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9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33)
池芫丢是没能丢出去这么多人的,但是她靠绝对的武力让禁军灰溜溜离开了。
她叹了一声,收了剑。
“叹什么气?”
沈昭慕气定神闲地倒了一杯茶,放自己对面,点了点桌面,示意她进来坐下。
池芫对他这招小狗一样的动作表示无语,但她又渴了,便不和他计较,直接进去,剑放桌上,坐下就端起茶杯灌了口。
“陛下本就不喜属下,如今……”
她掀起眼皮没什么表情地撩了他一眼,未尽之言懂自懂。
沈昭慕便笑了,声音朗润。
“你如今愈发没得规矩了,敢给我甩脸子了。”他说着,撇了眼池芫无动于衷的脸,摇头失笑,“无妨,我活着,便能护着你。”
池芫自动翻译为:但我是个找死的人,所以你也活不长的。
哦,不好意思,和疯批待久了,她听什么都像是死亡通告。
“怎么,不信?”
“世子总做危险之事,要说护,也是我护着你。”
池芫仗着60点好感度,开始在他面前试探性地崩崩人设。
要不然这也太憋屈了。
沈昭慕听了表示诧异,自然是诧异于这话从恭敬寡言的小暗卫嘴里说出来。
或许是心境变化,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亦或是往后,他身边都只有她。
所以他也愿意纵容些她,到底她是不一样的存在。
不过,阿芫极少和他主动开口提及他交代的任务之外的事,他甚至都不记得,这样的话谁和他说过。
危险的事么?
他微微偏了下脑袋,面容少了阴鸷冷沉,就多了点少年人该有的朝气清朗。
“如今这世道大乱,已无所谓安全之事。你我互相护着,岂不更好?”
她的确是一路护着他的安危,至于他……貌似总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沈昭慕稍稍反思了那么一瞬,便自我释然了。
他本就是这般凉薄冷血之人,没有良心可言。
“世子,你知道我的姓氏么?”
茶水饮尽,池芫放下杯子,拿剑,起身,蓦地,她微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沈昭慕愣了下,姓氏……
他从认识她起,就只知道她唤作阿芫,这么多年也一直这般唤她,却好像从未在意过她的姓氏。
此时她问起,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
“池,池水的池,池芫,我的名字。”
她回眸,唇轻轻上翘,一个浅淡的微笑映在面上,郑重地和他说道。
像是加深他的印象,怕他忘记一般。
池,池芫。
沈昭慕默默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不知为何,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他想。
“知道了,小暗卫还挺多要求。”
他调笑地应着,看起来很是漫不经心,池芫都摸不准他这是放心上了还是没有。
但她不在意,因为放不放心上,以后都要火葬场的。
她算着时日,也快了。
池芫出去了,她想看看沈星去哪了。
不是她阴谋论,沈昭慕留着这个定时炸弹,就是想炸死他自己,连带她的。
沈星胆子不大,想法却不少。
知道这么大一个秘密,她接下来不可能没有动作。
她趁沈昭慕睡着后,直姐从侯府后门一侧溜出去的。
侯府白日遭逢血洗,前门后门都是重兵把守,但池芫轻功绝佳,她找了人手最少的一侧,飞出去的。
守卫似有所觉地朝头顶看了一眼,却只瞧见一道虚影,而这一息的功夫,池芫便已经飞到对面的屋顶上去了。
再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揉了揉眼睛,守卫怀疑地问旁边的同伴,“刚刚是我眼花了么?你瞧见没,好像有个人影从头上飞过去了?”
他话音一落,便被同伴白了一眼,“大半夜的你别乱说啊,白天才死了那么多人……”
这个时辰,跟他说头顶有人影飞过去……
这话一出,原先看见池芫的身影飞过的守卫,顿时闭嘴了,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脖子,又抖了抖身子。
只觉得毛骨悚然。
而池芫,顺着整条街道,来到系统给她提示的平江王府门前。
——你是说,她在这?
沈星不禁怀疑系统的准确性了,沈星能和平江王府有什么关联?
系统:我给你开定位,你却怀疑我?
从前嫌它不给力,现在却不信任它身为人工智能的能力,太侮辱统了。
池芫:别难过,我就随口那么一怀疑。
不过,平江王府的守备也不少,她这,得悠着点了。
系统:没事,为了证明我还有用,我给你报王府守卫地址。
然后,迅速在池芫面前出现了一张地图,红色点点,就是分布在王府里的守卫了。
有了这张地图,池芫顿时有了信心。
她避开这些红点,看了眼眼前标的沈星所在位置。
嗯?
平江王世子的房中?
她有些狐疑地看了几眼,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随即吸了口气——
这幻灭的世界,沈星该不会女承母业,自荐枕席了吧?
系统:曾几何时你也……
池芫:我只对沈狗子这样过,还是为生活所迫。
系统:……
行,宿主说什么都是对的。
平江王世子卧房中。
池芫又一次选择了屋顶这个绝佳听墙角的vip座位。
她娴熟地找了片好揭的瓦,不敢全揭了,只微微挪开些,留了一道缝隙。
哎,古代豆腐渣工程啊,侯府和王府这么穷么?屋顶不能做好一点?
系统:得了便宜还卖乖第一人了。
要是做得好,有你什么事?
池芫:放在瓦片上的手紧了又紧。
要不是系统还有用,她要拿出金钟罩教它说话之道了。
只是,接下来少儿不宜的画面,辣到了她的眼睛,以至于,她都能原谅系统偶尔的冒犯。
平江王世子很对得起他草包人设,长得还过得去,但身材就真的挺一般的,连小白脸沈昭慕都不如。
而沈星却一脸享受,甚至还很配合地喊叫。
池芫捏了捏耳朵,妈妈,我的耳朵和眼睛都不干净了。
她摸了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头皮发麻地等待他们有用的交流。
好在这位绣花枕头世子爷很给她面子,没一会就消停了。
而后搂着沈星,捏着她的后脖颈邪气地笑了声——
“你说,会给本世子一个拿捏沈昭慕的大秘密,现在,可以说了了吧?”(未完待续)
1690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34)
来了,来了,终于进入正题了。
池芫几乎是将耳朵贴着瓦片,眼睛是不敢看了,怕长针眼。
“急什么,世子答应的,给我名分,只要世子您履行承诺……星儿都是您的人了,自然是向着您的,我也会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世子,助世子完成所有想完成之事……”
沈星不愧是沈星,都送上门让睡了,还能这么游刃有余地谈条件。
大概是觉得男人在床上会好说话点,她自信满满。
而平江王世子却是笑了一声,池芫从这声音里听到了努力掩饰仍泄露的极其轻微的鄙夷。
堂堂侯府嫡出千金,哪怕不是原配侯夫人所出,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千金,奔者为妾,她这比妾还不如的行径,真是叫人看不上。
但为了所谓的沈昭慕到死都不敢叫世人知道的惊天秘密,加上这沈星的确颇有姿色,贵女都是矜持端着的,难得有个这般的,玩玩也还不错。
他便耐着性子,安抚沈星,“好啊,那你说说看,是关于沈昭慕怎样的一个秘密——”
沈星红唇微启,知道不给对方透露点,他是不会信的,便酝酿了下,刚发出个“身世”的“身”的气音,便感觉喉咙进了什么东西,她错愕地瞪大了眼,捂着脖子,拼命呕着,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来。
池芫弹了一粒石子,堵住了沈星的嗓子,一时半会她怕是没机会说沈昭慕的事了。
小小恶作剧了下后,池芫就闪人了。
不过,就算平江王世子知道,就凭沈昭慕是天子之子这点,他也不敢闹大。
只是,过了两日,京中却传出,沈昭慕非定远侯亲生,其父另有其人的消息来。
传着传着,就成了,沈毅谋反是因为得知这个真相,觉得被天子胞妹欺骗,而天子又不仁,便彻底断了这君臣殷亲关系。
这谣传,只敢攻击沈昭慕,倒是不怎么敢碰已逝的长公主,毕竟陛下待长公主极为看重,百姓也不敢在天子脚下议论什么。
所以很多人就说,这侯府世子,不过是长公主捡来的弃婴,霸占着定远侯嫡长子身份,霸占着世子之位多年,德不配位之类的。
沈昭慕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表示荒谬。
“沈阳沈星真是好样的。”
他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卷,似是讽刺地开了口。
池芫无语,换了下站姿,忍无可忍,“世子还感到挺可惜?”
任谁都能听出她这冰冷声音里带了点情绪,沈昭慕将书放下,眉梢一抬,有些意外地盯着池芫肉眼可见带着烦躁的脸。
“你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池芫认真地回了他一个“你自己清楚”的眼神。
她以为暂时封住了沈星的口,没想到沈阳沈星这里应外合的,不敢冲撞天子,也不敢惹天子死去的心头挚爱,便只传了半真半假的消息出去。
而整个侯府在沈昭慕的掌控之中,沈阳能和沈星保持联络,没有沈昭慕的默许谁信?
她整日地跟着这厮,偶尔不在的时候,只怕他就在筹谋这些。
池芫没好气地将剑挂在腰后背着。
“我去巡视。”
看有没有仇家来寻仇刺杀变态。
“回来。”
沈昭慕起身,白衣一角擦过桌沿,看着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说话却一股颐指气使的味道。
池芫心底冷呵,拳头痒得很,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沈昭慕愣怔,然后磨牙,眼神晦暗下来。
“池芫,本世子的命令你都敢不听了!”
真是愈发没样子了。
池芫隔着长廊,回了句,“你都不想当世子,还提什么世子的命令。”
很好,不张嘴则已,一张嘴噎死了沈世子。
无语地目送池芫远去,沈昭慕开始沉思,自己这一步,是不是真的走岔了。
但他转念却又摇摇头,远远不够。
等沈毅回京,才是好戏开场。
沈昭慕身世之说,在大街小巷传遍,而宫中,高若隶病了一场,前线沈毅接连获胜,眼见就要来到京城脚下了,他派去镇压反贼的将军被杀。
当消息传到朝堂上时,高若隶一时不防,一口黑血吐出来,然后昏睡了一天一夜。
等他醒来,好不容易靠着参汤补药吊着命,恢复了点,便又听说了沈昭慕这事。
顿时又是吐了一口血。
结果太医还大喜,“陛下这口淤堵在心的淤血,总算吐出来了……”
全公公顿时感到不可思议,但太医二次号脉依旧这么说的,他才大喜过望。
“小全子,揪出乱嚼舌根的人,杀无赦!”
高若隶却没有什么喜色,他手握成拳,声音沙哑冷厉。
全公公立即跪下,劝阻,“陛下,不可,眼下战事吃紧,此事涉及甚广,若是此时还大开杀戒,只怕会失了京中民心……”
若是从前,高若隶肯定不会听劝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能输给沈毅,就算是死,也得等他将沈毅的头砍下来再说。
所以他忍住了。
闭了闭眼,将心里嗜杀暴虐的心思压下。
“那就揪出背后之人,给朕,抓回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全公公唯恐他后悔,立即应下了命令,着手去找人调查了。
“让世子进宫,这次,就是押也要押进来——不得伤他分毫,咳咳咳,但若是他那暗卫反抗,就地格杀!”
因为忙着对付沈毅,高若隶对上次没能请动沈昭慕进宫,只暂时放置一旁,此时想起,便是对不受掌控的沈昭慕以及池芫都感到愤怒。
对沈昭慕尚且可以容忍,对池芫,在他眼里不过是奴才一个,敢反抗圣意,杀了便是。
于是,侯府再次迎来了禁军。
这次,禁军首领直接拿了令牌,对沈昭慕的态度也从恭敬顺从,变成公事公办。
“世子莫要叫末将为难,陛下有令,您必须进宫。”
而后他看向池芫,后者瞥了眼沈昭慕,面无表情地剑出鞘,而与此同时,禁军也齐齐刀剑指着她。
“若是芫姑娘反抗,就地格杀。”
池芫想收回剑,默默睨了眼沈昭慕,眼神无波,但沈昭慕就是看到了,危险。
沈昭慕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叹了声气,“稍等,本世子去换身衣裳,将军等可否移步前门等候?”
他肯配合,其余一切就好说,首领带着禁军退出侯府,在门外候他。
而说换衣裳的沈昭慕,却走向了崔氏的院子。(未完待续)
1691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35)
池芫不知道沈昭慕和崔氏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他出来时,崔氏嘶声力竭的“你这个魔鬼,疯子,沈昭慕你不得好死”的诅咒穿透耳膜,格外刺耳。
得,走之前不忘刺激下崔氏。
她好奇,沈昭慕不是会只为逞口舌之快的人,怕是又威胁了崔氏什么。
系统:想知道么?
池芫:不用,我猜得到。
不就是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顺滑,宛如踩着滑板么?
佛了,她不拦着了,让他死吧。
沈昭慕领着池芫上了马车后,不多时,就有几个黑衣人进了侯府,去了崔氏的院子,将门口的护院,以及外间伺候的下人尽数杀了,随后进了里间,看着隆起的被子,便一刀挥下。
只是,刺到的却是一团棉絮。
黑衣人一怔,而后掀开被褥,里面是两个枕头,并未见崔氏的身影。
几名黑衣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随后皆是面色阴沉。
“走——”
沈昭慕再度进高若隶寝宫时,明显闻到药味又浓郁了些,他轻慢地勾了勾嘴角,眼底是一派兴奋的暗芒。
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随后便是高若隶冷沉沙哑的传唤——
“进来。”
见白影在珠帘后,他在太监的服侍下坐起来。
沈昭慕没有犹豫,在珠帘两侧太监掀开珠帘后,便缓步走了上前。
一个能多远就多远的距离站定。
行礼,垂首望地面。
“抬起头来。”
高若隶摆手示意众人都出去,同时目光沉沉地盯着沈昭慕,道。
沈昭慕像个配合的木偶人,抬头,但目不斜视,并没有将视线落在高若隶面上。
“你——”
刚开了个头,便见全公公急急忙忙进来,附耳和高若隶说了句什么,而后高若隶的脸肉眼可见地更阴沉了。
他握拳抵着唇,猛咳了一声,而后摆手示意全公公下去,等全公公关上门了,他才指着沈昭慕,手都在抖。
“是不是你,你将崔氏藏去哪了?”
他说完完整的一句话,就咳一声,沈昭慕像是担心他的唾沫飞溅到自己身上似的,微微往一侧避开些。
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子,五官柔和,笑容温煦,“微臣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高若隶手死死地抓着幔帐,借力站起来,朝沈昭慕走来。
他瘦可见骨,面部凹陷得厉害,颧骨高高耸起,瞧着很是严厉和刻薄。
他一双眼锐利晦暗,死死地瞪着沈昭慕,仿佛想透过他看到他的灵魂似的。
“朕,是你生身父亲!你,那些小动作,朕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咳咳咳,不同你计较了——
但你怎能,帮着沈毅!对付朕!”
沈昭慕对于高帝知悉自己一举一动并不奇怪,高帝这人心机深沉,多疑猜忌,就算是自己的血脉又怎么样?
他想掌控自己,便会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沈昭慕淡定地接了这话,“微臣并未帮沈毅。”
他帮沈毅做什么?
他只是,想看着这些人,一个个落入这张网中,被绞杀殆尽罢了。
因为沈毅谋反,崔尚书以及那些先前帮沈毅求过情的,都被当做同党,撤职的撤职,入狱的入狱。
崔尚书便是入狱的那种。
高若隶查到崔氏和沈星知道他和高若薇、沈昭慕的真实关系后,第一时间下了杀令。
派出杀手,全力追杀。
就想趁沈昭慕不在侯府时动手,但方才小全子却告知他,崔氏不在屋内,她逃了。
一个伤重的妇道人家,怎么逃得开杀手?
除非,沈昭慕安排的。
而身世也是沈昭慕主动告知崔氏母女的。
高若隶简直想不通,好好的侯府世子,真皇子不当,荣华富贵权力美人,只要沈昭慕想,他唾手可得。
为何要自掘坟墓,将身世揭露于众,闹成现在这般被当做野种弃婴作谈资?
所以在高若隶查出来后,他才会那般惊怒交加。
“你若不满崔家,如今因为沈毅谋反,崔进入狱,你将崔萍交出来,朕,替你活剐了她,咳咳,替你出这口恶气?”
高若隶见沈昭慕不言语,便又耐着性子,哄诱道。
他底下人才查到沈星的下落,但沈星胆子小,不足为惧,只是这个崔萍,女人若是被妒恨蒙蔽了眼,会做什么事来,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沈毅不顾崔家和沈家,毅然谋反,将崔家和崔萍一双儿女当做弃子,崔萍定是恨极了沈毅,崔进又在狱中,难保她不会狗急跳墙……
沈昭慕勾了勾唇,终于不用在高若隶面前演戏的滋味,叫他感到格外畅快。
他抬头,讥讽地冲高若隶笑了下。
“陛下,有些秘密,就像是腐臭的尸体,你越是想藏,越是腐烂发臭,迟早都会被发现——
如今,多好的时机,难道,你不想让我认祖归宗么?”
多可怕的孩子啊,他将“认祖归宗”说出来,却是用这般讥讽的口吻。
高若隶有那么一瞬,气短,他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欣慰不起来。
他长得那么像他的若薇,却半点都没有若薇的温柔善良。
他就是只养大的狼,终于拥有了锋利的爪子后,却是第一个朝自己亮出来。
“你,想毁了高氏的帝业?”
高若隶浑身血液都冰凉了,他苍白着脸,哑声问沈昭慕。
沈昭慕满脸都是漠然,眼底更甚。
“陛下这会儿去平江王府,还能抓到沈星,抓一个是一个,不是么?”
他没有回答高若隶前面的问题,而是笑着给他出了“主意”。
高若隶脸色铁青,沈星在平江王府,这个他也是才知道。
不过已经派人去了。
平江王蠢蠢欲动,但不敢翻了天去,不过若是知道自己这桩旧闻,就不好说了。
所以他下的令是,将沈星和平江王的儿子一并就地格杀,栽赃给沈星,造成沈星反抗平江王世子,双双身亡的假象。
但眼下,崔氏这个最该杀掉的还没找到,这叫高若隶感到一股事情愈发不受他掌控的恐慌来。
他双手往前一伸,抓着沈昭慕的胳膊,微微用力。
“阿慕,你不能这么做,你会毁了高氏王朝,你还会毁了,咳咳,父皇,以及你母妃……你更会毁了你自己的!”(未完待续)
1692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36)
“不是您,亲手毁掉的么?”
沈昭慕反手挣脱了高帝的手,嫌恶地抚平了袖子上的褶皱,眼里满是嘲弄之色。
“与高若薇苟合时,你想过高氏的根基么?与她生下我时,你想过她和我么?不,你没有,她也没有。”
沈昭慕说着,神情阴鸷,声音冷硬,“你们这样自私冷血的人,会为我着想么?高若隶,这只是开始,我等着看你和沈毅的代价……”
说完,他便转身,掀珠帘,欲离去。
“站住!”高若隶活这么久,除了高若薇,从未有人敢这么直呼他姓名,这般放肆地同他说话。
他胸口起伏着,好一阵,才沙哑地威胁道,“你不在意我这个生父,沈毅那个养父,难道你也不在意那对你忠心不二的暗卫了?”
说着,他拍了下手,沈昭慕背脊一僵,似有所觉地抬头,便见池芫被禁军首领押着进来。
她身上带了伤,面色却镇定冷静。
见到沈昭慕,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她对你倒是真忠心,为你都敢在皇宫同朕的禁军动手——”高若隶掩下喉间的痒意,声音像是蛇吐芯子似的阴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舍不得动你,难道还不能动她一个小小的奴才么?”
说着,他踉跄着往前,走到池芫面前,首领卸掉了池芫的佩剑,此时见状,便踢了下池芫的膝窝,池芫咬牙,蹙了下眉,不得不吃痛跪下。
高若隶盯着她的眼睛,笑了声。
“你这般卑贱的奴才,也敢肖想主子?”
这话一出,池芫只是抿着唇,没有说话,而沈昭慕却是手从珠帘上落下,珠帘顿时打在他脸上,手上,他疼得微微闭了闭眼。
也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重新审视似的,看向被押着,跪在高若隶面前的池芫。
“阿芫……”
他哑声唤了她,她垂下眸子,一个逃避的动作。
于是,他心里有什么被拨了下,心湖泛起涟漪,面上不显,眼底却有些复杂之色。
他倒是从不知,她对他竟还有这样的心思……
也难怪……
难怪她近来愈发奇怪,还总是说些以下犯上的话,说希望他保全自己,不要做危险的事。
这本就逾矩了她作为暗卫的本分。
沈昭慕心中顿时豁然开朗,而后便是说不出的酸涩。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在知道他这样的身世后,不带任何眼色地喜欢他。
只可惜……
“怎么,不相信?”
高若隶像是看到什么可笑的画面似的,他抽出一旁悬挂的佩剑,将剑架在池芫脖子上,他的手不稳,剑刃锋利,便划破了池芫的肌肤。
沈昭慕下意识脚步往前,手微微握紧。
却没有出声。
只漠然冷鸷地瞪着高若隶。
“拿一个随从来要挟,陛下真是活回去了。”
高若隶顿时冷眼看向禁军首领,后者心领神会,立即点了池芫的穴道,让她暂时无法动弹。
而后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再退出去。
等他一走,高若隶便剑往下,直接对准池芫的胳膊,划了一道。
池芫闷哼了声,咬着牙,因为被点了穴道,而无法动弹。
实际上——
系统:得亏我在你动手时就给你屏蔽了痛觉。
池芫:这戏我快演不下去了,狗男主我杀他!
系统:撑住撑住,好感度在男主无意识助攻时涨了5点了!
啊,这要命的65,没有80,它有些担心这位面的疯子boss不会救宿主。
“你——”
沈昭慕手下意识往前伸了伸,眉头打结。
他咬着下唇,看高若隶的眼神带着几分厉芒。
“说,崔氏在何处。”
高若隶却像是洞悉了一切,拿捏到了沈昭慕的软肋一样,他看着强装淡定的沈昭慕,剑往下挪了挪,来到池芫右手手腕处。
“她自幼,被你母亲选中,跟随你后,习武拿剑,这手,咳咳咳,这手若是废了,你说——
她会不会恨你啊?”
高若隶说着,又转过头,看向脸色苍白,却能忍着一声不再吭的池芫,眼里划过一丝冷笑。
“你说是么?你豁出性命护着他,他却为了一个崔氏,将你的死活不顾,你会不会恨他?”
如果不是狗男主伤了自己,池芫真的很想给他这波助攻比个大拇指。
她动不了,但还可以说话,便只冷声道,“不会。生是主子的暗卫,死,仍是主子的暗卫。”
沈昭慕看着池芫,心里五味杂陈,这话此时在他听来,俨然就是真情表白了。
不论生死,她不会恨他,且都是他的人。
“住手。”
见剑就要划向池芫的手腕,沈昭慕忙抢过了剑,推开了高若隶。
“我的暗卫,还轮不到陛下欺负。”
他护在池芫面前,眼神冰冷,“就算是养的阿猫阿狗,那也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碰?”
池芫:很好,我记住了。
系统:没救了,好好的人怎么就这么不会说话呢?
系统:等会儿,叮,目标人物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70,我觉得,或许,还能再抢救下?
池芫:……没兴趣。
高若隶见沈昭慕这护犊子的架势,再听这欲盖弥彰的话,顿时失笑。他扶着柱子站稳了,摇头不已。
“好,好得很呐!你不服管教,朕便教你,身为皇家人,不听话的代价——要么,说出崔氏的下落,要么,你就看着她被活剐。”
他说完这句,直勾勾地盯着沈昭慕,等待他的反应。
沈昭慕抿唇,回头看了眼池芫,后者面色无波,但手臂上的血,已经流到地面,干涸了一片。
他看着这血迹,咬着后牙槽,剑架在自己脸边。
“陛下,你不是说过,我长得像我娘么?”
他说着,笑了声,剑直接划破左脸脸颊,瞬间血流如注,这一剑很深,可以看见血肉。
高若隶怒喝了一声“不”,然后看着沈昭慕染血的脸,慌张地咽着唾沫,“来人,快来人,太医!太医!”
他一边喊人,一边怒气冲冲地对沈昭慕道,“你疯了吗!你做什么?快将剑放下!”
他的反应,叫沈昭慕放声大笑了起来。
“果然,果然……”
高若隶这般紧张,并非是担心他受伤,而是害怕他毁了容,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一个,流着高若薇的血,还长得像她的人了。
当真是,感人肺腑的“兄妹情深”啊!
(这章一个多小时前写完的,忘了点发布按钮……)(未完待续)
1693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37)
池芫没想到疯批世子还会为救她自毁容貌,先是错愕,随后便是愤怒。
靠,这一剑下去,这脸怕是废了!
系统:?
这个时候不该先走个流程感动下么?
池芫明白它的疑惑:他多的是法子救我,非要毁容?
加上这70不上不下的好感度,和世子这个位面狗比的德行,池芫很清醒很明白,他救她是真,报复高帝也是真。
并不纯粹。
他到现在恐怕都没意识到,他是喜欢她的。
还将他“阿猫阿狗”的理论奉若神明呢。
沈昭慕感觉不到疼似的,丢了剑,就懒洋洋地席地而坐,靠着池芫,用没受伤的右脸贴着池芫的肩。
看着高帝咳嗽着又气晕过去,再看着围着他转的宫人太医,他眨了眨鸦羽似的长睫,“阿芫,我疼……”
池芫没搭话:没事,我不疼。
“你的手疼不疼?”
沈昭慕像个木偶似的被太医和宫人扶着起来,他盯着池芫那血淋淋的手臂,忽然又轻声问道。
池芫抿唇,声音低哑,“不疼。”我有系统。
“你别在我面前逞强——你们不给她看的话,我也不用了。”
沈昭慕依旧注视着池芫,甩开旁边太医小心翼翼凑过来想给他止血的手,语气平静地道。
全公公又要照看床边的高帝,又要盯着点沈昭慕这边,一个头两个大,闻言只好做主——
“将世子和……芫护卫一并带去偏殿治伤!”
于是,沈昭慕和池芫,被暂时幽禁在偏殿养伤了。
直到高帝醒来,也没解禁。
高帝似是被刺激得不轻,不敢看沈昭慕的脸,他一再摔东西发脾气,让太医务必医好沈昭慕的脸,如果留疤就提头来见。
以至于沈昭慕这些时日,脸上的药膏没断过。
他脸上贴着纱布,但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毁容,也不照镜子。
而池芫的伤好得很快,她每次看着沈昭慕的脸,眼里的心疼掩饰不了。
沈昭慕便会感慨地想:原来阿芫这般在意我。
实际上池芫的内心os:怎么办,我觉着他这脸没救了。
颜值毁了的话,这么个小变态,好像真的一无是处了。
池芫实名制怜爱她自己。
“脖子还疼么?”
幽禁起来的日子格外无聊,但好在有个人陪着,沈昭慕换完药后,看了眼直勾勾盯着自己脸看的池芫,挑眉,问。
池芫脖子,手臂上都挂了彩,但她这体质好,伤口早就结痂了。
得益于高帝对沈昭慕这张脸的爱惜,池芫蹭到了最好的消除疤痕的药膏,她想,他留不留疤不确定,她应该是不用了。
“不疼——属下给世子梳头吧。”
偏殿除了门口戒备森严的禁军守卫外,就是两个太监,而沈昭慕拒绝他们的服侍,这倒是给了池芫“机会”。
沈昭慕如今看池芫,已然不只是看忠心耿耿的暗卫了,他带着一种看仰慕者的打量考验的目光望着她。
阿芫不一样。
她知道他的身世,也清楚他真实性格,和外面那些仰慕他身份才情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她也从未表达过热烈的情感,只默默地像他的影子那样,追随着他,守护着他。
看着镜子里,一丝不苟地替自己梳头的池芫,沈昭慕微微恍惚了下。
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迷茫,以及不易察觉的心安。
“阿芫,你觊觎我多久了?”
她微凉的指尖碰到了他的头皮,他微微战栗了下,而后忽然问了一句。
池芫手上动作立止,盯着镜子里一本正经也不羞臊的某人的神态,手掌心痒了又痒,最后还是忍住对准他后脑勺拍一巴掌的冲动。
没点脑瘫也说不出“觊觎”这两个字。
“怎么,难为情?”
见她抿紧了唇线,一言不发,沈昭慕不由得失笑,觉得自家的小暗卫也会害羞,简直不要太稀奇,以及另类的可爱。
池芫目不斜视地盯着他的头发,给他梳好,然后用玉冠固定住。
“没有。”
说完,她也不管沈昭慕了,去她的塌子上盘腿而坐,调息。
高帝命人在她的饮食中放了软筋散,但是她每次只食入一点点,随后趁没人看着的时候,运功调息将其逼出来。
又过了两日,这天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池芫听见一阵嘈杂声,刀剑相**发出的冷兵器声音让人心悸。
她不由得起身,先看了眼床上也被吵醒,慢悠悠整理衣裳的沈昭慕,随后道——
“世子,出事了。”
沈昭慕来到窗前,推开窗,厮杀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他仿佛听到了最动人的仙乐之音。
“是沈毅。”
他终于杀进皇宫了。
而外面此时已经乱成一团了。
沈星死在了平江王府后院,平江王世子死在了她的肚皮上,被发现时,惨不忍睹。平江王愤怒无比,想找沈毅寻仇都没办法。
而此时,崔氏披麻戴孝地出来了,她以血写下状告天子与反贼沈毅的不君不臣不仁不义之罪状。
她直接揭露了高帝同当年长公主高若薇,乱,伦苟且,并违背人伦生下了沈昭慕,为掩人耳目,公主下嫁定远侯沈毅,将沈昭慕当作婚生子抚养。
而沈毅在得知真相后,并未反抗,反而为了他的侯位以及高若薇,替高帝和公主保守秘密。扶沈昭慕为世子,让她和一双儿女受尽冷落,到头来,沈毅却为死去的公主以及孽种而谋反。
害得她家破人亡,如今只是行尸走肉。
她憔悴的面容和嘶哑的声音再加木板上触目惊心的血书,一时间让目睹听说之人觉得不寒而栗,随后便是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地愤怒,抗议。
京城反抗之声不绝,不止如此,文臣言官也上谏弹劾,高帝直接不上朝了,整日让武将镇压百姓,将那些弹劾的大臣打入大牢。
但越是用武力镇压,越是激起民愤。
两相比较下,沈毅的叛军反而直捣黄龙入了京城,杀进皇宫。
此时,沈毅便带着封地的精兵,杀入皇宫,打算直接弑君,取而代之。
沈昭慕忽然看向高若薇未出嫁前的寝宫方向。
低低笑了起来,“看到了吗,这两个男人,以爱你之名,终于与全天下为敌,让你成为遗臭万年的祸水——”(未完待续)
1694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38)
沈昭慕很可惜,自己要错过那两个男人的最终对决了。
正当他那么想的时候,高帝进来了。
他身上的龙袍看着空落落的,根本不合身了,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上衰败之气难以掩盖,但他一边在全公公的搀扶下走进来,一边眼底风暴凝聚,随时准备爆发。
他身后跟着禁军首领以及,池芫曾经无比熟悉之人。
勉强算得上是师父的男人。
大内第一高手,高无极。
高帝赐予皇姓的男人,一生追随高帝,从未有过二心。
这也是原著中,男主这么残暴却还能苟这么久的重要原因之一了,说是暗卫,但池芫是沈昭慕明面上总能露脸的暗卫,可高无极却不是,他是真的暗卫——
没有大事发生时,绝不露面,不知影踪,只在暗处保护高帝的暗卫。
他的出现,叫原本只站在沈昭慕身后,冷漠看戏的池芫默默按了按胸口处,眼神晦暗下来。
总有种,送自己去阴曹地府的使者来打照面的不妙感。
沈昭慕看着高帝,再看他身后这两人,微微眯了眯眼角,下意识站到池芫正前方,将她整个人挡住。
白衣微微晃动,他只扫过高帝日益消瘦苍老的面容,很有**地勾了勾唇。
“陛下这会儿还有闲情,来看我这阶下囚?”
“你满意了?”
高帝嗓音嘶哑得厉害,不知道是震怒还是咳嗽,总之用嗓过度,听起来像是拉风箱似的难听。
他阴鸷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沈昭慕的面容上,深沉地问了句。
沈昭慕挑眉,无声表达了他的“满意”。
他看向殿外的天气,“今天天气不错,沈毅也快来这了吧。”
听他提及“沈毅”,高若隶便胸口剧烈起伏,他苍白的手,用力地抓着全公公的袖子,后者便明白,忙从袖子里拿出药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喂他吞下。
将苦涩的药丸服下后,高若隶微微平息了下气息,而后面上竟如回光返照似的,容光焕发起来。
看来他这具身体是真的不行了,要靠丹药强撑。
沈昭慕没有一点愧疚和同情地看了眼那药瓶,而后收回目光。
“沈毅,赢不了朕——永远不能!”
高若隶放下这句狠话后,便微微咧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诡谲莫测。
沈昭慕闻言,睫毛微晃了晃,心里升起几分不安。
但很快,他又想到什么,便也笑了,灿烂到欠打的地步。
“如今这局面,陛下当真觉得能赢么?”
就算赢了沈毅又如何呢?
这男人到这时候了,居然格局小到,只想赢情敌了。
该说英雄也迟暮,宝刀若老便再也无法锋利披靡了么?
沈昭慕的话,总能精准地挑起高若隶的怒火,但他知道此时不是和沈昭慕算账的时候。
外头传来由远及近的厮杀声,随后,他听到沈毅的声音。
他回头,看着那长长的石阶,笑了笑。
“去吧,让逆贼看看,朕比他养得还要精锐的将士,是如何地所向披靡!”
这话一出,沈昭慕手微微收紧握拳拢在袖中。
禁军首领出去了。
高无极抱着剑,他寡淡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两鬓白色的须发微微晃动,他只侧眸扫了一眼池芫,眼底无波。
池芫不甘示弱地回了个冷淡的眼神。
系统:高手对决,果然是从眼神开始的。
池芫:你别出声,影响气氛。
系统闭麦了,它想好好看戏,不想被关金钟罩。
高若隶没有出去,高无极将门关上,外头兵器相接之声不绝于耳,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打斗的声音逐渐停下,血腥味充斥着周遭空气的每一处。
沈昭慕下意识握着池芫之前给的那个薄荷香囊,里面的薄荷换了一批新的,他放置在鼻下,嗅了嗅,试图隐去那叫他作呕的味道。
没多久,殿门开了,禁军首领拖着一个血人进来了。
沈昭慕定睛看过去,唇线抿得更加笔直。
是沈毅。
他身上的铠甲满是血污,那张刚毅的脸上更是血水一片。
头盔掉落,头发凌乱地披散在面上,糊在血水上。
他的呼吸沉重,抬起一双眼,先是恨意滔天地望着高若隶,好一阵,才带着几分苦涩地看向了沈昭慕。
“阿慕……为父,败了,对不起……”
他声音沧桑又凄凉,却像是寻常父亲远行归家后,忘了给孩子带伴手礼时,略微局促和讪讪的那种歉意。
沈昭慕喉头顿时哽塞了下,他拳头收紧,站得笔直如松,僵硬地接了句。
“哦,我知道。”
他本来就料得到这个结局,不是么?
只是为何,竟有那么一瞬的,难受?
呵,为沈毅难过?
沈昭慕闭了闭眸子,再度睁眼,便是漠然。
不可能。
沈毅吐了一口粘稠的血,他挣脱了下,甩开了首领的牵掣,坐地上,丢了手里染血的剑。
日薄西山,英雄卸甲却无处可归。
他仰头自嘲地笑了三声。
而后看向高若隶。
“陛下还是当年那个陛下,总能未雨绸缪……算无遗策啊。”
他在养着小倌时,便已偷偷与封地那边的心腹取得联系,提前布局,包括京中,那些追随他愿意反高帝的武将,也是他事先联络好的。
但可惜了,当他发现那么轻易杀进宫门,直入大殿都没有什么阻碍时,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但喜悦冲昏了头脑,再加上,他迫不及待地想手刃高帝,将公主的孩子救走,他并没有停下来再深思熟虑,成败在此一举,他必须放手一搏。
却还是,搏输了。
当年斗不过,如今依旧如此。
沈毅不甘心,也憎恨自己的无能,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解脱。
也好,与其当一个缩头乌龟,到老到死都憋屈着屈服于高帝淫威下,还不如这般,索性来个痛快。
他也是在知道崔氏被沈昭慕用沈阳的性命威胁,必须将他的身世,将高帝和公主还有他之间的丑闻揭露时,才意识到,这一切背后的推手,原来是这个孩子。
他何其疯狂偏执,宁可将他自己拖入泥沼中,也要报复他们。
何其像高帝……
太可惜了,他以为,这个孩子会更像公主。
“沈毅,阿慕是朕的骨肉,咳咳咳,你以为,他会帮你不成?可笑,朕的一切都可以是他的,你不过是外人!”
高帝最恨的便是沈毅可以光明正大地以父亲自居,但如今,真相大白天下,那该是他的,沈毅也别想再占着了。
他不无刻薄和恶毒地用语言攻心,欣赏沈毅悲痛不甘的表情。(未完待续)
1695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39)
沈毅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沫,他恶狠狠地瞪着高若隶,“你以为,你真的赢了我吗!高若隶,我会在底下,看着你,看着你是如何孤家寡人的,坐在白骨之上,苟延残喘地维系你的江山!
而我,会先你一步,找到公主,生时我晚你一步,死后我必比你捷足先登!”
他说着,便哈哈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天。
高若隶怒极,眼角猩红,他抽出禁军腰间的佩刀,大臂用力一挥,便砍向沈毅,直接断了他一臂。
血飞溅,沈毅痛苦地叫了一声,沈昭慕眼角抽了抽,肩膀微不可闻地颤栗了下。
池芫伸手,握住了他攥紧的拳头,两根手指轻轻地在他紧绷的手背上点了两下,以示安慰。
高若隶猩红的眼杀红了似的,他冷冷道,“你先一步?呵——”
他说着,举刀,又砍断了沈毅一条腿,看着沈毅痛苦地像是一条蛆似的在地上扭曲,他快意又冷肆地笑起来。
“朕倒要看看,你死后如何,先一‘步’。”
下一刻,又要砍下去。
“够了。”
沈昭慕忍着恶心,眉心拧着,他看着地面上进气少出气多的沈毅,神色复杂,男人在血泊中,面容都快看不清,他别过了眼。
上前一步,白衣衣角都是沈毅飞溅出来的血点,无比刺眼。
他握住了高若隶又想挥下去的刀柄。
眼神直视他,将高若隶此时狰狞似恶鬼的模样映衬在他眼中。
高若隶通过沈昭慕的眼睛,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样子,顿时有些狼狈逃避地别过视线。
他这行将就木的身子骨,力气很小,方才挥刀便已经用尽了力气,此时被沈昭慕轻轻地一拦,刀就掉地上了。
“哐当”的一声,像是落在他心头的声音,也叫他看到地面的血泊。
喉结滚了滚,他看着沈毅,厌恶地道,“无极,将他分尸——”
沈昭慕却走到沈毅身前,蹲下,这举动,叫高若隶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后文。
高无极微微扫了一眼,便知道高帝的意思,没有动作。
“阿慕,阿慕……”
沈毅浑身都是血,他嘴里还在大口大口地呕着血。
看起来,格外狼狈和凄惨。
“何必呢。”沈昭慕无视自己浸泡在血泊中的衣角,面无表情地望着沈毅,“我本就不是你的种,你曾恨不得掐死我不是么?何必,到这个时候了,还惺惺作态地表现出慈父的模样?”
他感到荒谬可笑,他曾经那般渴望沈毅的慈爱在意,但等到的却是那伸向他脖子的大手。
后来他不再在意了,没有期盼了,沈毅却又来像个接孩子回家,对抗恶势力的大英雄一样出现。
多感人?
又多讽刺呢?
沈毅愣怔了好一会,他忽然眼眶一热,眼泪从眼角滑落,与身上的血水混在一处。
“阿慕……为父悔了,我知道错了,你别恨我……”
“沈阳沈星死了,你不恨我?”
沈昭慕有些怜悯地望着这个卑微祈求他原谅的男人,简直荒诞。
他设计了沈毅的亲生儿女,借着别人的手让沈毅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男人却像是不知道这些似的。
沈毅闻言,眼底划过一丝沉重的痛。
虎毒不食子,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也曾疼爱过的。
但他对着沈昭慕,却没有恨,只有悔恨以及,哀痛。
他看着沈昭慕结痂的那半边脸,闪过一丝痛惜。
伸出完好的左手,想要抚摸下他脸上的伤痕,但只抬起,待看见手上的血污时,他竟有些自惭形秽,没能继续往上抬。
眼底无尽的不舍,还有追忆怀念。
沈昭慕便又想作呕了。
通过他,还能怀念谁呢?
说到底,自己活着,就像是高若薇的容器,承载这两个男人可笑的自私的爱恨。
“阿慕,杀了他,朕便原谅你。”
高若隶觉得这画面格外刺眼,哪怕沈昭慕并没有表现出对沈毅的亲昵,但他还是觉着,自己的骨肉,不该同沈毅这狼子野心的反贼,有任何的牵扯才对。
他拧着眉心,不耐地命令道。
沈昭慕眼皮子掀了掀,又让他杀人?
他忽然想到了池芫,他若有所思地回头,而池芫正好在看他,表情带着几分他看不懂的晦涩。
高帝就像是一面镜子,总是照射出沈昭慕不愿承认的那份血脉传承的恶毒、偏执、疯狂。
就如他逼迫阿芫从一个伺候笔墨的小丫头,成长为杀人不眨眼替他背负骂名的暗卫一样,高若隶也在逼他同所有良知和温暖做了断。
“怎么,不动手?”
高帝便只冷眼看着他,无形施压。
他看向池芫,高无极便手中的剑一出,飞快朝池芫刺过去。
池芫闪身躲开,同高无极交手起来。
高无极冷酷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凉薄的笑,“你的武功是我教的。”
想打败他,还远着。
所以他轻易地洞悉了池芫每一招,以及,她下一招要出什么。
哪怕池芫试图换个打法,那么,就会被高无极无双的剑法制衡。
要么用他霸道厉害的招式对抗保全,要么就只能被他按着打。
没一会,池芫便身上挂彩了。
沈昭慕将手里的香囊再度握得变了形。
眼底愈发冷戾,酝酿着要吞噬一切的暗色。
沈毅低声笑了笑,“给我个痛快的,阿慕,为父太痛苦了……与其被狗皇帝分尸凌迟,为父更愿意死在你手上……”
这话不假,若是高帝出手,那便绝无可能给他个痛快,而阿慕,这个孩子尽管表现出真实的,他自认为冷酷无情漠视一切的面目。
但是他始终相信,那个幼时有着最纯真笑容的孩子,并没有因为他们而泯灭了一切。
至少,对那个自己所看不起的暗卫,这孩子是在意的。
也好,这浑浊不堪的世道,这不容他的世俗,总该有个人,是他牵挂的,信任的,不至于冷了心肠,断了活的念头。
沈毅伸手,拿起自己的剑,反手握着,将剑柄那端递给沈昭慕。
他断了一臂一腿,做这个动作已经是竭尽了全力。
沈昭慕看着那边被挑飞了剑的池芫,没有犹豫,握着剑柄,他直勾勾地盯着沈毅带着慈爱和解脱笑容的脸,喉结上下滚动,冷着脸,漠然地将剑捅进他胸膛。
血溅了他一脸,他这次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着沈毅倒地,看着他笑着垂下那只手,神情毫无波澜。
心里更是冷硬一片,无悲无喜。
原来,就算他死了,自己也不会感到报复的**。
在最后,他脑海里闪现的,居然不是沈毅要掐死他的画面,而是——
三岁时,他被沈毅高高举起,放到肩膀上,让自己骑在他脖子上,在院子里转圈的画面。
那时,好像所有人都在笑吧。(未完待续)
1696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0)
随着沈昭慕这一剑,高无极也停了手。
他收回剑,看了眼池芫,后者沉默地捡起了剑。
池芫走向沈昭慕,伸手,“世子,起来吧。”
沈昭慕蹲久了,腿有些麻,他想起身,却忽然身形不稳,坐在了血泊中。
他伸手,发现手上都是血,而池芫那只香囊,也脏了。
他眼神有些失焦地望着池芫,好一会,才定了焦。
池芫便沉默地蹲下,拿了干净的帕子,将他脏兮兮的手擦拭干净。
神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仿佛目睹沈昭慕杀人,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整个殿内,除了高无极,便属池芫最镇定了,不,高无极对着池芫还流露出几分碾压徒弟的那种傲慢,而池芫毫无情绪变化。
高若隶便盯着她,端详了好一会后,哼了声。
对沈昭慕如此依赖一个奴才,感到不齿,也感到几分嫉妒和愤怒。
“将逆贼的头砍下来,挂城墙示众,咳,叛军格杀勿论!”
他命令着,等禁军首领出去后,高若隶又扫了眼坐在地上的沈昭慕,后者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他。
他便看向高无极。
“阿慕,朕的江山只会留给你——而为君者,朕教你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要有弱点。”
说完这句,他扶着全公公,出去了。
殿门“吱呀”一声关起来时,高若隶仰头,看着一瞬又阴沉沉下来的天,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
没关系,笑到最后的人是他,便够了。
“小全子啊,替朕磨墨,朕,要拟旨。”
全公公顿时跪下,诚惶诚恐,面露几分劝阻之色,“陛下三思……”
“走吧。”
高若隶却像行尸走肉似的,动作缓慢又迟钝,往大殿走去,龙袍拖地,从背后看,是愈发不合身了。
殿内,光线一下暗下来。
沈昭慕若有所觉,他回头,便看见高无极,面无表情地持剑,朝他,不,准确来说,是朝他身前的池芫,走来。
他下意识,拉起池芫,护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抿唇蹙眉,对高无极道,“高无极,你敢?”
他眼底阴鸷冷戾的神色,和高若隶,有八分相似。
像极了年少时的高若隶。有那么一瞬,高无极感受到了熟悉的威压感。
但随即,他脚步继续往前,“殿下,请您移步。”
池芫眼神冷静地同高无极对视上,扶着沈昭慕的手,轻轻推开他。
“世子,让开吧。”
她叹息了一声,像是认命。
沈昭慕回头,便不赞同地望着她,“你打不过他?”
尽管不合时宜,但池芫还是朝他翻了个白眼,无声表达着“你说呢”的意思。
名师出高徒,这高徒却未必是名师的对手。
对于池芫就这般自暴自弃的行为,沈昭慕很是气愤。
沈毅尸骨未寒,他却又要送走,一个真正爱护他,他有那么些在意的人?
他咬牙,“阿芫,我说过,除非是为我,不然你的命,谁也拿不走。”
池芫却看着他,“如果我不死,他不会放过你的。”
她这般说着,心里却想,我不死,你好感度能暴涨么?
有些套路虽然老旧狗血,但,管用啊。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沈昭慕咬牙切齿,又看向高无极,“你——”
但下一瞬,高无极却点了他的穴道。
而后,剑朝着闭上眼,主动扔了剑的池芫胸口刺过去。
“不要——”
沈昭慕蓦然瞪大了眸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刺入池芫血肉,看着她倒下。
高无极冷漠地抽出剑,血如柱,殷红浸染了池芫的黑衣。
随后,高无极解开了沈昭慕的穴道。
他收回剑,对着沈昭慕行了一礼,出去了。
沈昭慕扶起倒在地上的池芫,伸手想要去捂她血流不止的伤处,池芫却握住了他的手。
“脏……”
“不脏,不脏,阿芫,我给你找太医……太医,来人啊,叫太医!”
他眼眶通红,摇着头,抱着池芫,像个孩子似的,逐渐感知到,自己失去了心爱的玩具那般,茫然无措。
池芫心底冷笑,面上却一派赤忱。
伸手摸了摸沈昭慕的眼角。
“属下一直以为,世子只会为自己哭呢……”她笑着,轻声呢喃了句,而后又艰难地补了一声,“世子,属下不能继续保护你了……不要寻死,不要做傻事,毕竟……你的仇人,他还没……死……”
沈昭慕摇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用力地抱着池芫,咬着牙,恶狠狠地放狠话。
“没我的命令,你怎么能死?你怎么敢?池芫,你是我的暗卫,你只能是陪我一块死……谁准你,谁准你……”
他的话没能说尽,便被池芫蓦然垂下的手给打断。
看着池芫闭上的双眼,沈昭慕惊讶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而后吓得松开了手,坐地上往后退了几步。
看着池芫不会再动的身体,他摇头,而后抓着自己的头发,感觉到头和自己的心脏一块撕扯的疼痛。
怎么会呢。
他的阿芫,是在水牢里,被严刑拷打,奄奄一息都能被救活回来的,是不管派给她多危险的任务,都能安然回来的高手啊……
怎么可能一剑便要了她的命呢?
他眼角猩红,咬破了下唇,忽而低低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高若隶,高若隶,都是他!
他捡起地上的剑,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推开门,便朝高若隶的正殿走去。
而待他走后,本该死翘翘的池芫默默爬起来,伸手从胸口处的衣襟内,掏出瘪掉了的自制血袋。
“啧”了声,而后拍拍屁股站起来。
高无极走进来,看到她这吊儿郎当的神情,微感诧异,但只沉声道——
“趁他们还没发现,赶紧走。”
他可以以高帝的名义处理掉她的“尸体”,但前提是得瞒得过沈昭慕。
“行,你那相好的,在长安巷弄堂第三户人家的柴房里。”
池芫摆摆手,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再会了,师父。”
而后接过高无极方才出去拿进来的包裹,飞快将太监的衣裳直接套上,出去了。
高无极叹了一声,想起这个叫他如今看不透的“徒弟”,进宫前拿着他心上人发簪,同他做交易时的情形。
一时不禁失笑。
或许高氏父子俩,穷极一生算计得过所有人,却唯独,算漏了他们喜欢之人。
留着池芫的性命,除了为救阮娘,还有一点,便是他知道,若是池芫真的死了,沈昭慕待他继位,自己和阮娘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绝无活路。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85,宿主,干得漂亮!
池芫已经快速飞出了皇宫,闻言只是勾了勾唇:那是,送小变态一句话——漂亮宝贝我不干了!
让他后悔去吧!(未完待续)
1697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1)
“你想弑君,弑父?”
高若隶冷沉地盯着沈昭慕,目光在他提起的剑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勾了勾唇角,抬手,拳头抵着唇,忍不住地咳嗽了声。
“就为了一个奴才,你的剑就指向了我……”
他低头,看着面前拟好的传位圣旨,顿时苦笑。
帝王合该无情的,他丢了若薇后,才成了真正的君王,那暗卫身份卑微,原本可以留着,就算给阿慕当个妃嫔也无所谓,只是,他们之间的纠缠太深了,这对于以后的皇后母家而言,就是考量的地方。
他不过是帮他提前铲除了这个祸害罢了。
但高若隶也没指望沈昭慕会感激自己。
“你为了懦弱的高若薇不怕被千夫所指,怎么到了我这,我既没有对不起列祖列宗,也没对不起天下人,你却偏偏容不得她!”
沈昭慕白衣上尽是斑斓的血迹,头发凌乱,手中的剑往前逼近了几分,刺破高若隶胸前的衣裳,见了血。
高若隶低头,眼神有一阵恍惚,曾几何时,若薇眼泪朦胧地举着匕首,拒绝他的触碰,但她眼里没有这般浓烈的厌和凉薄的恨。
“朕,无愧。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父皇……是为你好。”
“不稀罕!”
沈昭慕忽然怒喝了一声,抽出剑,放下,转身。
“高若隶,就算你将皇位给我,将这江山送我,我都不稀罕,我永远诅咒你,孤独终老,到死都不会见到高若薇!”
这样的人,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死了太便宜他。
沈昭慕快步走出去,他捧着池芫的剑,这是跟了她那么多年的佩剑,如果她看不到这把剑,一定会不习惯的。
阿芫,等着我啊。
沈昭慕咬着唇,越走越快,在进偏殿时,被门槛绊了一脚,猛地往前扑过去。
剑甩了出去,他摔在沈毅留下的那摊血迹中。
沈毅的尸首被禁军处理了。
他举目望去,却见,池芫所在的地方,也是一片空荡荡,只剩下血泊。
“阿芫,阿芫!”
沈昭慕顿时慌了神,他忙爬起来,捡起剑,鞋子都跑丢了,只穿着雪白的袜子,便下了台阶,在血洗的殿前,抓住一个正拧着湿帕子,跪在汉白玉石阶上擦拭着血污的宫女——
“人呢?人呢!”
骤然对上沈昭慕这吃人似的阴鸷眼神,宫女吓得面上血色尽失,手上的湿帕子掉地上,忙诚惶诚恐地跪下。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世……殿下息怒!”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沈昭慕的真实身份了,背后如何论道暂且不说,但明面上,谁不将他当皇子尊敬着。
毕竟,能和亲妹妹……生下他的陛下,可见是多在意长公主。
宫人更是不敢乱说话,唯恐被新皇子处置。
皇宫内才经历了一场血洗,宫人都小心翼翼的,见沈昭慕还提着一把剑,疯疯癫癫的样子,不少宫人瞧见要么赶紧远离,要么就跪下低着头不敢吭声。
“我问,阿芫呢?我的阿芫呢!”
他见宫女不说话,举剑就想刺下去,随后却是想起来,这是池芫的佩剑,生生收回。
他转身,又抓住一名之前负责看守偏殿的小太监,“我的阿芫呢?有没有看到阿芫?她在哪!”
小太监吓得快哭了,哆哆嗦嗦地指着一处,“无极大人,无极大人将,将她的尸首带,带走,处,处理了……”
高无极!
沈昭慕松开小太监的衣领,提着剑又去找高无极。
世子,不,如今该叫太子了,陛下下令传位,他没接,所以暂时是太子身份,他疯了。
宫人说,太子殿下在那名形影不离的暗卫死后,就不正常了。
提着剑找遍了皇宫,最后找到时,高大人说“丢乱葬岗喂狼了”,太子一剑刺过去,高大人险些丧命,但被陛下救下,至今都不敢出门见太子,就怕被太子赐死。
满朝文武愤懑不服,说太子无德不说,出身更是皇室之耻,高帝此举,无疑是失臣心、民心,与天下人为敌。
高帝拒不上朝,更不理会这些奏折。
每日都有在宫门前磕头请谏,又被禁军拖下去的文臣,撞柱死谏的有,闭门在家讨论抗议的有,百姓游街表示反对的有。
总之,国乱,朝乱。
但太子本人却并不在意这些,他抱着从乱葬岗找回的破破烂烂的黑布,将自己关在偏殿,整日喃喃自语。
那把剑被他束之高阁,谁都不见,三天三夜不进食不喝水也不睡。
而高帝,气得又病倒了。
整个皇宫乱糟糟的时候,高帝第三子,逼宫了。
他来到高帝床前,同其母妃逼高帝改立让位,三皇子倒不坏,在朝堂中又很有声望,一时间,逼宫的反倒顺应了民意,成为所趋的大势。
偏殿中,听着外头嘈杂的声音,沈昭慕只是双手捧着池芫留给他,唯一的那个香囊,上面的血迹早就干涸了,他努力擦拭,也没法完全去掉。
里面的薄荷干枯了,早就没有了清冽的味道。
一如那个不在的人。
他当日下令将整座山的狼捕杀,可是饶是如此,连她的一根骨头都拼不回来了。
“阿芫,阿芫……我错了,我再也不忽视你了……你回来,回来好不好?”
沈昭慕将香囊贴着自己的脸,左脸上果然留疤了,很浅的淡粉色疤痕,却在这样本瓷白无暇的脸上,很是醒目。
他眼底红血丝满布,对外界的一切喧嚣,表示了无视。
高帝最后同意了禅位,唯一的要求,便是保全沈昭慕的性命。
三皇子对沈昭慕这个来历复杂的“弟弟”没有什么敌意,毕竟,这样的身世,不用他出手,他若是离开皇宫,只剩下被唾骂害死的地步了。
更何况,他也知道了,沈昭慕对皇位没有任何兴趣,一心只想耗死高帝,弄死沈毅。
而死了个暗卫,他便疯了。
这样的沈昭慕,算是废了。
不足为惧,留着性命也无碍。
所以沈昭慕被关起来了。
高帝成了太上皇,却也过着幽禁一般的日子。
他有心也无力了,他常年服用烈性丹药,如今身子骨彻底垮了,瘫在床上,整日靠名贵的药吊着命。
“吱呀——”
池芫走的第四十九日,偏殿终于见了天光。
高无极走了进来。
他端着托盘,上面是一杯毒酒,如今母凭子贵的太后所赐。(未完待续)
1698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2)
“殿下,你想见她么?”
高无极看着坐在池芫曾睡过的榻子上,拥着她那堆早就没有任何她身上气息的旧衣裳,以及那个被他抚得起毛的香囊,面无表情地问。
原本两耳不闻的沈昭慕,闻言,像是找回了灵魂似的,猛地抬头,他抬头时,瘦削得夸张的脸,叫高无极愣怔了下。
在这张脸上,高无极甚至找不着,当初芝兰玉树,优雅翩翩公子的半分关联来。
他叹了一声,将托盘往前递了递。
“殿下,黄泉路上,阿芫该觉得寂寞了。”
高帝还得势时,让心腹盯着沈昭慕,不让他自尽,将一切能自尽的东西都收走。
新帝登基,百废待兴,为了名声也好,觉着不足为惧也罢,也让人留着他的性命。
而如今,新帝重整山河,收拾了太上皇留下的烂摊子后,太后这忍了许久的恶气便不得不出了。
一想到这么多年的冷落和委屈,都因为当初的高若薇,以及险些皇位就落在沈昭慕手里,太后便趁新帝忙碌祭祀大典的时机,命人送沈昭慕一杯毒酒了结。
这个人本不该是高无极,但高无极来了。
沈昭慕听高无极说,池芫黄泉路上寂寞,眼睫微微颤了颤,许久没有开过口的嗓子,声音像是磨砂似的沙哑难听。
“真的么……”
喝了这杯酒,就能见到阿芫吗?
高无极看着他此时狼狈可怜的样子,想起此时瘫在床上半梦半醒,总念着“若薇”的太上皇。
一时有些唏嘘。
“是,卑职承诺。阿芫姑娘走时说过,若是你想见她,便听卑职的。”
这话倒是不假。
池芫在布这个假死之局时,和他说过,她走后,如果沈昭慕不舍她挂念她,就让他告诉他真相,让他去寻她。
当时高无极只觉着荒谬可笑,只不过是一名暗卫,就算真的死了,又怎会让主子挂念,甚至主动去寻她?
只是如今,一一应验了不说,还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个池芫,便让沈昭慕疯了。
他现在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谁能想到,在这之前,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高氏皇朝折腾得险些大厦将倾?
“阿芫……阿芫这么说的……”
沈昭慕嘴里念着,握紧了香囊,伸出瘦弱的右手,从托盘上端起了那杯毒酒。
他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期许的光芒来。
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喝下,就能见到阿芫了。
于是,他宛如抓住最后的信念那般,义无反顾地喝下了。
金色的杯盏落地,十八岁的沈昭慕,皇帝与公主的私生子,曾经被人所称道的温良君子的沈世子,便这般离开了这个人世。
几日后。
去南方的小道上。
一辆普通的马车里,穿着粗布麻衣的沈昭慕,转醒。
他身侧是带着妻儿的高无极,他与阮娘前不久成了亲,如今阮娘肚子显怀了,他见沈昭慕醒来,只是平淡地打了声招呼。
“殿下,再忍耐一日便到了。”
沈昭慕恍然地爬起来,掀开车帘,看了眼外头全然陌生的景象,他眼里黯淡。
转过身,便揪着高无极的衣领。
“你骗我!”
哑声怒喝。
“太上皇得知卑职救下您,准许卑职带您离宫,从此,您不再是什么皇子、世子,您将只是您。”
高无极面无表情地道,“太后容不下您,太上皇失势,最后能弥补您的,便是送您出宫了。”
高若隶自然不甘心,他原先想的是,就算高若薇不在了,他可以将她留下的孩子永远留在身边,哪怕这座深宫会吃人,那他们父子俩也该是一起被吞没。
但他失势了不说,皇位易主,他自身都难保,新君虽不会杀沈昭慕,但当高若隶知道如今的太后对沈昭慕下了杀令时,他才明白,与其面对一具尸体的沈昭慕——
不如放他走,让他自由地活着。
他在弥留之际,所能为这个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保他一命了。
沈昭慕却并未见喜色,他悲怆地笑着,笑着笑着就又泪流面目。
“所以……我见不到阿芫了……”
没有什么比已经下定决心赴死,去黄泉路上寻所爱之人,却又在醒来时被亲手打破希望,更能叫人绝望的了。
他颓然地松开了高无极的衣领,靠着车壁,随着颠簸的车身而颠簸。
原本想说什么的高无极,看到他这个模样,倒是沉默了。
毕竟,池芫两个月前给的住址,谁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她呢?
这孩子本就受打击了一次,不如等到了再说吧。
沈昭慕沉默了一日,让他吃他就吃,让他喝水他就喝水,但他看起来就是个木偶,没有灵魂。
直到,第二日的清晨。
“殿下,到了。”
按照池芫所说的住址,高无极将沈昭慕在路口放下,他拿了一个包裹,递给他。
“殿下,卑职不知道她在不在里头,但事到如今也该告诉您真相了——
池芫没死。当初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便事先找了卑职,给她安排假死离开……”
他话都没说完,沈昭慕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似的,不敢置信,而后却是狂喜。
他回头,猛地看向眼前这江南某小村庄的一户人家的院子,按捺不住心底——震惊、犹疑、狂喜的情绪。
跌跌撞撞地踩着地面,往篱笆门前跑。
高无极看了眼,无奈摇头。
这都是债,出了皇宫,就不知道那个能冷静狠心布这一局的少女,还会不会将如今只是一介平民的殿下,当做主子那样对待了。
不过,这和他无关。
他效忠高帝二三十年,如今也该他带着妻儿隐居过过寻常人的生活了。
马车悄悄地来,也悄悄地离去。
沈昭慕笨拙地推开篱笆门,却在看到葡萄架下靠着摇椅悠闲晒着太阳的白衣女子时,近乡情怯般地定住了。
再见池芫,他只感到恍若隔世。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95,宿主,他来了,他来了,对着空气涨了10点好感度的男人,又涨了!
池芫正吃着新鲜的瓜果,她耳力好,自然知道小变态找上门来了,但系统这兴奋的大喇叭,还是叫她无语了下。
很好,95了,趁奸商没来,先给这小变态好好算算前头的账了。(未完待续)
1699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3)
沈昭慕见那摇椅不再摇了,白衣女子坐了起来,他便紧张地心跟着提了提。
他有很多话想问,甚至想控诉她,为何没有死,却不告诉他?
为何安排了这一出假死,知不知道他有多难过?
但随即,他却意识到,他更想问的却不是这些。
为什么?
他心里似是有了答案。
但如果说真的不爱他,厌恶他,那又怎会让高无极送他过来?
他搞不懂,而在意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原来可以让他变得这么卑微和怯懦。
连质问的资格都不敢有。
“阿芫……”
等池芫起身,回头的那一瞬,便见穿着粗布衣裳、抱着个包裹的小变态,眼巴巴地望着她,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下来。
“你还,要不要我?”
他流着泪,哑着声,可怜巴巴地问了这么一句。
池芫险些没绷住,笑场了。
但看到他这憔悴的脸,叹了声,本来99分的颜,愣是快蹉跎成59了。
她这个颜狗怎么能忍?
“那得看你表现。”
当然得留下了,不然她使唤谁去?
之前害她背锅那么多回,在和高帝还有沈毅的对决中,多次言语或是行为上选择放弃她。
这些,总得好好盘算下。
不过她看到他这么惨,又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软。
哎,母性不是个好东西,她这样无情的女人可不能有。
沈昭慕亦步亦趋地在池芫身后,像条小尾巴似的,扫视了一圈不算大,但一应俱全的屋子,直到池芫转过身,他才也跟着停下。
“我……住哪?”
不知是不是经历过生死相隔,死而复生重逢这样的曲折之后,他看着昔日恭恭敬敬待他的小暗卫,却没法摆主子的谱了。
他失去过一次,如今便小心翼翼。
池芫斜睨他一眼,“那儿。”
指了自己主屋旁边的小房间,她又道,“如今,我不是你的暗卫,你也不是世子,留下可以,但,得干活。”
她说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下懒腰,又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我睡会,你做午饭?”
嗯?
沈昭慕抱着自己的包袱,有些怀疑地偏了下脑袋。
他瞪着因为脸瘦了一圈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很是疑惑——
“我做饭?”
他自幼接受到的教导便是君子远庖厨,再者,从前身为主子,从未去过厨房,更别提做饭了。
池芫懒洋洋点头,她看起来要比在侯府时气色好很多,脸上也少了清冷之色,多了点慵懒散漫。
一时间,叫沈昭慕感到些许陌生。
又或者说,这就是她,一个挣脱暗卫身份,真实的她。
“怎么,不想做?”
池芫表情很淡,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并不意外沈昭慕这个反应。
她捏着自己的下巴,端详了眼沈昭慕憔悴的脸,以及脸颊那还没褪去的淡粉色疤痕。
叹了声,“算了,今天你先休息,明早起,劈柴、烧水、做饭、挑水,都是你的活了,知道么?”
沈昭慕傻乎乎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都不会。”
是不会,而不是不愿意。
池芫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目前来说,这觉悟还勉强。
不过——
“那就学。”
她摊手,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中,补觉。
为了等这厮,她可是大清早就起来捯饬了一番,现在该去补补觉了。
沈昭慕抿着唇,低着头,默默走进隔壁的屋内。
池芫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晌午,还是饿醒的。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出去看看小变态是不是在他屋里当贵公子享福。
虽说池芫要虐虐小变态,但她却是事先就将他的屋子给他收拾过,该有的基本上不缺,如果沈昭慕会“寻宝”就会发现,柜子里都是他喜欢的纸扇、笔墨纸砚,还有棋。
当然了,如果他没有好好表现,池芫是不打算将这些藏起来的宝贝告诉他。
不过,池芫没在沈昭慕的房中找到他,桌上放着他来时那个瞧着有些单薄的包袱。
她挑眉,而后闻见什么糊味,顿时暗叫不妙……
直奔厨房。
然后便看到,某人正在……烧厨房。
为什么说烧呢,池芫看着满地狼藉中,那个拼命在扑灭灶台旁的火,将自己弄得脏兮兮像个小乞丐的小变态,一肚子火,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了。
“阿芫……”
沈昭慕正拿他自己的外衣扑着快灭的火,只剩星星点点的火苗了,他忙抬脚踩了几脚,这下是真的灭了。
池芫走到灶台前,揭开锅盖,看着一团黑乎乎的没下锅前应该是米饭的东西,额头青筋抽了抽。
“你,给我出去!”
她指着门外,怕他再留下来,她会忍不住给他一顿暴揍。
说完,她就开始收拾残局。
这小少爷什么都不会,让他做饭,简直就是凶案现场。
沈昭慕眼底暗了暗,他攥着自己因为扑火而烧得破破烂烂的外衣,咬着下唇,看了眼在厨房中忙碌的人,再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衣裳,沉默地出去了。
等池芫将狼藉的厨房收拾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她饥肠辘辘,洗了个手,去外头摘了根黄瓜洗了充饥。
“沈昭慕?”
唤了一声,院子里没看到人,屋里也没看到。
而桌上的包袱,也不见了。
池芫愤愤地咬了口黄瓜。
——系统,你说我当他暗卫那会,是每天都被使唤,挨打也没少,挂彩更没少,怎么叫他做个饭,他就生气了?
她让他出去站着,自己收拾残局,他还有小脾气了?
系统:毕竟上次见面你还是卑微忠诚的小暗卫,忽然转变成女魔头,他不适应吧。
吃瓜系统表示,你们的戏太好看了,请继续。
池芫叹了口气,小变态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出去找找吧。
但等她走到篱笆门前时,就见脏兮兮的家伙已经干干净净地回来了,他抱着的包袱瞧着轻了许多,但身后背了个大大的背篓。
沈昭慕眼眶有些红,从前芝兰玉树的小世子,如今怯懦又可怜地望着心上人。
将背篓拿下来,里面是吃的、喝的,还有衣服鞋子,头花簪子之类的女孩家的东西。
池芫眨了眨眼睫,疑惑。
哪来的这些?
不对,他还有钱?
“阿芫,我……什么都没有,这些钱可能也是那人的,或许和我的血一样脏,但我想对你好的心是干净的。”沈昭慕抿紧唇线,低声说着,“所以,可不可以接受这些补偿,不生气了?”
(好怕他下一句是:阿芫,我捡垃圾养你啊哈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1700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4)
池芫久久没有说话,这人…… 真是会用人畜无害可怜样博取她同情哈。 池芫咬了咬唇,让疼痛清醒下自己的脑子。 “哦,这里是乡下,不是城里,树大招风不知道么?财不外露,以后别这样了。” 她说完,觉得自己怎么不够气势? 立即又板着脸,冷傲地扬了扬下巴。 沈昭慕抿了抿唇,虽然觉得好不容易重逢,却不是他想的那样温馨,但他也知道,跟着他只吃苦受罪,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了,阿芫定是心中对他有怨的。 要不然也不会假死离宫。 他心里阴暗的一面被压下去,他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或者说,还喜不喜欢。 好一阵,他才缓缓将自己面前的包袱也递过去。 “钱都给你保管,我不乱花了。” 上交财产什么的,这招池芫就抵不住了。 对不起,原身是真的穷,这么多年了也没个积蓄,她倒是攒了点,但谁会嫌银子多? 等她故作漫不经心地打开瞅了眼,她的表情就绷不住了。 居然……全是银票,碎银子也不少,但银票也太—— 多了点! 爹不是什么好爹,但财大气粗是真的。 这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池芫咬了牙槽,不至于笑出声来。 她看着沈昭慕,缓慢地点了下头,深沉而正经地道,“嗯,我暂时,替你保管下。” 这个“暂时”咬字怪重的。 但沈昭慕却松口气,他手心都冒了汗,原本担心阿芫会嫌弃这些钱脏,不肯接…… 好在她没有。 或许是为了不伤他的自尊吧。 他的阿芫,果然心里还是这般为他着想的。 池芫拉开门,“走吧,吃了饭,我教你劈柴烧水生火。” 她绷着小脸,手却不自觉地抚摸看着轻巧,实则满是沉甸甸的金钱分量的包袱。 池芫啊池芫,富贵不能淫啊! 算了,富贵它香啊! 沈昭慕乖顺地跟着池芫身后,两人就着沈昭慕买回来的糕点和味道一般的酒,勉强填了下肚子。 等吃完,沈昭慕不等池芫开口,就主动地收拾桌上的东西。 这让池芫略感意外地挑了下眉梢。 厨房收拾了一番后,池芫便言简意赅,身体力行地教他怎么劈柴、生火、烧水。 尽管沈昭慕没做过,一开始笨手笨脚的,但是他一学就会的聪明劲还是让他很快适应了的。 就是估计太久没锻炼了,这身板又单薄得厉害,提一桶水都提不动,池芫站在窗前,看他走两步停一会,一桶水洒了一半,裤子鞋子都湿漉漉的惨状,不由得摇头。 这么弱,那于公于私,都得让他得到更多的“锻炼”才行了。 “扑腾——” 沈昭慕一脚打滑,连人带桶地摔地上了,池芫看着他这一跤,都替他疼。 摇摇头,她就不出去让他难堪了。 沈昭慕沉默地干了一天的活,第三日的清晨,池芫还没起,就听见隔壁门开的声响。 睁开眼瞥了下外头的天色,又迷迷瞪瞪地闭上眼睡过去了。 没一会,厨房又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池芫实在是睡不了了,爬起来,直奔厨房。 揉了下眼,就见沈昭慕在那一脸视死如归地抓着一条鱼,头疯狂往后躲,像是怕这鱼会跳到他脸上甩他一巴掌似的,那表情…… 池芫实在是忍不住,乐了。 给她手机!她要拍下来,拿回去打印了,有机会贴在奸商的床头,供着。 沈昭慕平时用来写字玩扇子的手,这会儿却满是鱼血,他将鱼按在砧板上,而后缓缓松开一只手,去拿菜刀,但手一撤开,就按不住还能活蹦乱跳抢救下的鱼了。 池芫不忍直视,走过去,伸手抡起菜刀,“啪——”地一声。 直接拍晕了不安分的鱼,于是,鱼安静了,沈昭慕也安静了。 “这可真粗鲁。” 沈昭慕下意识地张了张唇,没有过脑地就说了这么一句。 池芫抡起带血的菜刀,冷笑地看着他,眼睛都不用看鱼的,就当着他的面,将鱼给刮鳞开膛剖肚一条龙“服务”了。 “我杀人更粗鲁。” 你要不要看? 池芫此时的眼神充斥着这意思,沈昭慕大概是求生欲回笼了,忙摇头不止。 “不了——接下来我是直接给它再洗洗,然后丢锅里么?” 池芫正秀着刀法,忽然身子一僵,冷哼了声,将刀放下,冷傲地在一旁盛着清水的木盆中洗干净了手。 然后转身出了厨房。 沈昭慕歪了下头,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了。 所以,到底怎么做? 清蒸的话……加水就可以吧? 而池芫一出了厨房,就拍了下自己灵光的脑瓜子。 系统:您这是肿么了哦。 池芫:气死了,我刚刚居然帮他干活了? 系统:…… 您鱼都就差给他煮好端起来了,才想起来呢? 这反射弧是有多长? 今日份憨憨宿主。 池芫抿唇老大不高兴:肌肉记忆忒可怕了,我强烈警告你,等以后到了最后一个位面时,给我能踩着他的身份,要不然,老娘就不要那最后一片了,至于奸商回去是傻了还是残了,就不关我事了。 系统:…… 你是不是就喜欢一招百用,屡试不爽? 沈昭慕这顿饭做完,池芫的闷气也生完了。 她高冷地出现在厨房,冷漠地拿起筷子,端庄地夹了一筷子鱼,塞嘴里。 面无表情地咀嚼了一下。 也就只有这一下。 “呸呸呸——” 吐得她胆汁都快出来了。 她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直接灌嘴里,拼命漱口。 “怎么了,很难吃么?” 沈昭慕本是想看看池芫接不接受得了他这清蒸鱼,就没先动筷子。 哪里想到,池芫吃了一口,就这么个中毒不轻的反应。 顿时眼神黯淡下去,抿着唇,也有些不开心。 池芫回过头,眼睛都红了。 “以后,什么都可以做,别做鱼了,行么?” 她本来不想和他说话的,但是鱼有什么错,你不会杀给它无期徒刑的煎熬不说,还要这么虐待它的尸体。 沈昭慕默了下,好脾气地点头了。 反正他也不喜欢鱼腥味。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饮了口水,嘴角微不可闻地扬了下。 “青菜挺好的,尝尝吧。” 看来,以后可以只做素食。(未完待续)
1701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5)
沈昭慕这么老实听话,有点叫池芫怀疑自己了。 难道是她对他有偏见? 小变态能改过自新? 池芫不是很相信,于是,她在沈昭慕早起外出时,跟在对方后头也出门了。 这个村,人丁稀少,又远离京城,很适合池芫和沈昭慕在此隐居,至少沈昭慕在第一天还有些遮遮掩掩地出门后,发现更瞩目了,就索性大大方方出行。 而村民们除了觉着他长得好看,细皮嫩肉的像个白净的书生而多看几眼外,倒是没有多余的眼神注目。 这叫沈昭慕松一口气。 在复仇开启以及结束时,他都未曾想过自己能活着,或是重新开始。 只是算漏了他也有对世俗情爱的渴望,在尘埃落定时,才看清自己的心。 也是这样,他才知道,原来喜欢是想将一个人困在自己身边,共患难,但爱一个人就会想她平安喜乐,能陪伴在她身旁,而不是限制她。 沈昭慕一向会利用自己这张脸骗人,如今也是。 池芫身手好,所以跟在他身后一点都不担心被发现。 见他慢悠悠地跟村口大爷似的,从她们住的村尾,一路往村头那边走。 逢人便笑,还挺受欢迎? 她看见好几个淳朴的婶婶伯伯热情回应他,还有个奶奶,直接回去就抱了一只被绑着脚的鸡出来,塞竹筐里,递给他。 “小伙子,你也太瘦了,奶奶家鸡多,这送你,补补身子。” 池芫眼角抽了抽,这位奶奶,我来这村里快两个月了,也没见您这么热情地送鸡啊。 沈昭慕闻到难闻的味道,下意识身子紧绷了下,他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 他听着鸡扑腾翅膀的声音,就有些头皮发麻,笑容都不大自然了。 只摆着手,声音一派温和礼貌,“奶奶,这使不得,您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我也不大会下厨,我家娘子不爱荤腥,真用不着。” “什么?小伙子你有娘子了啊!”一大嗓门的婶子,臂弯还挂着个菜篮子,忙凑上前,眼睛瞪大大的,有些受挫地问。 沈昭慕眼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面上只愈发温和,“是啊,婶子,我与娘子家里遭逢了点变故,夫妻二人便迁至此地,以后还劳各位乡里乡亲照拂了。” 他说着,双手微微作了下揖。 都是些乡下人,对他这文绉绉的话不大听得懂,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的。 那婶子却是立即将臂弯上的菜篮子给递到身后自家男人怀里。 摇头叹气,“我就说,这么俊的小伙子,哪能是一个人搬过来的……” 她那失望的神情就差写个“好好的小伙子怎么就英年早婚了呢”。 沈昭慕还跟个小白兔似的,腼腆内敛地垂了垂眸子,但唇角那笑,池芫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欠揍。 “你家娘子……是不是老穿黑衣服那姑娘?就是盘靓条顺但不爱笑的那个?” 奶奶却是一摸脑瓜子,灵光一闪似的,追问道。 沈昭慕便嘴角扬起外人看来全然幸福的笑,点头,“是,我家娘子内敛害羞,倒不是真的不爱笑。” 就是基本上是冷笑,乡里乡亲的还是不要期待她笑了,他怕阿芫笑完就拔剑。 池芫现在是嘴角也跟着抽搐了。 好一个心机小变态啊。 白切黑人设是真坚强不倒—— 一边靠“美色”骗吃骗喝,一边又装傻充愣地挡村里爱做媒的婶子,还能顺带将她这村里新晋一枝花的黄花大闺女的身份也泼脏了。 果不其然。 奶奶隔壁家一胖嘟嘟的婶子也出来了。 “呀,那小姑娘长得又高又靓,白里透红的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我还说给我家大牛说说呢,哎!” 池芫躲在墙角,听了这话,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别人家菜园里。 大牛? 那个人如其名,比牛还壮,听说一天一桶大米饭,膀子有她两个那么粗,一笑就像地主家傻儿子的那位? 好的,沈昭慕你干得漂亮,这样的桃花,她也消福不起。 沈昭慕笑意淡了淡,但外人看不大出来。 他微微颔首,“我与娘子自幼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只是前些时日,我在老家收拾,她先搬来,所以大家不知道。” 大家伙,又是遗憾又是祝福地点头,但不少出来看俊小伙的年轻姑娘,不无失望地回家了。 沈昭慕嘴巴倒是会哄人,三两句没有怎么刻意讨好,就收服了一干颜控妇女的心,走时,瓜果蔬菜带了不少。 当然,有些村民是听说他读过书,村里就一个教书先生,年纪还挺大了,有的村民便想结个善缘,好方便以后家里娃子去找沈昭慕识识字。 池芫却盯着他满当当的背篓——没有肉! 因为肉都被他拒绝了! 池芫气鼓鼓,谁说她不爱吃荤的,她是肉食动物好吗? 小变态真有他的,抹黑她名声。 她见沈昭慕要往回走了,立即脚尖轻点几下,飞回她的小窝。 等沈昭慕回时,就见池芫又坐在那葡萄架下,躺在摇椅上晃啊晃。 听见声响,她便从椅子上起身,抱着手臂,淡淡地望着他。 “买了这么多菜?” 想到刚刚有意宣扬他们夫妻关系的行为,沈昭慕蓦地有些心虚,再想到这些吃的怎么来的…… 他咳了声,撒谎不眨眼地点头回答,“嗯,村里人挺和善,没怎么要我钱就卖了这么多。” 因为池芫只弄了点黄瓜,葡萄架上只有葡萄藤没有一颗葡萄冒头,所以他俩吃喝还是需要上山和下河,再不然就只能去买了。 如果不是跟着他出去一趟,池芫都要信了他这话了。 她眯着眼,好家伙,对她撒谎。 这品行不端的“相公”,不能要的。 “是么?我看看——” 池芫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走过来,冷着脸将他背上的背篓拿下来,打开随意地翻了翻。 “怎么没有肉?不是说买点猪肉回来么?”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沈昭慕别过眼,没和她对视,语气轻巧,“啊,不凑巧,卖猪肉的大伯今天不在家。” 我信你个大头鬼,你都下山去买,在村里转一圈就白嫖了这么多! 池芫牙槽痒痒,手心更是痒得慌。 “沈昭慕,你没骗我吧?”(未完待续)
1702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6)
沈昭慕下意识要回答对自己有利的答案。 但池芫只静静地用一双清冷透彻的眸子望着他,沉默地等他的答复。 就叫他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的迟疑,叫池芫心头的不爽淡了点,倒不是她斤斤计较,而是小变态的三观还没扭过来,她也不指望这人能脱胎换骨,只是希望他不再作恶。 心底能重新阳光起来。 而不是为了哄好她,在她面前也戴着面具,刻意营造出善良温和的假象。 那她在他面前和从前的那些“别人”有什么分别。 她将背篓抱着进了屋,放桌上,坐下。 沈昭慕慢一步进来,手不自觉地握了握,抵在背后,眸子落下一层阴翳。 他在想,是不是哪里露出破绽了,叫阿芫发现了什么。 他知道阿芫外冷内热,如果他示弱,她便会心软,所以见面开始,他就想着,既然她吃这套,那余生,他便以这般姿态,柔弱可怜又听从她的样子,让她接纳他。 给他留在她身边一辈子的机会。 他在懊恼,池芫却叹了一声。 “我去做饭,你去劈柴吧。” 她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显然对方这会还没意识到他俩之间的问题所在,不是时候,这会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她在矫情。 而他大概只会表现出卑微顺从的样子来,心里根本不会有什么转变。 池芫拎着菜进厨房,简单地炒了两道,看着眼前的绿油油,她恼火地咬着下唇。 不行,必须弄点人能吃的。 她又不是兔子。 池芫撸起袖子,拿着她的剑,就从厨房出来了。 沈昭慕虽然不喜欢做这些他看来有些粗鄙的活,但想到他不做,就得是阿芫做,也就勉勉强强地在那散漫地劳动了。 见她出来,立即动作快起来。 但看清池芫手上的剑时,他眼皮跳了跳,“阿芫,你这是……” 池芫哀怨地望着他,“弄点能吃的,肉,回来。” 她强调了“肉”这个字,沈昭慕顿时有那么些内疚。 也是,从前跟着他当暗卫时,吃喝不愁,山珍海味没少吃,忽然开始清汤寡水,恐难适应。 他抿了抿唇,“那我……” 见他起身,这做作地准备哄她的架势,池芫便眼风一扫,“我自己去,你守家。” “好!那你,注意安全。” 沈昭慕忽然眼睛亮了亮,“家”这个字,让他一瞬由内而外地愉悦了。 池芫不懂他哪门子抽风,只当他也是馋肉了,便没做声,直接上山了。 只是,沈昭慕守着守着,就看着桌上的菜冷了,日头高挂到中天了,都没看到池芫的身影。 他顿时拧眉,心里不安起来。 将门关上,拉上篱笆门,他便往山上方向走。 山上的小路不是很好走,他像是被大地格外宠爱的孩子,走了十来步,就滑了一下,摔了。 他都习惯了,淡定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眉心打结,有些焦急,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小山坡,而后在他要下去时,看见扶着一脚上有捕兽夹的彪形大汉的池芫。 沈昭慕脸色直接就黑了。 阴沉沉地垮了脸,咬了下唇,但他在池芫抬头看过来时,还是扬起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来。 “阿芫,这是怎么了?” 他声音很轻,但目光却带着刺似的,看向被池芫扶着,一瘸一拐的大汉。 他眯着眼,不认识。 池芫也无奈,她上山本来是抓兔子的,结果碰到傻大个大牛,他踩到捕兽夹,脚上都是血,她只好搭把手将人带下山找大夫,免得时间拖下去,对方的脚就废了。 但她没想到沈昭慕会过来寻她。 说真的,要不是跟出去,她这会儿倒是能坦然地回答沈昭慕。 只是,尴尬就尴尬在,早晨才听大牛娘说起,要给她和大牛做媒…… 这,扶着绯闻对象,碰到心眼比针眼小的心机对象(不,还不是)的场面,多少有点捉奸当场的那味儿了。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大牛这个憨憨便咧嘴冲沈昭慕笑道,“小兄弟,你是阿芫妹子的兄弟吧?俺叫大牛,不好意思,俺脚伤了,得亏阿芫妹子帮忙了。” 他笑得憨厚阳光,但沈昭慕却是在听到他这名字后,脸色就肉眼可见地变了变。 手抓着地面,五指抠着泥土,极力克制他心里的恼火。 大牛,就是那个觊觎阿芫的家伙? 兄弟? 呵。 “是大牛兄啊,初次见面,幸会,我是阿芫的相公,她上山有一会了,我没看见她回来,有些担心,便出来寻她。你脚上的伤没事吧?” 大牛明显是个老实的庄稼汉,他根本都不带掩饰的,就表现出了他的震惊,失措,还有低落。 阿芫妹子居然成亲了! 他直白地道,“你不是她小兄弟的话,怎么能让她一女孩家上山打猎!” 眼神带着几分谴责,他们村里,都是男人做这些的,所以在大牛的观念里,池芫这样自力更生的姑娘,一定是独户。 池芫不敢看沈昭慕的脸色了。 大牛啊,你就庆幸他不会武功吧。 要不然,你明年坟头草都要比你高了。 她忙赶在沈昭慕起杀心之前打圆场,“大牛哥,我家……相公,他是读书人,我是粗人,我们分工明确,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在家很勤快的。” 为了安抚小变态,她只能认下这“相公”了。 沈昭慕在自领身份时倒是没多想,但此时,听见池芫承认他,他眸子眨了眨,里头的阴翳褪去了些,有些诧异,而后便是意外之喜。 他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咬了咬唇,疼,那就不是做梦。 “那也太……”大牛还想说什么,但是他一出声就将沈昭慕的喜悦冲散了不少。 他看着五大三粗的汉子离池芫那么近,就垂下了眼睫,望着小山坡,毫不迟疑的,就“不慎”地滑倒下去。 “啊——” 他惊呼了一声,闭上眼,下意识护着脸往下滚去。 池芫看着这骚操作,快气死了。 只能丢下大牛,任其自生自灭,忙上前一个俯冲,将要撞到旁边石头的沈昭慕扶住了。 但她手背还是撞到了石头。 她眼底一沉,沈昭慕坐在地上,刚要窃喜池芫还是在意他的,便看见她手背擦破的伤口。 顿时表情变了变。 “阿芫,你……对不起,疼不疼?” 他伸手要去捉她的手腕,却被池芫冷淡地躲开了。(未完待续)
1703疯批世子爷vs背锅女暗卫(47)
池芫先将大牛送回他家,在他一家子的感谢中,寡言地摇摇头表示不用谢,转过身,沈昭慕就站在大牛家外。 他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还有滚下山坡时被划破的口子,瞧着,当真是狼狈可怜。 但池芫一点都不心疼。 纯属他自己作的。 她一言不发地出来,眼神都不想分给他一个地错过他,往回走。 沈昭慕像条小狗似的,耷拉着脑袋,忙跟在池芫身后。 双手攥着拳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看了眼池芫那为了护他的头而受伤的手背,抿了抿唇。 有那么一瞬感到眼前的画面无比熟悉。 从前的十多年里,她好像都如今日这般,护着他,哪怕她自己会遍体鳞伤,甚至九死一生。 以前不懂得爱,不会心疼,更不知道怎么为别人考虑。 如今懂得了方知这滋味,那就是他宁可伤在他自己身上,也不愿看到她受丁点的痛。 “阿芫,对不起,我给你擦药。” 等回了屋,沈昭慕忙找出金创药,要给池芫上药,池芫直接从他手里接过,没有理他,“嘭”地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沈昭慕咬了咬下唇,没有说什么,在她屋外,蹲下了。 从皇宫那个华丽的金笼子逃出来后,他并没有感到归属感,依旧觉着这茫茫人世间对他的恶意排斥。 他从未爱过这个人间,但他想留在喜欢之人身旁。 或许他生来便是这般,一边厌恶着,一边却不得不依附着。 沈昭慕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屋内的灯灭了,或许阿芫已经睡下了,他想。 但他依旧坐在门槛上,双手抱着手臂,微微望着屋外宁静的夜色。 陷入无边的孤寂与迷茫中。 他控制不住伪装成能够讨阿芫喜欢的模样,也压制不住偏激和嫉妒的心,当他看到阿芫扶着那汉子时,他多想将那汉子给杀了啊。 想到这,沈昭慕起身,麻木地捶了下发麻的腿,缓缓走出去。 大牛家。 他来到门外,此时大牛屋中还亮着。 “大牛啊,那姑娘长得是好,身段也不错,但她嫁人了啊,看着也不像个……好相处的姑娘,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娘多想了,那小夫妻俩瞧着像是私奔或逃难的……山间哪有这么标致金贵的人儿? 听娘一句,少和他们来往,别惹麻烦上身。” 沈昭慕握了握拳头,对牛婶子背后这么编排才救了她儿子的阿芫,感到很是气愤。 他蹲下,捡了一块石头,抿了抿唇线,眼底一片阴冷暗沉。 这时,大牛笨拙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娘,你说啥呢!阿芫妹子就是瞧着冷,她很热心肠的,要不然也不会救俺回来了! 咱要知那什么恩图那个报的,俺觉着她不错,不过她嫁人了,虽然俺瞧着她那相公弱了点,但他看阿芫妹子的眼神就像姐夫看大姐,有,有那什么,对,是有光的!” 沈昭慕想砸向窗户纸的石头缓缓放下。 他咬了咬牙,夸也没用,敢觊觎阿芫,就不是好东西。 “大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衣摆被拽了拽,梳着羊角辫的,穿着补丁花裙的小女孩咬着手指头,眼巴巴地望着他,好奇地问了句。 这是谁家孩子,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吓人的? 沈昭慕低头,看着她脏兮兮的脸,眯了眯眼角,他从小姑娘黑葡萄似的眼里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和他伪装出来的温润和煦毫不沾边。 他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石头。 他的本能是,灭口。 看到他丑恶一面,会宣扬出去,让村民知道排挤他和阿芫,会让阿芫讨厌他的人,杀了就是…… “大哥哥,你也被娘揍了睡不着吗?”小姑娘却尤不自知危险在前,她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破布娃娃,递给沈昭慕,“我以前睡不着,就会抱着这个娃娃的,送你!” 她见沈昭慕微微弯着腰不说话,便踮起脚,小声地说着,伸手强行将布娃娃塞他怀里了。 沈昭慕讶异地眨了眨眸子。 面上错愕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傻气。 他不解,“为什么送我这个?” 小姑娘笑起来一口白牙在晕黄的光线下很是耀眼。 “你好看,你肯定是好人,我喜欢漂亮哥哥!” 呵,这张皮囊骗了多少无知的人。 他怎么会是好人呢,他刚刚还想杀了她呢。 喜欢么? 他这样的人,除了阿芫,见识过真面目的,谁会喜欢?就连阿芫都在对他失望,不是么? 沈昭慕苦嘲地丢了石头,将怀里的布娃娃塞回小姑娘手中。 “脏死了,不要。” 然后直接走了。 谁稀罕一个破娃娃! 沈昭慕眼角红了红,双手握拳,他这么坏的脾气,本性这么恶劣,阿芫却能救一个不熟的村民,他们本身是不一样的吧。 她持剑杀人,却依旧向善;他白衣不沾尘,心中却满是阴霾。 池芫看到这一幕,着实松了口气。 大晚上的也不容易,怕小变态出去滥杀无辜,她觉都不敢睡就跟出来了。 好在,熊孩子砸窗户这样的小学鸡行为他没做,杀害无辜稚子的事也没发生。 还有的救。 她脚尖点了几下,来到篱笆门前,进去,本想着在门口等他,但一想到他白日那绿箭的行为,就有些心里发堵。 等他什么时候意识到,他这个行为她无法接受,主动过来找她摊牌的时候,她再和他掰扯吧。 沈昭慕回来时,静悄悄的,怕吵着“睡梦中”的池芫。 他脱下脏兮兮的外衣,一个人去院里打了盆水,笨拙地揉搓着。 他反反复复地回忆侯府、皇宫,以及来到这所发生的的点滴,从什么时候阿芫的态度转变了呢? 不对,应该说,阿芫是从什么时候,不愿再和他同流合污? 是从水牢那以后吧。 于是,他沉默了。 经历过生死,她是不是幡然明白,和他这样的人在一块,只会发烂发臭? 他发现他和高若隶一样,内心阴暗多疑,总是不信任身边人。 高若隶因为这样,将高若薇越推越远。 那么他自己呢。 不,他不想成为第二个高若隶。 绝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