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掌控万物
清晨时分，徐先在雾气缭绕的院落中缓缓睁开眼睛，意念微动之下，一股无形的力量已经弥漫开来。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院子中所有植被、花草、建筑表面的露珠，都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滑落。
滑落到一半的时候，又诡异地发生了一个折向，向着另一侧迅速落下。
这种事听起来好像并不出奇，因为只要有人改变院子里的风向，同样能形成类似的效果，但事实上远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这些露珠下落的速度、方位、角度都没有丝毫的偏差，纯粹的风力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这更像是将整个院落置于一个强磁场中，然后将所有露珠赋磁，才能获得如此惊人的统一性。
下一刻，随着徐先念头一动，这些露珠下落的速度陡然改变，每一滴都变得有所不同，真正做到了快慢由心。
“驱物果然是最简单的……不过以我现在的能力，去操纵金丹修士还力有未逮，反而直接操纵道术还容易一些。”
一转眼的时间，徐先已经潜心修行“儡心术”一个月了，进度只能算是不快不慢，勉强将第一级的内容吃透。
“儡心术”的第一级基本上都属于基础，对于徐先的大道刻度并没有太大帮助，但徐先却认为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因为这些基础内容，正是徐先对于“儡心术”的初步印象，决定了他未来的修行方向。
“儡心术”的“驱物”、“掌身”、“儡心”是三个不同的领域，但其中又有着共通之处。
“驱物”正如字面意思上的理解，即对世间万物的掌控，但道门将真元、道术同样视为“物”的范畴。
“掌身”则是对生灵身体的掌控，这跟徐先之前学过的“心灵掌控”有异曲同工之妙，将生灵的身体也纳入“物”的范畴进行掌控。
一直到最后一步的“儡心”，确实很有递进的逻辑关系，所以古代修士认为这三层境界循序渐进，是要逐步修行的。
但徐先从经验中得来的收获却是，这三者完全是平行关系，只是难易程度有所不同。
“古代修士的经验未必正确，因为事实就是，从来没有以这门心法证得大道的元神真君……”
谁都知道“儡心术”层次极高，真正愿意去修行，有心去修行的却很少，到当代甚至可能一个都没有——至少没有特别出名的。
徐先已经将这门道术的基础打好，对于“儡心术”的全貌也有所了解，便开始对未来修行方向的思索。
“儡心术”的核心原理，实际上就跟徐先所理解的一样，是制造一个奇特的能量场，对场内的事物进行操纵。
徐先将这种能量场称为“控制场”，其内部实际上有着一些无形的“控制线”，这正是“儡心术”操纵目标的本质。
但“控制线”并非真实存在的事物，它只是徐先便于控制道术的一种拟态产物。
只有真正学习了“儡心术”，徐先才明白什么叫做直指大道的道术。
这种道术已经没有什么完全定型的法术可言，甚至于从施法到生效，都一直是真元与神魂的同步调动。
光从施法原理来说，这已经是元神级的手法。
“难怪当初在暮穹界那名四级进化者，能够将神魂掌控到这种程度……原来这根本就是四阶的施法方式。”
越是学习“儡心术”，徐先就越觉得一个崭新的世界，正朝着自己缓缓打开大门。
同时徐先也越发明白，为什么说到了接近元神的水准时，修士间的比拼，本质上是对于大道理解的比拼。
因为有着大道加持的道术会过于强大，几乎已经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
就徐先自身来说，他只是1级的“儡心术”，实际效果已经丝毫不亚于“葵水寒雷”，甚至犹有过之。
而且“儡心术”在原理上的层次提高，使得徐先的掌控度远超从前，像先前那种高度精细化的操纵，是以前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毕竟这是八千点经验砸下去的产物，效果比起普通道术有所提升，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徐先在“儡心”这一领域的进步很慢，徐先估计基础还太薄弱的缘故。
“徐叔叔，我最近的修行遇到了点问题……”兰若云来到徐先的面前，脸上带着些疑虑道。
“说说看。”兰氏姐弟类似的请教时常会有，徐先也不放在心上，口中如是说着。
兰若云遇到的是一个修行问题，有关于真元的运转，在施法时总会出现某些停滞。
这种现象很正常，哪怕是同样的道术，每一名修士都会有着各自不同的修行路线，毕竟人的体质各有不同。
在不断施法的过程当中，寻找真元运转路线的问题，并且不断自我调整，这是每个修士都要做的事。
兰若云开始运转真元，施展“雷法基础”中一门新的道术，一直到道术完全成型才停止。
按照往常的经验，徐先会以自身真元探入他的体内，帮助他逐步调整运行路线，但这次却不一样了。
徐先根本没有伸手的意思，只是念头微动，兰若云便感到自身体内的真元，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
这种感觉非常古怪，甚至让兰若云感觉有些惊悚。
如果是徐先的真元进入他体内引导真元前进，那就完全不值得惊讶，这就好像有人抓着他的手臂挥拳，理所当然手臂会动。
可现在却是对方根本没有动作，而自己的手臂却在自行活动，这种感觉实在相当诡异。
但兰若云也没有想太多，就好像徐先当年，对于金丹的了解也很少一样，真元境修士很难理解金丹境的一些细节。
兰若云只当这是某种更简易的法门，却不知道他所经历的一切所代表着什么。
徐先能够在不经他允许的情况下，直接调动他的真元，那等同于可以替他施展道术……而徐先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一门道术就这样在徐先的操纵下，以兰若云的真元缓缓制造出来。
第346章 修行的风险
解答了兰若云的疑问后，小朋友便告辞离开，唯有徐先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那种直接操纵人真元的实践成功之后，让徐先的思路一下子开阔起来，“儡心术”或许根本就不是古代修士那样用的。
控制人心灵的最后一步，徐先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进展，反而在“驱物”上越走越远。
徐先对于“儡心术”的理解，是将“驱物”作为一切的基础，换句话说，他将一切事物都看做是“物”。
严格来说，无论道术、规则、人心都可以是物，徐先的理解并没有错。
但他是个会举一反三的人，很快又想到，既然可以将三个领域同归于“物”这一范畴，那么未必不能全部归于“心”那一边。
“儡心术”的三个领域，这时候又变成了成分不同的三个阶段，彼此之间可以轻易转换。
这种现状让徐先很头疼，这也是古代道术的弊端之一。
因为古代修士在道术口诀中的用词、行文往往并不准确，有些是故意为之，有些是他们自己也不明白，还有些干脆就是故弄玄虚。
这就导致哪怕徐先对道术的全貌有了些了解，也很难说完全理解自己的前路。
没什么头绪的情况之下，徐先干脆也不多想，又跑去请教周凝。
说起来，这位小周真君尽管看起来很冷酷，但实际上很好相处的样子，至少脾气和涵养都是少见得好。
徐先这货几乎隔三差五就去骚扰一番，成道殿什么每个月一次的元神指点，徐先压根没放在眼里。
老子可以直接在道网上问，还要什么指点？
将疑问给周凝发过去之后，徐先也就没再多管，按照以往的规律，周凝可能会在晚间或者次日给他回复。
元神真君毕竟不是陪聊客服，她可能几天才看一次道网上的消息。
但这次却比较少见地，周凝很快就给了回复，而且不仅仅是以道网文字的形式。
“来成道殿。”
片刻后，徐先又感受了一次“天移地转”的感觉，本体直接被周凝拖入一个小世界内。
随即徐先便发现，他面前站着的并不只有周凝一个人，还有另外一名元神真君。
这位元神真君的打扮很古朴，一身略显陈旧的道袍，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修士气息，容貌干脆就和河边钓鱼的老农差不多。
但周凝却是很恭敬地站在他身后，徐先微愣了一下，连忙上来见礼。
周凝率先为他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老师，秦皇道城的秦真君。”
徐先这回是真的惊到了，秦皇道城的秦真君……那不就是秦皇本人？
乖乖，这可是道门五座主城之一，在所有元神当中，也是排在最前列的超级大佬……周凝居然是他的徒弟。
周凝看着徐先一副被吓到的表情，也不感到奇怪，一名金丹修士骤然见到道门的最高领导者之一，毫无感觉才是有鬼。
然后她便继续说道：“我对儡心术并不熟悉，不过我看了你的问题，你现在应该处在一个关键点上……”
随即她又看了看秦皇真君：“正好我的老师也在，他对儡心术有所了解。”
徐先不知道秦皇是什么年代的人物，可以确定的是，他至少有一位元神级的徒弟，以及曾经力排众议提拔了夜柳真君……
这可能是个活了几万年的老怪物，也亲身经历过“儡心术”盛行的那个年代，恐怕他不仅仅是“有所了解”那么简单。
真要说起来，哪怕说秦皇真君练过这门道术，徐先也不会感到奇怪。
老农面相的秦皇真君似乎很和蔼，脸上挂着慈祥老汉的笑容：“不用紧张，徐先小友，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
“你似乎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学会道术。”
徐先的嘴角抽了抽，你这么说我就更紧张了啊……
秦皇真君也不在意，只是看向周凝道：“黄龙那时候从暮穹界带回两个小家伙，你们只注意到金银的光辉，却忽略了知识的价值。”
徐先听不太懂这话，这似乎是某种古代的谚语，但总归还是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周凝点了点头道：“他学道术确实很快，尤其是儡心术，快得有些不正常。”
徐先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居然能招惹上秦皇真君这等大佬的关注。
敢情是因为“儡心术”进展太快，已经到了连元神真君都会关注的地步。
这确实有些离奇，毕竟“儡心术”层次极高，是和“千锻养神法”一个层面的道术心法。
于是徐先连忙轻咳两声道：“不瞒你们说，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悟性惊人……”
秦皇真君摆了摆手，随意道：“我们无意探听你的秘密，徐先，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
徐先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认真，也跟着严肃起来。
“儡心术的修行有一定的危险性。”秦皇真君如是说道，而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徐先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周凝。
因为这门道术正是周凝推荐给他的，后者平静的脸上果然带着些尴尬，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高冷的外表。
看来大佬上门的理由还不只是自身的“悟性”，更有“儡心术”本身的原因。
毕竟如果不是周凝的话，徐先自己是很难找到“儡心术”的，而他也没想到元神推荐的道术居然会出问题。
似乎是为了给自家弟子解释一下，秦皇真君也是轻咳了一声道：“儡心术经过这些年道门的一些改良，确实已经是一门不错的道术，但……更适合元神级去修行。”
“金丹修士修行的话，确实有机会以之证道元神，不过同样有沉沦于心灵领域，导致无法脱身的可能。”
“儡心”的修行会导致人心智失控？
徐先听完他的话，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周凝看到自己给她的讯息后，这么急着把他叫过来。
她怕再耽搁个一段时间，以自己极快的进步速度，会一头扎进失控的命运中去，拉也拉不回来。
第347章 更换道术
一片漆黑的小位面内，徐先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而秦皇真君和周凝则站在他的面前，等待他的答复。
徐先确实有点纠结，“儡心术”的修行存在风险，随着自己技能等级的提升，必然会不断深入“儡心”领域的学习，这是无法避免的。
纵然徐先更偏向于“驱物”这一领域，但毕竟这是在同一门道术当中，很难说完全避开。
但他又不太省得这门堪称顶尖的道术，毕竟哪怕是在道门当中，这一层次的道术数量也不多，适合自己的就更加少见。
也幸好加入成道殿后，徐先不必再为道功发愁，成道殿甚至允许欠款兑换的方式，否则他都换不起这门道术。
琢磨了片刻之后，徐先还是问道：“两位前辈，如果我放弃儡心术，还有没有其他适合我的道术？”
秦皇真君像是早有准备，笑着说道：“当然，你的大道偏向‘控制’，儡心术并非是唯一选择，只是它的层次比较高而已。”
徐先这才松了口气，周凝则接口道：“我看到了你的留言，纯粹的驱物理念，还有一门更加适合你的道术。”
不等他再说话，一份资料已经直接传输到他的手上，徐先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这里也可以连通道网。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位面？
徐先一时间搞不清楚这个问题，但他也懒得多想，很快查看起周凝给他的新资料。
这是一门名为“万法引”的道术，核心理念便是对于术法的操纵，并由此引申到实物与规则两个方向。
比起“儡心术”来确实更符合徐先的要求，但作为一门金丹道术，它仅仅能提升大道刻度，却没有直指元神的效果。
那我先学“万法引”，再学“儡心术”不就行了？
徐先觉得就算是元神真君当面，也没法将经验带来的知识从自己脑中剥离出去，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况且哪怕真有那种遗忘类的法术，只要“儡心术”这个名字自己还记得，以后总有机会再度砸经验进去……无非是浪费点经验而已。
虽说八千点经验一级代价不菲，但徐先毕竟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八千点经验也不过是三四个月的事。
花这些时间避免掉“儡心术”带来的风险，是完全值得的事情。
“没问题，我会转修这门道术的。”徐先将“万法引”收下，然后对周凝两人说道。
反正对于“儡心术”的涉猎还不深，转修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他和周凝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跟她背后那位大佬就更没有，这两人没理由专程来坑害自己一番。
况且这两位想要自己命的话，抬抬手直接干掉就行，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以徐先对于周凝的了解，这位看起来还比较年轻的元神称得上外冷内热，骨子里是个热心肠的人。
徐先更愿意是她意识到“儡心术”的风险，才特意前来提醒。
毕竟她完全可以当做对这件事不知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修行“儡心术”又不是一定会出事，要是徐先没事自然皆大欢喜，有事也可以推说是徐先自己修行不当，跟她这个推荐者没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徐先的师傅，没有对他修行负责的义务，否则道门中哪还有前辈敢指点后辈？
人总要对自己的修行负责。
眼见徐先应下，两名元神这才点点头，秦皇真君笑着说道：“以后要是遇到修行上的问题，可以找小周咨询。”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徐先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周凝，后者脸色正隐隐发黑，又碍于老师面前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差点要把自己憋坏了。
徐先可不等她开口，连忙打算告辞离开，秦皇真君便挥手将徐先送走，小位面中顿时只剩下了师徒两人。
“老师……”周凝有些为难地看着秦皇真君，“强行让他更换道术，是不是不太好？”
“这也是为了他好，儡心术确实有点问题。”秦皇真君脸上笑容不变，轻轻摇着头道。
周凝有些不解，既然老师明知道这门道术有问题，为何又让它堂而皇之的放在道门当中？
似乎看出了周凝的疑问，秦皇真君又道：“儡心术的问题……和当年的某人有关，元神修行无妨，金丹修士接触过多，会有一些无法预料的后果。”
秦皇真君说得隐晦，但周凝却像是听懂了些什么，目光中带着些凝重。
“我明白了。”她点了点头道。
秦皇真君又笑道：“既然如此，以后就好好盯着那位小朋友。我看他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以后说不定还会偷偷修习。”
这事其实不难猜到，一门相当适合自身的顶尖道术放在手中，就等同于捧着一份绝世佳肴，时时刻刻经受着诱惑。
哪怕知道里面可能有毒，但肚子实在太饿的时候，总有饥不择食的一天。
“万法引”这道菜还不知道能顶多久，这取决于徐先的修行效率。
周凝似乎和她的老师关系不错，没有徐先这个外人在场，顿时就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能天天看着他……”
“不如老师你收他为记名弟子？反正您老弟子多了，也不差这么一个。”
“你这丫头……”
面对化身阴阳师的徒弟，老农般的秦皇真君苦笑着摇头，但想了想还是道：“也不是不可以，要是他能将‘万法引’彻底练成，你可以再带他来见我。”
“咦？”周凝被老师这话吓了一跳，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
虽然收徒这话是她自己提起的，但连周凝自己都只是说说而已，可没有当真的意思。
她很小就进入秦皇真君门下，所以更明白自家老师尽管徒弟不少，但实际上眼光却是非常挑剔和严苛。
只有资质、能力、品性各方面都过关的修士，才有可能入他的眼。
便是当年的夜柳真君，最终也没有入门，因为秦皇真君认为他“脾气太臭”，坚决不肯收当初哭着喊着想入门的夜柳。
当然，现在夜柳真君也不是泛泛之辈了，当年的事只被当做一桩笑谈。
第348章 将往玄宗
不说两位元神师徒的交谈，徐先在拿到“万法引”之后，才真正意识到这门道术对自己的适合之处。
完全摈弃了“人心”与“生灵”方面的操纵，以术法作为基点，“万法引”称得上是“儡心术”的简化版。
并且这种简化更多体现在内容宽度上，而不是深度上，顶多是缺失了元神级的最后一部分。
对于更偏向于“驱物”的徐先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愧是秦皇真君亲自挑选的道术。
“当老师的确实比徒弟靠谱……”心中腹诽着某位元神真君，徐先迅速投入到“万法引”的修行当中。
这一门道术的入门相当快，毕竟前面的基础部分，实际上徐先都已经理解并且掌握，这时候只是复习一遍而已。
甚至于凭借着“儡心术”的积累，徐先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只靠自身的修行，就已经将“万法引”推到了“中级”水平。
“万法引”是一门纯粹的道术，自然不是数字等级的形式，但这还是徐先第一次，不依靠经验让道术升级。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徐先的“儡心术”等级毕竟不高，尽管还有不少涉及到后面部分的内容，可是也不够完整。
“万法引”每次升级需要2500点经验，比起“儡心术”已经是大幅降低，不过其绝对值依然不小。
所幸这种层次的道术，徐先也不可能在很短时间内吃透，有的是机会让他慢慢积攒经验。
砸下去两千五百点经验，将“万法引”直接砸到高级后，徐先才继续他的潜修工作。
“万法引”确实相当适合徐先，越是将这门道术深入，徐先就越是理解其中的理念，那是对于万事万物的绝对掌控。
“术法”只是这门道术的切入点，实际上它将世间一切都理解为“物”，这和徐先本人的理念很是符合。
如今的徐先早不是修行小白，他知道凡是涉及到大道的修行，向来是越精细的领域越容易成道。
就好像洛慈真君那样，他的大道属于“阴阳”中细之又细的分支，只取其“均衡”之意，甚至可以说跟“阴阳”都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关联。
阴阳可以均衡，正邪可以均衡，五行也可以均衡，天地万物都可以均衡……
但越是这样的大道，就越容易走得远，因为细节清晰的大道才容易把握，修士可以轻易找到其中的关键。
复杂化、本源化的大道成道困难，甚至成道之后也未必就有多强大，因为元神真君的战力，实际上取决于大道刻度，而不是大道本身。
徐先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控制”大道同样是一条很宽泛的大道，徐先正在不断寻找更精细化的内容。
现在看来，最适合自己的是“绝对掌控”。
徐先对于“控制”的理解，就是要对事物做到百分之百的控制，真正做到完全由自己心意摆布，不留半点妥协的空间。
要他活便活，要他死便死，要他半死不活，就绝不会表现出生龙活虎的迹象……“万法引”确实为徐先提供了这等途径。
甚至有着“儡心术”的经验，徐先连施法方式都做了改进。
“万法引”原本是神魂引动真元的正常施法方式，但徐先更喜欢“儡心术”的能量场，便由自己的心意做了改变。
到了他如今的水准，这种施法方式上的改进，已经不会影响到道术本身，甚至连威力都有所增幅。
徐先不知道的是，能量场施法实际上是元神级的常规手段，到了元神之境后，哪怕不刻意去学习，也很容易自然而然学会。
就连一些接近元神的金丹修士，也很习惯于这样施法，因为这正是最适合体现大道的方式。
这一天，徐先正照常在家中修行，“高级”水准的“万法引”正被徐先快速熟悉，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掌握起来。
但随着进度不断提高，徐先渐渐感觉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游刃有余，但他不惊反喜。
因为这恰恰代表着，自己此前的大道理解已经不太够用，只要继续研习下去，就能获得新的收益。
而就在这个时候，徐先收到了来自红巫的消息，通过心灵传输塔的方式。
红巫传来的消息很简单，那就是“柳忆岚”再度传来讯息，直接浮现在观想图上，要求所有“门徒”尽快赶往玄宗界。
“距离她给出的期限……还有两个月？”徐先计算了一下时间，感觉自己也确实该动身了。
红巫和袁毅勋两张牌都已经准备好，玄宗界的资料也早已调查得差不多，徐先直觉玄宗界可能会发生一件大事，没理由不去一探究竟。
作为已经摸到大道天花板的修士，徐先对一切关于顶尖金丹，或是元神真君的事感兴趣。
……
两天后，徐先出现在天御道城的一处监狱内，在看守者的陪同下，将袁毅勋“提”了出来。
在监狱当中待了几个月的袁毅勋，看起来气色还算不错，没有想象中那么糟蹋。
毕竟道门的监狱不是凡间牢房，修士在其中能进行日常修行，自然不会是过于恶劣的环境。
而区区几个月的关押，对于寿命悠长的金丹修士来说，也谈不上是多么难熬，反而再度见到徐先后，袁毅勋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一方面憎恶这个杀上自家山门的上界修士，另一方面又感激他将自己带到这繁华的上界来。
如果不是徐先的话，袁毅勋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入红枫界，至少不可能直接进入道门。
说得不客气一些，在红枫界哪怕是一个囚犯，修行环境都比袁毅勋以前要强……
听起来有些尴尬，但事实就是如此。
当然，袁毅勋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天心宗已经被徐先屠绝，否则他只会剩下满心的仇恨。
他到现在都以为，是自己将上界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要自己愿意乖乖听话配合，这些强大的上界修士根本不会在乎天心宗。
徐先也乐得如此，见到袁毅勋后便道：“走吧，你要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第349章 切断联系
玄商组织的一处据点内，连鸢正安坐在其中，飞速处理着一份份文件。
随着时间流逝，连鸢在玄商内部的地位也在逐渐提高，已经不仅仅负责外勤小组，也要肩负一定的管理责任。
毕竟有玄叶道人在，她的功劳不虞被贪墨，甚至原本一分的功劳也能拿到三分奖励，想不升职都难。
而随着连鸢在玄商组织内的地位变高，她也终于不必像以前那样，整天忙得连一点闲暇都没有，彻底埋头于工作与修行当中。
现在的连鸢多少有点权力在手，不必凡事事必躬亲，在修行的同时，甚至还能利用手中的权力办点私事。
就好像徐先那边一直有人手在盯，连鸢给出的理由也很光明正大——徐先是组织的重要成员，但向来关系很寡淡，理应对他可能提出的要求有所预警。
“他去监狱把人接走了？”连鸢得到手下的汇报，不由微微一愣，随即低声自语着。
徐先在监狱存人接人的举动，向来都没有隐瞒的意思，实际上就算他有意隐瞒，也瞒不过玄商的耳目。
玄商本质上就是道城官方，很多职位上的权力都是互通的，通过监狱方调查徐先的动向半点没有困难。
在上次驻隆界一行之后，连鸢知道徐先将袁毅勋带回红枫界，自然会关注他这样做的目的。
没想到徐先只是将人丢在监狱，随即便几个月都没有理会，连鸢渐渐也就没再关注，结果这时候反而将人提了出来。
而徐先后续的动作也被汇报上来，他直接将人丢到了其他位面当中，具体位置正在核查。
反正所有从道城下界的操作，都需要在道门当中进行报备，或者从玄商组织购买道具，这两者其实没有本质区别。
连鸢思索了片刻，说道：“不要惊动他，等那个袁毅勋去的位面结果出来……”
“队长，已经有结果了，袁毅勋被送到了……玄宗界。”
……
袁毅勋是在被提取出来的两天后，才投入到玄宗界当中的。
徐先在袁毅勋身上做了不少手脚，想办法观察周围的环境，想办法针对袁毅勋本人做出掌控，想办法……
但在真正将袁毅勋送过去的前一刻，徐先将这些手段统统收敛关闭，只留下了最基础的外界感知。
因为徐先意识到，对方很可能会察觉出袁毅勋身上的问题，毕竟这些手段的隐蔽性并不是很强，尤其是面对一位可能是金丹顶点的修士。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袁毅勋本来就只是一步闲棋，看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而已，红巫才是关键。
所以徐先都懒得隐藏袁毅勋此人的存在，否则当初从驻隆界离开时，徐先根本不用返回红枫界，直接将人送去小杉树界就好了。
徐先此时正坐在自家院子当中，面前正有一面光镜在不断播放着画面，正是袁毅勋在玄宗界所遭遇到的画面。
玄宗界正如徐先此前所了解到的，由于当年的一场战乱，这里的文明几乎被彻底摧毁，而道门也没有收拾残局的意思，就任由这里破落下来。
如今的玄宗界成了自由乐土，很多在道门犯了事的修士，也会跑到玄宗界来，因为这里不属于道门的监管地带。
有趣的是，道门也无意全力追杀这些修士，而是采取悬赏的方式，让其他修士去做追杀工作。
以前徐先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现在却渐渐理解了。
对于道门来说，中层修士的死活其实无所谓，至少不是值得全力关注的对象，他们之间的彼此竞争并非坏事。
犯了事的修士又不是人人都犯下通敌大罪，其余诸如杀个人，抢点资源之类的小事，很多时候都不值一提。
一旦这些人中出一位元神真君，甚至只要是有资格进入成道殿的修士，都会被道门偷偷招揽回去，想办法消除罪行。
不过这些和徐先没太大关系，玄宗界的乱象如何，都不影响袁毅勋的行动，毕竟他的实力其实不强。
在抵达玄宗界后，徐先很快观察到，袁毅勋似乎陷入了一段时间的迷茫当中，这必然是有某个存在正在与他直接对话。
下一刻，光镜中的画面戛然而止，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遏制住。
徐先眼睛微眯，嘴角却挂着些淡笑，如同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而在他的右手中，还持着一个墨绿色的小瓶子，里面赫然有着神魂萦绕，正是袁毅勋的神魂。
与此同时，徐先又利用领主空间中的心灵传输塔，迅速向着红巫下令，准备前往玄宗界。
……
次日，徐先通过玄商组织的渠道，抵达小杉树界徐国境内，重回这片如今看来相当弱小的支陆。
确实称得上弱小，当初徐先的“九转阴阳神雷”还在前三转境界时，就已经称得上是这附近的最强者之一。
如今的他和当年相比，实力何止提升了一个台阶？说是翻上几番都不为过。
现在徐先所用的“万法引”，称得上是中三转阶段“葵水寒雷”的进化版，对“控制”大道的发挥更为完美。
凭徐先如今的力量，再回去那法会召开之地的西海，一个人就能横扫整个西海，不费吹灰之力。
或许整个小杉树界当中，只有中土的一小部分修士，才有资格成为徐先的对手。
毕竟这是一个原始的修真文明，远没有到出现元神修士的程度，纵然有人已经开始涉猎大道，也不会有多少人水准比徐先更高。
所以对于徐先来说，小杉树界是一个完美的栖身之地，也是最好的幕后遥控场所，轻易不虞被人找上门。
而且徐先隐约感觉到，玄宗界的事不会那么容易就解决，在小杉树界正好可以清净一些。
在徐先抵达小杉树界后，迅速又将徐国清理了一番，这次红巫离开之后，徐国内部的一些不稳定因素，就需要徐先亲自来平息。
但有徐先在，红巫自然不必多留，在他抵达的当天，红巫就被直接送往玄宗界，而徐先也通过心灵传输，看到了她所看到的一切。
第350章 世间的污秽
“在我抵达玄宗界的那一刻，就收到了来自心灵层面的暗示，引导我前往某个方位……”
红巫如是向徐先汇报着，讲述她在去到玄宗界后，所得到的所有心灵引导。
同时徐先也正通过她的视角，直接观察玄宗界的一切，这次没有人再来切断他的感应。
“去吧，按照对方给的提示去做。”徐先对红巫下令道。
同时他心中也在思考着，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实力应该还没到元神级，否则红巫等人进入玄宗界后，应当立即被送走才对。
四阶强者有能力监控一界，这一点徐先在暮穹界的经历，已经足以证明了。
但对方能够实时切断袁毅勋身上的通讯，这代表对方可能距离那个境界也不是很远……不，也不一定。
徐先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这种特殊心法长期观想下来后，所产出的修士究竟受到多少控制。
对方一方面能实时操纵袁毅勋，另一方面却又只能通过心灵暗示，引导他们前往目的地。
这两者的掌控力度存在一定矛盾，徐先感觉其中必然有某个环节存在问题。
只不过现在考虑这些也没太大意义，等红巫见到对方再说。
玄宗界的地域范围不小，但好在当年也是盛极一时的大位面，一些实用技术发展很快，各地都有着传送阵布置。
如今玄宗虽然已经破落，但这些传送阵却被保留了下来，依然被各地的修士所使用。
由于来到这里的道门修士很多，彼此间都有着默契，轻易不会去破坏传送阵，否则就等于大家都不方便，犯了众怒。
红巫凭借着这种便利，不到两天时间就跨越了大半个玄宗界，抵达大陆东南角的一处隐蔽山谷当中。
这处无名山谷十分偏僻，如果不是心灵暗示越来越强烈，恐怕红巫都未必能找到这里。
无名山谷似乎被某种力量所包裹，让人下意识就会忽略过去，这是规则层面的心灵暗示，比起单纯的阵法防护，水平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红巫微微皱眉，顶着眉心处的红龙标志，缓步向着无名山谷当中走去。
她的动作有点缓慢，看起来像是时刻怀有警惕之心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借机观察周围的一切，顺带将画面传输到徐先那边。
毕竟是隔着一个位面，召唤物之间的心灵传输很低效，只能通过心灵传输塔来完成，多少会有些延迟。
但一路上并没有出现更多的波折，红巫顺利进入山谷，两道身影很快出现在她的面前，竟然也是两名术士。
眉心处同样有着印记标志，赫然是两名三阶层次的术士，实力都不在红巫之下。
徐先想得没有错，那名疑似柳忆岚的女人留下的符箓，其实远远不止一两个，而是在诸天万界到处都有。
大部分人并不知晓那符箓代表着什么，而知晓的人在使用后，就会成为她的“门徒”，如今则纷纷汇聚于此。
“欢迎你，我的同族。”其中一名术士如是说着，“吾王已经等候多时了。”
或许是看到了红巫眉心的印记，也感受到她身上的术士气息，两名术士对她的身份丝毫没有怀疑。
但红巫依旧表现得十分警惕：“你们是谁？王又是谁？”
两名术士对视一眼，随即齐齐露出笑容：“王就是王……请跟我们来。”
……
山谷中的画面不断反馈到徐先这里，层出不穷的术士们让徐先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一座小山谷中，聚集的三阶术士竟然已经不下数百……
要知道，三阶术士的实力已经和金丹修士等同，这样的存在达到数百规模，已经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再加上距离期限只剩两个月，柳忆岚又一次催促她的门徒们行动，短时间内还会有相当一部分术士汇聚。
等到期限来临，或许山谷中的三阶术士数量达到上千，也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这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或许对于现在的徐先来说，普通金丹修士早已经不放在眼里，单纯的数量堆砌没有多大意义，可是在外界看来却不是这样。
这样一股庞大的力量，总归不能是当做排场来用。
跟随着红巫的视角，心灵传输的画面很快来到山谷深处，这里有着一座风格简约的宫殿，但又有着一种奇异的古风，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这来源于红巫的直接感受，她似乎在受这宫殿本身所吸引，这显然不是一座普通建筑那么简单。
从进入玄宗界开始，徐先就没有再给红巫下达任何指令，一直让由红巫自己来做判断。
他对能够直接切断袁毅勋联络的目标有所警惕，反正红巫的性格也很谨慎，所执行的动作很符合徐先的预想。
一直到走进宫殿，两名术士才缓缓退走，出现在红巫眼前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红光。
徐先看着投映而来的画面有些无语，这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隐约看出对方是个人形，但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在迅速融化又重组。
心灵传输没法将气息、感官之类的东西传递过来，但按照红巫自己的叙述，她感到对方的每一次身体重组，都是一次变得更为强大的过程。
换句话说，这等同于是在修炼，只是这一过程效率极高并且极其诡异。
随着红巫现身，红光中的人影渐渐凝实，但只有一张脸显露在外，那正是观想图中柳忆岚的面容。
长期修行带来的影响开始生效，红巫很自然地单膝跪地，口中道：“吾王。”
柳忆岚似乎并未察觉到异常，又或许是像红巫这样的人太多，她无暇逐一进行分辨，只是轻轻点头。
“去吧，遵从你们天生的使命，去清除不该存在于这世间的污秽。”
红光中的柳忆岚缓缓传音，紧接着不等红巫再开口，她的面前便出现了一道大门，强烈的心灵暗示让后者忍不住踏足其中。
但红巫毕竟是巫师出身，在走进大门前的最后一刻，还是短暂地恢复了清醒：“这是……通往哪里？”
红光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惊讶于她的回神，随即便有传音而来。
“血界。”
第351章 血界之谜
血界。
徐先对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来到红枫界之后，他曾经回头调查过湖心岛的背景。
这处人造位面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建成，在最初被建立起来的时候，就是为了镇压血界这处奇特的存在。
所以湖心岛实际上和血界距离相当接近，甚至可以说在坐标上，是完全覆盖了血界的，本意就是希望将血界的进出口完全堵死。
徐先也借机调查过血界的，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道门根本不可能将这种信息公开流传出来。
不过徐先倒是知晓了一些血界的内幕，这个位面中的规则相当怪异，生灵进入其中难以持久，必须隔一段时间就立即出来。
因为血界内充斥着大量的“血腥”大道，这些大道规则几乎凝若实质，如果在血界内待上过长的时间，神智很容易受到侵蚀。
那些被“血腥”规则腐蚀的修士并不会死亡，甚至有可能实力大增，因为他们会被完全“洗”成“血腥”的产物。
就如同血界内的原住民一样，那些血兽几乎没有理智可言，但实力却相当强大。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等于成了一种特殊的先天神灵，掌握着很强的“血腥”规则，这属于他们的天生能力。
为了镇压这一位面，道门当时才让一位元神真君出面，建造了湖心岛用以镇压，这位元神就是如今的柳先生。
此前的徐先还有些不明白血界的特殊，如今倒是有了些猜想。
能够让“血腥”规则充斥万年不散，这要么是血界内部有一个不断散发出“规则”的源头，要么就是……
曾经有数量极其庞大的“血腥”规则，在血界内肆无忌惮地爆发开来。
能达到这种效果，很可能是某位四阶强者陨落在了其中，而且连普通的元神都还做不到，很可能是道主级的存在。
如今道门当中明面上也只有五位道主，像周凝的老师秦皇真君……那是真正站在道门顶点的大佬。
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只有当真正进入血界之后，徐先才知道这里和想象中并不一样。
“血腥”规则确实充斥着这处位面，以至于血界连真正意义上的地面都没有，更不要说植被、水分、空气等等。
从这个意义上说，三阶以下的生灵根本不可能在血界存活，因为连正常的新陈代谢都无法维持。
修士也只有到了金丹级以后，能够通过能量交换的方式维持生理机能，才能进入到血界之内。
也难怪在古代，道门没有大量派出修士进入这里，将血界彻底清剿的想法。
在血界作战和在外界镇压逃出去的血兽，其难度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至于元神真君为什么不进来，那可能还有一些徐先所不知道的缘由。
不过在红巫进入血界之后，她很快又向徐先汇报，“血腥”规则的密度并非一成不变，但在她进来后，却没有大量汇聚过来的意思。
“这不正常，我认为这里的规则会自然侵蚀非同类，但我没有受到太强的压迫……可能是身为术士的缘故？”
红巫将自己的想法汇报给徐先，理所当然得不到徐先的回应。
这是两人早先就说好的，红巫仅仅负责“上传”内容，而不接收任何来自外界的讯息。
但徐先的思路和她一致，红巫没有明显受到血界力量的压制，这代表着“血腥”规则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认同她这一存在的。
这实际上很不可思议，因为从理论上将，规则只会认同规则本身……难道说，术士其实就是“血腥”大道的分支？
这倒不是说不过去，毕竟术士一脉的根源在于血脉异化，这一修炼体系说起来很是怪异，但总归会有一种对应的规则。
相比于选择众多的修士，术士确实可能从一开始就确定下了道路，他们只能沿着自身血脉的路走下去。
让徐先两人感到有些怪异的是，红巫被送进血界之后，却没有收到任何指令，仿佛就是送她进来观光。
但很快，她就不得不进入到作战当中，已经哪怕她待在原地不动，依旧会有大量的血兽汇聚过来。
这些血兽确实称得上强大，尤其是在血界这种环境下，它们简直如鱼得水，连红巫应付起来都有些困难。
幸好这些家伙灵智不高，受到“血腥”规则的影响后，在作战上的智能甚至可以说有些愚蠢。
再加上对“血腥”规则的掌握程度也不高，只是靠本能作战，红巫还能勉强应付下来。
直到杀死一头血兽之后，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一部分“血腥”规则似乎从血腥身上，直接转移到了红巫的身上。
红巫本人也对这种情况惊愕不已，研究了好半天，才向徐先汇报。
“这种规则的力量……很奇怪，我感觉我可以直接使用，但真正能理解和调动的很少，更像是某种加持。”
“如果我离开血界，这些力量很可能会迅速消散掉大部分，只有一小部分能收归己用……”
身在小杉树界皇宫中的徐先，自然也接收到了红巫传来的全部讯息，脑中却在快速思索着这一切。
血界中有着奇妙的特性，可以让拥有生灵暂时拥有“血腥”规则的加持，并以此来作战，而且这种加持竟然可以通过击杀的方式积累……
不，这对修士来说或许是不可行的，仅仅存在于血兽当中。
“血腥规则等于是将血兽作为载体，让它们彼此厮杀掠夺，以制造出足够强大的规则本源。”
“当然，误入其中的非规则产物，同样会被‘血腥’同化和吸收，他们就是这些规则的能量源头……或许这就是血界万年以来，始终是这幅模样的原因。”
徐先脑中渐渐理清了思路，开始明白血界的运行规则。
从这个意义上说，道门想要真正摧毁血界，最简单的无疑是两种方法，阻断“血腥”规则的产生，以及快速消耗其中已有的“血腥”规则。
第352章 远程遥控
只有真正明白了血界的运行逻辑，徐先才明白当年的道门，为何要做出“镇压”这种决定。
首先要阻断普通修士进入血界的途径，以免他们成为“血腥”的能量来源，这是理所当然的。
其次不断击杀逃逸出来的血兽——这其实不是什么难事，离开了血界的特殊环境，血兽就等于成了无根之水，击杀并不困难。
这部分血兽等于是白给，来多少收多少就是了。
但要依靠这种方式，用时间来慢慢消磨血界的力量，无疑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最后就是加快消磨的方法，比如进入血界当中，击杀作为规则载体的血兽。
可是修士们很快发现，以这种方式击杀血兽，“血腥”规则只会迅速逸散在血界内，然后被其他血兽所获取，真正损失的量极少。
而且由于血兽的力量，很大程度上都来自于他们的规则加持，这杀了等于没杀……反正还会落到另一头血兽身上。
“或许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才出现了术士这一群体……”徐先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才是“术士”产生的真正原因。
作为湖心岛的特产，术士一脉源于道门修士的研究，即研究如何将妖族血脉整合到自身体内。
就好像柳忆岚拿出来的心法，想来正是那个时代所出现的东西。
后人以为出现术士，是为了更容易地进行飞升，看来只是牵强附会而已。
至于后来的达瓦拉叛乱，建立独立的术士之城，从年代上看，那已经是血界都没人再提及后的事了。
“利用术士也属于‘血腥’规则的特性，击杀血兽后承载规则，然后带出血界任其消散，确实是个好办法。”
“长此以往下去，血界内的力量迟早被耗尽，而且效率远比血兽自然逃出要高……可是，后来又为什么不执行了？”
徐先的思路在这里出现断层，他怀疑当年肯定还有什么隐秘，是自己还不知晓的，或许就和柳忆岚此人有关。
红巫似乎还要继续在血界待下去，击杀掉第一头血兽之后，有了“血腥”规则加持的她，行动已经变得方便很多。
毕竟她是高智能物种，如果能一直待在血界里，说不定会不断累积“血腥”规则，成为这里面最强大的存在。
不过可以想见，在那之前她首先会被过于庞大的规则，直接将理智全部侵蚀干净。
徐先暂时将心灵传输的画面丢在一边，红巫那边就算不主动出击，不断上门的血兽数量依旧不少，看上去没什么新意。
期间甚至遇到了另一名术士“门徒”，对方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只是向红巫轻轻点头，两人便擦肩而过，各自继续踏上猎杀血兽的旅程。
这是个不断累积的过程，在出现质变之前，不需要徐先反复盯着，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红巫顺利“打入敌人内部”，并且进入到血界当中后，对于徐先来说，已经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收获。
他拿到了血界的具体坐标！
尽管红巫并不是主动进入其中，但凭借着与召唤物之间的心灵联系，徐先并不难确定其中的坐标。
血界确实是被湖心岛全面覆盖，如果是自然出现的位面，几乎不可能出现这种全面包裹的情况。
但这并不代表血界就无法进入，如果有人一开始就知道血界的存在，刻意向着这个方向前进的话，还是能进去的。
唯一的问题是，这件事决不能在红枫界做，在那么多元神真君的眼皮底下，直接去到一个禁忌位面，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甚至其他有道门存在的位面也不太安全，难怪柳忆岚会选择玄宗界，那里确实称得上是“一方净土”。
而徐先所在的小杉树界也是一样，在这里办事比较安全，看来徐先起初的选择并没有错。
不过摆在徐先面前的问题是，他自己不太适合直接去到血界，他对“血腥”规则有一定的兴趣，但问题是……他自己不是术士啊！
如果可以的话，徐先并不介意以“血腥”规则成道，毕竟血界是个几乎可以无限积累“血腥”规则的地方，只要解决神智丧失的问题。
至于什么喜欢不喜欢，什么适合不适合……只要能证道元神，谁在意呢？
徐先千方百计寻找最适合自己的大道，还不是为了能顺利走上元神大道。
可惜自己不是术士……
徐先不由再度叹息一阵，这样看来的话，似乎只剩下另一个可行的办法，那就是制造一个足够强大的规则载体。
如果能亲眼目睹，甚至获取一个足够强大的“血腥”规则体，哪怕不能以之直接晋升，对徐先来说也无疑是大有好处的。
那等于一名接近元神级的存在，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演示自身大道，将自身所有秘密和盘托出。
这种事哪怕是最亲密的修士之间，也绝对做不出来，只有血界才有这等机会。
“让红巫来做？不行，她是‘门徒’，不适合，而且……”徐先首先想到的当然是红巫，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一想法。
作为柳忆岚的“门徒”，红巫很可能会受到监控，或者在积累到一定规则力量后，就被直接送出血界。
况且作为自己在血界的“卧底”，万一红巫真的精神失常怎么办？
徐先和她可是还有着心灵传输的，到时候可别传过来一大堆精神污染，搞得自己也疯掉。
远程遥控，制造出一个足够强大的本源就好，到时候可以通过红巫的眼睛来观察，必要时候甚至可以亲身降临血界。
思索了片刻之后，徐先还是觉得这个思路最为稳妥。
真到了有必要降临的时候，要是能看一眼本源，哪怕被柳忆岚察觉也无所谓。
“这样一来的话……接下来要在这小杉树界，找一个要丢到血界去的金丹，实力最好强一些，心志也要坚定一些。”
太弱的修士可不行，要是连第一头血兽都打不过，岂不是进去就白给？
“是时候去一趟中土了。”
第353章 再临西海
西海。
对于已经掌握了“穿梭术”的徐先来说，位面内的距离已经算不上什么障碍，他可以轻易在小杉树界内来回。
决定了要前往中土搜刮“棋子”的徐先，先来到了西海一趟，打算先探听一下小杉树界中土的情况。
以前徐先只知道，小杉树界的中土实力强大，而且比起西海等周遭海域要更加团结，所以才有群仙会这一势力的存在。
群仙会实际上就是金丹修士之间的利益联盟，不知道是由谁牵头打造，到如今成了小杉树界实力最强大的组织，统治着整个中土众多支陆。
除此之外，关于群仙会有多少能人，对外界修士又抱有什么样的态度，这些徐先一概不知，倒是西海他还算有几个认识的人。
距离徐先上次来西海，已经过去了小半年时间，相对于金丹修士漫长的寿命而言当然不算什么，但徐先却已经是今非昔比。
他也懒得再浪费时间刷声望、攒人脉，在抵达西海的同时，便直奔乾元岛而去。
来到乾元岛的附近，徐先一道神念快速笼罩整座岛屿，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其中，搜寻岛内金丹修士的存在。
乾元岛岛主名叫九变真人，他是西海知名的金丹修士之一，此前和徐先也算打过交道，徐先这次就是直接来找他的。
不过让徐先有些意外的是，乾元岛上的金丹修士数量竟然不少，徐先神念一扫之下，直接有所感应的就有不下七八人。
如今可不是西海法会期间，当初的那场法会早就结束，自然也应该不会有太多金丹在此逗留。
但在徐先的神念观察中，这里不仅金丹修士数量不少，而且连实力都不弱，九变真人那个水准的修士，还有另外两人。
那三人似乎正待在同一个房间内，距离很近，但对于徐先所发出的神念扫视，却没有立即做出反映，这也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
“这三个家伙到底在密谋些什么？”徐先脑中念头一转，就大概猜到是发生了些什么。
西海最富盛名的三人聚在一起，大半年时间都没有分开，多半是有些什么目的。
两道身影已经漂浮到半空中，正是乾元岛上另外几名金丹修士，在感受到徐先的神念扫视后，便警惕地盯住徐先。
那种扫视可不像是客人上门，而是充满敌视的行为，完全称得上“来者不善”这四个字。
徐先全然没有将这两名金丹放在眼里，纵然是前一次来西海时，这种货色也没法给他制造什么麻烦，更遑论现在了。
徐先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能量场笼罩之下，“万法引”的力量便瞬间将两人冻在原地。
毕竟学了这么久“葵水寒雷”，徐先对于“凝固”法则的熟悉，也依然呈现在他所使用的道术当中。
“万法引”本来是纯粹的控制，但在徐先手中使出，却有了些许“冻结”的特性。
个人化正是徐先深度掌握这门道术的标志，所以徐先并不想对此作出改变。
将两人冻住之后，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徐先一步踏出，身影已经出现在九变真人三人所在的位置。
这是乾元岛上某处隐蔽的小院，而九变真人、千酒居士、张卓三人正藏身于地下室内，直到小院被徐先一脚踏破。
三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好像只是静坐一般，但这种静坐本身就不寻常。
三名金丹长时间聚在一起，难道只是在坐而论道？
徐先神念再度扫视一番，没察觉到什么端倪，也就懒得多想。以这三人的水准，还拿不出什么足以让徐先觊觎的东西。
这种贴身扫视似乎终于惊动了三人，女童模样的千酒居士不满地睁开眼，见到徐先才露出几分愕然。
目盲的张卓自然无法睁眼，但他的神念也已经发散开来，同样注意到了徐先的存在。
九变真人其实是最早发现徐先的，他和另外两人不一样，一直都有小半精力放在外界，毕竟还要时常出去处理一些杂务。
所以他在最初就意识到徐先的到来，还知道他在外界，抬手间便制住了两名金丹修士。
九变真人脸上带着无奈之色，用眼神制止了身旁的两人，这才开口道：“徐道友，许久不见，不知你此行有何贵干？”
被人直接打上门来，便是以九变真人的涵养，话语中也带上了些火气。
徐先打量了一下三人，想了想道：“我要去一趟中土，需要一个导游，上次群仙会那帮人走了吗？”
九变真人警惕望着他道：“当然……群仙会的三位道友在法会结束后，便已经返回中土，让道友失望了。”
徐先耸了耸肩：“那这个任务就落到你们头上了，帮我找一个导游，今天我就当没来过。”
这是实打实的威胁，千酒居士的眼中怒容一现，还没等她开口，便感觉一股莫名的寒意笼罩下来。
神魂、真元、躯体都在一瞬间变得迟缓起来，甚至有被凝固冻结，无法做出动作的征兆。
这种诡异的感觉顿时让千酒居士吓了一跳，她顾不上三人之间的配合，顿时开始全力爆发神魂，试图冲破那种诡异力量的束缚。
然而下一刻，这种束缚之力又陡然消失，千酒居士全力爆发的神魂，顿时让身旁两人猝不及防，神魂同时受到冲击。
两人口中鲜血狂喷，徐先倒是露出些淡笑。
他虽然不知道这三人在鬼鬼祟祟的做些什么，但至少能看出，他们的神魂正以某种方式联结起来，似乎在共同完成某项活动。
现在千酒居士破坏了平衡，当然会连累另外两人，她自己反而没受到什么伤势。
九变真人与张卓同时后退一步，三人间的神魂联结彻底断裂，光是要重新走完这一步，都要再浪费上几个月的时间。
这让三名金丹心中怒意勃发，但却没有任何人敢于轻举妄动，徐先方才控制千酒居士的举动，神魂相连的另外两人也感受到了。
这样的对手……不是他们所能对抗的。
第354章 中土导游
片刻后，得到满意答复的徐先才神清气爽走出小院，留下九变真人等三名金丹面面相觑。
“他真不是为那东西来的？”张卓依然带着警惕，口中忍不住说道。
“肯定不是……他已经不需要了。”千酒居士咬着牙道。
作为被“万法引”直接控制的对象，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种全方位被掌控的无力感，究竟意味着什么样的差距。
如果说上一次见到的徐先，其强大还属于有迹可循的话，那么这时候的他已经全然不可捉摸。
那必然是已经走上大道的修士，甚至可能已经走出去很远……这样的存在，多半对他们三人所谋取的东西毫无兴趣。
九变真人摇着头苦笑道：“这位徐道友很可能是红枫界的修士，以前那位陈信阳道友也是一样，其实我都知道。”
“是因为犯了事才躲到这里吧？”千酒居士轻哼一声道，“那个姓陈的运气可不好，被他找上门杀了。”
张卓双目无神，思绪却相当敏锐：“徐道友不过半年没见，实力便突飞猛进，看来是重回红枫界了……”
三人不由相顾无言，忍着不将“羡慕”两个字写在脸上。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有个大靠山呢？
看看半年前还是实力相当的修士，现在自己三人还在为了前路大费周章，人家就已经是深谙大道的高手了……
要说这完全是机遇问题，三人是怎么也不相信的，反而如果是上界的先进文明作为依托，听起来更加靠谱一些。
徐先则不管他们三个的想法，在离开小院之后，很快就有一道身影来到他的身旁，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周毅。
周毅乃是九变真人的大弟子，也是一名新晋金丹修士，之前曾经代表他的老师，前去徐国邀请过徐先前来法会。
不过这一次他来到这边，却是收到了老师九变真人的命令，来给徐先担任导游的。
徐先直接找上门来，这忙九变真人是不想帮也得帮，容不得他做推脱，最后只得将得意弟子给推出来挡刀。
而周毅也确实是唯一比较好的人选，西海对于中土有所了解的人并不多，能听话的就更少了。
周毅怎么说也是金丹修士，在顺利结丹之后，还曾经去西海之外游历过，期间自然也去过中土。
“徐前辈，我们这就启程去中土吗？”周毅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任务，脸上带着苦笑说道。
“不着急。”徐先摆了摆手道，“先找个地方坐坐，跟我聊聊中土的格局。”
……
乾元岛的一处茶楼内，徐先面前摆放着一杯清茶，但他并没有尝试的意思，只是听着眼前周毅的叙述。
中土实际上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小杉树界上支陆众多，究竟哪些属于中土？谁也说不清楚。
很多支陆都存在自认是中土地区，但外界并不认可的情况，反之亦然。
幸好徐先也不是来下定义的，他的目标只有比较强力的金丹修士，最好是已经触摸到大道的。
毕竟血界内的血兽都有“血腥”规则加持，可不是普通金丹修士能对付的。
所幸小杉树界由于本身文明的缘故，修士之间充满了竞争和杀戮，大部分修士都会优先考虑作战能力。
这一点比起主世界都要更强一些，主世界修士走到同等境界后，往往会更多考虑大道的掌握，而不是实战能力的进一步提升。
毕竟只要大道走得远，后者自然会有所收益，他们对于战斗力的需求没有那么迫切。
在周毅的叙述中，徐先大致了解了中土的核心部分，那是位于整个位面中心的群仙领。
这个名字显然得自于群仙会，是群仙会成立之后，众多金丹修士重新排布中土的领地，所建立出来的核心区域。
群仙领内有着十一座大城，但和道门的道城不一样，这里当然不会有元神真君坐镇，而且功能也不尽相同。
群仙领内的城池属于按照地理位置，所正常建造的城池，并非为了突显某些修士的地位。
而在群仙会中，有资格成为徐先目标的，大概就是其中长老团的成员，并且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群仙会的长老团共计有超过二十名成员，大部分是早年群仙会成立时，就已经在其中的强力修士。
但也有一小部分是后进者，实力参差不齐，有些干脆是以政治、权谋手段上位。
当然，哪怕是后面这一部分长老，也必然是实力不俗的金丹修士，真要是弱者的话，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也根本做不到服众。
了解到这些的徐先很快确定下来，这些个长老就是自己的目标，先抓两个去血界试试成色吧。
唯一的问题是，长老们又不是副本boss，哪里会乖乖待在原地等徐先去刷？
别说确定具体行踪了，很多长老甚至人都不在中土待着，小杉树界的修士本来就会外出收集珍稀资源。
更何况到了这个层次的长老们，大多都在考虑自己的大道，不可能待在家里闭门造车，外出云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徐前辈如果要拜访中土的长老们，不妨以西海修士的名义。”周毅想了想说道，“其实以前辈的实力，只要愿意加入群仙会，是最容易见到长老们的。”
徐先顿时眼睛一亮，拍着周毅的肩膀道：“小伙子不错，很有想法嘛……”
加入群仙会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以内部成员的身份，去拜会群仙会的长老，这等于是让后者自投罗网。
比起徐先逐一去调查这帮人的下落，再一一找上门去，无疑是要方便许多的。
甚至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突出，未必不会有长老主动上门一见。
“那就这么办吧。”徐先前后思索一阵，口中便道，“我们这就前往中土，你应该没什么要准备的吧？”
周毅犹豫了一下：“在下倒是无需多做准备，不过岛上的两头后郴，如今都不在……”
“用不着。”徐先摆了摆手，阻止了他骑鸟下中土的想法。
下一刻，周毅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被塞进了空间通道内。
第355章 敲门砖
中土。
徐先的动作太快，从他抵达小杉树界到去往西湖，再带上周毅来到中土，前后也没花几天时间。
以至于徐先到中土时，血界中的红巫还没有半点要出来的迹象，只是所积攒的“血腥”规则越来越多。
但毕竟只是停留在体外，还远没有到让红巫无法承受的程度，倒是在血界中的行动越来越轻松。
普通血兽已经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现在红巫甚至需要亲自出去“狩猎”，才能获取新的规则力量。
徐先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遥控目标，也乐得让红巫放缓进度，他希望在红巫离开血界之前，能够先让自己投入一个金丹修士作为棋子。
鬼知道在第一次之后，红巫还没有机会再度进入，万一柳忆岚就不让她进去了呢？
徐先可没有忘记，那处无名山谷内有大量金丹修士留在其中，他们没有被全部投入到血界，很可能存在某方向的限制。
不说红巫那边在放慢进度，徐先来到中土之后，才意思到想要加入群仙会，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应该说以他的实力，哪怕只是一名金丹这样的身份，群仙会也完全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但效率却不能够让徐先满意，因为动静不够大，更谈不上见到某位长老，他需要闹出些更大的动静。
“徐前辈，这里可是群仙城……”周毅像是看出了徐先的一些想法，口中忍不住说着。
群仙城，这名字就和群仙领一样，是群仙会建立之后才重新命名的城池。
其地理位置大约位于群仙领的中央偏北部，但作为群仙会的总部所在，是毫无疑问的政治中心。
如果说小杉树界中哪里掌控着全天下的权势，那么群仙城肯定是最合适的地方。
徐先和周毅正坐在一处小院当中，群仙城的地价可谓寸土寸金，幸好周毅也算是大户子弟，手上不缺灵石，才顺手买下了这座院落。
周毅知道徐先是来找群仙会长老的，但通过登记加入群仙会后，却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
只有一名金丹修士出面招待了他们，为徐先介绍群仙会内部的情况，以及他需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作为刚刚进入的修士，哪怕徐先已经是金丹修为，也依然处于群仙会的外围。
他必须先证明自己的价值，不断加深自己的资历，才能够一步步接触到群仙会的高层。
这是一种相对成熟的成员筛选模式，兼顾了成员的实力和资历，显然是对徐先这样的外来修士有一定防备。
毕竟小杉树界周边的位面也不少，如果群仙会完全按照实力来决定成员的地位，那么外来修士很容易大量占据高位。
徐先可以理解这其中的缘由，但不代表他愿意浪费这个时间。
“想个办法。”徐先开始甩锅，“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我要见到一名长老，否则我就要用我自己的办法了。”
徐先的办法也很简单，跟在西海差不多，直接神念挑衅就是了。
找人不容易，找麻烦还不容易吗？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等于直接和群仙会成了敌对立场，群仙会阵营的声望直接刷到负数，不太方便后续的行动。
徐先所需要的棋子可不止一枚，强抢了第一名长老之后，想要下第二次手无疑就不太方便。
说白了，群仙会的长老也不是傻瓜，明知道徐先拥有无法力敌的实力，哪还会亲自出面？他们大可指挥手下修士出战。
所以可以的话，徐先还是更希望低调行事，甚至是偷偷摸摸行事。
周毅被这种不讲理的要求给惊到了，满脸的为难之色，已经在考虑着该如何推脱，或者说让徐先认清现状。
他倒是不介意帮徐先做点跑腿之类的活，反正这位前辈实力深不可测，在他身边做点杂活也不丢人。
但向一名群仙会长老做引荐这种事……周毅有心也无力啊！
不过徐先也不是全然不讲道理，他在停顿了一下之后，想了想又道：“你可以带上这个。”
只见徐先伸出一只手来，右手向前平摊，掌心中开始有一条条丝线萦绕。
那分明是一条条真元拉成的丝线，已经细到了肉眼无法察觉的地步，只有金丹修士的神念才能发现些端倪。
而就是这样的丝线，此时却在飞速组合、缠绕，当数百根丝线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便能以肉眼看出些端倪。
这样的丝线数量超过上万条，在徐先手中迅速拉扯成一个完整的平面六芒星图，散发出淡淡的蓝光。
然后这些丝线又开始纵向拉伸，六芒星图案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了三百六十度的自旋，形成一个完美的球体。
球体内由十八个六芒星平面构成，每一个平面又包含着三万六千四百条真元线……这种本该是极度不稳定的结构，却在这一刻被某种力量完全冻结住。
“拿去吧。”徐先随手将这小球一丢，直接丢向了周毅，后者连忙手忙脚乱地借助。
作为一名金丹修士，会有如此失态的表现，可见周毅此时的心态有多复杂。
事实上，只是在一旁观看徐先制造真元球的过程，周毅就已经眼睛都快看直了，就好像亲眼见证了一件绝世珍宝的诞生。
实际上这种想法也没错，徐先亲手制造的真元球，不仅在工艺层面上担得起“巧夺天工”这四个字，而且还有着相当特殊的意义。
对于金丹修士来说，这枚真元球是真正意义上的珍宝，因为里面蕴藏着大量的“控制”法则，而且是层次极高的那种。
真元在离开修士的掌控后，本来应该是相当不稳定的成分，尤其还构建了如此复杂的结构，怎么看都应该是分分钟就会崩溃。
然而在“控制”法则的作用下，这些真元被生生粘合到一起，如同静态一般，甚至可以像实体被抛来抛去。
可以说越是了解大道所在的修士，就越能明白其中的难度，所以这也正是徐先交给周毅的敲门砖。
第356章 长老宋邦
周毅带着“敲门砖”离开了。
在知道“敲门砖”仅仅能够维持三天后，周毅一分一秒都不肯浪费，直接就飞奔出门。
他是靠双腿跑出去的，连一点真元都不敢动用，生怕由于自身的疏忽，导致这艺术品一般的“敲门砖”有所损坏。
反正只是靠这块砖来吸引长老的注意，又没说非要将之送出去……至少在交出去之前，不都可以留在手上研究吗？
周毅同样是一名志存高远的金丹修士，对于这种层次的大道非常感兴趣。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小心翼翼完全没有必要，以他目前的实力而言，哪怕全力以道术轰击，也很难摧毁真元球上面的“控制”法则。
金丹境是一个跨度相当大的境界，越是在这条路上走得远，才越能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是徐先自己得到周毅这样的机会，肯定会在寻找群仙会长老的同时，先扣下真元球研究一番。
至少三天的期限不拖到最后，那是绝对不可能来交任务的。
但周毅显然是个老实孩子，干不出徐先这等龌龊事，在第二天的下午，便有几名修士兴冲冲地上门。
“可是徐先道友当面？”一个身形微胖的男性修士站在徐先面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甚至带着些谄媚。
如果不是修为显示眼前的是一名金丹修士，徐先更愿意相信这是个狗腿子。
“我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在下温胡年，这一趟是代表宋长老前来，邀请徐道友过府一叙……”温胡年笑呵呵地说着，姿态似乎放得很低，至少表面工夫做得很到位。
只是身为宋长老身边的红人，自身也是金丹修士，温胡年对于徐先这样的外来修士，总归是带着些俯视的。
徐先也是笑着回应：“宋长老，是哪位？”
他的话让温胡年神情微僵，但后者也是精于人情世故之辈，立刻意识到对方是故意这样说话。
这人……不好惹啊！
尽管也不能排除这是个傻帽的可能，但温胡年还是谨慎地更加恭敬几分。
“宋邦长老乃是我们群仙会的新晋长老之一，成丹至今已近千年，实力深不可测……”
他一边这样说着，见徐先脸上没什么神情变化，便又继续道：“宋长老有意邀请道友……共商大道。”
徐先知道，这个恐怕才是宋邦的原话，只不过温胡年不可能上来就和盘托出，总要对自己进行一番试探。
只可惜徐先没时间跟他虚与委蛇，确认了目标已经上钩之后，口中直接道：“那就走吧。”
温胡年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开始转过身，直到走出院落的大门，控制权才回到他的手上。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辈，温胡年一句话也不敢说，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带着路。
……
宋府。
宋邦是一名面相儒雅的中年修士，此时正坐在客厅的红木椅上，手中捏着那枚真元球，面露思索之色。
正如温胡年所说，宋邦是一位新晋不久的群仙会长老，严格来说不太符合徐先的要求，但这已经是周毅尽力为之的结果了。
正因为宋邦成为群仙会长老还没多久，根基不算深厚，周毅才能通过七拐八拐的交情，将真元球送到他的面前。
宋邦的实力其实不算弱，他并不是那种纯粹靠权谋手段上位的长老，自身修为也相当高深，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被真元球所吸引。
似乎从沉思中醒来，宋邦轻轻将真元球放在一边，又见周毅坐在一旁，神情似乎有些忐忑，便笑着开口。
“周小友不必紧张，在我这随意就好。”宋邦对他笑道，“不管怎么说，这回还要多谢小友传话，日后若是小友再来中土，可不要忘了来我这坐一坐。”
“这……在下多谢宋前辈！”
周毅就是再怎么老实，也能听出这是实打实的照拂自己，不由面露惊喜之色。
有一位群仙会的长老照顾，别说是在西海了，就是在中土也大有可为……
而他对宋邦的感谢和尊敬也是真心实意的，不说宋邦的身份地位，就算只看他的年龄、修为，也当得起一声“前辈”。
严格来说，就算是周毅的老师九变真人在这里，也只是看在资历的份上，勉强能和宋邦平辈论交。
宋邦只是摆了摆手，他也只是看在这枚真元球的份上，才会这么说罢了。反正照顾一个西海来的偏远修士，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就在这个时候，宋邦突然神情一动，随即便笑着起身，厅外已经有两道身影走进来。
徐先一马当先，大跨步走进厅内，仿佛他才是此间主人一般。
而原本应该在前方引路的温胡年，这时候正苦着脸跟在后面，一副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开口的样子，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这模样让宋邦都怔了一下，但还是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主动开口道：“这位想必就是徐道友了……”
亲眼见过徐先的“敲门砖”之后，宋邦已经对它的制造者惊为天人，再加上徐先先前那副大佬做派，更让他客气了几分。
徐先摆了摆手，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道：“私聊。”
宋邦闻言愣了愣，倒也不以为意，只是用眼神示意后面的温胡年，后者很快就带着周毅等人离开。
客厅中只剩下徐先与宋邦两人，徐先便率先道：“先验货。”
如果说前一句有些突兀的话，宋邦还能理解徐先想要表达什么，那么这一次就完全懵掉了。
但是下一刻，他就深刻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一股莫名的寒意骤然降临下来，宋邦就和在乾元岛上的千酒居士一样，瞬间感到神魂、意念、躯体都被冻结，全然不受自己的控制。
和那次不同的是，徐先这回是为了测试宋邦对于大道的理解，可没有任何收手的意思。
想要脱离“万法引”的掌控，宋邦想要使用其他道术已经不可能，他必须要拿出真本事来，也就是他对于大道的全部理解。
第357章 规则交锋
宋府的客厅当中，宋邦正经历着修行以来最大的挑战。
几乎将他整个人完全控制住的神秘力量，让宋邦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这种感觉并非源于躯体本身，毕竟金丹修士已经极少受到躯体的束缚，哪怕呼吸系统被彻底摧毁，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这种窒息感源于神魂被压制，正常情况下，修士的神魂会如同呼吸一般不断起伏，现在徐先等于强行遏制了这种变化。
宋邦感觉神魂就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捏住，尽管不会立即致命，却足以让他相当难受。
属于他的规则力量早已被调动起来，一团无形的火焰升腾而起，正在努力焚烧压制神魂的“控制”法则。
只是这种规则层面的对抗，很大程度上就看双方对大道的理解，而宋邦显然还达不到徐先的层次。
“火焰之下的燃烧大道么？”徐先很快分辨出对方的规则所在，脸上带着些笑意。
小杉树界的修士毕竟不像徐先这样，有着道门这个庞然大物作为依托，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大道。
对于这些修士来说，根本不可能找到成品的高阶道术用于修行，只能自己慢慢参悟，创造出合适的道术来。
所以他们的大道基本上都没得选择，只能按照自己所擅长的道术去研习。
或者就像宋邦这样，基于阴阳、五行之类的基础道术去做研究，根源性的大道往往比较容易上手。
但就和徐先之前研习阴阳大道一样，这样的大道想要走得远，难度也是相当大的，经常会是走到七八十单位的刻度，就走不下去的局面。
而宋邦距离这一水准还差得很远，顶多也就四十单位左右，也就比前一次来到小杉树界的徐先强点。
这种层次的规则力量，还无法用于实战当中，只有遇到像徐先主动挑起规则对战的对手，才有它的用武之地。
只可惜也仅仅是勉强一用而已，因为面对徐先的全方位压制，宋邦这点法则力量显得太过薄弱。
宋邦早在见到那枚真元球的时候，就知道对方肯定是一位实力惊人的强大修士，可他没想到会强到这个地步……
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像是仅仅过去一个瞬间，等到徐先认为已经摸到了宋邦的底线，“万法引”的力量才骤然消失。
难以抑制的“燃烧”法则顿时四溢而出，宋邦身体表面直接被点燃，连同他的神魂也是如此。
只不过这种力量并不强大，而且只是宋邦力量失控所导致，回过神来的宋邦连忙将之停止。
但他随即意识到，只是这片刻的压制，对自己的帮助有多么大！
规则力量直接干涉现实，原来是以这样的形式……原本正卡在这一步许久的宋邦，在徐先的强力压迫之下，终于顺利迈过了这一步，如何能不欣喜？
要是徐先知道他的想法，大概会对此嗤之以鼻。
规则力量具象化在主世界已经是常识了，说起来真没什么难度，只要大道刻度达标，全力以神魂调动即可。
这模式跟施展道术其实没什么两样，本来对于大道的理解就可以加持在道术上，这一步只是将道术抽离出来，只留下规则本身而言。
可能也只有在小杉树界这样的地方，修士感悟大道都困难，修行时生怕用力过猛，才对此小心翼翼。
等再度转过头来时，宋邦脸上已经满是恭敬之色，手上执弟子礼说道：“多谢道友指点。”
他是真心实意道谢的，只有宋邦这样的小杉树界土著，才能明白大道相关的知识或者进步，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这也是徐先在小杉树界筛选棋子的好处之一，不像在主世界必须动用强迫性的手段，有机会和目标达成合作。
对于需要不止一枚棋子的徐先来说，这种模式自然是最好的。
于是徐先随意地摆了摆手，口中说道：“我有一项合作，或许能让你接触到更高层次的规则，你有没有兴趣？”
……
片刻后，周毅被几名仆人毕恭毕敬地请到一间静室当中，徐先早已经在这里喝着小茶。
而温胡年这名金丹真人，简直跟个仆人一般侍立一旁，脸上的谄媚笑容再没有半点掩饰，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
别人不知道，温胡年可是清楚得很，宋长老亲自将这位徐道友送出客厅，还嘱咐他要以贵宾之礼接待。
什么叫贵宾之礼？就算是群仙会其他长老上门，也没几个人担得起一句“贵宾”的称呼！
连带着周毅也受到不少照顾，他被带到徐先面前后，忍不住问道：“徐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徐先口中随意地说着，“老宋答应了和我的合作，不过他要准备一下后事。”
周毅和温胡年两人被徐先一句“后事”吓了一跳，不由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了。
连长老级的人物都要准备“后事”，那该是什么层次的隐秘？
纵然是年纪比较小的周毅也意识到，接下来的事不是自己该问的。
徐先其实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当然没有对宋邦透露血界的实情，只说那是一个充斥着规则生物的世界。
而徐先有能力将人送入那个世界去，在其中击杀规则生物，就可以获取规则本源用以研究——这些都是实话。
作为代价，宋邦必须接受徐先的监视，即在他身上留下感知装置，以查看他在血界的一举一动。
在这个过程中，徐先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目的，他明确告诉宋邦那个世界非常危险，他本人就是为了避开风险，才要找人作为探路者。
但探路者也确实能够获得好处，这是一次双赢的合作，徐先避开了风险，而宋邦获取了接触高阶规则的机会。
哪怕那种规则和他毕生所学并不相同，也不妨碍他触类旁通，作为一名修行千年的金丹修士，这点修行常识还是有的。
只不过在决定好要合作后，宋邦也需要处理一些现实中的事务，毕竟这一趟离开，是有概率直接回不来的。
第358章 我不介意
两天后，宋邦重新出现在徐先面前，脸上尽是坦然之色，已经没有了最先听到这一消息的些许忐忑。
“看来你准备好了？”徐先看着宋邦的表情，便笑了笑说道。
宋邦认真地点点头：“我准备好了，徐道友。要是这次我回不来……宋某府内的门人弟子，还请道友帮忙照看一二。”
徐先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不会在这里久留。”
宋邦闻言不由苦笑起来，他当然知道徐先明显是外来修士，但你这也太耿直了吧？！
不过对方这样连句哄骗的话都不乐意说，反而让宋邦心中更信了几分。
他相信对方只是单纯想要找一个合作对象，而不是对自己有所图谋。
当然，无论是这样的念头，还是相信确实有一个纯粹众多规则生物的世界，只靠空口白话是不可能的。
关键还在于徐先展现出来的，全面压过他的规则力量，这种对于大道的顶级掌控力，正是无数金丹修士毕生追求的东西。
宋邦这样才成为长老不久的修士，还没有被凡间权势彻底侵蚀，依旧保留着向道之心。
所以宋邦的合作并不超出徐先意料，既然宋邦答应下来，他就取出随身携带的监视装置，装在宋邦身上。
这本来是给袁毅勋用的，财大气粗的徐先直接从成道殿领了十套，反正都是友情价，不拿白不拿。
“这便是上界的……科技？”宋邦把玩着腰间、胸前的两处装置，用感兴趣的语气说道。
他是一名颇具野心的修士，这不仅仅体现在个人修行上，在权势、地位上也是一样，否则宋邦也没必要争夺群仙会长老之位。
对于徐先这么一个突然冒出头来，而且有着极强实力的修士，宋邦当然可以猜到，这人必然是来自红枫上界。
当然，到了宋邦的地位，就没有普通修士那么天真，将红枫界视为不死不休的仇敌。
实际上几乎每一位长老都清楚，那些真正强大的上界修士，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对抗的。
这一点在小杉树界刚被发现的时候，这边的土著尚不清楚，但随着两界接触越来越多，早已经成了不能说出口的共识。
所以现在小杉树界努力联合，与其说是为了对抗谁，还不如说是在自抬身价。
将来哪怕被收编，也能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当然，这些都和现在的徐先无关，他和宋邦已经达成了合作的共识，在当天下午就离开了群仙城。
开辟特殊的位面通道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在群仙城中进行。
两人在离开群仙城后，徐先直接一个“穿梭术”把宋邦带回西海的徐国，再让他从这里进入血界。
不说宋邦惊叹于上界这种鬼神莫测的道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条空间通道便已经被打开了。
……
没有天空，没有大地的血界当中，只有四处充盈的“血腥”规则与无尽血色，这便是首次抵达的宋邦的第一感受。
紧接着便是欣喜莫名，因为作为一名下界修士，宋邦可以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直接摆在眼前的规则力量。
“徐道友诚不欺我！”
对于宋邦这等求道之人而言，血界简直就像是天堂一般，其中蕴藏着的风险与危机反而成了寻常。
小杉树界修士的价值观向来都是很朴素的，任何极富价值的宝地，都被认为理所当然地具有同等的危机。
这种危机与机遇等价的观念，倒是和玩游戏比较相似，任何玩家都不能不劳而获。
但实际上，这是由于小杉树界本土修士的肆意开发，容易开发的高产值地带都已有主，剩下的自然是价值与难度并存。
如果他们能够走出来看一看，就会发现诸天万界当中，其实还有很多待开发的地段，跟捡钱也没有分别。
言归正传，宋邦抵达血界之后，便按照徐先此前对他交代过的那样，开始在血界内四处游荡，不断寻找着血兽的存在。
或许是宋邦的运气不太好，又或许是徐先选择的地点比较偏僻，等他遇到第一头血兽时，已经进入血界快两天了。
所幸血界内大量的异种能量存在，可以让修士得到很好的补充，否则宋邦可能度无法在其中久留。
毕竟他和红巫不一样，不是术士一脉的宋邦，可不会得到“血腥”规则的承认。
对于他这样不属于“自己人”的家伙，“血腥”规则会自发对他进行侵蚀和同化，宋邦必须分出一部分力量来抵御这种侵蚀。
所以遇到第一头血兽之后，宋邦可以说打得相当险象环生，等到真正击杀血兽之后，他自身也已经是遍体鳞伤，说只剩下一口气也不为过。
更惨的是，他不像红巫那样，可以拿到一部分“血腥”规则作为加持。
血兽被击杀后，其身上的规则便自发消散开来，重新化入血界当中，与原本充斥着的大量规则融为一体。
但这对于宋邦来说已经足够了，大量凝聚化的“血腥”规则逸散，这本身就是一次相当不错的体验机会。
宋邦顿时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连忙在原地调息，开始参悟和观摩起这些规则来。
但仅仅片刻之后，他便感觉到眼前一花，身体已经被快速拖出血界，重新回到小杉树界当中，徐先正站在他的面前。
被人骤然打断感悟的恼火，几乎瞬间席卷了宋邦的大脑，但紧接着他便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的身体赫然已经有大半已经融化成鲜血，如果再在血界中停留片刻，说不定自身也会彻底变成“血腥”规则的一部分。
想明白这一点后，宋邦不由露出些苦笑，无奈地道谢道：“多谢道友出手相救。还是我的实力太弱了，可惜，可惜……”
他可惜的是那些“血腥”规则，如果能再多坚持一会儿该多好？
至于自己的身体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金丹修士只要神魂无损，要修复身躯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徐先却是笑了笑道：“不用可惜，你可以再去一趟嘛。”
“呃……可以吗？”
“当然，如果你感觉自己实力不足，还可以带上个帮手，我不介意的。”
第359章 目标一致
宋邦的身体恢复很快，在回归的短短一天之后，身体上的伤势便已经迅速复原，神魂也相当饱满。
“血腥”规则直接摆在眼前的经历，对宋邦的帮助很大，对于大道的理解加深，直接导致他神魂处于高度亢奋状态。
一场血战非但没有让他神魂萎靡，反而越发活跃。
他原本以为徐先将他送往那个神秘的世界，必然是付出了巨大心力的，毕竟探路这种事有一次也就够了，现在看来……
似乎不是这样？
“以你现在的实力，对抗血兽有一定的困难，我建议你们两到三人组队进入。”徐先用一种任务引导者的口吻循循善诱着。
“这……可以吗？”宋邦显得有些茫然，又有些警惕。
他活了上千岁的时光，从来都是与天地争，与万物争，没想到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当然。”徐先点着头道，“我要的是对血界的深入探索，可不是遇到头血兽就被打出来。”
这话一出，便是宋邦都有些脸上挂不住，只能讪讪一笑。宋长老可是很多年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实力不足的情况了。
“你想想，群仙会的其他长老里，还有没有合适的同伴？”徐先笑呵呵地说着这话。
宋邦顿时纠结起来，没有立即回答这话。
按本心说，他肯定不乐意跟人分享这一“奇遇”，血界这种神奇的存在，难道要找几个人和自己一同参悟？
但同时宋邦心中也很清楚，自己并非徐先唯一的合作对象，他无法要求徐先只和自己合作。
当然，如果只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能够达到对方的要求，他相信徐先也不乐意多一个人知晓这个秘密。
只可惜自己达不到这个要求……
宋邦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就算开口，也不可能让徐先迁就于自身的状况，只好用比较委婉的语言来描述。
“这个……会中长老倒是有几人和我相熟，不过道友想必也明白，在这等隐秘面前，任何关系都是靠不住的。”
他这话是半真半假，长老级的修士彼此猜疑，互相不信任是实话，但在血界这样的存在面前，让他们暂时放下成见，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但徐先并没有戳穿他的意思，反而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件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过以你的实力……对了，还有一个办法。”
“哦？还请道友明言！”宋邦倒也不傻，他意识到这恐怕才是徐先真正想说的话，但此时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徐先笑呵呵地拿出一本小册子，怎么看都像是早有准备，交到宋邦的手上，却是一门心法。
这是道门修士所用的术士心法，也就是红巫所练的那一种，但只有一阶部分。
“血界当中有一种特殊的机制，只有感悟有‘血腥’规则的个体，才被血界视为自己人。这类个体在击杀血兽后，就可以得到规则的加持。”
说到这里，徐先便又看了宋邦一眼道：“你和血**手过，想必也能看得出来，它的规则力量并非完全属于自己？”
“是的。”宋邦点了点头道，“若不是因为如此，只怕宋某还真打不过那血兽……”
宋邦好歹也是对规则有所感悟的人，亲自面对过血兽之后，当然能看出对方的虚实。
“参悟这本心法，可以助你感悟‘血腥’大道，等你有所小成的时候，就能跟血兽一样，得到规则的加持。”徐先淡笑着说道。
他这一次倒是说得实话，毕竟宋邦是要亲身进入血界的，血界的机制根本不可能瞒住他。
血界辨认“自己人”的根源，在于个体是否能掌握“血腥”法则，这个才是核心依据。
至于“术士”这种特殊群体的诞生，反而是一种投机取巧的方法。
利用将妖族血脉融于自身的路线，让修士等同于在一阶开始，就已经在尝试接触“血腥”法则，准确地说是其中的“血脉”这一分支。
等到三阶的时候，术士路线的修士自然而然对“血脉”法则有所感悟，也就会成为血界眼中的“自己人”。
之所以要这样做，完全是因为通过正常途径去感悟“血腥”规则，对于普通金丹来说实在难度太大。
如果全让像宋邦这样，已经对规则有所掌握，实力不俗的金丹修士转修，那代价又未免太大了些，而且能够拿出来的人手也不多。
宋邦拿到徐先给出的小册子，倒是没什么为难的模样，反而有些喜色。
一个人进血界自然危险性更大，可是徐先给出的这种解决方法，却是直接提升宋邦的实力，他哪里会不欣喜？
主世界的修士会挑大道，他们的目标是成就元神，所以要尽可能选择适合自身的大道，宋邦这类修士可没这么金贵。
他们生冷不忌，摘到篮子里就是菜，能有一条大道走得远就行，哪管能不能走到元神之境？
那等境界对于小杉树界修士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有血界这种特殊存在，“血腥”法则立刻成了宋邦的最佳选择，现在徐先拿出来的心法，等于是瞌睡时送上的枕头。
两人的目标再度统一起来，宋邦立即拿起心法开始研习，徐先倒也不着急，等待着宋邦有所突破。
和红巫不一样，宋邦是正儿八经的道门修士，纵然不是主世界的道门，也绝对比红巫这个半路出家的货色强。
以他金丹修士的见识，转而修行这种等同于真气境的心法，那效率简直不要太高。
几乎只是三两天的工夫，宋邦就已经将心法摸透，甚至主动找来些妖族血脉，尝试对自身的异化。
这种改造的程度很轻微，对金丹修士来说影响不大，但却可以让宋邦更深刻地体悟“血腥”法则。
徐先也在旁边帮忙，按照他的预计，估计顶多十天半个月的工夫，宋邦就能初步摸索出“血腥”法则。
到时候再让他进入血界作战，哪怕无法第一时间变成“自己人”，想必也能参悟到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