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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号狙击手     一号警官txt下载     一号警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031章 治坏毛病下猛药

    第0031章 治坏毛病下猛药

    “胖子,你再吃口面包吧,这不是还有点吗?”丁凡看着他手里还有一小块面包,心里有些发酸,催着让他都吃了,省得这家伙馋的难受。

    “丁大哥,我想去饭店吃啊,那里面的肯定好吃,比翻身屯谁家娶媳妇的九溪都那个啥,真的,快看呢,那是水晶肘子吧……”二胖激动的双脚不停的砸在车上,几乎是惊讶的喊了出来。

    里面一个店小二正托着餐盘,上面四五个放满了肘子的瓷盘,肘子骨头放的整整齐齐,旁边一片片的肘子像是艺术品一样的晶莹剔透,香色诱.人。

    “唉,我不吃就算了,他还是孩子,跟着我就是……这,这,还有这个啊……”丁凡目光从饭店里收回,心里正感慨着呢,突然看到一个特殊的东西。准确说是几只东西,黑呼呼的小东西,壳子发亮,正在二胖跟前包装纸上爬着。

    是蟑螂!

    丁凡不由的心里有了几丝恶心:“真是难为二胖了,连这种面包都吃的这么香,怎么能怪他想吃里面的美味大餐呢。”

    进而,丁凡想这地方卖的面包,当地不能制作,都是从省城转到地区,再周转几百里地运来的,难免又干又硬,加上店铺环境不好,有这些蟑小螂也是预料中的。

    当那股子恶心的感觉在心里挥之不去时,丁凡翻了个身,把二胖拽了过来,让他别看里面了,玩个画饼充饥的游戏吧。

    “画饼,大哥,那是什么啊,你能画出里面那种馅饼吗?金黄金黄的……”胖子吧嗒着嘴,像是在吃着什么,有些抱怨的问。

    这家伙真就是没上过学,连画饼充饥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丁凡想了想,就接着拽起来:“画饼充饥和望梅止渴都是神话传说,你要是按照我说的多想想,要是运气好了,没准哪天一回家,就能看到家里桌子上放满了馅饼了,肘子了、糖醋排骨了什么的好吃的,那就是食神从天而降,给你送来的,下面,咱们回想下咱们在山坡上烤狍子肉怎么烤的……”

    二胖被他这两个名字说的迷迷糊糊的,倒是听到说那晚在山上烤狍子肉的场景,又想起了当时吃的满嘴肉香,连做梦都是在嚼肉呢。

    “大哥,你说一二三啊,就把柠檬粉,还有什么了,一下子全撒上去了,我就快点翻肉串,香味一下子就上来了,对了,那肉怎么那么鲜呢,你放的什么什么材料啊?”二胖说起当时的场景,似乎忘了些人家吃东西的事,双手空空的,做出了快速翻滚的动作,样子逼真,兴奋的说着:“快,快,马上就好了。”

    俩人说完这个,丁凡看他神色兴奋,沉浸在自己亲手制作美食的回忆中,就想起了姥爷赵文杰带着自己去拜访他美食家老友王世祥王大师学过的一道菜。

    那菜是从清朝宫廷里传出来的,会做的几个大厨大部分已经死了,王世祥大师给其中的一个卖过老物件,就学了一手。

    菜名叫群英荟萃豪气冲天。

    是把渤海湾的蟹子,东洋进口的三文鱼片,还有些稀奇古怪的鲜肉切成宛如白纸一样的薄片,一番加工后,放在超大的海碗中,然后已经熬制好了海参老鸭汤,随时准备着了。

    “胖子,这些材料都是上好的,来自不同的地方,材料群英荟萃嘛,只等那沸腾的老鸭汤猛的往上一浇,你猜怎么的?”丁凡娓娓道来,声情并茂,说的活灵活现,如同正在二胖面前快速的动手制作这种皇家名菜,为了让他感兴趣,连他经常说的你猜怎么的都说出来了。

    二胖显然被这个画面感动了,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满眼憧憬的看着远方,梦想着这个美好的场景。

    “小伙子,我问一下,你说的这种汤,是不是用砂锅熬啊,要不……”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问的好像也是这道群英荟萃豪气冲天的事。

    丁凡转头看了看,见是个穿着黄军装褂子,里面是浅色衬衣的中年男子,此人微红的脸,保养的极好,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听这意思,他在后面偷听了半天了。

    “对啊,得用最大号的砂锅,还必须是燕京西池子胡同老.胡家手工做的,保温更好,熬出来的烫半天还热的沸腾呢,还得加……”丁凡坐了起来,中年人掏出两根金鹿的烟,微笑着递给了丁凡,听他继续说起来。

    丁凡正愁着怎么哄着二胖别没完没了的说吃饭的事,现在又多了个听众,就重新把这道世人鲜知的名词又讲了一遍,然后挠着头说:“咱兴安岭里缺食材,但要是用什么新鲜无污染的鱼肉做,没准也能行。”

    大约说了十多分钟,那人微笑着告辞走了。

    二胖嘴里又开始吧嗒了:“人家那边该开始上菜了吧,唉,馋虫又上来了啊。”

    丁凡这回不客气了,掐着他的耳朵,瞪着他责怪道:“等我发工资的,让你吃个够,你要是再说吃的,我踢死你,你看着车,我去局里把材料送去。”

    送这种材料对他来说很简单,到了局里,把那个强j案的材料装在信封里,写上刑警队内勤收就行了,传达室的人上班时自然就让人家取走了。

    往回来时,丁凡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可冷峻的脸上不住的看着地上,两个拳头慢慢的攥起,心里莫名的响起一个声音:“鲶鱼王,你这个下三滥,那天,你犯在我手里,你本该好好认错才对,还狗仗人势的欺负人,让我给你开车,让我和二胖饿着,还有你刘波,欺负新人也不能这么心狠吧,本警今天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

    说完,他整理了威严的警服,抖了抖领子,向着远处一家回春堂的诊所走去。

    他刚才从局里回来时,路过了市场,知道距离这里不到一里地,那里藏污纳垢的暗娼不少,附近就有个挂着破门帘子的诊所,肯定什么药都有。

    他推门进了诊所,几个年轻人正在柜台上忙乎着,丁凡直奔一个坐堂的老头而去。

    老头戴着老实花镜,对襟的褂子干干净净,材质不错,多少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

    “局里的!找你有个事,方便说话吗?用不用。”丁凡单手插兜,摆出了民警问话的强硬,直言不讳的说了自己的身份,瞥了一眼那些伙计,显然是要说些工作的事。

    老头打量了他几眼,一股子敬畏的微笑浮上面孔,连连说道:“没事,没事,请讲,医者仁心,患者的健康是最重要的。”

    “我抓的几个人,有个上面领导的孩子,这家伙才20多岁,下面腐烂,红的吓人,还流脓,关键是啊,上面交代了,他还得娶媳妇过日子呢,这……”丁凡掏出三块钱,放在老头面前,抬头向着他身后的中草药架子看去。

    那浓浓的药味虽然有些难闻,可细细品味,有种让人神安宁的感觉。

    “这个嘛,就是花.柳.病啊,现在医学叫疱.疹,你说的过日子,那就是举而不坚了喽,有个段子说得好,行事冲冲找名妓,还没上.床撒满地,咳咳,这两副药两块钱就够了,我给你用上好的药,民警同志,你们接触的这种事多,有这种好事,可千万别忘了关照我这里的生意啊。”老头把钱拿在手里看了几眼,一线天的小眼睛从钞票旁边看过来,巴结的说:“老夫从医四十年,最近想弄个劳动模范呢。”

    丁凡看他这把年纪,说起那种烂病的事,若非有实际经验,也绝对不会这么专业,还想当劳动模范,差点笑出声来,连忙正色的说:“把那小子治好了,我们头自然会想到你的,药材一定要好的。”

    老医生嘴里念叨着“黄芪当归鹿茸片人参大补,黄芪泻火,相辅相成,这鹿茸你说哪有能赶上咱兴安岭的质量好,放心就是了。”一边说着,修长的手里握着细细的毛笔,龙飞凤舞,写的药方果真有几分神秘名医的感觉。

    “这副药叫萎龙腾空,这个呢叫鹿壮.阳春.夜夜欢,本来这两个药方都有百年前的老封建名,新社会了嘛,我就写简单点。小二,你按这个抓药,药方名给我贴在皮上,我回春堂的名号就是信誉,哪个领导见了,以后自然还能想着咱。”老中医说着,把写好的药方递给了旁边的伙计,看着他足量的抓了药,天平都是高高的,又用线绳包好了,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丁凡拿了药,回到了新亭饭店,在店门跟前转了两圈,老远就看着二胖像个死猪般的睡着,一只脚搭在车帮上,不由的暗笑了声:“等你睡醒了,就有好戏看了。”

    他脱了上衣,露出了一件咖色的紧身衬衣,向着饭店侧门走去。

    这个侧门本来没人,就在他进去时,突然从阴影处站起来一个矮个子的服务员。

    小服务员眉清目秀的样子,双眼激灵的眨着,说话却是很世俗的口气:“谁啊?这侧门是留给领导和秘书办事用的,你哪的啊?”

    丁凡一看这架势,自然是明白了几分:领导们来这地方吃饭,有时候也得走这里,省得和熟人碰上了,影响不好。

    “兄弟,我们刘,刘,领导,分头,夹克衫那个,来的时候着急了,提包带子坏了,这是他亲戚抓的药,亲戚叫王满囤,不刮胡子那个,谢了啊,抽颗烟……”丁凡说着,一手举着药包,不失时机的递过去半盒烟,不管人家要不要,硬是塞了过去。

第0032章 盛宴上的闯入者

    “站住!你给我回来,你这是啥事啊?”丁凡急匆匆的走出了门,省得被里面发现自己警裤暴.露出了身份,就听里面小二叫他回去。

    “兄弟啊,咋了?看你面相是个老实人啊,你,你,我是……”丁凡转头进来,弯着腰,探着身子,省得让他看清了自己,就在他们四目相对,脑门差点撞到一起时,他心里真是着急了,差点要说自己是警察了,再不行就给你三五毛钱。

    丁凡从小跟着姥爷在戏园子里混,不管碰到多么不热情的服务员,扔上俩钱,对方准保都一改常态,笑得面似桃花,什么事都办的利利索索的。

    昏暗的过道里,服务生似乎被他一下子探过来的气势弄的有些发蒙,迟疑了几秒钟,压低声音说:“哥们,你,你把烟火给我啊,这大金鹿的烟,挺好抽的。”

    说完,他贪婪的看着丁凡手里剩下一半的烟盒,盯着那烟精致的过滤嘴,目光有些不忍心从那里收回来。

    “拿着!下次再给你带两盒宇宙烟。”丁凡社会学研究的厉害,知道现在这小子利欲熏心,心思动摇,正是让他拿定主意的最佳时机!

    “我都抽金葫芦的,这种的,一天就抽三根,九分钱一盒呢,得了,我送上去。”小二把金鹿烟装进兜里时,顺带着掏出了自己金黄的烟盒,实实在在的说着。

    丁凡站在原处,心里暗笑:“这小子肯定能办的漂亮,看那样。”

    他和别人不一样,在深入的接触中,早就把普通人的性格研究的很深入,像小二这种人,属于贪婪性格中仗义、直率的类型,但内心深处又残存些实在,否则就直接拿着你的半包烟走人了。

    他回到四轮车那,二胖还在懒懒的昏睡。

    这家伙混日子习惯了,经常在柴火垛,有时候还在大树上,系上一根草绳,就能睡半天。

    现在正睡得香甜无比,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没准是在梦着自己在新亭饭店里吃大餐呢。

    丁凡上去抓起了他,着急的说:“小子,起来,起来,有点事。”

    二胖揉着惺忪的眼睛,慢慢抬起身,睡眼朦胧的看着四周,打着哈欠,满嘴臭味的问:“咋了?你又把王满囤给揍了?活该。”

    丁凡轻轻的抓住他的头发,眼睛盯着他,满脸做坏事的表情说:“胖子,刚才回来时,我碰到了个女的,扎着大辫子,穿着布拉吉裙子,是连衣裙,你知道那种吗,胳膊露在外面,我看着面熟,以为我同学呢,碰着人家胳膊了。”

    说完这个事,丁凡脸色有些为难的追问道:“人家要是找我咋办啊?”

    丁凡是个强势的人,这可是第一次在二胖跟前露出为难的表情,那二胖往远处一看,并没有发现有人追上来,连想都没想,砰砰的拍着胸口打保证的说:“老大,你太小看我二胖了,这才多大事啊,你是不是摸人家了,就算是摸了,和你长得差不多的人有的是,就是你们局里人来了,我就说咱俩唠嗑了,你连厕所都没去,尿尿都是在那边尿的。”

    二胖说着,指了指旁边大树下湿乎乎的一片,敢情是他刚在那尿完,正有一群蚂蚁在湿地上爬着。

    ……

    新亭饭店靠窗户的第二雅间里,此刻正是酒菜飘香和一片热情寒暄的热闹场景。

    一身亚麻短袖衬衣的李五三局长坐在宴席主位上,左手是刘波,再左边是郑助理,右边是个大鼻子蓝眼睛的中年汉子,此人个头很高,身材魁梧,满是老茧的双手放在桌子上,不断的打量着最下方的王满囤。

    王满囤正忙得不可开交,接完服务员送上的菜,顺手放在桌子上,极具炫耀的介绍说:“这是四喜丸子,呼鹿县最出名的菜,都瘦肉做的。”

    老者目光从他手里的菜上转移到他脸上,感觉这小伙子不像是25岁,除了激灵点,能说会道外,似乎并不像刘波说的那么优秀。

    老者叫刘成林,是翻身屯的村长,当然准确的叫法是村主任,但大东北地区一直这么叫,至今如此。

    李五三是他小舅子,女儿刘爽管李五三叫亲舅,这个相亲的事就是刘波安排的。

    刘波和李武三是地区职高的同学,又都在呼鹿县工作,双方经常来往,喝喝茶,沟通下工作上的事,算是老同学加挚友了。

    刘波在乡里工作时间不断了,早就想再换个工作单位,那么多年在县城工作的李武三人脉广,资源不少,自然就是他感情攻关的对象了。

    “咳,武三呢,我这表弟学历虽然不高,可脑子好使啊,自己种着十几晌地,旱涝保收,农闲的时候去南方经商,这家伙是咱县里第一波走出去的,皮子卖了不少啊,赚的都是大团结啊。”刘波靠在椅背上,看着吃了一会的饭局场面,不失时机的介绍起来。

    李五三是单位的头头,管着一百多好正式工人呢,算是阅人不少了,心里多少对眼前这个穿着别扭的青年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行啊,姐夫就一个安心种地的农民,姐姐没什么心眼,外甥女虽然该谈婚论嫁了,可总得给她找个好对象,必须好好考察下。”李五三这么想着,眉头轻皱,心事重重的举起酒杯,和刘波轻轻碰了下,意味深长的说:“老哥们,这小伙子挺回来事的啊,就是比小爽大了几岁,外甥女才十九吧。”

    现在他心里一下子庆幸了不少,早上外甥女刘爽说自己有事,就没赶过来一起吃饭。

    刘波一下子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知道这个王满囤根本就不是个暴发户,油头粉面的,说话还有点吹牛,可毕竟是自己的亲戚嘛,小姨去世前拉着他的手让他一定照顾好,还拜托务必想办法把他弄到单位招工、上班。

    给他介绍门亲事,总是要省事的多,故此刘波还是很伤心的。

    再说了,古往今来,说媒拉纤的哪有不向着自己人的。

    “这个,他水性好着呢,我就见过啊……”刘波像是表扬自己手下的好下属一样,满嘴都是鼓励和看好。

    “局长,村长,表哥看报纸多,总和我讲政策什么的,我准备搞水产品养殖,办个厂子……”那王满囤举着酒壶,每个人都给倒的满满的,满眼都是让人家吃好喝好的谄媚,听着刘波夸奖自己,立马举着酒壶,厚颜无耻的抢着说了起来。

    虽然隔着人,郑助理还是能闻到他身上永远洗不干净的鱼腥味,扫了他一眼,清楚的看到了他解放鞋上的鱼鳞片,实在忍不住,小声嘀咕着:“好白菜啊…… ”

    一听他就是想说好白菜让猪拱了。

    他能暗中爱慕高冷孤僻性格的大河马马小荷,自然是个内心有些正直的人,一听鲶鱼王计划开厂子,差点没笑喷了,说这种半是开玩笑半是嘲笑的话,谁都不感觉意外。

    按说王满囤随便说个就是那么想想,合适了再干也就可以了,岂料这家伙放下手里的酒壶,抄起筷子就往未来的老泰山刘成林碗里夹了块糖醋白菜,假惺惺的掩饰说:“村长,郑领导说白菜好吃,吃点,吃点,咱乡里谁也做不出来这个味。”

    一群人吃着喝着,连临时被请来陪酒的几个干部,也都附和的刘波说着两边都爱听的话,手里谁也没闲着,雅间里顿时热闹起来。

    “这个人嘛,总感觉轻浮呢,手掌黑呼呼的,眼睛小,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不像是个好娃娃……”李五三趁着夹菜又瞧了王满囤急几眼,心里犹豫了起来,自己姐姐是个没心眼的女人,说话直来直去,自己小时候得益于她种地供着上学,要是给她找个馋吃懒做的混子,娘俩整天以泪洗面,又不能离婚,那不是守活寡的日子吗。

    门突然被推开了,小个子服务生满脸喜庆的站在门口,“去去,一会我下去结账,主食先不用上。”王满囤带的钱不多,还准备一会用几件银器抵押下呢,像个干部似得挥手往外赶着。

    自从他们进了雅间,小二就听到消息了:两个领导在这里吃饭,要的是八大件的好饭菜呢,一顿饭就二十多块,还不算两坛子烧酒。

    “这种主顾,一高兴了谁不给几根烟啊,听说还是相亲的宴,看我的。”他站在那里,对王满囤只是横了一眼,随即就视而不见的看着主座上的李局长,朗声报号说:“各位领导,我是店里服务员,你们谁在药店抓的药?药店送来了,看着挺贵的,我就送过来了。请问……”

    他用那双见过世面的目光环视着在座的人,李局长?不像!刘波?他四十多了,不是个小伙子!

    当他目光锁定在王满囤脸上时,似乎一下子就对上号了,掂了掂两包药,兴奋的说:“哥们,是你的,你的,个子和我差不多,是个瘦子,给你放哪啊?”

    小二把药举在空中,似乎不着急给这家伙,因为各位有钱的主,还没赏给自己点什么呢。

    “噢,小伙子,你拿过来我看看……”李五三心情一直绷着呢,被这个家伙一打扰,注意力一下子转移过来了,顺着光线看去,一下子看清了几个字,尤其是那个“鹿壮阳春”,心里一下子坠入深渊般的恶心:“前段时间少数干部谈论鹿.强春.酒,都被处理了,发配到下面去了,这家伙怎么能?”

    接过来的瞬间,郑助理起身看着,因为逆光了点,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觉只老中医书法写的好,不由的念了起来:“萎龙腾空?萎龙,不是,不是那个……鹿壮.阳.春夜夜.欢?怎么?怎么?”

    说到关键处,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裆,再抬头看时,脸上已经羞红一片,比那盘子里的狮子头都紫红了。

    “你,你,你给我出去,没人认识你?你和我哥有仇吗?”王满囤虽是“小本”(小学本科)毕业,只认识几百个字,不过从郑助理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上,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事:这是治男人不行的药,另外的那包是治花柳病的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摆出了小混混的霸道脸色。

第0033章 国营饭店老板

    “满囤,你给我消停的!这地方有你说话的份吗?这么多人呢!”刘波脸上挂不住了,手里重重的敲着筷子,触电般的站了起来,板着脸,横眉冷对的模样。

    王满囤很少见他发火,就算是他他训手下的人,脸色也没这么难看过。

    “这种药啊,解放这么多年了,这种病不说已经没了吗?啧啧……”郑助理旁边的一个老头,操着老学究的口气不停的摇着头。

    “满囤啊,你说你,好好的逮你的鱼得了,吃不上穿不上,乡长还能不管你吗?哪个月不给你几块钱买粮食啊。”郑助理目光和那个老头隔空碰了碰,心领神会的无意中说出了这家伙的底细。

    李五三站在那里,一脸的愠色,胸口起伏不停,旁边的刘成林更是一直在冷冷的观察着王满囤,一下子长长的舒了口气,唉声叹气的说了声:“怎么能这样啊,幸亏啊……”

    门口,小二看着一群人神情各异,知道自己送的不是时候,可人家在这里上班什么人没见过,难不成做好事还能做出了毛病,想到这里,就硬着头皮好不示弱的说:“各位,咱国营饭店也是事业单位,人手不多,我的事多着呢,药店让我过来送东西,给你送上来,还送出毛病了?请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还能打我不成?”

    “小伙子,今天这事,对不住了啊,一会我和你们孙二经理说一声,请……”李五三客气的解释着,顺便看了一眼门口,好让人家有面子的出去。

    现在情况已经明白了,服务生就是来给王满囤送的药。

    刘波假装下腰捡东西,瞪着干净的地板,脸上瞬间变得羞愧上火,可毕竟是一乡之长啊,但凡能找到一代女店借口,也绝对不能这么丢了大脸。

    他慢慢的站起来,假装出去上厕所,走到门口时,小声加重了语气的问王满囤:“你进门前不是买烟去了吗?这跟前没有药店啊,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

    他嘴里说着,举起了巴掌,目光严肃的看着他,只要王满囤说了自己被冤枉了,自己就会收回来了。

    “我,我,没来城里干过这种事,不信你去屯子里问问。”王满囤今天参加这么重要的宴席,也是硬着头皮在应承,怎么能受得了这么多人眼神审讯和谴责呢,一时间失语说了实话。

    啪的一声!刘波一巴掌搭在了他脸上,虽然没真用力,可现在雅间里安静的掉针能闻,声音显得刺耳无比。

    刘波打完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可覆水难收啊,只能摆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生气模样。

    “我说老同学啊,你教育弟弟,非得在这地方吗?不是说好请我姐夫一起吃饭吗?老刘也是你的手下村干部吧,他也得罪你了?还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李五三忍了半天了,心里憋着的火,快要压不住了,顿时跟着拍了桌子。

    他不说还好,如此明说加暗讽刺的狠话,弄的刘波骑驴难下,要再不摆出个态度,脸面今天真就丢尽了。

    他脸色气成了紫茄子似得,抓起旁边的茶水杯,对准了王满囤的脑门,可距离太近了,真要砸下去,自己的表弟脑门可就得开花了。

    啪的一声,他故意把茶杯打了个过去,清白的茶杯砸在了窗户上,窗户纸哗啦一声碎了一片,木质的窗户跟着震动起来。

    二楼里一流好几个雅间里,很多有身份的人都在推杯换盏呢,现在一下子闹起来了,旁边好几个房间里,出来了不少人看究竟。

    再说那小二吃了亏,像是无缘无故吃了大亏似得,一脸难看的出了门,找了孙二经理,就是一顿诉苦。

    孙二经理站在门口时,众人不由的摆出了一副恭敬的脸色。

    李五三手掌放在额头旁边招了招,像是老朋友的说:“孙经理,来的匆忙,就没打搅你,失敬了啊。”

    旁边,刘波脸色难堪的笑了笑,右手摸了摸衣兜,似乎是找烟给人家上一根。

    “是刘波啊,刘大领导啊!你来过城里吧,怎么把我忘了?我在地区招待所时,我孙二马勺可没得罪过你,再说了,咱俩也没什么过节,你那时候是招工的电工吧,我提醒你啊 ,别生气就砸我的饭店,我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去你家砸东西,你感觉合适吗?”孙二经理穿着合体的中山装,衣兜上别着派克钢笔,说起话来娓娓道来,双手搭在肚腩上,散发出的威严让这不大的房间里似乎无人敢说话。

    “孙二马勺啊,了不得啊,他当年可是领导跟前的大红人啊,别抬头。”郑助理很少到饭店吃饭,可接触了领导不少,经常研究整个地区里哪些人是实力派,自然就知道餐饮行业里有几个很厉害的人物,当然也就包括这个孙经理。

    孙经理祖上是省城道台府的大厨,意外得到一套明朝洪武年间的菜谱,虽然说只有八道菜,可经过精心研发,已经可以凭借一手好菜吃遍天下了。

    到了孙二手上,他精心琢磨研究,很好地继承了祖上的烹饪绝活,不光能自己制作味美香醇的酱油、入口极化的烧鸡,十几斤重的马勺舞的如同魔术师一般,各种调料合着菜在腾空而起,转着圈,远处看去谁都叫个神奇。

    由此,孙二马勺的名字成了地区行署的一个传奇人物,加上为人谦和,接人待物凡事做的漂亮,不光成了正式工,还有了不低的级别:科级干部。

    前些年他研究出了一套冰糖酸辣冷面,几乎成了兴安岭上最传奇的美味。

    在天寒地冻的季节里,上班的人难免要喝酒御寒,第二天谁要是能吃上一碗孙二亲手做的冷面,温乎乎的,透着一股子冰糖的味道,事后见了朋友,都能吹胡上三天。

    至于那些大领导,更不用说了,很多都是些林区大会战干起来的,对于美味佳肴更是想着把前半辈子亏欠的吃回来,加上孙二人缘好,谁喜欢吃哪口,谁得意哪道菜,都谙熟心里,一出手就是好评如潮。

    听说有一次他跟着领导坐车出门,车开了四十分钟,他叫着司机停车,司机还在纳闷呢,没想到车上一个胖乎乎的领导满意的下了车,满脸欣赏的拍着孙二的肩膀说:“你小子神了,怎么知道我现在内急了啊。”

    所以,这个孙二虽然只是国营饭店没实权的科级干部,可影响力嘛,比县城的一把手丝毫不差。

    这顿饭吃的无比尴尬,李五三和刘波给先是给孙二赔礼道歉,又说尽了好话,人家才态度缓和,但也免不了一番不冷不热的警告。

    这些账刘波自然记在了王满囤身上,出门时还敲着他脑门,逼着所他到底得罪了谁,怎么让人这么黑了。

    王满囤平时坏事做多了,欺负过几年前的地区来的女知青,给省城勘察队的车轱辘扎过钉子,女人嘛,从四十如狼似虎的寡.妇,到生性风.流的姑娘,不知道得手了多少个了,至于人家老公知道了怎么报绿帽子仇,他早就麻木了。

    刘波倒不是没怀疑过丁凡,可到了四轮车那,发现丁凡睡的呼呼的,二胖趴在车帮上拿着两个火柴棍玩耍着。

    “胖子,你们刚才干的好事?说,谁出的主意?”刘波一改往日文雅形象,一脸怒容的叫嚣起来。

    二胖倔强的抬起头,挨个看着他们,有些发蒙还有些委屈不服的纳闷道:“咋了?什么好事?丁子哥一直在这看着车,就去树下撒泡尿,都睡了半天了,我俩都饿着肚子呢……”

    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胖子,越说越委屈,都带着哭音了。

    丁凡听到这些人回来,慢慢的抬起头,揉着惺忪的眼睛,淡淡的安慰二胖道:“算了,算了,咱们回去吃吧。”

    李五三讪讪的站在一边,正在想着怎么和姐夫刘成林解释今天的事,倒是那刘成林也熟悉二胖,知道这家伙谁都收拾不住,怎么在这个民警跟前规规矩矩的那么听话呢。

    很自然的,他就看到了丁凡,只见此人板正的平头,方方正正的脸庞,一双浓眉大眼灼灼有神,举手投足间干练无比。

    就在他心中暗叹此人绝非寻常人家子弟时,饭店门口走出来两个人,正急匆匆的往这里走了过来,他们如同瘟神似得,看的现场的人都低下了头,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二胖傻呵呵的看着他们,“不好,那个服务生认出我来了?”纵然丁凡心理素质再好,还是做好了准备:目视前方,随时准备应对发生的情况。

    “孙经理,你这是?刚才我们……”刘波满脸惊诧的看着走在前面的孙二,顿时感觉意外,快步迎了上去。

    在他心里,怎么也不会相信孙二这么快就想开了,过来道歉,还带着一包包的东西。

    那个小服务生提简装的牛皮包装纸盒,足有三四层厚,这种纸防潮、防油、无毒,只有新亭这种国营饭店才能用得起。

    服务生提着重重的食品盒,看起来重量不轻,压得身体倾斜,脸上还挂着招牌式的微笑。

    “刘波,这事和你没关系,我有别的事。”到了跟前,孙二脸上微笑骤然停了下来,轻声敷衍一句,和他擦肩而过,继续向着车厢走去。

    到了车跟前,他伸手和丁凡握了起来,转头吩咐服务生道:“小二,把这个给丁老师带着,我俩刚才聊的很好,小丁岁数不大,在厨艺方面很有两下子,一出手就值得我学习,丁兄弟,能否再聊几句。”

    在别人一片几乎傻了一般的目光中,丁凡利索的跳下了车,随他走到了旁边,悄声答谢道:”“这个,不知道您是哪个单位的?是,是饭店的吗?刚才咱俩就闲聊了会,真不知道……”

    丁凡做事谨慎,绝对不是交浅言深的人,不管人家对自己怎样,必须事先问个清楚,否则就是送来金山银山,也万万不能收下的。

    他想起来了,这位不就是刚才自己和二胖饿的难受,用画饼充饥和望梅止渴的法子回忆一起在山里烤狍子肉串时偷听的那位吗。

    “本人孙二,这家饭店的经理,咱们都是喜欢尖端厨艺的人,你说的原汁原味的大烧烤我琢磨了下,要是那么做起来,真有点的返璞归真的感觉,食材新鲜的不能在新鲜了,烤熟就吃,再用你说的那些材料提鲜,新鲜肉吸收佐料时间快,效果好,算是学了一手,关键是……”他谦虚的说着,用打量神秘专家的眼神看着丁凡,言外之意能不能再多教几道菜。

    丁凡客气的耸了耸肩,很是自然的双肩环抱,身上的警服似乎在说明自己是个出门到这里办事的民警,态度诚恳谦逊的说:“哥们,我从小跟着姥爷专门吃京城的特色小吃,认识些饕餮大师,下回有空咱俩好好交流交流就是了。”

    等他们闲聊着走回来时,刘波、李五三、郑助理纷纷向后让着,那一双双惊呆的目光里都在猜着丁凡到底什么背景,连最有实力的孙二经理对他奉为上宾,问题是李五三还没听说除了县领导,新亭国营饭店给别人送过精致的礼包呢。

第0034章 百货大楼

    下午两点多钟时,他们从饭店那开车出来,刘波站在路口,冷着脸打发走了王满囤,自己步行带着郑助理去县里各部门办些事,和丁凡约好了时间,两个小时后在这里汇合一起回翻身屯。

    俩人站在路边,刘波他们才走出一条街,二胖把怀里的食品袋系着的绳子一下子拽开了,黑呼呼的小手灵巧的打开了食品袋,嘴里吸着气,陶醉的感叹起来:“真香啊,你闻闻,馋死我了。”

    丁凡看他那副贪吃不要命的可爱样,站在旁边大方的说:“一共四袋,咱俩吃两袋,剩下的给所里带回去。”

    虽说是要吃一半,在二胖眼里丁凡已经很够意思了:新亭国营饭店的东西每一样都是好东西,金山乡在这里吃过饭的绝对不到十个人,从村长刘成林那拘束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第一袋是香喷喷的酱牛肉,一片片的还带着肉筋,咬一口香喷喷的感觉,劲道无比,满嘴散发着上乘牛肉特有的味道。

    “他家是不是用大烟葫芦了,咋那么香呢,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大哥,这块给你,你吃瘦点的,肥的给我。”二胖抓起牛肉吃了一口,先是大口咬着,然后慢慢嚼了几下,似乎越品越有味,指着上面那块没有肥肉的让丁凡吃吧,说城里人喜欢吃瘦的,其实这家伙心眼多着呢:这么好吃的牛肉,带点肥的更香。

    虽然饿了,丁凡吃东西不像二胖那么没吃相,捏起一块牛肉,侧着脸文雅的吃到了嘴里,觉得味道不错,厨子的手艺不错,提前喂好了牛肉,再把牛肉放在调料充足的水里焯去所有的肉腥味,再进行熬制,火候掌握的好,所以嚼起来口感好,口齿留香。

    下面三袋是新亭饭店最拿手的锅包肉、糖醋排骨,和他俩早就见过的水晶肘子,每一样都精致无比,香味扑鼻而来。

    丁凡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便觉得饱了,二胖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像个水里探出脑袋的青蛙,两个气泡一鼓一鼓的,看见丁凡擦着手,强忍着也停了下来。

    他这种没出息的吃相,要是别人早就损他个半死了,可丁凡一直心疼的看着他,从他表情上来,知道这个孤儿从小绝对是第一次吃这么好的东西,心里自然也就不会责怪。

    “胖子,这兴安岭的大山把好东西都隔住了啊,城里的好东西搬不回去,山里的好玩意运不出来,要不那个饭店的领导对咱的烤肉串那么感兴趣吗?等不忙了,咱俩好好研究研究,赚点钱,让你天天吃肉,比刘乡长吃的还好。”丁凡若有所思的说着,遥望远处零星的几栋大楼,觉得这里可以做的事情很多,而且还能做出名堂来。

    既然是进城了,丁凡自然要逛逛百货大楼。

    他俩停好车,进了这座县城里为数不多的二层楼,这里一楼是副食,二楼是布匹鞋帽和土产农杂。

    “这个,这个,丁大哥,这个肯定好吃,上面裹着白糖呢。”二胖看了一眼那些穿白服的服务员跟前的橱柜,一排排的,大约有几十种好吃的,一下子看到卖江米条的,那点心做的精致无比,品相让人看着忍不住想吃几口。

    “不就是点心吗?嗯,看着感觉不错,服务员,来二斤。”丁凡兜里现在还有一百多块,掏出一块钱放在柜台上,很有底气的说着。

    服务员是个戴着白帽子的大辫子姑娘。她胖乎乎的脸上长着两个小酒窝,皮肤白皙,似乎看她一眼就能感受到副食店工人能吃到好东西的优越感,可她一张嘴丁凡就感觉到了不舒服。

    “等会!”胖服务员小酒窝的脸上根本就没绽放出微笑,一张嘴露出一口四环素的牙,看都没看柜台上的钱,倒是像看什么稀奇事似得看着丁凡的脸。

    她低头在纸条上写着什么,写的很快,还不时的抬头看看丁凡,丁凡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自己刚才吃东西后用手绢擦了啊,肯定没什么东西粘在嘴上,倒是那个姑娘酒窝下面沾了点亮晶晶的东西,应该是什么时候偷吃了江米条,残留的白糖粒。

    “这么快就看上我了?直接留联系方式?这丫头表面很认真啊,没想到有一颗一见钟情火.辣.辣的心,咳咳。”他眼睛盯着她雪白的小手,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写着,因为隔着一米多,姑娘又是侧着身写的,真就纳闷她是不是在写门牌号什么的。

    “去,开票去,下回注意了,咱们这是正规食品公司,认票不认人,去去,门口那。”姑娘写好了便签,往柜台上一拍,看也不看丁凡,瞄了一眼门口的开票窗口,让他去那地方交钱。

    没等丁凡反应过来,大辫子姑娘转身回头,搬着一箱子新到的点心,要拿出来摆在柜台里,“长得不错,就是冷了点,看我不……”丁凡心里想着,手指头碰了碰二胖,二胖会意,眨巴着眼,等着看丁凡玩什么花招。

    “去啊,杵在这里干嘛啊?”辫子姑娘没好气的撵着他们,大约是看二胖浑身脏乎乎的,没准想趁机偷东西呢,目光在他俩身上鄙视的看了两眼。

    “同志,同志,你吃啥了?嘴角那……”丁凡表情严肃,但又好像看出了什么事,必须的提醒她一下,就善意的小声说。

    “我,我,你们走啊……”辫子姑娘心虚的说着,着急的催着他们快点开票去。

    被人家冷眼赶着,丁凡和二胖往门口开票窗口走去。

    大辫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俩家伙现在正低头对视,超坏的目光碰在一起,丁凡说了声“一、二、三,转头。”俩人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瞬间看到意料之中的大乐子:大辫子服务员双手捧着食品箱子,左右看看没人,伸出小巧的舌.头,围着嘴唇一圈舔.着什么!

    “啊?你们,坏死了。”她一下子看到了这一大一小的偷窥者,还是偷窥了自己最羞于见人的事,顿时绣眉轻挑,小声呵斥起来。

    丁凡板着脸,毫无表情的转身走了,再回来时,辫子服务员脸红到了脖颈子,把包好的江米条用线绳包的精致无比,低头小声说:“今天刚炸好送来的,吃剩下这么包着就行,保质期一星期,吃好了,再来。”

    她微微发颤的声音,听的丁凡比立马吃了半斤江米条还开心:这已经是那个年代一个姑娘最有意思的求饶了,若要是放在今天,她准保会白送给他们几斤好吃的点心。

    他们在百货大楼买了些点心、面包、榨菜咸菜,还给二胖买了个半袋子小米,好让他回去自己做着吃。到了二楼,丁凡特地买了三双皮鞋,八块一双,纯牛皮的软底料子,鞋面光亮无比,几乎能当镜子照。

    这是他送给宋密德和阚亮的,一来为了好好在他们跟前表现表现,而来那俩领导的鞋都穿了好几年了,尤其是宋密德,一双黑布鞋穿在脚上,要不是腰里挎着大五.四的手枪,穿着褶褶巴巴的警服,看起来就是个朴实的老农。

    回翻身的路上,四轮车一上路,二胖就把食品袋抱在怀里,脚下踩着采购的东西,胖脚丫子丝毫不敢挪开,唯恐这么多好东西掉下去了。

    车厢里,刘波坐在小板凳上,趴在车帮上像是斗败的公鸡,在剧烈的颠簸中昏昏欲睡的样子,王满囤满脸红扑扑的,看样是又找地方灌了不少猫尿,而郑助理靠在角落里,双手搭在车帮上,任凭四轮车起起伏伏的,面无表情的遥望远处,目光呆滞。

    “装什么装?胖子,来根江米条,你也吃点,他们……”丁凡春风满面,双手轻巧的把着方向盘,看着远处一望无际满眼翠绿的大山,心情极好。

    到这里来了几天了,这是第一次出门办事,虽然经历了些坎坎坷坷的事,回所里的路上甚至有了点回家的感觉,吃着胖子不失时机递过来的江米条,满嘴的香甜,小声的哼唱着《少年壮志不言愁》,诗言志歌咏情,两边的大树慢慢倒下去,他像个不畏艰辛的勇士,向着大山深处那个山村开去。

    傍晚时分,派出所门口站着两个男人。

    宋密德和阚亮听着远处四轮车突突的声音,知道他们进县回来了,早早的等在了这里。

    车到跟前,丁凡稳稳的踩了刹车,到了跟前,玩了个优美的瞬间短距离急刹车,兴奋的跳了下来,叫着二胖把东西拿到所里去。

    纸箱子上摞着不少东西,二胖抱着连眼睛都快挡住了,这家伙像是过年似得,脸上笑开了花。

    宋密德过去和刘波打招呼,老刘懒懒的睁开眼,指了指政府方向,有气无力的说:“郑助理,开车!我脑袋疼,感冒了,回去睡了。”

    宋密德看他很难受的样子,自然也就没多说,目送郑助理开着四轮车回去了。

    十分钟后,宋密德办公室里摆上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满了丁凡带回来的好几道菜,还有点心。

    “这个菜嘛,我还是前年吃的,味道真就是一流的,小丁子也是个有心人,来!阚大队,走一个。”宋密德吃了好几口菜了,发现丁凡和阚亮没动筷子呢,恍然大悟的说着。

    “这小子,菜哪来的啊?谁给你的钱啊,别烧包听到了吗?老刘今天怎么蔫了?对啊,他怎么什么吃的没买?”阚亮抓起一块锅包肉,一下子塞到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趁机抿了几口宋密德烧酒,大咧咧的问丁凡。

    丁凡趁着他们吃的过瘾,顺手扔了两块锅包肉给门口的豆豆,才转过身回答问题。

    他虽然没吃,可早就细心的观察出来了,眼前这俩人绝对都在矜持呢,肯定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但转念一想,他们吃的高兴,自己就没白辛苦。

    “丁子,说说,今天都干啥了?有啥说啥啊。”宋密德吃着喝着,慢调斯文的样子,可总会趁机看丁凡一眼,就这么看了几次,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小兔崽子,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0035章 回到所里

    “瞒着?所长,你看您说的,咱干这种事,绝对不能在外面丢了咱派出所的脸面,你们知道吗?鲶鱼王那个村霸混子不要脸的去相亲去呢,让我开这种车,我肯定不干啊,就那么了几下……”丁凡实话实说,把白天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门口处,豆豆伸着石头,舔.着放了锅包肉还有香味的地上,屋里安静的很,只有阚亮的一口菜一口酒的吃着,他低着头的脸上,双目无光,脸上也没什么变化。

    宋密德把筷子放在桌子,嘴上油乎乎的,没顾得上擦,慢慢的品味着这其中的细节,丁凡就像好好表演了一番的演员,节目最精彩的结尾演完了,呆呆的坐在下面的位置,就等着宋密德说什么呢。

    “噢,吃饭,吃饭……”过了会,宋密德舔.了.舔嘴唇,先是欲言又止,继而拿起筷子,煞有玩味的说着。

    阚亮还是没抬头,丁凡感觉气氛有些诡异,想起了还给马小荷捎了两块油炸糕,现在还能有些热乎气,就找了个话题说:“我去把皮鞋给宋所、师傅拿来,明天咱都穿上,以后咱们出去办案,往那里一站,师傅,你说威风不?”

    他眼巴巴的等着,阚亮嗓子眼里似乎嗯了两声。

    丁凡把两双鞋拿来,齐刷刷的摆在桌子上,拍着盒子上崭新的商标,乖巧的说:“你们鞋号我早就记住了,大号的是师傅的,小一号的是所长的,肯定合脚。”

    随后,他拿了油炸糕,往邮局走去,他听马小荷说了,邮局几个人里,只有她家是外地在这里住宿的,大部分是她住在单位。

    丁凡对她那张从出生就拉长的脸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可受人滴水之恩当源泉相报的道理早就植根于心里,人家大早上费尽心思给自己弄的早餐,现在都觉得好吃,去了趟城里,自然给人家带点好东西。

    进了邮局,正在烛光下看杂志的马小荷,先是看了看自己身上,见穿着的衣服不是那件明显小了的工作服,满脸笑容的站了起来,贴心的说:“这么晚才回来啊?路上没事吧?”

    她笑起来有些生硬,绝对不是凤眼迷人的那种,可在丁凡看来,这已经难能可贵了,这个冷冰冰的女人对别人从来没有笑模样,对自己这样已经是当成最好的朋友了。

    “早上吃了你的东西,给,我给你捎的。”丁凡把牛皮纸包着的油炸糕放在桌子边上,用不可推辞的声音说道。

    “我的?真的吗?不行啊,我……”马小荷不好意思的说着,可一脸的激动,分明这让她倍感意外,而又觉得自己非常荣幸了。

    丁凡感觉她现在这种紧张、激动,都是发自内心的,就自然换了个话题说:“吃吧,吃吧,我还想求你事呢,这样咱不就两清了吗。”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问问还能打电话吗,马小荷又是破天荒的眼睛放光,一声不吱的去掀开了盖在电话机的布帘子,像是自家人似得说道:“打呗,别人不行,你和他们不一样。”

    丁凡坐在了电话机跟前,写下了号码,小荷给拨了过去,可能是晚上打电话的人少,没有那么多人抢线,一会就接通了姥爷赵文杰家里的座机。

    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小声的吃着东西,不知道怎么的,那种吃东西的声音的很轻,很慢,似乎是一颗紧张的心故意表现的乖巧些,好让丁凡觉得自己吃了,还吃的很开心。

    对于这些,丁凡就算是听出来了,也绝对不会在意,在他眼里这属于一个内向性格女孩思想改变后常见的外在变化。

    此刻京城一个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里,丁凡的姥爷赵文杰,也就是三级教授正在看着重播的春节晚会小品《吃面》,剧中的陈佩斯一碗碗的吃着面,动作幽默滑稽,那个姓朱的明演员导演演的虽然说迂腐了些,可两个人把一个吃面的细节演绎的精彩无比。

    老爷子刚从大西北野外勘探回来,勘察的神秘物种收获不小,六十多岁的身子骨在名山大川中锻炼了十多天,每天都睡的香甜无比,精神头比在家待着更加矍铄,正心不在焉的看着帮他收拾勘察工具的准未婚妻刘芳芳。

    刘芳芳是林科院刚调进来的漂亮女助教,以前学过十几年的舞蹈,虽然四十多岁了,还是个大龄单身女,身材婀娜多姿,大长.腿小蜂.腰,鹅蛋脸盘,刚烫了最时尚的自来卷,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知性女人的诱惑力。

    “叮铃铃。”电话响了好几声了,老头才过去接起来。

    明天是周一,估计是学院的人问他参加明天的行政会,那种会他这种老学究烦死了,一般情况绝对不参加的,一年到头去几次就不错了。

    可一听是外孙子丁凡,老头声音立马激动起来了:“小凡啊,想死我了,怎样了,你还好把,姥爷老惦记你了,快点说说。”

    丁凡从小是他带大的,姥爷工资高不说,或许是工作的原因,老头爱玩爱吃,经常童心未泯,爷俩感情甚好。他简单说了在这里的情况,越说越激动,竟然间话语低沉,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好,好,这不是不错嘛,还能打电话,身体好好练练,本领必须长上去,对了,小凡,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记下你的电话号了,我一会让大龙那小子给你打,他在深镇干的不错呢,那小子脑子和你一样灵活……”赵文杰打起了哈欠,可那银边眼镜后面锐利的目光,正专注的盯着刘芳芳的后背,心不在焉的说着。

    刘芳菲把他的两套工服泡在脸盆里,肥皂沫散发成一大团。她那修长细嫩的手在里面错来搓去的,后背紧身的衣服下面竟然露出了……,老头耳朵里响着丁凡的声音和电视上吃面条呲溜的动静,恨不得这些声音都安静下来,自己好过去“帮把手”。

    “老爷子,说正事呢,说件事,我捡了条狗,脏了吧唧的,但眼神凶狠,狗毛乱糟糟的,好像通人性,我没训练呢,就会很多科目了,还有啊,我捡了块枕头形的石头,可轻了,摸着热乎乎的……”知道姥爷在姥姥去世多年后,刚找了个新未婚妻,丁凡当然了解这老爷子特殊点的爱好,白天在山川河流练的棒棒的身体,晚上除了做课题,总不会闲着,连忙说起了想咨询的事。

    神秘的大山,在他心里诡异、深不可测,自己连它的百分之一的奥妙都不了解,自然想借助外界技术力量,慢慢的揭开它的神秘面纱。

    “石头?山里捡的狗?唉,芳芳,晾衣服我帮你啊,等我下……”看着刘芳芳累的香烟淋漓,双手捧着脸盆正要往外走,老头着急的对着电话敷衍着,当然没忘了关心自己最心爱的大女朋友。

    “别啊,老头,你说森林里狗能不能和什么犬科的动物生个杂交狼狗,我怎么感觉……”丁凡好不容打上了长途电话,还有什么果树、鬼坡、药河的事没相信问呢,怎么能放弃,不依不饶的追问起来。

    他这次可是带了些必须告诉我的强硬态度,要是在跟前的话,没准就像小流氓似得拦着姥爷,学着电视里的台词,叫嚣着:“老不正经的,快把兜里的钱掏出来。”

    “小凡,一会让大龙给你打,生什么玩意?信号不好,隔着三千里呢,你看看这信号,对了,你赶紧把那个石头给我邮来看看,生别的不行,给你生个小舅舅嘛,那绝对是有可能的。”赵文杰一改著名教授说话严肃认真的模样,眼睛里释放出了一丝奇怪的光芒,认真的撒了个谎,虽然有些不舍,可看着刘芳芳走到门槛那了,就于心不忍的挂了电话。

    “我了个……”丁凡的手举在空中悬着,气的哭笑不得,嘴长得老大,真就不知道该说这个老头什么好。

    可老头提出来了,丁凡就算是气个半死,该办的事也的办,虽然有些不乐意,可也打定了主意,早点把那块石头给老头邮寄到燕京城去。

    回到所里,丁凡去所长办公室说了声回来了,就往回走了,一边走着,心里暗想:“老油条,带回来的东西一点没剩,还用筷子蘸着菜汤吸溜酒呢。”

    当然,就算他发现了这其中的奥妙也绝对不会说,毕竟通过一件件事来分析,自己必须学的深沉点了。

    他走到对开的实木门口时,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接着就是哗哗的暴雨声,抬眼望去,一道道闪电把院子照的如同白昼一般,超强的电流顺着远处一个破旧的旗杆发出了一道火光,直击地面,冒出了大大的火团。

    “这该死的天,下个雨动静这么大?吓死我了。”丁凡从来没见过这种雷雨天,下的毫无征兆,雷电那种吓人劲,绝对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就在这时,只见门口跑来一个人影,没打伞,也不挡着雨,直接推门进来了。

    是阚亮,他刚从村南江边的武警工作站回来,和那个直性子的范排长下了两盘象棋回来了。

    一听说这地方还有个武警部队,丁凡连忙帮他拍打着衣服上的雨水,忽悠加羡慕的说:“这么厉害啊,师父,改天你带我去,我手痒了,想好好练练拳击、射击什么的。”

    看他这么天真,阚亮嘴里嚼着草棍,低头看到了他脚上崭新的皮鞋,嘴角勾起了一抹残酷的冷笑。

第0036章 严师高徒

    “小丁子,你看着外边,能看到吧?”突然,阚亮拽着丁凡走到了窗户跟前,指着外面密集的雨幕看去,雨发疯似得下着,视力5.2的丁凡顺着他目光看去,隐约能看到一公里外有几盏星星点点的光亮。

    位置应该是界江的那边,如果按照这个距离算,那些星星点点的东西应该是灯塔什么的东西。

    就在他迟疑的说不准时,阚亮猛的捏了下他的胳膊,口气硬朗的说:“你过了两天的好日子不要忘了,这里是边境一线地区,一直是潜入潜出的敌特人员关注的地区,哪天发生武装走私和非法出入境,谁也不知道,但是你得给我准备着,像范排长他们那样磨炼心智和意志,随时准备出警,处理突发情况,而不是去收拾几个小混子,去城里吃饭喝酒。”

    丁凡几乎是傻了一样的看着他,心想阚亮今天也没喝多啊,怎么一下子变得精神病一般,说起话来上纲上线的,好像这里的任务多神圣似得,自己不就是说想好好练练功夫吗,总比天天混日子强得多吧。

    “师傅,我咋了?就想练练拳脚,不也是有任务时不给你丢人吗?这也错了吗?”外面雷声轰鸣,暴雨如注,丁凡心里同样波涛汹涌,心想既然我猜不透你到底想什么,那就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我这么做绝对没有错。

    “丁子,想练一身好功夫,你说的是吧?行,就按照范排长操练战士那样练,走,你给我出去。”阚亮脸色刹那间发生了一丝神秘的变化,好像早就想好了的似得,指着门口,让他出去。

    丁凡赌气似得走到门口,转头向着宋密德房门那看去,本来担心所长能不能出来吆喝一嗓子,让他们别胡闹了,可听到的却是一声轻轻关门的声音,心中不由的暗自叫苦:“宋老密,你吃了我的,穿着我买的皮鞋,还折腾我,你俩这是商量好的啊,本警从警院里一步步练出来,你们还能难住我?做梦吧。”

    他推门出去,仰着脖子,看了眼外面浇水般的水流,倔强的脸上多少出现了一丝迟疑,嘴里小声自语道:“这鬼地方,山神显身了,么得,这么大的雨。”

    就在他内心出现了一丝犹豫的刹那,阚亮鬼影一样的站在他身后,嘴里平静的说着“是有点大”,可这似乎只是个障眼法,他猛的抬起脚,冲着丁凡的屁.股猛的一脚踹去,说了声:“给我好好练练,省的你一天游手好闲的净惹祸。”

    脑子里模糊的听着这话,可丁凡已经重重的摔倒在了深深的雨水里。

    阚亮这么踹过好几个新来的,喝多了胡闹也踹过指导员李大义,哪个都是跑出去好几步,踉踉跄跄摔倒的,唯有这个丁凡只是走出两步,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了,突然双手扬起,长长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果断的影子,身体挺直,快要落地时猛的向着地面重重的拍去!

    这么一拍,虽然说不是力大无穷,却也用尽了全力,拍的地上雨水溅起一大片,一直碰到雨搭下阚亮的身上。

    “小子,有种!开始,向着门口水沟那里,匍匐前进!走啊!”阚亮此刻声音沙哑,在暴雨中大声的喊着,站在他身边比比划划的,像是个残酷的教官,逼迫着自己的兵冲上危险重重的战场。

    “匍匐前进,这有什么?你给我弄几道火线啊,障碍啊,来啊。”丁凡整个身体泡在冰凉的雨水中,身后高处的雨水顺着裤腿进来,又从脖子领口处溜出去,一股子委屈和倔强涌上心头,在暴雨中艰难的瞪大了眼睛,喷着嘴角的雨水,大声的喊着。

    “前进,前进,听到了吗?这就是现场,前面就是持刀凶手,民警丁凡,执行命令!”阚亮根本就不听丁凡抱怨的声音,弯着腰,用手插着他的后背,逼着他快点前进。

    低姿匍匐在重大行动的特警训练中丁凡练习过多次,可向来都是掌握点动作要领,做做样子就行,从来没在这种糟糕的环境里真练过。

    现在被逼到份上了,谁让自己多嘴说学本事了,还巴结人家叫师傅,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在雨水里往前匍匐了。

    “冻死迎风站,死向北斗星,阚大队,我爬,我爬还不行吗。”丁凡试了两下,结果发现不光雨水大,那吹起的狂风夹杂着大大的雨点子打的自己睁开眼都难受,他痛苦的喊着在邮局里看到的一个老兵写的铮铮誓言,大声的默念起来,对阚亮也不那么客气了。

    他趴在地上,像一条随时准备挣扎逃亡的死狗,根本不知道现在站在他身边的阚亮,浑身湿漉漉的,脸色冷峻,像一个毫无感情的屠夫,除了让他玩命的爬行,其他声音根本就不在乎。

    “好,就这样,肩膀和屁.股不能抬起来,双脚平放,脚后跟和脚尖平行贴在地上,爬啊 。”阚亮看他气的发抖,知道这家伙正在进行剧烈的思想斗争,趁机说着动作要领,催着赶紧爬。

    丁凡本来以为糊弄一下子就行了,可现在才发现,这个狠心的师傅残忍度绝对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光要匍匐前进,还得把自己的崭新皮鞋活生生糟蹋了。

    匍匐前进主要的动作要领就是身体贴在地上,手脚结合,力量互助的前进。

    “阚亮,你等着的,早晚我的……”丁凡慢慢的向前爬着,嘴.巴贴在水边,眉头紧皱,小声的诅咒着,后面那句“弄死你”虽然没说,可在脑子里一下子清楚飘过,这个念头算是生成了。

    丁凡慢慢的爬着,只觉的自己矫健的身体和心头上压着的委屈,让他没爬出去一段距离,就得深深喘几口口气,才能焕发出身上的力气。

    十分钟后,来回爬了三圈的丁凡只觉得浑身散了架一样,一点力气没有,膝盖早就磨破了,清晰的感觉到那地方在淌血,磨破的胳膊上,沙子粘在伤口上,疼痛难忍。

    “我姥爷就是气死都不打我,阚亮,你下手这么狠,上次揍我,踢我,这次让我摸爬滚打,你妹的。”丁凡目光所及之处,看着雨水里殷红的血向着门外飘去,那可是自己的血啊,每次鲜血他都没舍不得,现在竟然让阚亮给欺负成这样,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慢慢的举起手,诅咒道:“姓阚的,我咋得罪你了,你说啊?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豆豆,你死哪去了啊?”

    声音凄凉,响彻派出所这个小院子,只可惜风雨声震耳欲聋,外面的人绝对是听不到的。

    阚亮浑身湿漉漉的凶神恶煞般的站在跟前,任凭雨水从脸上划过擦也不擦一下,目光极具挑战的看着丁凡,言外之意谁也救不了你,岂不知他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了无数次心疼的目光,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响着:“丁子,你能行的,肯定行,要想成功就得能吃苦能忍耐,能忍辱负重。”

    “呜呜……汪汪!”他怎么也没想到,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猛犬那种先是柔和预警,再确定目标后发威的声音响起,一道黑影从台阶上冲了过来。

    “死狗,好样的,可,不行啊,那样我不是输了吗?”丁凡看着豆豆冲了过来,估计是它听到喊自己了,直接上来了,他心里却是瞬间后悔了,自己和阚亮较劲靠狗帮忙,对于一个强者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于是,他连忙拍着水大声的喊了起来:“停,停,死狗,你给我……”

    豆豆看他急眼的叫自己,脚步减慢,可已经快冲到阚亮跟前了,眼看着就要撞上他了。

    “一边去。”阚亮嘴里说着,猛的跳出两步,想躲开这个几乎发疯的狗,这一跳真就躲开了,或许是豆豆发现丁凡不让他咬阚亮,可下一秒阚亮心里后悔不已了。

    “阚大队!”丁凡咬牙切齿的说着,似乎把所有的怨恨都要发泄出来,话音刚落,他猛的起身,腾空而起,抡圆了拳头,坚.硬的手臂,借着强大的势力,向着阚亮后背猛的砸去。

    阚亮哪里有这个防备,就算是有人告诉丁凡会反击,他绝对都不会相信。

    噗通一声!

    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和丁凡不同的是,他是胳膊肘先落地的,身体顿时失重,落地后就趴在了地上,本能的看着自己的胳膊,继而抬起头,粗野的发狠道:“小兔崽子,你比我狠,比我毒。”

    豆豆呆呆的看着这两个在雨水里打架的人,因为很熟悉他们的气味,知道丁凡没说话,就不能咬人,只能站在瓢泼大雨中陪着丁凡。

    “丁子,知道为什么揍你了吧?没出息的东西!使坏混日子行,干正事你行吗?就你那两下子,你能办案子抓人吗?鲶鱼王还不是让你给放了,遇到老贼遇到高手,你特么的不得给人家跪下啊。”阚亮坐在地上,水流冲刷着身体,满脸泥水,恨铁不成钢的数落起来。

    到了现在,丁凡似乎明白了很多事:这家伙嫌我一天吃吃喝喝的,玩心眼行,干不了别的。

    “师傅,那也比你强,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打徒弟够狠的,这堂课我记住了,什么什么案子啊,抓人了,你等着的,改天我就给你交作业,你要是偏心了,别让我看不起你,老小子,你动作挺快啊,对了,你说说这地方有什么吓人的……”丁凡坐在地上,那一阵阵的剧痛似乎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战胜阚亮的兴奋,加上浑身累的快要散架了,也就不着急了,坐在那里和阚亮吵了起来。

    阚亮和他说着些自己辉煌牛掰的过去,说打过谁谁,只要自己出手,绝对能震住辖区里的犯罪分子。

    丁凡耷拉着脑袋,仔细的听着,虽然说这家伙逻辑不行,总是不时的碰出几句粗话脏话,可感觉很多事都是真的,关键是对面的师父气急败坏的,根本就不知道丁凡比他舒服多了:豆豆趴在丁凡身后,用身体给他做靠背,刚才疼了半天累了半天,靠在热乎的狗身上,绝对是危难中最舒服的事。

第0037章 我要奋起

    当晚,边境金山乡笼罩在一片雨幕中,雷声滚滚,闪电环绕,待狂风暴雨骤停已是凌晨时分。

    “豆豆,豆豆……”丁凡瘫坐在宿舍窗台下,搂着土狗豆豆,身体紧紧靠在一起,彼此以体温取暖。

    他换下来的衣服扔在了一边,脸上的的泥水没洗掉,就这么坐着,亲昵的叫着豆豆的名字。

    豆豆不断的吐着舌.头,呼呼的喘着气,摇头晃脑的看着屋子里的黑夜,像是一个优秀的观察员,帮助丁凡看着别再有什么危险。

    “师傅这是嫌我窝囊,绝对不行!本警怎么能让他看不起?绝对不能,绝对…………”凉风吹来,窗外光线变亮,勤奋的青蛙蟋蟀们开始了奏起了晨曲,丁凡不断的想着雨夜的一幕幕,终于下定了决心:必须干点大事了,在这地方别说想出人头地了,就连阚亮这一关都过不去!

    到了这里他才发现,兴安岭的深处天气诡异,就算是现在这样的三伏天,早晚天气凉爽无比,甚至还有点冷,比如晚上睡觉不盖薄薄的被子是不行的。

    他懒得上床睡觉,因为那样还得洗干净身体,这样和豆豆靠在一起,似乎能感受到一点点它身上给自己的力量。

    就这么坐着小睡了会,丁凡脑子里浮想联翩,根本就没睡实诚,天刚刚蒙蒙亮,就起来洗漱了。

    “昨晚挨了一顿,所长、师傅肯定等着看我笑话呢,他们肯定想看着我灰头土脸的,可怜巴巴的承认错误,好好的反省,哼,你们小看了我小丁子了吧!”丁凡想着,眉头舒展,很有节奏的活动着双臂,顿时凸出的肌肉块紧紧的绷起来,双拳的关节啪啪作响。

    掏出了一个小巧的录音机,他塞进去一个磁带,调弄了下音量,房间里顿时响起了铿锵有力催人奋进的《少年壮志不言愁》。

    在那个年代,这首歌响彻大江南北,很多青少年尤其是公安民警心中,这就是最喜欢的旋律,可在偏远的金山所,宋密德他们是绝对没听过的。

    他看了眼手表,刚刚是早上六点!

    丁凡知道每天早上这个时间宋密德都该醒了,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在院子里的压水井里压了两盆水,把昨天晚上弄坏的警服利索的洗了,然后挂在了院子的晾衣铁丝绳上。

    好好的警服,袖子和裤腿都磨坏了,拳头大的破损处好不规则,明显是在地上硬抹出来的,“都想看我的笑话是吧?看吧,看吧,都让你们看清楚的,这就是我,就是小丁子,但是你们给我记住了,是昨天的!昨天的!”他嘴里嘟囔着,然后双手插腰,转身看着雨搭上的警.徽,目光缓缓抬起,一股子英气油然而生。

    这一幕正好被穿着大裤衩背心的宋密德看了个清清楚楚,他端着牙具出来,看到丁凡穿戴整齐,正满脸严肃的站在门口,先是一怔,继而一脸春风细雨的例外的打了个招呼:“丁子,怎么起这么早。”

    看他这幅一改常态的表情,丁凡真想上去把他那张不开褶,永远黑呼呼的脸皮给拽开,问问他装什么装,昨晚的事他怎么就不问问,可转念一想既然人家不提,肯定是默许阚亮那么收拾自己。

    自己现在这个姿态不就是要告别昨天,重新开始嘛,哪有何必再纠结这种事。

    “所长,早!昨晚狂风暴雨的,您睡的还好吧?对了,我想请教下您,咱们辖区里,还有哪些治安难点,我调查了欧浦湾的鲶鱼王王满囤和二拧劲子不够刑事立案的,别的呢?”丁凡看着他站在那里根本不着急去洗漱,眼睛直视他,不卑不亢的问道。

    当然,这小子无形中打了宋密德一巴掌:昨晚的事你肯定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宋密德似乎被他这么认真的态度打动了,重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后,操着老民警特有的口气说:“金山乡下辖七八个村屯,你说的欧浦湾和翻身屯差不多,在派出所眼皮底下,整体治安状况目前看没什么大问题,最大的难点在兴隆矿那,几千外来人口呢,大量的老客,淘金的贩运木材的,十几个煤矿,混子痞子出了好几伙了。”

    丁凡低头听着,暗自佩服起这个平时看似混日子的老民警了,心里一直清楚地界上的形势,只是不整天挂在嘴上而已,不由的想到:“原来这地方就靠所里压着呢,怎么还有兴隆矿这种地方啊?行,有犯罪分子就行。”

    沉思中,当他抬头看向宋密德,以为他会继续分析下去时,却发现他迈着小方步,已经去压水井旁边的池子洗脸去了。

    丁凡回去拿了牙具,站到了宋密德跟前,打好了水,掏出崭新的中华牙膏,正要扔掉牙膏盒呢,一下子看到宋密德正在使劲的挤瘪瘪的牙膏袋,显然是用了很长时间,里面早就没有牙膏了。

    “给,这个给你了!”丁凡把牙膏举在手里,心疼的看了一眼,嘴里说着,看着宋密德新奇的目光看着那牙膏,知道这家伙肯定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赶紧轻声催问道:“所长,我师傅说没说他调查过兴隆矿的谁呢?有目标吗?”

    宋密德怎么能被他这种小伎俩给骗了,伸手拿过去牙膏,轻轻的挤了一点,又还给了丁凡,闻了闻,感叹道:“你们京城的东西质量就是好,咱这里还没卖的呢。”

    丁凡讨了个没趣,只能把毛巾往脸盆里一扔,呼呼啦啦的洗了起来。

    当他脑袋扎在凉水里,让冰冷刺激着自己冲动的神经时,自然就埋怨起了宋密德:“老狐狸,老狐狸,怎么就不能告诉我呢。”

    他不停的往头上撩着凉水,麻醉着自己,费劲心思的想着一会怎么说这事,不行的话就挑明了自己要调查犯罪线索了。

    “喂 ,丁子,你师傅没和你说白狼吗?我以为和你说了呢。”耳边突然有人在说话,是宋密德。

    丁凡脑袋从水里彻底抬了起来,水珠子挂满了脸,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正要感谢下宋密德呢,只见他端着牙缸,一只手拍着身上的水渍,已经走到门口了。

    丁凡回宿舍里收拾好了东西,穿戴利索,手铐、电棍什么的挂在腰带上,对着镜子看了看,脸上慢慢的浮起了一丝神奇,对着地上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豆豆说:“怎样?是不是就差抓着一个坏蛋了,哥像不像一个神探?”

    豆豆吼吼的叫了几声,似乎是在符合他高兴的心情。

    “所长默许阚亮残酷的操练我,今早还告诉了我线索,本警就不客气了,你们也别藏着好东西了,开车去!”丁凡站在门口,本来以为能看到阚亮那双冷酷的脸,没想到走廊里安静的很,自言自语的说着,目光透过玻璃,看向东南方的仓库。

    三间房子连在一起的仓库里,一间放着冬季取暖用的柈子和煤块,旁边那间有台长江750挎斗摩托。

    丁凡隐约听说过,这台摩托没什么毛病,只是宋密德节省油料和维修费,平时就说坏了,省得总开着出去,根本就花不起那份钱。

    既然要自己出警了,丁凡自然就不客气了,推门进去,掀开上面盖着的帆布,拿着抹布利索的擦了一遍,拍着厚实的车座子,满心欢喜的说:“还是三轮挎斗实用,平地里能开,越野没问题,拉三四个人啥事没有,走喽!”

    自从到了这地方,一直没接触到警车,丁凡一直觉得手痒痒,现在看到这个绿皮漆的大家伙,难免心里亲切,一脸开心的表情,远比小时候得到第一个心仪的玩具爽多了。

    随着一阵突突的发动机声音,整个院子里多了一份生机和活力。

    丁凡简单检查了下三轮摩托,把几个松了的螺丝拧紧,几下子就打着了火,把车开出来了。

    不得不说,长江750个头大,看着敦实,动静更大,一开起来地上压的地上湿土四溅,煞有气势。

    坐在摩托上的丁凡一脸的坚定,浑身的勇气!

    他推门走进走廊准备和领导打个招呼时,就已经痛下决心:“今天谁也不能拦着我,不管是谁要是不让我去,本警绝对要当面和他好好理论理论,最高警院毕业的,你凭什么不让我接触重大案件。”

    他站在走廊里,一双暗藏杀气的虎目环视左右,竟然发现很奇怪:左边是他录音机在循环播放着民警主旋律的歌曲,右边半掩着的所长室里,播放着地区广播电台的新闻。

    阚亮呢?还在酣睡?丁凡不由的向左边他的房间看去,房门似乎开了缝,似乎还有一股子特殊的香味穿了出来。

    “师父,做啥呢?我……”丁凡轻轻的敲门进去,只见阚亮一改常态,正在门旁的土炉子上忙乎着,手里拿着一个小铁锅,里面煮着什么东西。

    看着丁凡进来,阚亮那长期抽烟的咽炎声音响起:“等会,等会,还没熟呢,你去老宋那再拿两个碗。”

    他锅里煮着沸腾的水,一些土豆丁和香葱叶浮在上面,旁边水舀子里有些搅拌不均匀的面疙瘩。

    “师傅,疙瘩汤,您,您亲自做的啊?我去拿碗。”丁凡说。

    他从来没听说过阚亮做过饭,就知道他冬天打死过野狗在宿舍里炖了吃,更不相信这家伙能大早上给大家做早餐,一时间语塞,满脸无比惊奇。

第0038章 配枪

    第0038章 配枪

    “开饭喽,开饭喽,全所集合,都来外勤室。”大约在丁凡拿走几个小铁腕之后几分钟,远远的就听到了一阵热汤出锅的声音,宋密德站在走廊里,像个大队书记似得扯着嗓子和喊了起来。

    来报到好几天了,丁凡第一次感觉到了所里有点正常警队生活的气息,可这竟然是从他昨晚受这么操练开始的。

    “丁子,葱和土豆后面厕所旁边就有,不知谁撒的种子,长得不错,面还行,就是糊锅了,没咸菜,对付着一口吧。”散发着香气的疙瘩汤出锅了,房间里顿时弥漫起一阵浓浓的香味,阚亮笨手笨脚的挨个碗里盛着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就在丁凡在车库里摆弄摩托时,他一直在窗户里面偷看着,发现这小子果真不服输,大早上就要下辖区工作了,满是愧疚下,他从后窗户跳出去,破天荒的给大家做了这顿早餐。

    “……”丁凡虽然没说话,可还是欠了欠身子,向他表示了发自内心的好感。

    那边汤上桌了,他也不急着吃,用当地人的话说这小子说话办事不夹着,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擦鞋。

    一双新皮鞋昨晚上鞋帮子都磨坏了,看着像是从一片荆棘的山里走回来蹭的,他在上面打上了厚厚的鞋油,手拿一条一尺长的白布,打匀了鞋油后,扯着白布在鞋面上刷刷的蹭着,不一会鞋面变得铮亮照人。

    “快吃吧,有点样了,一会给你点东西,毕竟要自己出去了。”宋密德靠在门框上,端着碗,闻着发烫的疙瘩汤,看到丁凡连自己的破鞋都擦的那么认真,叫着他先吃饭,一会还给他东西。

    丁凡既然决定自己去兴隆矿了,肯定是要做足了功课,哪怕是法律手续和传唤证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能少的。

    “给啥啊?人我可不要,比方说阚师傅去了,到时候你说案子是他办的还是我办的啊?咳咳,当然了,他不稀得弄那么小的案子,县城好多痞子都怕他呢,兴隆矿那点地方。”丁凡收拾好了擦鞋的东西,顺嘴说着,似乎觉得这么说不妥,赶紧更正了下。

    “快吃,快吃,给你东西不要,你傻啊,还是昨晚冻感冒了?”阚亮呼啦呼啦的吃着,把一块土豆丁在嘴里还没嚼碎了,猛的咽下去,生硬的叫他快点吃饭。

    丁凡听话的点了点头,当他们目光在空中交汇时,一下子看出来了,师傅正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枪套呢!

    “所长,我一分钟就能吃好,这不是一直晾着吗,马上就好,我去办公室找您。”丁凡眉开眼笑的说着,冲着阚亮机敏的点了点头。

    这分明是给自己配枪了!

    几分钟后,阚亮和丁凡来到所长办公室。

    丁凡看着宋密德正在枪支使用登记本上记着什么,怕他后悔了,双脚并拢,啪的一声敬了个标准的礼,朗声说道:“报告,民警丁凡前来申领手枪。”

    其实他也发现了,宋密德和刚才在阚亮屋里吃饭时表情更严肃了,眉头紧皱,连握笔姿势都中规中矩的,身体更是坐的板板整整的。

    “是党.员吗?从警必须超过一年半时间,这是省厅规定的,阚亮,你审查了吗?”宋密德头也没抬的问着。

    声音同样严肃,像是审讯疑犯一样的认真。

    “是党.员,托儿所时就想入.党,小学是劳动委员,初中是团委书记,考上警校就交申请书了,当时就批了……”丁凡知道配枪是件严肃的事,谁审批的谁负责,当然是指刚带枪出事那种情况,一旦时间长了,就是出了事,谁也不会再查当初是谁审批的了,他不假思索的汇报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求助的瞅了阚亮两眼,心里着急的喊着:“师傅,你可别出卖我啊,是你接的我。”

    阚亮想了会,看着宋密德手里的油笔没停,一直在填着什么数据,清了清嗓子担保的说:“确实是党员,那个一年半嘛,指的是大城市吧,我记得规定上写着特殊情况除外呢。”

    说完后,他有些尴尬的看了眼丁凡,心想用枪规定在自己抽屉里锁着呢,厚厚的一本,但愿宋密德没全看完,否则就露馅了。

    “党.员,从警一年半这是硬杠,绝对不能含糊了,还有个考核,对了,丁子,听说你们警校里没事就看电影谈恋爱,你射击成绩及格吗?”宋密德慢慢的抬起头,审视着心里忐忑不安的丁凡,似乎要验证自己的猜测,这小子在警校里是不是也这么淘气,到底行不行啊。

    “前两条肯定不行,我那党员还是预备期呢,要不是刘大猛照顾,我最后一年都入不上,不行,不行,这个谎得好好撒。”丁凡心里想着,庄严的举起右拳,迎着宋密德的目光看去,一脸严肃的说:“我愿意接受所里考核,要是成绩不行,本人愿意现场就放弃。”

    他这么偷换概念,忽悠宋密德看的阚亮低着头,下巴都抵到胸口了,硬是忍着没笑出声来。

    “开枪柜,拿你的钥匙,对了,大阚,你寻思啥呢?”宋密德就像平时给新人配枪一样,每个环节都是那么谨慎,看到阚亮神秘兮兮的不吱声,就责问了句。

    阚亮心里急的要命,差点要噗嗤一声笑出来,心里一直在想“这个小丁子,怎么听着就没有一句真话呢”。

    就在他愁着怎么说时,一下子打了个两个饱嗝,赶紧敷衍道:“早上汤喝多了,行,我马上取钥匙去。”

    枪柜就放在宋密德办公室门口旁边靠墙的地方,和普通的保险柜大小差不多,离开地面二十多公分,防止水淹什么的。

    平时都是两把钥匙,省得一个人拿着出了问题。这一年正是东北某个wj系统几个老兵被欺负私自去了枪,突突了不少人后逃进大山,动用了几百人追捕,连直升机都用上了,造成公安机关对枪支管理更加严格了些。

    枪柜里有个结实的实木枪架,上面放着七八把黑皴皴的手枪,旁边一把六...四手枪,那是指导员李大义的,因为没在所里,所以放在这里,宋密德拿出一把五.四手枪,看了一眼枪号,嘱咐阚亮登记好。

    当他余光看着丁凡兴奋的眼珠子凸出,差点上来直接拿走了,突然问道:“用过吗?它性能怎样?”

    说实话,丁凡以前用的都是六,.四小手枪,这个真就没用过多少次,因为只有基层单位才用的更多,毕竟五四手枪个头大、拿着不方便,还不利于隐藏。

    “这个嘛,大五.四国内大城市不太用了,但在港城那边犯罪集团很喜欢它,射程远,威力大,绰号黑五星,黑市上卖一千多,还是美金,我们警院里都经常玩这个。”丁凡很长时间没用这个枪型了,可这时候绝对不能承认,伸手摸着手枪上凸出的五角星,假装专业的说着。

    这些都是他从学院学报上看到的资料,所以才一下子说了出来。

    “一边去,还港城呢,你要是说米国警察用这个,我们连英语都不会,别扯了,大阚,按照规定来,你再教一遍要领,我看看行不。”宋所长最烦年轻人说大话,一听又是黑市又是米国的,一下子生气了,拉着脸说。

    他们来到走廊里,阚亮往前快走了几步,猛的摆出一个单手持枪的姿势,开保险、子弹上膛,食指放在扳机上面,做出了一个预备射击的姿势。

    看样这就是金山所民警常用的射击姿势了。

    阚亮扭头神奇的说:“别总说你那港城港城的,警匪片谁没看过啊,是不是这种姿势?”

    他嘴里说着,瞬间左腿向前,和右腿保持在平行线,双手据枪,稳稳的举着,回头教导说:“丁子,看到了吗?这种方法出枪快,稳准狠。”

    从宋密德眼神看,丁凡发现这些姿势很多都是阚亮在录像里警匪片看过的,加上他喜欢在犯罪人员面前耍酷,肯定是有效果的,起码能震得住那些家伙。

    现在丁凡多少知道了,在这个偏僻的大山里,采矿的人多,外来老客淘金的亡命徒不少,加上住着不少少数民族,这地方枪患严重,很多犯罪分子手里都有双.管猎枪、五.连发等杀伤力很大的枪。

    “师傅,其实这种方法也不错。”丁凡接过阚亮手里的枪,在手里掂了掂,一下子摆出一个老掉牙的持枪姿势:右手的枪放在腰带处,左手弯曲着伸出去。

    这可是解放初期公安部队老人经常用的办法,叫老八路手势,阚亮不屑的抽了抽鼻子,手指在他脑门点了点,没好气的说:“你会不会啊,民兵都不用这个办法了,你到底练过射击吗?”

    丁凡也不管他怎么鄙视自己,左手向前推了推,右手往前推送、收回,接着把枪往空中一扔,猛的抓住枪身,抡起枪把,向着前面砸去。

    “丁子,你这是……”宋密德捏着下巴,煞有玩味的看着他,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不解的小声问。

    “师傅,你那些姿势适合室外、远距离在没有危险情况下的速射,我这个在室内近距离,和歹徒面对面时绝对好使,有时候和坏人贴在一起了,枪托子就是最好的武器,开枪根本来不及,还容易把自己人误伤了,所以,老八路式,有时候更适合。”丁凡怕他们不相信,又往前推了几下左手,示意可以保护自己,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开枪,效果更好。

    宋密德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看着阚亮有些不服气,怕他自尊心受了打击,转头看向丁凡时,操着领导的特有口气说:“你谦虚点,光会用不行,还得会简单的故障排除,这一点阚亮比你强多了,哪次大比武,他都是前三名,毕竟枪总出问题,不会排除鼓掌,自己小命立马就完蛋了,大阚,来来,给他露两手。”

第0039章 亮点绝活

    第0039章  亮点绝活

    如果说一个警队里总有几个不谙世故,一心钻研公安业务的人,那么阚亮就是这种人。

    刚才他拿出了最新式的持枪姿势,在实战中也用过,竟被丁凡这个新民警给否了,宋密德竟然还无声的支持了他,这口气憋在肚子里,现在早就发作了。

    你会我还不会吗?

    他把大五..四放在手里掂了掂,耍了几圈,对着地上,看了一眼,确定空无一物后,双手配合,右手猛的拉了几下子套筒,手枪发出了清脆利索的声音,确定枪里没有子弹后,说了“验枪完事!”

    然后,他把手枪放在窗台上,看了眼上面没有砂石什么的杂物,说了句“看着点,你们警校教那玩意经常是做样子”,接着又利索的按下子弹夹扣销,取出弹夹放在旁边,右手紧握枪把,将枪面向内,拿起弹夹盖平齐一段,轻轻推动连接轴猛的向后,使其彻底脱离了连轴,然后做手账抵住枪口部位,中指扣住扳机护圈,试探着推着套筒向后,食指顶着连接轴头部,右手趁机快速卸下连接轴……

    这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很是熟练。

    宋密德在旁边看着,脸色欣慰,感觉丁凡也是佩服的看着,朗声介绍说:“丁子,看到了吧?还有,以后你给我记着,这枪只要是离开身,再拿回来,练习射击前必须验枪,这是最严肃的纪律,就是这么要求。这方面,一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上面出事呢,我可不想你一年半载的给我挂了。”

    听他说着,丁凡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声回应说:“懂了,不管什么时候,我绝对不能拿枪开玩笑,更不能枪口对人。”

    这小子小声说着,心里暗道:“这些观点,我就听听吧,国际上黄金用枪法则我都倒背如流,你这点小技术,早不稀的学了。”

    估计是老宋注意力都在阚亮娴熟的手法上,就算是听到丁凡小声说什么了,也没顾得上问他。

    大约两分钟左右的时间,阚亮把一把五..四手枪分解组合完毕,额头上冒出了些许的汗水,然后把枪轻轻的放好,略带神气的说:“小子,你把要领给我记住了,以前学的是你以前的,现在必须严肃认真,我特么的怕出事了,你没干死人家,先把自己给干废了。”

    宋密德知道行动中阚亮是个愣头青类型的好手,当了才没几年警察,他就击毙一人,打伤了七八个持刀行凶的疑犯,已经是全县有名的用枪好手了,就目光提示丁凡好好跟着学着点。

    “我把枪收起来了啊,枪号是……,对了,所长,这把枪55年生产的,和我爸岁数差不多大,肯定故障不少,你说要是遇到危险情况,比方说后面被坏人抱着,怎么把这枪修好,不,假设对方想夺枪,我怎么把它分解了呢?”丁凡站在窗口摆弄着这把即将属于自己的手枪,莫名的提出了这么个问题。

    阚亮去所长室给他取子弹了,拿着20发金灿灿的子弹,正准备给他放兜里呢,一下子听到这种话,气的冲着他屁.股就是一脚:“丁子,你好好的熟悉,先把基本的练好了,给你就是先防身用,还指望一开始就用他干坏蛋大头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宋密德正冷冷的看着丁凡,似乎看出了什么苗头,一下子果断的举手制止阚亮道:“别吱声,这小子有情况!”

    他站在丁凡侧面,眼神新奇的看着这小子正在鼓捣枪。

    怪不得踢他一脚都没动地方,阚亮侧着身子看去,然后脸色慢慢的变化,一会功夫,眼神竟然直勾勾的看了起来。

    丁凡双手举枪,胳膊微微弯曲,快速的操作着分解组合的每一个环节。

    那一个个在外人看来很是吓人的零部件,在他手里像是一个个玩具似得,拿起来就按,没按上一个东西,马上拿起来另一个,利索的操作起来。

    枪的每一个零件严谨、公正,安装时必须试探着,就算是阚亮,拿起来也得好好看两眼,再小心翼翼的对准要按上的缺口,可丁凡啪啪的按着,行云流水般的,走廊里响起了咔咔的声音,清脆悦耳,一点杂音都没有。

    阚亮甚至看着他手里的零件快速的到位,从一个枪架子到最后按好最后的弹匣扣销,似乎出现了幻影。

    “对不对啊?小子。”他有些欣赏的失语叫起来,茫然间犯了一个枪手最低级的错误:只要把各种零件按上,不多余零部件,一把枪肯定是组装好了!

    “48秒,不到一分钟啊,大阚……”宋密德刚才一言不发,实际上是在数着时间,现在一下子眉开眼笑的说着,像是自己培养出了一名世界冠军似得兴奋。

    “瞎蒙的吧?小子,你干啥呢?子弹都给你拿来了,可以用了,以后……”似乎,阚亮对他操作上超过了自己很多, 心理还能接受,把子弹往他裤兜里一赛,算是通知他可以带枪出警了。

    “等等,大阚,你着什么急啊,一边去,丁凡同志,你转过身来……”宋密德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瞪了阚亮一眼,让他往后站着去,同时让丁凡转过身来。

    “呵呵,所长,师傅,我行吗?及格了吗?”丁凡一脸贱笑的转过身来,嘻嘻哈哈的说着。

    也就在他转过身来的刹那间,宋密德好像还有心理准备,阚亮一下子眼睛直了,停了大约十几秒钟后,拳头重重的打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惊讶的喊了起来:“小丁子,太行了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玩的,你真是闭着眼弄的啊……”

    丁凡慢慢睁开眼睛,晃了晃头,摆出一副可爱调皮的模样,然后认真的说:“你是我师傅,骗谁也不能骗你啊。”

    现在他们已经看清了,丁凡刚才拆解组合五四手枪时,使用的时传说中的盲目操作,闭着双眼,凭借对枪的熟悉了解和手感进行组合。

    这期间他从来就没睁过眼,一直双手操作,竟然能一点不差!

    关键还是48秒钟顺利完成!

    这在呼鹿县甚至兴安岭地区公安系统,至今没有一个人。

    宋密德和阚亮满怀欢喜的看着他,如同发现了隐藏在身边的高手一样,脸色兴奋,虽然没说话,但还是按捺不住内心高兴,目光灼灼,心生喜欢。

    “说啊,你还会什么?平时是不是装的啊?有两下子的人我见多了,那个于兴旺,对了,你不也是连于超二胖也没看出来吗?年轻人,你谦虚点。”阚亮被打击了,马上就是翻小肠了,省得丁凡以后再起刺,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师傅,没了,没了!我的业务就及格,没事帮你擦擦鞋,按摩按摩还行,以后好好表现,绝对不辜负您的教诲,呕,师傅,你的鞋带开了……”丁凡嬉皮笑脸的恭维着,侧身站着,一下子细心的发现阚亮破旧的解放鞋鞋带耷拉在地上,赶紧乖巧的提醒他说。

    阚亮没舍得穿丁凡送的皮鞋,要是也穿也得等回家看老婆什么的重要时候。

    他今天很开心,得到了配枪,又漂亮的亮了一手,整个人精神气爽,说话自然是多了些,跟在宋密德身后去领枪登记本上签字,到了门口了,回头看着阚亮正在往鞋里胡乱赛鞋带,一下子触动了他学过的最前卫实战理念,不由的摇头感叹说:“和高手搏击起来,奔跑中争夺时,鞋带开了也能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宋密德正一本正经的看了眼登记资料,等着丁凡过来签字呢,一下子听到他这么说,突然一怔,暗道:“有道理啊,你死我活的打起来,让人踩住了鞋带,一下子摔倒了,肯定要出大事啊,这个小丁子……”

    ……

    清晨的兴隆矿南北街上,随着一阵店铺老板开门营业的吆喝声,一个个旅店门口勤快的老板出门挂上本有客房的牌子,开始接待来批发送菜的商贩。

    从远处望去,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在这处斜坡出现了十几平方公里的空地,一些三四层的高楼矗立中间,被中间一条大路隔成了山上山下两个大居民区,附近大山里的几十处金矿、煤矿、伐木场飘起的袅袅炊烟,把这个中心区域拱卫成了一个富裕的繁华城镇。

    兴隆矿,史料记载自明朝以后,曰国俄国人率先在这里发现了金矿、煤矿,从嘉兴年间开始朝廷在这里设立了淘金矿务局,由一名李姓四品知府大员管辖,每年淘金72000两,给洋务运动输入了大量的黄金支持。

    据说,那些年官方淘出来的黄金,连储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所以这里一直是南方淘金者的梦想乐园,每年不乏有人一下子淘到了大个头的狗头金,一下子卖个十几万块钱,发了洋财。

    那个年代的十几万块相当现在几百万还多,足够一家人几辈子丰衣足食了。

    来自闽江市的女商人马大凤正坐在北山旅店一间豪华客房里正在犯愁,楼下熙熙攘攘的工人们操着软绵绵的闽南口音,正围成一伙伙的豪赌。

    他们旁边放着简易的淘金簸箕,一个个赌红眼的喊着押注、扎针。

    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从祖上开始就以淘金为生的马家,这些年攒够了几千块钱,打听好了兴安岭深处的兴隆矿遍地是黄金,随便找条小河就能一天淘上几千克的上乘金子,于是,她带着四五十个能工巧匠,辗转四五天来到了这里。

    到了之后,她发现不光租房用钱、土工用钱,连选好哪个山头干活,也得给当地混子们交保护费,数来数去,刚选好一个叫奶..头岭的地方,手里的现金只剩下三四百块了。

    她带的那些匠人大部分是吃喝p赌之徒,个个见利忘义,跟着干活必须一天一结算,否则人家直接就换了东家。

    跑了几个工匠还好,要是传出去她资金链断了,极有可能就会树倒猢狲散,一个都剩不下。

    北山旅店老板陈北山昨天似乎看出了她的难处,好心的帮她张罗了一个饭局,说当地教会的大信徒白义这人好善乐施,家里都是当官的,他又是信教的,只要知道朋友有事,向来都会伸手援助的,来这里发财的老客很多都得到了他的帮助。

    昨天晚上七点多钟,她买了几盒好烟,跟着陈北山去了一家饭店求见白义,这第一次见面真就让她感觉到此人在当地不光人缘好,而且势力异常的大。

    透过半开的包房房门,她看到了,白义正在给七十多岁的老妈妈过生日,当地一个矿长和税务特派员一边一个,先是把一头银发的老太太搀扶出来,接着和一群有头有脸的官员、商人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兴高采烈的叫着老妈生日快乐。

第0040章 比土匪还土匪

    “陈哥,这些人都是谁啊?看着那么威风呢?”马大凤站在门口,面露怯色,整理了身上的浅色外套,弄了弄刚刚烫好的时尚头发,紧紧的夹了夹小巧的黑钱包,很是意外的问着身边的陈北山。

    兴隆矿不大不小,只要待上几天,就能认识些有名的官员和有头有脸的人,那夹着公文包的单位头头,国营单位的厂长经理,还有活跃在街面上的能人,总是要认识些的,何况马大凤作为第一批涌入经商淘金大潮的敢吃螃蟹的人,自然知道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

    她来见白义之前,不是没想过,在这种匪气横行的地方,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找人家帮忙这种事是不是不可靠,经过了反反复复考虑。

    她毕竟是个单身女人,长得一米七五的个头,白白净净的,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加上江南水乡滋润的性格,无数个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想拉近彼此心灵和身体的距离。

    可是,她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尊重孝道崇尚江湖义气,现在见到当地名人和官员如此这般的把白义的老母奉为干娘,眼前的场景场景岂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白义确实是个讲究的人,人品上肯定没问题。

    想到这里,她不在迟疑,把钱包翻了个底朝天,拜托陈北山找来一个通红的包包,拿出所有的团结,凑了个整数,288块,直接推门进去了,在老陈的介绍下,双手抱拳,满是江湖义气的自保家门:“老太太寿诞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本人是闽江市来干实体的马大凤,做金矿的!初来乍到,听说白大哥是个重情重义的名人,特来拜访……”

    现场的贵宾一眼就能看出此女子长相不俗,素质不错,说话办事豪放大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尤其又是陌生女老板慕名而来,顿时都礼貌的站了起来,羡慕的看看白义,再看看马大凤,不约而同鼓掌喝彩。

    那白义摸了某光溜溜的头皮,粗大的手掌放在了粗狂的胡须上,精神焕发,微笑着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那戴着两个大金瘤子的胖手,轻轻的拍着,含蓄儒雅的谢道:“是老陈陪着来的,来了就是朋友。妹子就算没人陪着,单凭你这份真诚和这么大的厚礼,说明在兴隆矿看的起我白某,亲朋好友们都知道的,谁给我面子,我就是给他脑袋在所不辞, 来,妹子,请上座。”

    就这样,他们第一次相识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陈北山委婉的暗示马大凤现在手头有些紧的苦衷后,白义举起一杯酒,放在手里晃了晃,斜眼看了一眼脸色红扑扑的她, 发现她犹豫着是不是端起酒杯求一下白义。

    “妹子,在哥的底盘上,缺钱算个屁,说出去人家不是笑话我吗?因为万了八千的我可丢不起那人,来,二狗,取一摞过来!这是我拿给我妹妹的。”白义大咧咧的说着,目光看向主桌那些好哥们,竟然赢得了一片赞许的目光,这人做事也不避讳什么,胖乎乎的大手放在马大凤细嫩的手上,重重的压了下。

    马大凤走南闯北的早就积累了很多社会经验,人家一张嘴就给拿一万块,这可是普通人十几年也赚不到的巨款!她自然也没反抗,心里却是砰砰的跳着,心想白义要是抱了自己亲了脸蛋,是不是象征性的挣扎下呢,可真就没想到,白义直接拿走了她面前的酒杯,两个酒杯对在一起轻轻的一碰,爽朗的说:“你们作证啊,我给我妹子拿一万。”

    拿到了白义给的万元巨款,马大凤连夜开始计划怎么买设备,去租哪的房子,连北山旅馆的宿费都提前结了账,就等着今天上午雇车进山了。

    可一件不起眼的事发生了,一大早的时候,陈北山过来问她早饭吃什么,等问完了,不冷不热的交代说:“咳咳,马老板,你和白老大的事整个矿里的人都知道了,别就这么走了啊,是不是得去告辞下。”

    当陈北山轻轻关上房门,房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时,她顿时感觉心神不宁,一种不祥之兆笼罩而来,连那见面总是笑呵呵的陈北山,在她眼里都变得凶神恶煞般的可怕。

    “陈北山,你特么的聋子啊?没看到白爷来了吗?”就在她忧心忡忡不知所措时,只听旅店大门咣当一声呗推开,有人怒气冲冲的喊着,土匪恶霸一样的嚣张无礼。

    “不能这么快吧,上天啊。”她似乎早有预兆,一下子从凳子跌落地上,重重的摔了一下,心里战战兢兢的不相信自己耳朵似得想:“不能,绝对不能,他是个大孝子呢。”

    当她机械的走到门口往下看去时,只见一队人马正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穿着宽松玉皇功夫服的白义,手里举着一个镀金的烟袋锅,脚穿通红的皮鞋,雪白的袜子露在外面,看起来简直就是个复活的古代公子哥。

    他身边跟着两个提着长把斧头的彪形汉子。

    这还不算,还有两个长发青年各牵一条一人多高的拉布拉多犬,狗声乱叫,吓得旅店里放在笼子没来的杀了的公鸡凄惨发疯的叫着。

    “老大,我等着呢!那个女的在楼上呢,刚才她胡说八道的说钱是您借给她的,啧啧,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她怎么不说暂时开慈善堂的呢,我还想骂她不要脸呢。”陈北山厚颜无耻的信口雌黄起来,把早就准备好的敲诈台词说的像模像样的。

    “卑鄙,卑鄙,太卑鄙了,你们……”马大凤站在房门口,已经吓得浑身筛糠,她听到了,她带的那些匠人在一楼刚房间里一个出声的都没有,估计是都吓破了胆,于是,她咬紧牙关的嘟囔起来。

    下面,一条狼狗四爪腾飞,从地上跳到了鸡笼上,几下子下去,一双犀利的狗牙咬上了鸡笼里跑出来的大公鸡,又跳到地上,反复折腾了几下,那奄奄一息的大公鸡血流不止,洒了一地。

    “完了!遇上土匪了。”嘴里喃喃的说着,马大凤直觉的胸口发闷,血气上涌,慢慢的倒在了地上,当她绝望的目光依稀还能看到外面时,脑子子不甘心的想道:“恶鬼啊,恶鬼,比土匪还土匪。”

    几天后,储蓄所的胖所长说有人从闽江市给北山旅店的陈北山汇来了一万五千块钱,还有人说半夜时看到有人背着麻袋往山里小煤窑走去,地上流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但这道血迹当天就被来来往往的车辆碾压了,再也没人能说清楚这件事。

    要不是丁凡说要去调查调查兴隆矿的治安,宋密德和阚亮还不能告诉这件事,毕竟人只是消失了,对方没人报案,又死无对证,民不举官不纠是古往今来的民俗,谁也不会主动去调查一件根本没有线索的事,况且从清朝、民国、解放前土匪横行到现在,山里的几十个小煤矿和深山老林里,谁也说不清楚藏着多少尸体。

    几十里的路程,丁凡骑着大挎斗摩托,一路风驰电掣,在崇山峻岭的山路上高速行驶,每次冲过一个高高的斗坡,都会发出爽朗的欢笑声。

    他现在不光戴着装满子弹的大五.四,还是单独行动,区区几个混子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兴隆矿的棍们,本警来了,你们就下跪求饶吧,否则把你们统统送进监狱里,吃大白菜啃窝头,做梦都喊着小爷别抓你。”已经看着高坡下的兴隆矿了,丁凡拧着车把猛的加着油,以80迈的高速向着山下冲去。

    尽管阚亮给他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也说了兴隆矿的繁华和治安复杂,快到跟前了,看着这里车来车往的和县城差不多,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一个新名词:“我去,这么繁华,赶上小港城了,怪不得有这么坏人兴风作浪呢。”

    进了十字路,看着眼前楼房和平房交错在一起的繁华街面,一看这地方至少有十几万常驻人口,老远就能看到有歌厅舞厅和电影院,门口人还不少呢,都拿着汽水、吃着糖块进进出出的,条件比翻身屯简直是进步了十多年。

    “怎么找白狼呢?麻蛋的,忘了问了啊,我去,三十六计是什么了?忘了,发动善良的人民群众吧,让老百姓给我找……”看着远处人来人往的,一个个都很面生,没有一个认识的,丁凡把车停在路边,单腿坐在车座上,一条腿搭在车把上休息着,踌躇片刻,顿时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一个伟人说过敌人反对的,我们都拥护,这一点他记得,也学过军警和老百姓是鱼水深情的关系,谁也离不开谁,那么白义白狼这个王八蛋肯定没少欺负人,找到欺负过的人,总有人会向警方通风报信的。

    看着前面有家驴肉馆,丁凡把车停在门口,摁了几下喇叭,拔了钥匙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拨开门帘,客客气气的说:“老板呢?派出所的,查点事,出来下。”

    柜台里,一个穿着花衬衣的中年女人,一看来了个全副武装的民警,先是愕然的神色一阵,接着失手打掉了旁边装水的罐头瓶子,地上顿时传来一阵哗啦的声音。

    看她吓成这样,丁凡刚想解释,马上感觉好像自己是不是嗓门大了啊,连忙放低声音,柔和的改口说:“嫂子,我就问几个事,了解点情况,你不知道的话,可以不说啊,紧张什么,民警是保护好人的。”

    女人呆呆的看着他,那长满老茧的手慢慢的捂在胸口上,中了邪似得目光呆滞。

第0041章 偶遇神棍

    “啊,啊,啊……啊啊……”花褂子女人指了指身后,两只手比比划划的,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一双凸出的大眼睛天真、恐惧的看看丁凡,再看看身后的过道那里,双手叠放一起,不断的哀求起来。

    “怕什么怕?我又不……”丁凡口气平静的说着,和蔼的看着她,然后猛的往里走了几步,敲着脚向厨房里看去。

    厨房里,一个穿着脏乎乎围裙的厨师,战战兢兢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丁凡,一下子放下了满是血迹的右手,左手拿着一块布,右手手指正在滴滴答答的淌血,灶台上两盘上面放了香菜叶的肉,切的均匀细致,看起来刀工很好,地上摔碎的那一盘,洒了一地。

    看样他是听到派出所的人来了,一下子吓得失手打碎了盘子,正忙着擦手呢。

    丁凡快速的打量着简陋的厨房,报纸糊的墙壁,一个个塑料筐放着的蔬菜和调料,两把菜刀规规矩矩的放在菜板上,这是一个典型的小饭馆的厨房,一点看不出有什么犯罪线索。

    “对不起,继续,继续……”丁凡矮个子男人涨红的脸,说了句安慰的话,看他厚厚的嘴唇正结巴的说什么,一时间腼腆的没说出来,就善意的责怪追问道:“老哥,我就问个别人家的小事,你紧张什么?”

    男子手指上往外渗着血,紧张的似乎能听得出砰砰的心跳声。

    丁凡目光暗藏警惕的看着他,在耐心等着他下一秒会做什么。

    “啊,啊……”男子张了几次嘴,那只被刮破的手吓得摸了摸耳朵,似乎早就忘了那地方还在流血,然后身体害怕的往烧着火的土灶靠了靠。

    “你,你说你们,怕什么啊?我从这里门口路过,还想吃口饭呢,算了,都吓成这样了,打扰,唉,一对残疾人。”到了现在丁凡看出来了,这对开店的夫妻一个聋子一个哑巴,见了民警吓成了这样,连盘子都打了。

    从驴肉馆讪讪的出来,丁凡推着自己的大摩托,像个电影里看的敌后武工队队员似得,弓着身体,双手伸的长长的,拱着后背,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刚拐上十字街,一抬头就看到了北山旅馆的陈旧厚重的木牌子,看到那宽宽的能走大马车的双开门,心里暗喜:“旅馆是公共场所,还是二层楼,这不就是传言出事那家吗?就算是和尚跑了,庙还在这里呢,我来了。”

    他猛的使劲推着摩托,满头微汗的推出去了十几米,快到旅店门口时,只见门口跑出来一个提着提包的中年胖子,把提包往车把上一挂,行色匆匆的正要出门。

    “同志,你是旅馆的吗?我想问个人。”丁凡摁着摩托喇叭,叫着这人打听起来。

    此人转过身来,三七分的头型下面,是一双保养的不错的国字型的脸,圆圆的下巴,本来胖乎乎的脸上,因为嘴唇的两撇小胡子显得匀称了些。

    他正在套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往胳膊上套,看到丁凡时不由得神色一变,马上镇定下来,谨慎的笑着说:“对不起啊民警同志,老板家里出事了,他家老太太早上没的,在店里没吃早饭就去了,我刚把客人们送到别的地方住了,这下子赔了好几十,对了,您老……”

    当他想起了主题,有些抱歉的看着丁凡时,手里正在整理着戴在衣袖上的黑布条,上面赫然写着一个白色的孝字,不好意思的叫着说:“麻烦您了,这,这没别人了,帮我把别针扎上啊。”

    “赶得真巧啊,你们陈北山老板啥时候完事,我找他说点事呢。”丁凡看他脚都放在脚蹬上了,一副着急奔丧的模样,不甘心的问着。

    “同志,忘了告诉你了,我是店里的会计,老陈没说啊,他家老太太没了,怎么也得忙完头七吧,死者为大,是吧?完事我告诉他一声,让他去所里找你。”老会计木讷的说完,推着车子就走,嘴里还嘀咕着什么老人死得不是时候,店里现在正忙着呢之类的闲言碎语。

    丁凡失落的看着他背影消失在下坡拐弯处,站在摩托上往里面看了会,一点动静没有,在地上抓起一块石头,往二楼楼梯上试了试,一下子扔在了院子里。

    石头扔出去的刹那,他脑子里一下子想起来对方的身份:人家充其量是怀疑对象,绝对不能干一下子砸了人家玻璃。

    里面鸦雀无声,只有几只鸡叽叽咕咕的叫着,声音柔和,好像被惊醒的睡梦似得,再也没有了别的声音。

    他骑着摩托,顺着土坡向下滑去,然后把摩托往墙根一放,上衣一脱,挂在胳膊上,顺着大街溜达起来。

    八十年代中期的华夏大地,属于崇拜军人高.潮的尾巴,黄军帽、黄绿的裤子遍地都是,他又是个新来的,根本就没人留意他。

    供销社旁边胡同口那,一个破旧的半敞开木板棚子里,一个上身穿着破旧黄褂子的老头,正在捻着山羊胡,消瘦的脸上,眼窝深陷,鹰钩鼻子不是的嗅探着,耳朵配合着耷拉下来,那瘦瘦的身体看上去像个巨型的大虾,又像个后延残喘的老狗。

    “这位,这位女同志啊,你慢点走,我看你心浮气躁,气血不足,前景迷茫,吉凶难测啊,啧啧,那不是就在眼前了吗?”突然,老头似乎发现了什么,晃了晃手里的纯铜摇铃,高深莫测的喊着。

    在常人看来,他声音低沉而神秘,不紧不忙的,似乎自己这么提醒,纯粹是出于善心好意,不忍看到芸芸众生陷入水火之中,才说出来的天机。

    路上那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女人,三十多岁,胖乎乎的手掌上各戴一明晃晃的大号金戒指,稀疏的眼眉下,一双眼睛小的像根线,浑身浓浓的劣质香水味,掩饰不住身上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她往前走了几步 ,转头恶狠狠的看着了一眼那老头,只是一打眼,顿时甩过去一个“你有病啊”的厌恶眼神,晃了晃身子,捋了捋自来卷的头发,又往前走了。

    “有意思,这地方山高林密,算命大师不少啊……”丁凡站在一个电线杆子后面,假装看着上面贴了一大堆的新旧电影宣传海报,余光中早就看到了这个场景,不由的感叹了一声。

    胖女人踩的半高跟的鞋刚走了几步,看着远处的菜市场,嘴里不断的嘀咕着“精神病,精神病”,一下子看见前面地上出现了一个空空的影子,然后骤然止步,那只距离土坑一捺长的脚,一下子抽了回来,蹲在地上失声的喊了起来:“啊?该死的,吓死我了。”

    前面路面上那个黑洞,直溜溜的没有斜坡,一米多深,一张血淋淋的狗皮上爬满了苍蝇,再往下看去,一个裹着什么肉肉的白布外面露出两个小胖手。

    “啊,死孩子啊?吓死我了,来人啊。”那个小胖手应该是个夭折的死孩子的,黑洞里的场景在脑子里不管的闪现,女人似乎灵魂丢了似得,双手莫名的抖了起来。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虽然声嘶力竭的喊着,可恐惧下的声音其实很小,加上大中午路上人少,没人过来帮助她,倒是那个老头像是救人危难的善心大师,不紧不慢的晃悠着摇铃,念念有词,十足的喊着:“逆天改命,相面算命,逆天改命喽……”

    丁凡真恨不得上去踢他两脚,这家伙的吆喝水平比燕京城大街上卖耳朵眼炸糕的还有诱.惑力,那种声音的穿透力绝对不亚于世代磨剪子戗菜刀的商贩的男中音。

    胖女人站在烈日下,汗水哗哗的流了一脖子,掏手绢擦脸时,似乎如梦方醒般看了眼左后方的老头,顿时双眼放光,老头坐在凳子上,头后面是一块挂着的阴阳八卦图,似乎有种降妖除魔的神力,给她一种安全感。

    “大师,大师,我想……”胖女人向着挂摊走了过来,着急的脚后跟在水泥地上拖起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老头轻轻的放下摇铃,侧耳听了听,那微闭的双眼眨巴了两下,鼻子往前一凑,好像闻出了什么气味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慢悠悠的说:“有事吗?你刚才不是……咳,老夫要去南门货栈刘老板家吃喜酒,他家刚得了龙凤胎呢,三个月前他家老太太来过,本来就是怀了个丫头,老夫看她心地善良,性情淳厚,才略施法术,这个事可不能耽误了,毕竟是好事一桩啊。”

    说完,他把书本往旁边石头上一放,拍了拍衣服,一双瞎眼又看了看她,坚定的说:“我刚才劝你别走,你还不信,你就算是躲过了这一劫,估计还是得有血光之灾。”

    女人胖胖的身体,腰杆站的挺直,手脖子上露出了粗壮的汗毛孔,现在正往外渗着汗水,一看老头不冷不热的态度,整理了下衣襟,慢慢的蹲下来,虔诚道:“老先生,你太神了,我就是去南门老刘货栈吃喜酒啊,走的急了没看到有个坑。”

    老头脸色一沉,那瞎了吧唧的眼皮往身后向南的路口扫了一眼,神色有些不悦。

    “编吧,你就瞎编,看人家不挠你的,有好戏看了……”丁凡在七八米外听的清清楚楚,暗想你这个老神棍,一会就得现原形,只要这个女的和你打起来了,本警马上收了你,省得你伤风败俗,装神弄鬼。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刘老太那快嘴快舌的,一会吃饭看不到我,还不得把烟酒给我送家去啊。”老头说着,继续拿着摇铃,摸索着往一个破旧的黄提包里装去。

第0042章 揭秘骗局

    “过来我就收拾你,让你祸害乡里,死老头。”丁凡手放在了裤兜里,摸着有些发凉的手铐,早就下了决心。

    在他看来,这个老头十有八..九就是个江湖骗子,就算没犯罪,也够的上治安处罚了。

    铐子都摸到手里了,他脸上微微放松起来,似乎是感觉还得等等,因为胖女人的手一下子抓住了老神棍的胳膊,软硬皆施的不让他走,着急的更正说:“老先生,实不相瞒,我往都东边去,因为我家那个死货肯定和小狐狸精在床上呢,我都算好了,她大.姨.妈刚走,我和她就隔不到两天,这不是血光啊……”

    胖女人喋喋不休的说着,抓着老神棍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噢,你看看,我听就听出来你气血不旺,身带杀气,就算你刚才让过去了倒霉坑,没准马上就得出大事啊,这就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啊,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对了,几点了啊?应该是正午了吧?我这眼睛也看不着。”老神棍斜眼看看天,似乎虽然瞎了,可还是能感受点棚子外面的烈日,能猜出差不多几点了。

    女人松了手,胳膊放平,睁大了眼睛,擦了擦手表上的尘土,认真的看了下,如实说:“老先生,十一点四十五,是不早了,您快说说看出了我有什么事了?”

    老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尽管有些为难,似乎也是被她的诚意感动了,下了吧唧的眼睛往她胸.前看了看,高深莫测的说:“你家墙不高门不严,院外红星入墙来,煞气很重啊,祖上嫌弃祸事来啊,这就造成了你心不安神不宁,如果不出老夫预料,你整夜失眠,手脚不停的乱动,这,现在应该是要去行凶了吧,这样,这瓶子药给你,黄昏时分,你冲着东南方叩拜三次,烧纸钱三捆,到时候我在家中给你做做法事,这事就暂时过去了。”

    老神棍说着,灵巧的手指摁动在一个个手指关节上,不断的掐算着,时而眉头紧皱,时而遥望远方,说完之后,拇指肯定的再中指上定住一摁,说了声:“天地人和,心诚神灵,灾祸虽不能完全消除,至少能趋避灾祸啊。”

    这光景,胖女人脑子品味着他说的卦象,紧咬着的牙关慢慢松了开来,尤其是说到她日夜心神不宁时,脸上微红,还刻意的看了一眼老神棍,发现他依旧是双眼微闭,额头习惯性的探着,顿时深信不疑的央求道:“大师,太神了,昨晚我一.夜没睡,你要是不拦着我,过了这个路口去,就去杂货店买镰刀了,进了采石场,见了那对狗男女,我不把他们那玩意砍下来喂狗,我都不是人。”

    老神棍听她发狠说话,嗫嚅道:“女施主,事已至此,皆是上天安排,你夫家祖上阴魂作乱,何必自寻烦恼,这药……,如果不灵的话,请务必尽快送回来,假一赔十,咱不坏了麻衣相术的规矩。”

    他磕磕巴巴的说完,从黑提包里掏出一个塑料瓶子,耳朵贴在瓶子听了听,感觉到了哗哗的两三个声音后,瓶口抬起,另一只手掂了掂黑呼呼的药,才慢慢的装进一个袋子里。

    胖女人感恩戴德的奉上三十块嘎嘎新的钞票,歉意十足的说:“大师,今天出门着急了,改天好了,我马上来给您报喜。”

    看着她胖的发抖的身体远去,老神棍摸着三张钞票,慢慢的睁开眼睛,那凹凸不平的纸面,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呵呵,今天发了。”他欣喜的说着,瞄了一眼路上的行人,做贼似得把钱塞进了鞋子里。

    丁凡一直在无声的笑着,看着老家伙给人家算完了命,破了灾祸,兴奋的手铐子掉在了地上。

    当那声噗嗤的声音响起时,老神棍转头看过来,圆溜溜的眼睛黄鼠狼般的转了几圈,马上举起手里的摇铃,哗哗的摇了起来,继续喊着:“逆天改命,造福万民……”

    “老头,你怎么换词了?不是逆天改命,摸,nai看病吗?”丁凡背着手,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这位小哥,不知道你是看姻缘还是问前程,我算出来骨骼清俊,信心十足,应该是前程锦绣、财运亨通,相比是马上就要远行有事了吧?”老神棍变魔术似得掏出一把硬币,放在破茶缸子里晃悠着,侧着耳朵听着。

    “是吗?我属性是木,木生火,我没说找你算命,你和我打招呼,老头,咱俩有缘啊,不知道我怎么能发财呢?”丁凡背着手站在他跟前,长长的影子笼罩在他跟前,淡淡的说道。

    老神棍又斜着脸面,往前闻了闻,言不由衷的说:“木生火者,火性温暖,钻灼而生,故木生火。火生土者,火.热故能焚木,木焚而成灰,灰即土也,故火生土。鄙人手头有神灵开过光的法器若干,发财嘛,那需要时来运转的,只需要老夫给在下略加改改风水,配上一个小小的转运手串,银钱不多,重在心意……”

    “停停,你给我停!我就要榆树的手串,那玩意戴着舒服,不就是钱吗?这些够不够。”丁凡早就看清他那个塑料编织提包里散落着些手串、挂件、玻璃做的吊坠什么的,果断的说要榆树的,手往兜里一身,哗啦一声把东西掏出来了。

    把东西往他跟前一提溜,悄声神秘的说:“算命大爷,我的钱不太新吆,是不是心不够诚啊?看看,不行我再加两块!”

    只听老头喉咙里呕了一声,他眯着的双眼顿时睁开,黄鼠狼般的眼珠子心惊胆战的抬了起来,求饶的说:“公安同志,我就一为人民义务服务的,您的钱就是当押金我也不能要的。”

    丁凡蹲在地上,把手铐高高举起,鄙夷道:“别装了,往这里看,快点给我说说,你怎么忽悠的那个娘们,说错了一句,你送我手串不要钱,我送你两块手表,也分文不收。”

    老神棍自称叫郝半仙,周易爱好者,游荡四方,给人看病消灾。

    “老家伙,前面那个坑是你挖好的,你怎么能猜出胖女人老公出事了呢?这个你别瞒我,否则的话,其实我也能让自己火一把的……”丁凡看他帆布摊上有张符篆,下面隐约闪着亮晶晶的颗粒,鼻子一抽,余光看到旁边有个小瓷碗,瓷碗里盛着些许清水,拽起那个符篆,在瓷碗上方猛的一划,符篆顿时着了。

    噗噗的火苗在空中慢慢的燃烧,加上符篆的奇特味道,那团蓝绿的火光神秘诡异!

    老神棍傻了般的往后一躲,脸上紧张之色马上恢复了镇定,假装不解的问:“小友难道也是师门中人?”

    看他装蒜的样,丁凡不屑的挥挥手,鄙视的说:“少扯那个,谁和你同流合污啊,赶紧交代,怎么骗人的?”

    在老神棍眼里,这个小民警不光较真的管这种闲事,竟然还懂的这么专业,想了想,叹了口气说:“这个不简单吗?有人早就给我打听好了,这家暴发户近期两口子瞎扯,都在外面乱搞呢,我看她行色匆匆的去东面的采石场,就猜出来,他男人正搂着小狐狸砸床呢,至于她吗?那个,那个就是本人精心研究易经算出来的了……”

    没等他说完,丁凡手铐子在他眼前猛的一晃,差点砸到这个老狐狸才收回来,威逼的说:“滚一边去,啥都知道,你盯着人家凶器看什么?要不是她着急告诉你时间,你眼睛都差点长出手了,直接把人家两个馒头抓过来吃几口了,说,怎么回事?”

    在丁凡咄咄逼人的追问下,老头叹了口气无奈的交代说:“她自己说和那个狐狸精大姨妈隔了一星期,我看她那地方,算是摸骨看事吧,那地方弹.性大,还软和,又不经常碰,上面一共有两种手印子,一种是砸床时时间抓的,印子深,还有几道浅的,说明啊,这是她大姨来的时候,她那个野汉子邀欢寻爱,砸不了床,急了,就使劲的捏了几下……”

    丁凡暗自感叹不已啊:这老家伙的钱也不算白赚啊,这观察分析能力比一般民警水平高多了,不去公安机关做痕检人员,真是白瞎了。

    “老不正经的,这个我看到了,你坦白的还行,你那个药要是不管用呢?还有,什么老刘太太怎么回事啊?”丁凡冷面无情,直指问题的关键,暗想先把你的丑事都挖出来,否则这些三教九流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扰乱社会,看着都恶心。

    “加了点上瘾的小配方,大部分成分是安眠药,傍晚吃了,就算她是头母牛也得睡的死人似得,这娘们一说话满嘴都是肥肉炒大葱的味,一看就是吃货,要是睡到明天中午,起来肯定就是找吃的喝的,你说她哪有心情睡不着觉约汉子,找老公麻烦了。”

    这老头像是教授授课似得,说的神采飞扬,当有人路过时,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手势和表情生动丰富,俨然像是给蹲在跟前的丁凡讲授易经玄学。

    “还有,那个老太……”丁凡听着身后有人路过,似乎给他面子,接着又提起了这个问题。

    老神棍聪明着呢,起码心理素质超过常人一大截,之所以回避老太太的事,肯定是有自己的天大顾虑。

    “这位同志啊,我行走江湖多年,多少会些旁门左道的活,算命就像咱们打交道,不赶尽杀绝,留有余地,事做三分留七分,老子没了还有子孙,这样兜里十多块钱,我全交罚款,你看行吗?”老神棍神色怪异,绝望的叹了几口气,半是威胁半是劝告的说道。

第0043章 接连被忽悠

    丁凡虽然没回头看,却也知道身后路上人来人往,很多人都在看着这里,自然知道就算是有一半人认出了,或者发现了自己是穿警裤,拎着手铐的民警,调查郝半仙这件事就必须弄个明白。

    兴隆矿这些年快成了整个东北地区治安最乱的地方了,什么说法都有,比方说呼鹿镇偷,塔城县抢,兴隆没有gc,dang,他眼里现在一个算命先生都这么猖狂,是绝对不行的。

    “老头,法律上有个法条,叫流.氓罪,如果要是别人没告诉过你,我现在正式给你普法了,对你进行口头传唤,走,现在按照你涉嫌调.戏妇女,犯了流.氓罪,带你回公安机关进一步调查,东西你自己收拾,然后我会给你做好登记的……”丁凡嘴里说着,手扶在他肩膀上,往上拽他时,这家伙一下子直流的了,突然有了个想法:

    “这家伙不是罗锅吗?”

    “哎吆,哎吆,这位小哥,放手啊,放手,我都交代了,绝对不藏着掖着的,我说我说……”郝半仙央求的说着,脸蛋上的一颗痣突然动了动,连忙用手往上摁了下,敢情是用黑纸片贴的,省得掉了下来,整个人筛糠似得发抖,嘴里还嘀咕着:“流.氓罪是要坐大牢的啊,这也不够定罪的啊,你,你……”

    丁凡板着脸,摆出了一副因为他不老实必须公事公办的架势,面无表情,双手环抱,似乎只要郝半仙说错了一句话,直接就把他带走了。

    这方面丁凡和别人的处理办法不一样,他不说带回所里,说带回公安机关处理,毕竟对于眼前这个老神棍来说,派出所和公安机关权威是不一样的,后者至少是县局这种警种齐全的大单位。

    以前,老神棍和派出所、联防队什么的也打过交道,对方都是把他这种情况定性为迷信活动,很少往刑事犯罪上说,丁凡一下子说的那么严重,他心里有些没底了。

    “那个老太太嘛,是解放前土匪刘文东和东洋小老婆生的孩子,你想想刘文东当时可是一大风流哥当土匪的,长得帅着呢,和东洋女人的合体,能不漂亮吗?快五十岁了,那小手嫩的还能捏出水来,她心情不好,我上手一摸,啧啧……”郝半仙说着认识刘老太的事,仿佛讲述一个神秘浪漫的故事,听的丁凡鄙夷的瞪了他两眼。

    这老家伙赶紧话题一转,带着略过无数遗憾的精彩情节似得说道:“她家那个赶大车的出身,那方面强着呢,她跟不上了,我就给她配了服药,叫夜夜.欢,效果好着呢,她一星期来取一会,和我待一会。”

    给半老徐娘算卦、看病还看出浪漫感情来了,什么叫待一会?

    丁凡看他一脸的yy表情早就心知肚明了,说白了就是俩人一见钟情,黏在一起试试那夜夜.欢的神奇效果。

    “行了,恶心不恶心?你都多大了?你那个药什么成分,是不是还涉嫌制造销售假药啊?”丁凡不依不饶的追问起来。

    “小兄弟啊,可别那么说,什么假药啊,咱可是利用民间技术与当地神奇特产相结合,没有一点不好的东西,鹿茸鹿鞭加枸杞,六十度的高料烧酒浸泡的,还有啊,那个属于销售,你可不能这么给我定罪哩,我可没要她的钱,就是你情我愿的待一会。”郝半仙神采飞扬的介绍起自己的配方,两只手比划着,说是放在一个个小瓶子里装好,写好日期,泡的时间越长效果越好。

    他看着丁凡心不在焉的听着这些无聊的细节,还不是的转头看着远处隐约看见的驴肉馆,咳嗽了两声,加重语气的说:“民警同志,那玩意味道很特殊,当地人一下子就能闻出来,我特意加了点猫尿,她还说这酒比她家的好喝多了。”

    丁凡听了个大概,猛的紧盯他那张保养的红润的瘦脸,正色警告说:“你这些破事,也可以先给你攒着,说那家驴肉馆怎么回事?还有,我来找白义,他不是和陈北山关系不错吗?麻蛋的,我来了,陈北山家老人就死了啊?怎么那么巧?给你个机会。”

    “呃……”郝半仙抚弄着山羊胡,似乎又找到了自己高深莫测、算术高超的威严,沉吟片刻,卖关子的说:“凭老夫对那两口的目测加相面,进行了进一步的判断,这一卦啊,应该是偷梁换柱,贪婪某大利啊,我算算啊……”

    “说,你信不信,我把你前脸给你掀开了,你就直说了吧,是不是是用狗肉马肉充当驴肉卖高价?”随着他的话,丁凡脑子又过滤了一边,那家驴肉馆柜台上摆着的驴肉,和后厨那个聋子打落在地上的颜色不太一样,就抡着手铐,对着老神棍脑门晃了几下。

    郝半仙往后躲了几下,嘴里嘟囔着“我这几天懒了啊,怎么没算出来自己要有刑讼之灾呢”,知道丁凡还在盯着这个问题,探着身体往那里看了几眼,神神道道的说:“当然是马肉了,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马肉价钱不到驴肉的一半……”

    在丁凡进一步的追问下,陈北山的情况也浮出了水面:从丁凡进了兴隆矿开始,早就有人跑来通风报信,因为他是生面孔,所以陈北山决定躲躲风头。

    按照郝半仙平时摇着摇铃走街串巷“撒大网”,早就对陈北山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一语中的的告诉丁凡:“那个着急去参加葬礼的中年人就是老陈,陈北山。”

    陈凡脑子里慢慢的想着,刚才慢慢的斗志和一个个早就想好的计划,似乎被浇上了一盆冰冷的水,顿时沮丧的蹲了下来。

    “这群混蛋,真是水深王八多啊,就这么让他玩了,本警,本警怎么这么大意?”丁凡懊恼不已,蹲在地上思考着,心里暗想着。

    郝半仙看他蹲在跟前不吱声了,脸上又闪过一丝了行走江湖阅人无数总能逢凶化吉的狡诈,利索的收拾着东西,什么兜子了,地上的帆布,墙上的阴阳八卦图,几下子就装进了兜子里,看了一眼天上,喃喃自语的嘀咕着:“受人之邀,不能爽约啊,老夫必须走一趟了。”

    丁凡慢慢的从沉吟中清醒过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这个老神棍商量的说:“他不是有北山旅店吗?我就住那不就完了吗?守株待兔,我守死他,就不信白义不出来。”

    他之所以通过陈北山找白义,因为知道这地方四通八达的不说,只要人家躲进矿里或者出门躲一下,找起来难度很大,何况他这是要自己单枪匹马抓白义这个比较有名的“棍”。

    “老夫有些饿了,还有些内急,告辞,告辞……”老神棍趁他注意力没在自己这里,提着提包,提着摇铃,吓得手指头捏着摇铃,省得顺手了,一下子摇出声音,丁凡又该找他了。

    他蹑手蹑脚的走出了两三米,丁凡好像想出了什么,站在棚子里,冷哼低沉的说:“老东西,怎么不装瞎子了?”

    郝半仙转过头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个塑料墨镜,嘿嘿一笑说:“二胖没告诉你吧,我在兴隆矿是瞎子,去翻身屯是瘸子郎中,在呼鹿镇就是罗锅了。”

    说完,他冲着丁凡礼貌的摆摆手,也不管丁凡说什么,快步往前走了。

    只不过啊,他这个样子又让丁凡大吃一惊。

    他左手提包,右手死鸡爪子似得耷拉着,抬起右腿,伸直了,然后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慢慢的踩在地上,用扭腰送胯之合力,一起一伏的,从后面看去,比瘸子走的更瘸子。

    走过了他挖的那个坑人坑,往前十几米就是十字路口了,郝半仙那只假装残废的脚趁着落地光景,往这边看了一眼,发现丁凡并没有追上来,赶紧收起了残腿,一溜小跑,身影消失了。

    “老狐狸,不对!他非法算命得的三十块钱,没没收!完了,上鬼子当了。”这会,丁凡如梦方醒般的想起来了:这老家伙骗了胖女人的钱,塞在鞋里,竟然没没收了。

    下午两点多钟,陈北山带着一群穿着运动服、黑皮鞋的混子,从后门进了自家的旅店。

    “阿旺,二丫,那个死条.子走了吗?我在矿里转了好几圈了,兄弟们都说没看到他,你们几个,去把客人给我接回来去,还有啊,去通知白老大,来搓会,晚上弄几个菜,大家乐呵乐呵。”站在小后门里面,陈北山看着几个混子,还有厨师、会计什么的人坐在阴凉处闲聊着,知道已经成功的忽悠走了丁凡,马上安排起来。

    丁凡分到呼鹿县时间不长,可关于他在呼鹿镇脚踢手榴.弹,干了大成子的事,白义和陈北山早就隐约听说了。

    那时候,打电话不方面,这里虽属于呼鹿县管辖,可距离县城比较远,在交通上更靠近西面的塔城县,那地方有个小火车站,去外面比呼鹿县方便多了。

    白义用狠招损招加上欺压威逼弄死了马大凤,虽然处理的干净利索,可那件事刚结束,民警丁凡就来找他了,他不得不小心谨慎点,在自己地盘上先躲躲再说,如果丁凡无果而归当然是最好的,要是再有大量警方的人进来,那就三十六计走为上,先躲过风头再说。

    “妥了,大哥,咱重新开张,开门迎客。”那个叫阿旺的伙计,扶了扶眼镜,做出了个双手垒长城搓麻将的熟悉动作,转身去开正门了。

第0044章 丁凡来了

    “这警察,威风啊,小伙子,这是干啥来了?”北山旅店门口,修鞋打马掌的孙师傅围着油乎乎的人造皮围裙,站在木架子后面,敲打着小锤子,做着一件什么东西,举着手里的旱烟,笑着露出了一口大板牙。

    丁凡对他这种自来熟的热心人也不见外,一边停车一边扭头回道:“派出所的,听说这地方混乱,过来培训培训治安骨干,省得混子痞子总闹事。”

    “培训?他家啊……实话告诉你吧,我孙大锤要不是抗美援朝回来的,手里家伙不认人,早让他们欺负死了,行,你好好训训这些王八羔子。”孙师傅孙大锤举起了手里的锤子,看向路对面的北山旅馆时,满脸的愤怒。

    北山旅馆生意其实不错,可就是和白义白狼这家伙沆瀣一气,总在这里干点见不得人的事,不是绑.架,就是打人,孙大锤说了几次公道话,被阿旺们几个没少找茬,现在中间掉的门牙就是他们打的。

    当时,他腰里别着大锤,抄起一把两米长的铁钳子,胸挂抗美援朝军功章,豁出去要和他们拼命,才逼退了陈北山他们。

    丁凡单枪匹马的来了,孙大锤虽然不看好他能行,可有人收拾恶霸还不是好事。

    “你,你,你找谁?”达旺站在门口,看着一身笔挺警服的丁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扶了扶眼镜,声音发颤的问,没等丁凡回答,转身扭头大声喊了句:“大哥,大哥……”

    他这是暗示门口有情况了。

    “姓丁,公大分来的,给我让开。”丁凡和他四目相对,杀气腾腾,不容分辩,指了指他,毫不客气的说:“你给我让开,妨碍执行公务,你知道什么后果吧。”

    等他闯进来时,陈北山发蒙的站在一楼的走廊里,院子站着不少人,有个厨师拿着铁勺子,好奇的看着这个小民警。

    白义经常在这里私设公堂,宴请一些官员,从来没把民警放在眼里,这家伙怎么敢一个人来了,不怕死吗?

    “姓陈的,你上午骗我的事,我先给你放一边去,今天我下来巡逻调查,听说你这地方客人多,兄弟不少,就这样了,我就住你这里了,帮你培训培训治安骨干,以后当个联防队员什么的,怎么?你不欢迎?住宿钱,我一分不少的给你交!”丁凡环视了一圈这些神色各异人的面孔,话说的和风细雨,似乎并没生气。

    “姓丁的,果然比阚亮他们有心眼,嘘……”陈北山那灵光的脑子里想了无数个办法,只要丁凡动手抓人,他肯定会带着这些兄弟围上去干他,可这种绵里藏针的做法,他真就没想到。

    “大哥,大哥,你看……”阿旺站在大门口,身后就是一把铁锹,他神色诡异的说着,暗中请示干不干呢?

    “这小子,么得,他找白狼的,又不是砸我的店的,也没说我什么事啊,这事……”陈北山单手插在裤兜里,摸到了早上他假装老人出事忽悠丁凡的那个黑布,心里盘算着,顿时瞪了阿旺一眼,提醒他先看看再说。

    这一招稳住了这些家伙,丁凡信心更足了,颐指气使的叫着阿旺,没好气的说:“你小子,那么没眼力架,不知道给我搬个凳子,倒杯茶啊,我就住这了。”

    不一会,丁凡坐在了走廊里,看着一些新老旅客拿着东西开始往客房里走去,站在旁边,脸上像是没事人的陈北山。

    “陈老板,你这地方生意不错,住的人不少,县局的马局长,刑侦大队的老刘都我朋友,我燕京公大来的,你知道吧,他们对我老好了,请我吃饭喝酒,我们坐在办公室喝茶,马局弄的铁观音,都是宝岛那边过来的,茶具是港城货,来的时候,他搂着我的肩膀,和我说,老弟啊,

    兴隆矿那地方你好好管着,训练一批治保骨干,一个月后我请县长去那地方好好看看,到时候肯定表扬你,老陈,我转了几圈,就选你这地方了,你看看,县长要是来了,你的准备个干净点的房间,是不?”丁凡坐在椅子上,掏出一根烟,在膝盖上轻轻的敲着,一脸兴奋的说着,还叫着陈北山,好像俩人是多年的朋友似得。

    丁凡普通话标准,和陈北山这种纯土著说话,一点没带j.b毛,啥玩意,嗯呢之类的话,说的绘声绘色的,把局长刑侦队长和自己打交道的事说的自然生动,还说到了县长,弄的陈北山心里不停的叫苦。

    他这种混子,打打杀杀的行,一说到官方领导,可能从小就忌惮,现在依然感觉是自己从来没想过的事。

    就在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心理发生了微妙变化时,丁凡趁机安排说:“为了打造你家的样板示范点,我准备发展你的服务员当联防队员,你这个店就是治安联防点了,这样……”

    丁凡看他没吱声,就当成默许了,站起来叫着阿旺、逑子、老郑这些男的,还有二丫、小影那些女服务员,开始在院子里练擒拿格斗,学习防盗抓贼知识。

    阿旺他们看着丁凡和陈北山聊天聊的不错,起码说陈北山一句反对的话没说,加上这些人对公安民警的事好奇,现在又是丁凡亲自教他们,都感到新奇好玩,一个个嘻嘻哈哈的跟着训练起来了。

    “我教你,你教他们,该走队列了,到时候你们都去矿里巡逻去,一人戴个袖标,队长拿电棍,其他人咱做专用的木棍,看犯罪分子谁敢小看你们,来,门口……”站在这些平时大小坏事没少参与的人跟前,丁凡像个教官似得,声音高亢,附带着手势给他们讲着课,叫出了阿旺,让他当班长,带着这些人训练。

    “立定,二丫,你笑什么笑?这是训练呢,听我的啊,一,二,一二……”阿旺被丁凡短时间营造的气氛给影响了,站在队列前面,骂着里面交头接耳的人,开始带着他们去门口训练。

    看着他们松松垮垮、死狗扶不上墙的样,丁凡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太有创意了,白狼,你特么的躲在家里哭吧,这些狗屁小喽啰跟着我训练,你说你不得气死啊?”

    “阿旺,给你口头表扬一次,不错,不错,就这么走,迈左腿,伸左胳膊,目标大门口,前进……”丁凡站在队伍旁边,双手掐腰,耀武扬威的喊着,引得楼上的客人纷纷出来观看。

    “阿旺,你个死狗,上学啥也不是,训练挺能的,一会老娘我给你戴小白花。”队伍里的二丫,弯着腰,嬉皮笑脸的走着,转头臭骂着外面带队的阿旺。

    丁凡看他们走队列和小说里奇形怪状的江湖人士七剑下天山似得滑稽可笑,本想叫停了,好好骂一顿,转念一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当这支杂乱、滑稽的队伍走出旅馆大门时,脚步乱成了一片,阿旺扯着嗓子喊着口号,不时的引起队员们的哄堂大笑声。

    孙铁锤正在抡着小锤子砸铁片子,无意间一抬头,定睛看去,手里的锤子猛的咋了下去,顿时失声大笑起来:“派出所的同志,你,你他有才了,他们,他们……”

    他那几乎快要笑岔气的脸上,分明是看到了丁凡教给这些人的动作要领全反了:一个个顺拐走着,别扭难看,更是幽默怪异。

    “老哥,你,你……”丁凡绝对不能让这个退伍老兵给揭穿了,一边喊着,一边眨着眼睛。

    中午时分,丁凡住进了一楼中间的房间里。

    他刚刚训练出来的徒弟们,一个个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给他上菜、盛汤、递筷子,每个人把东西给他放在桌子上,端坐太师椅的丁凡都会说声:“进步了”、“不错,好好干。”

    当他目光从这些人中间缝隙看去时,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正在满脸忧虑。

    “我x他祖宗的,打不能打,骂不能骂,我这买卖以后怎么做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陈北山站在大门口墙角那里,假装检查旁边厨房里的工作,瞥了几眼这边,胸口气的鼓鼓的,心里五味杂陈,后悔不已。

    早知道这样,他当时就是跪下给丁凡磕两个头,也得把这个民警祖宗请出去,这个旅馆正常生意不错,可暗地里还配合着白义干些来钱快的买卖。

    比方说组织个赌局挣点茶水钱,哪个南方老客从山上下来憋不住了,找几个莺莺燕燕,要是看谁不顺眼,直接玩仙人跳,那钱来的多快。

    不光如此,关键是丁凡来历不凡,看样子势头很大,要是在自己旅馆待时间长了,肯定会发现这里有问题的,那样的话,自己这好好的旅馆就完了。

    半小时后,兴隆矿南门民生街的悦来客栈里,白义坐在后院的梨树下,正盘着自己的和田玉扳指,一个二十多岁的高挑女孩,正在轻柔的给他揉着背。

    “妹子,轻点轻点,衣领下面这,这……”白义那天生不长头发的大脑袋回头看了下地上,再抬头时看到了白灵的盈盈可握的纤.腰,紧致的牛仔裤里肌肉结实健美,把裤子撑的像一根玉竹一样挺拔。

    “你是我哥,按摩就好好按,一会我得烧水去,你的茶都该添水了。”白灵俏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身体触电般的往后闪了闪,重重的敲了下他的肩窝,转身去厨房烧水去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陈北山浑身汗津津的跑了进来,还没到跟前呢,张着大嘴就嚷上了:“老大,丁凡来了!枪呢?我特么的今天得杀个人。”

第0045章 两个幌的饭馆

    “着什么急?死人了?还是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了?废物!”白义儒雅的说着,手里慢慢抚.摸着玉扳指,仿佛这就是白灵的玉手,细细品味,顿时有种通体舒畅的爽感,如同摸着软若无骨的玉.体。

    其实,这种感觉比白灵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差劲多了,可白灵一直怪怪的,按照她的话说从小学习成绩不好,被老师的教鞭子打傻了,一做那事就激动,马上就抽风,嘴角还冒白沫。

    对于一个风华正茂、浑身散发着狂.野气息的女人来说,第一次在汽车站让人欺负,被白义救了抱在怀里,就是最大的激动了。

    当时她呆呆的卷缩在角落里,看着白狼疯狂的抽着那些地痞大嘴.巴子,叫骂他们连自己的女人都敢碰后,她躺在白狼怀里,一下子就抽了过去,白狼又是掐人中,又是给她灌水,才咳嗽了半天,缓了口气恢复过来的。

    白狼一直惦记着她,都已经出钱让她开旅店饭店了,谁都知道这是自己的女人,一直没得手,灌酒、吃药什么都不好使。

    刚才,白义让她揉的神魂颠倒,体内一股子地热般的感觉涌来,什么江湖道义,什么社会影响,都特么的不顾上,直接就想把她抱到床上,好好的享受下自己身边这条待了好几年的美人鱼。

    前些年,这里一到冬天就大雪封山,连条公路都没有,白狼整天牵着一条狼狗,提着日伪时期的马刀,醉醺醺的在大街上溜达,看谁家女人好,直接拖回去就给嚯嚯了。

    这些年,公路修好了,公安机关每年都来几次,他也三十多岁了,一改打打杀杀的性子,开始变得手法隐晦起来,整天琢磨着干大事。

    白义骂完了陈北山,瞪着着那双牛蛋般大小的眼珠子,像是看狗似得瞅了他两眼,看他不吱声了,悠然的拿起了茶壶,把那长长的壶嘴放在嘴里吸溜了几下,吧嗒了下嘴,不耐烦的教训道:“怎么了?谁把你吓得快拉裤子了,没出息的玩意。”

    陈北山刚才还满腹怨气,现在到了他跟前,顿时感觉自己这么慌张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目光还是看在他脚面子上,小心翼翼的说:“大哥,那个,那个丁凡来了,我寻思他就是去店里检查检查,没想到他说县里领导支持他开展工作,看好店里人员多,他,他,在那组织工人当联防队员训练呢……”

    “训练?训练……”白义小声嘀咕着,像个资深教授似得,慢慢的品味着。

    这些年来,他很少像以前那样在大街上,看谁不顺眼就打打杀杀的,遇到事多了些思考,重点是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多赚钱。

    一大早,他就听说丁凡要来的事了,特地吩咐手下的陈北山别和警察硬碰硬,要使软刀子,可没想到丁凡比自己还狠,竟然软硬皆施的训练那些服务员,北山旅馆是他手下产业,也是活动窝点,他要是在那赖着不走,事情就麻烦了。

    丁凡这么做,就像在他身上扎个钉子,不一下子扎坏你,但越扎越深,让你慢慢的难受。

    “他训练我的人,还像模像样的?你再给我说一遍……”这事他不敢大意,喝着茶,又让陈北山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一个环节都不差,包括那家驴肉馆的事。

    白灵过来续水时,他盯着她风韵挺翘的臀.部,并顺着她一尺多的小蛮腰看着,一直到她消失在厨房门口,还恋恋不舍的样子。

    “大哥,不行就晚上的,我弄几个娘们,先给这小子喝好才下点药……”受白义的启发,陈北山弯腰恭敬的站在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脸坏相的说。

    这些办法他们经常用,什么美人计,碰瓷手段,怎么用怎么成功,靠着这些赚了不少黑心钱。

    “你啊……”白义好像还沉浸在深入思考中,心不在焉的说。

    “就这么办了,我找几个十六七的小姑娘,再弄两个岁数大点的,上几瓶好酒,他喜欢哪个哪个伺候,大哥……”陈北山似乎感觉出白义同意了自己的计策,沾沾自喜的说着这次加了码的计划,看了眼门口,马上就要准备去安排了。

    “伺候个屁啊,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奔着那玩意来的,他是要弄我,往死里弄,咱还得好好下功夫琢磨琢磨,你给我这么办……”白义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一脸生气的样子,毫不客气的骂着他那愚蠢的脑袋。

    晚饭时分,兴隆矿尹记饭馆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包房里,白义正坐在里面,着急的等待着。

    桌子上已经上了几道菜了,热气腾腾的,荤素搭配,闻着香气诱.人。

    听着外面有人推门进来,他浑厚的声音客气喊了起来:“是丁警官到了吗?老板,来,上几盒好烟,麻溜的。”

    外面,浑身收拾的利利索索的老板老尹,手里拿起两盒最上档次的宇宙香烟,说了声马上就来,然后冲着门口进来的丁凡满脸微笑的打了个招呼:“民警同志里面请,白老大请客,他在包房里等您呢。”

    丁凡看了一眼饭馆墙上挂着的老字号的牌匾,大厅里坐满了吃饭的人,一边走着,一边解开警服上面的扣子,刻意的释放出一股子杀气。

    进了包房,看到那个光秃秃的大脑门,和白义下巴上搭理精致的浓密胡子,冷冷的说:“老白,你装什么装?知道我来了,还躲着,有意思吗?”

    “兄弟,这话怎么说呢?我不是不想给公安人员添麻烦吗?再说了,我啥事没有,就想请你吃个饭。”白义弥勒佛似得脸上,释放着假惺惺的微笑,胖乎乎的手伸了出来,想和丁凡握个手。

    丁凡似乎没看见他的热情模样,自自然然的转到桌子主位的椅子上,瞅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自言自语的说:“就这几个破菜啊?早知道我在旅馆吃一口得了,你可是道上大名鼎鼎的白狼啊,很多人挨了你的欺负,让你弄的家破人亡,你还穷追不舍,人家叫你白眼狼,我们接到举报了。”

    白眼狼三个字,丁凡说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喊出来了,双眼较真的瞪着他,眸子散发着吓人的光芒!

    白义低头听着,脸色变得紫茄子一般,那被怒气充斥的脸皮,发红发胀,似乎随时都要爆发出狂兽般的反击。

    此刻的小饭馆里,安静的如同地狱一般,那些有头有脸的吃客们,无人说话,筷子凝固在原先的地方,靠近这边桌子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厚嘴唇高额头的外地人刚想张嘴说话,被一个高大的工装当地人狠狠的瞪了一眼。

    工装男子虽然没说话,可那恐怖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诉他:“这是警察和白狼啊,他们要干起来了,比拍电影都吓人,白狼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时间停滞了足足有二十多秒钟,白狼仿佛使劲了全力在控制体内狂跳不止的心魔,拳头攥上又放开,只觉得手指麻木,似乎僵硬的不能动了似得。

    “嘘,你没证据,现在没有,以后你也找不到,当官的我认识多了,今天,今天,就是想请你吃个饭,见个面,交个朋友,处个哥们,丁警官来兴隆矿,我的好好招待。”终于,白义费劲的咽了几口吐沫,腔子里咕咚咕咚几声后,才慢吞吞的说着。

    他现在有些斯文的样子,弄的丁凡很是恼火,心里不止一次的闪过一个念头:“死光头,你打啊,你骂啊,你特么的动刀子啊,别和我装斯文。”

    这一点让他很是费解,流.氓一旦有文化了,装的像学者老师,事情就难办了。

    “这个我信,你手下人能说老人死了发丧,店铺的人见了我装聋子哑巴,你安排的可以啊,可今天你请我,就这几个破菜,明明就是看不起我,老板,你家饭店几个幌的?兴隆这地方最多的几个幌?”丁凡坐在椅子上,左腿往旁边椅子上猛的一踩,毫不留情的损着白狼,看他黑着脸沉思,对着外面就喊了起来。

    丁凡声音不大不小,可因为刚才他肆无忌惮的挑战了白义,现在这个声音如同一枚炸弹,在饭馆里引起了一阵令人惊慌的气流。

    幌是当时东北部分地区饭店规模的标志,从一个幌开始,意味着就是个四张桌的小吃部,两个幌的就像现在的饭馆,外面几张桌子,里面有个不大的包房。

    要是三个幌四个幌的,用现在的餐饮标准,算是够的上三星级酒店了。

    请自己吃饭,来这种不够级别的饭馆吃饭,岂不是明显没把我放在眼里!

    姓尹的老板穿着围裙正在后厨做尖椒干豆腐呢,提着勺子就进来了,看看白义,再瞅瞅丁凡,长了好几次嘴,举着两个手指头,半晌才答道:“两位,两位,是两个幌的。”

    “两个幌的?老白,你打发要饭的呢,还是蔑视公安民警呢?你就这么安排的?”丁凡再次恼羞成怒,放在椅子上的脚跺的椅子咔咔响,呼啦一声站起来,气的发抖的手往他脸前一伸,看样子是要好好问问他。

    “咱不是,不是想认识下吗?这点事……”白义脸色变缓,回答说。

    他心想吃饭这点事算个屁,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是敌是友也得接触下,你至于这么认真吗?可转念一想吃饭你这么在乎,剩下的事咱就好办了,无非是换个地方,弄一桌子山珍海味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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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警官介绍:
公安大全优学员丁凡,阴差阳错的分配到东北兴安岭深处的偏远派出所,不仅要在老警们的严管下奋起,甚至被犯罪分子当面侮辱! 本领无限,浑身是胆的他,凭借机敏反应和取之不竭的手段,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挫败一个个阴谋,摧毁一伙伙罪犯,步步艰难,屡屡升迁!波…一号警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号警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号警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