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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女配又跪了全文阅读

作者:本宫无耻     快穿:女配又跪了txt下载     快穿:女配又跪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74御姐游戏师vs中二阔少(42)

    “……”

    池芫想,真不能怪她思想不纯净的,这地点,这对话,这语气……

    很难不想歪吧。

    池芫的目光直勾勾地瞥向某处,沈昭慕顺着她的视线,顿时手一挡,有些尴尬,“你,你想什么呢!”

    仔细听这语气,还有些娇羞?

    咳,池芫忙收回视线,倒也不怕被发现自己在看什么,继续揶揄,“你说证明,又拉我到卫生间还反锁门……我能怎么想,嗯?”

    她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搭在他那只手的手背上,轻轻覆着,明明没有任何**的动作,但她的眼神,她勾起的红唇,还有她忽然上前贴近的一步,都叫沈昭慕一张俊脸,爆红如血。

    他眼睛飞快地眨着,不知该看向何处。

    只疯狂地滚了滚喉结,咽着口水,干涩地道,“我,我是说,拿户口本证明给你看……我到法定年纪,也能婚姻做主。”

    池芫听了:“……”

    这什么年代,居然真的存在这种看着狼狗的外表,实则纯情奶狗的人物?

    沈二少,真的不愧为二傻名号,好单纯啊。

    她都觉得自己有罪了。

    她咳了声,忍着笑,很是艰难才没有破功,“你家户口本,是你保管啊。”

    像是和小朋友对话似的口吻,令沈昭慕脸更绷不住,他故作大声地来证明自己好像并不窘迫似的回着,“那,那是自然,看起来我家是我爸我哥我妈做主,但,户口本是掌握在我这的。”

    一家四口,怎么会有三个当家做主的……你反思下。

    池芫很想拆穿他,户口本在你这,会不会纯粹是因为,你家里人希望你早点娶老婆,怕你孤寡啊。

    但看他这可爱的故作正经严肃的样子,便乐得忽悠他。

    “嗯,这么一看,我要是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毕竟,公公婆婆开明,你哥……也还算和善?”

    沈昭慕一听,这话有戏啊!

    没想到有一天,他拼不了沈家的架势追妻,但能靠沈家这三个画风不同于正常豪门的家人,在媳妇面前刷印象分的。

    他忙不迭地点头,唯恐池芫一会清醒,呸,反悔了这念头似的道,“是是是,我爸听我妈的,而我妈以我幸福为己任,她很喜欢你的,一定会疼你比疼我还多,至于我哥——

    他就是为我们以后赚家产分红的劳模,他更不会为难你了。”

    池芫:“……”

    沈大少听了真的会乐意么?

    不怕他打你?

    池芫嘴角抽了抽,笑了声,手松开。

    “你求婚,就只拿户口本?”

    哪有他这么容易的。

    “不啊,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正好今早大功告成,走,去看看?”

    提到“求婚”,沈昭慕立马就回了智似的,他眼睛一亮,伸手就牵起了池芫的手,将人带着往书房走。

    “大功告成?你该不会……”池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

    毕竟沈昭慕会的,好像也就是做游戏了。

    池芫的表情,太明显了,简直就是将“你别给我看什么奇奇怪怪的游戏”写在了脸上。

    以至于,沈昭慕讪讪的,不知道怎么接这话茬了。

    他咳了声,将池芫按在电脑前坐着,然后正经严肃地和她解释道,“放心,这次我是让同事们和我一起测试过好几回,已经通过了。绝对没有问题,你相信我,试试?”

    池芫听他说测试过好几回,立马紧张起来,上下左右打量他,“你自己测试了?好几回?没事吧?”

    甚至想问问,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沈二傻了。

    沈昭慕嘴角一抽,觉着自己的信誉度急需要这次池芫的游戏体验来挽回。

    他给池芫拿了vr设备,让她佩戴,“相信我,这又不是打怪升级的游戏,只是个,为你量身定做的,只有你和我可以进入的游戏。”

    只有他们俩……

    池芫出于安全问题,比较直女地回了句,“那,好像更不靠谱了,万一就锁住我们俩呢?”

    那谁来救她们?

    沈昭慕听了这话,立时就脸垮了下来。

    他在游戏世界的那段,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彻底埋葬起来啊。

    池芫看沈昭慕这耷拉着脑袋的样子,立即笑开,抬手曲指在他额心一弹,“行了,逗你的,就算再被困一次,我们也能再次出来。”

    倒是对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沈昭慕听了,总算松口气,也戴上了设备,然后伸手,牵着池芫的手,十指紧扣。

    “放心,这次,有我。”

    池芫轻笑了一声,有你,算了吧,二傻子。

    “这游戏叫什么名字啊。”

    还没进入特效画面中,池芫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

    沈昭慕不假思索,“芫芫。”

    “嗯?”

    “我说,这游戏,就叫‘芫芫’。”

    以你为名的游戏。

    池芫没有说话,唇却悄悄地上扬——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程序员的浪漫吧?

    好吧,她承认,这话很叫她心动。

    眼前画面一转,池芫发现,自己置身于海边,海浪涛涛,海与天一线,日与月共边……

    沈昭慕在她身边,见她一脸惊奇,不禁拍了拍手,然后,流星雨在眼前瞬间落下。

    “这也太……”

    不可思议了啊,果然是游戏里才能拥有的不可能的奇观啊。

    “这方天地,是我为你开创的。让所有不可能变成可能,芫芫,我喜欢你,不,我爱你,很爱很爱,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95!恭喜宿主,看这浪漫的,你只需要答应,就能满分了吧!

    池芫正惊叹于奇观呢,还没来得及回系统,就看见眼前景象再度变得离奇却也漂亮。

    流星雨过后,彩虹雨和花瓣雨又齐下,烟花在天空形成池芫的影像……

    池芫笑容一收,表情古怪地问,“你这是,把我炸了?”

    正感慨自己“造物主”般创造力的沈昭慕,被这句破坏气氛的话给整不会了。

    等等,是过满则溢么?

    她原本该说什么台词来着?

    而池芫还在找游戏bug,“所以……这游戏就只有看风景这一个功能嘛?”

    沈昭慕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我刚在告白,你是不是背错台词了?”

    强行将话题拉回正题。

    池芫:“……”

    她是想答应的,但如果这会答应,好感度一满,沈奸商来了后,会不会直接社死到就地在游戏界面便逃窜下位面啊?

    她还等着他醒来嘲笑他来着……

    好吧,她的恶趣味,虽迟但到。

    (明天还有一更完结这位面,新位面写心狠手辣但忠勇护国女将军和被逼落草为寇但慈悲为怀被招安的山寨王。)

2275御姐游戏师vs中二阔少(完)

    “你倒是,给句准话啊。”

    沈昭慕伸手轻轻揽住池芫,然后打了个响指,海面涌动……

    随即无数鲸鱼跳跃而起,又落下。

    池芫第一反应就是,“这游戏如果想退出,是不是只用我摘设备就行?”

    说着,手就准备摘设备了。

    对不起,她怕死得很,沈昭慕这中二的呼风唤雨招庞然大物的熟悉操作,叫她很难不想挂机。

    沈昭慕见状,立即摁住她不解风情的臭手,“这多漂亮的海洋生物啊,你怎么还想跑呢!”

    他还安排了鲨鱼送戒指的环节!

    这可怎么办,万万没想到他家芫姐不乐意看了。

    系统:宝,我建议你立马跑呢,他要安排鲨鱼给你送求婚钻戒……

    池芫听了系统的提醒,只觉得是脑子一哽的程度。

    鲨鱼……送求婚钻戒。

    这得亏是游戏里的假钻戒,不然,这败家下头玩意儿,她是真的会跑!

    “沈昭慕,我答应你了,咱快出游戏吧?”

    你看,有时候想要她松口,真的就只缺一个傻子的骚操作。

    池芫答应得太突兀,沈昭慕却还记挂着他最后的仪式感——哪有求婚不送戒指的!

    仪式必须完成。

    “知道啦,你再等等,还有个惊喜。”

    池芫二话不说要摘设备,这时,天上的云拼成一排粉红的字——“沈昭慕爱池芫”。

    好吧,沈二傻的仪式感真的很足,她甘拜下风。

    “知道了,你这巴不得全世界知道我名字,丢不丢人的。”

    “不丢人,这游戏我不打算发行了,就留着我们俩玩。”

    池芫:“……”

    要不,你考虑下,留给你自己玩?

    她是不太能接受这种肉麻的浪漫游戏天天玩的,一次还好,多了她就能给他抠出一座梦幻海底城堡了。

    赶在鲨鱼来之前,池芫就哄着沈昭慕出了游戏。

    她摘下设备时,看见某人还在那张开手臂要抱的样子,不禁好笑,伸手,将他的眼镜摘下来。

    “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馊主意”的“馊”字,看在沈二傻灿烂帅气的笑脸,她赶忙咽了下去。

    沈昭慕回抱住她,嗅了嗅她头发上的香味,暗道,这好主意当然只能是我这聪明的脑袋瓜想出来的了。

    “喜欢么?”

    “要听实话……唔——”

    池芫的后文没能说出来,就被沈昭慕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封了口。

    她张了张嘴,“这招谁教……”

    好吧,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吻又加深了。

    她心想,这怕不是沈大少的招,毕竟很符合他霸总的气质。

    还真叫池芫猜对了,沈昭慕求爱之前,专门问了他哥,后者只给了他六字真言——少说话,直接吻。

    沈昭慕想:谢谢哥,学会了,在用了。

    好感度没有立时加满,池芫想,大概是,碎片片想睡完这觉……

    (是的,这里有一辆漂移上高速的车,听说只有有缘人才能看见)

    池芫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地被抱进浴室,洗去身上的黏腻不适后,她就睡着了。

    至于某人,抱着她,一副看不腻的痴笑脸。

    日子就这么没羞没臊……咳,飞速又和谐地过去,游戏最终还是被沈大哥拿去开发了。

    沈昭慕不愿意换名字不说,还用“沈昭慕爱池芫”为玩家快速通关暗号,优化了游戏,甚至私心很重的他,关起门来,还呕心沥血地为池芫量身定做了个npc,结果太火了……

    以至于,他老婆成了国民老婆,男女玩家都爱他家芫芫。

    沈二傻又在论坛上,和游戏粉对线了。

    池芫不是很理解他的行为——

    都说女人会一孕傻三年,但现在,她觉得,沈二傻谈个恋爱更傻了。

    自己做的游戏,自己坚持的游戏名,自己要加的角色,结果他天天吃飞醋,何必呢?

    这不是他自找的?

    系统:他不仅自找苦吃,他还不给你加满好感度。

    池芫:……

    是了,他还给她找苦吃。

    “我说,你吃什么醋,你自己做的游戏,他们就是开个玩笑,又没有真和我结婚……”

    池芫来到某人身后,看他在那敌不过网友,气得快要摔键盘的小模样,不禁失笑,说了句风凉话。

    结果,某人转过头来,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幽怨,“说到这个,难道你就真的和我结婚了么……”

    池芫:“……”

    这一副被她渣过的怨夫脸是几个意思?

    她咳了声,直接坐他怀里,将他的电脑页面关掉,然后淡淡道,“那,找个时间结呗,下周一吧,工作日,正好。”

    话音刚落,身后欣喜若狂的声音落下,“好嘞,那我安心将给你定做的婚纱拿过来你试试——”

    说完,人就嗖的一下跑不见了。

    池芫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但是,等她试穿上,沈昭慕找人为她量身定做的婚纱时,好感度便在这个时候满了。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00,恭喜宿主,任务完成~我先匿了,哈哈哈你俩好好处。

    池芫正在整理被耳环勾住的头纱,闻言一怔,但头又不能抬起来,不然拽着耳朵疼。

    男人伸手细心又小心地将她的耳环解救出来,然后她听见头顶一声轻笑。

    “你这样,我倒有些期待婚礼了。”

    ——回去的婚礼。

    池芫挑眉,“那你可别学这碎片片的求婚仪式,会被钉在羞耻柱上的。”

    男人脸一黑,抬手覆了眼帘,转过身,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这段,回去就删掉,你跟我都要忘了!”

    池芫追出来,“那不行,我都让系统保存画面了的,以后一起回味啊,boss~”

    “……”沈昭慕一噎,“我们还是去下个位面吧。”

    “这段要是不播,我会很伤心的,那你怎么求爱求婚我都不会答应的。”

    “池芫。”

    “嗯?”

    “算了,你开心就好。”男人妥协的声音里带了点好笑,“不过,只能我俩私底下看,婚礼上播就不行。”

    池芫无语地拍了拍某位的后脑勺,“boss啊,回去依旧是追妻火葬场的,还想婚礼?想得美。”

    “……”

    沈昭慕想,这就是报应吧,以前做上司的时候多威风苛刻,现在想当老公的时候就有多后悔。

    ——那,去下个位面吧。

    (这个位面收尾时我的状态太差了,抱歉抱歉,明天更新位面。)

2276阎罗女将军vs慈悲山寨主(1)

    “报,报,皇上,不好了,护国大将军她,她又来了!”

    勤政殿内,正在皱眉批奏折的年轻帝王,闻言,手上朱笔一滑,便将底下的折子晕染了一片朱红。

    他紧皱的眉头也收拢得更紧了,沉声道,“说朕不……”

    “臣参见皇上!”

    “不在”还没说完,就见一道身着雪白盔甲手持银枪,英姿飒爽的身影自殿外,披着一层暖暖日光行来,在他桌案前单膝跪下,腰背挺直,略带冷质的声音响起。

    “池将军你好大的胆子,朕有说让你进来了吗!”

    年轻的皇帝将朱笔往下一掷,殿内伺候的太监立即吓得退下,而被掷之人,只轻松淡定地侧过身,手轻轻一握,便接住了朱笔。

    她抬眸,一双清冷的眼里毫无惧色,她生了一张清秀冷淡的脸,眉眼锐利,五官柔和,但浑身都带着杀伐之人的血气。

    “皇上,臣来是请罪,顺带求一道旨。”

    请罪?

    如今谁不知护国大将军威震四方的?就是他这个皇帝都要避其锋芒,她还知道他是皇帝呢?

    男人冷笑了声,坐下,“池芫,这里没外人,你不必做戏,瑜儿已经被你赶走,你还想怎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厌恶。

    看着底下笔直如松的少年,不,应该说是少女,他眼里浮现一层复杂的怀念,以及随即而来的失望。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成这样陌生又针锋相对的关系?从前,他孤立无援时,她说过,这一生都会追随保护他。

    但短短几年,他坐上皇位后,一切都变了。

    她给了他保护和忠诚,他给了她绝对的权力和信任,两人却开始互相猜忌和伤害。

    权力果然会改变一个人,一段关系。

    少女做的是男装打扮,因为气质原因,颇有些男女莫辩的意味。

    她起身,眼神有些抱歉又有些真诚地望着高座之上的君王,半晌,叹了一声,“皇上,从前是臣太贪心了,既想做大晔的将军,您的左膀右臂,又想……占据您心里的位置。昨夜,臣梦到了从前……五年前宫变时,您给过臣选择,是臣忘了本分。徐姑娘没有走远,臣这就将她给您带过来。”

    说着,她就雷厉风行地起身,银枪背在身后,脚步果决。

    “池芫。”

    皇帝唤住了她,他起身,有些狐疑又有些复杂地低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提起五年前,叫他的态度缓和。

    “朕知道,是朕违背了与你兄长的承诺在先——”他声音微哑,随即却又道,“但朕也只是**凡胎,这心既然许给了瑜儿,便不能再耽误和欺瞒你。”

    少女站定,背影逆着光,看不真切,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给他的,就总是这样笔直又决然,却可靠的背影。

    以至于,他有时候记忆中,都会模糊了她的模样。

    “渡舟哥哥,”她嗓音没有刻意的低沉,而是几分女儿家的柔和,但语气没有了深情和偏执,只有释然的轻松,“兄长没了后,我总是想着,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活下来的只有我们,所以我总逼你只能看着我向着我,但我想通了,不管是兄长还是娘娘,他们当初希望的不是我们抱着折磨抱团取暖,而是希望他们不在了,我们也好好地活着,替他们完成没能完成的遗愿。”

    池芫侧过脸,忽然面上有了点波动,“我去将你的徐姑娘给你找回来,以后,我只是你最忠诚的大将军,最锋利的那把剑,也是你……最亲的表妹。”

    说完,她又轻轻道了句“对不起”,便快步离开。

    留下韩渡舟神情恍然地站在那,好一阵,他才回过神来,摸了下眼角,却发现有些湿润。

    “渡舟哥哥”这声称呼,五年了,从她决心弃“池芫”作“池远”起,就再也没有听她这么喊过他了。

    她变得冷血杀伐,阴郁偏执,越发像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器,就连他都开始不认识她。

    她眼里容不下别的女人,知道他喜欢瑜儿后,恨不得将她除之,瑜儿不想他左右为难,便选择留下一封书信离开。

    原以为她要一直这么执拗下去,却不想,她说她梦到了从前,然后就过来告诉他,她会将瑜儿找回来,以后只是大晔的将军,护大晔和他的利剑,也是他唯一的亲表妹。

    是啊,她本该是无忧无虑长大的池家小姐,他的准皇子妃,却因为五年前那场哗变,一切都变了。

    池远死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艰难地放在她手背上,红着眼求他一定要照顾好他的胞妹。

    母妃生前最疼的不是他,而是池芫这个外甥女,临终前说遗憾不能看他俩完婚……

    可是最后,他们都变了。

    他违背了诺言,她也放弃了准皇子妃的身份,毅然冒充她兄长池远,被迫成为满门忠烈的池家最后的将士,成了他杀出这血路的一把利剑。

    韩渡舟好一阵才凄然地坐下,这世上最难料的是人心,最容易变的也是。

    是他对不住她在先,是他有愧池家和母妃,所以哪怕她逼走瑜儿,哪怕她铲除异己的手段血腥残暴,他也一直护着她。

    只因为,她是阿芫,幼时那个走几步路就会娇气要他抱的表妹池芫。

    池芫出了勤政殿,立即收住了眼底的伤怀,她捏了捏总是冷冰冰而有些僵硬的面部肌肉,啧了声,才步子稍微不那么沉重地朝着后宫走。

    哎,刚和男主表了态,这以后大腿是牢靠了,现在,该八倍速将男女主捆绑在一块,借助俩大腿,好好去找她还“流落在外”的碎片片了。

    系统:宿主,刚刚那段,我愿称之为演技大赏,我都快流电解液了。

    池芫:……

    沙雕统子,在线逗比。

    是了,刚刚那个韩渡舟,大晔年轻的皇帝,也就是这个位面的男主,她血缘上的表哥,还是马甲身份名义上的未婚夫。

    而她,就是这位男主的大冤种表妹,前未婚妻,加得罪不起的阎罗大将军了。

    这个位面的她,算是将男主给捏得死死的,哪怕将他老婆赶跑了,也没被他责罚,只是冷了脸第n次绝交罢了。

    韩渡舟后宫没有一名妃嫔,所以要想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池芫因为权臣的身份,进出后宫畅通无阻——虽然大臣有意见,但后宫没有妃嫔,也就没什么不合规矩的了。

    不过看到手持一柄银枪的池芫进来时,宫女们吓得立即跪下,脸上是崇敬又紧张惧怕之色。

    池芫意味不明地挑眉,她有这么吓人咩?

2277阎罗女将军vs慈悲山寨主(2)

    池芫巡视一圈后,终于在殿内角落里,找到了那刻意将头埋进胸前,企图降低存在感的倩影。

    大概——女主光环就是,人群中一眼看过去,仿佛会发光,自带定位指示吧。

    池芫无视跟前跪着的一地宫人,径自朝她那边走去,她手中的银枪看着干净无暇,没有一丝尘垢,但却是守卫大晔,叫周边诸国将士感到畏惧的存在。

    手中的银枪轻轻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细微的声响,听见这声音的徐瑜,双肩不可控制地颤栗了一下。

    她是怕大将军的,从前她也敬仰过这位十四岁便开始杀敌,十五岁就军功赫赫,如今还未及冠便威震八方的护国大将军,但直至,她和皇上两情相悦后,她发现,只是冷戾阴沉的大将军,对她产生了杀意。

    后来……

    她无意中听见大将军和皇上的对话,才知道,世人眼中国公府唯一活下来的池大少爷池远,本非是池远,而是……当年那个听说死在宫变中的池家小姐。

    也是因此,她才明白大将军对她为何那般不容,也意识到,池芫,国公府的小姐,先太后为皇上指腹为婚的准皇子妃,她才是皇上的良配。她为了皇上,弃女装从戎,这份勇敢和心意,是闺阁中的徐瑜所无法比拟的。她感到愧疚也感到自卑,也不想让皇上为难,和将军离了心,却又舍不得离皇上太远,所以乔装进宫,远远的在皇上寝宫附近的宫殿当了名宫女。

    “跟我走。”

    池芫看着头快要垂到地上的女子,险些笑了,怎么回事,她看着真的像个大魔王——

    好吧这个位面她的风评,本就是玉面阎罗。

    拉起吓得不敢动作的徐瑜,池芫一边快步往勤政殿赶,一边继续捋位面的剧情和记忆。

    男主韩渡舟,先帝在时最宠爱的儿子,先林贵妃之子,本是生下来就金娇玉贵的皇子,聪颖奇才,林贵妃的妹妹嫁给了世袭勋贵之家的护国公府世子,生下一对龙凤胎,池远和池芫。兄妹俩出生那年,天降祥瑞,先帝大喜,直接让世子爷父凭子女贵地承袭了国公之位,给池远封了世子,贵妃疼爱外甥女,便口头与妹妹应下娃娃亲,待池芫及笄后,便嫁入皇宫,做皇子妃。

    池芫和哥哥可以说是在皇宫中长大的,他们和表哥韩渡舟,感情和睦,比皇宫中韩渡舟的亲兄弟姐妹还要亲。韩渡舟总是带着这对兄妹在皇宫里横冲直撞,他们过了一段极其快乐无忧的童年。

    可好景不长,一直病弱不争的先皇后,却原来是个蛇蝎心肠,当年是她使计撬了林贵妃的皇后之位,林贵妃柔善,多年来不与她争夺后位,甚至怕她膝下无子寂寞,总叫韩渡舟去她跟前尽孝。

    却不料,反而激化了包藏祸心的先皇后心中的怨毒,她私通藩王,逼宫造反,而当前朝传来护国公为护驾,被乱箭射死,国公夫人自刎殉情的消息时,林贵妃还在皇后宫中伺候汤药……

    等她意识到这是皇后的阴谋时,却已经中了剧毒,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命人将韩渡舟还有池远、池芫他们送走。

    藩王的兵,却在这个时候踏破了皇宫的门,池家夫妇是文武双全的伉俪,林家姐妹俩,姐姐温婉善良才情过人,妹妹明媚英气武功高强,池远和池芫是自记事起就被要求习武的。

    池芫因为是女儿家,总娇气耍赖,所以学了个皮毛,可池远却是少年英才,那年,池芫十四岁,池远也是,他师承父母的武学,本该发扬光大,在及冠后入军营保家卫国的……

    可他的梦想永远葬送在了十四岁那年的严冬。

    池芫是被兄长护在怀里的,最后,兄长身中数箭,撑着最后一口气也杀出重围,将她和韩渡舟送出敌军包围外。

    援军来时,池远浑身是血,已经快看不清面容了。

    韩渡舟彼时也才十六岁,他看着表弟的眼睛,哭得像个孩子,而池芫已经吓蒙了,她傻乎乎地喊着“哥哥,哥哥别走”。援军剿灭叛党,而池芫却永远地失去了兄长。

    池远临死前求韩渡舟护着池家最后的血脉——

    他的父母,为保护皇上而尽忠殒命,他为保护储君牺牲,池家满门忠烈,只剩下一个孤苦年少的池芫。

    韩渡舟在表弟祈盼的眼神中,点头,承诺只要他在一日,大晔韩氏子孙,都会护着池家,他会护着池芫。

    池远这才了无遗憾地咽了气。

    一夜之间,韩渡舟失去双亲,池芫失去父母兄长,他们都成了孤儿。

    但韩渡舟一夜长大,他血洗乱党,手刃了皇后,弱冠不到之年,便坐上了皇位。

    “阿芫,如果你想,现在我就娶你,你是渡舟哥哥的皇子妃,也是大晔将来的皇后,我会替姨夫姨母还有阿远表弟照顾你一生无忧。”

    登基前,他看着瘦弱沉默的小姑娘,红着眼,握着她的手,对她如是许诺道。

    但小姑娘却是捡起了兄长那柄被鲜血染红的银枪,她稳稳地握在手中,眼睛赤红一片,咬着牙,定定地对他道——

    “若我想做池远而不是池芫呢。渡舟哥哥,我想完成父母、兄长的遗愿,我也想替姨母保护你……我不想做被保护的金丝雀,我要做大晔第一的女将军。”

    “你可要想好了,阿芫,若是想做将军,至少在我稳定大晔之前,你都不能再做回国公府的大小姐池芫了。”

    韩渡舟给了原身选择的余地,但当时的原身毅然地选了最难的那条路。

    她要替父母兄长撑起整个池家。

    年少的她在满是灵位的池家祠堂中跪下发誓,大晔不定,她永远不做回池芫,她要用她的双手,杀尽狼子野心的敌国,屠戮所有乱臣贼子。

    护国将军池远,人称玉面阎罗,一杆长枪,镇守边关,保卫皇城,少年之龄,便立下汗马功劳,也成功奠定了新帝的江山根基。

    可除了韩渡舟,谁都不知道,池远早就死在了庆元二十一年哗变的那个冬天,留下的,是他的胞妹池芫。

    本该是个兄妹携手的庙堂文,偏偏神来一笔加了感情戏,池芫在十九岁这年,因为那个总看着她心疼她会为她包扎会给她买酥糖的渡舟哥哥喜欢上了徐家的姑娘徐瑜后,开始了命运的转折点。

    她常年杀戮,变得易怒易躁,残忍冷酷,只有在韩渡舟面前才有几分从前的样子,而徐瑜的出现,让她感到了危机,也偏执地开始用自己的地位和权势逼迫她最亲近的表哥。

    到最后她为了铲除徐瑜,竟射杀了徐家大公子,差点灭了徐家满门,徐瑜反击报复,夹在两个最亲最爱的女人中间的韩渡舟,很是煎熬。

    但他始终记着幼时兄妹情谊,感念年少相护扶持之恩,给了池芫一次又一次机会,最后,他不想她一错再错,便将她逐出京城,池芫去戍边路上,遭遇敌国奸细暗害,死在了边关路上。

    即便是在最后,韩渡舟都没有忘记那个,从血泊中捡起长枪,说要保护他的小表妹,他听闻池芫没了时,一口淤血吐出,醒来便亲自出城,扶棺千里将他的表妹从寒冷荒芜的边关,接了回来,葬在她父母兄长身边。

    池芫抬手,发现脸上不知何时,泪流满面,那是原身残存的悔恨和悲伤。

    原身后悔了,她后悔一直因执念而对最亲最爱她的人纠缠不清,拆散别人,杀了无辜的徐家大公子,最后落得个惨死他乡的下场。

    但她没想到哪怕到最后,她的渡舟哥哥都没有恨过她,还将她接回了京城,送她回到了她这一生最想回去的地方——父母兄长身边。

    ——请替我好好守护表哥,保护大晔不被外敌侵害。

    原身灵魂消失前,恳切地拜托了池芫。

    池芫抹干净了脸上的泪痕,轻吸了下鼻子,拽着害怕不肯走的女主,一个轻功,几下就来到了勤政殿,韩渡舟跟前。

    “嫂子给你带回来了,给我道圣旨,我去城外黑山寨招安。”

    她强硬地将徐瑜塞到韩渡舟怀里,将两人的手放在一处,像极了强行拉cp的媒人,然后摊手,像和自家哥哥要零花钱似的,理直气壮地索要圣旨。

    韩渡舟:“……”

    徐瑜:“……”

    这,又是唱得哪出啊?

    男女主对着池芫面面相觑,像极了两个傻子。

    池芫收拾了心情,她挑眉,看着有些凶,徐瑜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要和韩渡舟站开些。

    但韩渡舟回过神来了,他不知道怎么他找了这么久的徐瑜,居然眨眼功夫就被池芫带到他跟前来了,更不明白的是,表妹忽然想通了不说,还伸手问他要圣旨……说要去城外黑山寨招安。

    黑山寨……他想起刚刚批阅的折子里,就有几封让他剿灭黑山寨这些山匪的,他还没来得及定夺。

    毕竟,黑山寨说是一群落草为寇的乱贼,但目前看来,黑山寨脚下的百姓,并没有被这些土匪戕害,他不是个武断的皇帝,而君王一个命令没下好,会枉死无数。

    只是,眼前这个大难题,和他这一生最大的“难题”居然对上了。

    池芫手指往上一勾,不耐烦地道,“表哥,你就说,招安的旨,你给不给我下?”

    徐瑜吸了口气,往日里池将军都是冷冰冰和有些咄咄逼人的,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接问皇上要圣旨,这么不讲君臣规矩的吧?

    不过,大将军看她的眼神,好像没有了恶意……

    (系统:沈狗再不上线,我第二章就要开始嗑皇帝男主x将军表妹了哈→→)

2278阎罗女将军vs慈悲山寨主(3)

    就在池芫耐心告罄之际,韩渡舟动了。

    他复杂地盯着池芫的眼睛,想确认里面没有隐忍和退让的苦涩。

    却只望见一片平静和亮色中。

    阿芫表妹,好像不一样了……

    事实上,池芫知道韩渡舟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表兄,甚至,只要她用当年的事作为要挟,他会恢复她的女儿身,立她为后;而徐瑜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她不争不抢,温柔却也深明大义。

    这样好的男女主,池芫想,碰到就赶紧当兄嫂撮合起来吧!

    这样后面她闯什么祸,都有兄嫂兜着了。

    系统:……你可真是男主的好表妹,天坑啊。

    “你是认真想去剿匪?”而不是为了成全我们,躲开京城皇宫。

    韩渡舟欲言又止的样子,叫池芫不禁失笑。

    她看了眼这对苦命小可怜,便道,“渡舟哥哥,额,还是叫表哥吧,怪肉麻的——皇帝表哥,我不能因为自己困在五年前的痛苦中,就也逼迫你也跟我一起被束缚在过去中。

    是时候往前了,逝者已矣,两个背负沉重回忆和血仇的人,是无法相拥取暖的,相反,徐姑娘温柔聪慧,又能够开解你,你们才是天作之合。至于我——我去替你抢个表妹夫回来,届时,还望你不要阻挠。”

    韩渡舟前面听着还很是感动和心酸,但后面忽然转折的话,叫他一言难尽地扯了扯唇角。

    “怎么今日像个小孩似的,净说些胡说。”

    他眼底的宠溺是不作伪的,徐瑜听了池芫这话,忙掩唇轻笑,眼里满是星星地望着她——

    池将军就该是这般明朗风趣的模样才对嘛,总是苦大仇深冷着脸,都不俊俏了。

    挠了下耳朵,池芫心说,我可没有说胡话,我说的是大实话。

    这不是怕你不接受你准表妹夫是个山寨主,回头做那封建大家长,出来阻挠我追求幸福么。

    不过这话她现在可不敢说,只伸手往前递了递,“圣旨,表哥,快点,我急着招安呢。”

    “招安……”韩渡舟扶额,“那黑山寨,据说是龙潭虎穴,先前去剿匪的已经折进去一批了,你怎么就确定你能招安?”

    “我夜观星象,那有等着我招安的俊郎君。”

    池芫绷着一张不苟言笑的酷脸,一本正经地讲了个笑话。

    “噗……”徐瑜抿着唇,忍俊不禁。

    韩渡舟再次扶额,“阿芫,那里地势凶险,山匪又穷凶极恶,此事……”容后再议。

    但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池芫打断了,她指着自己这张脸,“哥,您是忘了,我外号玉面阎罗了么?阎王爷在世,说句难听的,也就你当我是妹妹,世人……看了我都要尿裤子逃跑的。”

    所以,到底谁才是穷凶恶极的角色哦,你要搞清楚。

    对池芫有一层老厚的表妹滤镜的韩渡舟,听了,沉默了会,琢磨了下她这话,心想,好像也是。

    幼时那个走几步路就哭着要人抱的小丫头片子……早就被军营锻造成,池远在世若是看到都要摇头绕道走的魔头了。

    哎,也是他疏于管教,等她从军营训练两年出来,就成这样了。

    韩渡舟最后还是给了池芫一道圣旨,几乎是她念一句,他写一句的配合纵容,而后盖上玉玺印,他还想说什么,就被池芫一句“别啰嗦,等我好消息”给噎了回去。

    看着英姿飒爽,走路如风的表妹远去,韩渡舟长长地叹了一声,好一阵,却是唇角弯弯,笑了。

    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

    父皇,母妃,姨夫,姨母,还有阿远表弟,你们在天有灵,该替我们俩松口气了吧。

    表妹她,看起来好像豁达开朗了,放下了执念后,或许以后她都会按照你们的心愿,好好地自在地活着了。

    池芫点了亲兵,直接一匹白马飞驰而出京城,街道两侧,看到“池”字旗帜的百姓,几乎是下意识躲开了些。

    池字旗出动……这又是哪边要被一窝端了啊。

    白盔白甲白马一杆长枪的少将军,一出现,便夺去所有人的注目,阁楼之上,看了眼池芫出城方向的中年男子,摸了摸胡子。

    “去查下,大将军做什么去了。”

    “是,王爷。”

    黑山寨脚下。

    如韩渡舟所言,黑山寨地势险峻,看着便是易守难攻的地形,难怪前头嚷嚷着要剿匪的官兵有去无回呢。

    她坐在马上,马儿打了个响鼻,两只前蹄傲娇地动了几下,池芫却稳稳地牵着缰绳,坐在上面佁然不动,长枪背在身后,她细却不过分尖的下巴微微昂起,看了眼一片郁郁葱葱的山头。

    沈昭慕就在这山上,当他的山大王呢。

    原剧情里,池芫也奉旨剿匪,是了,她那时是去剿匪的,玉面阎罗带着她的池字旗亲兵,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池芫那时心中满是怨气,便发泄在了这些她眼中定然作恶多端的山匪身上。

    所以下手便都是杀手,只放过了山寨里头的妇孺老人。

    也是在山寨主的首级被副将取下时,她才听到一旁八旬老人跪下哭着骂她草菅人命,身为护国将军,却空有名号却不护卫一方苦弱百姓。

    她池字旗的将士都是杀伐果决之辈,闻言便要处置这老者,但池芫的军令如山,她下令不得滥杀妇孺老人,所以哪怕心情不好,她也耐着性子问了老人,为何这般为掳他一家老小的山匪说话。

    这才从老者口中得知,所谓“掳”,不过是看山下贫苦百姓快活不下去了,才接到寨中安顿罢了。

    却因为寨主劫富济贫,得罪了无数权贵富绅,这才被传为恶匪,招致杀身之祸。

    原身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头颅,叹了一声,眼底却无波——

    “葬了吧。”

    池芫:“……”

    所以,她穿过来再晚点的话,要抱着沈昭慕的头风中懵逼的吧?

    她汗颜,“左先锋怎么还没下来?”

    她问自己的部下,后者为难地小声道,“先锋将军说……要替大将军拿下山寨头目的首级……”

    池芫眉头一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板了脸,策马上山。

    不是说了只用他打探军情,不许杀人的吗!

    这不靠谱的先锋,要坏了她大事了。

    “哼,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今日,我就替大将军和山下百姓,除了你这祸害!”

    嫉恶如仇的左先锋将军手中刀往下一挥,就要将站在那,岿然不动的挺拔青年的脑袋砍下来。

    池芫拍了马背飞身一跃,长枪一出,立即挑开了大刀,力道之大,直叫虎口发麻的左先锋将军一个惯性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将军!”

    周围将士立即去扶他,后者却是痛得眼冒金星地抬起眼,然后就看到,他最敬佩的大将军,居然温柔?地伸手去扶那边的山匪头头?

    他眨眼,表示幻灭——

    一定是他眼花了,他家大将军怎么可能对着山寨王这么温柔!

    (池芫:多不懂事的孩子,差点将我小相公给杀了。

    系统:差点,你就要和碎片片人鬼情未了了。)

2279阎罗女将军vs慈悲山寨主(4)

    “大将军您怎么……”忍住屁股摔开花的疼痛,左前锋刘副将,有些迷茫地望着池芫,不解地开口。

    池芫手中这杆枪,加上她的着装,在刘副将开口前,戴着半边黑色铁面具的男人,便认出了她的身份。

    白盔白甲白马银枪,玉面阎罗,当今战功赫赫,令人闻风丧胆的护国大将军,池远。

    沈昭慕看了眼对方比自己要小一圈的手,正落在他袖口上方,他冷冷地抽出袖子,往后退了一步。

    开口时,却是极温朗如玉的声音,“大将军,这些不过是老兵残将,以及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老者,黑山寨寨主是我,你要拿,便拿我,请放了他们。”

    他站得笔直,一袭黑色的袍子,看着居然有些文人墨客的风骨来,长发微散一缕,恰好遮掩了半边面具。

    另外半边脸,白皙如玉,光洁无暇,若神祇,俊美又柔和。

    池芫看了眼,就看直了,这颜值,做山寨主太可惜了,还是押回去当将军相公吧。

    她便长枪立地,站定在他身前,果断又淡定地高声应下,“好啊,我只要你跟我回去,这些人,都可以放了。”

    啊?

    刘副将开始揉他的脑袋了,他发现不太懂今日的大将军了。

    这是……剿匪还是来选人来了?

    沈昭慕也很是讶异,他长眉入鬓,微微一拢,便叫池芫心跟着一揪,啊美男一皱眉,她就觉得全世界对不起他!

    先揍一个不懂事的刘副将再说吧!

    是以,池芫一枪怼着刘副将的屁股,险些将他怼到地里头去。

    他踉跄着来到沈昭慕跟前,就听平日里将兄弟们当做手足的大将军,极其无情地说,“这小子不懂事,招安方式暴力了点,沈……寨主你若是觉着他冒犯,便揍他一顿解气。我们旁的,可以,咳,坐下来‘单独’聊聊。”

    系统:你别仗着自己现在是男儿身,就可以耍流氓不自知哈。

    听听你这语气,看看你这嘴脸,宿主,你收收你眼里的垂涎之色吧!

    别吓着碎片片了。

    她依旧冷着一张脸,但对沈昭慕的话却是不一样的语气。

    转过脸时,看着自作主张的将士们,她又换回了玉面阎罗该有的嘴脸。

    “谁给你们的胆子,自作主张假传我命令,上山剿……好匪的?”

    山匪还有好坏之分么……

    众将士面面相觑,表示不理解。

    最不理解的刘副将,险些泪崩了——

    “将军啊,小的错了,您别不要我啊!”

    一把抱住了池芫的大腿,这可是他誓死追随的主帅啊,虽然将军不近人情了点,但他一直都是自己的崇拜的大英雄啊。

    离开了将军,他和死鱼又有什么分别?

    池芫风中凌乱了,她都是这么个冷拽飒的设定了,怎么还会吸引到沙雕猪队友啊!

    她要高大上帅气装逼的排场,不想面对这种抓马现场!

    系统:本质喜剧人,别努力了,你迟早要现行的。

    池芫:我本色出演,不用努力,你不要瞎说。

    这么酷的女将军人设,她还没扮够。

    所以她冷着脸,脚微微一挣,便挣脱了刘副将的双臂,她冷冷道,“皇上命我等招安,你险些坏了我……与皇上的大事。”

    差点嘴瓢,将“坏了我的好事”给说出口,还好池芫语速不快,很容易就改过口来。

    她一冷脸,副将就不敢说二话,立即跪好认错,“将军恕罪,末将不该擅作主张,还请将军责罚。”

    撇了眼黑山寨这些老弱病残,池芫语气一沉,便道,“那就罚你亲自安顿这些百姓,毁坏的东西用你自己的俸禄赔偿。”

    一句落下后,刘副将忙松了口气,不赶他走就行,其他的好说!

    然后忙带着底下兄弟忙碌起来。

    沈昭慕始终淡淡地站在那,宠辱不惊,悲喜不乱,看着,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池芫收敛了些看到他的喜悦之情,银枪背在身后,定定地看向他,“寨主,请。”

    一只手伸出,指向能够单独谈话的空地方向。

    沈昭慕转身,却是领着池芫去了正厅,他一路走上来,见到他的寨中兄弟无不是打招呼,随即紧张地盯着池芫,正厅门口背靠着石墙的一名乞丐装打扮的男人,见状,立即手中飞镖一扔。

    长枪轻轻一挥,便将那飞镖挡开,掷入石墙缝中钉住。

    “好枪法——我来领教玉面阎罗的池家枪法!”

    男人站定,就要过来和池芫比试,沈昭慕一手轻轻伸出,宽袖轻轻拂过空气,声音清朗温润,却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住手。”

    他声落,那原本叫嚣着要和池芫比试的男人便瞬间乖乖靠回石墙边,将飞镖拔出,吹了下上面的灰,眼里是狼一样凶狠野性的暗芒,他盯着池芫,“大将军,黑山寨虽然只是些草莽,但你要是敢对我们寨主不利——”

    他徒手,将飞镖轻轻一拍,就拍进了石墙中,不是缝隙,而是徒手拍进了实打实的石头中。

    池芫眼睛一亮,毫不掩饰眼底的赞许之色。

    这安,倒是一招两得了。

    既有貌比潘安的寨主,又有深藏不露的高手能为她所用。

    想着,她朝这人稍微颌了下首,“有空,定当领教阁下功法。”

    然后看向转身往里走的沈昭慕的背影,看着他的圆润漂亮的后脑勺,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来——

    本以为是小娇夫,现在看,大抵是骄夫了,她得想法子将他降服才行。

    系统:确定是降服而不是说服或者……睡服?

    池芫:?

    住嘴,她可是玉面阎罗,逼王在世,怎么能做老色批呢!

    系统:反正,对着碎片片崩人设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要紧张。

    走个过场罢了。

    池芫:……

    她懒得搭理统子这不健康的思想,只跟着男人进了空无一人的厅中。

    说是厅,实际上很是简陋,池芫才打量了眼四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却见男人手拉了下一旁悬挂竹帘的绳子。下一瞬,她警觉一动,手中的枪刚挑断四周飞来要捆绑她四肢的绳索,却无暇顾及之下,被头顶落下的铁笼子直接困住。

    她:靠?

    沈昭慕我跟你来明的,你却和我玩阴的?

    (沈昭慕:老婆,我们玩点刺激的play?

    池芫:我杀沈狗(一枪怼出去)。)

2280阎罗女将军vs慈悲山寨主(5)

    系统:不问好感度就看脸信了他是好人,宿主,你是真虎。

    池芫:你懂什么,猎人往往……

    系统: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挽尊。

    它又不是外人,她这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理论,也就骗骗无知碎片片了。

    池芫:金钟罩里待着吧。

    说完,系统就和老伙计碰面了。

    好吧,习惯了,甚至是回家的熟练程度。

    再说池芫,她手中的银枪挥了几下,发现这铁笼子打不开后,她便索性放弃挣扎了。

    她看向自将她困住后,就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只沉默地盯着她,目光幽深复杂的男人,不禁眯起眼来。

    池小将军十几岁出头就在军营里靠拳脚功夫和池家家传的枪法,闯出一片天地,等她打出名堂来时,正值藩王联合造反,想要把控年少的新君韩渡舟,她二话不说就凭一腔愤怒与热血,领着人,一杆枪直闯藩地。

    没有人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只知道三日后,她浑身是血,双眼却比血还要红,身下的白马鬃毛染红,而她一手持枪,一手拎着个血淋淋的包袱,回了京城。

    所到之处,血染红马蹄之下的路,等她将背后指使的翼王的首级扔到大殿上时,原本上谏让新帝忍让藩王答应屈辱的条件的百官,便不敢说话了。

    因为小将军手中的长枪一横,破空声吓得百官心下一颤,她却只是一边嘴角上翘,兀的冷笑了一声出来。

    “只要我池远在一日,绝不允许藩王猖獗,试图挑衅韩氏皇权——谁敢再给那群藩王出谋划策,便有如此头!”

    自此,池将军用她雷霆铁血手段,压制了藩王的势力,并且与年少却有勇有谋的新君携手,大力培养军中将士,一手培植出了后来骁勇善战的池字旗军队。

    沈昭慕知道此人,准确来说,在他还不是黑山寨寨主时,他曾敬仰过这位年少满门为大晔先皇牺牲的小将军,他将大晔几代遗留下的藩王割据问题,用一种最残暴也最有效的方式,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却也因此,让这些脓包不敢再继续猖獗。

    不过,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天纵的奇才,他手下死了多少人,又怎是史官寥寥几笔就能算清的?

    世人歌颂他,而他呢,也愈发残暴嚣张,他十七岁那年,将试图攻占边关小城的邻国大军,挥退在边界外,那场战事,他打了七天七夜,两国边界百姓苦不堪言。

    当然,也因此,他将大晔在外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江山,护住了。

    沈昭慕收回复杂的神色,他淡淡地启唇,“你是位英雄,却过于刚愎自用。”

    池芫挑眉,直接自然地就在笼子里坐下了,手中长枪竖着立地,她手不离这杆枪,这杆枪,仿佛被“他”视若生命。

    “嗯,你这话,言官月月年年要在朝堂上参这么一句。”她声线清冷,明明面上冷峻,但不知怎么,沈昭慕却听出了,桀骜不驯的笑意?

    他一顿,“在下知道将军的手段,今日上山,这寨中上下会武的,怕是没法活口。”

    池远不杀妇孺老人,但他向来秉持“斩草除根”的铁血理念,所以他所到之处,但凡有抵抗力的不服的,没有活口。

    所以他才有“玉面阎罗”的恶名,是了,这是个恶名,亦有人骂池远是披着一层漂亮皮囊的鬼刹,说他煞气重克亲,所以池家满门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

    还是在宫变,重兵围剿、身中数箭的情况下。

    但世人怎会知道,真正被围剿,身中数箭死去的,才是池远,活着的,是那个在哥哥光环下,显得娇俏又柔弱的妹妹池芫。

    “我枪下,或许有善良之辈,却绝无无辜之辈——”池芫淡漠地抬起眼帘,心道,至少现在没有。

    原身倒是后来杀红了眼,将无辜的只是迂腐了些的徐家大公子杀了,那是她沉沦杀戮罪孽的开始,往后的每一日,都是赎罪。

    眼前这位玉面白甲的少将军,明明看起来瘦削又显小,要不是那凛冽的眉眼,看起来,倒真像个女儿家。

    可没有这样杀戮重、坚毅可怕的女儿家。

    沈昭慕眼中有几许沧桑,“等我安顿寨中兄弟,自会放了你,今晚,将军就在此处委屈下吧。”

    原来如此。

    他擒她,并非是为了他逃命,而是不相信她会放过黑山寨的人,想困住她拖着池字旗将士,好将那些弟兄安全送出去。

    “你错了。”

    见他举步往外,池芫忽然高声淡淡地叫住了他,“池字旗军令如山,其中一条便是——就算主帅被擒,也绝不受制于敌。”

    今日的刘副将是个例外,大概是原剧情的驱使,所以才叫那大傻个擅作了主张。

    闻言,沈昭慕脚步一顿,他侧过身来,露出的是戴着面具的那半边脸,一双眼藏在面具下,看不清神色。

    “我池远虽残暴不是什么心软之辈,但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我说是来招安的,便不会乱杀一人。”

    说着,她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她的马儿打了个马鸣,就在沈昭慕心中一紧时,但见池芫往上一冲,直接顶着沉重的铁笼子往上,一脚上踢,将笼子踢开,人便窜了出来。

    飞身往外而出的她,一手持枪,一手揽着沈昭慕的腰,将他带着脚离地,一起飞起,落到了听到她口哨声而赶来的坐骑的背上。

    外头玩飞镖的“乞丐大哥”见状,就要冲上前来,寨中其他兄弟也忙围了过来。

    池芫却将比她高出半个头的俊美男人扣在怀中,笑了声,“擒贼先擒王这招,我十四岁便会了。”

    然后她手中缰绳一勒,手抵着对方的小腹,意气风发的小将军直接叫这山寨主动弹不得。

    “黑山寨的兄弟们,本将军今日来只为招安,放下兵器投诚者,皆可将功抵过入我池字旗麾下!”

    她单枪匹马地就将黑山寨的寨主擒住了,对于围过来的这些人马,她一一逡巡这些人警惕的惧怕的猜疑的眼神,而后扬了扬下巴,语气里满是从容笃定。

    “我知道,你们都是些老弱残兵或是江湖好汉,既有劫富济贫杀贪官污吏的抱负,为何不光明正大入军营,护卫我大晔江山和百姓?”

    说着,她凑近,诡谲的冷笑落在依旧淡定如佛陀的男人耳侧,“你说对么,沈寨主?”

2281阎罗女将军vs慈悲山寨主(6)

    黑山寨的人,紧张地盯着他们的寨主,这时,一名稚子冲了出来,他手中握着石子,便朝池芫扔过来,沈昭慕这才有所触动,他身体紧绷,像是随时要跳下马背。

    池芫被这稚子的石子砸中了手臂,但对于穿着铠甲的她而言,这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她朝这稚子笑了下,而后,小孩就一屁股坐地上,吓哭了。

    “……”

    她明明笑得,很是慈祥?

    系统:您照个镜子再说这话吧。

    池芫:有你啥事啊?

    系统:心疼孩子和你罢了。

    池芫:……

    她看着那刚还朝她丢石子,结果却自己吓哭了的小孩,一名老爷爷立即从人高马大的寨中兄弟身后窜过来,颤巍巍地护着小孩。

    “将军,寨主和寨中兄弟是好人啊……稚子无知不懂事,您别和孩子计较……也求您放了寨主吧……要是没有他这样的大善人收留,小老儿这一村的百姓,差点就没活路了啊!”

    他说完,其余妇孺也忙随着他跪下,“村长爷爷说得对,大将军您不是大英雄吗,为什么不杀了抢我爹娘田地的贪官,而要抓我们的寨主哥哥!”

    一名豆蔻少女直勾勾地望着池芫,哪怕有些怕她,却仍是盯着她的眼睛,高声质问道。

    这时,刘副将带着人马围了过来。

    沈昭慕见状,眼中一痛,“池将军,县令是我杀的,官兵也是我抓的……一切罪责,我一人承担,你将我带回京城复命,放了大家。”

    他声音郎朗温润,这样的世道,他居然是个没有什么武功,还说话像个教书先生似的……山寨主。

    池芫表示,咱这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山匪。

    系统:缓缓找出话筒递给碎片片——说出你背后的故事。

    池芫:别闹,肯定是段悲剧,我已经开始心痛了。

    光是这半边俊美无双的脸,就足够叫她原谅他关她这一趴了。

    系统:哦,是吗?

    你这记仇的家伙,还能不记恨?

    池芫:是啊,他悲惨的程度,决定我大度的程度。

    系统:……

    还是她会玩,它悟了。

    “我说过的,我招安,你跟我走,我妥善安置这些人。”

    池芫掷地有声地说完,便看了眼跪地上的山下百姓,“大家不必惊慌,我领的是招安的圣旨,只要黑山寨一众兄弟肯归顺朝廷,以后便是我池远麾下将士,我的人,谁都动不了。”

    她这话说得就狂妄了,好像朝廷是她开的一样。

    不过,看着她的脸,再想想她做的那些事,百姓们沉默了,好像也有点道理。

    “呸,归顺朝廷?朝廷连一口饱饭都不给我们吃,那些贪官坑害我们的时候,朝廷在哪里?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一名扛着大刀的络腮胡子男人啐了口,满眼都是讥讽地说道。

    池芫看了眼怀中安静却时刻紧绷的男人,忽然低声问他,“你为何上黑山寨为匪?我瞧你谈吐举止,本该是大户人家出身。”

    保不齐也是地方富绅之子。

    她看过他的手指,有常年握笔的茧。

    沈昭慕低低笑了笑,声音里满是凄怆,“为何……将军这样手握重权,高高在上的权臣,自然不知,我这等小民苟且偷生的滋味……”

    “行,我是不知道,那你报个名字,我替你将那人杀了。”

    池芫话音落,便听到他呼吸一沉,似是没想到,她会没有原则地来这么一句。

    “你与我不过一面之缘,怎就知……我说的贪官污吏便当真是?”

    “我信你,也信他们——”池芫看向这群百姓,随即声音冷静道,“你劫富济贫,又救助这些老弱病残,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你这样的人,该是菩萨心肠的好人家的少爷。”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的,没有同情也没有可惜,只有就事论事的淡然。

    沈昭慕手指收紧,眼底微微泛红,好一阵,才听他嗓音喑哑地道,“你应我两件事,我便带着这群有志之士,向你投诚。”

    只靠他这三脚猫功夫,和这帮兄弟,想要杀了那人,谈何容易?

    既然她有心招安,又一再给出诚意,不如顺势而为——

    池字旗,是护卫大晔的第一铁骑,他们虽然残暴,但手中的兵器从不向着自己人。

    如果这帮兄弟能够归顺到他麾下,就不必跟着自己朝不保夕,刀口舔血混日。

    他的仇,不应掺着这些无辜人。

    “好。”

    池芫想也不想便答应了,这叫沈昭慕又顿了顿,心下奇怪,为何这池将军和传闻中,有些许的出入?

    竟这般好商量?

    这次,池芫和沈昭慕是真的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了。只是她刚坐下,对方便呈了一封手书给她,一掀袍摆,朝她直直跪下。

    “我有一桩旧案,要向大将军状告!”

    他声音有力,眼神炙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悲壮。

    “你状告何人?”

    池芫接过手书,没有立即扶他起来,而是凝眸望着他,等他的下文。

    “裕王。”

    裕王……

    池芫眸光一闪,她起身,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语气森冷,“你可知,裕王是何人?”

    “知道,皇上登基后,封的第一位异姓王爷。”

    “我指的不是这个。”

    池芫没有立即打开手书,但她看着眼前这跪着,一身傲骨像是被寸寸击碎过的青年,声音微哑。

    “他是我与皇上的表亲。”池芫声线清冷,表情却没有什么波动,“他在外可并没有污名,你状告的可是皇亲国戚。就不怕我会护着表亲,杀了你灭口么?”

    他伸手,手指捏着沈昭慕的下巴,让他与自己视线相对。

    沈昭慕眸光不动,“不怕,若是将军真这么做了,那就当沈某所信非人——我一人性命,死不足惜,外头这些兄弟和百姓能够活着,也值了。”

    池芫闻言,手松开,滑落,改为扶着他的手臂将人拉了起来。

    “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忽然冲他灿然一笑,冷峻的脸上少有的明朗之色。

    “嗯?”

    沈昭慕愣了下神。

    便听这位唇红齿白的大将军言语促狭,声音诡异地道,“你不说,皇上也准备查查裕王的,所以,你走运了,我和我这位皇帝表哥,一向没有心肠的,什么表亲,若为蠹虫,都该杀。”

    她眼底迸射出一层霜寒,却亮得惊人,叫沈昭慕胸前微微一震,这一瞬,他觉着,或许蛰伏四年的灰暗人生,终于得以见天日。

    而那血海深仇,也终有望沉冤昭雪。

    “请将军,为怀安城沈家一族翻案昭雪!”他再度朝池芫跪下,这次,却是带着铿锵有力的壮志与信任,“裕王勾结地方官吏,为抢民女占家财,栽赃陷害,杀人灭口,丧尽天良!沈昭慕为沈家上下三十一无辜枉死的亡魂,向将军求一个公道!”

2282阎罗女将军vs慈悲山寨主(7)

    听完他恳切的言辞,池芫好一阵才从这言简意赅的用词中,回过神来。

    同为满门之祸,她池家是忠烈护国,被世人歌颂,被后人供奉;但沈昭慕却是满门被冤杀,状告无门。

    她忽然就明白这人为何明明一身富家公子气质,却落草为寇了。

    裕王,是如今唯一留在京城中的王亲贵族,他靠着林家和皇帝对林家的愧疚惦念,在京城安然富足,虽这两年从怀安城回来,因此丢了实权,但也是天子脚下好乘凉,作威作福。

    不过他很聪明,不敢做大恶,回来后一直做个闲散王爷,所以韩渡舟并没有急着收拾他,到底,是念着那丁点的血亲关系的。

    只是,韩渡舟又是个明君,他眼皮子底下,见不得一点脏污,裕王贪污官银,动静不大,但已经传到他耳中了,他近来,便是想收拾这位母系族中的表叔。

    但池芫却没想到,在怀安城时,裕王还犯下了这样一桩丧尽天良的血案。

    她扶沈昭慕坐下,亲自给他倒了一盏茶,递过去。

    “失去亲人的痛,我亦有经历,我明白这个中滋味,更莫说,你沈氏上下死于非命,你活在世上,等的便是报仇的机会吧。”

    黑山寨,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裕王若是出城回封地怀安,是必经过此处的,难怪他大老远跑到皇城附近的山头为寇。

    苦心蛰伏,却不料,没能等到裕王出城,却等来了他自己的杀头之祸。

    她忽然眼风一动,想到近来那些递到韩渡舟面前,让剿匪的折子,以及将黑山寨传得神乎其神的谣言……

    看来,裕王怕是知道他藏在黑山寨的事,想要借朝廷的刀杀人灭口。

    沈昭慕没应答,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这一盏热茶,四年了,他从未和人说起过这段不堪的痛苦往事,却在一个陌生的,他痛恨的权臣面前,说出来了。

    他喉头哽塞疼痛,半晌,茶的热气似是袅袅飘向了眼尾,熏红了那一块。

    “苟活于世,只是想,手刃仇人,若将军能替沈某惩治裕王,沈某,愿鞍前马后,结草衔环。”

    池芫垂眸:那倒不至于,以身相许就成。

    系统:他这么惨,你却还馋他的身子!

    池芫:给我传一段他的背景资料呗,我好掐指算一下裕王的死期。

    就在系统传沈昭慕的背景资料时,池芫也给了沈昭慕答复。

    “好,只要你归顺我,效忠我,我发誓,你的仇我定然让你亲手报了。”

    “亲手”这个词,叫沈昭慕心下一动,他下意识侧过脸,认真地盯着池芫,声音发苦地问,“当真能亲手报……”

    池芫伸出她的手,手掌向上,挑眉冲他理直气壮道,“要拉钩还是击掌或是我竖三指发誓?”

    她这坦荡又随性的话,叫沈昭慕眼圈一红,半晌,才哑声失笑,摇头,笑着笑着,垂下的眼眸中,晶莹闪烁。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和这位传闻中的玉面阎罗,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讨为他沈家报仇的事……

    “不必,我信将军。”

    虽说护国大将军凶名在外,但他不是个奸臣,军人军令如山,该是一言九鼎。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5,恭喜宿主!

    池芫:所以说,之前一直是负的?

    系统:【诶嘿,这碎片片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

    池芫:……

    行吧,她原谅他对自己权贵的偏见了。

    毕竟他的家人死于权贵之手,好好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却要落草为寇,这中间一定吃了不少苦,也对整个朝廷从期望到失望再到痛恨。

    “好,既然你信我,还等什么,走吧。”

    池芫握着她的银枪,起身,喝了口茶后,本想帅气地摔个碗表达下她的豪迈的,但想到这黑山寨一穷二白的,就免了。

    只下意识朝沈昭慕伸出手。

    沈昭慕愣怔地望着她伸出的手,没有动作,似是在琢磨池芫的用意。

    池芫这才猛地想起来:啊,咱现在是爷们的身份,那是不能乱牵小手。

    便遗憾地收回,然后举步往外。

    她走到门口,见人还没有跟上来,不禁催促,“快走啊,报仇要赶早的。”

    沈昭慕眼中划过一丝异样,他看着站在逆光中的清秀少年,不禁眼眸一颤,心下更是惊骇——

    “现在?”

    按照章程,不应该先带他去敲登闻鼓,或是直接领着他去御前告御状么……

    他还道就算受鞭刑被皇帝处决,只要能够将裕王那老贼揪出来绳之以法,就什么都值得。

    但眼下,好像这位大将军的行事风格,叫他有些琢磨不透。

    “将军……”

    池芫嫌他磨叽,直接折返回来,然后又吹了声口哨,将她听话的坐骑召唤过来,随即,伸手就又要搂某人的腰……

    “沈某会骑马。”

    “啊,那可惜了。”

    “?”

    “咳,我是说,那可以,你随我一道骑马赶回去。”

    她估摸着这会儿回城的话,还能赶上宵禁前进宫找男主表哥告御状。

    沈昭慕这才相信,池芫是说认真的。

    他眼底满是激动之色,甚至那半边面具似乎都跟着抖动了下,他喉结上下快速滚动了两圈,然后满是沙哑之声地问,“真的……可以吗?”

    他可以跟着大将军一块去告御状,手刃仇人?

    大概是绝望了太久,青年说这话时,池芫都能感受到他宛如在沙漠中迷了许久的路,终于找到那一丁点甘泉的激动和哀伤。

    他朝他点头,此时,白驹威风漂亮地跑到了台阶下,出声提醒着主人,它来接她了。

    池芫转身,高高束起的马尾,在半空中甩过桀骜帅气的弧度。

    “当然,若是皇上不替你做主,我自己去杀了那老头!”

    话音落,她飞身而下,再一跃上马背,勒着缰绳转过头,看向门槛后的男人。

    “沈寨主,走吧。”

    银枪枪头处散发着寒芒,而池大将军微微一勾起的唇角的笑,却有些暖。

    (新书《快穿:主播又被坑了》七猫、手百都能看了,已经俩位面了,可以开宰了(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沙雕泥石流鱼妹在等大家。

    现在专心写文,不担心更新哈,多多支持下新书,谢谢~)

2283阎罗女将军vs慈悲山寨主(8)

    “大将军,您,您这又是要去哪啊?”

    刘副将才按池芫的吩咐,将那些老弱安顿好,随即还清点了寨中的壮丁——一一登记在册,能招安的统一留下,不能的,就想法子放了。

    这是大将军的命令,那他就照做。

    尽管刘副将不明白,池字旗何时需要招安了……

    不一直都是别人挤破头想加入都难的精锐之士么?

    不够他的确相中了几个好手,功夫不错,盘问之下,有的居然还曾参过军,只是逢那场宫变之乱,当时大晔百废待兴,军营也混乱,朝不保夕之下,便乱了套了,有的是军饷匮乏后被遣散,有的则是带了伤直接被遗弃。

    所幸遇到了沈寨主这样深明大义,又慈悲为怀的好寨主,他不仅收留了这些无家可归的老兵,伤兵,还帮助了几个因为没饭吃不得不做了贼的江湖人,将他们留在黑山寨。

    这几年,黑山寨大大小小收留了无数,靠着打劫那些贪官污吏和奸绅来救济山下百姓,收容寨中这一群老小。

    所以,外界传他们是吃人不吐骨头、打家劫舍、恶贯满盈的土匪强盗,但只有他们知道,他们做的是匪,行的却是侠义之事。

    寨主痛恨朝廷,他们当中很多亦是被当初朝廷、军营所抛弃的人,对朝廷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过,这回寨主却愿意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与朝廷派来招安的护国大将军谈话,这倒是叫寨中兄弟感到惊奇。

    与此同时,听过这位大将军传奇事迹的兄弟们,也很好奇,这到底是怎样一位将军,毕竟传闻说他所到之处血流成河,说她是杀神在世,称他为玉面阎罗。

    池远比他们想象中要清秀漂亮太多了,但那通身的气质也的确符合传闻那般。

    不过,他居然是个讲道理的大将军,这倒是叫他们意外了。

    转念一想,也对,他们都是被外界当做吃人的恶霸,这位好歹是个保家卫国的英雄人物,这些背负的恶名,肯定也是有出入的。

    “刘副将,你在此安顿好弟兄们,黑山寨的弟兄,要一视同仁,绝不可排挤、慢待。我与沈寨主有些事要处理,去去就回——”

    池芫想了下,才斟酌着补充了一句,“没回来之前,你便代我主持大局。”

    沈昭慕牵了一匹马缓缓从一侧出来,他看向紧张地围拢过来的黑山寨弟兄们,最后,他只是和那乞丐装的男人说了一句,“邵大哥,黑山寨就交给你了,我生平只有一桩未了心愿,如今该去了结了。”

    这位姓邵的男人,显然是知道些内情的,闻言,便紧张地走过来,“我陪你一起去!”

    他只知道寨主有血海深仇未报,而他的仇人,是京城的权贵。

    此时看沈昭慕牵马出来,又这般交代,便知道他是要孤注一掷去报仇了。

    他不放心沈昭慕一个人,也不相信池远。

    池芫坐在马上,看了眼沈昭慕那匹有些瘦弱的老马,不禁眉心一拢,便对刘副将道,“将你的马借沈寨主。”

    系统:【我知道,你其实更想和沈寨主共骑一匹~】

    池芫:是啊,所以你要么想想办法,要么闭嘴好咩?

    一天天的就知道说废话,要它何用。

    逐渐沦为吉祥物(不是)的系统:【那,只能对不起刘副将和他的马了。】

    池芫怕它乱来:别,你这是要刘副将的命,不指望你助攻了,你安静呆着吧。

    系统周身都暗淡了下:【好吧,可惜了。】

    它还说给马儿下点巴豆,这样的话,半路上就可以让宿主带着沈寨主共骑一乘了。

    看来,它暂时是毫无用武之地了。

    “不必,邵大哥,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黑山寨的大家,所以,还请你替我照看好他们。”

    沈昭慕伸手,轻轻拍了下男人的肩膀,语气里是少有的轻松和畅然。

    “告辞。”

    而此时,刘副将已经眼含热泪地将他的良驹牵过来了,他眼底满是老父亲送别女儿似的感伤和担忧,对沈昭慕道,“沈寨主,你可要好生对待它,千万不能虐待了它!”

    池芫笑骂了一声“矫情”,伸出枪轻轻敲了下刘副将的后背,“少啰嗦了,赶紧的。”

    听了她这声,刘副将才依依不舍地将缰绳交到了沈昭慕面前,后者却有些为难,“君子不夺人所爱,池将军,我就骑这匹便好……”

    池芫淡淡地回道,“你这匹马年迈体弱,等它带着你进城,天都黑了,更莫说进宫了。”

    她总是有种说一不二的气势,定夺道,“行了,就听我的,上马,走。”

    说完,她率先策马下山。

    “将军,您带几个兄弟一块啊!”

    刘副将怕她势单力薄,立即给几个手下使眼色,几人忙上马追上。

    而沈昭慕也不再纠结骑哪匹马,直接接过了刘副将手中的缰绳,然后一脚蹬上马镫,然后坐稳,“驾”的一声,追上池芫的队伍。

    刘副将看着自己的爱驹适应良好地带着沈昭慕飞快跑了,不禁心酸地想:白疼它一场了。

    平日里给它吃的,比自己都好,结果说跑就跑,都不带回头的。

    池芫快马加鞭之下,烟尘滚滚,一行十人,很快就出了黑山寨地界,朝着京城城门方向赶去。

    “将军,这边有条近路。”

    沈昭慕不愧是在黑山寨附近混了几年的,他飞快追上了池芫后,便高声对她建议,“走那边,抄近路,可以节省半个时辰的脚程。”

    池芫一听,有近道啊,那必须走。

    二话不说就朝他指的方向调转,飞驰。

    “吁——”

    在离城门十里之外,却被一队人马拦下,池芫立即勒紧缰绳,马儿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又落下。

    她稳稳地坐在上面,面不带惊色地待马儿稳稳落地后,定睛看向来人。

    “何人敢拦路?”

    她长枪往前一指,都不需要自报家门,便能表明身份。

    系统:【这逼装得真的很自然,还挺帅。】

    可恶,又被宿主装到系列。

    池芫:客气。

    “大将军,小的不敢拦将军的路,只是……听说将军抓了山匪头目,我等前来接应您。”

    为首之人身穿黑甲,看着是个练家子,他身后,带了二十来名身强力壮的护卫,个个手持兵器。

    池芫眯着眼,打量了这架势,“接应?本将军不需要,让开。”

    她冷声,语气里是不容置喙的杀意。

    仿佛,他们不让,她就要大开杀戒一般。

2284阎罗女将军vs慈悲山寨主(9)

    “将军,此人可是黑山寨的头目,他打劫无数,是否应该先交给官府……”

    “你是衙门派来的?”

    池芫看了眼这人,眼里带着笑,却冷冰冰的,看着有些渗人。

    为首的中年男子见她这般,便知是块硬骨头,也对,这位呼风唤雨惯了,就是皇上都要让着他几分,自然不会将他们这等小人物放在眼里。

    但想到王爷交代的任务,他便只好硬着头皮和池芫周旋。

    “将军莫要为难小人了,这贼人原是裕王府私自出逃的门客,卷走了王爷大笔钱财,因为记恨在心便四处诬蔑裕王的名声,也是多亏了将军您剿匪,王爷才知道此等恶奴居然还活着,并且罪大恶极地跑到黑山寨上当山寨寨主了!”说着,这人言辞恳切地从怀里拿出一封卷宗,“这便是这贼人的卖身契……您看了就知道,小人没有撒谎……这恶奴的脸……”

    “住口。”

    沈昭慕紧握着缰绳,早在看到这男人时,他的呼吸就不可遏止地浑浊了几分,他眼底满是血丝,痛恨之色满布眼中。

    他的手都被缰绳摩擦得通红了,却依旧死死地攥着,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将军……”

    “拿来。”

    他开口之际,却也听见池远淡定冷酷的声音响起,他看到池远伸手,问那男人要所谓的他的卖身契相关的卷宗。

    沈昭慕只觉得喉间一股腥甜,他咬着牙槽,有怒,也有怨,还有几分隐忍的阴郁,“大将军,你听我……”

    男人却朝着沈昭慕的方向,恶意满满地笑了一下,看向池远冷酷的脸时,这人便稍松口气地笑了。

    毕恭毕敬地策马上前,递出。

    “将军,这恶奴不敢以真面目世人实则——啊!”

    但他带着令沈昭慕恶寒的话还没说完,就化作了惨烈的一声叫。

    沈昭慕刚垂下的,晦暗下去的眸子,立即抬起,便见白甲的将军,一手接过卷宗,一手长枪直接将这人的嘴划破。

    顿时,鲜血糊满了对方的脸。

    男人捂着被银枪划破的唇舌,他颤栗着,愤怒之色刚盈上眼眸,就被恐惧取代。

    因为池芫只是嘴角叼着一抹痞笑,眼底是看蝼蚁似的蔑视,手腕一转,银枪便穿过他身上的黑甲,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身体悬空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只有一杆枪作为支撑点……

    而握着长枪的这人,却是个阎罗般的存在。

    男人开口便是一片血沫飞出,他想说话,却发现说不出口。

    池芫满意了,她笑了声,“你这嘴太臭了,不要也罢。”

    说完,将人怼到地面,摔得七晕八素之后,也没有直接放了。

    而是抬了抬下巴,看向对面有备而来的这一群护卫,“裕王派你们来作何的,直接说吧,省得我问了。”

    护国大将军果然是难驯的鹰!就连王爷的面子他都不给的!

    想到这,其余人纷纷心下没底,谁愿意和这样的阎罗王对上啊……池远可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年少一场一场仗打出今日地位和名声的,说他杀星在世还真不是埋汰他……

    看这杀心重的,就连王爷的得力手下都敢直接捅。

    沈昭慕更是错愕,他缓缓行至池芫身侧,眼神死死地盯着池芫手中的卷宗,声音沙哑地问道,“这卖身契……是真的,是我当年画的押……你为何不看,不信他?”

    “我选择信你,便不会信裕王。”

    池芫淡淡转过头看向了他,而后将卷宗一抛,丢到他怀里,他下意识伸手就接住了。

    便听她波澜不惊地继续道,“不是什么好的经历,就忘了吧。这卷宗,你可以现在就销毁。”

    系统给她整理了他的背景资料,只是她现在还没来得及看,她也……

    有些不忍心看了。

    光看刚刚那恶奴满是恶意的笑,以及看向沈昭慕挑衅的目光,再看沈昭慕激动的神色,以及对方提及面具时,沈昭慕呼吸一重的反应,就知道是一段,他屈辱不愿面对的过往了。

    揭人伤疤,并非她癖好,更莫说是沈昭慕的了。

    她穿越那么多位面,奔着这厮来的,不管他是什么背景,有什么经历,又有什么过错,她都是为他来的。

    她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唤醒他,带他走。

    谁欺负他,便是和她过不去。

    谁伤害他,她第一个不答应。

    沈昭慕握着这并不厚的卷宗,却手臂不住地颤栗,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发抖,面具下的那只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池芫,红得厉害。

    他不愿面对的伤口,他本以为要血淋淋地被揭开,他也做好了被戳旧伤疤的打算,却不料,将军说,他选择相信他,就不会相信裕王,还将这封卷宗原封不动地交给他,给他销毁的机会。

    他就不好奇,自己的过往?就不想知道,里面半真半假的过往,到底瞒了什么?

    池芫好奇,但她觉得不是很必要。

    她现在没工夫管他的秘密,她只知道,很不爽。

    啊,这大概是身体融合得太契合了吧,她现在只想,杀人。

    杀了这些拦她路,耽搁她回城的绊脚石。

    她眼里杀意一闪,随即在这些人不管不顾上前动手之际,她长枪往下一压,身后的八名池字旗兄弟,便和她一道,勇猛往前,直杀出血路来。

    系统:【杀红眼.jpg】

    池芫:莫说话,影响我出枪的速度了。

    她上个位面扛枪,这个位面还是拿枪,只是现在的是冷兵器,不过不影响她战斗力爆表。

    碎片片就端庄优美地坐着,看她怎么帅就行。

    沈昭慕杀过人,但这样的场面,仍旧是他第一次见。

    他一直认为,杀人的人是面目可憎的,包括他自己,都是抱着罪孽活在世上的。

    但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别人杀人,也能……这般干净漂亮的。

    是的,池远杀人,干净利落,枪法漂亮却不花哨。

    身形敏捷灵活,那双眼,满是炙热与血性,她眼底毫无退却和犹豫,仿佛,只是在……

    切西瓜。

    池芫现在就是这个心态,她的确被原身影响了,有些杀红了眼。

    等她气息落下,身形稳定时,才发现,一地尸首。

    手中的银枪枪头往下滴着血,很快便在地面沁出一滩血泊来。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来,手中长枪往后一挑,便将地上企图装死的被她划破了嘴的男人,拖在地上往城门方向赶。

    “既然裕王送这一份大礼给我,我也不好不回礼的。”

    唇角冷漠的笑勾起,看着近在眼前正要关上的城门,池芫高声道——

    “是我,打开城门!”

    (今天再给更一章……你们说“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多更一章,你们就去看看隔壁主播小鱼儿~)

2285阎罗女将军vs慈悲山寨主(10)

    随着池芫的话落下,城墙上守城的将士,不确定地往下看了眼,没办法,池芫这身装扮太惹眼了——

    整个大晔,不,乃至当今天下,还有第二位是这样的装束么?

    她面容如玉,气质却有些冷煞,都不需要自报身份,便是有这个自信,守城的将士认得出她来。

    正要将城门放下,一旁,一名小兵急急忙忙地走过来,附耳和这人说了几句什么,要放城门的将士便犹豫了一瞬。

    此时,池芫厉色看向那名小兵,“裕王老狗,当真敢拦我回城?再不开城门,我就硬闯了!”

    她说着,银枪往前一挥,将一路上被拖得快没有几口活气的裕王走狗,甩到城门前。

    银枪指着城门的方向,身后是一身肃杀之气的池字旗精锐,身侧是黑衣墨发,神色讳莫如深的沈昭慕。

    守城的将士一听,直接将这小兵挥开,低斥道,“你是不是糊涂了,裕王不好得罪,大将军就好得罪?皇上可是为这位特下令,不得拦他的路!”

    韩渡舟在皇室风雨飘零之际即位,身边豺狼虎豹环伺,唯有一位血亲在左右,他只信任表弟池远,也只宠他上位。

    当今皇上凉薄多疑,却给了护国大将军所有大臣望尘莫及的尊荣和恩赐,当然,大将军回馈的,便是一次比一次更名声大噪的胜仗。

    是君臣亦是兄弟,大晔离不开皇上,更离不开掌管池字旗的护国大将军。

    很快,城门便打开了,池芫继续用银枪勾着裕王亲信的黑甲,拖着他一路从城外策马回城中。

    路上目睹这一幕的百姓,莫不是心惊胆战,忙退开了,也有胆大的,躲在一侧张望,目送烟尘滚滚的大将军的这支队伍。

    不禁暗想,大将军出城不过一日便回了,这拖着的又是犯了什么事的?

    池芫打算直接进宫,但当她看到拦在宫门前的裕王时,一点都不意外。

    银枪一转,将地上气息奄奄的裕王亲信甩到对方面前,就这么坐在马背上,微微抬了抬下巴,笑得冷沉又难驯。

    “王叔在这等着呢。”

    她这声“王叔”令裕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略有些浮肿的面上缓缓挤出一个和善的笑来。

    “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位远房表叔……话说当年你娘牵着你和你妹妹时,我还抱过你妹妹……”

    池芫默默蹙眉:那老娘小的时候是真不走运。

    她一蹙眉,裕王便斟酌着顿了顿,以为她是不爱听自己提及伤心事,便立即抱歉似的,道,“瞧我,不该提这些的,不过若是你娘还在,小王便还有姐姐……”

    “呸!”池芫忍不住地啐了口,银枪往前一指,枪头便对着裕王的脑门,“我娘是忠义之士,可没有你这样败坏门楣的远亲!”

    她脸上的杀意,那么强烈,饶是浸淫官场多年、见多识广的裕王,也被她唬了一下,手心微微濡湿,心口微微寒了下。

    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脾气还差,看着白净,手上却是杀了不知多少人的。

    这样的人最是惹不得,手握兵权还是小皇帝最信任的亲表弟,哪怕自己是个王爷,都不得不避其锋芒,不与其起正面争执。

    但他不招惹这位,却不料,对方却要揭他的老底,主动找他的命脉错处。

    裕王眯了眯眼,眼底有一瞬的阴霾闪烁而过,他看向那边自见到他起,就神色激动,恨不得立即冲上前杀了自己的黑衣男子,不禁嗤笑了声。

    “这恶奴还活着,倒是叫贤侄见笑了,他是我府上逃出去的恶奴,不服管教,包藏祸心,不想逃出去后还为非作歹,他是不是和你编造什么,本王杀了他全家,抢夺了他家财的鬼话?”

    他说着,看向池芫便满是好脾气似的笑,“贤侄可不要被此等小人蒙蔽,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

    池芫这时,下马了。

    她径自走向了裕王,后者看她将长枪背在身后,才稍稍松口气地上前一步,“贤侄你——”

    “裕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池芫却一枪挡在身前,制止了对方上前一步套近乎的动作,只眉眼冷淡地问了这么一句。

    借一步说话?

    也就是说,有戏。裕王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便抖了抖衣襟,心情极好地应下了。

    “好。”

    他倒是不认为池远敢在宫门口对他这个皇上亲封的王爷动手,再怎么位高权重也要守些体统规矩的。

    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年人,出身将门,哪里懂得官场上的这些弯弯道道?

    裕王自信过头地领着池芫走到石柱之后,随即便听见清冷若清泉的声音漫不经心似的问他——

    “这里没别人了,王叔给个准话吧,这人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她将长枪一竖,撑着地面,一副吊儿郎当又有些邪气的样子,“你都搬出我娘来了,就别再这和我演这出,我嫌麻烦。”

    裕王却不敢轻易相信池远的话,这小子虽然不懂政,却很邪门,独来独往,偏偏是个杀神,在战场上百战百胜的,皇上又宠他。

    是以,裕王只敢半真半假地道,“你都喊我王叔了,我能骗你?小王虽不说多清廉,但也做不出欺负小民的事……只是这恶奴,他怀恨在心,手里肯定也是有些……不利于我的证据在的,你若带他进宫面圣,那事情可就难以善终了……”

    听他这么说,池芫只是勾着唇,看起来很是和善的样子,“王叔早说啊,我当他状告谁呢,还真是您啊,那我去替你杀了他——”

    她假装要过去,裕王忙叫住他,“别,别,这可是宫门前,你怎可杀戮!莫要为了王叔被御史参一本!”

    池芫挑眉,“王叔不是说了,他有证据?那不能让他活着。”

    此时,裕王才有些相信池远的话了,毕竟,这位可从不玩心眼子的……

    想着,他便低声嚣张地和她掏底道,“实不相瞒了贤侄,这小子压根拿不出治我罪的证据,相反,我倒是有几个可以叫他翻不了身的证人……不如你将他交给衙门,只要他进了大牢……”

    “所以说,我带他进宫并不能将王叔怎么样。”

    池芫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就见裕王摸着下巴,笑得肆意,“那是当然,四年前的事了,我岂会给他留下致命的把柄……”

    话音未落,就感觉脖子上一凉。

    “这样啊,那我——只能先斩后奏了。”

    (新书还没有上的渠道,不是我不想啊,是各渠道方对字数要求不同,大家耐心等等,我没那个能力左右阅读平台的……我们芫能去的渠道,鱼99%也可以的,耐心等等。今天有点事,先一更,周末多加几更。)

2286阎罗女将军vs慈悲山寨主(11)

    池芫话说完,手中的枪一挥,银枪寒光一闪,立时血溅当场,还有无数飞溅到旁边的石柱上。

    一颗脑袋滚滚滚的,就滚出了石柱,叫旁边翘首以盼这两人密谋什么的一众手下,以及紧张地攥着手心焦急等待的沈昭慕,都瞧了个清楚。

    饶是一堆大老爷们,乍一看见这么一颗死不瞑目还满是新鲜的错愕震惊的脑袋滚出来,也是吓了一跳。

    尤其是裕王带出来的侍从,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王爷就是去和大将军“借一步说话”,这一步,就从人间去了地府。

    一个个赶忙下了马,踉踉跄跄地上前要去捡……尸和首。

    但赶在最前头的侍从还没来得及伸手,眼前便破空声之后,出现一柄染血的银枪,上面的血还是热的,他甚至都能感受到上面残存的热气,以及嗅到这股腥甜。

    当即便吓得一屁股往后坐去,不敢动弹了。

    “将,将军……这,这可是,可是裕王啊!”

    “不好了,不好了,大将军宫门前杀人了,大将军将裕王,裕王杀了!”

    有个嗓门大的,直接嚷嚷着就往街上跑,一边跑一边嘴里大声喊着池芫的“罪行”,但池芫手下的人哪个不是跟着她混出经验来的杀神?

    见这侍从要告知于众的样子,一人脚轻轻夹了下马肚子,转了马儿的方向,然后手中的刀往前一掷,直接将那人捅了个对穿,侍从愕然地看着胸口染血的刀锋,声音戛然而止,便钉在了地上。

    有过路看到的,直接吓得脸色惨白地就跑,唯恐身后有恶鬼追着索命似的。

    但将士只是撇了眼,发现是寻常百姓,便收回了视线,下马,将刀拔出来,然后伸手拽着这死透了的侍从的胳膊,将尸体拖曳着来到池芫跟前。

    “大将军,这些人……”

    这名小将士恭敬地单膝跪在池芫身前,视线却是看向了那一群吓得忘记动作的裕王手下。

    这群人无不是双股颤颤,恨不能立即遁地而走。

    大将军真的是目无王法了,敢在宫门前行凶,当众斩杀一朝王爷!

    这传出去,谁敢相信?

    但偏偏,他们个个目击了这一幕。

    他们同时悲哀恐惧地想,他们目睹了这一幕,岂不是要被大将军灭口?毕竟,宫门前杀人,还是杀的一国王爷,就是大将军,也在皇上和百官那,说不过去了。

    不过,池芫没打算管这群人,她只是伸手提着裕王的一撮头发,将这颗脑袋拎着走到了沈昭慕的马前,停下。

    她微微仰头,她耳侧沾了几滴鲜血,而她的笑,却有些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桀骜明朗。

    她将裕王的首级往上提了提,也不怕吓着她刚招安的小娇夫,便咧嘴,露出一颗小虎牙,颇有些邪气地道,“你看,我说了,这个仇我能帮你报。”

    沈昭慕依旧没能从刚刚那震惊他二十年的一幕中回过神来,他仍旧觉着自己身处梦境似的恍惚着,但眼前这真实的画面,还有池芫这轻描淡写的表情,都无不提醒着他,这是真的。

    就在刚刚,他恨了四年,日日夜夜恨不能手刃的仇人,就在他眼前,被这位大将军,一枪割下了头颅,死在了他眼前。

    他浑身僵硬着,半晌才找到他因百感交集而沙哑得厉害的声音,“将军……这里是皇宫入口,他是裕王……”

    而你是大晔的护国神,你怎能为了我,犯下这样不可被天下理解饶恕的罪?

    哪怕裕王死不足惜,可没有证据,没有被定罪前,他依旧是皇亲国戚,宫门前行凶,这样的罪责落下来,他怕池远这次会被自己牵连。

    皇上再怎么维护宠信大将军,也不能容忍他在皇宫门前这般放肆杀戮。

    对于男人关切又复杂的眼神和话,池芫只是撇了下唇,语气里有些遗憾地道,“可惜了,没能让你亲手了结了他。”

    “……”这不是重点。

    沈昭慕苦笑,心下被揪着,报仇的喜悦还来不及弥漫心头,对敬佩的大将军的担忧和愧疚便先一步占据整颗心。

    他倒宁愿,是他杀的裕王,反正,他一条贱命,没了便没了。

    可池远不一样,他是大晔的主心骨,他在一日,大晔便不会被外强凌辱侵犯,但若他倒下了,虎视眈眈的周边国家,便会一举进犯。

    这样的人,就该在神坛上,被当做大晔的天供奉着,而不该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匪,深陷泥沼,前途未卜。

    沈昭慕眼眸微红,眼底满是怆然和内疚之色,他下了马,踉跄了一下,池芫立即伸出握枪的那只手,用胳膊扶了一下他的胳膊。

    “将军,今日是草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为了能报仇利用您,然后不顾您的阻拦,行刺裕王……此事与您无关,若是皇上问起,事实便是如此。”

    他说着,就要在池芫面前跪下,仿佛叩别。

    池芫忙将裕王的脑袋往地上一扔,伸手去扶他起来。

    然后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用染了血的手指点了下他拧起的眉心,一滴殷红便如朱砂似的,留在了他眉心处。

    衬得他没有戴面具的那半边如玉白皙,俊美风华的脸,平添了几分妖冶之色。

    “沈昭慕,人是我杀的,我池远敢作敢当,再说了,你想顶罪,这么多目击证人,难道我都要杀了灭口?”

    她说着无心,那些听了的“口”却默默捂着嘴生怕出了声,提醒了这位杀神,他们还活着,该送走了。

    沈昭慕愣怔地望着眼前这位明朗如朝阳,炽烈又果敢的将军,心口一窒。

    他下意识地问了句,“为何要这么做……”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因为是他,池芫便会为他做一切不可能之事。

    而池芫也不会借着男子的身份在这搞基博他好感,她只是冲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你就当,本将军为招安,收买人心好了。”

    她对着他笑得没有防备,但转身,面上便只剩下冷冽。

    她踢了一脚地上的脑袋,然后嫌弃地皱了下鼻翼,对手下道,“将这颗脑袋包起来,本将军进宫面圣。”

    宫门前杀了皇亲国戚,她表哥今晚可以不用睡了,直接彻夜想法子保她吧。

    池芫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地想。

    系统:【可怜的男主,表妹一把年纪了,还要他擦‘屁股’。】

    心疼男主一秒钟,剩下的用来明天早朝的时候再心疼。

    池芫:他能擦屁股的福气,往后只多不少嘞。

    系统:【……】

    你这给家长惹祸的熊孩子,怎么还好意思骄傲上了?

    (男主:想当我媳妇时有多懂事,退回到表妹位置后就有多能闯祸。罢了,自己选的,皇位掉了也要护下去。)

2287阎罗女将军vs慈悲山寨主(12)

    池芫这一波“先斩后奏”,着实叫看着她一手裕王首级,一手还沾着血的银枪进来的韩渡舟,傻眼了。

    他怀疑自己最近批折子太劳累,眼花了。

    但等他眨了两次眼睛后,便倒吸一口凉气——

    她去招安,怎么提着个和裕王那么像的人头回来了?!

    韩渡舟蹭地一下就扶着桌案站起来,感觉腿有些站不稳,声音也有些起伏,“阿芫,这是……裕王的……”

    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直白地说“头”,韩渡舟欲言又止。

    池芫不为难他,直接替他说下去,“是他的首级,表兄好眼力啊,地上滚了几圈沙子,我还以为你认不出了。”

    她朝他笑,神情是一派自然,仿佛从前和他炫耀又打赢了哪场战役时那样,稀松平常中又满是骄傲自得。

    韩渡舟一口气险些没能提上来,正值此时,外头的太监总管急急忙忙赶进来,说是宫门当值的守卫有要是要报。

    但总管眼角余光瞥见大将军手里提着的“东西”时,那尖细的嗓子立时像是被一口痰堵住了似的出不来声了。

    这,这,这怎么行完了凶,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提着“证据”来自首?

    不对,这看着哪里像是来自首的,更像是邀功的啊!

    总管表示自己在宫里伺候了两朝皇帝了,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不,眼前这场面,他就没见过!

    他是知道池芫身份的,毕竟这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国公府小姐,但他是先帝留下的老人了,最是忠心和嘴牢靠,这秘密就算进了棺材,他都不会说的。

    所以他对池芫也是存着愧疚和心疼之情的,毕竟好好的小姑娘,本来稳稳当当要做皇子妃、皇后的天之娇女,却硬是女装换成戎装,用死去的世子之名,担负重任。

    只是再怎么心疼和偏爱,也无法理解,这位姑奶奶,怎么就胆大包天到,敢在宫门口行凶,杀的还是当朝王爷啊!

    他快给池芫跪下了。

    恨不能将裕王那颗不再热乎的脑袋给他安回去,求他复生。

    “福公公,你先下去,朕……要和她单独聊聊。”

    韩渡舟感觉自己一瞬又老了几岁,他这个表妹,懂事时可以替他将大晔的天都扛起,但胡闹起来,感觉自己这龙椅都要被她手里的枪撬了烧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挥退福公公后,才努力稳定了心神,一脸复杂地看向池芫,“裕王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叫你当场抓住了?还是他冒犯了你……难道他知道了你的身份?”

    看,多好的表哥啊,已经开始给她现场编故事了。

    池芫本来还挺理直气壮的,反正她也想到了应对之策,只是此时听韩渡舟这么操心地给她找借口,不禁有些心虚,要不是双手都不得闲,她都想摸下鼻子掩饰下内心的虚了。

    系统:【我看你心跳很稳定,并不虚的样子。】

    池芫:我看你挺飘的……

    系统:【但你见惯了大风大浪,不是一般的宿主了,这心理素质,吾辈楷模,我很崇敬。】

    池芫:……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差点被系统这飞快爬上来的求生欲逗乐笑出声来了。

    不过,现在是很严肃的场合,她咳了声,沉着冷静地安抚感觉快被她逼疯的男主表哥——

    “表哥,裕王涉及一桩四年前的冤案,他的确罪大恶极,但他将证据都毁了,不过现在他死了,想搜集还是很容易的,我可以提供方向……不过,这人,我在宫门前一时杀心上头,就没忍住,嗯,提前送他去赎罪了。”

    她表情过分淡定,理直气壮的样子,叫韩渡舟都觉着,自己要是责骂她两句,都是他昏聩了。

    但这事,却不可能是她过激了,跑来找他服个软,他睁只眼闭只眼就能轻飘飘过去的。

    他已经能想到明日早朝是何等腥风血雨的场景了。

    不由得摁着发疼的太阳穴,他再次吐出一口浊气来,语气沉重地问,“若是涉及旧案,那也该进宫和朕说明,再罗列他的罪行,交给大理寺卿,你若是不放心,朕都能下旨让你主审……

    再不济,你将他打了绑上殿,逼他认罪,哪一条不比你现在宫门前直接砍下他首级要行得通?”

    裕王本就是他要收拾的家伙,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这样的方式。

    她这般,只会将她残暴的名声坐实,叫百官和百姓对她误解更深。

    他实在不明白,但这却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他不无惆怅地想,大概一场场战事,再柔软的女孩也会被杀戮熏染,变得暴戾嗜血。

    可她不是别人,是他要用命护着的妹妹,他怎能看着她变成这样。

    正感慨妹妹长大了管不住的韩渡舟,忽然听池芫冷静坦然地道——

    “大晔不需要一个文武双全,深受爱戴的大将军,只需要一个杀戮成性只听任皇上的护国利器。”

    说着,她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或者不公平,反倒清凌凌地笑了声,“同样的,皇上宠信着也利用着这样一把利器,只有您可以止这杀性,也只有您可以将这把剑封尘。

    表哥,做一场戏,换一个于你而言安稳的朝局,不必左右为难,也顺道,将你想杀不能杀的蠹虫,交给我。”

    她就当切水果了。

    系统:【你这嘴,如果不是我了解你,都要被你忽悠过去了?】

    池芫:啊,我这话,怎么说呢,一半一半吧。

    她杀裕王,固然是为了沈昭慕,她不想沈昭慕走一套审讯的流程,怕他撑不住。

    但同时,她敢这么做,便是笃定了,就算韩渡舟不拼命护她,她也能全身而退。

    今日这一出,想必和裕王一丘之貉的那些贪官污吏,很长一段时间,要夹紧了尾巴做官了。

    毕竟,她杀皇上亲封的裕王就跟闹着玩似的,更何况他们这些小角色?

    至于韩渡舟,明面上只需做到赏罚分明,做好他一国之君应尽的本分便行,其余的,剧本她写,戏她来演。

    嗯,顺便,一举多得地收服下沈某某的心。

    韩渡舟不愧是一国之君,他几息便想通了池芫所言。

    但他凝着神色,却是满脸阴霾,半晌才有些气愤地对她道,“你要让朕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将你放到明面上被问责刁难?”

    这叫他如何做得出来?

    他们可是一起长大,相依为命扶持着走到今天,比亲兄妹还要亲还要重要的家人啊。

    (两本都双更了哈,明天给芫加更,那边先还是双更,不许说我偏心,我没有心,肝都快送你们了!)

2288阎罗女将军vs慈悲山寨主(13)

    “表哥,你我的亲情羁绊,何须做给旁人看?我信你,你信我,不就够了。”

    池芫淡淡地说着,而后表情又轻松起来,“再说,你总要给悠悠众口一个交代,而我,也答应过一个人,必须这么做。”

    一个人?

    韩渡舟本能地捕捉到关键词,他想到她出行前说招安,抓个什么回来……

    不由得眉头一跳,不能吧?

    池芫也不能叫他知道沈昭慕的重要性,此时还不是时候。

    别弄巧成拙,叫韩渡舟以为沈昭慕是祸水害了她,那到时候等待沈昭慕的,也就是脑袋一点地的事了。

    原剧情里,裕王定也是干涉了的,才叫他冤死。

    现在,她直接将这一切还给裕王这罪魁祸首,却不能叫沈昭慕此时露面。

    只能,也只有她可以扛下这样的罪责。

    “一个对朝廷,对您险些寒了心的可怜人,裕王挑衅我,说他将罪证毁了,就算我想为无辜之人讨回公道,也没有办法。既然如此,我便直接了结他这畜生。”

    “可只是为了个与你不熟识的人,便这般冒险,你本可以再等等,带他来告御状,难不成朕还会听裕王的,而不信你?”

    韩渡舟仍旧纠结于池芫的动机,他有种直觉,绝不是她说的这么简单——

    她从前从不过问这些朝堂官员之事,只一心管理她的池字旗,以及专心打仗,怎么忽然想清理起蠹虫来了?

    就算看不惯,裕王那样狡诈的老狐狸,怎么可能直面挑衅她这样不好惹的狠角色?

    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从阿芫嘴里也是问不到实情了,她嘴硬的时候,休想套出话来。

    颇有些心力交瘁,“说吧,怎么配合。”

    破罐子破摔了,表妹要演,他就奉陪了。

    池芫眸子一弯,“大将军池远宫门前怒杀裕王,帝问责,池远冥顽不宁,表示蠹虫不除,纵使他杀再多的敌军,也终有一日,皇城会毁在自己人手里……帝震怒,罚他跪勤政殿不起,拂袖离去……”

    她一本正经的,用没有起伏的声调,将要唱的大戏剧本直接给读了出来。

    韩渡舟:“……”

    厉害了,从前怎不知你还有编故事的本领?

    好一阵,池芫都没能等到韩渡舟的回应,她不由得心里没底——难道这狗男主对她的愧疚不管用了?

    系统:【啧啧啧,宠你就是好男主,不宠就是狗男主。】

    池芫:有问题?原不原谅他是原身的事,我只负责走亲情线。

    系统:【没,好极了,妙极了,这才是我欣赏崇拜的宿主!】

    池芫二话不说送它进金钟罩了,不为别的,这家伙最近求生欲多得有些过了。

    它该反思一下。

    “表哥要是觉得哪里不合适,我再去想想……”

    韩渡舟正心绞痛,就听见底下,少女清冷平静的声音再度带着敲击心脏的话响起。

    他忙摁着突突跳的额角,摆手,“不,不用了,朕觉着你这主意……算了,就按你说的做吧。”

    然后勤政殿内,便爆发出一阵阵皇帝的怒喝以及大将军以下犯上的冲撞之语。

    紧接着便是摔东西,奏折、砚台、花瓶满地都是,外头听着这拆殿动静的福公公,不禁眉头直跳。

    哎哟,哎哟这两位祖宗哦,勤政殿可不能这么拆的,老祖宗们看到了都会托梦叱骂的!

    而旁边本来要回禀大将军在宫门前砍杀裕王一事的守卫,听见这阵仗,不禁吓得连连冒冷汗。

    低声问一侧脸色也不好看的福公公,“总管大人,这……这是……”

    “如你所听,大将军这次,触怒天颜,哎,皇上从未发过这么大的怒火……大将军这回真的是莽撞了。”

    手中拂尘一甩,福公公表情带着几分惆怅,转过身时,却无奈地失笑——

    要不是他知道皇上有多护着表小姐,他还真信了这要大打出手的动静了!

    殿内,池芫手中的枪也是准头极好,她都不用韩渡舟出力,直接挑不值钱的响声大的往地上甩。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韩渡舟骂都骂累了,却见这小姑奶奶目光扫过他手边的摆件。

    他立即抱起,护在怀里,眼里都带了点警戒之色,压低了声和她解释,“这可是上好的玉石,不经摔的!”

    池芫遗憾地收回了手里作乱的兵器,却伸出了手,表情淡定,神情更是坦荡,“那,送我?”

    用一种肯定的眼神,说着疑问的话。

    韩渡舟登时面皮子一紧,真情实感地叱了一声,“你这混账小子,朕就是往日里太纵着你了,当朝王爷你也敢砍,还在皇宫门前!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他英俊的面上涨红一片,嘴里厉声骂着,但却冲池芫摇头,眼神示意她:这个朕还没欣赏够,不能给你。

    倒不是他舍不得,而是他这表妹,就不是个能好好护着宝贝的主!往常他赐了她一株珊瑚玉石做的树,等他出宫去国公府做客……却发现,她倒好,将这树当做练枪法的靶子了,好好漂亮的一株树,地上满是碎裂的玉石。

    他当时就感到心口疼,觉着以后还是真金白银地赏她比较好,这些赏玩的玉石摆件,不能给她糟践了。

    池芫心想:我又不是原身,我肯定稀罕这些宝贝的——转手就给你卖了。

    她视线又扫过一侧还完好的砚台,忽然就想到什么似的,眼睛微微一亮,语气便带了几分坚定,“表哥,今天跪完,就给我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这次都不用疑问的语气了。

    韩渡舟眯眼,带着打量狐疑地看向她,“你往日可最不喜这些文人墨客的东西。”

    毕竟勤于习武,直接荒废了那些笔墨之物。

    此时却向他讨要这些,他不免多想了些。

    池芫却淡定如斯,“哦,招安么,招了个肚子里有些墨水的家伙,这不想投其所好,拐来当……左膀右臂或是军师么。”

    系统:【差点就说了‘娇夫’‘小相公’是吧。】

    池芫:还是你懂我,但不是你又越狱的理由?

    系统:【宿主,我要留下,我不能看着你罚跪!我得给你安排双膝无痛服务!】

    池芫:……

    啊,这就精准拿捏了她了,可恶,统子最近怎么回事,是不是杀了毒变聪明了?

    “你指的是……”这才想起来,大将军不是去招安的么,韩渡舟都被裕王的事给搅和得忘了这茬了,不禁眼眸一亮,“这么说,黑山寨你顺利解决了?”

    功过相抵,他一会就托几个大臣明日上谏时,好好拿招安一事做文章,替她求情。

    池芫眨了下眼,心下想到,擒贼先擒王,我将沈寨主搞定了,这黑山寨算是完美解决了吧?

    便点了下头,“实不相瞒,这被裕王迫害上山为匪的,正是黑山寨的寨主,我去了一趟才知,裕王最近故意散播黑山寨恶贯满盈的消息,就是想借朝廷的手铲除异己。”

    想着,她又脾气上来,看了眼满地狼藉中,扎眼的那颗脑袋,没忍住,踹了一脚。

    看到这一幕的韩渡舟:“……”

    现在他是真相信了,裕王罪大恶极惹得她痛下杀手这事了,看看,死透了都还不解她的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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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女配又跪了介绍:
位面金牌任务者池芫被系统坑了,被逼无奈前往位面世界收集上司沈昭慕散落在三千位面世界中的灵魂碎片。
作为一名优秀的任务者,池芫对于攻略这回事信手拈来,但是——三千世界追着同一个灵魂跑,攻略同一个人这种坑爹的设定,她拒绝的好吗!
一会是高冷的校草、傲娇的总裁,一会又是暴走的皇帝,作恶多端的魔教教主,总之要多难追就有多难追。在不止一次砸了自己的金牌招牌后——终于,某个位面中,池芫暴走了。
池芫:boss,听说过一句话吗?
沈昭慕:???
池芫:作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沈昭慕:呵。
然后,很久以后,沈昭慕都为当初那个作死的“呵”凄惨地忙着填火葬场。
多幸运,位面三千,从始至终,我只攻略你一个对象。
快穿:女配又跪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女配又跪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女配又跪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