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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女配又跪了全文阅读

作者:本宫无耻     快穿:女配又跪了txt下载     快穿:女配又跪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89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33)

    池芫丢是没能丢出去这么多人的,但是她靠绝对的武力让禁军灰溜溜离开了。

    她叹了一声,收了剑。

    “叹什么气?”

    沈昭慕气定神闲地倒了一杯茶,放自己对面,点了点桌面,示意她进来坐下。

    池芫对他这招小狗一样的动作表示无语,但她又渴了,便不和他计较,直接进去,剑放桌上,坐下就端起茶杯灌了口。

    “陛下本就不喜属下,如今……”

    她掀起眼皮没什么表情地撩了他一眼,未尽之言懂自懂。

    沈昭慕便笑了,声音朗润。

    “你如今愈发没得规矩了,敢给我甩脸子了。”他说着,撇了眼池芫无动于衷的脸,摇头失笑,“无妨,我活着,便能护着你。”

    池芫自动翻译为:但我是个找死的人,所以你也活不长的。

    哦,不好意思,和疯批待久了,她听什么都像是死亡通告。

    “怎么,不信?”

    “世子总做危险之事,要说护,也是我护着你。”

    池芫仗着60点好感度,开始在他面前试探性地崩崩人设。

    要不然这也太憋屈了。

    沈昭慕听了表示诧异,自然是诧异于这话从恭敬寡言的小暗卫嘴里说出来。

    或许是心境变化,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亦或是往后,他身边都只有她。

    所以他也愿意纵容些她,到底她是不一样的存在。

    不过,阿芫极少和他主动开口提及他交代的任务之外的事,他甚至都不记得,这样的话谁和他说过。

    危险的事么?

    他微微偏了下脑袋,面容少了阴鸷冷沉,就多了点少年人该有的朝气清朗。

    “如今这世道大乱,已无所谓安全之事。你我互相护着,岂不更好?”

    她的确是一路护着他的安危,至于他……貌似总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沈昭慕稍稍反思了那么一瞬,便自我释然了。

    他本就是这般凉薄冷血之人,没有良心可言。

    “世子,你知道我的姓氏么?”

    茶水饮尽,池芫放下杯子,拿剑,起身,蓦地,她微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沈昭慕愣了下,姓氏……

    他从认识她起,就只知道她唤作阿芫,这么多年也一直这般唤她,却好像从未在意过她的姓氏。

    此时她问起,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

    “池,池水的池,池芫,我的名字。”

    她回眸,唇轻轻上翘,一个浅淡的微笑映在面上,郑重地和他说道。

    像是加深他的印象,怕他忘记一般。

    池,池芫。

    沈昭慕默默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不知为何,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他想。

    “知道了,小暗卫还挺多要求。”

    他调笑地应着,看起来很是漫不经心,池芫都摸不准他这是放心上了还是没有。

    但她不在意,因为放不放心上,以后都要火葬场的。

    她算着时日,也快了。

    池芫出去了,她想看看沈星去哪了。

    不是她阴谋论,沈昭慕留着这个定时炸弹,就是想炸死他自己,连带她的。

    沈星胆子不大,想法却不少。

    知道这么大一个秘密,她接下来不可能没有动作。

    她趁沈昭慕睡着后,直姐从侯府后门一侧溜出去的。

    侯府白日遭逢血洗,前门后门都是重兵把守,但池芫轻功绝佳,她找了人手最少的一侧,飞出去的。

    守卫似有所觉地朝头顶看了一眼,却只瞧见一道虚影,而这一息的功夫,池芫便已经飞到对面的屋顶上去了。

    再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揉了揉眼睛,守卫怀疑地问旁边的同伴,“刚刚是我眼花了么?你瞧见没,好像有个人影从头上飞过去了?”

    他话音一落,便被同伴白了一眼,“大半夜的你别乱说啊,白天才死了那么多人……”

    这个时辰,跟他说头顶有人影飞过去……

    这话一出,原先看见池芫的身影飞过的守卫,顿时闭嘴了,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脖子,又抖了抖身子。

    只觉得毛骨悚然。

    而池芫,顺着整条街道,来到系统给她提示的平江王府门前。

    ——你是说,她在这?

    沈星不禁怀疑系统的准确性了,沈星能和平江王府有什么关联?

    系统:我给你开定位,你却怀疑我?

    从前嫌它不给力,现在却不信任它身为人工智能的能力,太侮辱统了。

    池芫:别难过,我就随口那么一怀疑。

    不过,平江王府的守备也不少,她这,得悠着点了。

    系统:没事,为了证明我还有用,我给你报王府守卫地址。

    然后,迅速在池芫面前出现了一张地图,红色点点,就是分布在王府里的守卫了。

    有了这张地图,池芫顿时有了信心。

    她避开这些红点,看了眼眼前标的沈星所在位置。

    嗯?

    平江王世子的房中?

    她有些狐疑地看了几眼,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随即吸了口气——

    这幻灭的世界,沈星该不会女承母业,自荐枕席了吧?

    系统:曾几何时你也……

    池芫:我只对沈狗子这样过,还是为生活所迫。

    系统:……

    行,宿主说什么都是对的。

    平江王世子卧房中。

    池芫又一次选择了屋顶这个绝佳听墙角的vip座位。

    她娴熟地找了片好揭的瓦,不敢全揭了,只微微挪开些,留了一道缝隙。

    哎,古代豆腐渣工程啊,侯府和王府这么穷么?屋顶不能做好一点?

    系统:得了便宜还卖乖第一人了。

    要是做得好,有你什么事?

    池芫:放在瓦片上的手紧了又紧。

    要不是系统还有用,她要拿出金钟罩教它说话之道了。

    只是,接下来少儿不宜的画面,辣到了她的眼睛,以至于,她都能原谅系统偶尔的冒犯。

    平江王世子很对得起他草包人设,长得还过得去,但身材就真的挺一般的,连小白脸沈昭慕都不如。

    而沈星却一脸享受,甚至还很配合地喊叫。

    池芫捏了捏耳朵,妈妈,我的耳朵和眼睛都不干净了。

    她摸了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头皮发麻地等待他们有用的交流。

    好在这位绣花枕头世子爷很给她面子,没一会就消停了。

    而后搂着沈星,捏着她的后脖颈邪气地笑了声——

    “你说,会给本世子一个拿捏沈昭慕的大秘密,现在,可以说了了吧?”(未完待续)

1690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34)

    来了,来了,终于进入正题了。

    池芫几乎是将耳朵贴着瓦片,眼睛是不敢看了,怕长针眼。

    “急什么,世子答应的,给我名分,只要世子您履行承诺……星儿都是您的人了,自然是向着您的,我也会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世子,助世子完成所有想完成之事……”

    沈星不愧是沈星,都送上门让睡了,还能这么游刃有余地谈条件。

    大概是觉得男人在床上会好说话点,她自信满满。

    而平江王世子却是笑了一声,池芫从这声音里听到了努力掩饰仍泄露的极其轻微的鄙夷。

    堂堂侯府嫡出千金,哪怕不是原配侯夫人所出,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千金,奔者为妾,她这比妾还不如的行径,真是叫人看不上。

    但为了所谓的沈昭慕到死都不敢叫世人知道的惊天秘密,加上这沈星的确颇有姿色,贵女都是矜持端着的,难得有个这般的,玩玩也还不错。

    他便耐着性子,安抚沈星,“好啊,那你说说看,是关于沈昭慕怎样的一个秘密——”

    沈星红唇微启,知道不给对方透露点,他是不会信的,便酝酿了下,刚发出个“身世”的“身”的气音,便感觉喉咙进了什么东西,她错愕地瞪大了眼,捂着脖子,拼命呕着,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来。

    池芫弹了一粒石子,堵住了沈星的嗓子,一时半会她怕是没机会说沈昭慕的事了。

    小小恶作剧了下后,池芫就闪人了。

    不过,就算平江王世子知道,就凭沈昭慕是天子之子这点,他也不敢闹大。

    只是,过了两日,京中却传出,沈昭慕非定远侯亲生,其父另有其人的消息来。

    传着传着,就成了,沈毅谋反是因为得知这个真相,觉得被天子胞妹欺骗,而天子又不仁,便彻底断了这君臣殷亲关系。

    这谣传,只敢攻击沈昭慕,倒是不怎么敢碰已逝的长公主,毕竟陛下待长公主极为看重,百姓也不敢在天子脚下议论什么。

    所以很多人就说,这侯府世子,不过是长公主捡来的弃婴,霸占着定远侯嫡长子身份,霸占着世子之位多年,德不配位之类的。

    沈昭慕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表示荒谬。

    “沈阳沈星真是好样的。”

    他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卷,似是讽刺地开了口。

    池芫无语,换了下站姿,忍无可忍,“世子还感到挺可惜?”

    任谁都能听出她这冰冷声音里带了点情绪,沈昭慕将书放下,眉梢一抬,有些意外地盯着池芫肉眼可见带着烦躁的脸。

    “你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池芫认真地回了他一个“你自己清楚”的眼神。

    她以为暂时封住了沈星的口,没想到沈阳沈星这里应外合的,不敢冲撞天子,也不敢惹天子死去的心头挚爱,便只传了半真半假的消息出去。

    而整个侯府在沈昭慕的掌控之中,沈阳能和沈星保持联络,没有沈昭慕的默许谁信?

    她整日地跟着这厮,偶尔不在的时候,只怕他就在筹谋这些。

    池芫没好气地将剑挂在腰后背着。

    “我去巡视。”

    看有没有仇家来寻仇刺杀变态。

    “回来。”

    沈昭慕起身,白衣一角擦过桌沿,看着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说话却一股颐指气使的味道。

    池芫心底冷呵,拳头痒得很,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沈昭慕愣怔,然后磨牙,眼神晦暗下来。

    “池芫,本世子的命令你都敢不听了!”

    真是愈发没样子了。

    池芫隔着长廊,回了句,“你都不想当世子,还提什么世子的命令。”

    很好,不张嘴则已,一张嘴噎死了沈世子。

    无语地目送池芫远去,沈昭慕开始沉思,自己这一步,是不是真的走岔了。

    但他转念却又摇摇头,远远不够。

    等沈毅回京,才是好戏开场。

    沈昭慕身世之说,在大街小巷传遍,而宫中,高若隶病了一场,前线沈毅接连获胜,眼见就要来到京城脚下了,他派去镇压反贼的将军被杀。

    当消息传到朝堂上时,高若隶一时不防,一口黑血吐出来,然后昏睡了一天一夜。

    等他醒来,好不容易靠着参汤补药吊着命,恢复了点,便又听说了沈昭慕这事。

    顿时又是吐了一口血。

    结果太医还大喜,“陛下这口淤堵在心的淤血,总算吐出来了……”

    全公公顿时感到不可思议,但太医二次号脉依旧这么说的,他才大喜过望。

    “小全子,揪出乱嚼舌根的人,杀无赦!”

    高若隶却没有什么喜色,他手握成拳,声音沙哑冷厉。

    全公公立即跪下,劝阻,“陛下,不可,眼下战事吃紧,此事涉及甚广,若是此时还大开杀戒,只怕会失了京中民心……”

    若是从前,高若隶肯定不会听劝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能输给沈毅,就算是死,也得等他将沈毅的头砍下来再说。

    所以他忍住了。

    闭了闭眼,将心里嗜杀暴虐的心思压下。

    “那就揪出背后之人,给朕,抓回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全公公唯恐他后悔,立即应下了命令,着手去找人调查了。

    “让世子进宫,这次,就是押也要押进来——不得伤他分毫,咳咳咳,但若是他那暗卫反抗,就地格杀!”

    因为忙着对付沈毅,高若隶对上次没能请动沈昭慕进宫,只暂时放置一旁,此时想起,便是对不受掌控的沈昭慕以及池芫都感到愤怒。

    对沈昭慕尚且可以容忍,对池芫,在他眼里不过是奴才一个,敢反抗圣意,杀了便是。

    于是,侯府再次迎来了禁军。

    这次,禁军首领直接拿了令牌,对沈昭慕的态度也从恭敬顺从,变成公事公办。

    “世子莫要叫末将为难,陛下有令,您必须进宫。”

    而后他看向池芫,后者瞥了眼沈昭慕,面无表情地剑出鞘,而与此同时,禁军也齐齐刀剑指着她。

    “若是芫姑娘反抗,就地格杀。”

    池芫想收回剑,默默睨了眼沈昭慕,眼神无波,但沈昭慕就是看到了,危险。

    沈昭慕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叹了声气,“稍等,本世子去换身衣裳,将军等可否移步前门等候?”

    他肯配合,其余一切就好说,首领带着禁军退出侯府,在门外候他。

    而说换衣裳的沈昭慕,却走向了崔氏的院子。(未完待续)

1691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35)

    池芫不知道沈昭慕和崔氏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他出来时,崔氏嘶声力竭的“你这个魔鬼,疯子,沈昭慕你不得好死”的诅咒穿透耳膜,格外刺耳。

    得,走之前不忘刺激下崔氏。

    她好奇,沈昭慕不是会只为逞口舌之快的人,怕是又威胁了崔氏什么。

    系统:想知道么?

    池芫:不用,我猜得到。

    不就是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顺滑,宛如踩着滑板么?

    佛了,她不拦着了,让他死吧。

    沈昭慕领着池芫上了马车后,不多时,就有几个黑衣人进了侯府,去了崔氏的院子,将门口的护院,以及外间伺候的下人尽数杀了,随后进了里间,看着隆起的被子,便一刀挥下。

    只是,刺到的却是一团棉絮。

    黑衣人一怔,而后掀开被褥,里面是两个枕头,并未见崔氏的身影。

    几名黑衣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随后皆是面色阴沉。

    “走——”

    沈昭慕再度进高若隶寝宫时,明显闻到药味又浓郁了些,他轻慢地勾了勾嘴角,眼底是一派兴奋的暗芒。

    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随后便是高若隶冷沉沙哑的传唤——

    “进来。”

    见白影在珠帘后,他在太监的服侍下坐起来。

    沈昭慕没有犹豫,在珠帘两侧太监掀开珠帘后,便缓步走了上前。

    一个能多远就多远的距离站定。

    行礼,垂首望地面。

    “抬起头来。”

    高若隶摆手示意众人都出去,同时目光沉沉地盯着沈昭慕,道。

    沈昭慕像个配合的木偶人,抬头,但目不斜视,并没有将视线落在高若隶面上。

    “你——”

    刚开了个头,便见全公公急急忙忙进来,附耳和高若隶说了句什么,而后高若隶的脸肉眼可见地更阴沉了。

    他握拳抵着唇,猛咳了一声,而后摆手示意全公公下去,等全公公关上门了,他才指着沈昭慕,手都在抖。

    “是不是你,你将崔氏藏去哪了?”

    他说完完整的一句话,就咳一声,沈昭慕像是担心他的唾沫飞溅到自己身上似的,微微往一侧避开些。

    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子,五官柔和,笑容温煦,“微臣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高若隶手死死地抓着幔帐,借力站起来,朝沈昭慕走来。

    他瘦可见骨,面部凹陷得厉害,颧骨高高耸起,瞧着很是严厉和刻薄。

    他一双眼锐利晦暗,死死地瞪着沈昭慕,仿佛想透过他看到他的灵魂似的。

    “朕,是你生身父亲!你,那些小动作,朕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咳咳咳,不同你计较了——

    但你怎能,帮着沈毅!对付朕!”

    沈昭慕对于高帝知悉自己一举一动并不奇怪,高帝这人心机深沉,多疑猜忌,就算是自己的血脉又怎么样?

    他想掌控自己,便会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沈昭慕淡定地接了这话,“微臣并未帮沈毅。”

    他帮沈毅做什么?

    他只是,想看着这些人,一个个落入这张网中,被绞杀殆尽罢了。

    因为沈毅谋反,崔尚书以及那些先前帮沈毅求过情的,都被当做同党,撤职的撤职,入狱的入狱。

    崔尚书便是入狱的那种。

    高若隶查到崔氏和沈星知道他和高若薇、沈昭慕的真实关系后,第一时间下了杀令。

    派出杀手,全力追杀。

    就想趁沈昭慕不在侯府时动手,但方才小全子却告知他,崔氏不在屋内,她逃了。

    一个伤重的妇道人家,怎么逃得开杀手?

    除非,沈昭慕安排的。

    而身世也是沈昭慕主动告知崔氏母女的。

    高若隶简直想不通,好好的侯府世子,真皇子不当,荣华富贵权力美人,只要沈昭慕想,他唾手可得。

    为何要自掘坟墓,将身世揭露于众,闹成现在这般被当做野种弃婴作谈资?

    所以在高若隶查出来后,他才会那般惊怒交加。

    “你若不满崔家,如今因为沈毅谋反,崔进入狱,你将崔萍交出来,朕,替你活剐了她,咳咳,替你出这口恶气?”

    高若隶见沈昭慕不言语,便又耐着性子,哄诱道。

    他底下人才查到沈星的下落,但沈星胆子小,不足为惧,只是这个崔萍,女人若是被妒恨蒙蔽了眼,会做什么事来,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沈毅不顾崔家和沈家,毅然谋反,将崔家和崔萍一双儿女当做弃子,崔萍定是恨极了沈毅,崔进又在狱中,难保她不会狗急跳墙……

    沈昭慕勾了勾唇,终于不用在高若隶面前演戏的滋味,叫他感到格外畅快。

    他抬头,讥讽地冲高若隶笑了下。

    “陛下,有些秘密,就像是腐臭的尸体,你越是想藏,越是腐烂发臭,迟早都会被发现——

    如今,多好的时机,难道,你不想让我认祖归宗么?”

    多可怕的孩子啊,他将“认祖归宗”说出来,却是用这般讥讽的口吻。

    高若隶有那么一瞬,气短,他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欣慰不起来。

    他长得那么像他的若薇,却半点都没有若薇的温柔善良。

    他就是只养大的狼,终于拥有了锋利的爪子后,却是第一个朝自己亮出来。

    “你,想毁了高氏的帝业?”

    高若隶浑身血液都冰凉了,他苍白着脸,哑声问沈昭慕。

    沈昭慕满脸都是漠然,眼底更甚。

    “陛下这会儿去平江王府,还能抓到沈星,抓一个是一个,不是么?”

    他没有回答高若隶前面的问题,而是笑着给他出了“主意”。

    高若隶脸色铁青,沈星在平江王府,这个他也是才知道。

    不过已经派人去了。

    平江王蠢蠢欲动,但不敢翻了天去,不过若是知道自己这桩旧闻,就不好说了。

    所以他下的令是,将沈星和平江王的儿子一并就地格杀,栽赃给沈星,造成沈星反抗平江王世子,双双身亡的假象。

    但眼下,崔氏这个最该杀掉的还没找到,这叫高若隶感到一股事情愈发不受他掌控的恐慌来。

    他双手往前一伸,抓着沈昭慕的胳膊,微微用力。

    “阿慕,你不能这么做,你会毁了高氏王朝,你还会毁了,咳咳,父皇,以及你母妃……你更会毁了你自己的!”(未完待续)

1692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36)

    “不是您,亲手毁掉的么?”

    沈昭慕反手挣脱了高帝的手,嫌恶地抚平了袖子上的褶皱,眼里满是嘲弄之色。

    “与高若薇苟合时,你想过高氏的根基么?与她生下我时,你想过她和我么?不,你没有,她也没有。”

    沈昭慕说着,神情阴鸷,声音冷硬,“你们这样自私冷血的人,会为我着想么?高若隶,这只是开始,我等着看你和沈毅的代价……”

    说完,他便转身,掀珠帘,欲离去。

    “站住!”高若隶活这么久,除了高若薇,从未有人敢这么直呼他姓名,这般放肆地同他说话。

    他胸口起伏着,好一阵,才沙哑地威胁道,“你不在意我这个生父,沈毅那个养父,难道你也不在意那对你忠心不二的暗卫了?”

    说着,他拍了下手,沈昭慕背脊一僵,似有所觉地抬头,便见池芫被禁军首领押着进来。

    她身上带了伤,面色却镇定冷静。

    见到沈昭慕,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她对你倒是真忠心,为你都敢在皇宫同朕的禁军动手——”高若隶掩下喉间的痒意,声音像是蛇吐芯子似的阴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舍不得动你,难道还不能动她一个小小的奴才么?”

    说着,他踉跄着往前,走到池芫面前,首领卸掉了池芫的佩剑,此时见状,便踢了下池芫的膝窝,池芫咬牙,蹙了下眉,不得不吃痛跪下。

    高若隶盯着她的眼睛,笑了声。

    “你这般卑贱的奴才,也敢肖想主子?”

    这话一出,池芫只是抿着唇,没有说话,而沈昭慕却是手从珠帘上落下,珠帘顿时打在他脸上,手上,他疼得微微闭了闭眼。

    也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重新审视似的,看向被押着,跪在高若隶面前的池芫。

    “阿芫……”

    他哑声唤了她,她垂下眸子,一个逃避的动作。

    于是,他心里有什么被拨了下,心湖泛起涟漪,面上不显,眼底却有些复杂之色。

    他倒是从不知,她对他竟还有这样的心思……

    也难怪……

    难怪她近来愈发奇怪,还总是说些以下犯上的话,说希望他保全自己,不要做危险的事。

    这本就逾矩了她作为暗卫的本分。

    沈昭慕心中顿时豁然开朗,而后便是说不出的酸涩。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在知道他这样的身世后,不带任何眼色地喜欢他。

    只可惜……

    “怎么,不相信?”

    高若隶像是看到什么可笑的画面似的,他抽出一旁悬挂的佩剑,将剑架在池芫脖子上,他的手不稳,剑刃锋利,便划破了池芫的肌肤。

    沈昭慕下意识脚步往前,手微微握紧。

    却没有出声。

    只漠然冷鸷地瞪着高若隶。

    “拿一个随从来要挟,陛下真是活回去了。”

    高若隶顿时冷眼看向禁军首领,后者心领神会,立即点了池芫的穴道,让她暂时无法动弹。

    而后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再退出去。

    等他一走,高若隶便剑往下,直接对准池芫的胳膊,划了一道。

    池芫闷哼了声,咬着牙,因为被点了穴道,而无法动弹。

    实际上——

    系统:得亏我在你动手时就给你屏蔽了痛觉。

    池芫:这戏我快演不下去了,狗男主我杀他!

    系统:撑住撑住,好感度在男主无意识助攻时涨了5点了!

    啊,这要命的65,没有80,它有些担心这位面的疯子boss不会救宿主。

    “你——”

    沈昭慕手下意识往前伸了伸,眉头打结。

    他咬着下唇,看高若隶的眼神带着几分厉芒。

    “说,崔氏在何处。”

    高若隶却像是洞悉了一切,拿捏到了沈昭慕的软肋一样,他看着强装淡定的沈昭慕,剑往下挪了挪,来到池芫右手手腕处。

    “她自幼,被你母亲选中,跟随你后,习武拿剑,这手,咳咳咳,这手若是废了,你说——

    她会不会恨你啊?”

    高若隶说着,又转过头,看向脸色苍白,却能忍着一声不再吭的池芫,眼里划过一丝冷笑。

    “你说是么?你豁出性命护着他,他却为了一个崔氏,将你的死活不顾,你会不会恨他?”

    如果不是狗男主伤了自己,池芫真的很想给他这波助攻比个大拇指。

    她动不了,但还可以说话,便只冷声道,“不会。生是主子的暗卫,死,仍是主子的暗卫。”

    沈昭慕看着池芫,心里五味杂陈,这话此时在他听来,俨然就是真情表白了。

    不论生死,她不会恨他,且都是他的人。

    “住手。”

    见剑就要划向池芫的手腕,沈昭慕忙抢过了剑,推开了高若隶。

    “我的暗卫,还轮不到陛下欺负。”

    他护在池芫面前,眼神冰冷,“就算是养的阿猫阿狗,那也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碰?”

    池芫:很好,我记住了。

    系统:没救了,好好的人怎么就这么不会说话呢?

    系统:等会儿,叮,目标人物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70,我觉得,或许,还能再抢救下?

    池芫:……没兴趣。

    高若隶见沈昭慕这护犊子的架势,再听这欲盖弥彰的话,顿时失笑。他扶着柱子站稳了,摇头不已。

    “好,好得很呐!你不服管教,朕便教你,身为皇家人,不听话的代价——要么,说出崔氏的下落,要么,你就看着她被活剐。”

    他说完这句,直勾勾地盯着沈昭慕,等待他的反应。

    沈昭慕抿唇,回头看了眼池芫,后者面色无波,但手臂上的血,已经流到地面,干涸了一片。

    他看着这血迹,咬着后牙槽,剑架在自己脸边。

    “陛下,你不是说过,我长得像我娘么?”

    他说着,笑了声,剑直接划破左脸脸颊,瞬间血流如注,这一剑很深,可以看见血肉。

    高若隶怒喝了一声“不”,然后看着沈昭慕染血的脸,慌张地咽着唾沫,“来人,快来人,太医!太医!”

    他一边喊人,一边怒气冲冲地对沈昭慕道,“你疯了吗!你做什么?快将剑放下!”

    他的反应,叫沈昭慕放声大笑了起来。

    “果然,果然……”

    高若隶这般紧张,并非是担心他受伤,而是害怕他毁了容,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一个,流着高若薇的血,还长得像她的人了。

    当真是,感人肺腑的“兄妹情深”啊!

    (这章一个多小时前写完的,忘了点发布按钮……)(未完待续)

1693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37)

    池芫没想到疯批世子还会为救她自毁容貌,先是错愕,随后便是愤怒。

    靠,这一剑下去,这脸怕是废了!

    系统:?

    这个时候不该先走个流程感动下么?

    池芫明白它的疑惑:他多的是法子救我,非要毁容?

    加上这70不上不下的好感度,和世子这个位面狗比的德行,池芫很清醒很明白,他救她是真,报复高帝也是真。

    并不纯粹。

    他到现在恐怕都没意识到,他是喜欢她的。

    还将他“阿猫阿狗”的理论奉若神明呢。

    沈昭慕感觉不到疼似的,丢了剑,就懒洋洋地席地而坐,靠着池芫,用没受伤的右脸贴着池芫的肩。

    看着高帝咳嗽着又气晕过去,再看着围着他转的宫人太医,他眨了眨鸦羽似的长睫,“阿芫,我疼……”

    池芫没搭话:没事,我不疼。

    “你的手疼不疼?”

    沈昭慕像个木偶似的被太医和宫人扶着起来,他盯着池芫那血淋淋的手臂,忽然又轻声问道。

    池芫抿唇,声音低哑,“不疼。”我有系统。

    “你别在我面前逞强——你们不给她看的话,我也不用了。”

    沈昭慕依旧注视着池芫,甩开旁边太医小心翼翼凑过来想给他止血的手,语气平静地道。

    全公公又要照看床边的高帝,又要盯着点沈昭慕这边,一个头两个大,闻言只好做主——

    “将世子和……芫护卫一并带去偏殿治伤!”

    于是,沈昭慕和池芫,被暂时幽禁在偏殿养伤了。

    直到高帝醒来,也没解禁。

    高帝似是被刺激得不轻,不敢看沈昭慕的脸,他一再摔东西发脾气,让太医务必医好沈昭慕的脸,如果留疤就提头来见。

    以至于沈昭慕这些时日,脸上的药膏没断过。

    他脸上贴着纱布,但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毁容,也不照镜子。

    而池芫的伤好得很快,她每次看着沈昭慕的脸,眼里的心疼掩饰不了。

    沈昭慕便会感慨地想:原来阿芫这般在意我。

    实际上池芫的内心os:怎么办,我觉着他这脸没救了。

    颜值毁了的话,这么个小变态,好像真的一无是处了。

    池芫实名制怜爱她自己。

    “脖子还疼么?”

    幽禁起来的日子格外无聊,但好在有个人陪着,沈昭慕换完药后,看了眼直勾勾盯着自己脸看的池芫,挑眉,问。

    池芫脖子,手臂上都挂了彩,但她这体质好,伤口早就结痂了。

    得益于高帝对沈昭慕这张脸的爱惜,池芫蹭到了最好的消除疤痕的药膏,她想,他留不留疤不确定,她应该是不用了。

    “不疼——属下给世子梳头吧。”

    偏殿除了门口戒备森严的禁军守卫外,就是两个太监,而沈昭慕拒绝他们的服侍,这倒是给了池芫“机会”。

    沈昭慕如今看池芫,已然不只是看忠心耿耿的暗卫了,他带着一种看仰慕者的打量考验的目光望着她。

    阿芫不一样。

    她知道他的身世,也清楚他真实性格,和外面那些仰慕他身份才情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她也从未表达过热烈的情感,只默默地像他的影子那样,追随着他,守护着他。

    看着镜子里,一丝不苟地替自己梳头的池芫,沈昭慕微微恍惚了下。

    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迷茫,以及不易察觉的心安。

    “阿芫,你觊觎我多久了?”

    她微凉的指尖碰到了他的头皮,他微微战栗了下,而后忽然问了一句。

    池芫手上动作立止,盯着镜子里一本正经也不羞臊的某人的神态,手掌心痒了又痒,最后还是忍住对准他后脑勺拍一巴掌的冲动。

    没点脑瘫也说不出“觊觎”这两个字。

    “怎么,难为情?”

    见她抿紧了唇线,一言不发,沈昭慕不由得失笑,觉得自家的小暗卫也会害羞,简直不要太稀奇,以及另类的可爱。

    池芫目不斜视地盯着他的头发,给他梳好,然后用玉冠固定住。

    “没有。”

    说完,她也不管沈昭慕了,去她的塌子上盘腿而坐,调息。

    高帝命人在她的饮食中放了软筋散,但是她每次只食入一点点,随后趁没人看着的时候,运功调息将其逼出来。

    又过了两日,这天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池芫听见一阵嘈杂声,刀剑相**发出的冷兵器声音让人心悸。

    她不由得起身,先看了眼床上也被吵醒,慢悠悠整理衣裳的沈昭慕,随后道——

    “世子,出事了。”

    沈昭慕来到窗前,推开窗,厮杀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他仿佛听到了最动人的仙乐之音。

    “是沈毅。”

    他终于杀进皇宫了。

    而外面此时已经乱成一团了。

    沈星死在了平江王府后院,平江王世子死在了她的肚皮上,被发现时,惨不忍睹。平江王愤怒无比,想找沈毅寻仇都没办法。

    而此时,崔氏披麻戴孝地出来了,她以血写下状告天子与反贼沈毅的不君不臣不仁不义之罪状。

    她直接揭露了高帝同当年长公主高若薇,乱,伦苟且,并违背人伦生下了沈昭慕,为掩人耳目,公主下嫁定远侯沈毅,将沈昭慕当作婚生子抚养。

    而沈毅在得知真相后,并未反抗,反而为了他的侯位以及高若薇,替高帝和公主保守秘密。扶沈昭慕为世子,让她和一双儿女受尽冷落,到头来,沈毅却为死去的公主以及孽种而谋反。

    害得她家破人亡,如今只是行尸走肉。

    她憔悴的面容和嘶哑的声音再加木板上触目惊心的血书,一时间让目睹听说之人觉得不寒而栗,随后便是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地愤怒,抗议。

    京城反抗之声不绝,不止如此,文臣言官也上谏弹劾,高帝直接不上朝了,整日让武将镇压百姓,将那些弹劾的大臣打入大牢。

    但越是用武力镇压,越是激起民愤。

    两相比较下,沈毅的叛军反而直捣黄龙入了京城,杀进皇宫。

    此时,沈毅便带着封地的精兵,杀入皇宫,打算直接弑君,取而代之。

    沈昭慕忽然看向高若薇未出嫁前的寝宫方向。

    低低笑了起来,“看到了吗,这两个男人,以爱你之名,终于与全天下为敌,让你成为遗臭万年的祸水——”(未完待续)

1694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38)

    沈昭慕很可惜,自己要错过那两个男人的最终对决了。

    正当他那么想的时候,高帝进来了。

    他身上的龙袍看着空落落的,根本不合身了,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上衰败之气难以掩盖,但他一边在全公公的搀扶下走进来,一边眼底风暴凝聚,随时准备爆发。

    他身后跟着禁军首领以及,池芫曾经无比熟悉之人。

    勉强算得上是师父的男人。

    大内第一高手,高无极。

    高帝赐予皇姓的男人,一生追随高帝,从未有过二心。

    这也是原著中,男主这么残暴却还能苟这么久的重要原因之一了,说是暗卫,但池芫是沈昭慕明面上总能露脸的暗卫,可高无极却不是,他是真的暗卫——

    没有大事发生时,绝不露面,不知影踪,只在暗处保护高帝的暗卫。

    他的出现,叫原本只站在沈昭慕身后,冷漠看戏的池芫默默按了按胸口处,眼神晦暗下来。

    总有种,送自己去阴曹地府的使者来打照面的不妙感。

    沈昭慕看着高帝,再看他身后这两人,微微眯了眯眼角,下意识站到池芫正前方,将她整个人挡住。

    白衣微微晃动,他只扫过高帝日益消瘦苍老的面容,很有**地勾了勾唇。

    “陛下这会儿还有闲情,来看我这阶下囚?”

    “你满意了?”

    高帝嗓音嘶哑得厉害,不知道是震怒还是咳嗽,总之用嗓过度,听起来像是拉风箱似的难听。

    他阴鸷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沈昭慕的面容上,深沉地问了句。

    沈昭慕挑眉,无声表达了他的“满意”。

    他看向殿外的天气,“今天天气不错,沈毅也快来这了吧。”

    听他提及“沈毅”,高若隶便胸口剧烈起伏,他苍白的手,用力地抓着全公公的袖子,后者便明白,忙从袖子里拿出药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喂他吞下。

    将苦涩的药丸服下后,高若隶微微平息了下气息,而后面上竟如回光返照似的,容光焕发起来。

    看来他这具身体是真的不行了,要靠丹药强撑。

    沈昭慕没有一点愧疚和同情地看了眼那药瓶,而后收回目光。

    “沈毅,赢不了朕——永远不能!”

    高若隶放下这句狠话后,便微微咧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诡谲莫测。

    沈昭慕闻言,睫毛微晃了晃,心里升起几分不安。

    但很快,他又想到什么,便也笑了,灿烂到欠打的地步。

    “如今这局面,陛下当真觉得能赢么?”

    就算赢了沈毅又如何呢?

    这男人到这时候了,居然格局小到,只想赢情敌了。

    该说英雄也迟暮,宝刀若老便再也无法锋利披靡了么?

    沈昭慕的话,总能精准地挑起高若隶的怒火,但他知道此时不是和沈昭慕算账的时候。

    外头传来由远及近的厮杀声,随后,他听到沈毅的声音。

    他回头,看着那长长的石阶,笑了笑。

    “去吧,让逆贼看看,朕比他养得还要精锐的将士,是如何地所向披靡!”

    这话一出,沈昭慕手微微收紧握拳拢在袖中。

    禁军首领出去了。

    高无极抱着剑,他寡淡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两鬓白色的须发微微晃动,他只侧眸扫了一眼池芫,眼底无波。

    池芫不甘示弱地回了个冷淡的眼神。

    系统:高手对决,果然是从眼神开始的。

    池芫:你别出声,影响气氛。

    系统闭麦了,它想好好看戏,不想被关金钟罩。

    高若隶没有出去,高无极将门关上,外头兵器相接之声不绝于耳,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打斗的声音逐渐停下,血腥味充斥着周遭空气的每一处。

    沈昭慕下意识握着池芫之前给的那个薄荷香囊,里面的薄荷换了一批新的,他放置在鼻下,嗅了嗅,试图隐去那叫他作呕的味道。

    没多久,殿门开了,禁军首领拖着一个血人进来了。

    沈昭慕定睛看过去,唇线抿得更加笔直。

    是沈毅。

    他身上的铠甲满是血污,那张刚毅的脸上更是血水一片。

    头盔掉落,头发凌乱地披散在面上,糊在血水上。

    他的呼吸沉重,抬起一双眼,先是恨意滔天地望着高若隶,好一阵,才带着几分苦涩地看向了沈昭慕。

    “阿慕……为父,败了,对不起……”

    他声音沧桑又凄凉,却像是寻常父亲远行归家后,忘了给孩子带伴手礼时,略微局促和讪讪的那种歉意。

    沈昭慕喉头顿时哽塞了下,他拳头收紧,站得笔直如松,僵硬地接了句。

    “哦,我知道。”

    他本来就料得到这个结局,不是么?

    只是为何,竟有那么一瞬的,难受?

    呵,为沈毅难过?

    沈昭慕闭了闭眸子,再度睁眼,便是漠然。

    不可能。

    沈毅吐了一口粘稠的血,他挣脱了下,甩开了首领的牵掣,坐地上,丢了手里染血的剑。

    日薄西山,英雄卸甲却无处可归。

    他仰头自嘲地笑了三声。

    而后看向高若隶。

    “陛下还是当年那个陛下,总能未雨绸缪……算无遗策啊。”

    他在养着小倌时,便已偷偷与封地那边的心腹取得联系,提前布局,包括京中,那些追随他愿意反高帝的武将,也是他事先联络好的。

    但可惜了,当他发现那么轻易杀进宫门,直入大殿都没有什么阻碍时,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但喜悦冲昏了头脑,再加上,他迫不及待地想手刃高帝,将公主的孩子救走,他并没有停下来再深思熟虑,成败在此一举,他必须放手一搏。

    却还是,搏输了。

    当年斗不过,如今依旧如此。

    沈毅不甘心,也憎恨自己的无能,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解脱。

    也好,与其当一个缩头乌龟,到老到死都憋屈着屈服于高帝淫威下,还不如这般,索性来个痛快。

    他也是在知道崔氏被沈昭慕用沈阳的性命威胁,必须将他的身世,将高帝和公主还有他之间的丑闻揭露时,才意识到,这一切背后的推手,原来是这个孩子。

    他何其疯狂偏执,宁可将他自己拖入泥沼中,也要报复他们。

    何其像高帝……

    太可惜了,他以为,这个孩子会更像公主。

    “沈毅,阿慕是朕的骨肉,咳咳咳,你以为,他会帮你不成?可笑,朕的一切都可以是他的,你不过是外人!”

    高帝最恨的便是沈毅可以光明正大地以父亲自居,但如今,真相大白天下,那该是他的,沈毅也别想再占着了。

    他不无刻薄和恶毒地用语言攻心,欣赏沈毅悲痛不甘的表情。(未完待续)

1695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39)

    沈毅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沫,他恶狠狠地瞪着高若隶,“你以为,你真的赢了我吗!高若隶,我会在底下,看着你,看着你是如何孤家寡人的,坐在白骨之上,苟延残喘地维系你的江山!

    而我,会先你一步,找到公主,生时我晚你一步,死后我必比你捷足先登!”

    他说着,便哈哈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天。

    高若隶怒极,眼角猩红,他抽出禁军腰间的佩刀,大臂用力一挥,便砍向沈毅,直接断了他一臂。

    血飞溅,沈毅痛苦地叫了一声,沈昭慕眼角抽了抽,肩膀微不可闻地颤栗了下。

    池芫伸手,握住了他攥紧的拳头,两根手指轻轻地在他紧绷的手背上点了两下,以示安慰。

    高若隶猩红的眼杀红了似的,他冷冷道,“你先一步?呵——”

    他说着,举刀,又砍断了沈毅一条腿,看着沈毅痛苦地像是一条蛆似的在地上扭曲,他快意又冷肆地笑起来。

    “朕倒要看看,你死后如何,先一‘步’。”

    下一刻,又要砍下去。

    “够了。”

    沈昭慕忍着恶心,眉心拧着,他看着地面上进气少出气多的沈毅,神色复杂,男人在血泊中,面容都快看不清,他别过了眼。

    上前一步,白衣衣角都是沈毅飞溅出来的血点,无比刺眼。

    他握住了高若隶又想挥下去的刀柄。

    眼神直视他,将高若隶此时狰狞似恶鬼的模样映衬在他眼中。

    高若隶通过沈昭慕的眼睛,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样子,顿时有些狼狈逃避地别过视线。

    他这行将就木的身子骨,力气很小,方才挥刀便已经用尽了力气,此时被沈昭慕轻轻地一拦,刀就掉地上了。

    “哐当”的一声,像是落在他心头的声音,也叫他看到地面的血泊。

    喉结滚了滚,他看着沈毅,厌恶地道,“无极,将他分尸——”

    沈昭慕却走到沈毅身前,蹲下,这举动,叫高若隶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后文。

    高无极微微扫了一眼,便知道高帝的意思,没有动作。

    “阿慕,阿慕……”

    沈毅浑身都是血,他嘴里还在大口大口地呕着血。

    看起来,格外狼狈和凄惨。

    “何必呢。”沈昭慕无视自己浸泡在血泊中的衣角,面无表情地望着沈毅,“我本就不是你的种,你曾恨不得掐死我不是么?何必,到这个时候了,还惺惺作态地表现出慈父的模样?”

    他感到荒谬可笑,他曾经那般渴望沈毅的慈爱在意,但等到的却是那伸向他脖子的大手。

    后来他不再在意了,没有期盼了,沈毅却又来像个接孩子回家,对抗恶势力的大英雄一样出现。

    多感人?

    又多讽刺呢?

    沈毅愣怔了好一会,他忽然眼眶一热,眼泪从眼角滑落,与身上的血水混在一处。

    “阿慕……为父悔了,我知道错了,你别恨我……”

    “沈阳沈星死了,你不恨我?”

    沈昭慕有些怜悯地望着这个卑微祈求他原谅的男人,简直荒诞。

    他设计了沈毅的亲生儿女,借着别人的手让沈毅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男人却像是不知道这些似的。

    沈毅闻言,眼底划过一丝沉重的痛。

    虎毒不食子,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也曾疼爱过的。

    但他对着沈昭慕,却没有恨,只有悔恨以及,哀痛。

    他看着沈昭慕结痂的那半边脸,闪过一丝痛惜。

    伸出完好的左手,想要抚摸下他脸上的伤痕,但只抬起,待看见手上的血污时,他竟有些自惭形秽,没能继续往上抬。

    眼底无尽的不舍,还有追忆怀念。

    沈昭慕便又想作呕了。

    通过他,还能怀念谁呢?

    说到底,自己活着,就像是高若薇的容器,承载这两个男人可笑的自私的爱恨。

    “阿慕,杀了他,朕便原谅你。”

    高若隶觉得这画面格外刺眼,哪怕沈昭慕并没有表现出对沈毅的亲昵,但他还是觉着,自己的骨肉,不该同沈毅这狼子野心的反贼,有任何的牵扯才对。

    他拧着眉心,不耐地命令道。

    沈昭慕眼皮子掀了掀,又让他杀人?

    他忽然想到了池芫,他若有所思地回头,而池芫正好在看他,表情带着几分他看不懂的晦涩。

    高帝就像是一面镜子,总是照射出沈昭慕不愿承认的那份血脉传承的恶毒、偏执、疯狂。

    就如他逼迫阿芫从一个伺候笔墨的小丫头,成长为杀人不眨眼替他背负骂名的暗卫一样,高若隶也在逼他同所有良知和温暖做了断。

    “怎么,不动手?”

    高帝便只冷眼看着他,无形施压。

    他看向池芫,高无极便手中的剑一出,飞快朝池芫刺过去。

    池芫闪身躲开,同高无极交手起来。

    高无极冷酷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凉薄的笑,“你的武功是我教的。”

    想打败他,还远着。

    所以他轻易地洞悉了池芫每一招,以及,她下一招要出什么。

    哪怕池芫试图换个打法,那么,就会被高无极无双的剑法制衡。

    要么用他霸道厉害的招式对抗保全,要么就只能被他按着打。

    没一会,池芫便身上挂彩了。

    沈昭慕将手里的香囊再度握得变了形。

    眼底愈发冷戾,酝酿着要吞噬一切的暗色。

    沈毅低声笑了笑,“给我个痛快的,阿慕,为父太痛苦了……与其被狗皇帝分尸凌迟,为父更愿意死在你手上……”

    这话不假,若是高帝出手,那便绝无可能给他个痛快,而阿慕,这个孩子尽管表现出真实的,他自认为冷酷无情漠视一切的面目。

    但是他始终相信,那个幼时有着最纯真笑容的孩子,并没有因为他们而泯灭了一切。

    至少,对那个自己所看不起的暗卫,这孩子是在意的。

    也好,这浑浊不堪的世道,这不容他的世俗,总该有个人,是他牵挂的,信任的,不至于冷了心肠,断了活的念头。

    沈毅伸手,拿起自己的剑,反手握着,将剑柄那端递给沈昭慕。

    他断了一臂一腿,做这个动作已经是竭尽了全力。

    沈昭慕看着那边被挑飞了剑的池芫,没有犹豫,握着剑柄,他直勾勾地盯着沈毅带着慈爱和解脱笑容的脸,喉结上下滚动,冷着脸,漠然地将剑捅进他胸膛。

    血溅了他一脸,他这次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着沈毅倒地,看着他笑着垂下那只手,神情毫无波澜。

    心里更是冷硬一片,无悲无喜。

    原来,就算他死了,自己也不会感到报复的**。

    在最后,他脑海里闪现的,居然不是沈毅要掐死他的画面,而是——

    三岁时,他被沈毅高高举起,放到肩膀上,让自己骑在他脖子上,在院子里转圈的画面。

    那时,好像所有人都在笑吧。(未完待续)

1696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0)

    随着沈昭慕这一剑,高无极也停了手。

    他收回剑,看了眼池芫,后者沉默地捡起了剑。

    池芫走向沈昭慕,伸手,“世子,起来吧。”

    沈昭慕蹲久了,腿有些麻,他想起身,却忽然身形不稳,坐在了血泊中。

    他伸手,发现手上都是血,而池芫那只香囊,也脏了。

    他眼神有些失焦地望着池芫,好一会,才定了焦。

    池芫便沉默地蹲下,拿了干净的帕子,将他脏兮兮的手擦拭干净。

    神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仿佛目睹沈昭慕杀人,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整个殿内,除了高无极,便属池芫最镇定了,不,高无极对着池芫还流露出几分碾压徒弟的那种傲慢,而池芫毫无情绪变化。

    高若隶便盯着她,端详了好一会后,哼了声。

    对沈昭慕如此依赖一个奴才,感到不齿,也感到几分嫉妒和愤怒。

    “将逆贼的头砍下来,挂城墙示众,咳,叛军格杀勿论!”

    他命令着,等禁军首领出去后,高若隶又扫了眼坐在地上的沈昭慕,后者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他。

    他便看向高无极。

    “阿慕,朕的江山只会留给你——而为君者,朕教你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要有弱点。”

    说完这句,他扶着全公公,出去了。

    殿门“吱呀”一声关起来时,高若隶仰头,看着一瞬又阴沉沉下来的天,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

    没关系,笑到最后的人是他,便够了。

    “小全子啊,替朕磨墨,朕,要拟旨。”

    全公公顿时跪下,诚惶诚恐,面露几分劝阻之色,“陛下三思……”

    “走吧。”

    高若隶却像行尸走肉似的,动作缓慢又迟钝,往大殿走去,龙袍拖地,从背后看,是愈发不合身了。

    殿内,光线一下暗下来。

    沈昭慕若有所觉,他回头,便看见高无极,面无表情地持剑,朝他,不,准确来说,是朝他身前的池芫,走来。

    他下意识,拉起池芫,护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抿唇蹙眉,对高无极道,“高无极,你敢?”

    他眼底阴鸷冷戾的神色,和高若隶,有八分相似。

    像极了年少时的高若隶。有那么一瞬,高无极感受到了熟悉的威压感。

    但随即,他脚步继续往前,“殿下,请您移步。”

    池芫眼神冷静地同高无极对视上,扶着沈昭慕的手,轻轻推开他。

    “世子,让开吧。”

    她叹息了一声,像是认命。

    沈昭慕回头,便不赞同地望着她,“你打不过他?”

    尽管不合时宜,但池芫还是朝他翻了个白眼,无声表达着“你说呢”的意思。

    名师出高徒,这高徒却未必是名师的对手。

    对于池芫就这般自暴自弃的行为,沈昭慕很是气愤。

    沈毅尸骨未寒,他却又要送走,一个真正爱护他,他有那么些在意的人?

    他咬牙,“阿芫,我说过,除非是为我,不然你的命,谁也拿不走。”

    池芫却看着他,“如果我不死,他不会放过你的。”

    她这般说着,心里却想,我不死,你好感度能暴涨么?

    有些套路虽然老旧狗血,但,管用啊。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沈昭慕咬牙切齿,又看向高无极,“你——”

    但下一瞬,高无极却点了他的穴道。

    而后,剑朝着闭上眼,主动扔了剑的池芫胸口刺过去。

    “不要——”

    沈昭慕蓦然瞪大了眸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刺入池芫血肉,看着她倒下。

    高无极冷漠地抽出剑,血如柱,殷红浸染了池芫的黑衣。

    随后,高无极解开了沈昭慕的穴道。

    他收回剑,对着沈昭慕行了一礼,出去了。

    沈昭慕扶起倒在地上的池芫,伸手想要去捂她血流不止的伤处,池芫却握住了他的手。

    “脏……”

    “不脏,不脏,阿芫,我给你找太医……太医,来人啊,叫太医!”

    他眼眶通红,摇着头,抱着池芫,像个孩子似的,逐渐感知到,自己失去了心爱的玩具那般,茫然无措。

    池芫心底冷笑,面上却一派赤忱。

    伸手摸了摸沈昭慕的眼角。

    “属下一直以为,世子只会为自己哭呢……”她笑着,轻声呢喃了句,而后又艰难地补了一声,“世子,属下不能继续保护你了……不要寻死,不要做傻事,毕竟……你的仇人,他还没……死……”

    沈昭慕摇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用力地抱着池芫,咬着牙,恶狠狠地放狠话。

    “没我的命令,你怎么能死?你怎么敢?池芫,你是我的暗卫,你只能是陪我一块死……谁准你,谁准你……”

    他的话没能说尽,便被池芫蓦然垂下的手给打断。

    看着池芫闭上的双眼,沈昭慕惊讶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而后吓得松开了手,坐地上往后退了几步。

    看着池芫不会再动的身体,他摇头,而后抓着自己的头发,感觉到头和自己的心脏一块撕扯的疼痛。

    怎么会呢。

    他的阿芫,是在水牢里,被严刑拷打,奄奄一息都能被救活回来的,是不管派给她多危险的任务,都能安然回来的高手啊……

    怎么可能一剑便要了她的命呢?

    他眼角猩红,咬破了下唇,忽而低低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高若隶,高若隶,都是他!

    他捡起地上的剑,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推开门,便朝高若隶的正殿走去。

    而待他走后,本该死翘翘的池芫默默爬起来,伸手从胸口处的衣襟内,掏出瘪掉了的自制血袋。

    “啧”了声,而后拍拍屁股站起来。

    高无极走进来,看到她这吊儿郎当的神情,微感诧异,但只沉声道——

    “趁他们还没发现,赶紧走。”

    他可以以高帝的名义处理掉她的“尸体”,但前提是得瞒得过沈昭慕。

    “行,你那相好的,在长安巷弄堂第三户人家的柴房里。”

    池芫摆摆手,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再会了,师父。”

    而后接过高无极方才出去拿进来的包裹,飞快将太监的衣裳直接套上,出去了。

    高无极叹了一声,想起这个叫他如今看不透的“徒弟”,进宫前拿着他心上人发簪,同他做交易时的情形。

    一时不禁失笑。

    或许高氏父子俩,穷极一生算计得过所有人,却唯独,算漏了他们喜欢之人。

    留着池芫的性命,除了为救阮娘,还有一点,便是他知道,若是池芫真的死了,沈昭慕待他继位,自己和阮娘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绝无活路。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85,宿主,干得漂亮!

    池芫已经快速飞出了皇宫,闻言只是勾了勾唇:那是,送小变态一句话——漂亮宝贝我不干了!

    让他后悔去吧!(未完待续)

1697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1)

    “你想弑君,弑父?”

    高若隶冷沉地盯着沈昭慕,目光在他提起的剑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勾了勾唇角,抬手,拳头抵着唇,忍不住地咳嗽了声。

    “就为了一个奴才,你的剑就指向了我……”

    他低头,看着面前拟好的传位圣旨,顿时苦笑。

    帝王合该无情的,他丢了若薇后,才成了真正的君王,那暗卫身份卑微,原本可以留着,就算给阿慕当个妃嫔也无所谓,只是,他们之间的纠缠太深了,这对于以后的皇后母家而言,就是考量的地方。

    他不过是帮他提前铲除了这个祸害罢了。

    但高若隶也没指望沈昭慕会感激自己。

    “你为了懦弱的高若薇不怕被千夫所指,怎么到了我这,我既没有对不起列祖列宗,也没对不起天下人,你却偏偏容不得她!”

    沈昭慕白衣上尽是斑斓的血迹,头发凌乱,手中的剑往前逼近了几分,刺破高若隶胸前的衣裳,见了血。

    高若隶低头,眼神有一阵恍惚,曾几何时,若薇眼泪朦胧地举着匕首,拒绝他的触碰,但她眼里没有这般浓烈的厌和凉薄的恨。

    “朕,无愧。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父皇……是为你好。”

    “不稀罕!”

    沈昭慕忽然怒喝了一声,抽出剑,放下,转身。

    “高若隶,就算你将皇位给我,将这江山送我,我都不稀罕,我永远诅咒你,孤独终老,到死都不会见到高若薇!”

    这样的人,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死了太便宜他。

    沈昭慕快步走出去,他捧着池芫的剑,这是跟了她那么多年的佩剑,如果她看不到这把剑,一定会不习惯的。

    阿芫,等着我啊。

    沈昭慕咬着唇,越走越快,在进偏殿时,被门槛绊了一脚,猛地往前扑过去。

    剑甩了出去,他摔在沈毅留下的那摊血迹中。

    沈毅的尸首被禁军处理了。

    他举目望去,却见,池芫所在的地方,也是一片空荡荡,只剩下血泊。

    “阿芫,阿芫!”

    沈昭慕顿时慌了神,他忙爬起来,捡起剑,鞋子都跑丢了,只穿着雪白的袜子,便下了台阶,在血洗的殿前,抓住一个正拧着湿帕子,跪在汉白玉石阶上擦拭着血污的宫女——

    “人呢?人呢!”

    骤然对上沈昭慕这吃人似的阴鸷眼神,宫女吓得面上血色尽失,手上的湿帕子掉地上,忙诚惶诚恐地跪下。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世……殿下息怒!”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沈昭慕的真实身份了,背后如何论道暂且不说,但明面上,谁不将他当皇子尊敬着。

    毕竟,能和亲妹妹……生下他的陛下,可见是多在意长公主。

    宫人更是不敢乱说话,唯恐被新皇子处置。

    皇宫内才经历了一场血洗,宫人都小心翼翼的,见沈昭慕还提着一把剑,疯疯癫癫的样子,不少宫人瞧见要么赶紧远离,要么就跪下低着头不敢吭声。

    “我问,阿芫呢?我的阿芫呢!”

    他见宫女不说话,举剑就想刺下去,随后却是想起来,这是池芫的佩剑,生生收回。

    他转身,又抓住一名之前负责看守偏殿的小太监,“我的阿芫呢?有没有看到阿芫?她在哪!”

    小太监吓得快哭了,哆哆嗦嗦地指着一处,“无极大人,无极大人将,将她的尸首带,带走,处,处理了……”

    高无极!

    沈昭慕松开小太监的衣领,提着剑又去找高无极。

    世子,不,如今该叫太子了,陛下下令传位,他没接,所以暂时是太子身份,他疯了。

    宫人说,太子殿下在那名形影不离的暗卫死后,就不正常了。

    提着剑找遍了皇宫,最后找到时,高大人说“丢乱葬岗喂狼了”,太子一剑刺过去,高大人险些丧命,但被陛下救下,至今都不敢出门见太子,就怕被太子赐死。

    满朝文武愤懑不服,说太子无德不说,出身更是皇室之耻,高帝此举,无疑是失臣心、民心,与天下人为敌。

    高帝拒不上朝,更不理会这些奏折。

    每日都有在宫门前磕头请谏,又被禁军拖下去的文臣,撞柱死谏的有,闭门在家讨论抗议的有,百姓游街表示反对的有。

    总之,国乱,朝乱。

    但太子本人却并不在意这些,他抱着从乱葬岗找回的破破烂烂的黑布,将自己关在偏殿,整日喃喃自语。

    那把剑被他束之高阁,谁都不见,三天三夜不进食不喝水也不睡。

    而高帝,气得又病倒了。

    整个皇宫乱糟糟的时候,高帝第三子,逼宫了。

    他来到高帝床前,同其母妃逼高帝改立让位,三皇子倒不坏,在朝堂中又很有声望,一时间,逼宫的反倒顺应了民意,成为所趋的大势。

    偏殿中,听着外头嘈杂的声音,沈昭慕只是双手捧着池芫留给他,唯一的那个香囊,上面的血迹早就干涸了,他努力擦拭,也没法完全去掉。

    里面的薄荷干枯了,早就没有了清冽的味道。

    一如那个不在的人。

    他当日下令将整座山的狼捕杀,可是饶是如此,连她的一根骨头都拼不回来了。

    “阿芫,阿芫……我错了,我再也不忽视你了……你回来,回来好不好?”

    沈昭慕将香囊贴着自己的脸,左脸上果然留疤了,很浅的淡粉色疤痕,却在这样本瓷白无暇的脸上,很是醒目。

    他眼底红血丝满布,对外界的一切喧嚣,表示了无视。

    高帝最后同意了禅位,唯一的要求,便是保全沈昭慕的性命。

    三皇子对沈昭慕这个来历复杂的“弟弟”没有什么敌意,毕竟,这样的身世,不用他出手,他若是离开皇宫,只剩下被唾骂害死的地步了。

    更何况,他也知道了,沈昭慕对皇位没有任何兴趣,一心只想耗死高帝,弄死沈毅。

    而死了个暗卫,他便疯了。

    这样的沈昭慕,算是废了。

    不足为惧,留着性命也无碍。

    所以沈昭慕被关起来了。

    高帝成了太上皇,却也过着幽禁一般的日子。

    他有心也无力了,他常年服用烈性丹药,如今身子骨彻底垮了,瘫在床上,整日靠名贵的药吊着命。

    “吱呀——”

    池芫走的第四十九日,偏殿终于见了天光。

    高无极走了进来。

    他端着托盘,上面是一杯毒酒,如今母凭子贵的太后所赐。(未完待续)

1698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2)

    “殿下,你想见她么?”

    高无极看着坐在池芫曾睡过的榻子上,拥着她那堆早就没有任何她身上气息的旧衣裳,以及那个被他抚得起毛的香囊,面无表情地问。

    原本两耳不闻的沈昭慕,闻言,像是找回了灵魂似的,猛地抬头,他抬头时,瘦削得夸张的脸,叫高无极愣怔了下。

    在这张脸上,高无极甚至找不着,当初芝兰玉树,优雅翩翩公子的半分关联来。

    他叹了一声,将托盘往前递了递。

    “殿下,黄泉路上,阿芫该觉得寂寞了。”

    高帝还得势时,让心腹盯着沈昭慕,不让他自尽,将一切能自尽的东西都收走。

    新帝登基,百废待兴,为了名声也好,觉着不足为惧也罢,也让人留着他的性命。

    而如今,新帝重整山河,收拾了太上皇留下的烂摊子后,太后这忍了许久的恶气便不得不出了。

    一想到这么多年的冷落和委屈,都因为当初的高若薇,以及险些皇位就落在沈昭慕手里,太后便趁新帝忙碌祭祀大典的时机,命人送沈昭慕一杯毒酒了结。

    这个人本不该是高无极,但高无极来了。

    沈昭慕听高无极说,池芫黄泉路上寂寞,眼睫微微颤了颤,许久没有开过口的嗓子,声音像是磨砂似的沙哑难听。

    “真的么……”

    喝了这杯酒,就能见到阿芫吗?

    高无极看着他此时狼狈可怜的样子,想起此时瘫在床上半梦半醒,总念着“若薇”的太上皇。

    一时有些唏嘘。

    “是,卑职承诺。阿芫姑娘走时说过,若是你想见她,便听卑职的。”

    这话倒是不假。

    池芫在布这个假死之局时,和他说过,她走后,如果沈昭慕不舍她挂念她,就让他告诉他真相,让他去寻她。

    当时高无极只觉着荒谬可笑,只不过是一名暗卫,就算真的死了,又怎会让主子挂念,甚至主动去寻她?

    只是如今,一一应验了不说,还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个池芫,便让沈昭慕疯了。

    他现在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谁能想到,在这之前,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高氏皇朝折腾得险些大厦将倾?

    “阿芫……阿芫这么说的……”

    沈昭慕嘴里念着,握紧了香囊,伸出瘦弱的右手,从托盘上端起了那杯毒酒。

    他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期许的光芒来。

    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喝下,就能见到阿芫了。

    于是,他宛如抓住最后的信念那般,义无反顾地喝下了。

    金色的杯盏落地,十八岁的沈昭慕,皇帝与公主的私生子,曾经被人所称道的温良君子的沈世子,便这般离开了这个人世。

    几日后。

    去南方的小道上。

    一辆普通的马车里,穿着粗布麻衣的沈昭慕,转醒。

    他身侧是带着妻儿的高无极,他与阮娘前不久成了亲,如今阮娘肚子显怀了,他见沈昭慕醒来,只是平淡地打了声招呼。

    “殿下,再忍耐一日便到了。”

    沈昭慕恍然地爬起来,掀开车帘,看了眼外头全然陌生的景象,他眼里黯淡。

    转过身,便揪着高无极的衣领。

    “你骗我!”

    哑声怒喝。

    “太上皇得知卑职救下您,准许卑职带您离宫,从此,您不再是什么皇子、世子,您将只是您。”

    高无极面无表情地道,“太后容不下您,太上皇失势,最后能弥补您的,便是送您出宫了。”

    高若隶自然不甘心,他原先想的是,就算高若薇不在了,他可以将她留下的孩子永远留在身边,哪怕这座深宫会吃人,那他们父子俩也该是一起被吞没。

    但他失势了不说,皇位易主,他自身都难保,新君虽不会杀沈昭慕,但当高若隶知道如今的太后对沈昭慕下了杀令时,他才明白,与其面对一具尸体的沈昭慕——

    不如放他走,让他自由地活着。

    他在弥留之际,所能为这个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保他一命了。

    沈昭慕却并未见喜色,他悲怆地笑着,笑着笑着就又泪流面目。

    “所以……我见不到阿芫了……”

    没有什么比已经下定决心赴死,去黄泉路上寻所爱之人,却又在醒来时被亲手打破希望,更能叫人绝望的了。

    他颓然地松开了高无极的衣领,靠着车壁,随着颠簸的车身而颠簸。

    原本想说什么的高无极,看到他这个模样,倒是沉默了。

    毕竟,池芫两个月前给的住址,谁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她呢?

    这孩子本就受打击了一次,不如等到了再说吧。

    沈昭慕沉默了一日,让他吃他就吃,让他喝水他就喝水,但他看起来就是个木偶,没有灵魂。

    直到,第二日的清晨。

    “殿下,到了。”

    按照池芫所说的住址,高无极将沈昭慕在路口放下,他拿了一个包裹,递给他。

    “殿下,卑职不知道她在不在里头,但事到如今也该告诉您真相了——

    池芫没死。当初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便事先找了卑职,给她安排假死离开……”

    他话都没说完,沈昭慕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似的,不敢置信,而后却是狂喜。

    他回头,猛地看向眼前这江南某小村庄的一户人家的院子,按捺不住心底——震惊、犹疑、狂喜的情绪。

    跌跌撞撞地踩着地面,往篱笆门前跑。

    高无极看了眼,无奈摇头。

    这都是债,出了皇宫,就不知道那个能冷静狠心布这一局的少女,还会不会将如今只是一介平民的殿下,当做主子那样对待了。

    不过,这和他无关。

    他效忠高帝二三十年,如今也该他带着妻儿隐居过过寻常人的生活了。

    马车悄悄地来,也悄悄地离去。

    沈昭慕笨拙地推开篱笆门,却在看到葡萄架下靠着摇椅悠闲晒着太阳的白衣女子时,近乡情怯般地定住了。

    再见池芫,他只感到恍若隔世。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95,宿主,他来了,他来了,对着空气涨了10点好感度的男人,又涨了!

    池芫正吃着新鲜的瓜果,她耳力好,自然知道小变态找上门来了,但系统这兴奋的大喇叭,还是叫她无语了下。

    很好,95了,趁奸商没来,先给这小变态好好算算前头的账了。(未完待续)

1699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3)

    沈昭慕见那摇椅不再摇了,白衣女子坐了起来,他便紧张地心跟着提了提。

    他有很多话想问,甚至想控诉她,为何没有死,却不告诉他?

    为何安排了这一出假死,知不知道他有多难过?

    但随即,他却意识到,他更想问的却不是这些。

    为什么?

    他心里似是有了答案。

    但如果说真的不爱他,厌恶他,那又怎会让高无极送他过来?

    他搞不懂,而在意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原来可以让他变得这么卑微和怯懦。

    连质问的资格都不敢有。

    “阿芫……”

    等池芫起身,回头的那一瞬,便见穿着粗布衣裳、抱着个包裹的小变态,眼巴巴地望着她,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下来。

    “你还,要不要我?”

    他流着泪,哑着声,可怜巴巴地问了这么一句。

    池芫险些没绷住,笑场了。

    但看到他这憔悴的脸,叹了声,本来99分的颜,愣是快蹉跎成59了。

    她这个颜狗怎么能忍?

    “那得看你表现。”

    当然得留下了,不然她使唤谁去?

    之前害她背锅那么多回,在和高帝还有沈毅的对决中,多次言语或是行为上选择放弃她。

    这些,总得好好盘算下。

    不过她看到他这么惨,又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软。

    哎,母性不是个好东西,她这样无情的女人可不能有。

    沈昭慕亦步亦趋地在池芫身后,像条小尾巴似的,扫视了一圈不算大,但一应俱全的屋子,直到池芫转过身,他才也跟着停下。

    “我……住哪?”

    不知是不是经历过生死相隔,死而复生重逢这样的曲折之后,他看着昔日恭恭敬敬待他的小暗卫,却没法摆主子的谱了。

    他失去过一次,如今便小心翼翼。

    池芫斜睨他一眼,“那儿。”

    指了自己主屋旁边的小房间,她又道,“如今,我不是你的暗卫,你也不是世子,留下可以,但,得干活。”

    她说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下懒腰,又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我睡会,你做午饭?”

    嗯?

    沈昭慕抱着自己的包袱,有些怀疑地偏了下脑袋。

    他瞪着因为脸瘦了一圈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很是疑惑——

    “我做饭?”

    他自幼接受到的教导便是君子远庖厨,再者,从前身为主子,从未去过厨房,更别提做饭了。

    池芫懒洋洋点头,她看起来要比在侯府时气色好很多,脸上也少了清冷之色,多了点慵懒散漫。

    一时间,叫沈昭慕感到些许陌生。

    又或者说,这就是她,一个挣脱暗卫身份,真实的她。

    “怎么,不想做?”

    池芫表情很淡,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并不意外沈昭慕这个反应。

    她捏着自己的下巴,端详了眼沈昭慕憔悴的脸,以及脸颊那还没褪去的淡粉色疤痕。

    叹了声,“算了,今天你先休息,明早起,劈柴、烧水、做饭、挑水,都是你的活了,知道么?”

    沈昭慕傻乎乎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都不会。”

    是不会,而不是不愿意。

    池芫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目前来说,这觉悟还勉强。

    不过——

    “那就学。”

    她摊手,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中,补觉。

    为了等这厮,她可是大清早就起来捯饬了一番,现在该去补补觉了。

    沈昭慕抿着唇,低着头,默默走进隔壁的屋内。

    池芫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晌午,还是饿醒的。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出去看看小变态是不是在他屋里当贵公子享福。

    虽说池芫要虐虐小变态,但她却是事先就将他的屋子给他收拾过,该有的基本上不缺,如果沈昭慕会“寻宝”就会发现,柜子里都是他喜欢的纸扇、笔墨纸砚,还有棋。

    当然了,如果他没有好好表现,池芫是不打算将这些藏起来的宝贝告诉他。

    不过,池芫没在沈昭慕的房中找到他,桌上放着他来时那个瞧着有些单薄的包袱。

    她挑眉,而后闻见什么糊味,顿时暗叫不妙……

    直奔厨房。

    然后便看到,某人正在……烧厨房。

    为什么说烧呢,池芫看着满地狼藉中,那个拼命在扑灭灶台旁的火,将自己弄得脏兮兮像个小乞丐的小变态,一肚子火,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了。

    “阿芫……”

    沈昭慕正拿他自己的外衣扑着快灭的火,只剩星星点点的火苗了,他忙抬脚踩了几脚,这下是真的灭了。

    池芫走到灶台前,揭开锅盖,看着一团黑乎乎的没下锅前应该是米饭的东西,额头青筋抽了抽。

    “你,给我出去!”

    她指着门外,怕他再留下来,她会忍不住给他一顿暴揍。

    说完,她就开始收拾残局。

    这小少爷什么都不会,让他做饭,简直就是凶案现场。

    沈昭慕眼底暗了暗,他攥着自己因为扑火而烧得破破烂烂的外衣,咬着下唇,看了眼在厨房中忙碌的人,再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衣裳,沉默地出去了。

    等池芫将狼藉的厨房收拾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她饥肠辘辘,洗了个手,去外头摘了根黄瓜洗了充饥。

    “沈昭慕?”

    唤了一声,院子里没看到人,屋里也没看到。

    而桌上的包袱,也不见了。

    池芫愤愤地咬了口黄瓜。

    ——系统,你说我当他暗卫那会,是每天都被使唤,挨打也没少,挂彩更没少,怎么叫他做个饭,他就生气了?

    她让他出去站着,自己收拾残局,他还有小脾气了?

    系统:毕竟上次见面你还是卑微忠诚的小暗卫,忽然转变成女魔头,他不适应吧。

    吃瓜系统表示,你们的戏太好看了,请继续。

    池芫叹了口气,小变态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出去找找吧。

    但等她走到篱笆门前时,就见脏兮兮的家伙已经干干净净地回来了,他抱着的包袱瞧着轻了许多,但身后背了个大大的背篓。

    沈昭慕眼眶有些红,从前芝兰玉树的小世子,如今怯懦又可怜地望着心上人。

    将背篓拿下来,里面是吃的、喝的,还有衣服鞋子,头花簪子之类的女孩家的东西。

    池芫眨了眨眼睫,疑惑。

    哪来的这些?

    不对,他还有钱?

    “阿芫,我……什么都没有,这些钱可能也是那人的,或许和我的血一样脏,但我想对你好的心是干净的。”沈昭慕抿紧唇线,低声说着,“所以,可不可以接受这些补偿,不生气了?”

    (好怕他下一句是:阿芫,我捡垃圾养你啊哈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1700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4)

    池芫久久没有说话,这人……
    真是会用人畜无害可怜样博取她同情哈。
    池芫咬了咬唇,让疼痛清醒下自己的脑子。
    “哦,这里是乡下,不是城里,树大招风不知道么?财不外露,以后别这样了。”
    她说完,觉得自己怎么不够气势?
    立即又板着脸,冷傲地扬了扬下巴。
    沈昭慕抿了抿唇,虽然觉得好不容易重逢,却不是他想的那样温馨,但他也知道,跟着他只吃苦受罪,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了,阿芫定是心中对他有怨的。
    要不然也不会假死离宫。
    他心里阴暗的一面被压下去,他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或者说,还喜不喜欢。
    好一阵,他才缓缓将自己面前的包袱也递过去。
    “钱都给你保管,我不乱花了。”
    上交财产什么的,这招池芫就抵不住了。
    对不起,原身是真的穷,这么多年了也没个积蓄,她倒是攒了点,但谁会嫌银子多?
    等她故作漫不经心地打开瞅了眼,她的表情就绷不住了。
    居然……全是银票,碎银子也不少,但银票也太——
    多了点!
    爹不是什么好爹,但财大气粗是真的。
    这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池芫咬了牙槽,不至于笑出声来。
    她看着沈昭慕,缓慢地点了下头,深沉而正经地道,“嗯,我暂时,替你保管下。”
    这个“暂时”咬字怪重的。
    但沈昭慕却松口气,他手心都冒了汗,原本担心阿芫会嫌弃这些钱脏,不肯接……
    好在她没有。
    或许是为了不伤他的自尊吧。
    他的阿芫,果然心里还是这般为他着想的。
    池芫拉开门,“走吧,吃了饭,我教你劈柴烧水生火。”
    她绷着小脸,手却不自觉地抚摸看着轻巧,实则满是沉甸甸的金钱分量的包袱。
    池芫啊池芫,富贵不能淫啊!
    算了,富贵它香啊!
    沈昭慕乖顺地跟着池芫身后,两人就着沈昭慕买回来的糕点和味道一般的酒,勉强填了下肚子。
    等吃完,沈昭慕不等池芫开口,就主动地收拾桌上的东西。
    这让池芫略感意外地挑了下眉梢。
    厨房收拾了一番后,池芫便言简意赅,身体力行地教他怎么劈柴、生火、烧水。
    尽管沈昭慕没做过,一开始笨手笨脚的,但是他一学就会的聪明劲还是让他很快适应了的。
    就是估计太久没锻炼了,这身板又单薄得厉害,提一桶水都提不动,池芫站在窗前,看他走两步停一会,一桶水洒了一半,裤子鞋子都湿漉漉的惨状,不由得摇头。
    这么弱,那于公于私,都得让他得到更多的“锻炼”才行了。
    “扑腾——”
    沈昭慕一脚打滑,连人带桶地摔地上了,池芫看着他这一跤,都替他疼。
    摇摇头,她就不出去让他难堪了。
    沈昭慕沉默地干了一天的活,第三日的清晨,池芫还没起,就听见隔壁门开的声响。
    睁开眼瞥了下外头的天色,又迷迷瞪瞪地闭上眼睡过去了。
    没一会,厨房又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池芫实在是睡不了了,爬起来,直奔厨房。
    揉了下眼,就见沈昭慕在那一脸视死如归地抓着一条鱼,头疯狂往后躲,像是怕这鱼会跳到他脸上甩他一巴掌似的,那表情……
    池芫实在是忍不住,乐了。
    给她手机!她要拍下来,拿回去打印了,有机会贴在奸商的床头,供着。
    沈昭慕平时用来写字玩扇子的手,这会儿却满是鱼血,他将鱼按在砧板上,而后缓缓松开一只手,去拿菜刀,但手一撤开,就按不住还能活蹦乱跳抢救下的鱼了。
    池芫不忍直视,走过去,伸手抡起菜刀,“啪——”地一声。
    直接拍晕了不安分的鱼,于是,鱼安静了,沈昭慕也安静了。
    “这可真粗鲁。”
    沈昭慕下意识地张了张唇,没有过脑地就说了这么一句。
    池芫抡起带血的菜刀,冷笑地看着他,眼睛都不用看鱼的,就当着他的面,将鱼给刮鳞开膛剖肚一条龙“服务”了。
    “我杀人更粗鲁。”
    你要不要看?
    池芫此时的眼神充斥着这意思,沈昭慕大概是求生欲回笼了,忙摇头不止。
    “不了——接下来我是直接给它再洗洗,然后丢锅里么?”
    池芫正秀着刀法,忽然身子一僵,冷哼了声,将刀放下,冷傲地在一旁盛着清水的木盆中洗干净了手。
    然后转身出了厨房。
    沈昭慕歪了下头,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了。
    所以,到底怎么做?
    清蒸的话……加水就可以吧?
    而池芫一出了厨房,就拍了下自己灵光的脑瓜子。
    系统:您这是肿么了哦。
    池芫:气死了,我刚刚居然帮他干活了?
    系统:……
    您鱼都就差给他煮好端起来了,才想起来呢?
    这反射弧是有多长?
    今日份憨憨宿主。
    池芫抿唇老大不高兴:肌肉记忆忒可怕了,我强烈警告你,等以后到了最后一个位面时,给我能踩着他的身份,要不然,老娘就不要那最后一片了,至于奸商回去是傻了还是残了,就不关我事了。
    系统:……
    你是不是就喜欢一招百用,屡试不爽?
    沈昭慕这顿饭做完,池芫的闷气也生完了。
    她高冷地出现在厨房,冷漠地拿起筷子,端庄地夹了一筷子鱼,塞嘴里。
    面无表情地咀嚼了一下。
    也就只有这一下。
    “呸呸呸——”
    吐得她胆汁都快出来了。
    她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直接灌嘴里,拼命漱口。
    “怎么了,很难吃么?”
    沈昭慕本是想看看池芫接不接受得了他这清蒸鱼,就没先动筷子。
    哪里想到,池芫吃了一口,就这么个中毒不轻的反应。
    顿时眼神黯淡下去,抿着唇,也有些不开心。
    池芫回过头,眼睛都红了。
    “以后,什么都可以做,别做鱼了,行么?”
    她本来不想和他说话的,但是鱼有什么错,你不会杀给它无期徒刑的煎熬不说,还要这么虐待它的尸体。
    沈昭慕默了下,好脾气地点头了。
    反正他也不喜欢鱼腥味。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饮了口水,嘴角微不可闻地扬了下。
    “青菜挺好的,尝尝吧。”
    看来,以后可以只做素食。(未完待续)

1701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5)

    沈昭慕这么老实听话,有点叫池芫怀疑自己了。
    难道是她对他有偏见?
    小变态能改过自新?
    池芫不是很相信,于是,她在沈昭慕早起外出时,跟在对方后头也出门了。
    这个村,人丁稀少,又远离京城,很适合池芫和沈昭慕在此隐居,至少沈昭慕在第一天还有些遮遮掩掩地出门后,发现更瞩目了,就索性大大方方出行。
    而村民们除了觉着他长得好看,细皮嫩肉的像个白净的书生而多看几眼外,倒是没有多余的眼神注目。
    这叫沈昭慕松一口气。
    在复仇开启以及结束时,他都未曾想过自己能活着,或是重新开始。
    只是算漏了他也有对世俗情爱的渴望,在尘埃落定时,才看清自己的心。
    也是这样,他才知道,原来喜欢是想将一个人困在自己身边,共患难,但爱一个人就会想她平安喜乐,能陪伴在她身旁,而不是限制她。
    沈昭慕一向会利用自己这张脸骗人,如今也是。
    池芫身手好,所以跟在他身后一点都不担心被发现。
    见他慢悠悠地跟村口大爷似的,从她们住的村尾,一路往村头那边走。
    逢人便笑,还挺受欢迎?
    她看见好几个淳朴的婶婶伯伯热情回应他,还有个奶奶,直接回去就抱了一只被绑着脚的鸡出来,塞竹筐里,递给他。
    “小伙子,你也太瘦了,奶奶家鸡多,这送你,补补身子。”
    池芫眼角抽了抽,这位奶奶,我来这村里快两个月了,也没见您这么热情地送鸡啊。
    沈昭慕闻到难闻的味道,下意识身子紧绷了下,他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
    他听着鸡扑腾翅膀的声音,就有些头皮发麻,笑容都不大自然了。
    只摆着手,声音一派温和礼貌,“奶奶,这使不得,您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我也不大会下厨,我家娘子不爱荤腥,真用不着。”
    “什么?小伙子你有娘子了啊!”一大嗓门的婶子,臂弯还挂着个菜篮子,忙凑上前,眼睛瞪大大的,有些受挫地问。
    沈昭慕眼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面上只愈发温和,“是啊,婶子,我与娘子家里遭逢了点变故,夫妻二人便迁至此地,以后还劳各位乡里乡亲照拂了。”
    他说着,双手微微作了下揖。
    都是些乡下人,对他这文绉绉的话不大听得懂,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的。
    那婶子却是立即将臂弯上的菜篮子给递到身后自家男人怀里。
    摇头叹气,“我就说,这么俊的小伙子,哪能是一个人搬过来的……”
    她那失望的神情就差写个“好好的小伙子怎么就英年早婚了呢”。
    沈昭慕还跟个小白兔似的,腼腆内敛地垂了垂眸子,但唇角那笑,池芫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欠揍。
    “你家娘子……是不是老穿黑衣服那姑娘?就是盘靓条顺但不爱笑的那个?”
    奶奶却是一摸脑瓜子,灵光一闪似的,追问道。
    沈昭慕便嘴角扬起外人看来全然幸福的笑,点头,“是,我家娘子内敛害羞,倒不是真的不爱笑。”
    就是基本上是冷笑,乡里乡亲的还是不要期待她笑了,他怕阿芫笑完就拔剑。
    池芫现在是嘴角也跟着抽搐了。
    好一个心机小变态啊。
    白切黑人设是真坚强不倒——
    一边靠“美色”骗吃骗喝,一边又装傻充愣地挡村里爱做媒的婶子,还能顺带将她这村里新晋一枝花的黄花大闺女的身份也泼脏了。
    果不其然。
    奶奶隔壁家一胖嘟嘟的婶子也出来了。
    “呀,那小姑娘长得又高又靓,白里透红的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我还说给我家大牛说说呢,哎!”
    池芫躲在墙角,听了这话,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别人家菜园里。
    大牛?
    那个人如其名,比牛还壮,听说一天一桶大米饭,膀子有她两个那么粗,一笑就像地主家傻儿子的那位?
    好的,沈昭慕你干得漂亮,这样的桃花,她也消福不起。
    沈昭慕笑意淡了淡,但外人看不大出来。
    他微微颔首,“我与娘子自幼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只是前些时日,我在老家收拾,她先搬来,所以大家不知道。”
    大家伙,又是遗憾又是祝福地点头,但不少出来看俊小伙的年轻姑娘,不无失望地回家了。
    沈昭慕嘴巴倒是会哄人,三两句没有怎么刻意讨好,就收服了一干颜控妇女的心,走时,瓜果蔬菜带了不少。
    当然,有些村民是听说他读过书,村里就一个教书先生,年纪还挺大了,有的村民便想结个善缘,好方便以后家里娃子去找沈昭慕识识字。
    池芫却盯着他满当当的背篓——没有肉!
    因为肉都被他拒绝了!
    池芫气鼓鼓,谁说她不爱吃荤的,她是肉食动物好吗?
    小变态真有他的,抹黑她名声。
    她见沈昭慕要往回走了,立即脚尖轻点几下,飞回她的小窝。
    等沈昭慕回时,就见池芫又坐在那葡萄架下,躺在摇椅上晃啊晃。
    听见声响,她便从椅子上起身,抱着手臂,淡淡地望着他。
    “买了这么多菜?”
    想到刚刚有意宣扬他们夫妻关系的行为,沈昭慕蓦地有些心虚,再想到这些吃的怎么来的……
    他咳了声,撒谎不眨眼地点头回答,“嗯,村里人挺和善,没怎么要我钱就卖了这么多。”
    因为池芫只弄了点黄瓜,葡萄架上只有葡萄藤没有一颗葡萄冒头,所以他俩吃喝还是需要上山和下河,再不然就只能去买了。
    如果不是跟着他出去一趟,池芫都要信了他这话了。
    她眯着眼,好家伙,对她撒谎。
    这品行不端的“相公”,不能要的。
    “是么?我看看——”
    池芫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走过来,冷着脸将他背上的背篓拿下来,打开随意地翻了翻。
    “怎么没有肉?不是说买点猪肉回来么?”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沈昭慕别过眼,没和她对视,语气轻巧,“啊,不凑巧,卖猪肉的大伯今天不在家。”
    我信你个大头鬼,你都下山去买,在村里转一圈就白嫖了这么多!
    池芫牙槽痒痒,手心更是痒得慌。
    “沈昭慕,你没骗我吧?”(未完待续)

1702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6)

    沈昭慕下意识要回答对自己有利的答案。
    但池芫只静静地用一双清冷透彻的眸子望着他,沉默地等他的答复。
    就叫他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的迟疑,叫池芫心头的不爽淡了点,倒不是她斤斤计较,而是小变态的三观还没扭过来,她也不指望这人能脱胎换骨,只是希望他不再作恶。
    心底能重新阳光起来。
    而不是为了哄好她,在她面前也戴着面具,刻意营造出善良温和的假象。
    那她在他面前和从前的那些“别人”有什么分别。
    她将背篓抱着进了屋,放桌上,坐下。
    沈昭慕慢一步进来,手不自觉地握了握,抵在背后,眸子落下一层阴翳。
    他在想,是不是哪里露出破绽了,叫阿芫发现了什么。
    他知道阿芫外冷内热,如果他示弱,她便会心软,所以见面开始,他就想着,既然她吃这套,那余生,他便以这般姿态,柔弱可怜又听从她的样子,让她接纳他。
    给他留在她身边一辈子的机会。
    他在懊恼,池芫却叹了一声。
    “我去做饭,你去劈柴吧。”
    她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显然对方这会还没意识到他俩之间的问题所在,不是时候,这会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她在矫情。
    而他大概只会表现出卑微顺从的样子来,心里根本不会有什么转变。
    池芫拎着菜进厨房,简单地炒了两道,看着眼前的绿油油,她恼火地咬着下唇。
    不行,必须弄点人能吃的。
    她又不是兔子。
    池芫撸起袖子,拿着她的剑,就从厨房出来了。
    沈昭慕虽然不喜欢做这些他看来有些粗鄙的活,但想到他不做,就得是阿芫做,也就勉勉强强地在那散漫地劳动了。
    见她出来,立即动作快起来。
    但看清池芫手上的剑时,他眼皮跳了跳,“阿芫,你这是……”
    池芫哀怨地望着他,“弄点能吃的,肉,回来。”
    她强调了“肉”这个字,沈昭慕顿时有那么些内疚。
    也是,从前跟着他当暗卫时,吃喝不愁,山珍海味没少吃,忽然开始清汤寡水,恐难适应。
    他抿了抿唇,“那我……”
    见他起身,这做作地准备哄她的架势,池芫便眼风一扫,“我自己去,你守家。”
    “好!那你,注意安全。”
    沈昭慕忽然眼睛亮了亮,“家”这个字,让他一瞬由内而外地愉悦了。
    池芫不懂他哪门子抽风,只当他也是馋肉了,便没做声,直接上山了。
    只是,沈昭慕守着守着,就看着桌上的菜冷了,日头高挂到中天了,都没看到池芫的身影。
    他顿时拧眉,心里不安起来。
    将门关上,拉上篱笆门,他便往山上方向走。
    山上的小路不是很好走,他像是被大地格外宠爱的孩子,走了十来步,就滑了一下,摔了。
    他都习惯了,淡定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眉心打结,有些焦急,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小山坡,而后在他要下去时,看见扶着一脚上有捕兽夹的彪形大汉的池芫。
    沈昭慕脸色直接就黑了。
    阴沉沉地垮了脸,咬了下唇,但他在池芫抬头看过来时,还是扬起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来。
    “阿芫,这是怎么了?”
    他声音很轻,但目光却带着刺似的,看向被池芫扶着,一瘸一拐的大汉。
    他眯着眼,不认识。
    池芫也无奈,她上山本来是抓兔子的,结果碰到傻大个大牛,他踩到捕兽夹,脚上都是血,她只好搭把手将人带下山找大夫,免得时间拖下去,对方的脚就废了。
    但她没想到沈昭慕会过来寻她。
    说真的,要不是跟出去,她这会儿倒是能坦然地回答沈昭慕。
    只是,尴尬就尴尬在,早晨才听大牛娘说起,要给她和大牛做媒……
    这,扶着绯闻对象,碰到心眼比针眼小的心机对象(不,还不是)的场面,多少有点捉奸当场的那味儿了。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大牛这个憨憨便咧嘴冲沈昭慕笑道,“小兄弟,你是阿芫妹子的兄弟吧?俺叫大牛,不好意思,俺脚伤了,得亏阿芫妹子帮忙了。”
    他笑得憨厚阳光,但沈昭慕却是在听到他这名字后,脸色就肉眼可见地变了变。
    手抓着地面,五指抠着泥土,极力克制他心里的恼火。
    大牛,就是那个觊觎阿芫的家伙?
    兄弟?
    呵。
    “是大牛兄啊,初次见面,幸会,我是阿芫的相公,她上山有一会了,我没看见她回来,有些担心,便出来寻她。你脚上的伤没事吧?”
    大牛明显是个老实的庄稼汉,他根本都不带掩饰的,就表现出了他的震惊,失措,还有低落。
    阿芫妹子居然成亲了!
    他直白地道,“你不是她小兄弟的话,怎么能让她一女孩家上山打猎!”
    眼神带着几分谴责,他们村里,都是男人做这些的,所以在大牛的观念里,池芫这样自力更生的姑娘,一定是独户。
    池芫不敢看沈昭慕的脸色了。
    大牛啊,你就庆幸他不会武功吧。
    要不然,你明年坟头草都要比你高了。
    她忙赶在沈昭慕起杀心之前打圆场,“大牛哥,我家……相公,他是读书人,我是粗人,我们分工明确,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在家很勤快的。”
    为了安抚小变态,她只能认下这“相公”了。
    沈昭慕在自领身份时倒是没多想,但此时,听见池芫承认他,他眸子眨了眨,里头的阴翳褪去了些,有些诧异,而后便是意外之喜。
    他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咬了咬唇,疼,那就不是做梦。
    “那也太……”大牛还想说什么,但是他一出声就将沈昭慕的喜悦冲散了不少。
    他看着五大三粗的汉子离池芫那么近,就垂下了眼睫,望着小山坡,毫不迟疑的,就“不慎”地滑倒下去。
    “啊——”
    他惊呼了一声,闭上眼,下意识护着脸往下滚去。
    池芫看着这骚操作,快气死了。
    只能丢下大牛,任其自生自灭,忙上前一个俯冲,将要撞到旁边石头的沈昭慕扶住了。
    但她手背还是撞到了石头。
    她眼底一沉,沈昭慕坐在地上,刚要窃喜池芫还是在意他的,便看见她手背擦破的伤口。
    顿时表情变了变。
    “阿芫,你……对不起,疼不疼?”
    他伸手要去捉她的手腕,却被池芫冷淡地躲开了。(未完待续)

1703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7)

    池芫先将大牛送回他家,在他一家子的感谢中,寡言地摇摇头表示不用谢,转过身,沈昭慕就站在大牛家外。
    他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还有滚下山坡时被划破的口子,瞧着,当真是狼狈可怜。
    但池芫一点都不心疼。
    纯属他自己作的。
    她一言不发地出来,眼神都不想分给他一个地错过他,往回走。
    沈昭慕像条小狗似的,耷拉着脑袋,忙跟在池芫身后。
    双手攥着拳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看了眼池芫那为了护他的头而受伤的手背,抿了抿唇。
    有那么一瞬感到眼前的画面无比熟悉。
    从前的十多年里,她好像都如今日这般,护着他,哪怕她自己会遍体鳞伤,甚至九死一生。
    以前不懂得爱,不会心疼,更不知道怎么为别人考虑。
    如今懂得了方知这滋味,那就是他宁可伤在他自己身上,也不愿看到她受丁点的痛。
    “阿芫,对不起,我给你擦药。”
    等回了屋,沈昭慕忙找出金创药,要给池芫上药,池芫直接从他手里接过,没有理他,“嘭”地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沈昭慕咬了咬下唇,没有说什么,在她屋外,蹲下了。
    从皇宫那个华丽的金笼子逃出来后,他并没有感到归属感,依旧觉着这茫茫人世间对他的恶意排斥。
    他从未爱过这个人间,但他想留在喜欢之人身旁。
    或许他生来便是这般,一边厌恶着,一边却不得不依附着。
    沈昭慕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屋内的灯灭了,或许阿芫已经睡下了,他想。
    但他依旧坐在门槛上,双手抱着手臂,微微望着屋外宁静的夜色。
    陷入无边的孤寂与迷茫中。
    他控制不住伪装成能够讨阿芫喜欢的模样,也压制不住偏激和嫉妒的心,当他看到阿芫扶着那汉子时,他多想将那汉子给杀了啊。
    想到这,沈昭慕起身,麻木地捶了下发麻的腿,缓缓走出去。
    大牛家。
    他来到门外,此时大牛屋中还亮着。
    “大牛啊,那姑娘长得是好,身段也不错,但她嫁人了啊,看着也不像个……好相处的姑娘,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娘多想了,那小夫妻俩瞧着像是私奔或逃难的……山间哪有这么标致金贵的人儿?
    听娘一句,少和他们来往,别惹麻烦上身。”
    沈昭慕握了握拳头,对牛婶子背后这么编排才救了她儿子的阿芫,感到很是气愤。
    他蹲下,捡了一块石头,抿了抿唇线,眼底一片阴冷暗沉。
    这时,大牛笨拙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娘,你说啥呢!阿芫妹子就是瞧着冷,她很热心肠的,要不然也不会救俺回来了!
    咱要知那什么恩图那个报的,俺觉着她不错,不过她嫁人了,虽然俺瞧着她那相公弱了点,但他看阿芫妹子的眼神就像姐夫看大姐,有,有那什么,对,是有光的!”
    沈昭慕想砸向窗户纸的石头缓缓放下。
    他咬了咬牙,夸也没用,敢觊觎阿芫,就不是好东西。
    “大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衣摆被拽了拽,梳着羊角辫的,穿着补丁花裙的小女孩咬着手指头,眼巴巴地望着他,好奇地问了句。
    这是谁家孩子,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吓人的?
    沈昭慕低头,看着她脏兮兮的脸,眯了眯眼角,他从小姑娘黑葡萄似的眼里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和他伪装出来的温润和煦毫不沾边。
    他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石头。
    他的本能是,灭口。
    看到他丑恶一面,会宣扬出去,让村民知道排挤他和阿芫,会让阿芫讨厌他的人,杀了就是……
    “大哥哥,你也被娘揍了睡不着吗?”小姑娘却尤不自知危险在前,她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破布娃娃,递给沈昭慕,“我以前睡不着,就会抱着这个娃娃的,送你!”
    她见沈昭慕微微弯着腰不说话,便踮起脚,小声地说着,伸手强行将布娃娃塞他怀里了。
    沈昭慕讶异地眨了眨眸子。
    面上错愕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傻气。
    他不解,“为什么送我这个?”
    小姑娘笑起来一口白牙在晕黄的光线下很是耀眼。
    “你好看,你肯定是好人,我喜欢漂亮哥哥!”
    呵,这张皮囊骗了多少无知的人。
    他怎么会是好人呢,他刚刚还想杀了她呢。
    喜欢么?
    他这样的人,除了阿芫,见识过真面目的,谁会喜欢?就连阿芫都在对他失望,不是么?
    沈昭慕苦嘲地丢了石头,将怀里的布娃娃塞回小姑娘手中。
    “脏死了,不要。”
    然后直接走了。
    谁稀罕一个破娃娃!
    沈昭慕眼角红了红,双手握拳,他这么坏的脾气,本性这么恶劣,阿芫却能救一个不熟的村民,他们本身是不一样的吧。
    她持剑杀人,却依旧向善;他白衣不沾尘,心中却满是阴霾。
    池芫看到这一幕,着实松了口气。
    大晚上的也不容易,怕小变态出去滥杀无辜,她觉都不敢睡就跟出来了。
    好在,熊孩子砸窗户这样的小学鸡行为他没做,杀害无辜稚子的事也没发生。
    还有的救。
    她脚尖点了几下,来到篱笆门前,进去,本想着在门口等他,但一想到他白日那绿箭的行为,就有些心里发堵。
    等他什么时候意识到,他这个行为她无法接受,主动过来找她摊牌的时候,她再和他掰扯吧。
    沈昭慕回来时,静悄悄的,怕吵着“睡梦中”的池芫。
    他脱下脏兮兮的外衣,一个人去院里打了盆水,笨拙地揉搓着。
    他反反复复地回忆侯府、皇宫,以及来到这所发生的的点滴,从什么时候阿芫的态度转变了呢?
    不对,应该说,阿芫是从什么时候,不愿再和他同流合污?
    是从水牢那以后吧。
    于是,他沉默了。
    经历过生死,她是不是幡然明白,和他这样的人在一块,只会发烂发臭?
    他发现他和高若隶一样,内心阴暗多疑,总是不信任身边人。
    高若隶因为这样,将高若薇越推越远。
    那么他自己呢。
    不,他不想成为第二个高若隶。
    绝不。(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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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女配又跪了介绍:
位面金牌任务者池芫被系统坑了,被逼无奈前往位面世界收集上司沈昭慕散落在三千位面世界中的灵魂碎片。
作为一名优秀的任务者,池芫对于攻略这回事信手拈来,但是——三千世界追着同一个灵魂跑,攻略同一个人这种坑爹的设定,她拒绝的好吗!
一会是高冷的校草、傲娇的总裁,一会又是暴走的皇帝,作恶多端的魔教教主,总之要多难追就有多难追。在不止一次砸了自己的金牌招牌后——终于,某个位面中,池芫暴走了。
池芫:boss,听说过一句话吗?
沈昭慕:???
池芫:作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沈昭慕:呵。
然后,很久以后,沈昭慕都为当初那个作死的“呵”凄惨地忙着填火葬场。
多幸运,位面三千,从始至终,我只攻略你一个对象。
快穿:女配又跪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女配又跪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女配又跪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