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亡灵
石门刚一闭合，立即又开始打开。
看到珍娜在对面安然无恙，总算是放下心来。
“你发什么神经！我出来了暗门还怎么打开。这千斤石门，你突然伸手，万一被夹住了怎么办。”
听到珍娜的指责，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感觉她也是非常的鲁莽。“你这一声不吭地就关门，万一这门再也打不开了怎么办？这可是六千年的遗迹啊，谁知道会不会坏啊。你也知道是千斤石门啊，我们要弄门火炮来把石门轰碎救你出来吗？”
听见我们两个的争吵，其他人都赶了过来。
卡尔在了解了大致经过以后连忙打圆场。“你们也是互相担心对方嘛，别吵了别吵了。”
红女巫小姐在一旁啐了一口。
卡尔继续道：“珍娜以后做什么先跟里斯克打声招呼。他傻，你不说的话，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里斯克，你也是的。要相信珍娜嘛，以后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了。”
黛跑去珍娜身边，拉着她又耳语了几句。
听了卡尔的话，我更来气了。他说得好像这次又都是我的错一样。正想出言反驳，他则对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再搭理他们，径直往通道内走去。
经过珍娜身边时，她又轻轻撞了我一下。
我不知道他们这是搞什么鬼。再也忍不住，就要发作，却听红女巫又啐了一口。“恋爱的酸臭味”
我这才恍然大悟。
一阵尴尬过后，一行人开始踏着尸骨向通道深处探去。
这条通道要比神殿的主廊窄得多，两人并行都很勉强。最后还是珍娜作为小队的护盾走在最前。
我则死皮赖脸得与“探照灯”米莱挤在一块儿，跟在珍娜身后。
“我们在外面闹了那么久，也没东西出来。不用那么谨慎吧？”贝尔托这个急性子，似乎对跟在龟速前进的队伍末尾不太满意，
“虽然不至于有活物，但是也难保没有机关暗弩。小心一点总没错。”卡尔在贝尔托前面小声地安抚着他，仿佛是害怕声音也会触发什么危险一般。
“好像到头了，是个房间。”珍娜踏入房间，让出一个身位，好让米莱照亮房间。
这是一个纺锤形的房间，房间正中原本矗立的女神像，现在已经断为两截，上半身落在地上被尸骨掩埋。
我蹲在神像前阅读基座上的铭文，一边自言自语：“黎明女神。女神不是叫生命女神吗？下面的字又看不懂了，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大概是古代的叫法吧。黎明象征万物复苏，和生命女神一个意思。”卡尔不在意的回答了我的话。他和黛两人不忍看到女神像被骨骸淹没，两人合力将女神像扶了起来。
他们扶起神像时，我撇了一眼神像那绝美的容颜，惊呼道：“这个女神有脸！”
其他人都对我怒目而视。
“现在的教会说凡人无法描绘女神的真颜，所以不管神像还是画像，都很模糊。不是我们的女神没有脸！”珍娜对我不敬的说法出离愤怒。
卡尔和黛本想把神像的上半身放回去。可是神像破损得比较严重，没法固定住。他们手一滑，神像再次落回地面。
就在神像落地时，这个无窗的房间吹起了一阵阴风，地上的骸骨都被吹得“咔咔”作响。
五人一同抽出武器作御敌姿态。
阴风并未停止，反而在房间内行程了一道旋风，骸骨被吹离了地面，逐渐拼合回人形。
“是亡灵。退出去。”贝尔托大叫着转身就往通道跑去。
珍娜举着圆盾，一点点向外倒退。“你们先走我殿后。”
“来不及了。”已经冲到通道口的贝尔托一斧劈碎了正在成型的骷髅亡灵。
我们见了也赶紧将周身还未成型的脆弱骷髅一一击碎。
只是这里的骸骨太多了，越来越多的骷髅亡灵在远处凝聚成型。
更糟糕的是，无数半透明的幽灵凭空出现。
“亵渎女神者，死！”随着一声愤怒的嚎叫，所有的骷髅与幽灵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这些骷髅即使是成型了也没有太大威胁，速度缓慢而脆弱。但即便打散了它们，很快也会再度重生。
那些没有实体幽灵则更为恐怖。我的武器根本无法对它们造成伤害，每一次挥砍都会穿过他们的身体，就像他们轻易地穿过我的身体一样。而它们每一次穿过我的身体，我都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失，并且还会使我短暂的失神。在这被骷髅围困的境地下，每一次失神都万般的危险。
我一剑横扫，打散了近身的四五只骷髅，高声叫到：“这些幽灵没法打啊。你们有什么绝活，赶紧使出来啊。”
“你们保护我，我来对付幽灵。”卡尔在不远处回应了我的呼救。
我们立刻依言将他围在中间。
珍娜这时已经开启了神盾术。她的神盾术对幽灵与骷髅非常有效，任何亡灵都不能逾越半步。只是她在神盾术后似乎也不能进攻对方，导致她的压力越来越大，隐有汗水滴落。
而我和贝尔托对幽灵束手无策，只好尽力砍杀骷髅。
黛则更是不济。她的箭矢本就只能击中单个目标，现在射在这些浑身排骨的家伙上，还经常穿体而过。导致现在她只能抽出两把短匕与骷髅近身肉搏了。
卡尔此时再也顾不得保护遗迹了，快速咏唱，火球连发。在这漫天幽灵的环境下，不用瞄准，每一发火球都能击中几只幽灵，最后又在墙上爆炸。
可是珍娜与卡尔毕竟还是没法兼顾到每一个方向，还是有大量的幽灵带走了我们的生命。“我已经开始变得虚弱了，长剑是如此沉重。”
“卡尔，能用风魔法把通道吹干净吗？我快顶不住了。”我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了。说完我拖着沉重的身躯直接撞向了珍娜面前的骷髅，帮她稍减压力。
贝尔托见我倒地，双斧旋起，扫飞压在我身上的一片骷髅。
“快站起来，再坚持一会儿。”贝尔托这话似是对我说，又似是对自己说。因为我看到他的五官已经渗出鲜血了，大胡子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已然到达了极限。
卡尔在咏唱风魔法时，除了珍娜，再没有人能抵御幽灵，他只能顶着幽灵的集中攻击咏唱魔法，最终喷血跪倒。
就在所有人绝望之际，通道里传来了一个圣洁的声音。
第三十二章：压迫
随着那个恢宏的声音响起，主殿那头亮起了炽热的白光。
不过也仅此而已，那个声音与主殿的光芒并没有改变我们现在的处境。
“有人在外面施展神术！我们打出去和他汇合！”珍娜一眼就认出了与自己同源的能量。
“能打得出去，也不用等到现在了…”看起来主殿的人并没有意识到里面还有人。要引起他的注意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救命啊！这里有活人！我们被困在通道的房间里了！救命啊！”我开始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来。
主殿里持续的咏唱声骤停，随即也隔空向我们喊到：“把通道口让开，亡灵一定身就往外冲！”
我们五人刚依言躲开了通道正对的方向，一道金光瞬间贯穿整条通道。金光所至，所有骷髅与幽灵都进入了诡异的静止状态。
我们见状不敢耽搁，由珍娜开路，将通道内那些无法行动的骷髅直接撞飞。
我背着卡尔一路狂奔，刚离开通道，便再也坚持不住，一起摔入地上的尸骨之中，几近昏迷。
五人中唯有珍娜还能站立，就连米莱都受了重伤，刚才它还是被贝尔托扛着出来的。
珍娜与人交谈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缥缈不可闻。
我合上眼，休息了一会儿，等体力稍微恢复些后，赶紧撑起身子向我们的救命恩人道谢。
“这是科尔曼主教”珍娜见我回复意识向我介绍到。
“我是欧布里斯克。感谢您救了我们，科尔曼主角。”
“不用在意。女神教就是为了拯救众生而存在的。你们都没受什么外伤，精神上的虚弱休息一会儿就能痊愈了。”这位苍老的主教此时正在给米莱治疗。
我见红女巫小姐站在米莱脑袋边，一脸关切的神色。而米莱看上去已经没有气息了。我感觉它的伤可能比想象的还要糟糕。“主教大人，这只大猫情况很严重吗？”
“放心，我可以治好。”科尔曼主教对我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这只猞猁是你们养的？这种动物可是很凶啊，经常会上公会的猎杀名单的。”
珍娜听到科尔曼的话，有些紧张，似乎是担心主教先生会放弃治疗。“米莱是我的好朋友，它很乖的，不会伤人的。科尔曼主教，您一定要救救它。”
我轻轻拉了珍娜一下，示意科尔曼主教并未停止治疗，让她冷静下来。
科尔曼主教似乎不需要施法，只是一只手抚过便会留下莹莹白光，白光覆盖的地方骨肉开始快速地再生。
我见这边暂时无事，就想去和通道口的另一位恩人打个招呼。
科尔曼主教却说：“他在施法阻挡亡灵，暂时不要打扰他。”
我见此人背影有点眼熟，就小声问珍娜：“这是不是帕克修士？”
珍娜点了点头。
“要不我们去套套主教大人的话，看看能不能把帕克拉入伙？”
珍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不复刚才的紧张。
见珍娜没有反对，我就想开口和科尔曼主教搭话。
这时这老爷子起身对我们说：“这只猞猁很快就能醒了，拿点吃的给它吧。其他事等我超度完亡灵再说。”
感觉自己的话被他听去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珍娜也觉得有些失礼，用剑戳了我一下。
帕克修士正维持着一面金色的晶壁，看起来与珍娜的神盾术颇为相似。他的神术将整个通道完全封死，里面的亡灵只能拼命地撞击晶壁。
科尔曼主教站到帕克修士身边，开始用一种庄严神圣的语调咏唱起来。虽然我不能理解咒语的意义，但是也能感觉到这是在赞颂女神。
科尔曼主教每一次咏唱结束，都能成片的将骷髅回复为死物，幽灵随风而逝。
那些通道里的亡灵，就像排着队来给他超度一般。
我拽起红女巫小姐，担心又被科尔曼听去，只对它手语，问它能否学会这种魔法。
它在外人面前不敢说话，也只是摇了摇头回应。
米莱和其他三人都逐渐苏醒。贝尔托醒来第一句话就说：“我们一开始就应该强冲出来的。这次要不是有人救我们，恐怕就要被拖死在里面了。”
“刚才你不是冲在第一个嘛。是你先停下来的。”
“我又没有珍娜那一身铠甲，当然只能停下来了。”
“那你明知自己不行，为什么不让珍娜走在最前面。一遇到危险就逃的飞快！”
“你说什么！我以胡子起誓，今天一定要让你见识一下矮人的勇气！”贝尔托抽出斧子摆出一副要决斗的样子。
红女巫小姐再也忍不住，跑到我们中间，送了我们一人一个火球。“吵什么吵！第一次合作就这幅德行，一个个只知道自顾自地打！你们是一个小队，需要配合！要在队伍里发挥自己的特长，让队友来弥补自己的短板！以后都听我的！”
红女巫小姐这一番劈头盖脸的骂，把我们五个人都骂进去了。而且它说的还很有道理，也没人敢反驳，都算是默许了。
科尔曼主教听到我们的动静，转头看了我们一眼。珍娜担心红女巫暴露，挡住它的身体，又掐着嗓子，学着它尖细的声音喊了一句“都听见了没！”
我和贝尔托一起低声附和：“是。红女巫小姐。”
老爷子莫名其妙。
等科尔曼主教和帕克修士把亡灵都净化完，一行人回到进入时的坑洞底下休息和互相交换情报。
我将我们下来以后的见闻都详细地告诉了科尔曼主教，并且把卡尔绘制的地图也给了他。
“教会一直知道这附近有一座废弃的古代神殿，但是一直找不到，没想到是已经被埋在地下了。这次你们的发现非常重大，我回去会给你们请功的。”科尔曼主教顿了一顿，接着环视着我们每一个人问道：“你们下来以后确实没有看到创世之石吧？还有什么发现吗？”
他的目光扫到我身上时，我有一种心灵被窥视和压迫的感觉。无意识地掏出了之前拿的日记，无意识地说明了情况。
卡尔也将珍视的魔法书双手奉上。
“日记我就拿走了。如果以后你们能晋升到资深级的话再来教会翻看吧。”科尔曼主教微笑着取过了我手里的日记，却将魔法书推回给了卡尔。“这个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留着，记得向公会报告就行。”
“是，是的，主教大人。”卡尔的声音有些哆嗦，似乎也受到了强烈的心灵压迫。
“帕克，你本来就要游历、积累阅历不如就跟着他们吧。”他又转头对我们说：“你们放心，教会和我都没有恶意。只是关于创世之石的事情太过危险，怕你们太冲动，贸然涉险。你们可以完全相信帕克，教会绝不会干涉你们正常的活动。”
他把“正常的”几个字加重了读音，好像是在警告我们不要逾越。听了他的话，我反而更加起疑，觉得他安排帕克跟着我们就是教会的眼线。
但这时，除了红女巫外的所有人都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欣然接受了这个提案，令我大为不解。
第三十三章：秘密
“我已经联络了教会，晚一些的时候教会和学院就会派专人来这里接手。你们现在可以回公会报告任务了，如果你们有什么喜欢的战利品想带走的话，也可以再去看看。”科尔曼主教显然是不想我们多留在这里，嘴里说着可以随意拿战利品，但是估计最后也不会让我们带走，真的就只是“看看”而已。
不过这次我猜错了。科尔曼主教见我们都没动作，主动去密室里取了两件圣物。一柄短杖短杖交于帕克修士，一对肩甲交于珍娜。“小姑娘，你就拿这个肩膀吧。它不仅能在你冲锋的时候破坏敌人的防御，最重要的是它能增强你的神术。”
科尔曼取来的这对肩甲，表面浮动着金色的光泽，肩甲上还伸出数根骨质突刺。既有一种神圣之感，又有着一种野蛮的粗狂之美。
珍娜神态有些扭捏。不知是因为觉得是别人穿戴过的遗物，还是因为这肩甲造型有点怪异。不过，可能确实如科尔曼主教说的一样，对她大有帮助，最后也没有推脱。
就这样五加一人，顺着绳索攀回了地面。回到地面，帕克见我面色不善，本想与我搭话，但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与这个教会“眼线”相处。便揪起红女巫小姐，称要给它洗洗，避开了帕克。
“红女巫小姐，你相信科尔曼和帕克么？”我一边给它清洗着污秽，一边问到。
红女巫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几个好像一点都没有怀疑的。就算现在说要赶走帕克，珍娜他们也不会同意。”想到这里，我有些烦闷，不知不觉间下手重了点，红女巫疼的直龇牙。
它捋了捋被拽疼的毛，说：“要不就只能咱俩单干了。他们的状态太奇怪了。”
回想了一下最近的几次任务，如果不是诸人合作的话，肯定早就遇险了。一时拿不定主意。
“对了。之前你不是说看过的魔法都能学会吗？刚才怎么说学不会神术？”我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卡尔和美蒂希用的魔法，都能从周围的环境里抽取能量。刚才科尔曼用的神术不知道能量来源是哪里，感觉像是凭空出现的。”红女巫似乎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想也没想就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嘟囔了一句，“这个女神教真是神秘。”
“不过他们可能真的没有恶意。按科尔曼的说法，这个遗迹对神教还挺重要的。如果这里的东西非常隐秘的话，他根本就不该救我们，灭口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置可否。
见我没有反应，红女巫继续说道：“至少现在看来，帕克是一定会与他们同行了。只要他对我们没有危险，那他和他的教会有什么秘密，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
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智力，恐怕还不如一只松鼠。“那我们的事要跟帕克说吗？”
“我猜他们现在已经告诉帕克了。而且以后一直要同行的话，也瞒不了多久。”
果然如红女巫所说，我们回去时候帕克已经听说了我和红女巫的事。我对他们突然升起一种不信任的感觉，好像自己被出卖了一样。
“里斯克先生，我刚才听其他人说了你的经历。你不是信徒，所以不能完全相信教会，我可以理解。教会确实没有将所有的真相都公布出来，不过是因为没有必要或者处于安全考虑。只要资历到了的话，还是可以随意探索教会的秘密的。”他顿了一顿，继续说：“其实我也对教会的秘密很好奇，所以才要出来积累阅历，好快一些晋升了，查看更多的秘典。如果你也感兴趣的话，我们一起去调查那些被隐藏的秘密吧。”说着他伸出手来要跟我握。
我看他说得诚恳，而且旁人也都用希冀的眼神看着我们，只好与他握了握表示同意他的加入。
虽然已经默认了帕克的加入，但我还是有些担忧，返程上都未再与人说话。
一行人直到深夜才回到公会。本想大家一起去领赏钱，却被公会接待人员告知，已经收到教会通知，由于本次发现重大，悬赏任务被取消。奖励将由教会和学院对遗迹评定后，由教会直接发放。
大家辛苦了一天，还听到不能马上提钱，都有些微词。但随即又想到后续的奖金可能非常夸张，便也不再多说。
我甚至从某个瘫倒在地的穷鬼眼中看到有金币浮现。
“里斯克，可以过来一下吗？”黛在布告板前，面容严肃地招呼我。
我叫她这表情，也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去查看她指的任务。
调查任务，调查青玉村失踪案。萨法里半人联邦边境的青玉村，三个月内发生三起失踪案。由于地处偏远，附近没有佣兵队伍，现向全大陆发布任务。解决事件的队伍将获得小队晋升机会的追加奖励。
“这任务怎么了？你想晋升？”我不明所以地看着黛。
“我小时候在远古之林…”黛转头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我，换了个简单的说法，“我小时候迷路到那边，是被这个村子的人搭救的。现在他们有困难了，我也想帮助他们。”
这时，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卡尔显然也不知道这事，便问她：“这村子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这一来一回可得两个月啊。”
“一个兔人村落。”她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其他人都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啥啥？兔人怎么了？”
其他人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个问题先生，还是珍娜耐心地给我解释。
“虽然没有歧视他们的意思哦，但是兔人算是整个大陆里最弱小的种族。这村子还在力量至上的萨法里联邦边境，肯定是又弱又穷，没人愿意管。”
给我讲解完，她又转身抱着黛的胳膊亲昵地说：“不过既然是黛姐姐的恩人，那我们肯定要去管上一管了。”
我挠了挠头，说：“反正我也不认识，去哪都一样。其他人呢？”
卡尔只是耸了耸肩，可能是说黛去哪他就去哪。
帕克觉得是个快速晋升的好机会，没有意见。
贝尔托说要去故土看看。
故土？我有些奇怪，贝尔托是萨法里人，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跑来巴尼恩王都学斧术。
黛冷冷道“呵，还想着复国呢。”
“就看看，就看看。”贝尔托哈哈大笑。
我听得一头雾水，戳戳红女巫，“他们在说啥？”
红女巫翻了个白眼，“我一松鼠哪能知道这些。”
“那大家都同意的话，我们后天一早在这集合出发。”见黛还想说什么，卡尔对她摆摆手，轻声道。“大家今天体力消耗都很厉害，不休息一下大家都支持不住的。”
既已决定，我便留他们商量明日采购补给、维护装备的细节，自己去柜台登记了我们的新任务。
第三十四章：失踪
八月中旬的时候，我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这个萨法里半人联邦边境的青玉村。
这近一个月来，每天都是在赶路，除了偶尔进城镇补给物资之外，几乎每晚都是在野外露宿。在马背上待了二十多天，我感觉自己都已经不会走路了。
“下次这种长途旅行，我们还是雇个马车吧。”我揉着僵硬的屁股抱怨到。
“是呀。马也受不了。”珍娜一边附和，一边心疼地摸着自己的马。她那一身铠甲穿在身上，体重几乎就和普通成年男性相当了。而且这马还得再驮一个肥猫，这一路下来好像都瘦了几圈。
卡尔可能是怕黛听了不高兴，赶忙笑着打圆场：“这次任务有点匆忙，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黛则丝毫没有介意，反而是微微朝着大家鞠了一躬，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谢谢你们。”
虽然早已有了预期，但是进入青玉村，第一次见到这些半人半兽的生物时，我还是感叹了一句，“女神造物的时候，还真是随便啊。”引来了其他人愤怒的眼神。
这些半人族的男性，有着非常明显的野兽特征。就像在我们面前的这位青玉村村长，他的脖子上顶着个硕大的兔子脑袋，几乎与肩同宽。而脖子以下的躯干则与人类无异。宛如一个人类套着一个特大号的兔子脑袋，诡异莫名。
“富贵村长，我是黛啊。十多年前你们搭救过的那个精灵小女孩，你还记得我吗？”黛见到故人似乎非常激动。
我小声问旁边的珍娜：“这些兔子看起来都长一样啊。黛是怎么认出来的？”又引来一阵白眼。
“啊！我想起来啦，你是红梅捡回来的那个精灵小丫头。一转眼都那么大啦。”村长的兔子脑袋露出了一种慈祥的微笑。
“对对。红梅阿姨怎么样了？”见村长还能认出自己，黛也是万分欣喜。她似乎很少在任务中有那么积极的状态。
“红梅已经过世了。半夜起床照镜子把自己吓死了。”村长说出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表情反而没有一丝变化。
见我们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又继续解释了一下，“我们兔人族天性胆小，把自己吓死也很常见，不用太过在意。”
我已经完全不能理解这些兔子人了……
珍娜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岔开话题，“村长，我们这次是来调查村里的失踪案的。您可以把事情经过具体给我们说说吗？”
“原来你们是来调查这个事件的佣兵队啊。女神在上啊，可算有人来帮我们了。你们跟我来吧，我们边走边说。”村长说着将我们引向村内。“哎，这个月又有两个人失踪了，都和之前一样无声无息就不见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会不会是他们自己离开了村子，去了别的城镇谋生？”我有点理解贝尔托所说的。青玉村不止是在萨法里的边境，更是在山里，唯有一条山路通往外界。这里几乎没有商队经过，甚至连最近有冒险者公会的城镇都要走上两天时间。在这贫瘠的村子里，年轻人有去外面的想法也很正常。
可是村长却否认道：“我们村子也不会阻止别人出去，偶尔也会有年轻人去城镇里学艺或者工作的，没有必要不辞而别。况且我们兔人族都胆小，住在那么偏远的地方本就是为了躲开纷争，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出去。”
既然村长都这么说了，那这些失踪的村民应该就不是自己离开的了。“那您先给我们说说这些失踪村民的情况吧。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共同点，比如性别、年龄、工作、失踪的时间地点之类的？”
“好像也没什么共同点。第一个失踪的是我的弟弟，他算是我们村里唯一教小孩子读书、写字的老师，四十五岁。第二个失踪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农家男孩。第三个失踪的是三十多岁的铁匠。第四个失踪的是四十多岁的餐厅老板娘。第五个失踪的也是四十多岁，是个杂货摊老板。”村长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哦对了，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他们暂时都是独居。”
这些兔子可真是奇怪，连那么重要的问题都一直没想到吗？
“那他们失踪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继续追问，确定这个信息。
村长摇了摇头，“餐厅老板娘失踪的时候是在餐厅里。只是从后门出去倒了个垃圾，就再也没回来。其他人可能都是夜里在自己家里失踪的。”
我心说那老板娘不还是一个人么，只是时间短了点而已。“当时餐厅里的人都没听到什么动静？后来什么时候有人发现的？当时现场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这个大头兔子抖了抖耳朵，十分的茫然。“应该没什么动静吧。后来到了关门时间，服务员发现老板娘不在了，才出去找的。当时也没人留意过现场情况。”
听到这里，其他人都一起叹气。这群兔子脑子也太不好使了，到现在还没给吃光真是女神庇佑。
我只能无奈地对村长说：“村长，您还是直接带我们去最后一个失踪村民的家里看看吧。发现他失踪到现在几天了？”
“应该是第三天。昨天有人发现他连续两天没有出摊，去他家找他，才发现人不见了。”村长抖了抖耳朵，开始四处张望起来。我不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还是开始注意力分散了。
我心中盘算着：第三天，可能现在去他家里还能找到些线索。其他人失踪时间太久了，估计已经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我们跟着村长来到一座老旧的一层民居前。随着夜幕降临，附近的村民家中都亮起了灯火，将我们面前这座已经无人居住的老屋衬得格外阴沉。
在我们进入屋前的小园前，我发现了地上一排脚印。红女巫小姐跳到地上，闻了闻那脚印周围的泥土。随后，它指了指屋子，轻声对我们道：“新的。有人。”
我们一行人瞬间刀剑出鞘。珍娜毫不犹豫，直接一个撞击，将房门撞了个粉碎。
漆黑的屋内，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
第三十五章：线索
珍娜和黛看到那血红双眼，立即打开武器上的照明。与此同时，卡尔和帕克也施展了光魔法。一时之间，屋内屋外亮如白昼，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等眼睛稍微适应之后，我才看清，屋内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端坐于桌前。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对我们的一举一动没有丝毫反应。
暴躁的贝尔托忍不住这沉默诡异的气氛，一声暴喝：“什么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面对贝尔托的怒喝，少女依然冷漠地回望着我们，只是脚下开始有液体涌动。我不知这是什么魔法，加之她那双妖异的眼睛，令我毛骨悚然。
这时，被我们吓得瘫倒在地的村长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将我们从门前推开，张开双臂阻在我们与少女中间。“这是杂货摊老板的女儿，误会误会。快放下武器，你们把孩子吓懵了。”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村长将我们收起武器了，赶忙跑到少女身边，对她又摇又拍，试图唤醒少女。
“珍娜，这也是兔人？看上去跟人类长得一样啊。”我悄悄问身旁的珍娜。
“女性半人的野兽特征不太明显，而且每一个都有特殊的特征。这个少女的野兽特征可能就是红眼睛吧。”
女神造物果然很随便……
在村长的连番拍打之下，兔人少女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一个跳跃，直接蹦上了不远处的床上，将脑袋埋进被褥，瑟瑟发抖，放声哭泣。
珍娜看了一眼地下的水痕，又看了看少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转过身，将现场的男人都哄出门外。“这里交给我和黛姐姐，你们去其他失踪村民那边调查一下。”说完顺手就要关门那已经不存在的门。
卡尔示意我们两方都后退，然后在原来屋门的位置升起一道冰墙。他隔着冰墙对珍娜说：“你们先给她换衣服吧，冰墙坚持不了多久。一会儿再问问桌上的两个水杯是怎么回事。”
“村长，你不是说他们都是独居么？怎么杂货摊老板家又冒出来个女儿？”我试图把这次的误会甩给村长。
“老板的女儿一直在镇上打工，不在村里。应该是邻居去镇上跟她说了父亲失踪的消息，今天赶回来的吧。”村长抖了抖耳朵，似乎也不是很确定。
我想了一想，继续问他：“那其他人也有亲人或者关系密切的朋友咯？”
得到村长的确认后，我便让他安排人，带我们几个分头与这些亲属见面，以了解更多信息。
晚一些的时候，我们六人在餐厅集合，交换情报。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庄重地站起身，用严肃的队长口吻发言，以掩饰我的无能。“先从最近失踪的杂货摊老板开始吧。村长的弟弟失踪太久了，基本上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珍娜不解我意，也学我站起身来说：“其实我和黛也没有发现太多东西，就只有之前卡尔提到的杯子。我们跟杂货铺老板的女儿雏菊确认过了，那两个杯子确实是在她回到家之前就在那的。从这点推测的话，掳走老板的，可能是熟人。”她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另外，杂货铺老板和这里的老板娘关系很亲密。据雏菊说，她自幼丧母，小时候经常都是老板娘带着她的。老板娘算是她半个继母。”
待珍娜说完，贝尔托一下跳到椅子上，一本正经道：“铁匠，三十三岁，男，七月十五日失踪。家中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最近因为订单较多，连续在工坊住了二十多天。七月十五日的上午，儿子去给他送饭，发现工坊门开着，人已失踪。铁匠性格木讷、内向，除了妻儿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际关系。没有其他线索了。报告完毕。”
我捂脸，按下帕克，道：“大家坐着说吧……”
帕克笑呵呵地坐下。“珍娜刚才说老板娘和杂货摊老板的关系，我在这里也打听到了。老板娘没有亲人，我是跟她的侍应打听的。据侍应说，老板娘年轻的时候曾经和村长的弟弟才华学士有过一段感情。后来老板娘和才华学士……”
听到这里我打断了一下帕克，问珍娜和贝尔托他们调查的失踪村民叫什么。
“旺财”，“大力”
“他们是按着名字分配职业的，还是选择了职业以后改的名？”我好奇地问到。
珍娜不解道：“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问。帕克你继续说吧。”
帕克也是莫名其妙，但还是继续讲述，只是这次没再提村长弟弟的名字了。“那时，老板娘和学士一起在后山游玩，后来遇到了什么危险，学士抛下老板娘，独自一人逃跑了。老板娘回来后跟学士大吵了一架，最后两人就分手了。”
听到这里，我再一次打断帕克。“结合你和珍娜的情报，我可能也有发现了。不过等你和卡尔先说完吧。”
珍娜翻了个白眼。“那你打断帕克干嘛。”
帕克笑着摆了摆手，可能意思是不介意我的插嘴。“老板娘七月八日失踪。侍应说失踪那天晚上，老板娘去后门倒垃圾。她好像听见老板娘在后面与人争吵的声音，但是当时店里太吵，她也不敢确定。我只有这些情报了。卡尔，你来吧。”
“第二名失踪村民，其实还没有年满十八，长相英俊，名叫英俊。”说到这里，卡尔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等我调侃这名字，见我没有开口的意思，才继续说下去。“四月的时候失踪。四月初的时候，他的父母离开村里，去了镇里的女儿家。直到四月底回来，才发现儿子失踪。英俊曾经是才华学士的学生，曾经在三月的时候和学士发生过争吵。听父母的意思是，英俊觉得他们兔人族一直都避世不出，没必要读书、写字。因为这事和学士吵了一架，后来就再也没去上学。据父母所说，他们回来后曾发现靠近后山的田边有挣扎和拖拽的痕迹，当时他们认为是野兽袭击了自己的儿子。”
我默默地听完卡尔的叙述，又沉吟了片刻。再次与贝尔托确认到：“贝尔托，你调查的铁匠，有没有和才华学士有关的信息？”
贝尔托苦思半晌，还是摇头否定。
接下来，我只讲了自己在学士家获得的信息，尽量先不发表自己的推测。“村长的弟弟四十五岁，从小性格孤僻且胆小。瘦弱且多病，极为厌恶自己的外貌。少年时发生某件事后，开始经常自残身体。但是他学识过人，是青玉村里唯一一个在巴尼恩王都魔法学院进修过的人。农忙不上课的时候，经常一个人躲在后山看书。四月三日学士没有去上课，村长闻讯去他家时，人已失踪。屋子很乱，像被翻找过。但是屋内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一些金银器物也没有被取走。只有他的书架上有大量藏书一起不见了。”
“村长隐瞒了社么事。”“村长是帮凶。”
第三十六章：破屋
不用我再做推测，其他人也得出了学士掳走了其他村民的结论。
“但是，铁匠怎么解释？”卡尔还是有些不能释怀。
“我们是来找人的，只要有了失踪村民的线索就可以。不用知道学士掳走每一个人的动机。”红女巫小姐直指问题核心。
我点了点头，分析道：“红女巫小姐说的对。根据第二个失踪少年的拖痕和村长说学士经常去后山的说法，学士一定在后山有一处藏身地，只要我们找到这个藏身地，应该就能找到其他失踪的村民。”
“老板娘和铁匠两人失踪时间只间隔了七天时间。学士的藏身地一定就在青玉村后山四天路程的范围内。我们只要搜索这个范围就可以了。”珍娜说着，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贝尔托则一下跳了起来，大声道：“这么大的范围，我们这样找不是跟大海捞针一样。不用那么麻烦，我有办法。”
我们都狐疑地看着他，这个家伙通常都是冲锋陷阵最积极，碰到动脑子的时候就在一旁装雕像，什么时候能想出好主意了。
“刚才我就说了，村长一定隐瞒了一些事。我们去把他揍一顿，把他嘴撬开就行了。”他这想法，好像确实管用……
一直没有开口的黛，终于忍不住了。“吓唬他一下就行了，没必要真的打……他们兔人族本来就胆小，给你揍一顿，可能当场就吓死过去了。而且也没确定村长一定就是帮凶，回头人家去公会投诉你。”
当下六人便商议决定，由我和珍娜出面。珍娜负责恐吓村长，就说线索到了村长那就断了，回报给公会，直接派军队来搜山。到时候村长就是包庇罪犯的同党。而我负责安抚村长，就说我们现在只是去调查，未必真如我们推测的一样。可能学士也是受害者，我们此去如果没有找到他，那就能证明他是清白的。
我和珍娜趁夜，直接去了村长的家。刚和村长说明了学士可能是掳走其余村民的元凶，问他是否知道学士在山里的藏身地。还没等我们施展威逼利诱的手段，村长就坦言，小时候曾经和学士在后山另一侧发现过一间破屋。学士如果需要一个藏身地的话，一定是那里。还详细在地图上给我们标明了路线。
虽然进展超乎我们的想象，但是总有一种拳头打空的憋闷感。
“翻过后山就到了，也就两天的路程。不过翻过这座山就是死亡之地了，学士那么胆小的人，怎么会靠近那么危险的地方？”再次回到餐厅后，我拿着地图给众人交待了下村长的“供词”。
珍娜再一次耐心地在地图上给我科普，“死亡之地虽然看着几乎占据大陆北方三分之二的土地，但是实际上在卡赞河东面受魔力影响很弱，很少能看见魔物。只不过动植物也没办法正常生存，东死亡之地就只是一片荒芜。”
我又问了一句：“这样说来，学士躲在那里还是最安全的了？你们说，那些被他掳走的人还活着么？”
“除了他自己和老板娘，其他人应该都已经死了。他一个人肯定没法在林子里收集到那么多人的食物供给。能让他自己和老板娘不饿死，都已经不错了。”珍娜在一旁冷静地分析，她可能觉得学士对老板娘还留有爱意，所以并未觉得他会杀害老板娘。
帕克却低声说了一句说：“恐怕学士已经不是人了。我们得做好战斗准备。”
我们悚然一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士，独自在山林里生活了四个月，这根本不可能。只有一个可能，他已经变成魔物了。
第二天天一亮，六人全副武装，朝着学士的藏身地出发。第三天夜里，我们发现了村长所说的“破屋”。
这间破屋建在林中的一处空地间。林子的边缘每隔几步就插着一支火把，将破屋照得通明。在破屋外，有一个寻常的园子，不寻常地堆放着残破不全的动物骸骨。园子外是一个小小的水潭，水潭中流淌着黑红色粘稠的不明液体。呜咽声、呻吟声、哭嚎声不停从破损的屋顶传出，声音在空地间回荡不止，将这个原本世外桃源般的林间小屋衬托得宛如地狱一般。
我们蹲伏在林地边缘的草丛中，远远地查看破屋的情况。“红女巫小姐，现在怎么办？冲进去救人吗？”我轻声询问肩上的“指挥官”，生怕惊动了屋内的“人”。
“别被迷惑了。村民们肯定都死了，这些声音都不是活人。”红女巫又观望了一会儿，一无所得。“我靠近了看看，学士肯定不会注意一个松鼠的。”
珍娜有些不放心，“要不让米莱跟你一起去吧。”
“米莱目标太大了，我一个人反而更安全。”红女巫冲我们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再说，一头冲出了林子。
说是靠近了看，实际上它也没真敢冲进屋里，只是攀在各个窗口向内张望。
没用多久，红女巫便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侦查完情况，立即飞奔回返了我们身边。
它一回来便问，“卡尔，有没有什么魔法能一下子摧毁掉屋子后面那个棚？”
经它这么一说，我们才看到屋后还有个像是饲养牲畜的棚屋，看起来也有主屋的一半大小。
卡尔摇了摇头，“太远了啊。我在这儿连主屋都攻击不到。”
红女巫咂咂嘴，开始托腮思考起来。
“米莱，你试试能不能背着贝尔托跑起来。”
贝尔托一骑上米莱，那大猫就开始四脚发颤，别说跑了，连走都困难。
“那我们要在这挖个棚子那么大的坑，需要多久？”
我们一齐面露尴尬。
“红女巫小姐，且不说我们这几个人要挖多久，我们在这挖坑，里面的人肯定会听到动静啊。”最怕干体力活的卡尔回答了它。
“红女巫小姐，里面还有村民活着么？学士到底变成什么样了？棚子里到底有什么，要一下炸掉？”红女巫小姐回来后完全没有告诉我们里面的情况，此刻我再也忍不住，连番追问。
“怪物。”
第三十七章：血肉怪
“学士把失踪的村民和门前那些野兽，全都融合在一起了，而且他们还没有彻底死掉。那些哀鸣就是他们发出来的，不对，是那个怪物发出来的。”
我没听懂它的意思，“什么叫融合在一起？”
“别问了，反正看着就不是好对付的东西。学士自己也变成了怪物。哦那个老板娘还活着，不过看起来快不行了。我想不到什么伏击的办法了，这次只能硬碰硬了。”我第一次感觉到红女巫小姐的语气中有一丝紧张，似乎它对这次作战的把握也不大。
“红女巫小姐，如果我们战力不够的话，就回公会找帮手吧。”
它听了我的话，一脸冷漠地说：“我们一来一回的时间，老板娘肯定活不了了。你现在走，就等于是你纵容了学士杀她，你就是帮凶。你还能心安理得地回去么。”
虽然不能完全同意它的说法，但至少有一点没错。如果现在回去，老板娘死了，那在往后的日子里，这件事一定会是我心中永远的一根刺。
贝尔托听了，也同意它的说法：“不能回去。红女巫小姐，你说我们怎么进攻吧，我听你的。”
“一会儿我们尽量靠近破屋，最好是能让卡尔先对着后面的棚子先来一发大的。不管成不成功，只要棚子里那只怪物出来，就由珍娜一个人牵制住。其他所有人，先攻击学士。”
说完，红女巫小姐轻巧地攀上了黛的肩头，将那里当成了我们的“指挥中心”。“珍娜在左翼接怪物。里斯克走中间，尽量挡住学士。贝尔托在右翼攻击。卡尔和帕克站队伍中间，帕克给里斯克加上神圣障壁。黛跟我在最后支援。出发！”
最终，事情的发展也没能如红女巫小姐所愿，我们在踏入林边的火把时，就触动了“警报”。突然之间，我们附近的几支火把开始剧烈燃烧，火光大盛。
随着一声哀嚎，破屋后的棚子被掀飞，一个三人高的人影从棚中站起。那个高大的人影，带着鬼哭狼嚎的声音向我们冲锋而来。
“就在这里迎击！珍娜上前，神盾术。帕克神圣障壁。卡尔泥沼。里斯克、贝尔托左右翼分散。黛瞄准肘部。米莱绕到背后。”红女巫小姐迅速给所有人重新下达了指令。
二十步，十步，五步，怪物一脚踏入泥沼。虽然速度稍减，但携着冲势，仍然脱离了泥沼，撞破晶壁。怪物的冲势，最终在珍娜面前停了下来。它举起手中那柄由各种骨头拼凑成的棒槌，向珍娜的神盾砸去。黛的三箭连环击中怪物肘部，三度削弱了怪物的攻势。最后棒槌落在神盾上时，珍娜纹丝未动。就连她自己也有些诧异，这声势浩大的一击，居然如此轻松就被挡了下来。
“卡尔来个大号陨石术砸他脑袋。里斯克、帕克挡住左翼攻击。珍娜神光冲击照他右肩。贝尔托、黛随意攻击。”
卡尔可能觉得这个时候咏唱一个超长的法术不一定能命中，听到红女巫的话以后顿了一下。但他还是没有违背红女巫小姐的指令，依言开始咏唱。
就在卡尔开始咏唱的同时，怪物似乎感受到了威胁一般，开始狂躁起来，棒槌横扫向卡尔。
我横剑胸前，轻而易举地接住了被珍娜和帕克联手削弱过的棒槌。
就在我得意地回头，想要跟朋友们吹嘘时，我看到了这只怪物身上堆满了动物和人类的血肉残骸。在它的腰部，一张没有皮毛、血肉模糊的兔子头，正在张着嘴不断呻吟。隐约还能分辨出它在喊的是“好痛啊。救救我。”
心神恍惚间，我忘了再听红女巫小姐的指令，只定定地看着那张脸，甚至我还伸出手想要把他拉出来。
一道金光将我裹在其中，我的神智一下恢复了清明。就听到帕克喊道：“不要去看那些脸，守住心神。”
随后红女巫小姐嘶声力竭的声音传来，“里斯克！把它手砍断！”
这时我才看到，怪物被我挡住的棒槌已经被卡尔冻结在了地上，它正在使劲想要挣脱冰冻。我一边朝怪物的手飞奔，一边看了一下怪物的脑袋，努力猜测刚才失神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似乎脑袋还挺完整的，是卡尔中断了陨石术，用冰冻术把它武器冻在地上了？
“珍娜，右翼，神盾术！里斯克，快！”红女巫看到我磨磨蹭蹭的，都快要发疯了。
直到我一剑劈向怪物的手腕时，才知道它为什么不松开手里的武器，那根棒槌完全就是从它手臂的末端长出来的。
剑光所过，怪物手臂上的腐肉，连同里面四五根不知名的骨骼被我尽数切断。
手臂摔落，怪物身上的几张兔子脸开始一齐悲鸣。
这时，破屋中也传来一声愤怒的嚎叫，“是谁！”。
“珍娜和怪物保持距离，牵制住它。其他人到右翼迎敌！”
红女巫小姐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百步之外的破屋冲出，带着风雷之势向我们扑来。右翼的贝尔托未及反应，已被黑影撞上，在空中飞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贝尔托被撞飞后，帕克立即去后方救治。我则将卡尔和黛挡在身后。
眼前的这个怪物，下半身是蹄形足，左肩以下是一条说大的条纹虎爪。脖子上的兔子脑袋满是鲜血与针线的痕迹，像是打满了补丁一般。全身上下只有右臂还保留着人类的特征。
“学士？”我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滚开！”学士怒喝一声向我扑来，势大力沉的爪击拍在长剑上，震得我差点脱手。
“学士不是弱不禁风吗？怎么好像跟卡尔你的弱法不一样啊。”学士也不改变战术，甚至连方向都没改变，就那样用左爪一下一下地拍击着我的长剑，不断将我击退。
这时因为我在和学士贴身搏斗，卡尔和黛都不敢攻击。但红女巫却不管，大声命令黛立即朝我背心射击。
我听闻大惊，却不敢乱动，生怕露出破绽，又让学士抓到。
正在僵持间，火球与箭矢分别贴着我脑袋飞过。火球近得已经燎起了我的头发。
学士脸部受袭，立即跳开，尖叫着胡乱拍打兔子脸上燃起的火苗。可魔法的火焰却没那么容易熄灭，渐渐地，学士的整个兔子头都开始燃烧起来。
后方的贝尔托也在这时治疗完毕，五人趁着这个机会重整队形。
学士的尖叫声渐渐地变成了一种凄厉的笑声，他不再拍打脑袋，任由火焰将他的头烧成一个骷髅。
第三十八章：融合
“去死！都去死！”燃烧的兔子头学士双蹄猛跺了一下地面，一股肉眼可见冲击波迅速扩散。我被这冲击波震得内脏错位、气血翻涌。后面的卡尔甚至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学士趁着我们站立不稳，暴起跃向空中，临空向我袭来。
这一击携带着下落之势，我不敢硬接，只得向左闪开攻势。
可是我这一闪身，却将后排不善近战的三人完全暴露了出来。学士两侧的我和贝尔托都来不及再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抓向三人。
本以为这一击之下，三人中定然要有人被重创了，没想到帕克这时主动向学士胸前撞去。学士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的措手不及，真就给帕克撞入了怀中，往后连退了数步。
学士被击退后，变得暴怒无比。他不再靠近我们，而是开始在远处不停跺蹄、挥爪，他的每一下跺蹄与挥爪都能产生一道强烈的冲击波攻向我们。
我们只能靠卡尔的冰墙和帕克的神圣障壁交替着阻挡冲击波攻势。
我们这边被压制着，毫无进展。另一头的珍娜却已经岌岌可危了。此时的珍娜头盔也已经被打掉，头发披散，状极狼狈，却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硬撑。
红女巫急得直跳脚，但是被逼在墙后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为了打破僵局，我一咬牙，趁着冰墙与晶壁交替的空隙穿出防线，直冲向学士。
学士见我冲出，不在意地继续挥了两下爪子。他这两下随意挥击产生的冲击波毫无阻隔的命中了我。我一边跑一边吐血，头昏眼花，冲势也缓了下来。
跌跌撞撞走到学士面前，抬头却见他带着一种睥睨的气势看着我，举起虎爪就向我头顶拍落。
连环的箭矢与火球落在学士的虎爪上，丝毫未能延缓其攻势。
我举起左手挡在面前，心里默念：奥利哈钢战甲坚不可摧。
虎爪与战甲撞击，火星四溅。可我确实接住了这一下攻击，不仅仅是因为奥利哈钢战甲。在最后的时刻，我终于感受到了能量的流动。我控制着体内所有的能量汇聚在左臂上，在撞击时骤然爆发，成功抵御了学士这千钧一击。
对面那只骷髅兔子头张大了嘴，似乎是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趁着学士发愣和虎爪挡住视线，我长剑偷偷递出直刺前心。
长剑只刺入寸许，学士立即开始挣扎着后跳。
“米莱，撞他！”埋伏了一夜的大猫终于出动，一脑袋撞在学士背上。猝不及防的学士被重新推向我，长剑透体而出。
我分明感觉到了长剑刺破柔软脏器的触感，但学士却仍然举爪向我拍来，完全不似受了致命伤的样子。
“里斯克换珍娜。珍娜冲锋，破开学士肚子。”
我听令立即抽身，接替我的却是贝尔托。他像一只陀螺一般飞旋着两把斧头欺近学士身前，连续格挡开虎爪的进攻。高举的虎爪遭到飞箭、火球的持续轰炸，一时之间难以拍下。
贝尔托一击得手，闪身让开正面位置，留给正裹挟着一道金光冲锋而去的珍娜。珍娜带着神威一头撞进学士怀中，她肩甲上的骨质突刺尽数扎入学士的腹中。
学士受到撞击，本能地后退，可后背却被晶壁抵住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不知什么时候藏身到珍娜身上的红女巫小姐飞身扑向学士那已经皮开肉绽的腹部，一只燃烧着的小手探入创口。
学士腹部爆炸，呈现出一个贯穿的破洞，几乎要将整个人拦腰炸为两截。爆炸中依稀还听见一声晶体碎裂的声音。
学士在爆炸的同时似乎就断绝了生机。而我面对的血肉怪物却在爆炸的同时，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学士方向冲去。
珍娜和贝尔托毫无准备，不敢硬抗，只得闪开。
只见那血肉怪一把抄起了瘫软在地的学士，一掌将他拍在胸前。他的血肉仿佛泥沼一般，缓缓将学士吞噬。
红女巫见状大惊，“打断他，把他扣出来！”
“这要怎么打断，怎么扣嘛。”珍娜见到这令人作呕的场面都要哭出来了。
卡尔象征性地扔了个火球，毫发无损。
学士消失了，与其他失踪的村民融合在了一起，他们变成了一个“人”。
血肉怪跺了一下脚，地动山摇。冲击波直接将所有人一起掀飞。
爬在地上的我现在也知道情况不妙了。本来这只血肉怪行动缓慢，只是单纯的力气大而已，只要集中注意，很容易躲开攻击。现在“吃”了学士，还学会了蓄力，就算没有被直接命中，也会被冲击波击中。
“都站起来！卡尔、帕克、珍娜、黛，全力挡住下一击。里斯克和贝尔托，砍断他一只脚。只有一次机会，失败了我们就要陪学士一起了。”
红女巫说的没错，我们只能抗住血肉怪的一击了。应该说珍娜只能抗住最后一击了。冰墙、神圣晶壁、箭矢丝毫没能减缓血肉怪这踢来的一脚，珍娜全靠着**与意志挡在我们身前。
冲击波散去，珍娜一声不响地仰头倒下。我没有功夫再看珍娜，不能浪费她给我们创造出的唯一机会。我和贝尔托两人，开始玩命狂奔向那条单独支撑着平衡的粗壮左腿。
我本想再找到那种控制能量的方法，可这回却怎么也感受不到能量流动了。一剑朝着可能是“脚踝”的部位砍去，却连支撑这些腐肉的骨骼都没触及到，就被阻住了剑势。另一边的贝尔托则再一次化身“旋风小陀螺”，将腿上的腐肉层层削下。
我们两个，一个像樵夫，一个像屠夫。
其实并不用完全斩断这条腿。在我第三剑砍出后，似乎是切断了血肉怪的“肌腱”部位，血肉怪开始失去平衡摇摇欲坠，最后轰然倒地。
“继续！把它四肢都剁下来！”
倒在地上的血肉怪，还在拼命的挣扎、捶地。
帕克正在给珍娜急救，卡尔的冰墙也只能护着他们自己，没人有余力来保护我和贝尔托。我们两个只好躲到血肉怪的裆下一边躲避冲击波，一边砍腿。
“红女巫小姐，这玩意儿还没死啊。难道要剁成肉泥？”贝尔托看着已经失去四肢，但仍然哀嚎不止的血肉怪问到。
“它身体里应该还有半块魔晶石。你们上去把他剖开找找。”
我想起学士被血肉吞噬的场景，生怕自己上去也会被吞噬，就对贝尔托做了个“您请”的手势。
贝尔托抬头数星星，只当没看到。
“算了，你们去砍点柴来，直接把它烧了。帕克，珍娜怎么样了。”
“伤已经复原了。稍微休息一下，就能醒。”
“那你和里斯克去把老板娘救出来。”
“是，红女巫小姐。”经过这一役，所有人都对红女巫小姐万分恭敬。如果不是它今晚指挥得当，我们当真都要变成血肉怪的一部分了。
第三十九章：亡魂
“婆婆纳女士，婆婆纳女士。”我轻轻拍打着老板娘，试图唤醒她。
帕克将老板娘抱在怀中，看着她那双无神的双眼，不确定地说道：“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外伤，就是非常虚弱。”
“诶，帕克。你说这真是老板娘？看起来都没比雏菊年长多少。”我看着帕克怀里这个耷拉着两只兔子耳朵的清瘦女子，怀疑是否真是老板娘。
帕克刚才检查、施救，完全是下意识地抱着瘫软的老板娘，此时经我一说，也觉得这么抱着一个女士不太好。又想放下，又觉太矫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万分尴尬。
刚好这时候老板娘悠悠转醒，一看到我们便拼命挣扎，大叫。我解释、安抚了一下，好像她没有听进去。还是帕克咏唱了一个法术，将泛起白光的手掌按在老板娘额头上，这才是她安静了下来。
“牧师大人，谢谢您。女神终于派人来拯救我了。”
听到老板娘声音嘶哑，我赶忙拿出水囊给她灌了几口。
她一沾到水，便开始贪婪的吸吮，一下喝的太急，又被呛得直咳。“别急别急，你现在安全了，慢慢喝。要再吃点东西吗？”
我在上下摸索了一阵，只掏出一根肉干，递到她嘴边。可她一见到肉干，脸色“唰”得一下就白了，干呕起来。
我小声问帕克：“兔子人和兔子一样是吃素的？”
“也吃肉啊。”帕克也是不明所以，只能轻轻拍打老板娘的后背。
我看老板娘一时半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也不去管她，在屋里四处搜索起来。
老板娘被缚的这个房间，原来应该是个这间屋子的客厅，还能看到原来主人留下的一些破损家具。现在整个房间地面都铺满了关于半人生理结构的书籍。学士看来真是对自己的躯体相当不满了，学了那么多知识，最后都用来改造自己的身体了。只是，那么粗暴地将其他动物的肢体拼接起来，真的可能吗？至少那只血肉怪肯定不是正常生物。
我在客厅中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便继续向内室搜索。
一打开内室的门，我就被浓烈的血腥味扑了一脸。
这间内室就是学士的实验室了，或者说是屠宰场。整个内室里都被鲜血涂满，就连墙壁和屋顶都被喷上了斑驳的血迹，仿佛学士仅仅是为了体验那种残杀的快感，故意将那些血迹留下的一般。
内室的地上，满是动物的骸骨，大部分都只剩残破不全的白骨，无法辨认。唯有半具黄毛黑纹的残骸，可以推测出是学士那只虎爪的来源。房间正中的桌上，摆着一具没有头颅的男性尸体。这具男尸胸腹被剖开，心脏被挖走，随意地丢弃在一旁的水池里。
我在内室里找到唯一有价值的，就只有一本沾满血污的实验笔记。学士不管做的实验有多残忍、恐怖，至少他的研究还是相当严谨的。这本报告上完整地记录了他每一次的实验过程与结果，包括了被残忍解剖的三名村民。有了这本笔记，至少我不用多费口舌与公会详细报告调查内容了。匆匆翻了几页，就赶紧离开了这个邪恶、血腥的房间。
我背着再一次昏死过去的老板娘，和帕克一起回到了屋外。
此时珍娜也已经转醒，黛正伏在她的肩上嘤嘤抽泣。看到这情景，总觉有些奇怪。黛虽然平时的时候是个活泼伶俐的少女，但是在执行任务中似乎一直都是比较严肃，甚至很少说话。这次任务中反常地流露出那么多情绪，让我感觉颇为异样。
抛开那些奇怪的感觉，我跑到珍娜身边关心道：“珍娜，你没事了吗？”
“嗯，没事了。”她说得云淡风轻，但是眼中却噙着泪，露出一丝惊惶。
珍娜表现得再坚强，到底还是个少女。这偶然流露出的一抹柔弱，让我想将她抱入怀中抚慰一番。只是这时大家都在周围，也不好意思多做什么，只得去帮其他人捡柴。
等我们收集到足够的木材，已经是天亮了。本想一走了之的，又担心会引发山火，还是决定等焚烧完再回去。
这一烧，便是整整一天一夜。这期间，腐臭的臭味、烤肉的香味、烧焦的刺鼻气味层层叠叠，所有人都是本能地一边干呕，一边流口水。在焚烧中，血肉怪的躯体里不断地发出悲鸣、哀嚎、呻吟、号泣种种令人颤栗的声音。即便已经摧毁了那些躯体上的头颅，声音也从不停歇。仿佛是一些永不安歇的灵魂，萦绕不去。
在双重的精神压力下，所有人都有点崩溃。我们不得不退回林间，远远地观察火势。
随着最后一丝余烬熄灭，空气中传来一声长叹，森林重归宁静。清晨的阳光下，我隐约看到了那些被吞噬的灵魂缓缓升空，最后又涌回灰烬中。
“你们看到了吗？有鬼！”我的惊呼一下将所有人都吵醒了。
“欧布，你见鬼啦。”珍娜睡眼惺忪地说了一句，不知是疑问还是感叹。
“就像我们在波顿姆林遗迹遇到的那种幽魂。刚才我看到有好多从血肉怪那边飘起来又吸回去了！”
帕克望着林中空地，摸了摸光头。“血肉怪里有那么多枉死的生灵，有幽魂也不算奇怪。不过你说的吸回去了是什么意思？”
红女巫小姐在旁悠悠道：“是魔晶石。”
“魔晶石会吸收灵魂？”帕克不可置信地看着红女巫。
“不如说魔晶石就是灵魂汇聚的。波顿姆林的魔狼是从遗迹里得到的，学士这块是从死亡之地得到的。这两个地方都有大量的亡魂。”
“你是怎么知道的？”
红女巫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否要告诉帕克。我对它耸了耸肩，表示由它决定。“我吸收魔狼的魔晶石时，感受到了那些被束缚在魔晶石里的亡魂。”
一行人来到那堆灰烬前，果然有一颗萦绕着黑气的晶体悬浮半空。虽然我这时感受不到能量流动，但是光看这外表就和魔狼尸体里掉出来的那块不同，处处透露着危险的气势。
“我想把这块也吸收了。”众人听了红女巫这话都是一惊。
“你疯了吗？上次那块吸完，你就昏睡了好久，后来还发疯了。把这块也吸下去，恐怕你就再也恢复不了理智了啊。”我怕它冲动，赶忙将它攥在手里。
“我现在的魔法都太弱了，我想多吸一点能帮上你的忙。而且这只有半块，我觉得自己能控制得了。”
“红女巫小姐，你现在已经够厉害啦。这次要不是你指挥，我们早就变成这里面的亡魂了。还是不要冒险了吧，我们都不想失去你啊。”珍娜也是赶紧跑来安抚它，还用脸蹭了蹭它。可我却看到她的手在背后，偷偷朝卡尔比划，示意他赶紧把魔晶石摧毁掉。
第四十章：往事
在焚烧血肉怪期间，我们无事可做。我便整理了一下才华学士与婆婆纳老板娘的故事和学士的笔记，整个事件一直要追溯到他们的少年时代。
才华从小就体弱多病，形容枯槁。而他的哥哥富贵却是健壮俊朗。在哥哥的身影下，才华越来越内向孤僻。
但是，与才华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婆婆纳却并不在意他的外貌。她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而才华每每看到婆婆纳迷人的身影时，反而更加自惭形秽，一种自卑感在他心中慢慢放大。他开始自残，他厌恶自己的身体。他开始拼命学习半人族的生理构造，试图从根本上改变自己。
在他们十二三岁时，有一次两人在后山游玩。他们只是远远地看到一只老虎，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是当时才华在看到老虎时，转身就跑，完全忘记了还在身边的婆婆纳。
气极的婆婆纳回来后，将才华大骂了一通。婆婆纳本也只是气头上，打算过几天便找才华和好，却没想到再见到才华已是六年后了。
那日才华被婆婆纳骂完，更是对自己的胆小与无力愈加痛恨。他将一切都归结于这副孱弱的身体。书本上的知识不够，他想要自己的每一寸骨骼、每一块肌肉都能强壮起来。他想要变成下一次遇到危险时可以保护婆婆纳的人，他想要变成一个能配得上婆婆纳的人。他立即启程去了巴尼恩的王都，他在大陆最高等学府魔法学院里待了六年。
学院的老师说兔人族对魔法没有亲和，才华也没有特别的魔法天赋，建议他选别的学科。才华本也无意学习魔法，他选择了生理学，他要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研究透彻。
才华在学院待了六年，不仅将所有的生理学课程都学完了，还研究了半人的历史起源。
一无所获。
在才华学习完了所有的课程后，他反而更加疑惑。与其他人类种族甚至是动物对比起来，半人族完全不符合他所学的生理学。他开始怀疑半人族是否是女神造物。
在学院的这六年里，才华没有朋友。虽然开始能正常与人交流了，外表看起来也开朗了许多。但是他内心却更为孤独、黑暗。他将自己牢牢的封印在自己的天地间，与世隔绝。
六年后，才华回到了故乡。作为青玉村自古以来唯一的学士，才华受到了村民们热烈欢迎。村民们见到归来后的才华学士一扫少年时的阴郁，言谈间潇洒自如，便委任他作为青玉村的教师，教导儿童们读书、写字。
婆婆纳见到才华学士归来也是非常高兴，本想与他道歉修好。才华学士对她却如陌路人一般冷淡。婆婆纳当时只以为这个大学士见过世面后，再也看不上自己这个小村女孩，心灰意冷下便再也不与他接触。
而在才华学士的心中，他依旧是那个孱弱的少年，依旧无力保护那个他心爱的婆婆纳，生怕会再一次伤害她的感情。
此后的才华学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继续着他的研究。他在农忙时，偷偷跑到后山的破屋里，他将破屋改造成了他的实验室。
他开始了他的生理改造实验。
最初，他在一些小动物上实验。他把老鼠的内脏移植到松鼠体内。把猫的爪子移植到兔子身上。把刺猬的尖刺移植到狗头上。他都成功了。
接着，他开始了不同物种、不同体型间的移植。他捕获了一只狼，他试着把整条狼腿移植到兔子身上。他也成功了，只是兔子的心脏太小了，没法驱动那条对它来说巨大的狼腿。那只兔子很快就因供血不足死了。
实验开始走向了疯狂。
他试图给兔子增加一个心脏，用其他动物的心脏替代，甚至他想换掉兔子的整个胸腔。
他再也没有成功过。
他开始质疑自己，质疑女神造物。
为什么所有男性半人都有一个动物的头部和一副人类的身躯？为什么所有男性半人的头部与人类的头部比起来会那么大？为什么男性半人有着和人类同样大小的心脏，却可以驱动如此大的头部？
他没法理解，他没法解释。他做了千百次实验都没能复制出半人这样的生理结构。
十多年来，他全部的精力都在这个疯狂的实验里。
徒劳无功。
大约在十年前，看无意间找到一本关于半人起源的书。书中提及半人最早的起源之地，正是现在的东死亡之地。
他开始踏上死亡之地寻找最初的起源。他坚信，关于实验的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在那个最初的地方。
这一找，便又是十年。
这一次，他的发现惊世骇俗。
他在东死亡之地，找到了一处地下设施。这处地下设施中，就是半人的起源之地，这里记载了半人的起源。
魔王的人体实验。
所有半人种族都只是失败的试验品，所有半人种族都不是女生造物，所有半人种族都是被移植了动物肢体的人类！
才华学士他不在乎半人是不是试验品，不在乎半人是不是女神造物。他只知道自己的研究方向是对的，移植不同物种的肢体是可行的。半人的动力来源不是心脏，是魔力！
才华学士欣喜若狂。
他甚至在这处地下设施中找到了他所需要的魔力来源魔晶石。
才华学士开始了他最后的疯狂。不知是他自己的原因还是魔晶石的影响。
他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切碎了一些魔晶石，用这些碎石中的魔力，将那些失败的实验全部复原。所有的实验都成功了。
今年的四月，才华学士的学生顶撞了他。他怀恨在心，将那学生抓回了自己的实验室。看着他那英俊的脸庞，嫉妒万分。才华学士剥下了他学生的脸皮，缝在自己的脸上，轻而易举。
六月时，才华学士捕获了一只成年老虎。他先将半块魔晶石塞入自己的腹中，用来维持生命。然后决然地斩断了自己一条肩膀，将老虎的前肢移植到了自己身上。
五月时，才华学士将他的学生，与那些被他残杀的动物拼合到了一起，塞入半块魔晶石，将他们变为了一只只听他一人命令的血肉怪物。
才华学士喜极而泣。
他有了英俊的面容，有了能保护婆婆纳的强壮肢体，有了可以保护所有人的卫士。他跑回村中向婆婆纳告白。
婆婆纳吓坏了，她呼救，她挣扎。才华学士没有办法，只得将她带回了实验室。
才华学士问婆婆纳为什么还不喜欢他。婆婆纳说，男人要的是胸襟，不是英俊的脸庞和强壮的胳膊。
才华学士想也没想，直接冲回了村里，掳走了铁匠。将铁匠的胸肌全部移植到了自己身上。
他问婆婆纳，现在满意了吗。
婆婆纳说她现在和杂货铺老板过的很好，老板用心待她，请才华学士放她回去。
才华学士又去掳来了杂货铺老板，在婆婆纳面前剖开了他的胸腔，将他的心脏移植到自己身上。
他问婆婆纳，现在满意了吗。
第四十一章：半人
这件事太过悚然听闻。我们在处理完青玉村的后续事务后，立即赶往最近冒险者公会，将此报告秘密传回了教会上层。
没多久就等来了回复，却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已知悉。不建议外传，由小队自行斟酌。
“教会这是在威胁我们吧？！这是威胁吧！”我看到这句话时，就想起科尔曼主教用法术强迫我们的时候。“我们要是说出去了，教会会把我们灭口吧！”
帕克则向着他的女神教，“我觉得教会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我们得到的信息，也不过是学士的片面之词。而且在他的笔记里也没有太详细地说明那个设施里的情况。如果我们公布给大众的话，未必有人会信，说不定我们说出去直接就给半人族打死了。所以教会才说我们自己决定。”
“但是，我们不把真相告诉半人族，对他们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珍娜拈着她的金发，歪头思考着。
卡尔提议到：“帕克说得也有道理。我们现在手里的信息，都不一定是全部的真相。要不我们去死亡之地那个设施里找找证据？”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学士可是在那不毛之地找了十年，我可不想在那鬼地方待十年。”黛一听就怒了，一把将卡尔推开。
我总结了一下：“我们现在的情报没有证据支撑，贸然公布给大众，我们可能会被半人族烧死。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会把我们自己憋死。”
有人点头赞同，有人不置可否。
我继续说道：“那我们就把这个情报告诉给萨法里国王，由……”
“萨法里只有议会，没有国王。”
“那就把情报告诉萨法里的议会。由他们自己决定该不该信，要不要去死亡之地找线索。”
“就算要这样做，还是得报告给教会知道。教会同意的话，会给我们引见的文书。没有教会的引见，就凭我们这新手佣兵队伍，是到不了议会的。”
帕克这样说确实也没错，毕竟议会是国家的最高机构。要是随随便便就能接见普通平民，那他们得忙死了。我只能请公会的工作人员再传一份密文给教会，让教会许可我们的行动。
我本想着教会知道我们要外传这个秘密的时候会不会震怒。刚要转身离开柜台，便被工作人员叫住，随之而来的还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那一刻我还以为教会终于对我们忍无可忍，大厅会里蹦出五百刀斧手把我们灭口。
“里斯克先生，请稍等。教会的回复已经来了，我马上给您办理引荐文书。”柜台里的工作人员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身上打翻的茶水。
几天后，我们来到了萨法里半人联邦的首府图列普。这座半人国的首府，与其说是一座城市，不如说是无数小型半人部族的集合。在图列普，除了一些公共建筑外，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帐篷，分群而居。相比起巴尼恩王都的统一规划设计，图列普的杂乱无章却显得更加自由，无拘无束。
图列普的唯一一座大型建筑，便是位于城市中心的国会宫，众议院与议会皆在此处。国会宫的规模不比巴尼恩王宫小，但是门前却一个守卫都没有。
我们将公会的密函交于接待处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让我们在厅中等候，便自行离开了大厅。
“你们说，那密函里写了什么？会不会是教会让他们别放我们出门？”
“欧布，你怎么好像对教会成见很深的样子啊？”珍娜对我的想法很是不解。
我想了想，坦言道：“大概是因为我对教会不了解，而且他们总是隐瞒了一些事情。红女巫小姐也是这样想的啊。”
“我可没觉得教会会把我们灭口。只是认为他们隐瞒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比较奇怪而已。”这家伙听了我的话，连忙与我撇清关系。
珍娜拍了拍我的腿，示意我不用太过担心。
我放下紧张的情绪，我又问起别的问题。“说起来，这地方怎么连个守卫也没？不是国家首脑都在这么？”
其他人似乎对萨法里也不太了解，还是珍娜开了口。“这里的议员都是各族精英。我猜在萨法里这种力量至上的国家，这些议员都是又聪明又能打，各个文武双全。他们这些人还要什么守卫保护呢？”
卡尔听了，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猜是因为政体。他们集合在一起的众议院和议会才有权力，单独的个人也没什么权力，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需要守卫的。”
“你们到底找守卫要干嘛？”我们面前的墙壁突然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声音。接着，墙壁上浮现出一个手执金锤，脑袋是个蜥蜴头的人形生物。
所有人都吓得跳了起来，本能地取出武器就要攻击。
“我就是这里的守卫，你们找我干嘛？”金锤蜥蜴头一手下按，示意我们放下武器。
“这位……额……我叫欧布里斯克，我和朋友们刚刚只是有些好奇在闲谈而已。”我开口了才发现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蜥蜴头。
他指了指自己的锤子，“就叫我金锤勇士好了。”
“金锤先生，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完全都没发现呢。”珍娜可能是担心红女巫暴露，赶紧把它藏到了身后。
“哦。我一直都在这打瞌睡。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都说得没错。议员们实力强横不需要人保护。而且他们个人也不是那么重要，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是这里的唯一守卫，无非也就是人多的时候帮忙维持一下秩序。平时没人的话，我就在这里打瞌睡。”
“一……一直在这？”我就只听到这一句。我们刚才六个人可都在这，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我是避役人，擅长伪装。”说着他对我们竖起拇指，裂开嘴，露出一口尖牙，做出一个灿烂而恐怖的笑容。
我悄悄地问珍娜，“避役是啥？”
“变色龙。”
晚一些的时候，议会成员被召集齐，我们一行人随工作人员来到了议会厅。
被这一群豺狼虎豹环绕时，我才理解，为什么这地方不需要守卫。
“萨法里的议会成员已经到齐了，你们有什么秘闻，说吧。”金毛？金发？的狮子头议长威严地问到。
我感觉好像他和其他议员们之间形成了一道强烈的气场，将我束缚在其中，压得我喘不过气。“半人不是女神造物。”
整个议会厅当场就炸了锅，不少人露胳膊挽袖子就要下来揍我们。
珍娜见我这么胡说八道下去，大家都出不了这个门了，赶紧站到前面代替我发言。“各位议员大人，不好意思。欧布他第一次面对那么多大人物，有些紧张。”
珍娜将我们的见闻原原本本地都说了一遍。
议会厅中落针可闻，我心中默默盘算着等会儿要是议员们暴起，我们应该从哪里突围。
许久之后，狮子头议长才缓缓开口，“这件事，我知道。”
厅中又是一阵喧哗。
“安静安静。”议长拍打着桌子，“这个事情本也不算什么秘密。只不过最早的时候半人族没有自己的国家，没有人记录历史才被遗忘了而已。到了联邦建立，就只有在议长间代代相传了。”
议长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他那庞大的身躯挡住了窗外的阳光，将我整个人都拖入了阴影。
我下意识地去摸长剑，却被珍娜按住了手。
议长一字一句地对我说道：“里斯克先生，你说错了。半人族也是女神造物，是被魔王邪恶实验改造的女神造物。”他顿了一顿，转向其他议员，“这件事历代议长从没有对外公布，是历代的议长都觉得没有必要公布。即使被改造过，女神也依然是我们的造物主，而不是那个邪恶的魔王。”
第四十二章：封赏
之后会议我们没有参加，不知道这件事最后是如何处理的。但是从后来的结果来看，议会应该还是没有将这个秘密公开。
“以后要是有了死亡之地那个实验室的线索，我还是想去看看。”离开国会宫以后我对众人说到。
珍娜甚是不解：“为什么？半人族他们自己都不怎么在意，你那么关心干嘛？”
“你们记不记得在戍卫港遇到的那些会飞的魔物？现在想来那东西可能也是像半人一样被改造过的人类。我在想是不是那个邪恶的实验又重启了。”
“会飞的魔物？”帕克没有和我们一起去戍卫港。我们便将当时的见闻与推测跟他简单说了一下。
帕克听完也是一脸凝重，“里斯克的推测很有道理。公会和教会收到你们这两次的报告，应该很快就会发布搜索研究室的悬赏了。”
“应该不会发布悬赏。教会不想这件事太多人知道，有可能会委派少数几个精英队伍去搜索。我们队伍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也是最有可能被选上的。不过我们队伍现在资质不够。”珍娜在一旁补充到。
“不是解决了这次失踪案就能晋升了吗？”
“不是啦。是有一次参加晋升考核的机会。不是让你直接晋升。”
“哦。这样啊。”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次和学士的战斗时，我基本都在拖后腿，全靠珍娜力挽狂澜。这次回去，拿了上次任务的赏金，我想先去报个高级剑术的课程，再去参加晋升考试。”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珍娜被大家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拈着头发不发一言。
“是啊，这次多亏了珍娜妹妹和红女巫小姐了。我自己是连着两次任务都没出上力了，感觉自己特别没用。所以我决定这次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巴尼恩了。我直接回林庭，等我变强了，晋升完了再去巴尼恩找你们。”黛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黯然。不知道是因为和我一样觉得拖了后腿，还是因为要和卡尔分离。
“额？你还要回林庭才能晋升？”我又听到了不了解的东西。
“我是在林庭注册的佣兵。林庭的学徒和考核系统跟巴尼恩不一样。”
“这么麻烦。不能跟我们一起在巴尼恩参加晋升考核吗？”
“是啊。你直接去巴尼恩的弓术协会重新注册就是了，还回去干啥。虽然上次任务的赏金具体数额还没下来，但是让你去当个地主婆肯定绰绰有余了，难不成还担心钱。”
贝尔托无意间的一番话，让一直沉默不语的卡尔两眼放光。他一把搂过黛，笑道：“对对，你回去注册的钱从我的赏金里扣。”
黛也是多云转晴，笑着推开卡尔，“你可是拿了战利品的，还有什么赏金。”
我顺口插了一句，“赏金还是大家平分吧，战利品算额外奖励。以后我们小队都这样分配。”
我说这话，本来没考虑到帕克的问题，他却主动提起，“遗迹探索的时候我还没有加入队伍，赏金你们五个人分好了。”
其他人都说当时要不是他和主教来救，早就没命了，务必请他收下。帕克却坚持不肯。两方又推诿了一番，最终还是依了帕克的想法。
大家都没来过萨法里，本想在这多待几天，体验一下异国风情。却被贝尔托这个穷鬼驱赶着当日便启程回返，说是要早点回去数金币。
回到巴尼恩王都，出乎意料的，我们五人直接接受了巴尼恩国王的亲自赐封。一千金币的赏金与荣誉勋章。虽然不算是正式贵族，没有封地，但是我们也算是有钱人了。真如贝尔托所言，可以去买些田地，当地主了。
巴尼恩国王在给我赐封的时候，盯了我好一会儿，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解。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细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异世界的勇者。”
离开王宫，我一路都在盘算着这两百金币该怎么花。二十个金币学高级剑术，十个金币去找格拉姆打一把像样的剑。哎呀，这还剩下一百七十个金币，该怎么用呢。
在白马旅店大家一边吃喝一边闲聊。“诶，这些钱你们打算怎么用？”
其他人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而且贝尔托已经想好了。“当地主。”
我本不想理他，但转念一想，一个鬼主意冒上心头。“贝尔托说的有道理啊。我们当佣兵的收入不稳定，买几块地租给别人，这样我们就不愁没任务的时候要喝西北风了。”
贝尔托见我附和他，举杯向我致意。其他人也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我继续说道：“不如这样，我们合资去城外买一处庄园，这样我们又能有稳定的收入，又能有固定的住处，大家都住在一起还能培养默契。”
卡尔和黛几乎是立即就识破了我的意图。卡尔偷偷朝我竖了竖拇指。黛则楼着珍娜亲昵地说：“还能培养感情。”
珍娜本还没反应过来，又回味了一下我们两个的话，“唰”得一下，脸就红了。
我推了一下桌上的红女巫，想让它也帮忙说说好话。
可它却兀自啃着一条肉排，挤兑了我一下，“你喜欢珍娜就明说，非得绕个那么大的弯吗？而且我一个松鼠，不方便在那么多人的场合说话。”
我一把抽走它的肉排，开始与它插科打诨，试图以此缓解尴尬。“哪有松鼠吃肉的，你这是什么食性。”
红女巫立即张牙舞爪，做出攻击姿势。“我这品种就是吃肉的。还给我！”
黛和卡尔交换了个眼色，搂着珍娜继续道：“里斯克这想法挺好的，我和卡尔都没意见。帕克不用出钱，强制入伙，这次不许拒绝。那就剩下珍娜妹妹了。怎么样，珍娜妹妹，你入伙吗？”
我心中暗暗给黛鼓掌，一下就把珍娜绑上了贼船。
红女巫调侃归调侃，这时还是助攻了一下。“协会的宿舍小了点。米莱也需要更大的活动空间，有个庄园给它玩多好。”
珍娜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帕克这次没有拒绝我们的好意，欣然就接受了我们的邀请。“既然不出钱，那我就出点力吧。我明天先帮你们去城外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你们先忙自己的课程。明天晚餐我们在这里碰头。”
第四十三章：踏雪
第二天开始，各人开都忙起了自己的事，唯有每天晚餐才会在白马旅店聚餐。
一个星期后帕克就给我们找了一处合适的庄园。只是大家平时都要在城里上课，住在庄园一来一回也要小半天时间，很是不便。最后大家还是住在协会的宿舍或者城内自己租的屋子，待到课程结束后，再考虑是否一起搬去庄园住。
用威尔刚老师的话说，高级剑术或者其他协会的高级课程，都只是教授如何控制能量流动。将能量导入身体的某一部位或者武器中，压缩后爆炸的使用方法。
但我的高级剑术课程颇为奇怪。虽然我在静下来的时候，感知能量流动的能力在慢慢变强。但是在运动时，还是很难控制。最后，按威尔刚老师的说法，暂时先将高级剑术作为起手势，在平静状态下施展开。只能等到我以后能在运动状态下控制能量了，再自行领悟实战方法。
两个月的时间，白天上课，晚上在宿舍培养感知能力。远离了那些腥风血雨和不明不暗的秘密，感觉还是更喜欢这种逍遥安逸的日子。偶尔会想要退出那种刀头舔血的佣兵生活，就只当个收租的地主。
两个月后，课程结束时，我对能量的控制控制总算是到达了平均值。但对我自己来说，从完全感知不到能量，到能自如控制体内的能量，仅仅用了两个月时间，自觉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毕竟一般人，从小就生长生活在这个世界，能量的流动感知了十多年，而我只用了两个月，就能做到和他们一样了。
其他人的课程都结束得比我更早。黛和贝尔托在十一月时就一同参加了双人试炼的晋升考核，勉勉强强地过了关。
学院与冒险者公会的晋升考核内容不同。不过卡尔在那本上古魔法书的帮助下，轻而易举地就通过了考核。用他自己的话说，等他能熟练掌握这本魔法书上的所有法术，那他就是王国第一法师了。这种资深级的考核，对他来说是易如反掌。
女神教的圣徒没有晋升考核，只要累积够了资历便能晋升。所以这两个月里，帕克是我们队伍里面最空闲的人。大部分时间就在我们的庄园里帮忙打理，偶尔会去附近的村庄小镇，用神术救死扶伤。
美蒂希的教学不分初级和高级，只要她的女学生愿意，可以随时回去上课。所以珍娜也没有固定的课程，只等我这边的课程结束了，一起参加十二月中旬的晋升考核。
我的课程结束后，我就每日厚着脸皮往美蒂希的训练室跑，美其名曰要与珍娜磨合，好一次通过晋升考核。美蒂希不愿在外人面前教学，对我每日的打扰不胜其烦。几日后索性不再来协会，任由其他女学生自己练习，惹得其他女学生也对我甚是不满。
珍娜也觉对自己的同门非常不好意思。最后几日恰逢踏雪节，索性便拉着大家每日一起在城里城外四处闲逛游玩。
“呐，欧布。你不是一直没有自己的照明装备么？你看这个怎么样？”某日我们一同逛着集市，珍娜流连在一个魔法饰物的摊位前，拿着一个圆柱形的装饰精美的魔法灯问我。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询，一旁的地精老板便抢答道：“姑娘你好眼力啊。这个可是最新研发的手摇式充能的手持魔法灯，只要上下摇动就能给它充能。还有聚光和泛光两种照明模式，就像龙的眼睛一样可以改变，所以这款产品就叫龙之瞳。现在只要一个金币。”
我给他说的有些迷糊，见珍娜说好，也没多想就准备掏钱。
“小猫的眼睛也能变化呢，不如叫猫咪眼好啦。”珍娜听了老板的话，则直接扔了几个银币给他，把魔法灯塞在我手里，转头就跑去追走远了的黛。
我愣愣地看着那个绿皮小矮子，他不发一言地收起了几枚银币，贼眉鼠眼地开始打量起下一个目标。
几个银币的东西，这家伙居然敢卖一个金币，差点又上当了。
我们一行人本想去参观城外的雪雕展，可刚出城门便遇上了一群打雪仗的小孩子，刚好其中一个小女孩被其他人砸得大哭起来。
珍娜见了不忍，赶忙上去安抚小女孩。黛则是跑到小女孩身边，抓起一大团雪球朝那些小男孩扔去，给她报仇。
“黛好像平时很活泼啊。怎么有任务的时候一直很严肃的样子？”我对黛的性格反差也是疑惑已久，此时才有机会问问卡尔。
“她以前一直都挺冷漠的。遇到珍娜以后才开始慢慢有了这种小女孩的姿态。大概是作为佣兵，很少有机会遇上和自己同龄的女孩子吧。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卡尔看着不远处和小朋友们打成一片的黛，笑得像个慈祥的老父亲。
我们几个男人在旁边看着他们玩了一下午，等小男孩“阵营”被珍娜和黛联手击溃，已经是傍晚时分。看着那两个沾染了一身素雪，满脸通红的“小女孩”，我们也无意再去看什么雪雕。拖着意犹未尽的她们回到了白马旅店里烤火吃晚餐。
夜里我和珍娜一起回协会的路上，我与她聊起之前提起过退隐的话题。
“珍娜，你是不是很喜欢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嗯，是呀。没有烦恼的生活谁不喜欢呢？”
“之前你不是说想晋升到了资深级，就会退隐回协会做老师吗？这次只要考核通过了就可以达成你的愿望了。”
“本来以为要过个十年八年才能晋升的。现在突然就有机会晋升了，还没来得及考虑过这事呢。”
说完两人沉默良久。我的内心也是充满了矛盾。既希望珍娜能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但若是她离开队伍，又是万分的不舍。
“现在想想哦，跟你~们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而且感觉冒险才刚刚开始呢，现在就退出好像也有些心有不甘。我走了，黛姐姐也会寂寞吧。”
“其实我偶尔也会想要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的。但是大部分时间好像心里又有个声音在驱使着我，让我去冒险，让我去打败魔王。”这是我第一次将自己的心声告诉给我别人。
“嗯~刚好现在也冬天了，没什么任务。等春天再决定是继续做勇者还是做地主吧。”珍娜带着清越的笑声跑回了协会。
第四十四章：试炼
踏雪节结束，就迎来了我和珍娜的晋升考核。冒险者公会的晋升考核是双人试炼，由两名学生对战一名资深级以上的考官。全部采用真刀真枪，即使出了意外，场边也有圣徒待命，随时准备急救。
因为事先已经在抽签时知道了我们的考官是个资深级斧术师，我和珍娜也对此讨论过应对方法。由于斧的打击范围与力度都非常高，但是在速度方面应该不如我们。在对方攻击时，我们两人都会尽力避免与其正面对抗，以闪避为主。在每次珍娜无法闪躲，必须格挡的时候，就是我绕到侧翼攻击的时候。一方面打击对手，一方面也缓解珍娜的压力。
我本以为对手只是资深级而非美蒂希那种大师级，凭着我们两人的配合应该可以轻易取胜。可真正上了场，才知道一个资深级的老师和我们这些准资深级的学生有多大差距。
在简单的行礼后，这个中年斧术师爆发出一种极具威慑力的气场，几乎将整个比武场的能量都凝固，使得我在试图控制自身能量流动时都有一种滞涩之感。
在让我们略微适应了一下这种仿佛深陷泥潭的感觉后，对方发动了攻击。
从这个中年人的第一下冲锋开始，我就知道之前的战术全是空想：速度慢那也是相对的。资深级的速度再慢也比我们两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佣兵快得多。
对方的第一下攻击如示威一般，劈在我和珍娜之间。虽然也知道这一下没有朝我们身上打来，但还是下意识的地按照计划各自向两旁跳开。可还没等我们落地，他身子支着地上的长斧一个回转，临空踢向珍娜。珍娜尚在空中，没法再做闪避，只能举起圆盾硬接了他这一踢。虽未受伤，但却被击退得远离了我们。
中年人踢完珍娜又向我连环踢来，长斧只是在地上拖着，似是在等待时机。我一边闪避、招架着他的踢腿，一边留意长斧的动向，毫无还手之力。
远处的珍娜稳住身形后，见我情况危急已经被逼退到了场边，立即向我们的方向冲锋而来，手中圆盾也亮起了淡淡的金光。我知道她想靠神圣冲击定住对方身形，便配合得停止后退，试图反击一下。
我刚一站定，中年人的一个鞭腿就踢中了我的左肩。我吃痛之下，本已横扫而出的长剑失去了准头，只轻轻擦到了他的外衣。
对方一击即中，立即收腿。用了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将身后的长斧向我们抡来。珍娜的神光虽已照到他身上，令对方的速度略有放缓，却难阻那蓄力已久的长斧。我被长斧逼退，而珍娜冲锋之中再一次难以闪躲，也来不及施展神盾术，硬接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斧。没有神术加护的珍娜如何能扛得住这千钧之力，直接就被掀翻在地，滚向场边。
中年人一击过后，也不变招，只是继续转动身体带动着长斧向我逼来。我看着旋转的长斧，也不敢伸剑去挡。眼见就要被逼到场外，我急中生智、狗急跳墙，丢开长剑，俯下身子，朝对方双腿扑去。
任凭对方再怎么身经百战，也没想到我突然来这么一下。猝不及防之下，旋转中的身体站立不稳，被我绊倒。
我一个翻身将中年人压在身下，举拳就往他脸上糊去。他却是不慌不忙，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一声暴喝。一股强烈的冲击波把我从他身上掀飞，但也将那一度凝滞的能量重新激活。
珍娜趁着中年人尚未站稳，急速冲锋，欺近身前，短剑连刺，不让他有机会拉开距离举起长斧。
中年人见我也捡回了长剑，准备加入战团，再次暴喝。这一声怒吼威力远不如先前，但是近距离的冲击波也让我和珍娜行动为之一滞。拉开距离后的中年人，连续挥动长斧，带出犹如刀锋般的冲击波使得我们无法再次靠近。
僵持不下中，我缓缓绕到了他背后。珍娜见我到位，立即发动神光冲击照向中年人。似乎这个资深级的斧术师对神光冲击也没有什么办法完全抵抗，只是凭借着强大的身体素质强行突破定身状态。但这短暂的迟缓，对我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机会了。我提着长剑就向他后心刺去。我本抱着一击必中的决心而去，完全没有留手。却不想，他根本就没有理会身后的我。直接向前跳起，临空一脚踩上珍娜的圆盾。随之蓄力爆发，将珍娜击退的同时，轻盈地翻身到了我背后。
不用能量感知，我都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虽说场外有急救，可我也不想体验一把濒死的感觉。我来不及收势转身，只好一头扑倒在地，躲开了背后的横扫。还没来得及起身，余光就扫到那把闪亮的长斧兜头朝我劈来。我除了满地打滚之外再没别的办法，只能祈祷珍娜赶快来救。
我心说，这男人是针对我啊。对珍娜每次就只是逼退她，到了我这，每一下都是来索命的。不知道是他怜香惜玉，还是觉得我特好欺负。不过想到这，我也有了主意。等珍娜将我从“屠刀”下救起，我赶紧拉着她向后退去，挥手示意中年人等一下。他见我打着打着还要暂停，又好气又好笑，在那拄长斧哼哼冷笑。
“他不打你，就专打我。等会儿我来牵制他，你去后面偷袭。”试炼开始以来珍娜至少有一半时间在战圈之外，此时也是憋了一口气没地方撒，听了我的战术也不反驳，立即与我拉开距离，让三人成掎角之势。
中年人见我们再次准备就绪，随意地向珍娜挥出一道冲击波，然后朝着我急冲而来。
我也是被他打怕了，不敢让他靠近。将能量导入长剑，连连挥剑，企图利用冲击波阻挡他的冲势。冲击波虽然减缓了中年人的速度，但还是没能阻挡他的靠近。
当他高举长斧要向我劈来时，珍娜也在他背后发动了突袭。中年人感受到背后三连刺发出的冲击波，也不敢不防，只能顺势甩着长斧去阻挡背后的三剑。
就在他长斧划过我的身前，我再一次抛下长剑，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全身能量导入双手，压缩，爆发。
中年人发出一声惨叫，跪倒在地。他右臂被我震断，左肩被珍娜刺中，双手都无力地下垂，狼狈不堪。
中年人刚一倒地，一旁的工作人员就宣布考核结束，场外待命的圣徒立即进场给中年人急救。
在三名圣徒的联手治愈下，中年人这点外伤很快就恢复完全了。他站起来瞪了我一眼说：“算你过关了。不过你这家伙怎么不按规矩来，你是来考高级剑术的，还是来考高级肉搏的。”
我只能呵呵干笑，“管用就行，管用就行。”
第四十五章：扬帆
在小队全员晋升到资深级后，我们一起搬入了自己的豪华庄园，每日过着吃喝睡的美好日子。
“里斯克，我们是不是该找点工作了？我们四个已经在这烤了两个月的火了。”贝尔托这个一心想做地主的穷鬼，在真正当上了两个月地主后，反而又觉得无聊起来。
“我也觉得有些无聊呢。不过佣兵生活就是这样吧，到了冬天任务就很少。前些天我们不也去公会看过了，都是一些商队护送任务，连搜索任务都很少哦。”珍娜优雅地端着一杯红茶，仪态仿佛一位贵族小姐。好像是自从搬进了这处豪宅，就开始特别留心自己的举止，很少再露出天真跳脱的少女姿态。
“嘭”楼上传来一声爆炸声，将我们茶几上的杯碟震得叮当乱响。
“卡尔最近又在研究什么呢？这动静好像越来越大了啊。”
抱着米莱横卧在火炉前的黛懒洋洋地答道：“听起来应该是风魔法和火魔法的组合魔法吧。为什么巴尼恩会那么冷的。我以前在林庭也没觉得冬天那么冷过。”她似乎非常难以适应巴尼恩的寒冷，这两个月来几乎都没有离开过火炉。
珍娜带着僵硬的微笑，擦拭着被爆炸震洒的茶水，“巴尼恩的冬天一直这么冷的啦。林庭四季如春，所以黛姐姐不适应吧。”
听到珍娜的话，黛一下子弹了起来。“对了。你们去过苏美吗？我听说那边一年四季都是夏天，我们找个苏美的任务顺便去玩一下吧。”
“公会里好像基本上看不见其他国家的任务啊，上哪找苏美的任务？”我奇怪地问到。
“当然是去苏美找了。我也同意出去转转，玩也好工作也好，总比闷在家里好。”贝尔托这时也来了劲，双腿悬在半空晃个不停。
“那等帕克回来了，再问问他和卡尔的意见吧。”
“不用。帕克反正是积累阅历，去哪都一样。卡尔在家也是搞破坏，再待下去这宅子都要被他给拆了。等我一下。”黛说完就匆匆跑上了楼。
见黛离开，我问珍娜，“珍娜，你也想去吗？”
她猛地把杯子往茶几上一跺，一扫先前的端庄优雅。“去呀去呀。在家天天这么假模假式地学贵族小姐，也玩腻啦。我们这些佣兵还是比较适合漂泊的生活啊，每天都过着重复的生活太无趣了。”
另一位少女很快就从房里取出了一张地图，顺便把卡尔也拽了下来。
黛指着地图对我们说到：“我们去科若苏美吧。”
“苏美的首都不是海森苏美吗？我们不去首都？”
“远嘛。科若苏美也是大城市，去那就行啦。而且地图上看起来，去科若苏美也不怎么近，估计也要一个月左右吧。”
“对了。我们要不再买艘船吧。平时就当商船，去苏美进些货回来卖。我们要用的时候也能有自己的船。”我们不理贝尔托这个满脑子都是钱的家伙。
两位少女都在兴头上，当下就把我们三个男人踢出了宅子，让我们立即去王都海港问问什么时候有船去科若苏美。
三人在海港一打听，从王都到科若苏美隔天就有会有一班客货船。想着这次去也就是抱着观光的心态，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就直接订了明天出发的三个舱室。
第二日中午，闲赋了一个月的小队，重新出发，开启了我们的冬日之旅。
我们六人都是第一次坐船，启航的时候大家都兴奋地挤在这艘大型帆船的甲板上，眺望无尽的大海，享受海风。可没多久，就都躲回了舱室。有晕船的，有被冻得要冬眠的。
“本来是不想闷在家里，出来走走的。现在我们这样挤在火炉前，不是又跟在家一样了么。”我们各自的舱室里都没有火炉，舱室里冷得不行，现在众人都只能挤在餐厅的火炉前取暖。
“那……那你……自己上去吹海风吧，别……在……在这里吸我们的暖气。”黛抱着晕船的珍娜，两人一起裹着一条被子。
帕克见她冷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好心地咏唱了一个温和的神术。白光之下，黛和珍娜一齐露出享受的表情。可神术的白光一退去，黛又打了哆嗦，并斥道：“别用神术了，效果结束的时候感觉更冷了。”
“贝尔托没事吧？好像吐了有一会儿了。”卡尔见贝尔托独自离开时间颇长，便关心地问起。
“要不你去看看他吧。话说你和帕克怎么都不怕冷？”我也是冷得厉害，恨不得直接跳进火炉。
“我能掌控元素，他会神术。”卡尔耸耸肩，转身去找贝尔托。
本以为要在这冰冷如墓穴般的船上度过一个月时间。不过其实海上航行的速度远比陆地旅行快得多，从王都到科若苏美千余里的行程只需要五六天时间就能到。而且实际上第二天开始就已经冷了，到最后两天时大家已经都是一副夏日打扮了。
珍娜在适应了一天后，也开始享受起了这段海上之旅，每日都在甲板与我们一起消磨时光。唯有贝尔托，在厕所住了五天。
在五日后，我们重返陆地时，贝尔托激动地匍匐在地，哽咽着称再也不想离开陆地了。
“那你不准备回去了吗？那你的庄园可就归我们了哟。”珍娜见状，笑着调侃了他一句。
科若苏美，这座号称最大的海上贸易之都。在我们刚下船时，就向我们展示了它的活力。来自各个国家、各个种族的商人都汇聚于此。每一个摊贩都向往来的行人推销着自己的商品。更有打扮得花枝招展，但衣不蔽体的女人们正招揽客人。
“我们是不是先找个旅店？”我听着那些女人们口称住宿、包夜什么的，想到我们自己还没有落脚处。
不知道是我的声音大了些，还是那些女人们耳力非凡，霎时间我们就被莺莺燕燕包围了。
我们四个男人好不容易脱困，回头看去却发现两个女孩子不见了身影，一时有些紧张，生怕她们遇上什么意外。
“哈~你们终于出来啦。”珍娜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原来她们早已走到了我们前面，刚才被围困的只有我们四个男人而已。此时她和黛两人各自吃着一根冰棒，手里还捧着一大堆小饰物分给我们。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那堆零碎，“这些都是干嘛的？”
“一些小饰物和碎宝石之类的，拿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工匠附个魔法什么的。”
“诶，对了。我这有个护身符，你们给看看有没有什么赐福的效果？”我想起早先乔若莎送给我的护身符，从脖子里拽出给他们看。
帕克只摸了一下就有了结论，“没有教会赐福过的痕迹，也感觉不到有什么魔法效果。你是不是被骗了？”
“作工也挺粗糙的。”黛补了一刀。
想来也是，买的东西都是一堆废铁，附送的东西能好到哪去。一把扯下这个戴了大半年的假护身符，塞回行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