中的利害关系，试图以此打动冲着皇帝，共同对付天策军。
可是，孔有德根本不给多尔衮这个机会，在得知多尔衮当上大汗之后，也就是六月初五，天策军的总攻就开始了。
六月十五，孔有德在盖州卫登陆。
早在去年这个时候，郭怀一便带着天策海军第五舰队，解决掉了鞑子残存的十来艘战舰，而后在舰炮的掩护下，突击队顺利拿下盖州卫城。
之后的一段时间，鞑子多次反扑，想要夺回盖州卫，但都被天策军凶猛的火力给击退了。
后来，天策军在盖州卫周边，建立了多座菱堡，防卫能力又提升了一大截，鞑子想要攻下来，起码得付出上万人的代价，这是衙门根本不可能承受的代价，所以皇太极宁愿打锦州，也不来打盖州卫。
去年年底，吴克金从旅顺登陆，拿下金州卫城，复州卫城，得利赢城等一大批沿海城池，一直打到了盖州卫，天策军在辽南的据点练成了一条线。
而今年二月份，天策军大败鞑子，一路追击，收复失地，便打下了东海堡，耀州城，哱罗城等，将锦州与盖州卫的道路打通。
自此，从塔山堡开始，一支到鸭绿江畔的义州，铁山，九连城，昌城等所有沿海城池，全部落入天策军手中，如果再加上李泰在松花江流域开辟的地盘，车臣汗和敖汉，扎鲁特两部占据的科尔沁草原，察哈尔草原，后金现在就被包裹在其中了。
自从三月初海冰消融之后，海军就源源不断的输送兵源，物资，粮食，武器弹药，火炮火箭弹等，运往辽东各地，筹备对鞑子的总攻。
各种物资不计其数，经过这两年来的发展，天策军不断兵强马壮，家底也丰厚起来了。
不说别的，单单去年一年，天策军通过征收粮税，还有大农场的产出，就获得了近三千万石的粮食，而且百姓们餐桌上的食物非但没有减少，还增加了许多。
事实上，大明的土地一直都是足够的，就算按照张居正时期清查的土地来算，也有足足十一亿亩，按照山东人口推算，大明的百姓应该在一亿五千万到八千万之间，一人能分到至少六亩土地，而一亩地一年的产出最少有一石，也就是说一人一年能有至少一千二百斤的粮食，即使去掉苛捐杂税，打个对折也有六百斤，足够吃到撑了。
但事实上，一旦发生天灾，就有大批百姓流亡，这也是流寇兴起的原因，不愿意饿死就只能造反。
而他们为啥造反就能有食物呢，当然是去抢劫大户人家啊，也就是地主阶层，他们掌握着大量的土地，还不用交税，将土地产出一大半收入囊中，所以普通百姓才会被饿死。
共和国成立后，在土地面积和单位产出都没有明显增加的情况下，基本消除了饥饿，就是通过暴力土改，把原本被地主士绅基层夺走的土地产出，重新回到了农民手中。
除了粮食上面的大丰收之外，辽宁商号通过卖军火，卖盐，卖其他各式各样的货物，还有插手海贸，获得的利润也非常之高，单单食盐一项，去年一年就有足足四百万两白银的收入，可以说天策军现在阔的很。
至于军工方面，除了平山兵工厂，另外两个分厂也投入了运行，火炮，火药，炮弹，子弹，火箭弹，手榴弹，地雷等各式各项的武器，产能也大幅提升。
虽然还不能做到人手一支燧发枪，但到年底，差不多就可以完成了，而且随着火炮产量的增加，孔有德还打算组建第二个炮兵军团。
有了这充足的实力，这一次对鞑子的总攻，才会来的如此轻松。
如果遇到难以攻克的城池，直接用炮轰，轰塌为止，反正有的是炮弹和火药，炮打坏了就换，有的是备用的火炮。
在孔有德登上辽东土地的时候，天策军的战线已经推到海州卫城下，而塔山铺，易木城，都已经被天策军拿下了。
这个速度对天策军来说，并不算快，但对于孔有德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次总攻，与其说是跟鞑子的决战，倒不如说是一次大规模的实战演练，第二次大扩军之后有不少战士都没有参加过实战，现在就让他们好好历练一番。
至于决战，早在四个多月前就打完了，那一战下来，鞑子再也没有与天策局你正面抗衡的能力了，天策军跟鞑子的大战，鞑子已经不存在任何胜算了。
“末将参见大人！”
得知孔有德到来，负责攻打海州卫的林蛋大赶忙前来迎接。
“攻击行动怎么样？部队的伤亡如何？”
这事孔有德最为关心的问题，林蛋大的这个师没有参加之前的战斗，新兵大概占六成，虽然训练了一年多，但孔有德免不得有些担心。
“大人，伤亡倒不是很大，但这些新兵蛋子还是没办法适应，鞑子骑兵有些时候晚上会出来袭扰，虽然不会给我军造成什么伤亡，但动静搞得挺大的，有不少晚上都睡不着觉！作战的时候，意志力不集中，老是打瞌睡，我怕持续下去，他们会吃不消的！”
孔有德却摆摆手道“无妨，你们当初不也是从新兵过来的，习惯几天就好了！这越往前打，肯定会越艰难，你们也不用太着急，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绝对不能因为锦州之战大败鞑子而轻敌，这些鞑子狡猾的很，一个不慎就会跌跟头！”
“属下明白！属下也经常提醒自己！”
望着不远处的海州卫城，鞑子正在城头严阵以待的布防，孔有德淡淡的问道“这段时间的进攻，有什么不一样的情况吗？”
“大人，还真有，从五天前开始，便有鞑子主动向咱们投降！”
“他们是主动来投降的？”孔有德有些惊讶的问道。
林蛋大肯定的说道“是的大人，一共十五个鞑子，都是穿戴一身盔甲，没有拿任何武器，大白天的骑着马来到营地前面，然后下马双手高举，表示投降的！”
孔有德还有有些不敢相信“你亲眼所见？”
林蛋大肯定的说道“是的，刚开始投降的一个鞑子是一个小队长处理的，他看到一个鞑子举着双手过来，便没有下令开火，派了几个人去搜身，检查一遍后捆绑了起来，然后我就找了几个懂女真话的，才知道他确确实实要投降，后来又陆陆续续有几个鞑子兵来投降，我亲眼看过，才知道他们是真的主动投降！”
这就让孔有德有些纳闷了，天策军中倒是有些鞑子兵，不过那都是以前为关宁军效力的，后来在昌乐之战中被俘虏，而后加入天策军的。
或者是吴克金从旅顺攻打到盖州卫的时候，沿路俘获的鞑子，但这些基本上都是镶蓝旗的，只有少数选择归顺，后来阿巴泰归顺天策军后，他们也都愿意归顺，现在被暂时编在外籍军团中。
可以说，他们都是被俘之后，没有办法才选择归顺天策军的，但凡有一点机会，他们才不会主动投降。
这主动投降的鞑子，倒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他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释，根据林蛋大的描述，这些鞑子兵多以正蓝旗和正红旗为主，济尔哈朗死了，代善失势，他们担心受到波及，所以就另谋生路，于是一些人就想到了归顺天策军。
就像当年阿敏被下狱，一些镶蓝旗的鞑子，便另谋出路，渡海来到山东，在南边的海岛上定居下来，时不时的上岸劫掠，最后被天策军给一网打进了，还顺带搞到了李泰这么个大宝贝。
不过，也有例外，还有两个鞑子，一个镶白旗，一个正白旗的。
两白旗的鞑子，也对前景悲观，他们觉得自己根本打不过天策军，预期那天在战场上被天策军干掉，不如早早地投降，兴许还能获得一条生路。
这些，都是那两个鞑子兵自己说的，而且都是真心话，听的孔有德很是满意。
“原来是这样，看来当初放阿济格回去，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孔有德不由得点了点头。
当初放阿济格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犹豫的，现在看来，相当的划算啊，放跑了一个阿济格和一批军官，但让鞑子内部起了争斗，离心离德不说，还让不少鞑子失去了胜利的信心。
这才短短几天就有十几个鞑子投降，而且还只是林蛋大这一处的，随着战线的推进，相信也会有越来越多的鞑子来归顺。
“大人，这些主动归顺的鞑子兵该怎么处理？”
孔有德摸着下巴“先就地关押，凑够一百个直接送到盖州卫去，既然他们主动归顺，那就不杀了，到时候根据具体情况再另行处置！”
通过这些主动投降的鞑子，孔有德对于十月之前结束战斗的计划更有自信了，那些正蓝旗和正红旗的鞑子还能用担心被波及来解释，那两白旗的两个鞑子都来投降了，说明他们这些鞑子兵已经对胜利没有任何信心了。
鞑子虽然还在坚持抵抗，但他们自己都没有胜利的信心了。
五个月的时间，收拾掉剩余的鞑子，已经完全足够了。
在海州卫城下面看了一圈后，孔有德便南下，巡查天策军的其他地盘去了，看看其他几处战线推进的怎么样了。
现在的战斗，已经完全不用他亲自指挥了，鞑子现在只能被动反抗，具体的战斗任务，交给师级或者营级指挥官自己负责就可以，也是对他们的一个锻炼，未来天策军肯定还要扩军的。
当然，鞑子想要组织起大规模的反攻，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还有好几万人的兵马，搜罗搜罗，凑出个十万大军也是可以的。如果真是这样，孔有德怕是做梦都会笑醒，那样一来，一个月之内，天策军就能把鞑子完全解决掉。
事实上，多尔衮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每个据点都派出兵力防守，一个也不主动炮击，绝不主动出击，拖长天策军的补给线，消耗天策军的火炮和弹药，然后等到天策军火药和炮弹供应不上来的时候，再行决战。
如果他知道天策军的兵工厂产能，恐怕就不会做这样的打算了。
天策军的攻击行动，依旧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第三第五军团守家，东江军团沿着鸭绿江一线推进，第一第二第四军团沿着盖州卫到广宁城一线，从西向东推进，叶赫军团从北边向南推进，一步一步压缩鞑子的生存空间。
第852章 逼近赫图阿拉
此外，由郑蕴，沈器远，金尚宪，朴恺等人率领的朝鲜仆从军，也配合东江军团，不断向后金发动进攻。
李珲是靠着天策军才重新上位的，对于天策军就像是对待亲爹一样，这可是个向亲爹表忠心的好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这一次，李珲足足调动了6万朝鲜兵马，配合天策军夹击后金，而且还自备粮草，此外还很孝顺的为天策军提供了三万大军半年所需粮草。
说起来，在十五年前，他也配合大明夹击过后金，也就是萨尔浒之战，只不过明军败得一塌糊涂，朝鲜的一万多军队也全军覆没，导致他后来在大明和后金之间摇摆不定，得罪了朝鲜国内的铁杆亲明派，最后被推翻下台。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任何迟疑的站在天策军一方，当初天策军把他从江华岛上放出来，然后助他迅速登上王位，到后来扫平金鎏等叛贼，远征日本，到几个月前大破后金，斩杀皇太极，天策军灭掉鞑子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看的很清楚。
而且根据对天策军崛起过程的了解，他早早就断定了，天策军将会取代大明，他也做好了准备，真到了那一天，朝鲜一定要第一时间俯首称臣，向新朝效忠，当狗，也要当叫的最快，最响亮的那一条。
而负责领兵的郑蕴，沈器远，金尚宪等朝鲜官员，原本就对后金极为仇视，现在能跟着天朝上国征讨不臣，他们打心底支持。
在加入了对后金的战事之后，朝鲜仆从军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虽然单独对上后金军队还是被打的节节败退，但只要有天策军在，他们就能在父亲的庇护下，向鞑子发动最为猛烈的进攻。
天策军在各条战线上不断发动进攻，重创乃至消灭鞑子兵马的时候，镇守赫图阿拉的阿济格现在是坐卧不安。
说起来，阿济格虽然也是个暴脾气，但不代表他有勇无谋，只不过是年幼的时候被努尔哈赤宠坏了，没有遭受太多的磨难，容易发怒罢了。
当初被天策军俘虏，后来他和一批同样被俘的高层军官逃出来，多尔衮说他是被天策军故意放跑的他还有些不信，但事后冷静下来，一回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孔有德放了他增强多尔衮一系的势力，又在追击战中针对代善一系的兵马，削弱代善一系实力，为的就是挑起两派的内斗，效果也确实达到了。
多尔衮成为新的大汗，两白旗吞并正蓝旗后实力大增，但还没等他们一站宏图，大展拳脚，让大金国重新崛起，天策军便展开了全面进攻，从各条战线不断出击，让他们疲于应付。
而阿济格，则被多尔衮委派到赫图阿拉，也就是他们起家的地方，负责东南方向的全部防务，阻挡来自东江军团的进攻。
原本阿济格认为，利用东南部蜿蜒曲折的山脉，还有险峻的关隘，阻挡天策军的推进应该不算太难，但真的打起来后，他发现天策军相比锦州之战的时候，实力又增长了不少。
甚至就连那些朝鲜人，现在也都跟疯狗一样，跟在天策军后面，跟大金军拼死作战，局面更是雪上加霜。
眼下，许尔显率领的东江军团第一第三师，外加两万朝鲜仆从军，正在猛攻石灰窑堡，这是保卫赫图阿拉的最后几处要塞之一了。
若是石灰窑堡也丢了，后方三十里的阿里布达岗也丢了，赫图阿拉就完全暴露在天策军面前了，到时候天策军便可以直接对赫图阿拉发动进攻，所以阿济格无论如何也要守住，不让这些据点被天策军攻克。
说起来，阿济格对天策军的这条进攻路线很是愤怒，这摆明了是瞧不起大金国啊。
仔细看去，这条路线完全就是萨尔浒之战时，明军东路大军刘挺所部的行军路线，从宽甸出发，沿着唯一一条还算通畅的道路前进，直扑赫图阿拉，不光走的路线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还带了不少朝鲜军队，完全就是萨尔浒之战的翻版。
这就仿佛是在说，当初明军这么走，被你们给击败了，现在我们天策军也这么走，机会给你们，快来再击败我们一次啊。
这是**裸的嘲讽啊，这阿济格能忍?
而阿济格的回答是，能。
他现在除了忍，当缩头乌龟之外，别无他法，如果调集兵力跟天策军硬碰硬，天策军还求之不得呢。
现在他能做的，也就是利用沿途的关隘和地形地势，节节抵抗，拖到天策军后勤补给跟不上了，伤亡大了自己撤退，或者希望在其他几路战场出现转机，能够调集兵力来对付这些直扑赫图阿拉的天策军，就像萨尔浒之战一样。
石灰窑堡的战斗，已经开始两天了，守军的伤亡非常大，但也成功的迟了天策军的推进，这让阿济格很满意，但没多久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因为他发现，天策军似乎并不急于推进，反倒是稳扎稳打，不急不躁，从不做任何冒险的举动，一旦情况不对，直接炮火轰炸，放佛炮弹不要钱一般。
事实正如阿济格猜想的那样，许尔显一点都不着急，孔有德的命令是在三个月内攻下赫图阿拉，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完全可以慢慢来。
以往明军主动出击，贸然进攻招致惨败，很多时候是信息不畅，缺乏沟通，或者是将领贪功冒进，导致惨败。
但更深层次的原因，则往往是后勤压力过大，逼迫得主将和指挥官不得不迅速出击，速战速决，否则粮草不济，最后还是失败。
就像注定不会再发生的松锦之战，当时还一心效忠大明朝廷的洪承畴，也是想稳步推进，从宁远一步步推进到锦州，救下祖大寿，但因为粮草方面压力大，朝廷不断催促让其迅速出兵，洪承畴才无奈的选择出击，然后被击败，锦州城内原本还能固守至少半年的祖大寿，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也只能选择投降，导致明军再无与鞑子正面抗衡的能力。
天策军却截然不同，新的施政策略和暴力土改，以及在军事手段保护下迅猛发展的商业，这一年来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使得天策军的可支配资源不亚于大明朝廷，又能通过海军的运输船，源源不断的运送到鸭绿江边的九连城，宽甸六堡，然后经由雇佣而来的朝鲜和汉人民夫，运送到前线。
许尔显不急着打下石灰窑堡，就是想让阿济格不断增兵，然后消灭鞑子更多的有生力量，等到鞑子都死的差不多了，这些城池唾手可得，反正现在有的是炮弹和火药，慢慢炸就是。
阿济格虽然不清楚许尔显这么恶毒的想法，但他也知道，长久的耗下去不是个办法，但石灰窑堡又不得不守，拱手让给天策军的话，无疑是对士气的巨大打击。
这两天来，镶白旗的兵马已经折损了四百多人，重建的汉军旗也损失了差不多三百多人，继续这么打下去的话，石灰窑堡的兵力撑不过十天。
但是，阿济格并没有任何办法，现在只能在石灰窑堡固守，同时增加阿里布达岗和赫图阿拉城的防御，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他手头的兵力也只有不足一万三千人，能拖一时是一时。
阿济格烦闷，多尔衮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当上大汗的喜悦心情，很快就伴随着天策军的全面进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休无止的忧虑，听到的消息都是哪哪又被攻破了，那个牛录或者甲喇又在哪个地方被全歼了，整天考虑怎么应对天策军的进攻。
现在他才明白，去年皇太极力排众议，不顾一众大臣的反对，强行调集大金国近乎全部兵马，大举进攻锦州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了。
天策军的实力，远比锦州之战时候展现的更为强大，说起来，当初那一战，是大金国战胜天策军最好的机会，可惜最后还是棋差一招，没打赢天策军。
天策军的进攻才开始一个月，但大金国的生存空间被压缩了很多，南边的东江军团逼近赫图阿拉，北边的叶赫军团，也夺取了叶赫东城，朝着清阳堡，威远堡推进，距离沈阳，已经不足四百里了。
叶赫军团虽然是天策军中火炮火铳装备率最低的一支，但其占据着绝对的人和和地利，比起其他几个军团，更加不好对付。
叶赫军团组建初期，因为为了保持控制，其中有三分一的士兵，还有绝大部分的中基层军官都是汉人，但经过一年多的发展，还有李泰这个叶赫贝勒的名声，迅速招揽叶赫旧部，规模迅速扩大。
此外，海军还不断的同北方的部落展开贸易，数量庞大种类繁多的货物，让这些土著大开眼界，但自己又穷的很，辛辛苦苦狩猎而来的熊掌，貂皮，虎骨，虎皮等，又换不了太多的货物，只能羡慕。
同时商队由海军突击队保护，他们抢都抢不了，于是李泰顺势便开始招兵工作。
向他们宣布，只要加入天策军，不但有军饷，未来能进入南方生活，获得战功之后还有巨大的奖励，那些他们很想要的货物，都可以通过战功来获得，只要加入天策军，成为高富帅，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根本不是梦。
于是，大量的野人女真部落青壮，加入天策军，他们虽然正面作战能力不行，但在这山高林密的大山区，对付鞑子兵简直是易如反掌，同时海军也不断的输送武器弹药补给，武装他们。
尤其是那些火炮，更是让不少部落惊为天人，以为是天神下凡，更加坚定了他们投靠天策军的信心。
除了这些野人女真，苦夷岛和虾夷地的阿伊努人，也被大量收用，成为叶赫军团的有生力量，在鞑子的北方大地上纵横驰骋。
不过，李泰的开拓之旅并非是一帆风顺，刚开始的时候顺风顺水，毕竟麾下一支经过多番大战的老兵，又有数量众多的火器，对付这些依附于鞑子的海西女真部落易如反掌。
但随着不断深入，兵力被分散，皇太极又意识到了来自北方的时候威胁，虽然没办法集中兵力对付，但还是抽调了不少兵马北上增援，而那些海西女真部落，虽然有不少仇视后金的，但毕竟在后金的统治下生活了十几年，也没多大胆量反抗后金的通知，所以奔着两边都不得罪的想法，两面逢源，让李泰颇为恼火。
进入冬季之后，攻势不得不暂缓下去而叶赫军团开始迅速发展的时候，恰恰就是开春之后。
锦州之战，天策军大胜，鞑子大败，皇太极战死，天策军威望大增，那些原本在叶赫军团与鞑子之间摇摆的部落，直接倒向了天策军，李泰的势力迅速推进到了原本叶赫部的地盘，叶赫贝勒的大旗一拉，原本叶赫旧部分分来投。
而多尔衮和代善开始忙着善后，后来又开始争夺权位，让李泰的推进畅行无阻，对叶赫东城展开三个月的围攻之后，这个原本叶赫部的都城，李泰的老家，重新回到李泰手中，海西女真四大部，外加其他数不清的大小部落，纷纷前来归顺，后金的北方领土，全部落入叶赫军团之手。
休整一个月后，李泰率领叶赫军团四个师，近五万大军，从叶赫东城启程，向南进攻，准备沿着三万卫，辽海卫，开原卫，铁岭卫，一路扫荡沿途城池，堡垒，最后抵达沈阳城下。
对于李泰是这支叶赫军团，多尔衮也难以应付，若是在去年这个时候，最多调集三旗兵马，就可完全将其挡住，现在已经是不可能了。
多尔衮很清楚，现在的天策军，即使是全盛时期的大金国都难以正面抗衡，更何况是遭受重创，又经过内乱，孱弱不堪的大金国，最终被天策军消灭，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想要依靠自己自救，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多尔衮现在的希望，就在大明朝廷身上。
第853章 中原大战
多尔衮寄希望于大明朝廷，并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正面对抗天策军肯定是不行的，那么久只能从背后下手。
天策军的基本盘在山东，而大金军无法渡海，更不可能从北直隶入口奔袭数千里去攻打山东，但大明朝廷干这些就轻松多了。
而且，天策军对大明朝廷的威胁也很大，他们对天策军下手是吃早的事情，所以多尔衮就希望重新崇祯皇帝能够进攻山东，断了天策军的根基，让其主力不得不回援，大金国也好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早在登上汗位之时，多尔衮就开始了同大明朝廷的秘密谈判，而且一开始姿态就放的很低，不要求同大明平起平坐，只要求和朝鲜一样，成为大明的藩属国，多尔衮愿意向大明称臣。
对于这样的条件，大明朝廷自然是不屑一顾，如果是锦州之战以前，他们倒是有可能答应，但一战下来，皇太极都死了，这种条件自然不可能答应。
随着天策军战线的不断推进，多尔衮跟大明朝廷的谈判也越来越紧迫，并且不断的放低姿态，不断的让步，甚至还把阿济格的三个儿子和度，勒赫，伯尔逊三人，都秘密送到了北京城，充当人质，多尔衮自己没有儿女，否则他会毫不犹豫的也送到京城。
此外，还有诸多后金高层的子嗣，被当做人质送到京城，这些高层本来不愿意，但天策军的攻势太凶猛了，他们难以抵挡，只能寄希望于大明朝廷，也不得不屈从了。
多尔衮还表示，如果大明皇帝不嫌弃，海兰珠，大玉儿，哲哲这三个皇太极的宠妃，也都可以送到京城，送到皇宫里面，任由大明皇帝处置。
可以说，多尔衮的诚意很足了，又是称臣纳贡，又是送儿送女，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做大明的狗了。
从本心来讲，崇祯皇帝是很想收下这条狗的，哪怕这条狗曾经咬过他，让他丢了很大面子，但毕竟是条战斗力很强的狗，倘若用的好，中兴大明并不算什么难事儿。
而且孔有德现在的所作所为，摆明了就是要谋朝篡位，现在孔有德的主力都调去打多尔衮了，如果趁此机会进攻山东，端了天策军的老巢，配合重新归顺大明的多尔衮，未必不能消灭天策军。
想法是很好，现实却困难重重，天策军的主力在辽东，可明军主力现在也被牵制在中原地区，根本没办法离开。
高迎祥从大洪山出山后，势如破竹，先败左良玉，取襄阳，南阳，后败卢象升，秦良玉，取均州，宜城，就在六月二十八，又传来奏报，屯兵商南的贺人龙，猛如虎等三总兵共计四万兵马，在商南，武关，龙朐寨三处，被高迎祥连续击败三次，折损兵马近两万，撤退到了商州才稳住阵脚。
若不是熊文灿带些近十五万大军进逼南阳，让高迎祥不得不率领主力回防，说不定高迎祥就会率领闯军一路追击，打穿整个商洛线，直入关中，然后席卷整个陕西。
而熊文灿这边虽然声势浩大，兵强马壮，足足有十五万大军，但战斗并没有如同预想中的那般顺利。
熊文灿出兵后的第一步，当然是夺回舞阳和叶县，这两个南阳盆地的入口城池。
本想着闯贼主力还没到，夺回两座小小的县城不费什么功夫，顶多也就一天的事情，甚至都不用打，看到十几万大军到来，说不定那些守城的闯贼惊惧之下，望风而逃，或者直接向大军献出城池，以求保得性命，大军可兵不血刃的收复这两座城池。
不成想，这两座城池的守军非但没有投降，还写信给前来围剿的官军，让他们跟这闯王一起干，到时候打到北京城，把崇祯老儿赶下台，大家都是从龙功臣，也能封候拜将。
这些信送到中军大帐，气的熊文灿破口大骂，旋即让曹文诏调集五千大军强攻舞阳，又让重新招兵买马，恢复万人兵马的左良玉进攻叶县，但进攻过程相当不顺利。
曹文诏打农民军是一把老手了，跟闯军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次对上闯军，却发现闯军变得如此陌生，非但不是乱糟糟的一团，反倒是有一股子边军的风范，让他们打起来相当难受。
而且这些闯贼还有不少火器，让他们的攻城行动屡屡受阻，进度机器缓慢，曹文诏不得不再增调五千兵马，又向熊文灿请示，借调了十五门佛郎机火炮，对着舞阳强攻了三日，才成功拿下这座只有不足两千人防守的小城池。
而左良玉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当初枣阳一战被闯军的火炮给打出心理阴影了，这次面对防备完善，同样有不少火器的叶县，左良玉打的束手束脚，生怕打到最关键的时刻，城头冒出几门红夷大炮，不敢一次性投入太多兵力。
虽然最终还是拿下了叶县，但并未能全歼叶县的守军，一千五百闯军，差不多有四成都成功逃了出去，左良玉被熊文灿叫到面前一顿臭骂，搞得他灰头土脸，颜面全无。
而就在这关键几天的时间里，高迎祥的主力也从商南一线赶回来了，兵马驻扎于南召，南阳府城，裕州城一带，同时从南阳盆地各处，新征兆编练的军队也在不断赶来，闯军的兵力激增。
除开防守均州，宜城，商南等地的兵马，高迎祥手里可以用来和熊文灿决战的兵马，已经快接近十三万人了。
其中有五万是他的嫡系精锐，都是经历过战事的，四万多新兵，其余的全都是前来投奔的各路杆子，水匪，山贼，以及其他一些农民军队伍。
这些兵马之中，差不多有两万是火铳兵，还有各式火炮近百门，实力极为凶悍。
一时间，小小的南阳府，聚集了双方近三十万大军，大战一触即发，而这场注定爆发的中原大战，毫无疑问将影响整个中原局势。
如果闯军获胜，那么其声势将会进一步壮大，其他各路农民军，也将主要或者被动的纳入高迎祥麾下，高迎祥的实力将会进一步壮大，而朝廷在短时间内，将无法再集结一批能与之抗衡的兵马，闯军就可以以南阳盆地为依托，南下攻略湖广，西进关中，北上中原，形成与朝廷分庭抗礼之势。
而如果朝廷获胜，那么就可以乘胜追击，将闯军赶尽杀绝，然后携大胜之威，回头扫荡河南和山西地区的其余农民军，不出三个月，便能彻底扫清为祸大明数年的流寇之患。
所以，这一战对崇祯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无论如何，这一战都一定要胜利，哪怕时间长一点，耗费的粮饷多一些，都一定要让这一战打赢。
而且崇祯皇帝也相当有信心，除了熊文灿手里的十五万大军，他还有一张底牌，那就是范景文手里的那支兵马，他们将会给予流寇沉重的一击，这可是崇祯下了血本培养的一支军队，凝集了他大量的心血，注定不会让他失望。
可以说，崇祯皇帝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中原这场大战上面，对于多尔衮诚意十足的谈判，并没有太多的兴趣，虽然他很是心动，但现在什么实际上的行动都没法做。
不过崇祯也不是什么表示都没有，在山东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获取了不少情报，崇祯派人把这些跟天策军有关的情况，全都送给了多尔衮。
现在只能希望多尔衮能多支撑一段时间，抗到中原大战结束，到时候朝廷的军队就能腾出手来，直接进攻天策军的老巢了。
对此，孔有德虽然不知道崇祯和多尔衮之间的龌龊，但想想都知道，自己成为了他们两方的敌人，他们联合起来是必然的。
但他对此并不在乎，别的不说，以留守山东本土的第三第五军团，还有四个守备军团，各地的治安队，税警总队，哪怕朝廷调集三十万大军来攻，这些兵马也足以支撑两个月，等到主力大军渡海回援。
更何况安插在伏牛山，桐柏山和太行山地区的天策军山地军团的三个师，经过这一年多的发展，实力也迅猛发展，每个师都有近两万人的兵力了，随时可以从明军的后方出击，洛阳，开封，太原这些大城池，都在他们的进攻范围之内，只要探查到这些地方兵力空虚，随时可以占领这些军事重镇，让明军自顾不暇。
更何况，现在还有高迎祥顶着，通过辽宁商号不断给高迎祥输送武器弹药，他们的战斗力将会一直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上，崇祯想解决他们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至于闯军击败朝廷，然后占据中原，与天策军分庭抗礼的情况，孔有德完全不担心，闯军能维持现在的战斗，除了组织和兵员训练上的优化之外，最大的来源就是先进的武器盔甲，尤其是那些火炮和精良的鸟铳。
到时候直接掐断他们的武器供应，打不了几场，闯军就只能回到冷兵器作战的时代了，击败他们易如反掌。
现在，局势的发展完全在孔有德预料之中，而天策军的展现也在稳步推进当中，推进速度并不算快，要的就是一个稳字。
各部齐头并进，没有哪一部是太过突出的，如果某一部进展迅速，那么他们就会停下来休整一段时间，等待其他各路兵马也推上来，然后再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防止突出部被鞑子集中兵力直到，最后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毕竟这辽河平原上，非常有利于鞑子骑兵的突击，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七月初八，叶赫军团攻下永宁堡，威远堡，下一个目标就是安乐州，三日后，第一第二第四军团，攻陷了长宁堡，长林堡，长定堡，鞍山驿，兵锋直指辽阳。
东江军团第二师，在吴克金的率领下，沿着九连城，汤站堡，凤凰城，通远堡推进，一路上势如破竹，七月十四日，成功拿下威宁营，然后向东向西清扫残余的鞑子，只要是鞑子的定居点，高过车轮的男子全杀光，女人和孩子集中起来，运送回后方大本营。
而他们的东侧，许尔显率领的东江军团第一第三师，以及两万朝鲜仆从军，在七月十日成功攻克石灰窑堡，七日后，当年刘挺东路军惨败的阿里布达岗，也被成功拿下。
当年刘挺率领明朝联军两万余人，在阿里布达岗遭遇击败杜松和马林两部大军后回援的努尔哈赤主力，两万大军全军覆没。
而这一次，天策军攻下三千余人防守的阿里布达岗，只付出了一百三十人伤亡的代价。
七月二十日，许尔显兵临赫图阿拉城下。
赫图阿拉，汉语为横岗，意思是建在山岗上的城池，始建于万历三十一年，到现在才三十年出头，也是努尔哈赤崛起的大本营。
整个城池分为内城和外城，依山而建，内城为一里左右的正方形，外城长两里半，宽两里，经过多年的经营，异常坚固。
但这么一座坚城，却丝毫不能给阿济格带来多少安全感，这些天来，他就像是在油锅上的蚂蚁一般，坐卧不宁。
站在城头，望着城外不断游走的天策军侦骑，还有不远处山脚下天策军的营寨，都让阿济格喘不过气来。
他手里还有一万兵马，但镶白旗的旗丁只有不足三千，其余的都是重建的汉军旗，还有包衣阿哈，面对许尔显的三万余大军，阿济格不止一次想过放弃赫图阿拉。
但最后都忍住了，赫图阿拉不同于其他的城池，这是大金国崛起的地方，可以说是大金**民心中的圣地，赫图阿拉只要还在，大家就还有作战的意志，这座城池就像是耶路撒冷对绿绿一样，有着非凡的意义，远不止一座军事要塞这么简单。
所以，阿济格绝对不能轻易将其让出去，但要守住，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多尔衮现在要忙着对付天策军其他几路兵马的不断进攻，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来支援阿济格。
第854章 炮击赫图阿拉
现在，赫图阿拉城内的士气极为低迷，先不说锦州之战的影响，以及多尔衮在内斗中击败代善一系，采用的一些手段让人寒心，单单是许尔显这一路攻来，势如破竹，就让不少人心惊胆寒。
这一万来号守军当中，差不多有两千人是从阿里布达岗，石灰窑堡等前沿堡垒溃退回来的，这些堡垒都被天策军一一攻克，他们都曾直面天策军的强大火力，不少人已经被打出心理阴影了，根本没办法派到城墙上作战，只能承担维持后勤和城内秩序的任务，真要让他们上城墙，看到城外的天策军，说不定当场就疯了。
汗王宫内，阿济格无精打采的看着汇总而来的情报，哪怕身局当年父汗的处理政事的大殿，他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悲观了。
天策军出现在城外已经三天了，但到现在都没有发动进攻，只是在到处挖壕沟，就像锦州之战中那样，而后大量的兵马在赫图阿拉周围调动，侦骑成群结队在赫图阿拉周围活动，猎杀大金军的骑兵，现在能够获取的关于外界的消息也越来越少了。
除此之外，赫图阿拉周围几面的山头，也被天策军的兵马占据，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天策军的旗帜，阿济格不由得悲从心来。
原本有人向阿济格建言，是不是可以提前在周边的山头派驻兵马，与赫图阿拉相互策应，增强赫图阿拉的防御能力，但被阿济格否决了。
这些山头虽然险要，防备冷兵器军队确实不错，但对上天策军，完全不够看，派兵马进驻，完全就是给天策军送人头。
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并没错，天策军一来就占领了这些山头，让大金军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损失，但也仅限于此了。
不过，天策军这几天都没有展开进攻，让阿济格稍微轻松了一些，多尔衮跟崇祯皇帝的秘密谈判他是知道的，只要他支撑的时间越长，谈判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阿济格的想法很好，但许尔显可不会让他如愿，这几天没进攻，不是不想打，纯粹是在做准备工作。
赫图阿拉城的情况他早就了解过，作为一座冷兵器时代的山城，这座城池可以说是完美的，依山而建，城内城北各有一条河，汇合于城池西北角，一旦遭受进攻，敌人能够投放的兵力相当有限。
而且城内还有一个小湖，不担心被敌人截断水源，而且城建在山上，也不担心被敌人用水攻，如果是冷兵器军队来攻，唯一的选择便是围城，围困到城内粮食耗尽，别无他法。
当年努尔哈赤建这座山城，前期是为了防备海西女真各部，起兵的时候也是努尔哈赤的大本营，但打下沈阳后，赫图阿拉也仅仅是一条退路罢了，完全是冲着防备冷兵器军队建造的。
但是，天策军可不是一支冷兵器军队，作为拥有大量热兵器的军队，许尔显有的是办法啃下赫图阿拉，不过他选择了最为稳妥，伤亡最低的一种，所以拖延到了现在。
这几天，炮兵们可都没歇着，他们都忙着将火炮运送到位，这赫图阿拉周边的到路都不好走，而且山势险峻，又有河流，即使有朝鲜仆从军担任免费劳动力，也用了三天时间，将一百五十门火炮全部就位。
得知各炮兵小队全部就位之后，许尔显淡淡的下到“按照原计划，开始行动！”
紧接着，连续到巨大的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发出尖锐的声响，不单单是部署在赫图阿拉周围的天策军，赫图阿拉城内的鞑子，也都被这信号弹吸引了注意力，阿济格自然也不例外。
根据与天策军交手的经验，他知到这是天策军开始进攻的信号，为的就是各支兵马统一行动，而天策军每次行动前，总要用火炮打上几轮，阿济格知道，天策军的炮击马上就要来了。
“嗵嗵嗵……”
果然，片刻功夫，一连串的炮响就传到了阿济格是耳中。
他来不及辨认这些声响是从哪传来的，急忙下令让城头驻守的兵马撤下来，只保留少量观察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但炮弹来的更快，还没等阿济格的命令传递下去，一发炮弹就落在了汗王宫东侧的房顶上，然后轰然爆炸开来，将整个建筑炸塌了一半。
这座建筑就是努尔哈赤的东大殿，也就是大妃居住的地方，类似于大明皇后的宫殿，虽然看起来很普通，甚至还不如一些富商的居所，占地也才不足三丈，但这可是阿济格跟着母亲阿巴亥从小生活的地方，一时间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过他的部下们很机灵，架着阿济格就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汗王宫位于山上最高的地方，自然是相当显眼，必然成为天策军的首要攻击目标。
离开汗王宫后，阿济格也清醒过来，这个时候他才有发现，这一枚炮弹击中的是东大殿的北半部分，从南边打过来的炮弹不可能打出这样的效果。
也就是说，天策军把炮架在了北边，阿济格整个人都不好了，怪不得天策军这几天没进攻，原来是忙着在苏子河的北岸架设火炮啊。
他的猜想很快就得到了验证，负责外城防御的甲喇章京哈斯发气喘吁吁的前来禀报，说北边，东边，东南，南边都有天策军的火炮火力相当充足，城头的兵马损失不小，好在都撤下来了。
阿济格此时虽然很想还击，但他知道这个时候除了被动挨打，他什么都做不了。
在天策军的火炮轰鸣声中，成片的炮弹飞向赫图阿拉，这些炮弹中，有开花弹，也有实心炮弹，开花弹射角调的高一些，确保大部分都能落尽城内，实心炮弹则对着城墙猛烈轰击。
这一次，许尔显打算单纯的依靠火炮，将鞑子的防线全部打垮，无论是现实中的防线，还是鞑子心中的防线，一并摧毁。
为此，他集中了全军团大部分的火炮，还跟海军借了五十门重炮，也就是两千斤的云龙炮，凑够了一百五十门，火力相当可观。
那五十门海军炮，全部被安放在苏子河北岸的小东沟的南坡，这里是许尔显亲自挑选的炮兵阵地，离着赫图阿拉城北侧大概三里，但地势比赫图阿拉要高一些，完全可以发挥出全部的威力。
刚刚击中东大殿的那一发炮弹，就是这些海军炮的杰作，事实上他们喵的确实是汗王宫，只不过打偏了，让阿济格侥幸躲过一劫。
其余的一百门炮，也都被安放在赫图阿拉城周围的几个山头上，比如东边的勾心沟，东南的大瓦子沟，南边的鸡鸣山，都是挑选了合适的坡面作为炮兵阵地，将赫图阿拉城大部或者全部笼罩其中，不间断的展开火力打击。
赫图阿拉的城墙虽然经过多次加固，但在天策军的炮弹攻击下，依然无法抵挡，不管再坚硬的砖石，只要挨上一发实心炮弹，必然碎石横飞，周边的守军也会被这些飞溅的碎石所杀伤。
在看到友军被碎石打倒之后，其他的守军纷纷撤退下去，哪怕此时阿济格的撤退命令还没传过来，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撤下去之后，他们也只能躲藏在城墙根，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头顶还是不断有炮弹飞过，或实心，或开花弹，但无论哪一种，只要落入城内，必然将建筑物打的支离破碎，一片狼藉。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阿济格也发现，天策军的炮击火力，似乎降下来了，不再像之前，一轮接着一轮，片刻都没有停歇，现在居然还能听到这些火炮轰鸣声出现断层。
莫不是天策军故意吓唬他的，一开始极速发射，让他以为天策军火炮数量非常多，现在没办法维持高速发射，不得不降下来。
既然如此，怎么能让天策军一直这么嚣张，他手里也是有炮的。
为了守卫赫图阿拉，多尔衮特地调来了十门红衣大炮和二十门佛郎机，以及汉红旗的两个甲喇，之前是被火力压力没法还击，现在天策军火力削弱了不少，刚好趁此机会还击。
“传令给李达，让他的炮兵还击！”
为了防止这些汉军贪生怕死不敢还击，阿济格还派了一支百人的督战队，有不遵循命令的直接砍了，震慑其他人。
没多久，赫图阿拉的城头也传来阵阵轰鸣声，城内守军听到己方火炮开始发威了，士气又提升了一些。
但他们的还击，效果非常不理想，天策军无论哪一个炮兵阵地，距离赫图阿拉的城墙都有两里以上的距离，佛郎机勉强能够到，而红夷大炮数量又太少，火力根本不对等。
而且他们的炮手是新招募训练的，水平跟天策军这些身经百战的老炮手不可同日而语。
炮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就有三门红夷大炮和七门佛郎机被摧毁，炮手死伤百余人，阿济格不得不让他们撤回来，以免全都折损在这了。
然后，天策军的火炮还是不紧不慢的响着，相比于最开始的火力，这个时候只有当时的三成左右，阿济格和城内守军也都渐渐习惯了。
随着各项防护措施开展，士兵们都离开了容易遭受炮火攻击的地方，伤亡开始降下来了。
最开始的半个时辰，大金军伤亡了近二百人，但两个时辰过后，同样的时间，大金军的伤亡只有三十多人，阿济格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样的伤亡目前还可以承受，天策军的炮火持续了快三个时辰了，估计也差不多可以停下来了。
但出乎阿济格的预料，天策军的炮火依旧在持续，太阳出现在山头了，天策军还在开炮，太阳落山了，炮击还在持续，天色彻底黑下来了，炮击还是在进行……
每一次阿济格以为天策军要停止开火了，结果只是短暂的火力间歇，紧接着还是不紧不慢的炮击，阿济格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不由得怀疑，这些天策军的炮手都是铁打的不成，难道都不需要休息的吗？为什么能一直不间断的开火？
如果让许尔显知道阿济格的想法，定然会嘲笑阿济格一番，这可是他精心为阿济格准备的一场表演，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落幕呢。
天策军的炮手也是人，也需要休息，火炮也需要时间来散热，但天策军人多炮也多了。
根据许尔显的安排，最开始十轮炮击所有火炮一起开火，然后按照计划，一半的火炮和炮手停下来休息，另外一半继续开火。
等到炮击半个时辰后，开火的火炮和炮手停下来，休息了半个时辰的那一部分开始攻击，两班倒，轮番开火，火力根本没有间歇。
同时，为了防止炮膛热的过快，这些火炮也不是全速发射，适当的降低了开火速度，增加两次炮击之间的时间，让炮膛冷却的更为彻底，使得能够完成半个时辰的持续发射任务，这才让阿济格觉得，天策军的火力只剩下三成了。
至于究竟要炮击多久，许尔显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以现存的炮弹和火药量，连续炮击个五天时间不是问题，而且后方道路畅通，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弹药运送过来，完全不愁炮弹和火药打完了。
反正离着孔有德给的拿下赫图阿拉的期限还有差不多四十天，大不了一直炮击四十天，最后一天再发动进攻，以那个时候鞑子的残存兵力和士气，拿下来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火炮阵地的安全问题，许尔显也一点都不担心，最为重要的小东沟阵地，位于苏子河北岸，鞑子若是要袭击，要先度过苏子河，必然会承受一轮猛烈的炮火，不足一里的距离，必然让刚上岸的鞑子损失惨重，而且炮兵阵地前面防护相当充足，又有两千兵马防护，哪怕阿济格倾巢而出也能挡得住。
第855章 阿济格降了
其他几个炮兵阵地防护也做的不错，山脚下到处都是壕沟陷阱，又有专人密切注意赫图阿拉城的动静，只要鞑子出城，立马就会被发现，强攻的话只会重蹈当初鞍子山之战的覆辙罢了。
许尔显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火炮的使用寿命了，虽然炮手们经验老道，不至于出现装药量过大导致炸膛的情况，但炮膛毕竟需要承受火药爆燃的压力，发射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的会出现损坏。
许尔显也在考虑，是否要修建一座临时的作坊，用于维修损坏的火炮，反正军中有一些铸炮工匠，到时候火炮出现损坏，直接修理就是。
这事儿也得到了部下们的赞同，于是许尔显也做出了相应的安排，由那些朝鲜兵当劳动力，预计两天就能修建好。
而天策军的炮手们，作战任务颇有些类似后世的美军，休息结束，到炮位报道，就位，然后按部就班的装填，瞄准，发射，清理，在装填，循环往复，等这一轮作战任务结束，就到后方营地休息，等待下一轮的轮换。
整个作战过程没有什么危险，鞑子的火炮被摧毁了一部分，剩下的都被压制的不敢露头，没有任何威胁，所以他们操作起来也相当的麻溜，精读都不低，就是时间长了有些枯燥。
而入夜之后，他们也总算可以下去休息了，整个夜间，除了少数人之外，他们都不想要再承担炮击任务了。
接替他们的，是天策军中的部分新兵炮手，以及朝鲜军队中的炮兵，整个夜间的炮击任务，都由他们来完成。
这些朝鲜炮手，在开战以来都没有什么发挥的机会，整个战斗的指挥权都在许尔显手上，他们只有听从命令的份，之前攻克鞑子前沿防线的行动中，他们稀烂的炮术让许尔显根本不敢派他们上场，现在要不是为了天策军的炮手们需要好好睡一觉，许尔显根本不会让他们上。
这些炮手也很有自知之明，朝鲜国内经过去年的动荡，虽然跟这天策军远征日本捞了一比，但也没有富裕到像天策军这样用火药和炮弹训练炮术的地步，加上两班贵族攫取了大部分的利益，这些炮手累计开炮次数还不超过十次，除了能够完整的完成一系列炮术动作，将炮弹打出去外，准头根本没有半点保障。
现在给他们机会开炮，他们可是求之不得，一个个都跃跃欲试，毕竟目标可是鞑子，这些鞑子在丁卯胡乱中给朝鲜造成了沉重的损失，这些朝鲜兵有不少都有亲属死在鞑子手上，或者在鞑子撤退的时候被掳走，他们对鞑子也充满了恨意，能够亲手消灭鞑子，他们怎么会放过。
而且以后回去还能吹牛皮呢，他们可是杀过鞑子的人，相比之下，一个晚上都不能睡觉，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说起来，李珲也耍了个心眼，这些派了大量的朝鲜军队来助战，炮兵也有不少，但火炮却没带几门，火炮和炮兵的比例差不多是一比一百，摆明了是想借天策军的炮，帮着他训练炮兵。
对此，许尔显是心知肚明的，既然这李珲这么上杆子，对天策军有求必应，满足一下他的小小愿望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此外，就是一些天策军的新手炮兵了，他们的训练很充足，但之前的战斗并没有让他们上场，理由也是一样的，现在局面稳定，刚好让他们进行实战训练，用赫图阿拉城当做实战目标。
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每一门炮，还是安排了两个老兵，不参与具体的炮击，只是负责指导他们，同时防止他们出现错误操作而造成大的损失，毕竟这火炮出问题了不是小事儿。
入夜之后，大部分的老炮手都被换下来了，由这些新兵和朝鲜炮手继续发射，对赫图阿拉城的轰击，一直在持续，这些炮手们兴高采烈的将炮弹投射到赫图阿拉城。
而城内的鞑子，心情自然就没那么好了，白天的炮击下来，城内的守军，无论是鞑子，包衣奴，还是汉军旗的兵，否遭受了不小的损失，由于局面太乱，根本无法统计具体的伤亡，但初步估算，被炮击直接和间接杀伤的应该不下三百人，受伤的就更多了，整个赫图阿拉一片哀嚎。
虽然阿济格早就做了一些防炮击的安排，比如挖了一些地道和藏兵洞，但这仅仅是为了应付一时的炮击的，根本没想到，这天策军的炮一响起来，根本就停不下来了。
即使是在城墙根，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天策军的火炮阵地布设在各个方向，炮弹会从四面八方打过来，躲在北城墙下，南边的炮弹说不定就打过来了。
而且藏兵洞和地道也没法把所有人塞进去，即使能装的下，这炮击不间断，他们吃喝拉撒也是个问题，吃喝能解决，但这拉撒总不能都在一起吧，这盛夏时节，没人能忍得住那气味。
在加上时不时的有开花炮弹落入城内，点人建筑物，他们不得不安排人手去灭火，否则火势蔓延开来，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而且还会成为火炮的指示灯，瞄着火光打就是了。
这些不得不进行的人员调动，不可避免的会造成规模更大的人员伤亡，这盛夏时节，受伤的人伤口很快就会感染溃烂，疼痛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他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导致其他人也心生凄然。
整个夜间，炮击都在持续，对于阿济格和城内的鞑子来说，这一夜比十年还漫长，但天亮之后，他们的煎熬却并没有终结。
随着太阳升起，从睡梦中醒来的老炮手们，重新接过炮击任务，继续对赫图阿拉城展开炮击，相比于夜间的炮击，他们的精读更高，而且也经验更为丰富，很容易就能猜到大量鞑子藏身的地方。
这一夜，对鞑子是痛苦的煎熬，但对天策军来说太平常了，除了极少数的新兵，警戒和放哨的侦骑，哨兵，以及部分朝鲜兵，大部分人都睡得香甜。
能否在炮火声中安然入睡，已经成为新兵是否适应战场的标准了，这已经是天策军中的共识了，如果因为火炮在轰鸣而没法入睡，可是会被同伴耻笑的。
根据许尔显的观察，这一批新兵都还不错，适应能力都相当强，就连那些朝鲜兵，都有些超出他的预期了。
炮击还将持续下去，许尔显又开始忙活起来了，手头的近四万大军，自然不可能全部跟阿济格耗在这。
根据这一天一夜的炮击效果来看，阿济格顶多能支撑五六天的时间，而且阿济格没那个胆子出城，也没有那个实力出城反击，没必要留下太多的兵马。
除了炮兵，负责防卫炮兵阵地的兵马，必要的机动兵力，其余的兵马，将要展开下一轮的军事行动。
在许尔显的调派下，一师长何星率领两个营的兵马，外带三千朝鲜仆从军，共计约六千五百人，一路向西进攻。
他们的任务，就是沿着鸦鹘关，松树口，尾子堡，清河堡，一路杀向威宁营，与吴克金的第二师汇合。
吴克金已经打下了威宁营，正在向四周扫荡，何星的任务就是协助他们，完成孔有德分派的任务，犁庭扫穴。
到现在为止，从盖州卫，海州卫，安平山，威宁营都落入了天策军之手，等到清河堡和赫图阿拉被攻克，天策军的控制区域就练成一条线了，再加上海岸线，这一片山区完全处于天策军的包围之下。
然后，天策军便开始扫荡整个山区，这些大山之中，有不少鞑子部落，他们本身就是渔猎民族，居住在深山老林当中，为了彻底解决鞑子这个祸患，继续要拔出他们的根基。
按照孔有德的指示，所有的鞑子男丁，只要反抗的一律击毙，投降的集中看押，运送到沿海各城池，女人和孩子分开关押，也运送出去。
现在吴克金手里有第二师的近万人，外加一万五千人的朝鲜仆从军，配上何星的这些兵马，差不多有三万多人，扫荡这么一大片区域确实有些难度。
不过吴克金手里有张底牌，那就是四百多号鞑子，严格来说是四百来个女真族的天策军战士，他们都是原本正蓝旗的，在阿巴泰归顺天策军后，也为天策军效力。
这年头可没什么民族主义，也没有破坏民族团结的大帽子，他们为天策军效力，屠刀挥向女真同胞没有丝毫心理压力。
有他们在，对那些鞑子部落的藏身之处寻找起来就方便多了，相信在他们的努力之下，清扫掉山区的鞑子部落不是什么难题。
而许尔显本人，则带着四个营的天策军，外加五千朝鲜仆从军，合计一万三千人，杀向抚顺。
抚顺位于沈阳的东南边，拿下这里，就算是堵住了鞑子的退路了。
别看鞑子现在占着辽东的几座大城池，但十几年前，他们可都还生活在深山老林当中，如果西边和北边的攻势太过迅猛，他们重新退回深山也不是不可能。
万一他们真的退回去，利用渔猎民族的优势跟天策军打游击，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最终天策军必然能将其消灭，但至少需要三五年的时间，相当不划算，还不如提前做好防备，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而这个关键点，自然就是旅顺了，南边的山区被吴克金和何星占着，他们去不了，只能往东边跑，而旅顺恰恰卡在关键路口，拿下旅顺，他们就就被死死的堵住了。
许尔显的进攻行动很顺利，天策军在全面进攻，鞑子又在锦州之战中损失惨重，不但本部兵马损失颇多，外藩蒙古也离心离德，能够防守的兵马并不算多，分摊到各个城池，关隘就更少了。
而赫图阿拉到抚顺之间的关隘，大部分兵力都被阿济格调到了赫图阿拉，比如雅儿哈关就只剩下五百来人防守，虽然关隘很险峻，但面对装备精良的天策军，这么点人根本不够看。
虽然火炮都被留在了赫图阿拉，但炸药包投射器这种短程攻坚装备，许尔显手里也是有一些的，火铳兵压制鞑子的弓箭手，然后炸药包投射器上前，将炸药包抛射到寨墙之内，对后面的鞑子造成大量杀伤，然后朝鲜刀盾兵开始爬墙，天策军掩护，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攻下来了。
接下来的二道岭，古勒寨等，基本都一样，也都没能撑过一个时辰，能够阻挡天策军的，只有那崎岖不平的道路。
七月二十八日，许尔显率军来到了苏子河东岸，一个叫牙子沟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萨尔浒。
当年的萨尔浒之战，标志着大明王朝走向衰亡，也代表着鞑子开始崛起，这一战有太多的历史意义了，也承载了汉人太多的悲痛。
当年，就是在这苏子河两岸，努尔哈赤在上游筑坝放水，将大明西路军的杜松部一分为二，然后击败西岸的辎重火器部队，又掉过头来歼灭东岸的杜松前军兵马，又迅速追击，击溃北路从开原，铁岭来的马林部，而后回师击败南路军李如柏，再度回头击败抵达阿里布达岗的东路军刘挺部，这一切，都是在这苏子河畔的萨尔浒地区开始的。
走在萨尔浒的土地上，一阵寂寥空旷，阴冷肃穆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当年那场大战埋在的无数英魂，在诉说着他们心中的不甘，释放这他们的戾气。
许尔显是东江系是将领，早年也是辽东军户，他的父亲许东来，便是葬身在这萨尔浒的，当亲眼看到父亲当年战死的地方，心中别是一番滋味。
这一次，自己又回来了，只不过，自己是带着大军杀回来的，萨尔浒之败，将不会再重演了。
不过，他的沉思并没有只需多久，便被一个传令兵给打断了。
阿济格，投降了。
第856章 提前两个月完成任务
对于这个消息，许尔显有些意外，倒不是阿济格的投降，而是他投降的速度太快了。
炮击才开始三天两夜，离他估计的时间还没到一半，这阿济格就扛不住了。
事实上，阿济格也很无奈，他也不想投降，但现实就是如此，他知道抗下去也就是多苟活几天罢了，最终依旧是个城破人亡。
根据目前能获取的消息，以及观察到的一些新情况，天策军压根没做直接进攻赫图阿拉的准备，所有的布置都是冲着防止他们突围，以及保护炮兵阵地去的，这些炮兵阵地选取的非常巧妙，整个赫图阿拉都位于炮火射程之内，而且连死角都没有，天策军摆明了是想通过炮击彻底摧毁赫图阿拉。
而且他还发现天策军在建造工坊，多半是为了维修受损的火炮，通往几个炮兵阵地的道路上，源源不断的有朝鲜兵在运送东西，除了粮食之外，有些明显能看出来是装着火药和炮弹的箱子。
如果不投降，以天策军那源源不断的运送而来的炮弹和火炮，真的把赫图阿拉摧毁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他阿济格就算能抗到最后，最终也讲和这座城池同归于尽，坚持没有任何意义。
持续的炮击对士气打击也非常的大，只要智商没问题的认识到了，这场大战注定会失败，大部分人可没有甘愿赴死的觉悟，以往拼死作战，不过是这样做的收益很大，高过了战死的风险罢了，现在收益没有了，只有必死的结局，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继续坚持下去的。
于是有些人因为精神压力太大，加上长时间没法休息，已经因为精神崩溃而发狂了，不是拿着刀剑四处乱砍，就是自己抹脖子结束生命，摆脱这种痛苦的煎熬，有些则跑到城墙大喊大叫，叫嚣着与天策军大战一场……
虽然这些情况不算很多，而且很快就被控制起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频率也越来越高，甚至有些汉军士兵互相之间在谋划着什么，很显然他们是打算打开城门献城，以求保全性命，这让阿济格非常没有安全感。
当然，最终让他下定决心投降的，还是阿巴泰。
阿巴泰归顺天策军，非但没有被杀死，反而得到了重用，这让阿济格有了一丝希望。
当初得知阿巴泰效忠天策军，后金高层都相当愤怒，这可是开了后金高级将领投敌的先河，以后必然会有更多的将领投诚，就像李永芳成为第一个归顺大金的明军将领一样，一旦看了先河，后续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将领来投。
阿济格脾气暴躁，当时就主张将阿巴泰的子女妻妾全部杀掉，杀鸡儆猴，防止再次出现类似的情况，结果阿巴泰的妻妾儿女早就被天策军的情报人员给转移走了，他们想发泄都没地方。
而现在，阿济格也从阿巴泰身上，发现了活下来的希望。
根据之前就活获取的情报，阿巴泰此时已经成为天策军外籍军团的一名师长，麾下三个营，接近六千兵力，一千多是主动归顺的镶蓝旗士兵，其余的是历次大战中被俘虏的后金军中，挑选的愿意投效的。
现在他们正和天策军的其他几个军团一起，在沈阳以西的战线上推进，对上大金军，根本不念旧情，打的是一个比一个凶狠，也有不少人因此升官的。
由此看来，这天策军对大金军虽然狠毒，但也不是必死的结局，阿巴泰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虽然阿巴泰能在天策军中身居高位，有千金买马骨的因素，但自己若是投过去，不说能够继续保持荣华富贵，活下来应该是能做到的。
而且天策军还需要对付大明朝廷，未来用人的地方很多，保住爱新觉罗家族的延续与荣华富贵，并不是不可能啊。
种种因素作用下，终于让阿济格下定了投降的决心，而这个决定，得到了大部分将领的赞同，他们也都快崩溃了，两天都没能好好休息一番，而且随时都可能被不知道那个方向飞过来的炮弹砸死，精神压力之大，是个人都扛不住。
至于那少数不愿意投降的将领，主要是担心投降也是死，他们认为天策军的炮弹和火药有限，总会打完的，而且大汗多尔衮会派遣援军来，当年他们能在萨尔浒大败明军，这一次一样能大败天策军。
就像大凌河之战，祖大寿为了投降，杀掉誓死不降的副将何可纲一样，阿济格也不是心软之人，为了大家都能活命，只能将这几个不愿意投降的将领给杀了。
然后，阿济格派遣自己的几个心腹，顶着炮火打开城门，然后下山，打着白旗向天策军的南侧大营走去。
负责留守的是第三师的师长刘达明，看到赫图阿拉城内有人打着白旗出来了，也没有下令停止炮击，鬼知道鞑子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阿济格的信使，很快就被天策军的侦骑控制起来，他们也没有反抗，双手举起来表示没有携带武器，没有威胁，经过一番仔细搜身之后，便被带到了刘达明面前。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几个鞑子的目的，但听到他们亲口说出来后，刘达明还是确认道“你们想要投降?”
“是的，大金国镶白旗旗主贝勒阿济格，派遣我等前来，贝勒爷说，只要贵军能够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大金军愿意向贵军无条件投降！”来人又重述了一遍。
“很好，告诉阿济格，我军一向慈悲为怀，既然他这么识时务，我就给他一个机会。限他在半个时辰内，带着城内甲喇章京以上级别将领，**上身，脚不穿鞋，走到这大营，我便接手他的投降。否则，我军将会继续开火，直到将赫图阿拉夷为平地！”
刘达明目光扫视着赫图阿拉城，平静的说到，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一般。
很快，这几个鞑子心腹，便带着刘达明的回复，返回来人赫图阿拉城，这期间，各炮兵阵地也按照刘达明的指示，暂时停止开火，休息半个时辰，等待城内的反应。
对于刘达明的要求，阿济格并没有选择的余地，虽然这么做很丢脸，也很屈辱，但他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了，刘达明说的将赫图阿拉夷为平地，他并不觉得是吹牛，天策军的确有这个能力。
阿济格是个务实的人，相比于性命，面子算什么，只要活下去，一切皆有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赫图阿拉的南门再次打开，只穿着一条裤子的阿济格率先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同样**上身的将领，向天策军的南面大营走来。
在天策军将士们的欢声笑语中，阿济格忍受着巨大的屈辱，来到了刘达明面前。
“奴才阿济格，叩见刘将军！”
阿济格的态度极为谦卑，也极为恭顺，全然不复在乳峰山时跟皇太极代善顶着来的傲气，看的刘达明啧啧称奇，这狗鞑子真能隐忍啊，要是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宁愿自杀也不会忍受的。
“你很有自知之明，我天策军历来说话算话，既然你肯投降，那就保全你等性命。现在你回去传来，城内所有兵马出城，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
对于刘达明的要求，阿济格执行的很麻利，城内的兵马，以镶白旗为先导，依次从南门开出，而天策军的一个营和两千朝鲜军队，外加两个炮兵中队，在南门外一里处列阵，炮口对准前方，防止他们趁机作乱。
对于这些鞑子来说，这样的结局再好不过了，自从跟天策军交战以来，无论大小战役，他们从来没占过便宜，这次又被堵在赫图阿拉用大炮轰炸了三天两夜，能够活下来，已经是长生天保佑了。
很快，他们就被等待以后的天策军战士控制起来，军官单独看押，普通士兵集中起来，由朝鲜兵负责看守。
随后，城内的汉军和其他各旗兵马，外加那些包衣奴，还有一些鞑子平民，分别开出城外，被解除武装，控制起来。
在城内活着的人都被撤出来后，刘达明派遣两个营的战士进入城内，将城内所有值钱的东西，一股脑的全搬出来，这里毕竟是鞑子的老巢，虽然已经不再作为都城了，但保存的金银财宝还是有一些的，都被战士们一个不留的搬出来了，整个过程持续到傍晚时分。
至于城内的鞑子伤兵和尸体，刘达明可没心情去处理，也就战士们进出的时候把一部分挡在路上的尸体挪开，其余的还是原封不动，因为孔有德给许尔显的命令，是将整个赫图阿拉城夷为平地，哪怕现在鞑子投降了，节省了不少火药和炮弹，现在夷平赫图阿拉还是要做的。
清扫了城内所有值钱的财务后，刘达明便安排五千朝鲜仆从军，还有部分俘虏，从周边山林砍伐树木，运送到赫图阿拉城中。
“点火！”
随着刘达明一声令下，数十个火把被扔到城内，大火熊熊燃烧起来，不一会，整个赫图阿拉城边被笼罩在一片大火之中。
城内的伤兵，尸体，房屋，宫殿，草木，都开始熊熊燃烧起来，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一阵阵惨叫声传来，这些都是极少数躲藏起来的鞑子兵发出来的，他们藏的好没被天策军发现，但在这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也只剩下被活活烤死的结局。
而阿济格，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就这样被付诸一炬，要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但相比之下能保住性命，他已经很满足了。
看过了烈焰中的赫图阿拉，阿济格便被押送上路了，许尔显那边得到阿济格投降的消息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路前行，越过萨尔浒古战场，来到了抚顺关东边五里的地方安营扎寨，等待阿济格被押送过来。
接下来要攻打抚顺关和抚顺城，有阿济格这个后金贝勒叫门，应该会轻松很多，虽然很大概率会跟也先一样吃个闭门羹，但这个时候后金守军应该也没多少抵抗意志了，阿济格这个“叫门贝勒”的作用，应该比“叫门天子”朱祁镇好用点。
而刘达明也没闲着，按照许尔显的安排，他们继续向东向北扫荡，将宽甸——赫图阿拉以东，鸭绿江以北，尚未被叶赫军团控制的地区，全部扫荡一遍，就和吴克金，何星他们做的一样。
第二天中午，阿济格被押送到了许尔显军前，按照许尔显的要求，开始叫门，让城内守将放弃抵抗，投降天策军。
其实阿济格不太乐意这么干，但没办法拒绝，不说天策军随时能杀他，哪怕天策军不杀他，为了以后能活的更好，他也必须尽早立功才行。
阿济格的叫门行动，并没有让抚顺关的守军主动投降，打开关门，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动摇了军心，毕竟连当今大汗最信任的亲弟弟都投靠了天策军，赫图阿拉都被毁掉了，他们的抵抗还有什么意义呢。
持续两天的叫门，让阿济格的嗓子都叫哑了，但抚顺关的门依然紧闭，许尔显看在他这么卖力的份上，也没为难他，让他休息去了。
随后，从赫图阿拉运过来的火炮就位，对抚顺关的强攻开始了，近百门大炮的轰鸣，直接把关城上的鞑子兵给吓破了胆，还没等爆破组上前炸开城门，城头山就打出了白旗，抚顺关被顺利拿下。
次日，距离不到三十里的抚顺城，几乎是以同样的方式，也被顺利拿下，许尔显开始扫荡周边，抚顺城周边大大小小十几个堡垒，根本没有多少可以抵抗的兵力，相继被攻克，并且。
八月初三，许尔显完成了孔有德交给的所有任务，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一路从宽甸启程，攻克沿途寨堡共计二十八座，焚毁赫图阿拉，拿下旅顺。
这离孔有德当初定下的期限，还有足足两个月的时间。
第857章 艰难的抉择
沈阳城，汗宫。
此时的多尔衮，全然没有了两个多月前的意气风发，只剩下一脸的颓废。
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那朝气蓬勃的精气神，只剩下凹陷下去的眼窝，全是黑眼圈，整个人都闲的虚弱无力，全然一副临终老人一般，一点都不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
这两个月来，他得到的都是没完没了的坏消息，在天策军的不断进攻下，一座座城池被攻破，没有任何一座城池能撑过半个月，连超过五天的都很少。
多尔衮指导，天策军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进攻到沈阳城外，不是他们能力不够，而且一切求稳，不漏出任何破绽，给大金军以可乘之机。
当某一部推进较快，比较突出的时候，他们就会停下来，等待旁边的两路友军推上来，然后再度向前进攻，循环往复，根本不给大金军任何可乘之机。
刚刚当上大汗的时候，多尔衮可是很乐观的，虽然经过锦州一战，大金国实力大损，单独对付天策军是不可能的的，但他很果断的选择投靠大明，暂时屈居人下，利用大明朝廷，一起对付天策军这支对大明朝廷同样威胁巨大的反叛武装。
不成想，谈判刚开始，天策军的进攻就开始了，而且是一举出动十多万大军，多路来攻，经历了内部动荡，还没来得及被多尔衮重新整合的大金军，根本无法抵挡。
多尔衮也只能出下策，逐城防守，消耗天策军的火药和炮弹，拖延时间，等待大军整合，寻找战机破局，同时加紧跟大明朝廷的联络，诚意十足。
但他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无用功罢了，这两个月来，每天都有某座城池被天策军攻陷，或者某支兵马被全歼的消息，多尔衮都已经快麻木了。
不过，他整合兵马的行动也完成了，被打残乃至消灭的旗，都得到了重建和补充，兵力恢复了一些，多尔衮的集权也进行的还算顺利。
现在，去掉那些防守城池的兵马，他可以一次性调集，并且用于某一处集中使用的八旗兵马差不多能有四万人，再加上重组的汉军旗和蒙古旗，勉强能凑出一支六万人的机动兵力，虽然战力远不如以前，但集中使用的话，未必不能像萨尔浒之战一般，在某一处破局。
但是，多尔衮一直找不到这样的机会，这次参与对大金国总攻的，不单单有十多万天策军，还有天策军的狗腿子和盟友。
最卖力的当属朝鲜，李珲直接派了六万大军，全听天策军的指挥，虽然他们实力远不如天策军，但跟着天策军一起，却越打越生猛，难以抵挡。
除了朝鲜军队，就是那蒙古骑兵了，这次跟着天策军的蒙古骑兵，也同样有七万人之多。
锦州大战的时候，硕垒带着车臣骑兵，还有敖汉，扎鲁特两个臣服于天策军的部落骑兵，乘着其他部落主力都在锦州附近，在漠南蒙古草原上纵横驰骋，将那些部落的留守兵力逐个击破，而后劫掠一空。
锦州之战结束后，那些部落直接脱离后金部队，心急火燎的返回老家，面对的确实被劫掠一空的家园，虽然有不少分散部民和牲畜躲藏起来逃过一劫，但他们的实力已经完全无法与车臣或者敖汉，扎鲁特这些部落抗衡了。
好一点的实力还剩下五成，差一点的就剩下两三成了，这一次追随皇太极出征，可以说是个把内裤都给赔掉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已经不多了，要么同敖汉，扎鲁特两部一样，归顺天策军，要么继续投靠后金，但这些人都不傻，得看得出后金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还不如早点投靠天策军，就像敖汉，扎鲁特两个部落一般。
如此一来，大部分的部落都投入了天策军的怀抱，从而保存了所剩不多的草场，当初敖汉和扎鲁特占据了大量的草场，但他们毕竟兵力有限，没办法全部占完。
这一次出兵，这些新归顺的部落也或多或少贡献了一部分兵马，虽然很不情愿，但不敢不出兵啊，万一得罪了天策军，被天策军和敖汉，扎鲁特这两个已经成长起来的大部落联合进攻，只有灭亡的份，十来个部落加起来，出兵两万人左右。
而敖汉和扎鲁特，也在这个过程中成长壮大，吸收了不少部民和牛羊，战马，财务，草场，对其他部落形成了压制的局面，甚至有与车臣部抗衡的实力，从此出兵更是积极，两部落出兵总计一万五千人人，而车臣汗也尝到了甜头，这次足足派了三万五千骑兵。
这七万蒙古骑兵，还有天策军骑兵军团的三万多骑兵，被分成了四个骑兵集团，时刻为步兵的推进保驾护航。
而多尔衮手里，虽然有六万机动兵力，但被这些骑兵限制的死死的，没有任何操作空间。
虽然这些骑兵没怎么参与具体的进攻行动，但都时刻保持着战备状态，无论多尔衮准备怎么反击，很快就会迎来一股乃至多股骑兵的进攻，如果被缠住了，以天策军那强大的火力，这六万人没什么好下场。
当然，多尔衮手里也有蒙古骑兵，那就是科尔沁，扎芬特等四个与后金关系密切的部落，这些都是有姻亲关系的，投靠天策军也会被清洗，外加车臣部重点攻略这几个部落，他们损失太大，只能继续一条道走到黑，为后金效力。
但他们四部在锦州之战，以及车臣部清扫之后，顶多也就能凑出三万骑兵，还都是被天策军给打怕了的骑兵，面对天策军和归顺部落的骑兵联军，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如此一来，多尔衮除了看着天策军不断推进，一点一点的消耗大金国的有生力量，没有任何办法，无论做什么尝试，都无法阻挡天策军的步伐。
北边的叶赫军团，已经攻下了铁岭卫，距离沈阳不到二百里了，而另外一个军事重镇辽阳，天策军也兵临城下，周边卫所城池已经被扫荡的差不多了，相信没多久便会展开进攻了。
西边和西北边，天策军的战线也已经推进到了长山堡和长胜堡一线，距离沈阳也不过一百五十里，以天策军的推进速度，即使沿途还有不少城池，五天之内打到沈阳城下不是什么难题了。
更让他惊心的是，天策军东路军已经拿下来赫图阿拉，将赫图阿拉城付之一炬，阿济格投降，从赫图阿拉到抚顺一线，全部被天策军占领了，虽然没有继续向沈阳推进，但他们在不断的巩固阵线，同时向南向北进攻，和北边的叶赫军团，南边的第二师会师。
也就是说，多尔衮现在连退回深山老林，跟天策军周旋都不行，退路被阻断，而且天策军还不算清扫山区的女真村寨，打算彻底断绝女真的根基。
尤其是赫图阿拉被焚毁，让后金内部也出现了动荡，被打压的代善一系将领，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都认为是多尔衮无能，才导致现在这糜烂的局面。
多尔衮恨不得指着他们的脑袋开骂，如果不是他多尔衮竭尽所能的挽救，恐怕天策军现在都已经打进沈阳了。
事实上，多尔衮现在也认清现实了，现在的局面，谁来都没用了，大金国的失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哪怕他老头复生，都无法力挽狂澜。
从天策军的布局来看，所有的一切都是准备好的，几路兵马齐头并进，就是打算一战而定，彻底灭亡大金国，不给大金国任何重新崛起的机会。
而他寄予厚望的大明朝廷，这个时候却无法提供任何帮助，根据调查到的情报，原本被明军吊着打中原流寇突然崛起，实力大增，兵力发展到近二十万人，已经击败了多路围剿大军，大明朝廷抽调了中原大部分的明军去对付流寇了，短时间内就算想进攻天策军的大本营也做不到了。
大明朝廷指望不上了，只能依靠大金国自己了，多尔衮不得不考虑该怎么继续走下去了。
摆在他面前的无非两条路，要么向天策军投降，争取换的一条生路，要么继续抵抗下去，拼死一搏。
但这却是一个极为艰难的抉择，多尔衮一时间没办法决断。
要让他投降，他并不甘心，别看阿巴泰现在混的挺好，带着一个师的女真将士，对着大金军毫不留情下死手，但那是孔有德千金买马骨，分化瓦解大金军用的，而且阿巴泰本身在大金国混的就不怎么样，又被天策军抓了，投降也可以理解，但他多尔衮要是投降，大金国就灭了，到时候孔有德没了顾虑，别说当什么官不官的，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而抵抗下去，显然也没什么好下场，如果是没有锦州之战，大金军没有损失那么多的兵力，兴许还有一战之力，但现在，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多尔衮很苦恼，理智告诉他只有投降一条路，抵抗只会灭亡，但是感情上，他又不愿意放弃现在的地位，去向生死大敌投降。
第858章 征倭大将军
多尔衮的纠结，随着一个人的出现而消失了，这个人就是阿济格。
望着出现在眼前的阿济格，多尔衮感觉自己像是出现了幻觉，阿济格不是在赫图阿拉被俘虏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沈阳？
但阿济格的第一句话，便解释了多尔衮的疑惑。
“大汗，降了吧！”
这句话虽然说的很轻松，但多尔衮能够感觉出来，自己这个同胞哥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也是极度煎熬的。
很显然，阿济格这次被放回来，是充当孔有德的说客的，也就是劝他多尔衮投降。
望着脸色阴沉的阿济格，多尔衮也强行打起精神，平静的问道“孔有德让你来当说客的？”
“是的！他说可以给你，还有大金国所有的人一条活路，只要你愿意投降！”
说这句话的时候，阿济格也是一嘴的苦涩。
是啊，两个多月前，他们解决了济尔哈朗，击败代善一系，多尔衮成为新的大汗，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准备稳住局势，恢复实力，伺机东山再起。
但这两个月来，天策军的迅猛攻势，完全打掉了他们的自信心，尤其是阿济格，在赫图阿拉被天策军的炮击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日夜不停的炮击，让所有人都近乎绝望，最后不得不选择投降，而且是以极度屈辱的方式投降，勉强苟得一条性命。
对于这个同胞哥哥，多尔衮还是很尊重的，不由得问道“那你的意见呢？也认为大金国除了投降，没有去他的选择了吗？”
阿济格平静的说到“是的，如果没有锦州之战，我们面对天策军的全面进攻还有还手之力，但现在，我们根本没有抵挡天策军的能力了！”
“不，你说错了，我大金国还有十万大军，倘若背水一战，未必没有胜利的希望！”
多尔衮突然强硬的说道，就这么让他投降，他当然不开心，虽然现在大金国实力大损，但相比于萨尔浒之战时大金国的实力，却还是不相上下，他还想挣扎一番，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望着还想继续顽抗的多尔衮，阿济格依旧平静的说道“二弟，咱们赢不了的，别再挣扎了。当初我投降的时候，也想过和祖大寿一般诈降，然后逃回来，说不得还有机会反败为胜，但两日前孔有德跟我说了那一番话之后，我便知道我大金国败在他孔有德手上，是注定的！”
很显然，孔有德肯定跟阿济格说了些什么，才让一向高傲的阿济格也低下了头颅，多尔衮有些疑惑道“孔有德那个狗贼跟你说了什么？居然让你这个大金国的贝勒也如此悲观？”
看着因为激动而面色变得红润的多尔衮，阿济格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就是天策军针对我大金国的一系列计划，他都毫无隐瞒的告诉了我，并且让我转告你，让你也绝了抵抗的心思！”
“天策军对大金国的全进面攻，并非是临时起意，而是在两年前就计划好了的，事实上早在昌乐之战前，孔有德就有了相关的谋划，这也是他们面临明廷十几万大军围剿，却还要分兵来与我大金国争夺东江镇的原因！”
阿济格这么一说，多尔衮就明白了，当时知道明廷调集关宁军入关对付天策军，皇太极就一方面组织对关宁防线的进攻，一方面着手拿下东江镇，结果天策军居然在面对明廷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居然也来争夺东江镇，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最后因为孔有德以及诸多将领都是东江镇出身，外加天策军水师实力强大，大金国又对此没有充足的准备，导致东江镇的所有岛屿全部被天策军夺走，而且铁山，义州城等陆地据点也被攻占，大金军损失了不少兵马。
阿济格又继续开口道“此外，在打渔港之战结束后，孔有德占下了整个山东，并与明廷谈判，保证了割据地位，便召集所有将领，开始谋划灭亡大金国，而且计划很快就被制定完成，总的来说就是联合蒙古人，利用李泰召集海西女真旧部，然后沿着辽东海岸线，以及锦州一线，四面八方同时展开进攻，一步步削弱大金国的实力，减少大金国的控制区，最后彻底灭亡大金国。
整个计划，孔有德是打算用三年来完成的，但锦州之战，大金国一败涂地，主力损失近半，天策军的计划也随之调整，进行总进攻的筹备，等着咱们和代善内斗决出胜负，便发动全面进攻，十月之前拿下除沈阳之外所有城池。
而现在你也看到了，他们的实际进度，远比计划的要快，如果继续打下去，恐怕还不到九月，天策军就兵临城下了，继续坚持下去，还有意义吗？”
听到这里，多尔衮也很吃惊，他没想到，孔有德居然对大金国如此仇恨，不想着先推翻大明自己当皇帝，却一门心思灭亡大金国，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打算放弃，继续抗辩道“不，虽然单单依靠大金国的确无法击败天策军，但明廷也对天策军非常嫉恨，只要我们继续支撑下去，撑到明廷解决中原流寇，转过头来就能进攻山东，到时候天策军腹背受敌，我大金国就有反败为胜的希望了！”
听到多尔衮还抱着侥幸心理，阿济格有些无奈的说到“我的弟弟啊，这个时候你还指望明廷的军队啊，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何明廷调集关宁军，京营，边军去对付流寇，去年一年打的顺风顺水，流寇被消灭大半，到了今年，却又东山再起，屡次击败前来围剿的明军，到了后来更是需要明廷调集陕西，四川，南直隶的兵马去围剿，你不觉得奇怪吗？”
“难道是……”
听到阿济格这么一说，多尔衮也有些明白过来了，这一点之前很可疑，大金国在北京城安插了不少细作，这些消息他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安排在中原的细作不多，不知道具体情况罢了。
现在阿济格说出这一点，那么毫无疑问，跟天策军脱不开干系，不然根本无法解释流寇的重新崛起，但天策军是怎么让流寇崛起的呢，流寇又发展到何等地步了？
他的疑惑，阿济格也看在眼里，当时孔有德跟他说起这些的时候，他也是不敢相信，但最后不得不承认，天策军远比预估的还要强大。
“你想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天策军在背后搞鬼，孔有德亲口告诉我，重新崛起的闯王高迎祥，便是他一首扶持起来的，为的就是牵制朝廷兵马，让朝廷没办法调集军队进攻山东，从而一心一意的攻打咱们大金国。”
“事实上，这事儿早在去年十一月，孔有德率军增援锦州之前就开始了，他知道短时间内无法返回山东，为了避免被朝廷偷袭山东，便开始了相关的准备，今年一月份，由孔有德控制的辽宁商号，便偷偷贩卖武器给高迎祥，到目前为止，高迎祥已经从孔有德手里获得了超过四十门红夷大炮，佛郎机百余门，鸟铳超过两万支，还有各色武器盔甲数以万计，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输送武器给高迎祥，明廷想要消灭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是不可能的，哪怕出现意外，高迎祥被全歼，明廷调集兵马进攻山东也需要一个月的筹备时间。二弟啊，你觉得你还能抵抗一个月吗？”
阿济格说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打在多尔衮的心头，让多尔衮绝望一分，不知不觉，一种无力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根本想不到，孔有德为了对付大金国，两年前就开始筹备了，甚至为了牵制明军，一心一意的对付大金国，连扶持流寇的招数都用上了，甚至还卖了红夷大炮这种利器给流寇，放佛根本不担心流寇过度壮大从而反噬一般。
当然，若是这些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但说这话的，是他一母同胎的嫡亲大哥阿济格。
多尔衮自小与阿济格生活在一起，母亲阿巴亥被逼殉葬之后也是阿济格庇护着他和多铎成长起来，之后多次难关也是兄弟三人共同渡过，他对阿济格再了解不过了。
阿济格脾气暴躁，可以说谁都看不上，连皇太极也不放在眼里，仗着军功，以及身为大妃阿巴亥长子的身份，经常跟皇太极对着来，眼神中总是流露出天老大，我老二的意思。
但现在，他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骄傲与傲慢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阴郁和彷徨，尤其是说到天策军三个字的时候，甚至能听出他声音之中的颤抖。
“果我投降了，孔有德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此时，多尔衮更关心投降之后的处境，万一孔有德要杀他，那他肯定会殊死一搏。
“都在这上面了！”
随后，阿济格掏出一纸文书，上面罗列了对后金国的处置，多尔衮细细研读起来。
这份文书上面的条款不算复杂，总得来说也就五条。
其一，后金去国号，多尔衮去汗号，所有后金贵族封号一律革除，由天策军重新任命，其中多尔衮将被任命为征倭大将军，建立大将军府，成为天策军的下辖机构。
其二，阿敏，代善，拜音图，萨哈璘等一众在己巳之变中犯下恶行的高层及中层将领，以及其家属，移交天策军处置。
其三，后金国的族人将被迁往远江，三河，美浓，尾张一带，作为新的居住地，由天策军负责迁移。
其四，后金军抽调一半兵马，编入天策军外籍军团，由天策军统帅，其余仍由征倭大将军多尔衮担任，随族人一同迁往新的居住地。
其五，后金族人的所有不动产全部收归天策军所有，包衣奴全部遣散重获自由，其余金银，猪马牛羊，武器盔甲等所有资产，七成收归天策军所有，其余可以保存。
当然，这只是个粗略的条款，让多尔衮能知道自己投降可以得到什么结果，具体的细节还需要之后再接洽。
但对于多尔衮来说，这个条款虽然苛刻，但并不是不能接受，后金除国号，他去汗号是预料之中的，处置代善，阿敏等人也不奇怪，虽然很多的都是他说的兄长，侄子，但只要不处理他多尔衮，他通通可以接受。
至于交出一半军队，七成财产，全部不动产，都在预料之中，没什么可奇怪的，甚至还有些出乎预料，他原本以为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没想到孔有德还愿意让他掌握军权，虽然交出一半军队，但剩下一半也有两三万人不是。
不过这举族迁移，迁往的新居住地，让多尔衮有些奇怪，这些名字都没听说过，而且自己的新封号是征倭大将军，这是个什么意思？
阿济格自然也看出了多尔衮的疑惑，随即掏出了一份地图，铺开在多尔衮面前的案牍上。
然后阿济格指着地图中日本中部区域，指着四个地名给多尔衮说到“就是这里，根据我了解的情况，这一片区域安置大金的族人差不多够了！”
多尔衮望着这幅地图，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四个地名，反而被充斥地图的红色所吸引，当他看到锦州，广宁，金复海盖，义州城，义州卫城，抚顺，开原等地都的一边红的时候，明白了这便是天策军的控制区域。
不看不知道，当看到这幅图的时候，他才清楚的看到，大金国已经被彻底包围死了，完全看不到一丝突破的希望。
甚至连野人女真东边的岛屿，都是红色充满，而顺着地图往下看，赫然发现日本本岛的西边一大片，也是一片红色。
联想到去年天策军扶持李珲上位，远征日本，这很可能便是天策军占下来的地盘。
随后，他的目光移动到了远江，尾张，三河，美浓，这里也被标记出来了，写的是征倭大将军辖地，很显然便是孔有德给他们划定的新居住地了。
这个时候，他也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孔有德让他继续率领族人，还保存了一半的军队，原来的玩的借刀杀人之计啊。
第859章 闯王的日子难过了
多尔衮虽然同日本没什么交集，但关于日本的一些基本情况还是知道的。
壬辰倭乱的时候，他老爹努尔哈赤就上书大明朝廷，请求率军进入朝鲜作战，消灭侵犯朝鲜的倭军，但朝鲜方面对此激烈抗拒，担心努尔哈赤居心不良想趁机搞事情，最后万历皇帝也担心努尔哈赤打要倭军是假，借道朝鲜打虎尔哈部是真，还是驳回了努尔哈赤的请求。
那个时候多尔衮还没出生，但努尔哈赤在世的时候，也跟他提起过，让多尔衮知道朝鲜的南边，还有一个能出动二十万大军的岛国，而且在数十年前，还能频繁袭扰大明南部海域。
前年的东江镇争夺战和打渔港之战结束后，后金上下都被天策军的突然崛起所震惊，对天策军的关注程度空前提高。
所以，去年天策军远征日本，相关的消息后金方面也获取了一些，多尔衮了解这些之后，也对日本多了一些了解。
比如日本曾经历一百多年的相互攻伐，最近十几年才太平下来，现在日本的实际统治者是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光，江山是他爷爷德川家康打下来的，而德川家康的起家之地，就是这孔有德划给他的四个地方之一的三河。
孔有德把他安排到现任日本统治者起家的地方，还给了个征倭大将军的名号，和征夷大将军一字之差，德川家光只要脑子不比猪笨，就绝不会容忍多尔衮在三河，远江这一片日本腹地站稳脚根。
到时候，德川家光必然发兵来攻打，若是他多尔衮扛不住，孔有德也算是借着德川幕府的手灭了女真族，若是他们抗住了，还重创了德川幕府，天策军就能上来捡便宜了，毕竟以他对孔有德的了解，此人野心不是一般的大。
甚至他怀疑，孔有德是急于对付南边的郑芝龙，所以才半道撤军，只占下了日本一部分地盘，若是他自己率军在日本站稳脚跟，重创德川幕府，天策军必然会发兵消灭实力大损的德川幕府，而他依然无法与天策军抗衡。
那个时候，他多尔衮一样是砧板上的鱼肉，孔有德想怎么宰割都行，哪怕他运气爆棚，趁着天策军主力登陆之前击败留守兵马，并且能够一统整个日本，面对拥有强大海军的天策军来说，依然构不成什么威胁。
“孔有德这贼厮，当真是恶毒，居然想出这么阴险的法子，一心要灭亡我大金国！”
想到这些，多尔衮不由得怒骂道。
而一旁的阿济格，也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成王败寇，谁让咱们打不过天策军呢，我觉得，还是今早做出决定，投降天策军比较好。除了正面战场，天策军的东江军团和叶赫军团，正在大肆清剿我们女真人的村寨，拖得越久，就会有越多族人死于屠刀之下，咱们在日本立足的希望就越小！”
多尔衮陷入了沉思，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其艰难的抉择，原本以为投降之后，孔有德会将他们赶出辽东，迁往更北方的野人女真地盘，虽然会艰苦很多，但也算是保存了火种。
却没想到，孔有德打算把他们迁往日本，而且还需要天策军的船运送，这要是半道上来这么一下子，他就下海喂鱼了。
但打的话，很显然是打不过的，锦州之战可以说覆灭了大金国是国运，原以为可以利用大明朝廷和天策军的矛盾，牵制一下天策军，好让大金国有个喘息的机会，不成想他孔有德早有预料，为了专心对付大金国，不惜下血本扶持了高迎祥这支流寇，让他们缠住朝廷的军队。
阿济格也看出了多尔衮的担忧“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咱们那个七哥阿巴泰我也见了，他倒是混的春风得意，也跟我说了，孔有德言而有信，说话绝不反悔，虽然我也没法保证这些是真是假，但现在咱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早一日做出决定，咱们的处境就好一分。”
“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我不可能现在就做出决定，需要时间考虑！”
“孔有德说给你的考虑时间只有三天，过时不候，而且在此期间，进攻不会停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阿济格内心也一阵难过，他亲眼见证了大金国最辉煌的时候，眼看着就要彻底没落，乃至覆灭了，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以他的本心来讲，他是很想让多尔衮直接投降的，那样的话，还能保存一定的力量，虽然是去人生地不熟的日本，但挑战也意味着机遇，他好歹是多尔衮的嫡亲哥哥，到时候也还是高层，哪怕一辈子屈居天策军治下，也还是实权人物。
但想归想，现在他没有半点权力，只能看多尔衮怎么选择了。
多尔衮还在纠结的时候，孔有德倒是很悠闲，一切战斗行动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稳步推进，遇到难啃的据点，直接炮轰，压制对方后爆破组上前爆破，根本不需要用任命来堆。
此外，由天策军骑兵军团，漠北蒙古车臣部，漠南蒙古敖汉，扎鲁特，以及其余新归顺的各部骑兵组成的三大骑兵群，近十万骑兵伺机而动，根本不给多尔衮可乘之机，一旦多尔衮敢主动出击，那支六万人的机动力量就只有被包饺子的份。
所以，无论多尔衮是否投降，对于天策军来说区别都不算特别大，天策军都将取得最终的胜利。
如果多尔衮现在投降，可以为天策军节省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部署后续的行动，同时也可以节省一批武器弹药，减小一些人员伤亡，还有一批合格的炮灰使用。
如果不投降，也是有好处的，这一次总攻按照原计划是四个月将战线推到沈阳城下，一个月内拿下沈阳，按照现在的进度，最多八月底就能推进到沈阳城下。
这个时间对于天策军来说并不能算太快，一方面是求稳，防止被多尔衮找到破绽，增加不必要的伤亡，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提升军队的整体战斗力。
这一次留守山东的除了守备军团和治安队，税警总队，充当主力的都是第三和第五军团的老兵，毕竟高迎祥能不能扛得住，能抗多久是个问题，必须要留下足够有战斗力的兵马，所以在总攻后金的队伍中，新兵比例非常高，一般在四成到六成之间，刚好借着这次大战，提升实战能力，所以相比于锦州之战时，天策军的战斗力降低了一些，推进速度慢了不少，鞑子要是负隅顽抗，固然会增加一些伤亡，但经历了恶战的新兵们，作战能力也会提升一个档次。
事实上，当阿济格被押送到面前，孔有德打算给后金一个投降的机会时，麾下各将领对此是极力反对的。
这也不奇怪，辽东的百姓对鞑子的仇恨是非常深的，他们原本是辽东的军户或者民户，结果因为鞑子的崛起，他们的家园被侵占，亲人被杀害，不得不背井离乡，逃难到辽西，东江，登莱等地避难。
而孔有德起家的本钱，原本的三个营，也基本是从东江镇带来的，他们都是投奔东江的辽东难民，他们几乎都有亲人丧生在鞑子手上，而孔有德拿下登州之后扩编的六千军队，几乎全部是从辽东难民中挑选的，自然是对鞑子充满了仇恨，现在他们之中没战死的也都成长起来了，最少也是个什长，有不少比如林蛋大，楚中天，左文飞等更是身居高位。
所以，他们的意志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天策军的意志，从而带动了整个天策军对鞑子的仇恨，这也是与鞑子作战时，天策军各部总能奋战到死的原因。
在他们看来，鞑子死不足惜，现在天策军完全有能力将他们完全消灭，那就应该将其彻底灭族，全部消灭掉，一个人都不放过，甚至有些人还希望连外籍军团中，阿巴泰的那三个女真营连同阿巴泰本人也一起杀掉。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极端，但温和一点的也不希望放过他们，他们认为应该杀掉所有壮达级别以上的鞑子，其余的全部充做奴隶，就像他们将辽东的汉人以及掳掠的汉人打做包衣奴一样，这一辈子都在天策军的矿山，盐场，船厂干活，一直到累死，老死，病死的那天。
总的来说，让鞑子投降是太便宜他们了，就是要让他们彻底灭族，以告慰他们死去的亲人。
说实话，这个观点若是放在以前，孔有德是极度赞同的，尤其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联想到鞑子入关对中华大地造成的深重灾难，以及科技，文化方面的时候全方位退步，让共和国的.asxs.非常低，甚至还不如一些非洲国家，经过三代人的拼命发展还是没办法重回中华民族的巅峰，以至于到了七十周年，网络上还有成群的慕洋犬出没，孔有德就气不打一处来，发誓要彻底灭掉鞑子，不让历史重演。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策军的不断壮大，孔有德的思想也渐渐成熟起来，虽然鞑子极度可恨，但那些让人愤怒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就没必要赶尽杀绝，物尽其用才是最好的。
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用他们去对付其他的敌人，鞑子被灭了也不亏，不被灭掉就相当于替天策军免费干活了。
不过，让鞑子去哪得慎重，如果对付大明朝廷，不说军中的反对和民意，孔有德自己良心都过不去，而对付漠北蒙古其他两部，漠西蒙古，还有东进的老毛子，虽然确实挺好使，但南面有纵虎归山的隐患，要是让多尔衮整合了草原上的其他部落乃至老毛子，再加上对火器的认知，以后只会越来越难对付。
想来想去，还是去对付日本最好，大海是天然的屏障，哪怕多尔衮击败德川家光，统一日本主岛，也将被大海限制住。
纵使他们能够建在战船，但资源稀缺的日本不可能让他们铸造足够的火炮，没有火炮的战船，对上越发强大的天策海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孔有德也把这些打算告知了麾下诸将，虽然要求将鞑子灭族的意见还有不少，但更多的将领选择支持孔有德的做法，毕竟按照给鞑子的投降条款，到时候需要拉出一大批奴酋交给天策军，足够让他们发泄心头之很了。
所以，阿济格前往沈阳之后的这几天，孔有德一直很淡定，等待着多尔衮的最终抉择。
相比之下，他更关心的是中原的战况，因为根据刘宇送回来的消息，这一次，闯王高迎祥的日子难过了，而且很大概率是抗不过去了。
因为崇祯皇帝从南京调了一支军队过来，而这支军队的统帅，是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
第860章 老冤家
说起来，范景文这个人也是个能忍，而且跟孔有德的恩怨非常多，能一直追溯到崇祯四年。
当时孔有德才刚刚来到这个时代，虽然极力不让历史重演，但历史的惯性就是那么大，最终因为重重因素作用，为了能够再活下去的他，不得不选择在吴桥起兵，以求一条活路。
结果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毕自寅自杀了，孔有德没有退路了，同时也算是看清了，跟着大明朝廷走下去没啥前途，不如利用自己知道那么一点历史轨迹的优势，单独闯出一片天，索性一条路走到黑，割据整个登莱乃至山东。
当时为了积攒本钱，孔有德就下令对吴桥的富户进行劫掠，挖出他们的财富，也好让战士们安心，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
后来孔有德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时做出的这个决定不太明智，其实能有一些更好的选择，但当时他的经验不多，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而这么做的后果之一，便是跟范景文结下了杀父之仇。
当时劫掠吴桥富户的任务是分派下去的，秦致远刚投靠，为了表功便提议去城东的范庄抢一波，范家的主人当过知府，一准有钱，结果同行的张东和失了分寸，忘了孔有德尽量不杀人的命令，把范家大院的主人范永年给杀了。
而范永年，正是范景文的父亲，杀父之仇就此结下。
后来孔有德也没多想，率军向东，经过一系列波折顺利夺取登州，而范景文也得知了父亲的死讯，操办了父亲的丧事后便进京面见崇祯皇帝，一番奏对之后，便接替了原定的兵部右侍郎刘宇烈，负责平定登莱的叛乱。
范景文也确实有能力，进入登莱后，一战全歼李九成部，而后解了莱州城的围，将耿仲明部两万余人一举围困在虎山。
而后大军东进，准备一举荡平登州，结果孔有德利用武器和战术上面的优势，成功在招远挡住了范景文的进攻，同时一路追击，挫败了范景文再次进攻的可能，攻占了登府其他地区。
而后范景文就一直在莱州城死撑着，但朝廷再度调集大军进入山东，孔有德为了能够安心对付朝廷新来的军队，便集中兵力攻下了莱州城，范景文也就成了俘虏。
不过孔有德还是很看中范景文的能力，希望他能为天策军效力，并且让他在登莱二府走访，了解天策军的执政能力，希望以此来感化他。
但范景文最终还是没有加入天策军，孔有德也没为难他，按照之前的约定送他离开山东，范景文回家祭奠了亡父之后，便回到京城，向崇祯皇帝述职。
令人惊奇的是，一向刻薄寡恩的崇祯皇帝，非但没有砍他脑袋，反倒是给他升官了，派去南京，担任南京兵部尚书一职。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虽然范景文也没能消灭天策军，但在跟天策军有关的官员里面，也就范景文的表现最为出色。
余大成消极避战，丢了登州，徐从治虽然战死莱州城，但也只是保住莱州城不失，刘宇烈战死沙场，但昌乐一战折损五六万大军，谈不上什么功绩，南京兵部尚书阎鸣泰更不用提，坐拥陪都和十几万大军，面对渡海而来的数千天策军，差点丢了南京城。
而范景文，一来就解了莱州城的围，歼灭了李九成部，重创耿仲明部，逼迫其渡海逃走，虽然最后还是败了，但当时情况确实不利，崇祯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而且他也知道范景文对朝廷忠心不二，不像宋统殷和毕懋康这两个助纣为虐的叛臣，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番。
范景文去了南京之后，便是按照崇祯的意思，收拾阎鸣泰的烂摊子，然后整顿南京京营，编练一支以燧发枪为主要装备，辅以火炮的新军。
崇祯皇帝不傻，天策军的优势就是火器，范景文在跟他的奏对中也多次提及，所以崇祯也想训练这样一支军队，但北京京营腐朽不堪，整顿起来太难，南京京营要好操办一些。
于是，范景文便开始在南京进行军略改革，这一年多下来，成果相当不错。
范景文最为自豪的，便是南京神机营，这支兵马的统帅是怀远侯常延龄，当初跟天策军大战一场，而且其本人也很有志气，毕懋康的军略改革被阎鸣泰挡了下来，他就请教毕懋康，自费为神机营装备了自生铳，也就是燧发枪。
而范景文要整顿兵马，他自然是第一个支持，他可不是混吃等死的普通勋贵，他是有大志向的人，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现祖上的荣光。
范景文见识过天策军改进版的燧发枪，去兵工厂亲自看过制造工序，而且手里还有几支样本，当然不再着眼于这种缺点不少的自生铳，于是让工部火器局进行仿制，改进制造工艺，用以大量装备军队。
虽然工部的效率跟天策军的兵工厂没得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京毕竟是大明的陪都，无论是人才还是资金都不缺，又有现成的样品，以及一个杀伐果断，不好糊弄的上级，三个月时间就仿制成功了，虽然合格率还有性能都不如天策军兵工厂的产品，但比起原版是自生铳，性能还是超出很多。
这些仿制出来的燧发枪，被范景文取名为天机铳，并且开始装备于神机营。
与此同时，神机营也开始裁汰老弱，招募青壮，严加训练，完全就是按照天策军的训练标准来的，有偷奸耍滑的一律军杖，然后开除。
此外，范景文还对池河营，振武营进行整顿，效仿天策军的步兵营配置，此外还新建立了两个骑兵营，一个炮兵营，作为核心力量。
不同于天策军一营两千人，整顿完毕后的神机营有六千兵力，其余各营加起来也有近两万人，再加上一个直属于范景文的标营，总兵立差不多三万人。
虽然兵马不多，但跟天策军的接触让范景文明白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如果当初招远之战，他手里都是通州军级别，少一些乌合之众，未必不能攻破招远。
所以他不求把南京京营全部翻新一遍，只求建立一直两三万人，绝对听指挥，不怕死，训练有素的新军，如此一来。
等到这支新军展现出强大的威力之后，相信崇祯皇帝也能看到其中的好处，必然会更加支持自己的军略改革，他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和权力，编练出更多的精锐兵马。
而高迎祥接连击败左良玉，卢象升，张令，秦良玉，贺人龙，贺虎臣等一众能人之后，熊文灿也在调集大军，准备进入南阳盆地灭掉高迎祥，为了保险起见，崇祯皇帝自然也把范景文编练的新军调集过去。
一方面是增加兵力，更为稳妥的解决掉高迎祥这个大反贼，另一方面，则是要检验一下新军的实力。
哪怕范景文的能力和忠心崇祯都知道，但没有亲眼见识到新军的战斗力之前，崇祯还是心里没底，正好趁着这次围剿高迎祥，来检测一番。
范景文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哪怕崇祯不调他去，他自己也会上书，他原本就在通州编练军队就很有经验，这次有了崇祯的大力支持，加上跟天策军接触的经验，他对自己一年多来努力的成果很有信心。
这一年多来，除了新军的正常训练，实战训练也一点不少，自从天策军攻打南京之后，南直隶和浙江的山贼土寇就多起来了，正好成了新军的实战对象，然后一股接着一股的山贼便成了新军的经验怪，新军的战斗也越发提升。
不过，事情的发展和范景文的预想出现了偏差，还没走出南直隶，他就遇到了自己的老冤家——徐诗铭。
去年年初，天策军跟朝廷彻底达成协议之后，被围困在青州城一带的明军分批撤离，进入河南剿灭流寇，然后天策军基本上控制了山东的大部分地盘。
而此时还有一支不属于天策军的武装力量，也就是徐诗铭的白莲教残余势力。
他们本是天策军的盟友，但表现出来的实力太差了，围困青州城三个多月没拿下，天策军帮着拿下来后，结果刘宇烈带着第二波明军来了，三天都没撑住。
若不是孔有德为了后路安全，紧急调派两个营前往支援，挡住了青州到临朐的道路，恐怕他们就被明军一口气消灭了。
所以，孔有德自然也没必要留着他们，大军逼近临朐，逼迫残存的白莲教做出选择，归顺天策军，或者离开山东，或者被消灭。
在观看了天策军两个炮兵营的演练，被深深地震撼之后，徐诗铭和残存的白莲教中层知道无法抗衡天策军，选择交出临朐，放弃抵抗。
根据自愿的原则，一部分白莲教的兵马被整编进了天策军，一部分本就是走投无路被迫跟着白莲教造反的农户，则选择回到老家，当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民。
而徐诗铭和部分中层，自然不愿意就此放弃，孔有德也没有为难他们，按照约定，将他们送出山东，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抉择了。
徐诗铭带走的人不多，也就四百多人，但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这些都是有坚定信念，同时忠于她的。
当初在青州起事的事后，虽然有十几万人，但分出了三个派系，互相之间还有争斗，有些时候还想着保存实力，导致没办法发挥全力，甚至王好达俩兄弟贪生怕死，投靠了明军。
后来，候八，王林战死，王好达两兄弟看到明军大势已去，灰溜溜的跑了，不知所踪，徐诗铭也就成了山东白莲教唯一的统帅。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徐诗铭就和范景文一样，总结失败的经验教训，不断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希望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范景文有皇帝支持，大权在握，而徐诗铭则有着很深的群众基础，其势力发展速度一点不比范景文慢。
离开山东之后，徐诗铭就在开封府东南一带扎根下来，在开封府，归德府，汝宁府，凤阳府一带开始传教事业。
他们本身就是老手，外加老天爷帮忙，去年六月黄河孟津段绝口，造成了大规模的黄泛区，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不但让河南的流寇诸如高迎祥，罗汝才等获得了大量的兵力补充，徐诗铭的白莲教也借此招揽了大量的信徒。
而朝廷忙着围剿流寇，根本无心关注他们这些白莲教的人，加上对前一次失败，以及徐诗铭老爹徐鸿儒当初那次失败的教训总结，这次白莲教的发展没走什么弯路，格外的顺利，不到一年时间信徒发展到了百万级别。
而这次熊文灿调集中原兵力，去对付南阳盆地的高迎祥，徐诗铭以及教中高层都认为时机到了，于是果断在沈丘，太和，新菜，项城起事，这些地方兵力空虚，迅速被白莲教攻下。
不到半个月时间，便席卷整个河南东南部，以及南直隶的西北部，兵力高达三十余万。
这一次，徐诗铭的目标直指南京，当初天策军都能用几千兵力差点拿下南京，这一次他们有三十万大军，其中还有秘密训练的四万精锐，南京城还有不少内应，以及几个隐蔽的分舵，加上沿途还可以不断裹挟百姓，拿下南京易如反掌。
对于范景文来说，徐诗铭的白莲教，是绝对的死敌。
当初若不是白莲教在青州起事，围攻青州城，牵制了他部分兵力，同时逼得他不得不快速平定登州府的叛军然后回头收拾青州的白莲教，犯了许多正常情况不会犯的错误，否则他还真不一定会输给孔有德。
老冤家见面，分外眼红。
范景文决定先灭掉白莲教，再去对付高迎祥。
范景文的新军从南京出发，而徐诗铭要攻打南京，两人之间的大战是注定的，而且是一场三万对三十万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