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准备突袭
卡尔听完我的话，长长地叹了口气，但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当他说默认了我的决定。我回过身去，对着奥兰多和安玻三姐妹，“你们都不是巴尼恩人，这事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你们不用跟我们一起去冒险。”
奥兰多听了我的话，立即站起身来，不假思索地说：“我去。我不会再抛下我的队友一个人逃跑了。”
多萝茜虽然没说话，但也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蕾檬大概算是她们三姐妹中唯一的理性派，知道安玻又要犯险，连忙伸手去拉她。可安玻的行动力向来惊人，奥兰多表态后，她几乎同时就从沙发里蹦了起来，高举着手喊道：“我们也去！我们也去！”
可能是因为兴奋，她那两只白色的，毛茸茸的三角耳朵抖个不停。我感觉她说这话，估计也是没过脑子。她刚刚才从倒映之塔脱困没几天，这就又要跟着我们去涉险。要是给她爸知道了，还不得打断她的猫腿。
安玻见我盯着她，好像也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不过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昂起头来，耸了耸肩对我说：“我们不过是部族的公主，我们的命不值钱。”
这家伙还挺记仇的。这话是我之前挤兑她的，现在反而拿来给她当说辞了。
安玻对我摆了摆手，示意她还有话要说，让我先别说话，“我当然也知道冲到魔王军阵中是自杀。但是如果真能像你说的一样，突袭得手，解决对方指挥官，瓦解这次危机，对哪方都是有利的。魔王军的指挥官将军也就那么八个，死一个少一个，我们几人就算是拿命去换一个指挥官也是划算的。而且，你的计划是要骑幼龙去，你这不还有三条多出来的嘛，正好给我和蕾檬一人一条嘛。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当然是帮手越多越好啦。而且而且，我们猫人族天生就是战士，哪有看到朋友去冒险，自己逃回去的道理嘛！”
安玻说完，嘻嘻哈哈地左右搂着自己的两个妹妹，将她们也拉进了共同阵线。多萝茜倒是没什么表示，反正她本来也已经打算加入了。蕾檬则是对这个姐姐很无奈，把脸埋进双手里，粗圆的尾巴直抽安玻的胳膊，表示抗议。但她也没有明确地表达不愿意去的意思。
我们八个人在倒映之塔里已经磨合得非常默契了，现在大家能一起去的话，自然是能大大地增加突袭的成功率了。
我看大家都已打算同去，便拍了拍手掌，对众人说：“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早点解决那群祸害，沿途受害的村子也少一些。”
众人听我做完决定，都起身打算回房做准备，多萝茜却是举起了手问道：“唔……那个阿九……怎么办？”
黛听终于有人问起这问题，也赶紧插了一句，“你们有没有发现魔王军的几个将军身上都有很明显的黑色刺青？我们在倒映之塔里看到的阿九，在脖子、眼角都有刺青。但现在她身上干净得像婴儿一样，一点瑕疵都没。而且她身上也没有魔人的那种……死气？是不是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我摇了摇头，“别管那么多了。让那个谁……移交给公会，让公会来带她走。”这个我也想好了。露比是不是阿九，巴尼恩城的灾祸是不是她引来的，都不是我能解释或者调查清楚的。我要是执意自己来动手来除掉这个隐患，说不定到时候又惹来一身膻。直接交给公会来处理才是最妥善的办法，也是最省心的办法。
卡尔表情复杂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
回了房间后，我开始收拾起行装。由于把龙血剑留给了智慧古树，现在也没时间再去找工匠打一把新的出来，房里只有一把以前用过的合金剑和奥利哈钢的长剑。合金剑只是普通的钢铁合金而已，当时也没有附上魔法效果。奥利哈钢的长剑苏日按也只有个光魔法效果，不过好歹更为锋利一些。而且以现在的我来说，已经可以接受它的长度与重量了。最后便带了这把发光长剑上路。
我们离开时，没有跟阿尔弗雷德打招呼。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和我们的领民们，我感觉我像是在逃避作为领主的责任。
这支数万人的新晋魔王军，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动向，向着东方一路推进，摧毁沿途的一切。我们即便是在空中，也很容易就能追踪到他们的动向。而且即便他们都已经成为了魔人，可以不眠不休地行军，也不过就是步行的速度。我们有着幼龙的速度优势上午出发，到了中午时分就已经追上了他们。
这支魔王军由巴尼恩城中生活的所有人民组成，上至王公贵胄，下至贩夫走卒，男女老少皆在其中，甚至有不少是我们熟悉的身影。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在高浓度的灵能腐化下变成了丑陋扭曲的怪物。
我们不敢细看这些魔人，生怕看到了自己的熟人，只是快速地掠过军阵，搜寻我们的目标。
原本我们以为在数万人中搜索一个人会非常费时，但实际上却是异常的轻松。
这支魔王军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征，凌乱。与我们在倒映之塔中见过的魔王军不同，这支才组建了三天的魔王军，根本没有统一的制服。放眼望去，虽然每个魔人都是黑乎乎的，像是冒着黑气一般。但实际上他们身上多少还穿戴着生前的服饰，五花八门，相当混乱。在这样混乱的军阵中，一小支统一穿着黑色长袍的部队就显得尤为扎眼了。而最为醒目的是那个在数百黑袍步卒中骑着一匹黑马的黑甲骑士。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一样。
“呵。老朋友啊。你们看他的腿。”那个黑甲骑士的双腿只到膝盖，小腿部分完全缺失，赫然就是曾经被我斩断双腿的瓦勒尔将军。
让我有些奇怪的是，厄瑞代特主导的生物实验，在六千年前就有能力将动物的肢体移植到人类的身上，甚至创造出千奇百怪的半人族。现在距离瓦勒尔被回收都过去两年了，怎么厄瑞代特也不给这断腿的将军也弄一副动物腿的。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却是个好事。他没腿，马就是他的腿，弄死这匹马，他就是个任由我们宰割的废物了。
“怎么打？”贝尔托已经抽出了两把黑金玉的双斧，眼中红光闪烁，显得杀气十足。
“先让幼龙和卡尔、黛在空中攻击，清理出足够的区域再看要不要落地。”说完，我将高举的长剑，重重挥下，高喊一声：“冲！”
第一百八十二章：始料不及
悲鸣一骑当先，带着我快速向地面俯冲。
我原以为我们在高空，那些魔王军根本就没发现我们。我原以为我们在空中，那些魔王军根本就没法攻击我们。
我和贝尔托一样，一见到瓦勒尔就红了眼，我太鲁莽了。我们飞跃了数万魔王军，几乎飞到了他们的阵前，又怎么可能没人发现我们。我忘记了卡尔和幼龙的施法距离不比其他魔法师更远，他们能攻击到对方的时候，我们自己也会变成攻击目标。
当我们的高度刚下降到施法距离时，当卡尔刚刚开始念咒时，原先眼望前方的瓦勒尔突然止住了胯下的黑甲战马，长枪直至天空。数万魔王军在他无声的号令下立即停止了前进，他身后的数百黑袍人同时发难，无需咏唱的小型冰锥、火球、风枪、碎石、暗影箭劈头盖脸地朝我们砸来。我们身在空中，避无可避，成了这数百黑袍法师的活靶子。
奥兰多与蕾檬反应极快，驱策胯下幼龙发动冲锋与突进。两骑从队伍两侧前冲，在我们的阵前交错回旋，用包裹自身的金蓝两色冲击波撞开了大部分小型法术。
可那些法师毕竟人数众多，那些漏网的小型魔法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们的幼龙身上。虽不致命，但微小的伤势累积下来，迟早也会被击落。
红女巫看来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它躲在多萝茜的斗篷下对着我们大声喊道：“奥兰多，蕾檬继续往下冲！降到法师队里！”
奥兰多和蕾檬两人冲到了队伍最前，后方的我们暂时失去庇护，只能靠着幼龙自身优秀的魔法抗性硬挡魔法攻击。那头没人骑的青黑色幼龙，借着更轻快的身姿，在我们周围来回盘旋，承受了大部分的魔法。当我们贴近地表时，它身上的龙鳞已经开始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奥兰多与蕾檬胯下的两头黄龙飞快地掠过地表，趁着他们两人解开固定绳，飞身跃下的时，对着地面的黑袍法师们喷射出两道疾风，撕碎数人，为奥兰多和蕾檬清空出一小片落脚地。其他的幼龙也有样学样，在飞掠地表时，带走几个黑袍法师的性命。
但幼龙对我们的帮助也仅此而已了。它们必须返回高空，远离黑袍法师的射程才能确保安全。这些幼龙是我们的退路，它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就凭我们八个人，就算斩杀了瓦勒尔，也不可能从数万魔人中，活着杀出一条血路来。
我这刚落地，还未接战，仍在确认幼龙是否安全脱离战场时，就看到黑袍人中急速射出一条黑影，向着那头受了点小伤，落在队伍末尾的黑龙袭去。
黑影撞上黑龙的颈项间，两道银白的弧光划过。黑龙那细长的脖子瞬间被切成了三段，鲜血喷涌，一声未发地坠落地面。
斩杀黑龙后，黑影似乎仍未满足，猛踏黑龙的残躯，跃上了飞在前头的，多萝茜的黑龙脊背。多萝茜的那条青黑的幼龙眼见自己的同伴被一击格杀，又被黑影攀上了自己的后背，惊魂未定下，奋力扭动身躯，想要甩脱黑影。
可那黑影根本就没有给黑龙翻身的机会，只一眨眼的时间便撕开了黑龙的后背，用极为霸道的蛮力，强行将黑龙的脊骨从身体中抽了出来。多萝茜的黑龙昂起头颅，最后发出了一声痛苦而绝望的哀嚎，浑身瘫软，坠向地面。
在短时间内连失两头幼龙后，我们地面的战斗也开始了。
我们落入黑袍法师队的包围中后，迅速摆开阵型，将较为脆弱的卡尔、黛与多萝茜三人护在中间，其他五人分别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魔法攻击。
此时我们虽然深陷重围，但却只有十几个黑袍法师可以攻击到我们，反而比在空中时的压力小上不少。当然为了不被这数百黑袍法师拖至精疲力竭而死，我们必须找到突破口。
“里斯克、贝尔托往东南方突破！奥兰多殿后！安玻、蕾檬保护两翼！”
红女巫和我想法一样，东南方正是那个瓦勒尔所在的方位，我们只要能杀到他的身边，再砍掉他，那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那个来历不明的黑影，只能暂且不去想他了。
我蓄力已久，一听到红女巫的命令，马上朝着东南方虚挥出一剑。气势磅礴的冲击波从长剑中喷薄而出，如狂涌的海啸般吞没了前方袭来的一连串魔法。
我刻意加强了冲击波的范围与强度，来抵挡一轮魔法攻击。但同时也削弱了其延伸距离，令其后继乏力，无法攻击到黑袍法师们。当然这只是为了给贝尔托制造机会。
贝尔托脱离战阵，在冲击波的掩护下，闯入人群，横切竖劈，如入无人之境。那些黑袍法师本就羸弱不堪，根本无法与贝尔托这种近战职业正面抗衡，贝尔托又尽往人群里钻，他们生怕误魔法伤同伴，好像都有些投鼠忌器，不敢放手施法。由黑袍法师组成的阵地中，连连传来痛苦的嚎叫声，最后贝尔托更是生生地将包围圈撕开一条裂口。
卡尔回身施法，在队伍末尾升起一道石墙。奥兰多见状，立时收起神盾，拔腿跟着我们向前突进。
我们进入更小的包围圈之后，同时需要面对的敌人反而更少。而且那些黑袍法师距离我们不过三五步之遥，只要他们开始咏唱魔法，我们立即就能做出反应，在他们咏唱完成前将其击毙。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我们是进入了羊群的狼，照着这个趋势下去，彻底歼灭这数百人的法师部队都不在话下。
不过这些黑袍法师的行为让我有些诧异。在我们曾经面对过的魔人和魔物里，即便是有思考能力的魔人，也不会在乎同伴的死活。而且这些黑袍法师的叫声听起来，也与寻常人类无异，不似魔人那般嘶哑刺耳。难不成这数百个黑袍法师还都是人类之躯？
不过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很快就被打断。
天上的那个黑影，此时又斩落了一条蓝龙。蓝龙的嘶鸣声，黛的哭喊声，黑影的狂笑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碎，令人愤怒。
那随着蓝龙一起坠落的黑影，狂笑着，不慌不忙地掀开了与其余法师一般的黑袍。
第一百八十三章：血腥狂舞
空中那人露出一身纯黑的皮甲，紧缚的皮衣皮裤，难掩她傲人的身材。虽然黑巾复面，前额又被刘海覆盖，看不清脸庞，但她的眉目间却流露出了一种摄人心魄的妖艳之美。我们仅仅是在远处这么一瞥，就为她眼中传来的笑意所魅惑，难以自制。
“都醒醒！都发什么呆呢！”红女巫一声暴喝，将我们所有人，包括几个女孩子，一起拉回了现实。
我们感受到了那女子身上的恐怖，都不敢再正眼看她。
那黑衣女子看到我们回复清明，也没有气恼，用极为暧昧的声调喊了一句什么。我们周围的黑袍法师们，听到声音，再也不复刚才的畏缩，一齐高声咏唱起来。
我也顾不上蓄力，冲入人群，连砍数人。那些黑袍法师们不躲不闪，前排的倒下了，后排的补上。甚至前排的尚未倒下，后排的魔法已然出手，正中自己的同伴。
这些黑袍法师可能也就算是学徒级别，他们的魔法威力都普遍较弱，若是打在我的胸甲和手甲上，几乎可以无损。但在这种无差别的狂轰滥炸下，仅凭多萝茜一个人的治疗速度，终究还是赶不上我们的受伤速度。
在混战中，贝尔托平时极为珍重的一把大胡子被火球点燃，这一下也同时点燃了他的怒火。他再一次暴起，钻入人群，挥舞着两把短斧如旋风般快速回旋，将那些卷入其中的黑袍法师一一腰斩。
贝尔托单人深入敌阵，我恐防他有失，提剑扫倒近前的一众黑袍法师，紧跟上了他的步伐，继续向东南方的瓦勒尔逼近。
就在我们与贝尔托再度汇合时，周遭数十名黑袍法师突然轰然炸裂，威力远超他们自身所施放的魔法。我们身处包围，腹背受敌，毫无预兆地爆炸震得我们皆是腑脏受损，口吐鲜血。
一轮爆炸结束，尚未等我们喘息，又有十余名黑袍法师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他们浑身肌肉和骨骼“嘭嘭”作响，迅速变大，撑爆了身上的衣衫与黑袍，部分的皮肤有如气球般膨胀起来，在身上形成了一个个高高隆起的丑陋肉瘤。其中不少肉瘤甚至在膨胀到极致后爆裂开来，喷出一股股有毒的绿色脓液。黑袍法师们在瞬息之间，暴涨成足有两人高的狰狞怪物。
这些变异后的法师们再也不畏惧近身搏斗，挥动起那长至膝盖，已经不成比例的粗壮利爪，朝我们身上砸来。
我刚才受到剧震，来不及蓄力，也完全没有把握能硬接那变异怪的一下重击，只能是提着长剑朝来犯的变异怪脚上削去。也算是这把奥利哈钢的长剑足够锋利，在未蓄力的状态下，仍然斩断了变异怪的那条宛如树干般粗细的腿。
变异怪失去一条腿，站立不稳，向前倾倒。我以逸待劳，挺着长剑，支在他的胸口，借着他自身的重量，毫不费力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我本以为还得受他一次重压，却没想到这个变异怪在心脏被刺破后立即回复了原本的瘦弱法师模样。
“攻击他们的心脏！”我一边喊着，一边甩开**的尸首。
我本想再去帮助其他人御敌，但却一时大意，被后排黑袍法师的一发风枪击穿了腹部。好在多萝茜的持续治愈魔法与先前喝下的再生药依然在持续发挥着效力，很快修复了脏器的破损。
但皮肉的创伤，却没那么容易恢复。
当风枪过后，第二只变异怪又冲了上来。虽然我已经找到了对方的弱点，可以轻易将其格杀。可在我奋力挥剑的同时，我身上那些正在愈合的伤口，却不断地再度撕裂。如果再这么持续不断地战斗下去，得不到喘息的时间，让伤口愈合，我有可能会因为这些细小的伤口，导致失血过多，最终丧失战斗力。
我抽空瞄了一眼其他人，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黑色和绿色的粘液，根本看不清底下的伤势。不过大家都至少还手脚健全，能自己站立，应该都没有严重的伤势。
原先这不过是一支没有近战能力的法师部队，我们虽然深陷阵中，可还算游刃有余，然而这些变异怪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我们的阵脚。我们现在一边要与这些体型高出我们一倍有余的变异怪近身搏杀，一边还要时刻提防着从后排射来的魔法，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为了打破困境，我退到了贝尔托的身后，让他暂且抵挡一阵。我这一退，一下子有两个变异怪冲到了贝尔托的身前，他的压力陡增，气得破口大骂。
我也顾不上与他解释，加紧时间开始蓄力。
这一开始蓄力，把我自己也惊到了。以前蓄力，都只能是模糊地感知到能量，对能量加以引导。可这一次完全不同，当开始蓄力时，一股股灼热的能量流，如奔涌的岩浆一般，经由全身汇入心脏，再从心脏流过双臂，最终全部导入长剑中。而且不仅仅是感觉，在我露出皮肤的手肘部分，我甚至看到了一条条闪着金光的丝线。我本还有些不确定，这些丝线是不是就是我的能量流。可当我自身的能量被吸尽，开始从体外吸收能量时，无数的金色丝线射入了我的长剑核心。这些金色的丝线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金色光团，如太阳一般耀眼，无法直视。
“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不等我回答红女巫，手中的长剑就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朝前飞去。那速度快逾闪电，我的脚步根本无法跟上这种速度。那力量重逾千钧，我双手根本无法驾驭这种力量。我本能地想要松开长剑，却发现这长剑就仿佛粘在了我的手里一般，甩脱不得。我几乎是被长剑拽得离地飞行，任由它掌控着我的行动。
长剑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其锋芒，不管是人类形态的黑袍法师，还是已经变异的怪物，在触碰到长剑时，皆是爆体而亡，血肉横飞。在连杀数人后，长剑骤然停止。但还未等我做出反应，长剑又不受控制地调转方向。当其横扫时，一股狂暴的冲击波横扫而出，将数人拦腰斩断，所向披靡。略一停顿后，长剑又再度朝前飞去。
之后长剑拽着我在极短的时间内绕着我们小队，五次调转方向，五次飞出，歼敌数百，最后又带着我回归到了起始的位置。
我看着我们身周满地的鲜血与碎肉，十分矛盾。我们在倒映之塔中生生死死见得太多了，本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但如此血腥惨烈的场面，确实是第一次，我感觉有些恶心反胃，不敢相信这都是我做的，但在心底中又隐隐约约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第一百八十四章：再战黑骑
在我屠杀魔王军时，卡尔也终于有了短暂的空隙来施放大型魔法。
当他的咒语念诵完毕后，一根根冰锥拔地而起，向着东南方一路推进。沿途的黑袍法师们不及反应，被地底突然出现的冰锥刺穿，带往空中，无一幸免。最终形成了一道悬挂满了尸体，流淌着鲜血的恐怖冰川。
“跑！”卡尔大喊了一声，当先向着冰川跑了过去。
他跑到冰川下并未减速，眼看就要一头撞上冰川时，法杖顶端的海洋之心蓝光快速闪烁。那道足有五人高的巨大冰川开始随着闪烁的蓝光不断碎裂，从卡尔跟前开始，保持着与他奔跑速度相同的碎裂速度一路向着尽头崩溃。
这千百根大大小小的冰锥，碎得甚为彻底，全部化为漂浮空中的点点冰晶，丝毫没有妨碍我们的奔跑。就连在冰锥上流淌的鲜血，也在冰川碎裂时，被震成了点点血滴。我们就跟着卡尔在这漫天的冰与血中向着东南方一路狂奔，再也无人阻挡。
我们都忘了一件事。我们降落的地点其实离瓦勒尔并不远，瓦勒尔定然是早就知道我们的所在了，又怎么会放任我们几人在他的军中大闹呢。
我们一直到最后一块冰锥碎裂时，我们才想起了那个黑甲骑士。更准确的说，我们是直到看到瓦勒尔，才想起了他的存在。
几乎是在最后一块冰锥碎裂的同时，一条漆黑的长枪穿过飞舞的冰晶，刺入卡尔的胸膛，被染红的枪尖透体而出。
“不！”
长杖从卡尔手中滑落，闪亮的海洋之心迅速暗淡下去，在跌落地面后，碎成了一地残渣。卡尔连吐了两口鲜血，试图按压住胸口的创伤，但却只能无力地握住了贯穿自己的长枪，慢慢软倒了下去。
我们几人一拥而上，试图抢回卡尔的身体，好让多萝茜对他进行急救。
瓦勒尔不慌不忙，黑红的头盔底下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从容地抖了抖枪身，将卡尔甩落，驾着黑甲马一跃而起。
“不要！”
随着黛第二次绝望的哭喊，黑甲马的前蹄重重地落在了卡尔的头上，顿时颅骨碎裂，脑浆四溅，再无抢救的可能。
在瓦勒尔的战马跃起时，我们就已经感到了不妙。奥兰多和蕾檬双双发动冲锋，撞向战马，想要撞开那对卡尔的致命一击。可瓦勒尔似是下定了决心要解决掉卡尔，丝毫没有给我们机会，染血的长枪对着我们连刺数下，枪身上裹挟的剧烈冲击波将我们尽数震开。等我们重新站稳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背后！保护多萝茜！”
“呜……”
正当我们几人准备再次欺近瓦勒尔身边，围攻他时，红女巫急切的喊叫声与多萝茜痛苦的闷哼声同时从身后传来。
我们刚才救人心切，顾此失彼下，又一次忽略了自己的处境。当我们几个近战一起前冲时，彻底打乱了原有的阵型。周围的黑袍法师们也抓准了时机，全力攻击落在最后的多萝茜。
多萝茜受了黑袍法师部队的一轮饱和魔法轰炸，此时已是浑身负伤。她的左胸更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中，被完全贯穿，留下一个拳头大的空洞。虽然没有立即致死，但是也是口中连吐鲜血，呼吸困难，显然是伤到的肺部。多萝茜咬着牙，一边给自己施加治愈魔法，一边召唤出了寄宿在魔杖中的幽魂士兵护卫自己。
幽魂士兵虽然能暂且抵挡攻击，但也会极大地消耗多萝茜的魔力。可她也别无选择，若是自己身死，保留魔力也没有意义了。
奥兰多和蕾檬见状立即脱离与瓦勒尔的缠斗，回到多萝茜将其护在身后，让她可以安心治愈自己的伤势。
然而他们这一退，我和贝尔托、安玻三人的压力陡增。好在我和贝尔托都曾经战胜过瓦勒尔一次，有着心理上的优势。即便他攻势如何凶猛，我们都没有半分畏惧。
我们和贝尔托分别在左右牵制着瓦勒尔，不断给安玻制造机会从背后偷袭。但瓦勒尔仿佛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安玻的数次偷袭，皆被他那灵活的长枪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
我也试着蓄了一下力，试图再一次发动先前那血腥恐怖的突刺。只是刚才那种灼热的能量流再也没有出现，便也作罢。
这一次与瓦勒尔交手，似乎他也谨慎了不少。以前他对我们的攻击都是不屑一顾，完全靠着战甲来抵挡。而现在他则会用灵动的长枪精确地格挡开我们每一次的攻击。即便我们三个人五把武器同时攻击，他也能将我们的攻势一一化解。他的一把长枪舞得眼花缭乱，也将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完全找不到破绽。他在我们三人围攻之下，甚至犹有余力，时不时朝我们递出一枪。他的长枪极为迅捷，出枪又是神出鬼没，每次等我们发现时都已来不及格挡，只能微微错身，避开要害部位。即便如此，我们身上也添了不少伤痕。
就在我们久攻不下时，失神许久的黛终于清醒了过来。也可能是彻底疯了。她双眼圆睁，原先澄澈的青色双眼，布满了血丝，甚至有两行鲜红的血泪顺着眼角流上了她那消瘦的脸颊，状若恶鬼，恐怖至极。黛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般，愤怒地吼叫着，带着一种绝望的气息，一步一步逼近瓦勒尔，每走一步就是一记闪电箭射出。
全身金属铠甲的瓦勒尔极为惧怕黛的闪电箭，上一次对战时，可以说他就是败于闪电箭上。若不是黛的闪电箭将瓦勒尔定身，我也无法使出那惊天一剑，将其斩落。
我看瓦勒尔又一次被电得抽搐不止，也加紧时间开始蓄力，想要如法炮制，再次将其战马斩杀。
然而就在我举着蓄满力，白光浮动的长剑冲到瓦勒尔身前时，他突然颤抖地举起了那柄漆黑的长枪。枪尖直指天空，爆出一阵黑色的闪光。闪光过后，我身上先前被长枪所伤处，皆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我甚至看到了从我的伤口上，有一种黑色的烟雾一直延伸到了瓦勒尔的枪尖上，仿佛是在吸取我们的生命力，又或者是用黑雾破坏我们的伤口。
不止是我，贝尔托与安玻也受到了那种剧痛的影响，三人难以自制地同时跪倒在地，丧失了战斗力。
第一百八十五章：困兽犹斗
瓦勒尔被电得浑身抽搐，无法活动。虽然用仅剩的力气限制住了我们三人的行动，但却对黛毫无办法。只能任由黛的闪电箭，一箭接一箭地射在自己的铠甲上，眼睁睁地看着黛带着一身的杀气，步步逼近。
两年前与瓦勒尔交手时，黛同样也是用闪电箭限制住了对方的活动，可当时黛其他的射击手段却完全不能破开瓦勒尔那身黑红色的铠甲。经过两年的历练，黛早已是今非昔比，而且此刻又是在盛怒之下，看起来极度的危险。当她走到黑甲马跟前时，就连瓦勒尔这个活死人和他的死马都感受到了恐惧，两副本就抽搐不止的身躯，愈加剧烈地颤栗起来。
黛补上一箭闪电箭后，几乎是贴着瓦勒尔的脑袋再度拉满弓弦。肉眼可见的青绿色能量波纹如漩涡一般旋转着被吸入箭头。黛一边蓄力，一边呢喃着什么，直到弓身开始微微抖动起来，黛才高声怒吼起来：“去死！去死！去死！”，同时松开了弓弦。
就在这时，我身上的剧痛快速消退，那头的瓦勒尔也再一次发出冷笑声。我本能地感觉不妙，但还没来得及出声示警，就看到瓦勒尔的脖子以违反常理的姿势扭动起来，堪堪避开了黛对准他脑袋的致命一箭。
黛的吼声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疯狂扭动。
瓦勒尔的脖子在扭动中急速拉长，身后也长出了一条不断变长的，满是暗色鳞片的尾巴。最后那坚不可摧的全覆盖头盔突然爆裂，居然露出了一个恐怖的巨大蛇头。
他的变异尚未结束，那条仍在不断变长的蛇尾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缠上了黛的下身。黛已经完全失控了，她没有再拉弓，而是本能地举起了手里的黑金玉长弓，向着卷着自己的蛇尾砸了过去。
但她长弓尚未落下，瓦勒尔的蛇尾就猛然收紧。一阵“咔咔”的骨头断裂声与黛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同时传来。
我们原先倒地的三人，终究又是晚了一步。当我们手中的武器逼近蛇尾时，瓦勒尔的蛇尾已经松开了黛，灵活地朝着贝尔托扫去。
“多萝茜！救人！”
我虽然嘴里这么喊着，但也知道黛已经没救了。她的腰部以下，几乎被那条粗大的蛇尾完全绞碎，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黛拖着她那残缺的身躯，一边痛苦地呻吟着，一边艰难地朝卡尔的遗体爬去，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河。
我于心不忍，顾不上仍在奋战的贝尔托与安玻，跑到黛的身旁，想要将她抱起。可黛头也没抬，猛地甩开了我的手。“你滚开！”黛轻喝了一声，声音低沉，含糊，却充满了怨毒。她喊完这句话后，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没有了动作。她最终也没能回到她亲爱的卡尔身边。
我做错了么？若是突袭成功了，可以驱散这支魔王军，不是收益巨大么。
不对。
我之前是怎么想的，这显然是一条死路，绝无可能全身而退。从我们降落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注定回不去了。
我怎么会做出这么冒险的决定？
好像是昨晚梦里科迪莉娅对我说的话影响了我。
不对。
科迪莉娅只让我尽力而为，并不是让我舍身成仁。
我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的？
我今天早上的精神状况好像很不正常，焦虑、烦躁、易怒。我是在冲动之下做了错误的决定，害死了卡尔和黛么？
卡尔早上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我的这个决定不妥？
“里斯克！发什么呆呢！想让我们都死在这么？！”
贝尔托的呼喊声将我从失神中拉回现实。这时的瓦勒尔已经完全化身巨蟒，蟒身粗逾树干。只是在那蟒身的前端还保留着两条人类的手臂，与巨蟒极为不相称。原先手中的那柄威武的长枪，现在看起来也像牙签一般细小。
我举起长剑，麻木地朝巨蟒形态的瓦勒尔冲去。可尚未跑到他面前，就被那条神出鬼没的蛇尾扫中，右臂齐肘而断，长剑脱手飞出。
安玻尚能凭着灵巧的身姿，在巨蟒狂暴的攻势下，闪转腾挪，保证自己不被攻击到。贝尔托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用双斧去招架那条蛇尾。在被巨力连番冲击后，他也是口喷鲜血，同样被震破了内脏。
另一头的奥兰多他们也不怎么好受。那些黑袍法师们不仅又重新聚集起来，而且又有十余人变异，直接挡在了我们中间。将我们的队伍分割成了两部分，无法互相援护。
“里斯克！快解决那条蛇！我们该撤退了！”红女巫喊完，高声尖啸起来，似是在呼唤幼龙。
我听到红女巫的喊话，抽出背后的短剑，咬着牙，强忍着右臂传来的疼痛，从地上艰难站起。我看了看手里的短剑，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度朝巨蟒发起冲锋。
瓦勒尔借着他那庞大的身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只用蛇尾在地上扫来扫去。他的头颅高高扬起，根本没有要进攻我们的意思，还不时吐出蛇信，发出“嘶嘶”声，像是在嘲讽我们的无能一样。
我趁着瓦勒尔的注意力集中在安玻身上时，冲到了他的身下，挥动短剑，砍上他的蟒身。可我这一剑既没有蓄力，也不是惯用的右手，短剑划过蟒身上的鳞片，连一点划痕都没能留下。
贝尔托则与我完全相反，他在重伤之后，越战越勇，反而爆发出了更强的战斗力。当他再一次双斧齐下，剁在扫向安玻的蛇尾上时，两把短斧切开坚硬的鳞片，深深没入其中，几乎可达其骨。
这也算是瓦勒尔变身巨蟒形态后，第一次受到伤害。他本能地将那张能一口将人吞没的蛇吻完全张开，一边发出似人又似蛇的痛苦嘶吼，一边朝着贝尔托咬去。
这也是瓦勒尔第一次低下头来，我和安玻抓住了机会，一左一右，朝瓦勒尔的双眼攻去。
我受伤严重，力有不逮，短剑刺在他那颗跟我人等高的眼球上，寸许未进。不过另一头的安玻应该是得手了。瓦勒尔的蟒蛇头颅猛地收缩了一下，旋即开始在地上快速地翻滚起来。
贝尔托砍完蛇尾，又砍蛇头。整个人凌空跃起，对准那翻滚中的蛇头，全力劈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全线溃败
贝尔托这一击势大力沉，仿佛倾注了他毕生之力一般，双斧精准地劈在翻滚中的瓦勒尔的眉心，掀开皮肉，直入颅骨。随着两声“咔吧咔吧”的骨头碎裂声，瓦勒尔更加疯狂的嚎叫起来。只是这一次的声音不再带着“嘶嘶”的蛇声，他的巨蟒身体也开始急速收缩，很快回复成了一个捂着脑袋，在地上翻滚不止的裸男。
瓦勒尔刚才一直都没受什么伤，也只有右眼和眉心各挨了一下。此时除了脑袋上黑血喷涌，身上却是非常干净。铠甲底下的瓦勒尔身形十分健硕，肌肉虬结，与他常年征战的将军身份十分吻合。虽然皮肤黝黑，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十分扎眼的，布满全身的黑色刺青。
我之前从未留意过这些魔人身上的刺青，还是今天早上黛和我提起时才知道的。此时这么定睛一看，果然是不太对劲。这些刺青上都带着一种妖邪的气息，只看一眼便能感受到刺青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最早的时候，我们曾经听小公主莉莉丝大致说起过，他们是如何转变成魔人的。我们一直以为魔王军的这些个首领战力超人，除了天赋异禀外，主要还是因为当初在仪式失败的时候，受到了高强度的魔力侵袭。然而现在看来，他们身上的刺青，应该也是他们的力量源泉之一。
不过现在我已经没时间思考这些问题了。我们的幼龙已经顶着黑袍法师部队的轰炸，再次降了下来。安玻看那瓦勒尔仍在满地翻滚没死透，扑上去又在他的脖子上补上了一击。匕首割断瓦勒尔的喉咙过后，捂着脖子，嘶吼声逐渐变成了含糊的呻吟，慢慢地小了下去，直到最后只剩下了黑血在喉头翻滚的声响。
“撤退！快……”
“哎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一个满是笑意的女声打断了红女巫的召唤。她拉长了声调，语气娇媚，宛若在与情人撒娇一般。
刚才那个黑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多萝茜的身后，单手捏住了红女巫。而多萝茜、奥兰多和蕾檬三人在她出声前都毫无知觉。等他们听到声音再回头时，那黑衣女子手中一发力，瞬间捏爆了红女巫的身子，随手抛下了剩余的脑袋和下身。
红女巫原本站在多萝茜的肩膀上，这时它身上爆出的血浆溅了多萝茜一脸。多萝茜惊恐地尖叫起来，慌乱之间，下意识地挥动魔杖朝身后的女子砸去。即便多萝茜身为猫人族，身体素质超越普通人类，可毕竟还是个巫师，怎么可能击中那个凭借自己双脚就能蹦上天，斩杀龙族的女人。
那女子用那只沾满了红女巫鲜血的手，反手扣住了多萝茜挥来的手腕，凑近多萝茜，附身将自己的脸贴上了对方的脸，伸出赤红的舌头，在多萝茜的脸上舔了一口，还心满意足地砸了咂嘴。
在她身后的蕾檬，再也顾不得误伤自己的妹妹，长枪横扫，朝着黑衣女的腰际扫去。
那黑衣女子双腿微曲，猛然发力，腾空而起。她避开蕾檬长枪的同时，再一次跃向了前来接应我们的幼龙。
蕾檬本以为化解了妹妹的危机，刚想上前查看，却见多萝茜满脸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鲜血从她的手掌间不断喷出。多萝茜双目含泪，目光越过了变异怪，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责问我，是否这就是我想要的结局。
蕾檬看到多萝茜这出血量，根本不敢去看她的伤势，只是拄着长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安玻见多萝茜倒地，也是发了疯一般地朝另一头跑去。
可我们现在的处境已经极度危急了，根本不允许她们这样失神。蕾檬离奥兰多还算近，当一只变异怪从蕾檬的身后突袭时，奥兰多甩出了连枷，直接击穿了对方的胸腔，勉强救下了蕾檬。安玻则是完全没注意到侧边朝她冲去的变异怪，被那巨怪一爪击飞，落入黑袍法师部队中，生死不明。
“你们先走，我去接安玻！”贝尔托冲我喊了一句，一头扎进了那一片漆黑。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天空，苦笑摇头。我哪里还走得了。
那黑衣女子手持两把匕首，在剩余的六头幼龙间来回穿梭，如履平地。幼龙本是速度极快的生物，但在她面前却完全落入了下风，丝毫没有办法闪避对方的攻击，甚至被斩杀后还沦为她的跳板，转而袭击其他同伴。
最有灵气的悲鸣，看到又有两名同伴被击杀，也知道无法力敌，调转方向重新升空，同时嘶鸣了几声，似是在通知同伴撤离。其余的三头幼龙，听闻声响，也同样振翅高飞。
然而那黑衣女子又一次震惊了我。她借着一头黄龙的尸体，猛然弹射向正要逃走的四龙。她身在半空，腰腹急速膨胀，撑破了那身皮甲，变成了一个浑圆的肉球。那肉球不断变大，并且向下吞噬着女子的双腿。直至腿脚完全被肉球吞没，那肉球突然一扭，向前扬起，从肉球中生出八条节肢。同时，肉球的末端喷射出一股莹白的脓液，激射向最近的一头蓝龙。
卡尔的蓝龙反应极快，在空中翻滚半圈，错身避开了那不知名的脓液。可他前面的那头黄龙没有视野，完全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蓝龙这一错身，脓液直接击中了黄龙的翅膀。
那击中黄龙的丝浆迅速凝结，变成了一条牵引着它与黑衣女的坚韧蛛丝。已变身蛛魔的黑衣女子，再一次扭动浑圆的下腹。那在空中挣扎的黄龙力量居然不及蛛魔女，被巨力扯向地面。身后的蓝龙闪避不及，与其同伴撞了个满怀。
蛛魔女更是借着刚才的那一扯，再一次飞向高空，攀到了蓝龙身上。她的八条节肢，死死扣住了蓝龙的鳞片，不让自己在蓝龙的翻滚中坠落。手中两把匕首连刺数下，掀开几片鳞片，然后俯身咬了上去。
那头蓝龙被咬后，只抽搐了数下，便再也没有了动作，径直坠向地面。
幼龙比普通牛马都要大上许多，这蛛魔女居然能在瞬息之间将其毒杀。竟剧毒至此！
然而蛛魔女并没有继续追击仅剩的两头红龙。而是爬上了与蓝龙绞在一起，被蛛丝定身的黄龙身上，如法炮制地毒杀了它。
两龙一蛛，一起坠落地面。
第一百八十七章：全军覆没
在蛛魔女击杀幼龙时，那些在地面围攻我们的变异怪都悄悄地退了开去，就连黑袍法师部队也停止了攻势。但贝尔托与安玻都再也没出现，也没有任何动静传来。整支魔王军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了我和奥兰多、蕾檬三人。
奥兰多虽然铠甲破损严重，但本身没受太多伤害，只是略有些体力透支，在一旁剧烈地喘息着，举盾的手也有些颤抖。
我右臂折断，要先将断骨复位和固定，最后还要等再生药剂生效，都需要一定时间。所以我的手直到现在都还一直吊着。
蕾檬从刚才多萝茜倒下开始，就一直不太正常，也没有去查看自己妹妹的遗体，只是呆呆地仰望天空，嘴里不断地呢喃着什么，状若痴呆。
看到蕾檬现在这样子，我心中愈加难受。也不管她还能不能听到，对着她和挡在我们身前的奥兰多低声说：“对不起。是我害了大家。”
蕾檬仍然不断地叨念着那句话，但听到我的道歉后，却提高了自己的声音，“魔王军的指挥官、将军也就那么八个，死一个少一个，我们几人就算是拿命去换一个指挥官也是划算的。魔王军的指挥官、将军……”
这句话是早上的时候安玻说的，没想到一语成箴。
奥兰多背对着我们，还不知道蕾檬的状态，听到我和蕾檬的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谁也不知道这里会有两个指挥官在的。至少已经除掉一个了，也……咳咳……”他说到这里剧烈地咳嗽了一下，似乎在看不见的地方也受了伤，“我们也算是达成了目标，为这世界除了一害了。哎……”
奥兰多可能原先是想宽慰我的，可最后那一声叹息，却也同样充满了不甘与非怨。更添我心中的愧疚。
蛛魔女与双龙一起坠落地面后，又在已经没了动静的黄龙身上伏了一阵，似是在休息。可她埋头于黄龙的颈项间，浑圆的下腹有节奏地鼓动着，显然是在吸吮着黄龙的血。
当她畅饮完鲜血盛宴后，就连原先寻常体型的人类上身也暴涨了一圈，撑破了上身最后的一截皮衣。她舒展身躯，仰天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呻吟，随后她摇晃着扭曲的身姿，迈着八条细长的节肢朝我们走来。
先前黑衣女子全身被黑衣遮蔽，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却难掩她那倾国倾城的美貌。而现在蛛魔女的容貌身形与先前的黑衣女子并无区别，甚至是上身不着衣衫。但看着她那巨大蜘蛛身躯与从嘴角一直流淌到胸前的鲜血，我却再也感受不到她身上哪怕一丝一毫的美感，只有无尽的邪恶。
奥兰多似乎也感受到了一股绝望的压力，无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不小心绊在了多萝茜的遗体上，一个站立不稳，又撞上了后面的蕾檬。这一下，刚好打开了多萝茜一直捂在胸口的。多萝茜的胸口再一次被击穿，而这一次，正中前心，连心脏都不知所踪。
蕾檬经奥兰多一撞，也从失神中回复过来。她低头看了一眼只有自己半身高的奥兰多，却同样看到了多萝茜的伤口。只一眼，蕾檬的尾巴立即倒竖了起来，尾巴上绒毛全部炸开。她的精神也从刚才的呆滞状态，转入了另一种极端的狂乱之中。
蕾檬抄起手边的长枪，一边凄厉地吼叫起来，一边跌跌撞撞地冲向了蛛魔女，像是要与对方同归于尽一般。
她突然暴起，我和奥兰多都没能反应过来。但等她冲出去后，我们也没有再去追她。我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大家都是死路一条，就随她去吧。
“哎呀~是厄瑞代特的改造人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嘻嘻。以前都没时间研究，这次要带回去好好解剖来看看。嘻嘻。”蛛魔**森地冷笑回荡在空气中。她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蕾檬，完全没有在意对方的冲刺，似乎蕾檬对她来说只是个新奇的猎物。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别看这蛛魔女光是半身蜘蛛的躯体就比蕾檬庞大不少，可她却是灵敏异常。蕾檬对着她的节肢连刺三枪，都被她轻松地抬腿，闪避了过去。甚至当蕾檬已经冲到了她的身下，完全遮蔽了她的视野，她也依然可以感知到蕾檬的行动，从容地进行闪避。仿佛在腹部仍有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蕾檬的行动一般。
蕾檬三枪之后，彻底失去了理智，开始发泄般地在蛛魔女身下乱捅一气。
蛛魔女用八条尖锐的节肢在蕾檬的身周来回穿刺，但每一次都只是擦着蕾檬的身子，并未刺伤她。八条节肢宛如跳舞一般，围绕着蕾檬在地上跳动，乐此不疲。
在被蛛魔女逗弄了一阵后，蕾檬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她原先那身漂亮的蓝灰色轻甲被蛛魔女撕得残缺不全，几乎已经不能蔽体。
蛛魔女俯下身子，用充满了魅惑的声音，冲着身下的蕾檬喊道：“哟~小母猫，不玩了吗？”
蕾檬跪在地上，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掷出了自己的长枪。可她的力气早已用尽，长枪只投出没多远便跌落地面。
蛛魔女见状，再一次发出一连串阴森地冷笑。随即她用两条节肢按住了蕾檬的身子，另两条节肢在她的身上反复划过，将她身上残破的铠甲全部撕碎。最后她同时用四条节肢捧起了蕾檬，弯曲腹部，末端前指，对着半空的蕾檬喷出了一股莹白的丝浆。
蕾檬全程都保持着无力的状态，任由对方摆布。很快就被蛛丝包裹成了一个纯白的人茧，只留出头部露在外面。
蛛魔女将被裹成人茧的蕾檬举到眼前，满脸喜色，伸出她人类的双手，捧起蕾檬的脸颊，蜻蜓点水一般，在蕾檬的嘴唇上亲了一口，好像蕾檬是她所创作的一件美妙的艺术品。
我和奥兰多从头至尾只是远远地看着，虽然知道蕾檬之后可能会面临比死更残忍血腥的折磨，但我们却完全没想过要出手帮忙。不是因为我们贪生怕死，而是以我们现在的状况，不管我们如何努力抗争，都已经没办法去改变结局了，我们的生杀都掌握在对方手里。
蛛魔女小心翼翼地放下蕾檬，拍了拍手，收起脸上的笑意，语气冰冷地对我们说：“好了，轮到你们了。”
我摇头苦笑。我虽然自知死期将至，但身为战士也不想自刎，便甩了甩短剑，僵硬地摆了个进攻的姿势。
我悄悄撞了一下奥兰多，示意我先上，让他趁乱去给蕾檬个痛快的，好让她尽快结束痛苦。
我不知道奥兰多有没有理解，也没再管他，自顾自地冲了上去，一如刚才蕾檬一样。
蛛魔女见状鄙夷地哼了一下，踏着轻快的步伐，缓缓向我迎了上来。
当我冲到近前时，用尽全身力气凌空跃起，举剑朝蛛魔女的胸前刺去。
两道黑影闪过，我眼前的世界立即天旋地转起来。我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我那失去了头颅的上身与被切开的下身像两块肮脏的污渍一样，砸在了蜘蛛腹上。
整个世界归于黑暗。
第一百八十八章：迷惘的重生
黑暗。
无尽的黑暗。
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事物。我没有肢体，摸不到任何事物。
哦对了。我被砍了头，当然没有肢体了。
哦对了。我被砍了头，当然已经死了。
可我为什么还有意识？这是死后的世界吗？
哦对了。智慧古树说过，我们死后，灵魂会在另一个世界新生。这就是另一个世界了吗？
这里好黑啊。我的朋友们也一起来了这个世界吗？他们在哪里呢？
“啊啊啊！”
我试着喊了一声。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没有感觉到自己声带的振动。
是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这样一片虚无，还是因为我没有身体感受不到这个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我在这里，看不到，听不到，触碰不到，无法认识这个新世界，只能回顾起往事。我试着回想了一下被召唤到巴尼恩之前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可依然还是无法从记忆里获取一星半点的片段。
我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不知飘荡了多久，可能是一辈子，可能也只是一瞬间，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张泛光的人脸。
这张脸我从来没见过，并不是屡次在噩梦中出现过的魔王那恐怖的脸。一张很普通的，有些肥胖的青年男人的脸。这个男人有着一头看上去许多天没洗过，油腻结块的黑色短发。他头戴一个架子，架住了双眼前的两个散发着微弱蓝白荧光的，四四方方的东西。不知道是为了不让人认出而特意遮蔽双眼的装扮，还是为了照明使用的头戴式魔法灯？
这个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既有些恼怒，又有些懊悔的表情。他的容貌虽然很寻常，可他脸上的细节却是我见过所有的人中最为丰富的一个。他本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但却连带着鼻翼耸动，牵动嘴角，甚至能透过那个架子，看到他眼角浮起的丝丝皱纹，仿佛整张脸上的肌肉都跟着活动了起来。与他相比，我见过的所有人，表情都是那么的僵硬。
男人眉头渐渐舒展，整张脸松弛了下去。长长出了一口气，两腮微鼓，嘴唇随着气流轻轻颤动。
当我沉静在男人精细的面部表情时，整个世界随着这一声叹息明亮了起来，男人的脸也消失于光明之中。
我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一时没法适应光明，许久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硕大却朴素的四柱床，青色的床幔系在床角的四根雕饰的立柱上，并未放下。纯白的阳光洒入幔内，落在枕头上，床上灰白的被褥凌乱地卷在一起。似是主人不堪日光的侵扰，匆匆离开了自己的床榻。
原本应该是床头矮柜的地方，放着一个插着一短两长，三把剑的武器架。显得主人十分没有安全感，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不想离开自己的武器。
这是我自己的房间，我在巴尼恩大宅里的房间。
我第一个反应是我被人救回来了。但转念一想，自己当时又是斩首，又是腰斩，肯定是当场就死了，不太可能活过来。难道是我被人复活了？
我为了确认此事，随手就去掀衣服下摆，想查看腰腹上是否有伤痕。可我一看身上那件衬衣就傻了。
这件衬衣皱巴巴的，上面满是污渍，还散发着一股恶臭。但如果不是我刻意去闻，根本感觉不到衣服上的臭味，甚至还觉得十分合身。
这件衬衣是我们从倒映之塔出来后，在图列普休息的那一晚换的。第二天就得到蕾檬的消息去了远古之林，因为情况紧急，在远古之林里也没顾上换，就一直穿在皮甲内。再后来被押解林庭，入狱，出狱，更是没机会换。这件衬衣被我整整穿了十二天。那天回到宅子后，我因为头疼得厉害，也没有换洗就直接睡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时才把衣服换下。当时因为实在太脏太破了，我就把这件衬衣扔了。
而现在这件衣服又出现在我身上了。
先前有关突袭的一切都是梦？我从来都没离开过房间吗？
不可能。那半天的经历都历历在目。朋友战死时的心痛，犹在折磨着我。自己断臂的幻痛，仍然挥之不去。怎么会是梦。
我脑海中思绪飞转。可这些事，光靠想是无法确认的，我拔腿就朝楼下跑去。
楼下的客厅中我的朋友们都聚在沙发边，听到我风风火火地跑下楼，都转过头来看着我。
七个人，一个都没少。
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他们身边，生怕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生怕他们突然消失在我面前。我伸出手去摸离我最近的多萝茜的脑袋。
多萝茜看到我莫名其妙对自己伸出手，轻轻扭了下脑袋，似乎是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不过她最后还是没有躲开，任由我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脑袋，只是露出了一副不解的表情。
当我手中传来真实的触感后，我才真正确认了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一刻，我泪如泉涌，哽咽难言，难以自制地跪倒在地，从沙发后一把环抱住了多萝茜和身旁的安玻。
他们都给我的行为吓了一跳，都纷纷站起，围到我身边查看我的状况。
“里斯克，你没事吧？病还没好的话，再回去躺一会儿吧？”多萝茜挣开我环着她的手臂，背过身来，一边说，一边温柔地用手在我身上摸索、检查。
我紧紧抓住了多萝茜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度。
多萝茜大概是觉得这个举动太过亲密，脸上泛起了红晕，略微挣扎了一下。但感觉我抓得十分用力，可能怕刺激到我，便也没有强行将自己的手抽走。反而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帮我抹去了眼泪，柔声问道：“里斯克，你怎么了？为什么那么伤心？”
我抬起头来望着多萝茜，突然发现她似是心有所感一般，眼中不知何时也噙满了泪水，一如在战场时，临别的那一眼。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请……不要离开我……”
我这话本是想和所有人说的，可声音哽咽，听上去有些模糊，又是抓着多萝茜的手，其他人都以为这是我对多萝茜的告白。多萝茜听到我的话愈加得脸红，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
贝尔托和奥兰多两人左右将我扶起，索性抬着浑身瘫软的我坐到了有些多萝茜边上空着的脚凳上。
我有心与他们解释一下，可情绪还没平复，一时也说不出话，只对他们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继续先前的话题。
第一百八十九章：束缚的意志
在我触碰到多萝茜的时候，我已经认定了，先前的一切都只是梦境。一颗被撕碎的心，也终于开始慢慢地复原了。
他们刚才的谈话被我这么一打断，似乎也没有继续闲聊下去的意思了，卡尔一本正经地对着我说起了正事。“里斯克。昨晚阿丝卡她们两个把间谍渗透巴尼恩城的事报上去了。本想是让各国加强警戒的……”
卡尔后面的话，我完全没听进去。应该说，这番话，我之前就已经听过了，一字不差。
我左顾右盼地看着身旁的人，发现就连座次都如同梦境中一模一样。
不对，这真的是梦境么？
我再一次质疑起了先前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性。
黛看我有些心不在焉的，也没什么表示，连忙加了一句：“其他人我们管不了，但我们至少要保证自己领民的安全啊。”
“要怎么保证？带他们去避难么？……”
贝尔托再一次与卡尔、黛产生了争执。
完全一样。就连贝尔托说到急处，拍打了一下沙发扶手都与“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
他们都转过头来看着我，等着我说那一番决定我们命运的话。
“我们在成为这里的领主之前，这里的人民就生活在这里了，这里不仅仅是我们的财产，更是他们的家园。现在还没离开的人民，一定是非常深爱自己的家园，不愿意放弃家园。我们身为领主，应该为他们守护好这个家园，而不是带着他们迁徙。”
我失控了。
“不光是我们的领土，在巴尼恩其他的地方，肯定也有很多这样不愿意离开的人。我们不能将人类为数不多的土地拱手让给魔王军。这次是战争，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左右的。我们要去联络巴尼恩残余的部队，寻找有武装的领主，把所有人都联合起来，组织起反抗军，一起将魔王军驱逐出去。”
我彻底失控了。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体不由我控制，仿佛在我的身体里有着另一个灵魂一般。
我看到卡尔听我说到这里，先前严肃地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像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我想过了。我们这次分头行事。安玻、蕾檬，劳烦两位公主再去一次林庭，务必要请林庭女王派出林语者部队，越过拉赞河，击退东方的那支刚刚被转化的魔王军。卡尔、黛，你们两个去联系各地的领主，尽可能把他们组织起来，去抵抗北方入侵的魔王军。贝尔托、奥兰多，你们分别去监视北方和东方的两支魔王军的动向，之后报告给公会，让公会去组织沿途的村镇疏散，尽量减少损失。我和多萝茜去找公会帮忙，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原先巴尼恩的军队。至少也要把魔鬼煞星号找回来。”
是不是现在的才是梦，所以才会不受自己控制的？我现在是死后在做梦？
“不管进展如何，我们一周后在这里汇合。出发！”
其他人听了我的安排，都没什么异议，都纷纷起身，就要离开客厅，回房准备。卡尔和黛更是冲我赞许地点了点头。
最后留下的多萝茜清了清嗓子，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唔……那个阿九……怎么办？”
多萝茜话音刚落，黛也如在“梦”里一样，插上了一句关于阿九身上刺青的问题。
在那个“梦”里，瓦勒尔变身蟒蛇形态后，身上确实看不出有刺青，但当他变回人形态后，几乎整个身体都被黑色刺青覆盖。不过另一个女人，在她变身半蜘蛛形态时，裸露的上身却看不到任何刺青的痕迹。一时之间也无从确认。
“嗯……这可能是个重要线索。让阿福继续关着她，等我们回来了好好研究一下。”
这次从我口中说出的话，确实是我心中所想。可经过先前的一番话，我也有些不太确定这话是不是经由我自己的意志说出的。
这一次我的回答与上次完全不同，可好像还是不能令多萝茜和黛满意，她们听完我的话，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莫非她们两个是打算让我把阿九给放了。这种危险人物，我连把她关在宅子里都不放心，怎么可能让她获得自由。
我不再理她们，径自回了房间收拾行李。这次的行动我只给了大家一个星期，我也知道就这点时间，实在太过紧迫。
贝尔托和奥兰多两人算是任务比较轻的。贝尔托算是个粗人，奥兰多也不善言辞，所以我将他们两人安排去监视魔王军的动向。他们有幼龙的机动力，要追踪魔王军和通风报信，算是轻而易举的事。
从这里骑幼龙往返林庭城就需要四天时间，经过上次大闹远古之林，安玻和蕾檬可能都没法凭借个人身份再次觐见林庭女王，更别说是要请求对方出兵了。她们甚至有可能还需要回一次图列普，请她们父亲梅茵议长帮忙，通过萨法里官方途径，才能再次见到林庭女王。
卡尔和黛两人的任务更是重。巴尼恩原先的贵族和领主总共有二三十个，就算只找那些有武装力量的领主，也有近半数。算上路途上的时间，他们每天都需要说服两个以上的领主加入反抗军。
而四组人中，最麻烦是我和多萝茜。且不说巴尼恩的驻军地点可能是机密，就连公会也未必知道。而且就算公会知道，我们前天才刚刚被公会处罚，降了级，他们不一定会将如此重要的情报告诉我们。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即便公会不愿意将巴尼恩的机密情报告诉我们，至少也要说服公会，让公会来组织反抗军。
简单的洗漱完后，我开始收拾起了行李。可我看着奥利哈钢长剑又一次陷入了迟疑。在“梦”里，奥利哈钢长剑曾突然失控，瞬间击杀了数百魔王军的法师部队，大杀四方。但现在看来，当时到底是剑失控了，还是我失控了？不过不管那血腥的狂舞是不是由这把奥利哈钢的长剑所施放的，我都得重新去铸一把长剑。这把剑没有额外的附魔效果，除了锋利，一无是处。对于用惯了龙血剑的我来说，实在是不太顺手。
说到底，我现在甚至已经有些分辨不清哪边才是现实，哪边才是梦境了，一切的分析都是枉然。等这次回来以后，还是得把我的情况告诉其他人，让卡尔他们这些见识卓越的人帮我来一起分析分析。
第一百九十章：傲慢的主教
收拾停当后，我和多萝茜立即出发前往巴尼恩联邦中部的最大城市塞科亚。
哦对了，巴尼恩城已经没有了，塞科亚现在已经是巴尼恩联邦的最大城市了。
这次我们还带上了原先驻在我们府宅的两位负责传信的女孩子，阿丝卡和娜娜。一来是因为我们已经被取消了精英小队的资质，这两人自然也要退回给公会了。二来也是因为她们两个对公会的运营比我们都要熟悉，我们想见到公会里较为高级的主事，她们应该能帮上忙。
不过这两个女孩子有些麻烦。我们本想让她们两人合骑一头空置的黑龙的。但无论我和多萝茜如何劝说，她们都不敢自己去骑那头龙，一定要跟我和多萝茜挤在一起。
多一人的负重，悲鸣和多萝茜的黑龙终究还是有些吃力，等我们四人赶到塞科亚时，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塞科亚城位于巴尼恩联邦中部，由于地处旷野平原，四周没有猛兽与魔物栖身之所，交通便利，驿道四通八达。自巴尼恩王国建立以来，此处向来都是境内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南来北往的商客皆会再次驻留。久而久之塞科亚从一个小小的村镇逐渐地形成了一个大型的商贸城市。
然而也正因为该城地处内陆，远离纷争，又是自然形成，并非出自工匠的设计，塞科亚城没有城墙拱卫，城市与旷野之间没有明显的分界线。按常理来说，即便巴尼恩与邻国的林庭起了冲突，亦或者是戍卫港失守，北方魔物入侵，都很难波及到塞科亚这样一个中部城市。因此塞科亚城没有城墙是很容易能理解的。
可魔王军完全不按常理行事，出手便是直取巴尼恩联邦的首府，一夜之间将整个巴尼恩联邦的行政系统完全摧毁。再加上现在外面都在风传有两支魔王军在巴尼恩境内四处流窜，没有城墙的塞科亚城居民们彻底失去了安全感，纷纷逃往其他城市寻求庇护。本应热闹非凡的商贸之都，现在家家关门闭户，街上鲜有行人，整座城市一片萧索。
这里唯一还有人气的地方可能就是冒险者公会了。不仅有大量的冒险者聚在这里寻找任务，现在更是有不少普通居民在这里打探消息，将冒险者公会内外都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为了避人耳目，按照那个年长些的娜娜的指示，直接降落在了公会的后门。不过毕竟是普通人只能在书上看到图片的龙，我们降落时还是引发了一点小小的慌乱。
出于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全世界的冒险者公会都是同一个格局，在巴尼恩城工作多年的娜娜对这座陌生城市里的公会也同样的了如指掌。她轻车熟路地带我们从公会的后面，进入了一条员工通道，避开了前门拥挤的人群。
根据娜娜提供的信息，塞科亚城是巴尼恩联邦境内冒险者公会组织最完善的五个城市之一，常年有女神教的主教驻留主事。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不远千里，特意跑到这中部的城市来。不过在求见主教时，又费了一番口舌。
等我们好不容易来到主教的办公室，见到主教，才刚自我介绍完，这个叫罗兰，身型略有些臃肿的中年人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说道：“哼。里斯克先生，你们一个初级小队，去外面随便找些侦查任务就是了。有什么破事要来浪费我的时间。”
他的口气令我十分不痛快，但还是堆出了一个假笑，指了指旁边的娜娜和阿丝卡，“罗兰主……”
“放肆！本主教的名讳是你们叫的吗！”
我一开口就被打断，心情愈加不爽，表情抽搐着，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个称呼继续说：“主教大人，娜娜和阿丝卡是之前公会指派给我们，专门负责为我们小队传信的。后来我们小队被降级以后，特殊待遇也被取消，本来她们两个是要回巴尼恩城复命的。幸运的是她们在我们府邸耽搁了半天，躲过了巴尼恩城的那场灾祸。不过之后公会也一直没有给她们下达新的调令，她们现在无处可去，所以……”
“没调令就回去等调令。王都的人跑我这来干嘛。”
我先说两个女孩子的事，就是有意向公会示好，表示自己心甘情愿地接受公会的处罚。可谁想这什么罗兰主教不但不领情，还三番两次打断我的话，根本无法好好交谈。他可以算是我见过的神职人员里态度最为恶劣的一个了，完全不像一个笃信女神教的圣徒。
我再一次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那我就让这两个女孩子暂住在我们府中，等公会的调令。主教大人，我们这次前来，还有一事想要向您请教。我们想知道现在巴尼恩这样的局势，公会有什么打算吗？说具体一些，原先联邦的军队现在在做什么？公会会不会组织起反抗军？由谁来领导？”
这一次罗兰主教没有打断我，可他早就不耐烦地用尾指掏起了耳朵，像是我的声音是饶人的噪音一般。
“说完了？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注意你们的身份，不该管的别管。请回吧。”他说完，猛地一拍桌子，从宽大奢华的座椅中站起，背转过身子，望向窗外的夜空，显然是不想再作交谈。
我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就去抽腰际的长剑。一旁的多萝茜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我的手，直冲我摇头，打眼色。
我虽然知道多萝茜也是关心我，不想我与公会再起冲突，可我气恼之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粗暴地甩开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言，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这时，从进入房间开始就一直战战兢兢的娜娜，猛然站起，一反常态地大声说道：“主教大人，要是你刚才说的话，被教会和公会的高层知道了会怎么样？”
“哼。你这是威胁我？随你们出去抹黑我好了。你们觉得我会害怕？”罗兰主教听到娜娜的话，气势凌人地转回了身子，眼神凶恶地盯着对方。
“那如果我直接发到全公会呢？”娜娜狡黠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光浮动的宝石来，正是我们曾经见过的传信宝石。
胖主教看到娜娜手中的宝石，表情僵硬，嘴角抽搐，但还是嘴硬道：“我都是按照公会的规矩来的，我没做错。”
第一百九十一章：公主的青睐
每个城镇的冒险者公会都有传信宝石，这也是冒险者公会立身的根本。按理说，传信宝石都是由当地公会的最高主事保管。不过由于传信宝石的特殊性，必须要人全天候记录消息，所以那些主事会选出几个亲信专门负责。而公会其他的工作人员一般情况下是无法接触到传信宝石的。而罗兰的地位又极高，是巴尼恩仅有的五个驻公会主教之一，几乎已经无法撼动。就算有人认为罗兰行事不妥，想要向教会投诉，也没有途径。下级城镇的公会，不会去冒险投诉自己的上峰。平级城镇的公会，自然也更相信主教的话，不会受理这些外来的投诉。所以罗兰先前才会那般有恃无恐，妄自尊大。
看到胖主教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才明白过来，这家伙是打从一开始就没听我们说话，要不也不至于会对我们如此恶语相向。看来带上娜娜她们两个对冒险者公会运营熟悉的人还是十分明智的。
这样看来，冒险者公会和女神教也并非表面上那么伟大而纯粹，其中应该也不乏罗兰这种道貌岸然之徒。
“罗兰主教，我们和教会一样，不愿意看到巴尼恩，甚至是整个大陆都生灵涂炭。我们只是想知道现在公会和教会对现在巴尼恩的局势有什么计划，我们身为冒险者愿意配合公会的行动。”
娜娜见我与她软硬兼施，配合无间，俏皮地冲我眨了眨眼。一旁的多萝茜见了此景，不知为何，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
“你们先前问的驻军的地点我确实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们。公会上层这几天已经在试图联系原先的驻军了，不过各地的公会的人手都不足，应对当地民众的恐慌就已经捉襟见肘了，没法派人去联络。调集值得信赖的精英小队前去联络的话又需要一定时间，所以暂时都没什么新进展。”罗兰说完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瘫倒在座椅中。
我感觉他这反应也太夸张了些。就算真是被我们向教会高层投诉了，以他的地位，应该也能轻易地压下去吧。
不过我感觉罗兰提供给我们的信息不是很有用，我其实是想问出魔鬼煞星号的下落。虽然只过了半个月，飞空艇改造可能还没完成，但是即便只能在水上航行，至少我们可以将自己的领民全部都转移到安全地带去了。
我想把我们的目的告诉胖主教，以证明此事对我们的重要性。但飞空艇计划也是巴尼恩的军事机密，我不知道是否可以信任这个胖主教。便转头看了一眼多萝茜肩上的红女巫，用眼神询问它的意见。
多萝茜见我朝她望去，又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与我对视。我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红女巫扯了几缕多萝茜的头发挡住自己的身形，隐秘地冲我摇了摇头，比了个后退的手势。
我见红女巫似乎是有了主意，便也不再多言，只对罗兰说我们愿意协助公会，随时等待调遣云云。
“娜娜，阿丝卡，这次真是多谢你们了。”从后门离开冒险者公会后，我郑重地向两个女孩子行了一礼。今天若非娜娜机敏，我们怕是连一个词都套不出。而且我和她们两个也就第二次见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对我有如此信任，宁愿得罪位高权重的主教要站在我这边。“我看公会一时半刻也不会有工夫来管你们了，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娜娜皱眉想了一阵，“我的老家在铃兰郡，我想回去看看父母。”
阿丝卡一听到这话，眼眶立刻就红了，片刻之后，眼泪夺眶而出，放声大哭起来。
这大街上虽然没几个人，不过还是引来了不必要的关注。我们三人只好手忙脚乱地安抚这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女孩。
“阿丝卡家就在城里……”娜娜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跟我解释了一下原因。
可她这话还是给阿丝卡听到了。阿丝卡一下跪倒在地，双臂紧紧抱住了我的腿，呜咽着说：“里斯克大人……我……我已经无家可归了，请不要……赶我走。我真不知道……能去哪里了……”
我被阿丝卡这一扑，站立不稳，险些摔倒。最后俯下了身子，半蹲着才保持住了平衡。
原本帮我一起扶着阿丝卡的多萝茜，见我这动作，直接松开了手，嘟起了嘴，气鼓鼓地转过了身子。
我自己现在这动作确实有些暧昧，几乎就是与阿丝卡两人相拥在一起。不过这么一来，再结合多萝茜先前反常的举动，就算我再迟钝也明白了。多萝茜这是喜欢上我了吧。
多萝茜这近一年时间都一直跟我出生入死，早已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谊，但我对她却从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感情。她对我来说好像更像是一个有些调皮，需要保护的小妹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感情，只能暂且置之不理。
我摇头苦笑，顺势将阿丝卡一起扶起，随后为了避免多萝茜继续产生误会，赶紧与阿丝卡分开，礼貌地对她说：“阿丝卡小姐，我没有要赶你们走的意思。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我们领地内安家。我们身为领主，一定会尽全力守护我们的领民的。而且公会暂时没有回收你们手中的传信宝石，如果你能代我们收集情报的话，会对我们的行动非常有帮助。虽然这样不太合规矩。”
娜娜虽然已经决定了要退出，但还是帮我们一起劝了几句，费了半天劲才将这个初逢剧变的女孩安抚好。
之后在返程问题上又遇上了一些小麻烦。由于我们进公会时，不放心两头幼龙就这么在城市里停驻，也不可能让它们自行去郊外休息，所以就只能让它们一直在空中盘旋，等待我们的召唤。此时夜已深，两头幼龙相当于飞行了整整一天。我看到悲鸣呼吸粗重，甚至已经喷出了白色的热气，显然已经是疲惫不堪了，不可能再飞回我们的宅子。
但要休息，这两头龙还是没法停在城里，我们四人只能陪着这两头龙跑到郊外露宿。这么一来，在这无边的旷野间露宿，又让没经验的娜娜和阿丝卡毫无安全感，紧张得完全无法入睡。
我本是不想管她们的，想着反正等明天回去了，她们有大把时间去休息。但想想以后偷听公会的消息还要倚仗阿丝卡，也不能太亏待她，只好让多萝茜带她们两个回城里休息，我一个人在郊外露宿。
第一百九十二章：新的使命
多萝茜见我抓走了红女巫，知道我有事要与它商量，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两个女孩驾着自己的黑龙，返回城内投宿。
三个女孩离开后，我才有机会和红女巫独处。我四仰八叉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毫不顾忌形象，但却用恭敬的语气问道：“红女巫小姐，您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那胖子不可靠，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太多事。他身上有一种很邪恶的感觉，一点都不像圣徒、神官，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我的直觉也同样告诉我，不能相信这个罗兰主教，不过倒没有感觉到红女巫说的邪恶，只是觉得这人是个软蛋，居然会给娜娜这么一个女孩子唬到。
我望着浩瀚的星空，有些出神，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与其他人约定的七天，自己的任务却在第一天就失败了。丢面子是小，关键是该如何去组织起反抗军来。我们几个都只不过是冒险者、佣兵，别说没有领导军队的能力了，就连组织反抗军都够呛。让卡尔他们去找领主，也只不过是跑个腿，传个信而已。
现在巴尼恩这样的局势下，好像必须要有一个德高望重的领主或是将军站出来主持大局，组织领导反抗军，成立新的政府，稳定民心等等。可要是真有这么个人，早就在老国王宾天时，站出来继承王位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这样的人，确实也有那么一个洛伦佐美蒂希。可魔王军的毒气炸弹才不管是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是王公贵胄还是贩夫走卒，都将一视同仁的抹杀。
“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要能把魔王军先赶出去，什么都好说。魔王军只要还在这个国家里，也就不用考虑未来的事了。”
红女巫说得有些模糊，我没能理解，转过去盯着它，等待它的下文。
“你不是都请林庭越河阻击魔王军了么，索性就让林庭来领导反抗军就是了。至于把魔王军赶出去以后，这里是叫巴尼恩还是叫林庭，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是这片土地掌握在活人手里。”
“额……这个我说了不算啊。我算是什么人物，就算我支持林庭女王入主巴尼恩，其他贵族领主也不会买账啊。”
红女巫咂了咂嘴，“啧，我觉得你需要强硬一点。萨法里的龙族，其实都是听你指挥的。海里还有一群人鱼可以让你调遣。天空海洋都由你来掌控，还担心别人不支持你么？”
红女巫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大人物，内心瞬间膨胀了起来，脑子也清明了起来。
“对了。我们要找魔鬼煞星号的话，直接让人鱼去找不就行了。那船只能在海里开，船坞也肯定就在沿海地区。”
“嗯。陆军其实也有办法找，你让阿丝卡去监听最近公会召集了哪些精英小队，去跟着那些小队就有很大机会找到驻军了。”
“你不是能和动物沟通么？能让他们去找驻军吗？”
“恐怕不行。动物的活动距离有限，就算找到了也未必能通知到我们。”
“我明白了。这么说来，要说能统合现在的巴尼恩，拯救她的也只有我了？”
“嗯。”
我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红女巫那么干脆地肯定了我的说法。欣喜之余，感觉自己肩上的压力又多了几分。
我们不再说话，一人一鼠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夏夜的旷野之中，享受这得来不易的祥和。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初升的朝阳晒醒。我起来后就看到多萝茜依偎在自己那头黑龙的肚子上，睡得正香。
我本意是想让她跟着两个女孩同住旅店，让幼龙独自返回我这里就行了。没想到她放下两个女孩后，自己也跟着一起返回了。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因为担心我一个人在野外出意外，所以才跟着我一起露宿的。
之前在分组的时候，我也没仔细考虑过。现在想来，把自己跟她分在一组，好像又该引起她的误会了。
这好像还是我和多萝茜第一次单独相处。没了旁人在，我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公主殿下，天亮了，我们该出发了。”我半跪在多萝茜身前不远处，轻唤了几声，她才悠悠地睁开了眼。
多萝茜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见我拿她开玩笑，眼珠一转，拿腔拿调地说：“本公主饿了，先把本公主的早餐端来。”
“公主殿下，这里荒郊野外的，就只有干粮，我们还是回城里用餐吧。”
“哼”多萝茜轻哼了一声，朝我伸出一只手。我赶紧上前，轻轻握着她的柔嫩洁白的手，将她从地上扶起。
在知道了多萝茜的心意后，我多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不过经这一阵玩笑，原先的那些不知所措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我们两人回城里接上娜娜和阿丝卡后，即刻开始往回赶，也没有真的在城里用餐，还是在龙背上随便吃了些干粮。
娜娜家乡所在的铃兰郡离我们领土的常春藤郡不远，从塞科亚城返回的话也算顺路，将她送到家，再回到我们的宅子，也不过午前。
我们三人刚落到后院，阿尔弗雷德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里斯克，格拉姆先生在客厅等您。”
“格……格拉姆？他没死？”我之前以为格拉姆也在巴尼恩城的灾难中丧生了，此时听到他的消息又惊又喜，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阿尔弗雷德听我这么问，呆了一下，“你不是特意让我去安排建了个工作室给他么？他在这都住了大半年了。”
这回轮到我发呆了。说来惭愧，龙血剑铸造完，我就再也没见过格拉姆了，早把他抛到九霄云外了，怎么会说要建个工作室给他。
但不管如何，能再一次见到朋友，也是开心的事，而且还正好是我这没趁手的剑使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就想往宅子里冲。
不过阿尔弗雷德又一次拦住了我，轻声问道：“里斯克，那个露比，真的要一直关着吗？”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他，郑重且严肃地警告他：“阿福，我不是跟你开玩笑，那个人极度危险，她是魔王军的将军。不管你有多同情她，都不能放。只有这点，你千万别擅做主张。”我声音有些大，一旁的阿丝卡见到我一副凶相，吓得直往多萝茜身后躲。
阿尔弗雷德再不多言，叹了口气，退了开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疲惫的旅程
我见到格拉姆甚是高兴，问了不少他的近况，城内剧变时他在哪里，是否有亲人、朋友在城内遇难云云。不过格拉姆兴致索然，只是心不在焉地答了几句。
等我不再提问，格拉姆一改先前的冷漠，面露狂热地说道：“里斯克，我跟你说啊，我最近去了个矿场，找到一组从来没见过的矿石。你那些龙什么时候能再借我用一用，这次保准打一把绝世神剑给你。”
我现在身边也确实没有称手的长剑，本就打算要重新铸一把剑，格拉姆这来得可谓是及时。但他的反应让我对他生出一些厌恶。他好像对城内数万人的生死没有一点怜悯，唯一关心的就只有他的剑。
我心中矛盾不已，也不愿再与他多做交谈，只告诉他龙舍里还有一头黑龙，随他差遣。
格拉姆得了我的授意，再也坐不住，也未与我告辞，手舞足蹈地直接冲出了客厅。
看到他离去的背影，我只能摇头苦笑。
枯坐了一会儿，我看到多萝茜在客厅外探头探脑地张望。我猜她大概是怕生，不想和没必要的人见面。我冲她招了招手，示意格拉姆已经离开。她这才踏着轻快地脚步，跑到了自己喜欢的座位前，把自己埋进了沙发。
“茜茜，我要去找下人鱼族。”
“嗷~”多萝茜在沙发里舒展了下身子，发出了一声含糊但舒爽的轻吟。“你怎么找哦？海洋之心在卡尔那啊。”
“没什么好主意。在宅子里待着对局面也没帮助，不如去海边碰碰运气。”
“唔~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
多萝茜又伸了个懒腰，然后迅捷翻身而起，就要离开。“我去拿包。”
“不。这次我一个人去。”我看她想要跟我一起去，赶紧一把拉住了她。“你要留下，有别的任务要给你。”
我先是将昨夜与红女巫讨论下来的决定，前前后后都告诉了多萝茜。接着才吩咐她，让她安心留在宅子里等阿丝卡的消息，等窃听到有用的情报了，再去海边找我。若是没有情报的话，我也会在六天后返回，和大家商量后续行动。
多萝茜听我说完，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神色，既有些抗拒，又有些如释重负。我不解其意，不过看她还是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多问，起身去准备后面几天的干粮。
虽说是给自己找到了新的任务，但这些任务也并非一蹴而就，都是需要别人的配合，也还需要时间来实现。经过昨晚和红女巫的谈话，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我们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我们要拯救现在的巴尼恩，甚至说要彻底铲除魔王，都不是我们几个人能解决的，必须要将所有势力都联合起来。我虽然没有领导千军万马，指挥军队的能力，但我至少能将这些势力都联合起来，而且好像这世界上也只有我能做到。
我本是想直接在就近在海港区钓“鱼”的，不过后来考虑到从来没人在港口附近见到过人鱼，可能是他们一族平时不会接近人类的城市。所以最后还是告诉多萝茜，我会去拉赞河入海口，以前她遇险的地方去等着。
这一次，我带着足够的耐心与红女巫一起踏上了钓“鱼”之旅。我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反正也就当作是打发时间。我到多萝茜遇难地的时候已经入夜了。我捡了一大堆枯枝，做了个巨大的火堆，准备让它烧上个五天五夜，一直忙到天明才将火点起来。可我刚忙完准备去补个觉，多萝茜就来了。
“里斯克，有消息了。”
“这么快？”
“嗯。这里不远的一个可伊镇和西北的一个赛克斯镇都发出了消息，说已经有精英小队接受了秘密任务。”
“那我们这就出发吧。怎么了红女巫小姐？”红女巫在我身边，一直看着多萝茜出神。我还以为它是没睡醒，便拍了拍它的脑袋。
它回过神来，甩了甩头，抖开我的手，“嗯……没什么。走吧。”
可伊镇离拉赞河入海口不远，也算是拉赞河最后一个中型小镇，从入海口步行也只有半日的距离，我们骑着幼龙不用片刻就已经到达。我们先去公会稍微打听了下，工作人员说从来没有召唤过精英小队，也从来没有队伍来报道过。我们只当是机密任务，对方不愿透露，便也作罢，没有继续为难对方。
没有更多线索的我和多萝茜只好分头沿着驿道搜索往来的旅人，可伊镇地处偏远，这里的驿道几乎见不到旅人，若是有小队在赶路，我们在空中一眼就能发现。而且如果附近有驻军的话，也应该离驿道不远，应该也是非常容易发现的。但一直到黄昏时分，我们都是一无所获。
这个时候，我也已经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了，但当时仍没有放在心上。
我和多萝茜商量了一下，为了不放弃这唯一的情报，我们决定立即前往西北的赛克斯镇查看情况。
等两天后，我们从巴尼恩的东南方星夜赶到巴尼恩的西北方的赛克斯镇，我和多萝茜看到这里的情景，彻底傻了。
首先，这个赛克斯镇距离戍卫港太近了，我们在空中时都能看到戍卫港那根高耸入云的灯塔。这附近不可能还有除了戍卫港之外的其他军队。其次，这个赛克斯镇满地的血肉狼藉，残垣断壁，早已在魔王军的入侵中被摧毁了，根本不可能有消息从这里传出。
“快回庄园！那个阿丝卡有问题！”
不用红女巫说，我们也感觉到了异常。阿丝卡告诉多萝茜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她是怎么收到消息的？现在就她一人看管着传信宝石，根本不可能要求她全天候地监听，她那个时候应该早就睡了才对。接着她给到多萝茜的两个小镇，刚好是巴尼恩最远的两端，明显就是想把我们支开，不想让我们待在庄园里。虽然还不清楚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顾不上早已疲惫不堪的两头幼龙，强行驱策它们再次启程，赶回庄园。
我原先还抱着一丝希望，期望阿丝卡可能只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小蟊贼，把我们支开，只为偷些银钱。然而当我们回到宅子后，最令我恐惧的事发生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飞鸟的追踪
阿尔弗雷德头部受到重创，昏迷了三天，至今未醒。阿丝卡和阿九不知所踪。
与阿九这个魔王军的将军有关系的，那也只有魔王军了。
虽然在调查了巴尼恩城时，我们就已经猜测城中早已渗透进了不少魔王军的人。可我怎么都没联想到连阿丝卡都是魔王军的人。首先当然是因为阿丝卡身上没有魔人特有的死气，她给我们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其次，我们把阿九带回来的第二天，阿丝卡就带着公会的命令和其他两个工作人员一起来了，她的行动不该有那么迅速。最后，之前我们一直都没有禁锢阿九，阿丝卡完全可以在巴尼恩事发当夜，我们外出时，趁乱将阿九带走，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何故要等到现在才动手，还自己暴露了身份。
我想不通，而且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将那两人截住，千万不能让她们与魔王军大部队汇合。我不知道阿丝卡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唤醒阿九的记忆，若是阿九回复了记忆和战斗力，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悲鸣和多萝茜的黑龙都已经连续飞行了三天三夜，体力完全透支，趴在地上完全起不来了。我们只好去龙舍换了另外一头黑龙，两人共乘一骑，追击阿丝卡。
虽然阿丝卡还在我们庄园里偷了一辆马车，但她也跟我们一起坐过幼龙，应该很清楚，以幼龙的速度，即使是出发时间晚她几天，我们也可以轻易追上她的马车。所以我想她应该不会傻到一股脑地朝东方那支魔王军跑。她应该是在附近有什么秘密的据点，可以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唤醒阿九的记忆，或是等待魔王军前来接应，又或者等到我们的追踪力度变弱了再离开。
然而她只知道我们有迅捷如风的幼龙，却不知道我们还有神通广大的红女巫小姐。红女巫虽然不能帮助我们在巴尼恩的全境搜索原来联邦的驻军，但命令飞鸟在我们庄园附近搜索一个秘密据点还是轻而易举的。
红女巫让我搬了一大袋的麦穗，一边在庄园附近的驿道上来回搜索，一边四处抛撒麦穗，吸引周遭的飞鸟，用食物贿赂它们来代替我们去附近的森林中寻找阿丝卡的藏身处。
大约只过了半天时间，太阳西斜时，就有消息传来。只不过那些飞鸟们同时发现了三处藏于森林中的人类据点，无法确定哪一个才是我们要找的。这些鸟也不会看地图，我们也没办法从位置上判断，只能由我们跟着它们亲自去调查。
第一处人类据点藏匿在波顿姆林，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洞窟。距离那条贯穿波顿姆林的驿道很近，既隐蔽，交通又十分便利。这个地下洞窟甚为空旷，除了悬挂在洞壁上的一些魔法灯和几十个的空木桶外，就只剩下洞窟最深处的一张方桌与九座雕像。那些雕像模样都是千奇百怪，扭曲变形，只能勉强辨认出个人形。那张方桌上铺着黑红的绒布，上面摆放着几支熄灭的烛台，似乎这似是有人在供奉、祭拜这些扭曲怪物。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有人供奉除了生命女神之外的“东西”，但实在看不出祭拜的算是些什么东西。而且这个洞窟内也暂时没有活人，并非我们要找的目标，所以也没有再深究。
第二处人类据点在我们庄园的东方，从方向上来看，是阿丝卡最有可能的逃窜方向。不过这里是一座茂林，只有兽径，无法行车，我们在林外也没有看到被遗弃的马车。但为谨慎起见，我们还是空降到了藏匿点。
这是一处隐藏于森林之中的小村寨，只有七八间简易但不简陋的单层木屋，外围有一圈高达成年人两人高的木质尖刺围墙围护，显然是有能工巧匠刻意打造。
当我和多萝茜两人跃到寨中广场时，从各个屋中涌出了十几个手拿砍刀，表情凶悍的男女来。在一番刀光剑影的热烈“交流”后，我将这十几个普通人都“说服”在地。再一次为谨慎起见，我将寨子中的八间木屋都搜了个遍，但仍然没有阿丝卡的踪迹。
与一干劫匪辞别后，我和多萝茜立即赶往最后一处人类据点。
飞鸟们找到的最后一处人类据点是在一座矮山上，距离我们的领土十分近，甚至勉强可以说是在我们郡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原先巴尼恩王国的领土大多都以平原为主，土地资源丰富，山丘地区并不为人所喜，大多都属于无人开发的地区。就像这座被称为索德之丘的矮山，它虽然紧邻我们郡内的村庄，但这座矮山本身没有明确的地界划分，同时也完全没人在意它的归属。
我们才飞到山脚下就找到了那辆印着我们的常春藤徽记的马车，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阿丝卡就在这座山上了。
跟随飞鸟，一路飞至山腰的藏匿处。在看到这个据点时，我也有些意外。
这个据点有一个嵌在山壁上的入口，但这个入口却并非天然洞窟，而是由大理石搭建而成，四四方方，棱角分明，十分气派。整个一圈的大理石上都雕刻着精美，但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纹饰。入口内也是一道由人工修筑的甬道，漆黑的楼梯一直向下深入到山腹内，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通往何方。
这显然不是什么临时的据点，很有可能是一处古代的遗迹。
倒映之塔的入口也是这么一个深不见底的楼梯，那时候的经历实在太过骇人，我和多萝茜看着这个漆黑的甬道，也有些犹豫。
我看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吞了一大口口水，咬牙对多萝茜说：“茜茜，要不你在这等我吧，我一个人下去。”
多萝茜急道：“这怎么行！下面都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你一个人下去不是找死么！”
我话是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没底，便踢了脚蹲在地上的红女巫，想问问它的意见。
“嗯？哦。我也觉得应该下去。你们看这里的脚印。前面都是四行女人的脚印，是两个人在正常走路。在入口这里非常混乱，甚至还有拖痕，应该是这两个人发生了争执。我猜阿丝卡是强行把阿九掳走的，到了这里，阿九看到这黑布隆冬的洞不敢下，所以起了争执，但最后还是被阿丝卡带下去了。她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要把阿九带到这里，不用说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且只要目的达成，就能解决身后留下的危机。很有可能就是回复阿九的记忆。要赶紧下去，阻止她的行动。”红女巫说到这里，顿了顿，好像内心还在挣扎。它有些迟疑地抬起头来看着我说：“你们两个下去行不行？还有两天卡尔他们就回来了，我去等他们。你们下去留下记号，如果你们两天后还没出来，我就带卡尔他们进去支援你们。”
红女巫跟着我那么多年，什么刀山火海都一起走过来了，我知道它这么说绝对不是贪生怕死。它应该是觉得自己在战斗中不如多萝茜能给我带来更多的帮助，要回去喊人，只有它更合适。若是它和多萝茜易地而处的话，它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跟我一起下去，让多萝茜返回报信。
我蹲下身子，拍了拍它的脑袋，开玩笑地说：“那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被鸟吃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未知的遗迹
虽然经红女巫一分析，我们都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紧急，但在有了意外跌落倒映之塔的经历后，我们再也不敢莽撞行事。在它离开之前，我们就已经谨慎地在入口反复试探了几次。确认了可以自由地进出，红女巫这才安下心来，独自骑着一只体型颇大的秃鹫返回了庄园。
等红女巫走后，我深吸了一口气，率先踏入遗迹。
我们在遗迹外，向内探望时，甬道漆黑一片，我和多萝茜进入的时候，自然是打着各自的魔法灯来照明。但是随着我们慢慢走下楼梯，深入甬道，在我们两人都毫无察觉的时候，周围的环境逐渐亮了起来。
我们是一直走到了楼梯的尽头，步入一个宽阔、明亮的大厅时，才发现这个问题。这个大厅包括我们刚才经过的甬道，墙壁及天花板看似光滑平整，但都是由一块块巴掌大的，形状不规则的晶石拼合、堆砌起来的。而这里的每一块晶石现在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辉。单块晶石虽然只是腐草荧光，但千万块晶石凝聚起来，最终汇成了万丈光芒，照亮整个大厅。更为神奇的是，这些微光的晶石似乎可以感知我们的存在，当我们靠近时，它们才会亮起。我们在大厅中回望刚走过的甬道，那里又已重新陷入了黑暗。
这间大厅现在被微光的晶石照得一览无遗。我和多萝茜站在甬道口，就已能清楚地看到大厅的全貌。大厅纵横皆在百步左右，高余十人。在甬道正对的那堵墙上，有一道双扉的巨大石门，大厅的正中间则是有一个方形石台，上方立着三把样式朴素，没有剑鞘的青铜长剑，三把青铜长剑的剑尖部分插入石台。除此之外，大厅内空空荡荡，再无他物。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自然是先绕开了那三把长剑，径直走向了石门。但那石门沉重无比，又是严丝合缝，我试着推了一下，一点能开启的迹象都没有。
“里斯克。”在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推门时，多萝茜轻唤了一声，她一手指着石门上方说：“这上面雕着三把剑。这意思是房间当中的那三把剑就是开门的机关吧。”
石檐上雕刻着的也不能说是剑，应该说是插在基座上的三个剑柄。三把长剑的剑身皆是完全没入基座，与大厅中央的那三把长剑状态不尽相同。
这提示很明确了，只要把大厅中间的那三把长剑都按下去，应该就能开门了。只不过这开门的提示那么明确，若是三把剑还没点特殊，那这门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我走到房间正中的石台前，伸手拨弄了一下青铜的长剑，感觉确实可以轻松地向下插入，但是不管用多大力气，都无法将它们从基座冲抽离。我转头看了一眼多萝茜，问道：“我猜是要按顺序插下去吧？你说先插哪一把？”
多萝茜也不答话，只是冲我耸了耸肩，表示随意。
我右手抽出自己的合金长剑，左手按于最左边的青铜剑上，深吸一口气。然后左手猛然发力向下按去，将青铜剑的剑身完全插入基座。
青铜剑插入后，我立即后退两步，双手握剑，严阵以待。但并未有异象发生，只有基座底部传来了“咔咔”两声齿轮转动的声响。
“这是蒙对了？”我一边询问多萝茜，一边环顾着大厅，试图找出有什么与先前不同的地方。
多萝茜也同样紧张地看着周围，不太肯定地答道：“好像是吧。”
“那我继续了？”
“嗯。”
“中间？”
“右边的吧。从左到右的顺序也太傻了。”
我上前两步，按多萝茜的意思，左手按在最右边的青铜剑上，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将青铜剑按下。
这一次，基座中仍然只是传出“咔咔”两声。
我和多萝茜又谨慎地确认了一番，周围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
“嘿。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啊。”刚才紧张的心情稍减，我轻笑了一声，就去按中间的青铜剑。
最后一把的青铜剑落下，基座照样传来了两声响动。
我刚想回头去查看石门，就见三把青铜剑突然弹起，回复原位。随即，每一把青铜剑都一分为二，都从中脱出另外一把一模一样的剑来。那三把分离出来的青铜剑，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飞向空中，在我头顶盘旋半圈后朝我刺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这三把无人操控的青铜剑速度极快，甚至超越了寻常人挥剑的速度，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地举剑挡了一下其中一把冲我前心飞来的青铜剑。
我感觉自己的合金剑已经精准地格挡住了正面飞来的那把青铜剑。然而手上却没有传来任何反馈的力道，也没有听到任何金属碰撞的声响。青铜剑毫无阻滞地刺入了我的左胸。我的左胸和后腰的皮肤都同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右臂更是传来一阵被穿刺的剧痛，几乎令我握不住长剑。
我中剑了！
多萝茜见状，不待询问我情况，便立即开始咏唱治愈魔法。
然而还未等我做出更多反应，插在我左胸的青铜剑突然溃散，化成万千的光点，消失在空气中。包括我背后和右臂上的两把，一起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多萝茜也看到了插在我身上的青铜剑消失，但依然咏唱完了魔法。“里斯克你怎么样了？”
她对我施放完治愈魔法后，急匆匆地绕到我身前，踮起脚，从领口扒开我的皮甲朝里望去。她可能判断刚才刺中我的三把青铜剑中，胸前那一把最为致命，所以率先检查。
不过皮甲非常贴身，平时飞行时，红女巫躲在里面探出个脑袋，我都有些喘不上气，别说她这么扒开领口看了。虽然经过多萝茜的治疗，刚才胸前背后那轻微的疼痛感已经消失，对此我也有些奇怪，同样也想检查一下伤口，便索性解开了皮甲和衬衣，好让两个人一起检查。
“嗯？没有伤口？”“好像已经愈合了。”
我们两个看着一丝伤痕都没有的胸膛都有些发愣。我抬起还有些疼痛的右臂，看了一眼。上臂被完全贯穿，虽然已经被治愈魔法修复，但刚才应该是被切断了动脉，鲜红的热血喷满了整条右臂，一直渗透到了下臂的合金手甲里。
我抬着手臂，将伤口送到多萝茜眼前，方便她检查，“好像这里最严重，不过也开始在修复了。问题不大。”
多萝茜抱着胸，思索了片刻，“这剑好像不是实体，应该是魔法吧。你的皮甲有魔法抗性，所以才没受太大伤。”
由于是夏天，我穿一件皮甲护胸就已经够闷热的了，所以为了凉快点，内里防摩擦的衬衣也选了一件没有袖子的。在上臂被青铜剑击穿的部分完全暴露在外，一点保护都没有，也没有办法从破损的衣物来判断是不是魔法攻击。
“没事。小伤。”我按压住了伤口，试图在伤口愈合前减少流血。我转头望向石门，发现那门还是紧紧闭合，纹丝不动。“没开。看来刚才的顺序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