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烘焙那点事
而在这大堆忙碌的工作中，烘焙咖啡生豆的机器总算完工了。魔法和工艺的最先进结晶，打造烘焙机的铁匠，如此自豪地说着。
做为取代马达的存在，一个超小型的旋风术，带动着转动的叶面，以此形成动力。同时通过链条的连接，将旋转的动力带到烘焙桶上，使咖啡生豆能够在烘焙的过程中不断被翻搅。
烘焙所使用的火源，林没有选择太过魔法化的东西，而是选择了木炭，这个在地球也是到处都有的东西。烘焙的好坏，在咖啡好喝与否中占了一半的重要性。而比起魔法火焰之类的东西，林宁可挑一个用过且值得信任的来源。
在机器完成后，第一次试验烘焙时，铁匠、哈露米、卡雅，以及芬都待在旁边，看着林的作业。热机、调整风门、下豆，开始烘焙，在不断用取样棒取出烘焙桶内的咖啡豆，看着那颜色逐渐变深，放出肉桂香、柑橘香等迷人的气味。迷地世界迎来了第一次咖啡烘焙。
不过在旁人眼中，香氛熏人的朦胧状态，对林而言却是烟雾弥漫。该死！看来得要想办法做抽风的设备，还有排烟的管道。只是开窗，看来是不够的。
烘焙的过程很快，十来分钟就结束了。当林闻到那股记忆中的香气时，便打开下豆门，棕色的宝石哗啦哗啦地往下掉，进到冷却盘中。迷地的冷却不像地球那般，基本上用风冷，但每个烘焙者却是各有奇招。像是有限度洒水的，放在冷气孔底下的，用工业电扇狂吹的。
迷地的冷却手法更加暴力一些，直接用一招剥夺热量的魔法，阿林亚寒冷术。不会带来水气或水分，只有把物体的热量给带走。
创造这招魔法的人，应该没有什么失温的概念，搞不好连温度是什么都不知道。‘被施加了这个魔法的人，会感到越来越寒冷。’正是这样的叙述，引起了林的兴趣，也去学习了这个不受大众青睐的魔法。
因为这个魔法不算元素伤害，顶多就是附加负面属性的类型。不过被施加者剧烈活动，自主产生热量，多多少少也会抵消这个魔法的效果。所以在大多数魔法师眼中，这个魔法就是所谓的鸡肋。
但在林这个科学教派的信徒眼中，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在机械的领域中，过热永远是最重要也最难搞的课题。而阿林亚寒冷术不单单可以施加在活体上，也能施加在物品上，这个魔法的价值在林心目中的排行，瞬间就从鸡肋跳到神技的境界。
当然，除了科学方面的应用，眼前用来做咖啡豆的冷却，这个魔法也是最佳的手段。而且今日实测，冷却的速度也比想象中还要快速。很快地，成品就摆在了眼前。
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其他人却是一脸问号。芬倒是手快，抓了几颗烘好的豆子，就往嘴里塞。喀嚓几下，就咬碎了豆子吞下肚，眉头当然是皱了起来。
“嗯～你说这很好吃？是我的味觉有问题，还是你的味觉有问题？”
“小孩子呀，看到什么东西都往嘴巴里头塞，吃坏肚子了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某巫妖干吃咖啡豆，林想撞墙的心都有了。连忙拍开两个女孩同样好奇，学着某女的行为而伸来的手。
不过话才说完，他自己也感到无奈了。作为一个巫妖，芬的进食行为纯粹是追求爽度的，她根本不是从食物中补充身体所需的能量与营养。或者应该说，支持着那副虚假身体的，不是夺取其他生命而成的食物。
所以不管是毒药还是烈酒，她想醉就会醉，她想中毒就会中毒，但绝对死不掉。因为那些症状都只是模拟出来的，想要恢复原状，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所以林只能无奈地说：“算了，吃不死，随便啦。”
一般来说，铁匠在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交到其他人手上后，基本上就没关系了。不过这回做的却是一件前所未见的物品，身为制作者，怎么可能不感到好奇。
当然对林而言，也没有保密必要。甚至之后还有要改装的话，可能还得仰仗这位铁匠兼职魔法师的前辈──史密斯大师。
没错，迷地世界最高明的铁匠，一定有魔法师身分。因为跟铸造相关的魔法太多了，对魔法师而言，铁匠的活儿对他们而言门坎很低。林本身对打铁的工作也并非生疏，在大贤者之塔时就亲手打造了不少武器。
但是来到五联城，自己能做的事情却委托给别人，这倒不是某人偷懒或摆阔。打铁也许对法爷来说不是难事，但炼铁炉、铁钻那堆设备可不是到处都有。尤其现在住的屋子是砖木混合结构，弄个小打小闹的，修点菜刀剪刀的还没问题。但要特地弄一个铸造间，得考虑的东西方方面面，造一台机器可就力有未逮。
再加上近期刚搬家，诸事繁忙，林又不愿意等到自己有空的时候，再来慢慢造一台机器。用手网或者手摇式的，这些设备更为简单的烘焙方式也不是不行，但有条件舒服得过，为什么要自虐？拿出图纸跟金币就能快速解决的事情，非得要慢慢拖到自己没耐心？
而且收获的成果，并没有让林失望。只不过一群观众希冀的目光，和手快的巫妖那不信任的眼神，林就知道今天的事还没结束。
拿出虹吸壶，炼药用的酒精灯，以及可以说是为了喝咖啡，制作上最为困难的一项道具──磨豆机。跟什么结构或马达无关，困难点在于那两片刀盘。
刀盘的种类在地球概略分为三大类，平刀、锥刀跟鬼齿。不论哪一种，其目的都在于均匀研磨，和减少细粉产生这两项，各有优劣。不过那些都是在地球的铸造工艺下，才需要考虑那么多的细节。
迷地呢？光是做出两片可以对合的刀盘，就很困难了！哪还有机会去考虑鬼齿好，还是平刀好，这么奢侈的问题。
最终是用上精灵们制作精美雕饰铠甲的技巧，才做出了一组林还算满意的刀盘。这可是史密斯大师压箱底的绝活，却是做两片刀盘。这位壮年后期，多了几撮白发的铁匠，在知道刀盘的用途后差点忍不住，当场把某人给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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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咖啡万岁
一次放进几颗豆子，测试着刀盘的距离是否合宜。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某人动了动手指，说：“其实刚烘好，味道还没发展出来，再放个几天会更好喝的。不过就当作是测试吧，我自己也好久没喝了。要我再忍个两天，那简直是折磨。所以来吧，尝尝迷地世界的第一杯咖啡，究竟是什么滋味。”
卡雅提来了一壶刚烧开的热水，林按照记忆中的步骤，在睽违了十五，将近十六年后，再一次煮出这黑色的生命之泉。
四溢的香气，不同于烘焙的过程中所产生。史密斯大师和芬，都闻到鼻翼一抽一抽的，拼命去嗅这独特的气味。只不过这黑色的液体，不管是两个女孩也好，还是正式魔法师与巫妖也罢，都有些踟蹰不前。
林当然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将煮好的咖啡平均倒成五杯。自己拿了自己的份，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就先闻起这睽违已久的气味。莓果香与淡淡的花香，是这批豆子的特征。烘焙的过程中其实并不明显；但煮出来后，却放大了这本来并不强烈的香味。
啜吸一口，感受着滚烫的黑色液体在口腔中的感觉。啊，爽！彷佛脑子都清楚了。
林那朦胧的双眼，舒坦到快要升天的表情，都让其他四人感到些微的讶异。这黑不溜丢的东西，真那么好喝？虽然香还是挺香的，但要喝下肚，还是得几分勇气。毕竟是不曾看过的事物。
两个女孩倒是动作一致，眼一闭，举杯就灌了一口。然后，被烫到了……
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现在整张嘴是刺痛的，两个女孩讲起话来有些大舌头，还颠三倒四的。内容就是不断重复说，咖啡很烫，小心喝。
芬用食、拇指捏着临时拿来装咖啡的小茶杯握把，凑到鼻尖前。仔细一分辨，除了莓果与花的香气外，还有很多细致的味道，它们较为薄弱，但一样刺激着人的嗅觉。
学着林的动作，啜吸了一小口。当咖啡液呈雾状扩散到整个嘴巴中时，那是一连串复杂的味道在口中合纵连横，表现出万千种样貌。
芬大概自己也不了解，她这副由权能所构筑起来的肉体，在五官上会有多细致的表现。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她早就锻炼到入微的程度，而且可以自由控制。唯独味觉，在没有足够的刺激底下，是无法让那些味蕾活性化。
她在过去魔王时期的吃食，嗯，就别提太多了。一言以蔽之，就是很有魔王的风格。也可能是当时抓到的厨子，只知道做一些奇怪的料理，所以她只吃得到那些奇怪的东西。
那是跟美味有着相当距离的味道，虽然那些厨子不敢特别加料，像是口水、鼻屎之类的，但在恐惧之下煮出来的东西也别太指望。特别是那些掌管着厨房的人，不时把那些厨子当成加菜……
至于复活之后，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没有吃食物。毕竟不是维持肉体必须的。加上两个女孩的手艺，姑且算是可口，但还不到使人惊艳的程度。很多顿晚餐，都只是吃个几口，意思意思而已。
如今仅仅这一口咖啡，就有各种味道被口腔捕获，无数细致的美好，彷佛在芬的口中炸开来，震撼着心灵。
之前有提过，芬的肉体百毒不侵。但这样的说法并不准确，因为迷地有针对灵魂的毒药类型。灵魂的防护可是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芬所不惧怕者，仅限于针对肉体的毒药，但是针对精神性的，甚至是针对灵魂的，她的抵抗力没有如自己所想象那般强大。
尤其咖啡不是毒药，它是地球上拥有最多种味道的可食用植物。虽然这是把所有品种的咖啡都算进来，而且烘焙也会淘汰掉一些味道，所以不会有一口咖啡就尝遍那七百多种滋味的状况发生。
林所选择一爆音结束后再拖一小段时间的烘焙度，是他认为初次烘焙，最为保险的一种烘焙方式之外，也能保留较多的风味。当然他自己是满意了，任谁禁了十多年的咖啡，再次尝到，都会有满足的感觉。但是其他人是否能接受，他现在才得空看着其他人的态度。
两个女孩正着嘴巴，讲话大舌头，含糊不清地抱怨着。史密斯大师还没动，因为他和林一样，被芬的表现吓到了。倒不是某个巫妖露出怎样赞叹的神情，而是阖上双眼的她神情肃穆，一头黑色的短发无风自动，身体周围透出淡蓝色的焰光，压迫感自生。
这是修仙吃到人参果，功力一口气增加六百年的架式？
知道咖啡因很强大，但是在迷地强到这种程度，林也是吓到了。
像是查觉自己的异状，芬睁开了眼，恢复了平常时的神态。身上的焰光也压制住了，但还是偶尔透出一丝来。她难得认真地向两个一副不信任表情的女孩说道：“以后在进行冥想之前，喝一杯咖啡吧。对们有好处的。”
史密斯大师见状，连忙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小口。也许是太过心急，所以这位大师也稍微被烫到。但终究是个职业铁匠，对火、对烫的耐性比较高，还是能静下心来品尝咖啡中的味道。同样的味觉飨宴，升华成心灵上的震撼，这个不曾尝过的味道，不只在口中、在心灵上酝酿着，甚至延伸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纹在双手上，银石炼金手术的魔法阵，竟在没有主动施展的状态下，发挥其作用。皮肤彷佛如岩浆一般，火光流转，高热的温度不但在桌子上留下一个手掌的烧焦印记，就连杯把都给烧融了。要不是一旁的芬手快，救了这杯咖啡，恐怕迷地世界第一杯洒在地上的咖啡也要诞生了。
银石炼金手术，这是由一位矮人魔法师，本职为铁匠大师所创造出来的魔法。本意为协助铸造的用途，提高使用者双手的耐热则是附属的作用，但事实上杀伤力也十分惊人。
一些以冶炼为本业的魔法师们，还会将这个魔法的魔法阵直接纹在手上，就像史密斯大师这样。除了拿来战斗，也能在工作中发挥相当便利的效果。
这不受控制，突然发动的魔法，倒是把林跟史密斯大师本人给吓到了。后者连忙施咒停下魔法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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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关于煮这件事
对此意外，林略为一想，就不感到奇怪了。因为咖啡中蕴含最大量的咖啡因，本就是兴奋剂的一种，天然就拥有亢奋、提神等效果。排名第二，拥有大量咖啡因的天然植物，就是茶。
而对咖啡因没有任何抗性的迷地居民而言，初次尝到黑咖啡的失态，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林没有笑话他们，反而是看到那四只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刚烘焙好咖啡豆的神态，林对未来感到无止境的担忧。
“小友呀。”
又来了，一些老人家有求于人时，总是摆出这么副神态，套近交情乎。还一副我瞧得起你是你的荣幸的模样。
林不等人话说完，先踩住话头，说：“大师，机器的费用我全部付清了吧。”
“是这样没错。但我们之前不是合作愉快嘛。总能有第二次的交易。”
之前是谁想掐死我来着。林很想这么问出口。
算了，跟头发半白了的人计较，是一件最划不来的事情。看着某人装模作样地拿起提把被烧融的杯子，很享受的喝了一小口，才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身上，林听史密斯大师说：“这种前所未见的魔药，小友你可有兴趣贩卖？”
“没有，自家用的而已。而且不要以为效果很好。事实上饮用越多次，效果就会锐减的。所以当成一般饮料就好，别太当一回事。”
碰了一个软钉子，史密斯大师不以为意，反倒是兴致盎然，游说起眼前的年轻小伙子。“小盖呀，我知道你的论坛术魔石很受欢迎。但是人要有梦想，不要满足于现有的成就。只有这样，才能一而再的创造高峰。而且钱多又不会烫手，不趁着能赚的时候多赚一点，等到需要且急用的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都把小盖叫出来了，林不知道要从哪里吐槽起。再说某人现在的处境，不正是钱多烫手所引起的。很难想象，在地球时有听过欠钱欠到跑路的，哪里有听过赚钱赚到跑路的。但是很遗憾，这就是某人的现状。
不过大谈生意经的大师，似乎讲到了兴头，各种待人处事的奥妙，悉数讲来。林颇有种进到直销大本营，被一群先进围着洗脑的感觉。
也许在大师眼中，林就是个很好忽悠的年轻人，虽然凶名在外，能不凶嘛，大贤者之塔都爆掉一个恶魔大君了。虽然不是本人做的。但这种大事只要稍有关联，都是可以炫耀一辈子的谈资。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对方也没有那让人讨厌的傲脾气。所以史密斯才会想着其他盘算。
可惜他还是失算了。虽然好相处，但林也是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一点也不松口，这可叫人十分无奈。临行前，仍不忘殷殷嘱咐，有什么打算，务必先考虑他，合作条件一定让人满意。
好不容易送走了史密斯大师，换成芬露出那副暧昧的表情。说：“我可没尝过这种味道，只喝一杯，喝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再来一杯如何？”
“不干。理由一样，这个东西只是你们没喝过，所以第一次会比较惊讶。事实上喝多了，也就是这么一回事而已。”
“那你教我怎么煮，我自己来。”
“喔，这个可以。”
“结论，你只是懒而已。”
“煮一次咖啡还是很麻烦的。有人愿意学，那我当然教了。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完，林便收拾起桌上的器具。洗涤之后，准备重来一回。不过这回他可不打算动手，示意由想学的芬自己来。
其实过程不复杂，水煮开，倒入下壶中。放好上壶，继续煮。等到水开始上升，再放入咖啡粉。煮到一定程度，移开火源，等待咖啡液落回下壶，工作完成。
但要是照听起来这么简单的做法下去做，最后的成品肯定让某只巫妖想杀人。所以没讲解细节肯定不行的。但老实说，林也就只会喝，还算能煮。但要他教人，还真有点悬。也只能尽量说了。
煮咖啡，有人只算时间，但那只适合煮固定一个种类的咖啡。要是常换咖啡，那这个方法只能说是保险的做法，不是最好的方法。林所学的方法，只有一个重点，那就是闻味道。不过这个方法，可就很难传授心得。最多就是注意味道变化的时间点与次数，以此做为咖啡变化的依据。
至于火力大小，因为是用酒精灯，属于固定型的，所以无法调整火力。另外一个会跟咖啡有关的，就是搅拌次数、力道跟方法了。这一点也是变化多端，但至少比闻味道那一招还要有一些固定的依据。
简单来说，觉得太淡就多做几次搅拌；其它种情形，则是除了第一次把咖啡粉搅散，使其可以完全浸泡在水中外，就尽量不要去动，甚至摇晃到咖啡液。
芬学得很认真，动作一丝不苟，就好像在施展魔法般。当一切流程完成，煮出自己人生的第一杯咖啡，她兴高采烈地喝下第一口。然后成就了迷地史上第一杯被喷出来的咖啡。
擦着嘴巴的前魔王，用着恐惧的神情看着眼前黑色的液体，再惊慌失措地看向某人。
对这样的表现，林怎么可能不好奇。直接拿起芬的杯子，就是一小口。眉头皱了一皱，说：“刚学怎么煮，煮过头很正常。也许一开始学，就要注意时间，不要超出太多。这样至少不会犯下大错。”
“这种事情，你应该先说。”芬不满地抱怨着，一脸苦恼地看着失败的咖啡。
林当然知道这个女人在苦恼什么，说道：“一般来说，东西煮好了不喝掉，好像很浪费。但是教我咖啡的师父说过，没有喝的价值，该倒掉，就应该要倒掉，不要觉得可惜。把这次失败当成进步的动力，比不浪费重要多了。假如永远想着这一杯煮差了，硬着头皮还是能喝，那也许永远就这种水平。”
“这样真的太可惜了。”芬用着希冀的目光看着某人。林可以理解那眼神的含义，却是毫不留情地说：“别指望我会喝。假如只想听好听话，然后有别人收拾残局，那永远也不会进步。”
“真是不体贴呀。”
林半点不带犹豫地说：“明明女朋友煮了一锅地狱料理，却为了哄女孩子，硬着头皮把东西吃完。事后不知道要多吞几颗胃药。这种事情，才真正叫做奇怪吧。”
“为什么会有这种蠢人？”
“哦，迷地不流行这一套嘛。看来这个世界的男人比较聪明一些。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也就是说你的地球，是把制造废物视为一种体贴喔。”
“真是犀利的说法呀，碍于身份问题，我不便评论。不过我倒是真的想看看，鼓吹这种作为的人，他们在现实中能不能维持这样的体贴；甚至在结婚后，继续吃着那一成不变的地狱料理。又或者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有自觉的进步上。至少我的朋友圈子里，没有这样的蠢货。”
“你只是单纯的没朋友吧。”
“哎呀呀，真是一针见血的评论呀。不得不说，那的确很符合事实。”尴尬地自嘲几句，林巧妙地转移话题，说：“而且要我说，实在不用太过担心浪费的问题。”指着窗外，堆满了七十几桶咖啡的仓库。“煮一次才多少份量，那里的豆子够挥霍多久，自己去算算。”
想到之前可是一车一车运送，载了好几台大车份量。而今的自己却为了这点份量的小问题，苦恼半天，芬只觉得自己很好笑。手一翻，就把失败的作品倒进废水桶中。整理了一下，正准备煮第二回，这时她注意到，两个女孩正挂在桌边，望着自己。“嗯，们也想试试看吗？”
“我要，我要。我先来，我先来。”哈露米一边跳着，一边嚷嚷。旁边卡雅虽然没想自己的同伴表现那么激烈，但也是展现出了积极性，炯炯有神的目光显露了她的企图心。
虽然第一口被烫到，且不是非常适应那股怪味道，但其他人的表现也让女孩们意识到这是难能可贵的好东西，自然上心。原先他们还担心，自家老师会不会跟程序语言一样藏私。
关于程序，林至今认真教过的人只有芬一个。对于两个女孩的想法是希望她们先完成魔法的学业，至少成为正式魔法师之后再考虑其它。不过这份用意似乎不被人接受，反而时不时拿出来碎碎念着。
对此，芬也是保持着相同态度，问题她却装着跟女孩们站在同一阵线。虽然同样不教，女孩们一旦抱怨，总是推托某个恶势力不允许，所以她也很无奈。
辣块妈妈，谁比较无奈呀！
总之对于咖啡的态度，林是有人想学他就教，女孩们当然不会放过机会。毕竟她们的出身不算好，成为魔法学徒的经历更是几经波折。要不是林的收留，现在她们不知道会是副什么模样。
即使现在在某人手底下，过得还算舒心，看似不愁吃穿。但能够持续多久，她们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当她们没有价值了，就被一脚踢开，这点她们也不知道。所以只能在发生那种事情之前，尽可能地充实本领。这可是两个女孩共通的觉悟。
第一百五十五章 平静渐远
首先尝试的是都快蹦到桌上的哈露米。林表演的那回也是她们还是蒙的，没意识到要偷师。但第二回教人并讲解的时候，林没有回避任何人，两个女孩当然是拼了命地去记。
虽然在教程序语言的时候，林也没有避开谁，但至少怎么煮一个饮品她们还听得懂，怎么写程序则像是听天书，还不给发问的。
很快地，哈露米完成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杯咖啡，还很不自量力地给所有人倒了一杯。卡雅做为年纪相近，生死与共的伙伴，很捧场的率先举杯喝了。当然这回记得吹凉些再入口，不过也还是闭着眼的，且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而所有人都严肃地看着褐肤黑发的女孩，想要看出些端倪。
“嗯，一样奇怪。”
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卡雅语调平淡地说出自己的感想。林和芬这才抱着满心的疑惑，尝起眼前的咖啡。
喳吧了几口，味道淡了些。看来是记取了芬的教训，不想煮过头，反而煮的不够。但严格来说，没有煮出那种洗肠胃用的液体，算合格了吧。
林评论了一番，从味道和煮的手法上。整体来说，鼓励多过批评。他可梦想着有人伺候，当然不会太打击女孩的积极性。一方面也是透过评论，让接下来的卡雅不要犯相同的错误。
这倒不是厚此薄彼，而是不适合当老师的他，总要遇到问题才会说解决办法。而不擅长在发生问题之前，就巨细靡遗地交代好正确的步骤。
终于轮到第二个女孩，事实上卡雅也是承担了比较多厨房内事务的人，所以大家不约而同有些期待。
看似有模有样的冲煮过程，颇有架势。该有的香气也煮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喝起来的滋味如何。
同样在所有人面前都放了一杯，依然是由她的小伙伴打前锋。哈露米一口喝下，眼睛为之一亮，惊叹说道：“好好喝，比老师煮的还好喝！”
这么高的评价，当然是引起另外两人的好奇。林尝了一口，口腔中清淡的甘甜味确实有别于自己的成品。不过某人倒没有多大的惊讶，反而对于卡雅选择这个时间点下，表现出了前段的味道，感到有趣及欣赏。这才看过几回，喝过几杯而已，就已经能有自己的想法，实在是不简单。
不过突显甜味的同时，也等同于放弃了这支咖啡的后段尾韵。对此感到不满足的芬，皱了皱眉头，却又不知道差别在哪里。她只知道，这杯咖啡所带来的效果，没有林所煮出来的那么好。这就是效力递减吗？怎么会显现得那么快？
芬的疑惑，她没说出口，林自然无从得知。林也只能就卡雅的咖啡做了些评论，说明了哈露米的赞叹，其实只是某个女孩口味的爱好而已。而咖啡所表现出来的滋味，则有相当多种，卡雅不过是给出了其中一种答案而已。还能有进步的空间。
看过三个人都演示过一轮后，林就离开，让她们有自由练习的空间。老是盯在旁边看，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是不会有任何进步跟自我的思考。
至于这批咖啡，就这样被糟蹋了，某人也觉得无所谓。就跟之前说的一样，东西还很多，这点拿来练习的量算什么，所以林又考虑起直接烘焙第二锅的可能。加上之前那一锅，其实也只是自己练手的作品，一方面也是为了摸熟这批生豆的特性。接着下来，才算是真正的烘焙。
除了咖啡烘焙之外，另外一件跟自己有关的大事，就是用斯涅尔水晶所预定要打造的平光眼镜，为了隐藏左眼中的梦境魔法塔影像。
这项工作有几个难点。首先，就是那平光的镜片要怎么磨出来？不要没保护好眼睛，反而因为不平的镜面成为视力杀手。假如弄一副眼镜真的那么简单的话，那蔡司这种光学系统公司的进入门坎也太低了。
第二项就算是某人自找的。既然要搞一副眼镜，自然会想要加入什么功能。是像七龙珠里头的战斗力侦测器，还是钢铁人的人工智能眼镜，又或者自己设计一些奇奇怪怪的功能，像是透视呀、透视之类、透视的。
这绝对不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单纯觉得，既然都要做了，那就顺便吧。
不过这些功能也不是想做就做的，总要有支持这些能力的技术。在地球就是科学，在迷地就是魔法了。
考虑到现在所掌握的技术，不用重新另立一个研究项目，林很简单地选择结合了浏览器的使用，将原本需要水镜术所支持的屏幕，换成在镜片上。而且可以自由选择两眼全遮，还是单遮左眼或单遮右眼。然后很无奈地放弃原本的想法，像是透视呀，那些的。
浏览器功能眼镜化的实现，远比想象中简单。至少在镜框上，部分使用魔石材料，就把最麻烦的部分搞定了。不用在镜框或镜片上刻魔法阵，直接使用储存在魔石内部的程序，然后将画面输出导入到镜片上就可以了。
原本使用水镜术来做屏幕的标配，不过就是因为一般人不会随身带着镜子类，或是任何可以反射影像的东西出门。或是可以反射影像的东西，不适合拿来作为屏幕使用，像是刀、剑、盔甲、盾牌。
小型水镜术的发明人，是一位女性的魔法师前辈，原始目的当然是用来整理自己的仪容姿态。消耗不大，挪用来做浏览器的输出接口，刚好而已。
再加上斯涅尔水晶的本身特性，会阻绝权能的显现。也就是说当林在使用眼镜上网时，旁人从外部是看不出端倪的。
但这样只解决了屏幕输出的问题，输入方式还是用上老一套。而且视线大多被屏幕覆盖的同时，想要同时控制键盘与光标，是非常不方便的。所以林发了狠，结合三维立体成像术的技术，做成像是vr眼镜的效果。
他又制作了十根手指头用的细环戒指。配合戒指的使用，可以挪移投射在视觉中的所有窗口，可放大缩小、旋转翻页、手写或键盘式的输入文字，甚至仿真鼠标或轨迹球的用法。可以说，林已经把这一套东西整得比科幻电影还科幻了。
等到闷着头，一鼓作气地将东西完成，重新审视的他才有空发觉到这有些逗的结论。自嘲地笑了一笑，有时还真不知道穿越到迷地来，究竟该算哪种画风。
原本希望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白天胡乱摸些事情，晚上看些星星。可惜天不从人愿，平静的日子终究有结束的一天。
之前对于访客，林总是用还在整理新居的理由推搪，这倒是让好些人消停了一阵子。不过估计最大的理由，应该还是那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魔王提卡尔，让别有心思的人抱着观望的态度吧。
如今房子的改造已经完成了，只剩下之后在生活中的小磨合，也就是说整理新居的理由已经说不通了。加上这段时间，林一群人都是深居简出，芬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活像是个小媳妇，不禁让某些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假如知道芬正投入在贴壁纸、磁砖，试图将这个普通建材的房子给要塞化，那些不怀好一的人会很后悔给了这段时间吧。
这个工程，林倒是没有插手，完全就是芬的想法和施作。不过在某人的眼中看来，也就当初大贤者之塔十之一二的程度而已。很多都是受限于做为基础的建筑材料不合格，这算是非战之罪。不过芬的陷阱思路，还是给了林不少启发。
而比起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更难对付的还是像会长橙果伊顿、格林温大魔法师、商会管事纳吉跟他的家人，和最近才认识的铁匠史密斯大师。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几位可都是抱着善意来串门子，联络感情的，林也没办法扳起脸来赶人。
拿得出手来招待客人的，除了酒、水之外，也就咖啡了。卡雅的冲煮技巧，算是三个女的里头，进步最快的了。所以在林和客人交换着没营养的社交辞令时，通常是卡雅待在一旁煮咖啡，伺候着。
果然咖啡因是强大的，不仅仅掳获了前魔王的心，几个大魔法师也无法幸免。他们赞不绝口的同时，就是跑来某人的宅院次数更加地频繁。
倒不是他们不想打包个几公斤，甚至几个木桶的咖啡回去。而是这项新的产物，除了崔普伍德氏魔法师身边的学徒外，没人会煮，更别说使用那新颖的器材──虹吸壶。所以只能不厌其烦地来打扰了。
当然善意也不光是来自这些熟人。像五联城这种区分会的本部，除了扎堆的魔法师外，还有为数不少的贵族领主，在此地生活。而贵族的做派，不就是宴会、宴会，和更多的宴会。这些人也都给林送来了宴会的邀请函，里头还特别注明了，请携女伴参加。
……嗯，很难断言这些人是心怀鬼胎，还是就这么坦荡荡。总之这些大大小小的会，林是尽可能找理由推掉。
第一百五十六章 魔兽间的战斗
但生活中的试探，可不光是来自善意的行动。还有那些恶意之人的举措，也让林感到哭笑不得。
不过这回可不是找几个愣头青，或是地痞流氓的，直接上门找麻烦那般。而是每隔个三五天，总会有魔兽‘不经意地’闯进林的私宅里头。这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在魔法师聚集的大本营会有那么多魔兽闲晃？
几回询问负责五联城治安的管理魔法师，得到的当然只有一些官腔式的搪塞。而且从态度看来，还是副十分不耐烦的模样。
问起来访的会长和格林温大魔法师，虽然态度好一些，但仍没把话讲明。只是隐晦地说起有某些势力的针对意图，但他们倒是保证不危及性命。也再三强调，人待在五联城内，生命是受到保障的，没有人可以任意夺取。
事实上这两位在说这话时，感觉上并不是在说林小命的问题。更多像是在警告芬，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
这也让林明白了一件事，来自会长一派的善意是有限度的。想想也是正常，因为林现在可不是毫无保留地投靠，只是和其他人比起来，关系较好而已。而一些自己掌握的利益，也并没有完全交出，只是分润了一部分而已。
总之每遇到魔兽‘不经意’晃到自己住家的情形，灰蹄跟白鼻就能够加菜。至今能够被容许在五联城内出现的魔兽，两头大狗还没有遇到对手的。纵然留下伤势，也都是那种口水舔舔就会好的小事情，伤筋动骨的重大伤势还不曾有过。
对于这种情形，听闻赌盘的焦点都由斗兽场转移到这处庭院了。当林从卡雅的口中得到这样的消息，他都想是不是想办法收取一些费用。不过有鉴于战死的魔兽都没人敢来收尸，倒是省下了两头大狗的饲料费，所以林也不知道是该继续放任，还是想办法阻止。
据闻有些有心人丧心病狂地提出引王级魔兽入城的意见，而且还受到不少的支持，不过这种夸张的情形终究没有实现。先不说王级的智慧可是足够聪明到不会上人类的当；遇到这种情况，估计那头王级在进入五联城之前，就会被五座魔法塔联合轰杀吧，假如硬是不跑的话。
对五联城的主事者们来说，一头王级魔兽所能带来的利益，可比宰掉某个魔法师所养的两条狗还要大多了。再者得要多脑残才会放任一头威胁性巨大的王级魔兽，进到人口稠密区域；而且还是魔法塔的攻击范围中，却没有任何作为。
每一回灰蹄和白鼻的战斗，林都有在注意。除了事后和两头大狗讨论战术，女孩们在一旁旁听外，芬偶尔也会加入。这样讨论，倒也让两头狗的战斗技巧越来越犀利。
当然，太过细致和徒具想象力，却没有实践可能性的战术，以两条狗的脑袋来说，应该是听不懂。所以林可是尽可能用上浅显的说法，旨在丰富们的攻击模式。而只要一经学会，两条大狗就能灵活地运用在战斗之中。
会这样上心的主要原因，还是怕魔兽间的战斗范围扩大，波及到建筑。砖木混和结构的建筑物，比起魔法塔而言可以用脆弱来形容，可经不起魔兽间的砸墙、冲撞之类的。而林会放任这些战斗，也是因为至今还没伤到主建筑物，除了庭院被搞得一团糟以外。
最为惊险的一次战斗，莫过于一只路过的巨大雷鹰。一见面，就把两头翻着肚皮爆睡的大狗电一个精神抖擞，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雷鹰姿意地攻击在地表上无能为力的两头大狗，完全发挥了飞行魔兽的长才。灰蹄、白鼻倒是令人惊艳，使出了空中接力蹬的技巧，硬是把白鼻再往空中送上一截，但狗爪子终究还是构不着在空中飞的大鸟。
最终，皮毛东一块、西一块焦黑，浑身是伤的两条狗，躲进了一处大树荫底下。这棵树可是庭院中最为古老，也最为坚强的一棵树，至今还没被战斗余波所破坏。两条狗就躲在深处，呜咽地悲鸣着。
从高空中看不到狗影子，也就谈不上攻击，雷鹰的攻势一时受挫。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啸音，顿时让雷鹰的行动模式产生变化。盘旋一阵后，鹰唳一声，便降下高度，打算找出两条狗的身形，给予致命一击。
当降到树冠的高度以下，取得一定角度看到藏在树下的受伤魔兽，却只看到一头端坐着的黑狗，一边舔着前足，一边装模作样地发出呜咽的声音。雷鹰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没有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形，从树冠上窜出，飞扑而下的灰狗在暗处之人与林等人的眼前，利落地将大鸟扑倒在地。
飞行魔兽的最大优势，在于空间的机动性。落在地面跟陆行的魔兽拼肉搏，假如是相似阶级之间的战斗，不具备碾压的实力，那飞行魔兽的胜算便十分渺茫。更不用说被压制在地面的状况，那简直是予取予求。
白鼻动作迅速地来到自己的伙伴身旁。两条狗毫不拖泥带水，分别咬住蓄势放出电击的雷鹰头尾，同样的滚地旋身，朝着不同的方向，一口气绞断了鸟脖子。原本被召唤而至的雷光，那间消散。战斗于焉结束。
路过的雷鹰被宰掉没几天，一位大人物出现在宅院门口。这次倒不是路过了，而是以私服的装扮前来拜访。格林温大魔法师，带着他的贵族妻子，联袂来访。
以孤儿身分自学而成的魔法师，似乎不受魔法师圈子里的女性欢迎，但在贵族圈子眼中却是香饽饽。
一方面鄙视，另一方面却想要亲近，或是得到超自然的力量，说的就是贵族这一群人的想法。然而不管当初格林温和他的妻子，是因为什么样的利益或理由而走到一起，如今他们两人真可谓是鹣鲽情深，闪光刺眼到林的fff团魂都舒醒了。
身为一个贵妇人，岁月还是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但那独特的气质，是林至今唯一看到，能和芬的气势相抗衡之人。倒不是说能和魔王的压威相比，而是在那副慈祥的笑容下，芬自己的气势就溃散掉了。虽然不至于让某个巫妖化身成小女孩去撒娇，但是芬的确提不起对抗的念头。
而作为继商会管事纳吉夫妇后，第二对会来造访林的夫妻，并且多次拜访。两个学徒早就被收服了，芬也抛开了巫妖的尊严，甚至不再躲房里敲键盘，而是带着两个小丫头和贵妇人话家常。
不过这时的卡雅，却是在客厅煮起了咖啡，招待着客人和这里的主人。煮咖啡的过程，本就带点表演性质，加上林又不怕别人偷师，所以就让女孩在客人面前表现。当然过程中所产生的香气，也是吸引人的重点。
女性们则是待在另外一个客厅。这倒不是性别歧视什么的，单纯只是因为男与女能聊的话题大不相同。为了不让作陪的人感到无聊，而能尽情地谈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所以干脆男女分开。
一边欣赏着卡雅的演出，格林温大魔法师一边和林聊起近期五联城的大小事件。最热门的莫过于……
“所以说格林温阁下，您的到访，其实是因为有人告诉协会，我养的两条狗危险性太大，需要处理。那么协会打算怎么处理？”
“崔普伍德阁下，不用大动肝火。协会让我过来，也只是例行性地询问。老实说，有几个魔法师不去养头魔宠的，再奇怪的召唤物我都曾经看过。我来此，只是要确认，你有办法控制那两条魔兽的行为，不至于去误伤住在五联城里头的平民百姓而已。”
“呵呵，误伤。那么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老是路过我家的魔兽，该算在谁头上？协会现在有头绪了吗？”
“呵呵，阁下就别为难我了。那些人，虽然不是得罪不起，但要跟他们交手却很麻烦。他们就像附骨之蛆那般难缠，不一口气打死，之后接连不断的小动作，可是远远超过死光的科奥斯家族。”
对于格林温大魔法师的太极推手，林是有点感到无奈。虽然说知道了幕后黑手的身分，并不能够改变什么，但至少自己不是被盖布袋，压在地上狂揍，谁打的却完全不晓得。至于强调自己不会报复，哪怕这些话说得再响亮，也没多少人愿意信。这算是林的某种悲哀。
不过无从得知背后黑手，并不代表林就不想了解其他事情。他问道：“格林温阁下，你不愿意说出他们是谁。那么告诉我他们的目的，这样总可以吧。他们究竟是看中了钱财，还是其他东西？我总要知道了，才能决定说接下来的行动，该朝什么方向走。”
“他们的目的不是钱财，而是这里的东西。”格林温大魔法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大贤者之塔的一切，所有人都感到兴趣，但却没有人有办法重现。所以这些，就只能问原作者。但是他们又害怕某人不愿合作，所以要先打压你的气焰。这就是你这段时间里头，麻烦的原由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知识就是力量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在魔法师的圈子里可说是至理名言。
不要看魔法师协会好像非常在意魔法的传承，以及知识的流通。所以规定了每个魔法师在每一个三年的周期内，都要提交一个新的魔法给协会，再经由协会来有偿的传播这项魔法知识。
事实上没有多少个魔法师会交出自己压箱底的绝活。当然，有时也会有那种见不得光的魔法研究，是不能公诸在世人面前。
一如那些在历史上，开发出强大攻击魔法，该咒文最终位属禁咒之列的魔法师们。他们在公布自己的绝活之前，总是会受到来自各方的刺探。法术模型、咒语、窍门、攻击范围、距离等等，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别人不想知道的。
有些人是为了掌握这个强大的魔法，有些人则是希望找到破解的方法或弱点，甚至是攻击薄弱之处或反制之道。各种目的，相同的是得要撬开发明者的嘴巴，才能知道当中的奥秘。
然而大多数的魔法师，都会因为各种疏失或理由，泄露了自己魔法的秘密。仅有少数人才能保密到自己死亡的那一刻，或许是就此失传，或许是后人从遗物中重现这不曾外传的魔法。
大贤者之塔的亮眼成绩，在魔法师们的眼中，特别是塔主这个群体，可是比起基尔(金币)更加吸引人的珍宝。所以那些对林的身家有所企图的人，这种肤浅的念头全部被另外一个群体所打消。改造大贤者之塔的知识，才是林现在身上最有价值的目标。
当然，对于大多数有所意图的人而言，最好的状况就是自己掌握了，其他人不知道，这点就需要某人的配合。所以才有了最近这一连串的麻烦吧，林心里这么想着。
之所以没有人以除掉自己为目的，估计也是因为自己脱离了魔法塔的保护，在他们眼中就是只待宰的羔羊。所以才会以夺取知识为第一优先，而不是杀掉自己，避免知识流落到别人手上，从而造成那些人自己的威胁。
想清楚格林温大魔法师的话意，林轻轻一叹，表情满是无奈。坐在对座的那一位，又如何会不知道林的心境变化。当初自己也是这么走来的，差别在于自己早早就投靠了当时还不是会长的橙果伊顿。也因为能打和那股狠劲，这才崭露头角。
如今来和这位魔法师联络感情，无非是希望借着其他人的打压，趁机释出善意，来为自己的派系多收拢一个人才。这可算是占了其他人的便宜，也是迟迟不肯表明幕后黑手身份的理由之一，避免这位魔法师过早的屈服，直接投入那一方的麾下。就他的观察，林可不是那种意志力十分坚强的人。
不过这一切的意图，都存在着一个最大的变量，就是那个巫妖的存在。关于被复活的原魔王芬妮提卡尔，格林温跟橙果伊顿可是实实在在见证了对方的深不可测，这也是他们不选择使用强硬手段的主要原因。
而住在一起的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在不搞清楚这一点之前，格林温可不敢有任何动作，即使区分会高层下了死命令也一样。至少要搞明白，两人是不是单纯利益的结合，又或者这个原魔王会为了某人的意愿或伤害而出头。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出口，反正问问也不会得罪人。“是说崔普伍德阁下，您难道没有想把那些知识上缴的想法吗？”
“我是有这样的打算。”林很爽快地说道。
格林温一听，吓了一跳。心想事情就这样办成了？
“不过”
格林温的一颗心又落了回来，有但书才是正常，没有但书才是反常。
“有些问题我想先问。”
“嗯，请说。”格林温浅啜了一口咖啡，稍微提振一下精神，仔细聆听林接下来的问题。
“虽然协会也有在卖诸如‘魔法初学’、‘学徒考核指南”’这类的知识书籍，但好像没有关于魔法师怎么提交这类知识的方法。就我所知，相关的规定都是关于上缴魔法如何如何的，对于魔法的订价与评价，都有一套标准；但却没有一项是关于一套知识类的。”
“上缴一套知识？”格林温不解地问着。
“没错呀。您看，不管是芬想要提供古今魔法的比较，或是我想提供魔法塔程序化的知识，这些都不是针对单一魔法的说明。而且虽然协会有在提供知识类的书籍，但是数量非常稀少。比起各种魔法的庞大数量，知识类的也就属于入门书籍的几本而已。加上知识类的书籍，内容都不是直接可以使用的魔法，关于这一点，协会会怎么定位。是算在三年一缴的数量中，还是根本不承认这是魔法，也不接受这样的上缴。”
“嗯，这一些的确是问题，我可以帮你询问会长的意见。只是崔普伍德阁下，您提到魔法塔程序化的是属于一套知识。这个部分是指？”
“用个比较简单的方法来形容，我们布置一个魔法阵，这边需要一个圆，那边需要一个三角；这里要填上这样的符文，那里要用某种记号。也许我们按照既有的样式，依样画葫芦就大概能得到一样的效果。但假如出错的话呢？我们要怎么除错。假如想要延伸，创造拥有其他种效能的魔法阵又该怎么做？这些都需要一些最基础的知识来支持。”
“也就是说，魔法塔的程序化，有别于现有体系的魔法和魔法阵。其他人想要学习，基础知识还是不足够的。”
“当然，要不您看，我都把浏览器相关的几套魔法公布几年了。里头最基本的原始码可没做过任何加密，完全摊在阳光下，让众人观看。可有人利用那些东西，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论坛也好，邮件也好，甚至是服务器的？没有。甚至是按照我所提供的设定方式，来做一些个人化的设定都相当吃力了，更别提一些更精细的变化。所以我认为，一些基础知识的提供是必要的。”
沈吟了好一会儿，格林温认真思考着林的话语。老实说，在论坛大兴的今天，他也有研究过底层的程序代码。就算不完全透彻那些天书般的文字在做什么，也希望从中得到一些启发。但无论研究几回，结果都不曾改变过，他一句话也看不懂。
对于这一点，在讨论论坛程序代码的小圈子中，一致认为这是盖布拉许崔普伍德魔法师，用某种特殊的秘文所撰写的魔法。可能是某个被遗忘的神，那些已经佚失的语言；也有可能是来自混乱的深渊，某些邪恶存在所赠与的甜美毒药。
不过今天听本人这么一解释，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以前所留下的困惑。但是对一个新进的魔法师而言对格林温这些大魔法师来说，林的资历仍然算是菜鸟一只，创造出一个全新体系的魔法，这有可能吗？
算了，姑且不去质疑。格林温正色说道：“关于阁下的意见，我会如实转告给会长与其他决策者的，还请静候佳音。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要转达的吗？”
“倒没有其他要转达会长他们的。只是不知道格林温阁下晓不晓得，有哪里可以借用大型的会议场？”
“你要借用议会？”某人露出了奇怪的神色，看着提问者。
林连忙解释：“不不不，不是要借用议会。而是想问有没有类似的场所，提供一个人发表言论，然后能有很多听众的。而且还要是室内，不能是那种露天广场式的。”
林所想的，就是迷地相比起地球，还缺少的两样东西，一是舞台，一是学校。
虽然迷地的娱乐项目中同样有表演，但却没有一个固定式的舞台。为了贵族而表演的，大多是直接到贵族的城堡或宅院中，在比较大的房间里头圈一个小角落就开始表演。当然这样的形式就不会有什么环境布置了，焦点都是在演员身上。要是针对平民的表演，则是路边、广场随便一个地方就能演出，也没有所谓的舞台。
而学校也是同样。迷地的教育，假如是贵族，那就直接聘请私人的家庭教师，进行一对一的教学。假如是请不起私人教师的小贵族，那就有可能是自己的父母亲自来教，或是由较为博学的封臣来传授知识。
普通人也有机会进行学习，就是送到修道院中。祀奉神灵的传教士们，为了更好的传播教义，以及增加愿意为了神灵，四处云游传播教义的人，他们不会吝惜于教授知识。毕竟博学的传教士与啥都不懂的传教士，哪种人会更有说服力，此事不言而喻。
至于代价，大多是花上半天的时间替修道院劳动，另外半天的时间就可以听司祭们讲授学问。当然这些学问中可是会挟带不少私货，用比较地球式现代化的说法，就是置入性营销。讲一讲就赞美一句，真神是多么伟大之类的。
当学问有成，或者说自己认为已经足够了，就可以自由离开修道院，并不会有人阻拦。而大多数离开的人，即使不信仰那位神灵，也会记得所受的恩惠。这也是教会比起魔法师，更加贴近世俗社会，与被贵族们所警戒的原因。
林会想起这两种设施，最主要就是他希望有一个可以大规模讲学的地方，这也是迷地不曾有过的行径。最主要是论坛刚开始传播的那段时间，几乎遇到的魔法师都会请教起同样的问题。一次两次就算了，当次数多了，而且还是不断重复相同的问题、相同的回答，某人就算脾气再好也会抓狂。
第一百五十八章 学院规划
这回放出程序语言的相关知识，林本人又待在五联城内，他就希望透过大规模的讲课，来让自己能少一点被重复性地提问。而且人多还有一个隐形的好处，提问人比较不会死缠烂打式的追问，因为他得要面对被不满的其他人揍趴下的风险。
假如是一对一的问答，先不提打不打得赢的问题，对一个求知者来说，授课者没有尽心尽力地解答疑惑，那可是十恶不赦的行为。特别是林打算收费讲学的情况下，更不可能对这些交钱的人恶言相向，或者是不理不睬。
但假如是提问者慧根不足，问的问题太白痴，引起其他人不满的同时，还被人喝斥、教训，这些可就不是林的问题了。所以从各方面考虑，大规模讲学可以说是最轻松简便的想法了。特别是有人觊觎着自己脑子里的知识，与其敝帚自珍，或是提供给少数人所把持着，不如满天下散播。有种就把会的人全杀光！
说起来，迷地的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秦朝的焚书坑儒，或是像地球欧洲的中世纪，教会大规模禁书之类的事件。当然知识大量流失还是有的，不过那算是战乱的后遗症。迷地的黑暗时代就是其中一个时期，而始作俑者就在隔壁跟人闲嗑牙……
在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后，林看着眼前格林温大魔法师目瞪口呆的模样，这可是这位一贯认真的监察官大人不曾露出的表情。尽管某人的想法，对于迷地来说不算是惊世骇俗，也算是前所未见了。
“你有什么整体的想法吗？刚刚所说的，应该只是一小部分吧。”
该说佩服吗？真是敏锐的洞察力。林看着眼前老练于世事的大魔法师，整理一下自己的言词后，才说：“我是有大概想过之后的想法没错，但也还只是个雏形，并不完整。不过既然阁下问起了，那就请帮我参详看看。”
给自己和客人倒了一杯葡萄酒，林将酒瓶留在桌上，才开始说：“假如讲学的模式能成的话，我希望可以结合查理李察克基金的运作，让那些被带来五联城的孩子们有一处地方，可以集中起来接受教育。”
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林追踪了查理李察克基金的使用情形。基本上在收拢有天赋的人才，成效颇为显著。至少每个月来到五联城成为魔法学徒的人数，比起之前还要多了不少。
但是在后续的栽培，那可就是一团糟了。首先舒尔伊翁作为一个贵族出身的法爷，自然瞧不起那些泥腿子出身的学徒。大多数人集中到五联城来后，都是任由其他正式魔法师们挑选看得上眼的人，收作私人的学徒后，剩余的人几乎是放任自生自灭。
定期讲学也没有一个规划和妥善安排。最为致命的一项错误，就是没有把这群人集中住宿管理。搞得要讲学之前，还得先满城找出这些没有拜师的学徒，集中带到讲学的场地。这还是论坛兴盛，有部分人看到网络通知后，会主动前来报到，剩余的人才花费力气主动去找。
而这样费工夫的事情，听说在初期办了几回，之后就没下文了。
而那些没有被正式魔法师挑选上的学徒，则是流落在五联城各处。运气好一点的，找到一份勉强口的差事；要不就是使劲赚足路费后，回到自己的家乡。运气不好，流落街头也有，改行偷拐抢骗的也有。只是在五联城内作奸犯科，很快就被收拾了，连家乡也归不得。
对这种情形，没有多少个魔法师抱以同情。因为这些人大多是天赋低下，刚刚好越过正常人与魔法师之间的那条线而已。哈露米与卡雅，甚至林本人跟这些人都属于同一类，差别在于前者的运气相当不好，没有遇上贵人。
而他们会来到五联城，多多少少也抱着一个魔法梦，当然很难轻言放弃。这样的想法，也让他们陷入更深的泥潦中。到了最后，也就难以脱身了。更别提这些人里头，大多数都还只是孩子，他们根本不懂对于前途的抉择，应该选择哪一项。
这些人的遭遇，大多被揭露在论坛上。有些是自述，有些是他人转述。特别是一同来到五联城的人，有幸被魔法师选上当学徒的，当然会去关心那些同伴，也了解到这些事情。很多人的下场都令人不忍。
这些人悲惨的遭遇，可以说林也是凶手之一。要不是查理李察克基金的运作，这些人到今天也还安稳地待在家乡，也许过得不算是好日子，但也比在五联城被放弃的日子还要好。
这些人的情形，对比自己的幸运，都让林萌生了办学的念头。以前是没条件；后来有财力了，但人却在大贤者之塔，所以只能委托别人。如今自己都待在五联城了，再没有理由不去负担起这样的责任。
想要这么做，就有一个人绕不过去，就是当初被橙果伊顿会长推荐来管理基金，也是他的学生之一，舒尔伊翁。当然林并不认为如今的混乱，是这个人能力太差的缘故。从他们的处理方式来看，感觉到他们也在摸索最佳的方式，毕竟是没人做过的事情。
只是在这个尝试做法的阶段，就有人无可避免地被牺牲掉。假如林提出要求，基金管理，也就是钱的运用一样是交在会长一系的手上。自己则是以受雇用的身份，负责管理这些学徒的琐事，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抗拒。
厘清缘由，林开始说起自己的规划：“第一项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地方。可以是空地，房子自己来盖；也可以是一处没人居住的大房子。主要就是把所有收拢到五联城的魔法学徒们，有一处生活、休息、接受教育的地方。”
彷佛是要谈起自己的雄心壮志，林昂声说道：“有了据点之后，可以聘请一些普通人，负责照料与管理学徒们的生活。再聘请固定的魔法师，每天固定时间上课，可以订在上午的时间或下午。课程只要半天，剩下的时间可以用来练习魔法，可以用来冥想，当然也可以用来接一些学徒能做的工作，替自己赚点外快。当然，这样一个地方也不是供人白吃白住的。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有考核。假如不及格的话，就只能送他们回家，或者是离开。这样一直到他们成为正式魔法师为止，或是他们主动想要离开，甚至得到一位愿意悉心指导的老师，离开也当然是任凭意愿。”
对于这种前所未见的计划，尽管格林温的人生阅历远超一般人，也难以轻易地评论。他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说：“这样子做，很花钱吧。”
“您说得没错，开销肯定是惊人的。但至少能够最大限度地，将他们教育成材。而且有了这样的场地，我也能对外展开固定的讲学，并收取一定的费用。内容当然就是程序相关的知识，有兴趣的人可以自己选择是否来听。而作为借用场地的代价，我会付出一笔租金，算是增加查理李察克基金的收入来源。这样的营业模式，也能提供给其他有兴趣的魔法师使用。”
在这些看似大爱的无私付出背后，其实也是藏着林的小算盘。由于在锡嘉区内的所有收入，林都同意折进查理李察克基金里头，自己不留分毫。剩余的收入来源，就只有来自其他三个区分会的贩卖浏览器分成。
可是事实上另外三个区分会，都用路途遥远、运送不便等理由，能够拖欠就拖欠。特别是在听闻锡嘉区的查理李察克基金设立后，他们也都想比照办理。但林并没有同意，也因此彼此间的关系愈趋恶劣。
正是收入完全停滞的状况下，又多了一位对钱没有概念，但花起钱来却毫不手软的前魔王大人，林才兴起这创造收入的念头。一是讲学的收费，另一个则是帮自己在查理李察克基金里头捞一份体面工作。
林所讲述的，尽管是迷地世界不曾听闻之事物。但以格林温的阅历，他如何不明白此事大有可为。细细询问当中的细节，林也能就问题逐一回答。当然有些是思考过的，有些是不曾想过的。但以林的地球生活和见识，也能快速地找出参照与解决之道。
两人便在这一问一答中，整体计划愈趋完善。在格林温的眼中，可行性也越来越高。
虽然对会长派系而言，没能得到最大的利益，也就是将盖布拉许崔普伍德收入麾下，成为势力内部的一员。既得到了魔法塔的技术，也能保留该技术，不为外人所得。
但以会长橙果伊顿的高度而言，这样的知识能够广为流传，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这证明了在他的领导之下，锡嘉区分会更加兴盛的事实。再说这种划时代的学院组织能够建立，会长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参与。到了他的年纪，利益带不走，唯有身后名。
第一百五十九章 新的开端
会长手底下的人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只要不是损害自身利益的事情，大多数人都会顺着那位老人家的意。而对崔普伍德魔法师这件事来说，也并非损害到利益，只是没有最大化而已。但假如林所描述的事情可以建立，当中还是有些利益运作的空间可以分配。
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格林温满意地和林碰了杯，多饮了几口酒。一般来说，为了保持神智的清晰，他很少接触这些酒精饮料，毕竟他成长的环境可一点都不能让人放松。
只是今天这件事大有可为，他也乐意促成。因为身为很早就加入监察官的他，看过太多学了点魔法的皮毛，却因没有寸进的可能，或者是泯灭，或者是走上歪路的年轻学徒。有这样一个管道可以培养、管理这些人，他也是乐见其成。一如当初查理李察克的作为，他是钦佩的。
时间过得很快，隔壁间女性的闲聊总算结束，两个男的也总算从找话题的苦差事中解脱。格林温的妻子仍是那副使人看了如沐春风的笑容，她身后的仆人一个捧着小木盒，一个捧着用丝巾包覆起来的玻璃罐。那是一组虹吸壶，和两百克左右的咖啡豆。
这一位很少在众人面前出现的贵妇人，会连续几回来访，为得当然是她仆人手上的东西。而早在第一次见面，芬便承诺送对方一组虹吸壶与一些咖啡豆。只是壶必须特别订制，一直到昨天才拿到一组新的壶，而咖啡则是被这群三姑六婆拿去做人情了。
因为承了格林温不少人情，所以林也没什么反对。他的夫人几回拜访，为得是跟卡雅学习冲煮的方法。这回能够宾主尽欢，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送走客人之后，林便叫来了两个女孩，整理起和格林温大魔法师提过的东西。芬的古今魔法比较，其实就薄薄的几张纸，内容不是很多。这倒不是说芬的心得只有这么一点点，而是暂时只想起来这么多，而且想起来的也不是全给。
关于这一点，林是赞成的。像挤牙膏一样，每次只给一点点资料，而不应该把自己所想到的全部写出来，最主要两人所要提供的知识性质不太一样。林的状况，为了避免学的人太多疑问，缠着某人回答，林宁可一次给全，省了不少麻烦。
然而芬的状况，古今魔法比较的知识内容，可是当初约定好，做为保命的条件之一。一次性把全部的东西放出去，是活腻呢？虽然说林也不认为芬将所有东西交出去了，那群人就会卸磨杀驴，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但何必给别人借口动手呢。
林则是将自己打算教出去的知识，整理出一些入门书籍，主要包括数学和程序语言入门。前者只有简单的四则运算、代数两大类，因为要写程序的流程控制，连最基本的四则运算都不会的话，那就是抓瞎。
程序语言的第一步，当然就是那经典的‘hello_world’。接着则是最基本的变量、型别、运算子、流程控制，然后是阵列、字符串、io以及例外处理。由林和芬两人合作开发的迷地版程序语言，大概能掌握的东西就这些而已。
最后再简单说明一下魔法和迷地版程序语言间的关系，程序的基础就都教出去了。至于别人听不听得懂，能不能参与开发大型项目，做出像已经公布的几个服务器程序，这些就不在林的考虑里面了。
他相信，迷地土著的智慧绝对不输给来自地球的人，他们差的就只有见识而已。只要提供他们台阶，肯定有人能够上天。就好像正在饭厅，敲键盘敲得正欢的某位巫妖。现在她敲出来的程序代码，有些内容不打起精神认真看，林一时间还会搞不懂。
老实说，在程序语言这条路，某个巫妖除了不曾看过windows系列、android、ios等简洁优秀的操作系统外，她已经远远胜过半路出家的某个穿越众了。
至于魔法与程序语言间的详细转换过程，则涉及到机器语言和汇编语言的部分，这些东西林就不打算说了。因为这个部份非常地抽象、不直观，难以向一群没有基础知识的人说明。所以就不如学学地球的程序语言开发商，把这些底层的东西当成一个商品，想要用的人花钱买就是了。
至于之后的修补漏洞、改版什么的，考虑到这个世界还没有黑客这项职业，再加上那些底层的东西，已经有超过一半是芬所完成的，林只是在某个巫妖复活之前，打下基础中的基础。所以这些开发语言要怎么运用，得要尊重芬的想法。
两人在讨论之后，很快就达成共识。在将第一版开发语言交出去之后，是倾向不把后续的修改持续公布。一者没有黑客，所以即使有漏洞，应该也不会有人去恶意使用，除了正在讨论的这两个人；再者连那些基本的东西都摸不熟了，给他们更好的不是白瞎。
甚至打算交出的开发语言版本，也不是芬现在的成品。而是再之前的几个版本，并经过修正，两个人都同意该修正版已经具备了完整的基本功能，也因此准备提交该版本。至于之后的改版，有很多都是芬按照林的想法，准备朝向图形化介面的开发预备。
附带一说，林现在所使用的vr眼镜，就是用上芬最新的底层语言所架构起来的。所以才能让各个窗口分页浮现在不同位置的视界里。
也就在几天之后，格林温大魔法师派出仆役，传达会长希望将准备上缴的知识内容，先提交给协会，也就是专门管理魔法知识的南塔。并说明了，他们是倾向于将这些知识比照魔法来办理，但详细的评价还要看过内容才能决定。
幸亏相关的准备在几天之前就已经展开，所以林亲自带着哈露米，前往南塔一趟。
冬天的五联城，并不会太过寒冷。也因为根据林的计算，本地大约在迷地星北半球的亚热带地区。一般认知的西南半岛，其实应该是在西南西的方位上。真正的南方大陆可还延伸了好长一段距离，越过赤道，直入南半球。
虽然详细经纬度没有测量过，但根据一些游记记载，那里可是和大多数的迷地大陆不一样，在越过永夏的地带后，南方大陆可是个夏冬颠倒的地方。这就是很清楚的明证了。
负责接待的人员似乎已经得知相关事宜，所以在林表明身份之后，就被请入了接待室中。一般来说，接待室是当来人的身份为大魔法师以上时才使用的。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亲自来到，开启接待室迎接也是常例了。或者是像林这种虽然身份不够崇高，但是处理的事情较为敏感，一样会在接待室中进行。
哈露米解开了藏在小披肩下，背在背后的包袱。里头是那个专门用来存放机密资料的封印木盒。不过因为是亲自运送，林也不认为这玩意儿真的机密到什么程度，所以并没有用魔法加封。
里头放了用缎带分门别类绑起来的几本小册子，还有相对应的红耀级魔石，魔石里头储存的是几本册子里头的数位信息。芬所提供的古今魔法比较，其实就是会长橙果伊顿和北塔大人看过的那一份。
当初交出只能算是私人行为，所以会长和北塔大人很有自觉地没有大量散播。如今刚好拿来给芬顶数。
数学册子很薄，因为内容也不多，只有四则运算和代数。太过高深的东西，林不想教，再说大概也没什么人感兴趣吧，因为大多数人的目标其实都是程序语言。
而数学不得不讲的原因，是因为程序里头用得到，也有必要用到。少了流程控制，少了各种循环，就真的不如使用原本的魔法施展方式，而不需要去程序化魔法。
至于说明程序的那几本‘小’册子，是迭起来拿书角砸人会脑震荡的那种。没错，内容再怎么省略，为了说明清楚给没有任何基础知识的人了解，文字数量依旧庞大到有点吓人的程度。想想地球的计算机类工具书，有哪一本是薄的。那可是恨不得写成一个百科全书的厚度等级。
这还是幸好有写过大贤者之塔的交接文件，里头有些素材可以直接拿来使用；而更早的时候则是为了写给两个女孩，作为学习用的教材而做过一些准备，这才让林省下了部分的功夫。要不然要重新编一本，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怎么可能完成。
负责接待的文员，很认真地记录下林所提交的内容与名录。当然他不可避免地问起：“崔普伍德阁下，这几份知识您希望用什么样的价格供其他魔法师交换？”
为了显示知识的崇高性，所以大部分人对于魔法知识的销售与贩卖，都不说得那么直接，而选择一些比较委婉的说法。避免给人太过市侩，或轻贱魔法知识的感觉。
而对于文员的问题，林当然也和芬讨论过主要是针对芬所提供的古代魔法，相关的问题。他说：“由芬妮大魔法师所著的古今魔法比较，c基尔(100金)。而我的数学，i基尔(1金)，p语言，i基尔(1金)。”
第一百六十章 讲学的准备
p语言，按照地球的习惯所命名。至于那个p，就只是program的p而已，没有其他的意义，而且也能和地球的那些著名程序语言做区隔。林不想命名一些会让自己误解，或是怀念的名字。
至于那个万恶的i基尔定价，林可是眼睁睁看着来接待的文员，脸色由红转白，而且还是惨白的那种。他连忙解释说道：“这个定价，就只是用论坛或邮件数位文的价格。假如有人希望得到纸本文书，当然要加入材料和抄写的工本费用。这个部分的定价就委托协会来决议了。”
听了解释之后，那接待的文员稍微松了一口气。话说论坛的兴盛，抄写文员的工作减少了许多。虽然不是完全减少到没有，但每一本抄写出来的书籍却有了更多的要求。像是纸质、材料，装订方式和技术，文字的清晰、优美程度，甚至里头错别字的多寡，几乎是把每一本书当成艺术品来处理。
对于真正有本事，能够下足苦功的那群人来说，当然酬劳增加了不少。但对于那些滥竽充数，只能抄出勉强可辨识文字的人，那就只能另谋出路了。
而能够待在南塔服务之人，都是属于前者。但假如要用高标准来抄写林所提供的知识文字，那部p语言只卖i基尔，估计也就只够支付个序言的酬劳，后面就全是做白工了。
幸好那种可怕的情形不会发生，他也想尽快把这位瘟神般的魔法师给送走。对于论坛的发明者，他们可是又爱又恨。爱的是有一个那么方便的发明，诞生在自己的时代；恨的是让自己赖以维生的工作，困难度增加不少。
在办妥了手续之后，林便带着哈露米打道回府了。因为根据格林温大魔法师所说，会长等高层在这一段时间可是相当地忙。因为陷入权力真空状态的卡地兹区分会就像一块大蛋糕，西南半岛的其余三个区分会都想插一脚。三个会长所达成的共识，也仅是不互相攻击而已。谁抢得多或抢得少，那可是各凭本事。
大概唯一遭受损失的，就是主导召唤恶魔的科奥斯家族，和前会长葛瑞奥托的相关人士。对于反人类的背叛者、恶魔的信徒、开启深渊之人，迷地世界可没有多少的同情心可言，斩草除根是唯一的方式。大概众人都怕，留下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存有被保留下秘密的手段，再召唤恶魔一次。
在学院那个计划启动之前，格林温大魔法师处先传来好消息。那几项知识已经比照魔法办理，正式在锡嘉区分会上架。然后对于林首次讲学的场地，也商借到一处小酒馆。
因为从没办过类似的活动，所以没人抓得准参与者会是什么样的规模。林也不敢太过妄自菲薄，到最后重现地球北京鸟巢演唱会只有八个人的空前盛况。且迷地没有类似作用的场地，最终是向一处巷子内的小酒馆，包了一整夜的场。
假如真的都没人，老板可是承诺酒能喝到吐。
那处酒馆虽然规模不大，生意不算挺好，但位处在五联城核心地带的巷弄内，自家酿的美酒与食物可是相当美味，属于在地的老饕才知道的地方。店主是一位老魔法师洛伊士，和格林温大魔法师是老相识。
年轻时两人曾一起旅行冒险过，算是格林温的半个领路人。也因为这一层关系，才能借下一个晚上的场地。
林和那位老魔法师见了一面，付清租借场地和到时候酒水的费用，也大概说了要做的事情，和将要讲述的内容。当然也顺道送上了一本数学，作为见面礼。不过洛伊士老魔法师只有把金币收进怀中，那本卡雅精心抄写的书则随手摆在一旁。
对此，林也不以为意。礼物送出去了，怎么利用就是对方的事情，只是会对这本书感到明珠暗投而已。也会对自己不长眼地送了不合时宜礼物，感到冒失与歉意。
总之，诸事底定。林也开始准备起第一次的讲学。说起来，以前在地球时，向师长做报告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来到迷地之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这个世界并不兴这样的行为，也是理由之一。
由于自己在数学那本书中，为了不让篇幅太过臃肿，所以只保留了理论与计算的实例。但要用来讲学还是不够的，至少简单的四则运算跟代数，要怎么扯过两个小时的时间。真把所有人当成幼儿园的小朋友嘛，一边哄，一边解说，还要怕有人哭，有人大闹。
所以林想了一些应用方面的实例，到时可以用比较贴近生活的方式来讲解。
而在数学这一方面，其实林有想过，为了配合迷地，以八种权能为基础的八位元程序，是不是直接教八进制的数学方法就好。但最终还是放弃这样的想法，用传统的十进制来做数学的基础。没办法，谁叫十进制有天然的优势。
迷地世界所有智人种，不管是人类、精灵、矮人、地精、兽人、半兽人等等，共通点就是都有两只手，一只手都是五根手指头。谁学数学不是从数手指开始的，这种天然的优势是不容忽略的。
数字符号也屏除了迷地原有的形式，引进易写、易分辨的阿拉伯数字，和最重要的‘0’。迷地原有的数字符号中，没有0，甚至没有‘0’的概念。就好像芬在第一次碰到数学所说，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0’？
但使用0与相互配合的十进制后，这个巫妖再也不曾冒出‘没有就是没有’之类的言论了。
而零在程序中也是很重要的概念。至少林所设计的底层程序语言，没有布尔值，也就是true和false，而是学c语言用0与非0的概念。这样做，有好有坏。在芬所修正的语言中，就引进了布尔值的设计。但未来会公布的版本，则是沿用原本0和非0的做法。
这一些重要的观念，都必须要在两个小时的讲学中，清楚地传达给每一个听的人。……也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人。
不过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足，林可不是什么擅长临场发挥的人才。想要不出丑，就得先想好方方面面。再加上自己虽然有过经验，但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况且在地球讲得太差，最多就被人开汽水。在迷地……会不会被直接干掉，林还真不敢保证。
该做的事情做足，相关的知识书籍也开始由协会提供。林除了在论坛上公布自己将要讲学，并给出了时间、地点，与未来将会在每一周的同一时间所讲授的课程内容大纲以外，还特地跑到了北塔一趟。
北塔是处理魔法师事务的。也负责中介魔法师们的工作，类似人力派遣的柜台。而这些工作并不限于魔法师才能去做，有些事情也适合学徒们去处理。但是接下工作却失败，是会被留下不好的纪录。要是这类纪录太多，协会就不会再同意分派工作给不自量力，且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不过今天前来，林可不是为了找适合自己的差事，而是要借用立在北塔门口的公布栏。就好像一些城池或小镇里头，当领主要征税的时候，总会有些冠冕堂皇的言词得要先说，这通常会被做成一个告示，并在显眼的地方设置一个公布栏，专门用来公布消息。
最常出现的，还是某些悬赏告示。只要人不死，悬赏告示挂到发黄、破损是很常见的事情。
五联城也有这么一处官方的公布栏，就在北塔的门口处。也不全是官方的讯息，某些急需人手的工作，雇主也会多支付一些费用，将自己的雇佣要求钉在公布栏的显眼处，希望可以加快找到人力的速度。
只是今天这处公布栏上，多了一张告示，内容却不是跟赚钱有关系的工作。相反的，却是场要人付钱才能参加的……啥玩意儿？讲学？
这是大多数魔法师，和来此的学徒，第一眼看到的反应。
然而当他们细读内容，心思却又蠢蠢欲动。一连串关于大贤者之塔如此强大的奥秘，最基本的知识将在接下来的公开讲学中，一一揭露。而入场费用，i基尔(1金)，现场支付，来人身份不拘。而这个i基尔，仅仅是这第一堂课的费用，未来要再参加，则是另行收费。
这种收费讲学的行为，众人还是有些不解。毕竟迷地世界求学的常态，还是找一个固定的老师，巨细弥遗地从启蒙到成材。除非老师途中挂点，或是有其他缘故必须离开，否则做学生的大多不会另投他人。
而当出师之后，以魔法师而言就是脱离了学徒身份，成为正式魔法师了，通常这时就不会再有拜师的行为，而是称为交流。当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听讲的事情，这样子感觉太掉价。但是那将要讲述的内容……
听说协会处已经有相关的知识公开出来，大多数人的想法也都是先去买来自学。而不是在成为正式魔法师后，又要像学徒一样去听人教学。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开讲
相关的争论风波，无声无息地在论坛上展开。有人觉得盖布拉许崔普伍德狂妄之极，居然妄图教导所有的人。
但更多人却是讨论起相关的内容。不管是数学也好，p语言程序也罢，这些不直接涉及任何魔法的知识，正如暴风雨前的宁静，酝酿着那惊人的力量，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在接近讲学的日子，林一连几个晚上都到了洛伊士老魔法师的酒馆报到。想着场地该怎么安排规划，想着自己该如何在这样的舞台开讲，当然更多是为了熟悉环境，避免到时怯场。不过这些日子里，小酒馆一如往常，冷冷清清。
幸好某人在这方面的心理建设极好，人多人少也就那么一回事而已，自己尽力就好。
总算到了讲学的日子，时间是订在晚上。
跟地球的状况不一样，地球的酒馆通常是晚上的生意好，而白天的生意差。因为白天一般人都要上班，不会来酒馆光顾。只有到了下班的休息时间，为了小酌一下跟与其他人交流，才会到酒馆报到。
但迷地的情形却是颠倒过来。由于酒馆肩负着用餐、情报交流等等用途，加上迷地的工作可没有限定朝八晚五之类的，自由度很高，也让很多有需求的人，白天就会往酒馆跑。而晚上则是休息的时间，除非酒馆附有住宿的功能，否则一般来说在晚餐之后，酒馆是没什么人的。
这也是林选择在晚餐之后，酒馆讲学的理由。
而今天，他早早就吃了晚餐。一只烤鸡，四个人分。不过四个人里头有两个可能已经停止发育，食量不大的女孩，和一个不太吃东西的巫妖。所以还是有大半只鸡，进到林的肚子里。当真吃不下了，就是进到灰蹄跟白鼻的狗碗里。
一家子四个人，全都往开讲的小酒馆出发。会全拉上的理由，单纯只是充场面。避免到时人气太冷，场面难看。
只是走越近，感觉就越不太对劲。平常时这条路上并没有那么多人呀？
等走到接近小酒馆的位置时，林已经被吓到了。满满的人头，塞住了整条街面。人声鼎沸，犹如清晨的市集般吵杂。
没办法，个子在迷地世界中不算高的林，只得举起手，一边往前挤，一边喊着：“让让，抱歉，前面得让让。”另外一只手倒是想抓牢身后更为矮小的女孩。但没一会儿，就被人群给挤散了，空荡荡的手抓不到任何东西。
林才想回头找人，在眼镜的视界里跳出一个文字窗口。那是来自卡雅的邮件留言：‘
老师
因为人太多，我们挤不进去。待会儿会和哈露米一起，跟着姊姊大人回家。所以请您自己好好加油。
学生卡雅
嗯，好吧。看起来是不需要他们充场面了……
没奈何，只得继续往前挤。“让让，抱歉，你得让让。”
一直往前挤的举动，似乎是触怒了某些人。距离林最近的一个穿着魔法袍，身形像是摔角手的胖子，不满地大喊：“臭小子，你挤什么挤。没看到前面都没路了吗。崔普伍德大师待会就会来讲学，不要想着非要挤到前面占好位置，大家可都是早早就来。小心其他脾气比我更暴躁的人，把你揍个半死。”
“可是我不进去的话，就没人开讲了啊？”林很无奈地说道。
“什么！”胖子凑近林的脸一看，惊讶说道：“莫非您就是崔普伍德大师？”
“大师不敢当，我就是个魔法师菜鸟而已。”
胖子二话不说，转过身，用更强而有力的推进，开着路。边说：“前面的让让，崔普伍德大师来了。前面的让让！”
有个人形推土机帮忙开路，林也总算能稍微放松。原本被推挤而感到不满的人们，也只能无奈地让出一条路。不让主角进去，大家都没戏唱。
历经了千辛万苦，总算挤进了小酒馆里头。同样满满的人头，几乎没有落足的空间。没有谁能安稳坐着的，全都站着。摩肩擦踵在这里可不是形容词而已，而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有个别魔法师因为不耐拥挤，干脆给自己施展了漂浮术，浮在上空中。有些人给自己施展了如履平地术，有站在墙上的，也有倒站在天花板的。颇有种看着蝙蝠倒挂的即视感。
原本在林的预想中，应该就只是小猫两三只。就好像自己大学时期的论文发表，坐在台下的，其实都是同样等待发表论文的其他人，或是已经报告结束的人。虽然开放旁听，但谁有耐心去听那个大学生多如狗的时代下，所研究发表出来的三流论文。
但如今这个人潮却是超乎自己的想象，林不由得担心起来。要是这群人听了不满意，暴动起来，生撕了自己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真不该把那个巫妖回去的，至少她在场，还能镇个场子。
深吸一口气，林左右看了一下。原本以为自己坐在吧台边，应付底下几桌的听众就好。现在可好，连站的地方都没有，该怎么讲？
最终还是洛伊士这位老魔法师出了个主意，他拍了拍吧台的桌子，示意某人站上去，这才解决了林的困扰。
当林一站上吧台，所有谈话声的终止了，所有人齐转头看向那个站得最高的男人。
原本万众瞩目，是会震摄住林这种没看过大场面的人。但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好笑了，有人站在墙上，有人站在天花板上，然后用很不舒服的姿势，看向某个准备开讲的人。
清了清喉咙，林才开始说道：“诸君，晚安。在我的家乡，有所谓的‘达者为先’的道理。这句话的意思是不管这个人的资历、年纪如何，也不管他的其他学问是不是一蹋胡涂。只要他在某一项学问上强过我，那么我就会用对待老师的礼节，针对这项学问来去请教这个人，不过这可不是真的拜师。我知道这段时间，有很多人对这点有疑虑。在这里我向各位声明，不需要称呼我为老师，也不用特别对待。在魔法的造诣上，我说不定还输给了各位，实在没有什么被尊敬的资格。我只不过是想明白了几门，迷地没有专门研究的学问罢了。”
以此作为开场白，林才正式切入今天的主题。他说：“学数学有什么用处？它跟我们原本的计数方式，有什么差别？我有注意到，今天很多来听讲的人，看起来不像是魔法师。──”林的话，让底下起了一阵骚动，“──放心好了，没有要赶你们走的意思。我也大概猜得到你们的身分，跟来到这里的想法。”
原本的骚动停止了，反而是一堆‘你猜’，或是‘鬼才信你’之类的目光。林哈哈一笑，说：“你们是商会管事吧，或者是哪家店铺的伙计。哎，不用急着否认。我会这么猜，是因为跟我很熟的纳吉管事，就跟你们站在一起。”
被指认出来的纳吉，朝自己身旁的同伴露出无奈的笑容。周遭的人看着那逗趣的表情，也不由得笑了笑。也是这么一闹，现场的气氛稍微和缓了些。
接着，林在空中，用上自创的白板笔术，凭空写出了0到9的数字。开始讲述起十进制的数字，和最基本的四则运算。明白到场的是以商会的管事居多，以及一些商家的伙计，所以在举例的时候，都是以商品买卖，记账等行为为例子。
当中九九乘法的问世，更是让这些一辈子跟数字打交道的人们惊艳。
也许相关内容，早在数学那本知识书籍中看过。但看到有人可以如此熟练地运用，再搭配各种情境使用，诸如计算商队出行最基本的消耗，一个人消耗若干，几个人消耗数量为何。或者是单样物品的定价如何，买几个的价格应为何。凡此种种，皆使人惊叹。
至于九十九乘以九十九的，因为涉及太多数学技巧，比起九九乘法纯粹是死背硬记的，林觉得还是不要一口气把难度提得太高。
当然在讲学的过程中，难免有不和谐的质疑声音。毕竟是迷地不曾有过的活动，自然不像地球能形成所谓的听讲礼节。
也许那些身分较为低微的管事和一般人，不敢冒犯正在讲话的那一位正式魔法师，但其他同为魔法师之人可就不会那么客气了，不时提出各种质疑。但这些人再怎么问，都是些小学生等级的问题，难不倒站在吧台上的那一位。
一边解答鸡兔同笼、点兵之类的问题，一边讲解着数字搭配四则运算的便利性。其实批评迷地没有数学，也不尽然正确。有很多工作都涉及到数量与计算的问题，只是这方面的解决之道都被视为压箱底的绝活，秘而不宣。
而且从那些被流传出来的内容来看，做法繁复不打紧，更多是仰赖直觉式的判断。就好像跟商会管事买东西，每一样的单价都清清楚楚，但只要量一大，种类一多，通常是由管事一口价来做结尾。
所以买同样的东西，找不同的人，价差通常会很大。有些管事很黑，有些管事赔钱。也有些热衷于比价的魔法师，喜欢找很多人估价，找最低的价格购买。
对此情形，商会的管事之间也很无奈。幸好这类的魔法师并不多，大多数魔法师宁可找一个长期、稳定的交易对象，也不要每一回的交易，都要重新建立信任关系。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迷地的历法
因为是在教一群成年人，自然不像是教小孩般，需要好声好气地循循善诱，基本上都是一带就过。而且这些还是数学最基本、最简单的部分，所以花不了多少的时间在讲解上。
老实说，到场的人听这些数学内容还需要脑子转几转的话，就真的得怀疑其魔法师身分是怎么来的。而那些一辈子做买卖，跟数字打交道的人，自然可以更快理解数学所代表的意义。
然而即使加上很多实用案例说明，内容还是讲得很快，把原本预定要讲的东西，早早就讲完了。距离预计结束的时间，还有大约半个小时。
要说眼前的人群，对某人完全不构成压力，也是说不过去的。就像现在他不敢说事情就此结束，眼看还有时间，不得不搜肠刮肚再找些内容报告。又不敢把思考的时间拖得太久，在喝了点酒水润喉之后，就开始说起跟乘法相关的因子、倍数跟质数。
这个部分的说明，没有在编辑好的数学一书中，也属于比较理论方面的知识。然而倍数与因子，与程序流程控制里头的变化，还是有一定关联的，所以拿出来讲也不算太突兀。
不过纯粹理论的讲学，似乎无法满足今天来此听讲的人们。尤其之前的所有理论，都有搭配应用实例说明；这一回，他们也希望听到一样的东西。
迫于无奈与压力，有些慌乱的林只得将近期利用相关数学知识，所研究的项目提出来。这个项目的起因，是在找到巫妖，芬妮提卡尔复活关键的黄金骷髅头骨，那场至关紧要的天文盛会。
当时林不断地去研究迷地所属的恒星系，其相对位置的问题。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占星师们，判断未来天候状况的依据。
而在大量的计算与研究过程中，林就曾想过星球的轨道运行有其规律。那么天候变化是否同样有规律呢？那时碍于没有气候的历史信息，所以无法做相关的验证研究。一直到迁居回五联城后，才在南塔的收藏记录中，得到相关的数据。这才验证了存在于林心中已久的假设。
“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天气的变化毫无规律可言，只能按照即时的观察，做出相对应的判断。”
对于这样的转折开场，很多人一时间还不明白。不过人群当中，也有一定数量的占星师。听到内容是与他们的专业相关，当然是竖直了耳朵，仔细听讲。
“大多数占星师在做天气预测的时候，可以预测到下一周的天气形态。一些经验老到的占星师，可以预测未来两周的变化。唯有当中的佼佼者，可以做到预测未来三周，甚至更长的时间。这就是占星师们的生态，没错吧。”
虽然有提问的味道，但林并没有等待任何人的回答。径直说道：“根据预测，接下来一周将会是霜冻雨露之周，温度将会大幅下降；再往后一周则是雪降结合之周，简单地说就是下雪了，适合待在家里生孩子的日子。接着下来是……”林一连报出了十几周的天气预测，这自然吓坏了在场所有的人。最后他还说道：
“而且根据判断，今年的冬天将会是一场暖冬，所以可以预料来年的春天雨水将会减少。所有农产地区最好提前做足准备，以因应接下来有可能来临的旱季。”
话说完，占星师的群体们已经忍不住了，纷纷破口大骂。一次预测十几周的作为可说是前所未见，更不用说直接预测这个冬天与来年春天的情形，尤其还不是什么好消息。这种荒唐的事情，从未有人做过，但眼前的人做了。
至于其他不为占星师群体的人，也无法忽视这样的警告，要求证据的声音此起彼落。林则是不慌不忙，拿出有别于公布的论坛2.0版魔石，操作起储存在网络空间的历法资讯，使用巨大水镜术展示在众人眼前。
从四周之前，‘凛冬将至，倦鸟归巢之周’开始，接着‘邪恶勃发之周’，林一周一周展示。等到预测了下一周的历法讯息后，翻了一页，则是下下周；持续翻页，则不断有持续的信息展示。
所有人看着这没有尽头的翻页，心中就一股荒唐感，只觉得今天也许是白来了，就听一个骗子吹嘘了不短的时间。不过林这时开口说道：“大家是不是觉得我怎么可能预测得了，这么远的未来？太夸张了吧。不，其实一点也不夸张，因为你们看到的并不是未来的预测讯息，而是过去。”
又开启一个巨大的水镜术屏幕，展示在众人面前。林说：“这才是今年刚发生的事情。”由本周的时间往后翻一页，则是预测下周为‘霜冻雨露之周’。再往后翻，则是没有动作，因为已经到了最末页。
同时大家才注意到，新的水镜术屏幕上，历法数据的来源是斯皮勒大占星师。这位可是锡嘉区分会中，地位最高的老牌占星师，所做的预测也是最为准确的。从论坛开始兴起之后，他就有将自己预测的信息，放到论坛上的习惯，不过仅限于第一周，而且还是放在付费才能加入的讨论分区中。
冲着那位老人家的名号，尤其费用不算贵，再加上针对气候的重视性，所以林当然是加入了。而在分区之中，还有费用更高的区域，里头所预测的则是更远的未来。对于某些群体来说，这样的信息价值非凡，而斯皮勒大占星师的预测更是有可信度的，自然会吸引这些人的加入。
不过正在开讲的那位，把同样的东西放出两份有什么意义？
才这样想着，所有人才注意到第一份被公开的天气资料，日期竟是在一百二十二年前。也就是说，那是一份百余年前的历史信息！
这时林则是把两个屏幕所展示的历法，全都移到相同的一周，也就是本周，和百年前相对应的历法周。接着再一页一页往前翻。
由于占星师对于历法的发展已经有数百年的时间，相当成熟，在记录方面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格式变化。所以在这两个屏幕同时往前翻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可以轻易地比对出左右两者的不同。但令人吃惊的就在这里，因为两者间没有不同。
一个是百多年前的历史，一个是才经历过不久的生活。会完全一模一样的意思是，迷地的天气系统也存在一个规律！
林没有多作解释，就只有一个劲地往前翻。虽然动作快速，但因为两者间并无多大差异，所以众人很容易就分辨出这是一样的陈述。直到历史资讯的第一笔资料，再也无法往前翻页为止。他才说道：
“这是至今我所发现的。因为西南半岛的历史较迷地世界其他地方还要晚，只有两百多年的时间，所以历史历法我只找到这些。无法再验证更多。当然，大家会疑惑这跟因子与倍数有什么关系，但我说，这就是靠这些数学方法，所推论出来的规律。”
林利用梦境中的魔法塔能力，在现实中具体呈现了迷地恒星系的星图。当然不忘手里拿着魔杖，做出施法的假动作。而恒星、行星与迷地的两颗卫星，总计九个光点的出现，众人在吃惊之后，更多的是困惑与不解。
当他用圆环画出轨道，并且让六颗行星开始沿着轨道，围绕着恒星运转起来后，除了一开始就明白的占星师们，其他人也大概了解林所呈现的光点，想表达的是什么。林接着讲解起：
“众所皆知，天气的形态与每周的变化，是按照迷地以外的八颗星体位置与距离，计算判断后而得。围绕着最中央的日星运转，大约每一百二十二年就会连成一直线，重新开始一个新的循环。而计算方式……”
林用白板笔术，在空中将所有数据换算成毫秒，再经过因子分解后，清楚地归纳出彼此之间的关系，得到一个最大公倍数。将其换回时间的单位后，由现在的日期向前推算，最终得到的日期，就是林所展示的历史历法信息中，那相同气候说明的一周。
这样的巧合，或者说精确计算的结果，使在场众人惊讶到合不拢嘴。他们从没想过这诡谲多变的气候形态，有朝一日会被归纳出规律来。
事实上林对于自己这样的研究结果，同样感到吃惊，只是惊讶的方向和其他人不一样。
在地球时，气候的变化除了因应太阳直射的位置在回归线之间变换之外，就是因为月球的重力影响地球的潮汐，继而影响整个天气系统。
但是在迷地有两个卫星的存在，也就是两颗月亮应该会带来更为复杂的天气系统。但实际上这个系统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两颗卫星的水平。所以林对此是百思不得其解，且这份疑惑是从学徒时代就开始了。
但直到最近的研究结果却表明了，将日星，也就是太阳视为权能中的‘知识’，除了迷地外的五颗行星是‘力量’、‘权柄’、‘信仰’、‘财富’、‘灵巧’，南纳月视为‘感知’，最为神秘的古达拉纳月则是‘神秘’。
整个气候系统是将恒星系视为一个魔法阵，依据八种权能相对于迷地所在的位置，而在迷地大陆上产生不一样的气候衍生变化。
有什么会比一个行星的气候衍生变化不是因为自然原因所造成，而是因为魔法所造成，还要挑战某个穿越众的三观。
第一百六十三章 首讲结束
早在开讲之初，看到现场有那么多人，林就有预料到今天的结束也许不会那么轻松。少不得被一群人缠着问问题，直到有人受不了翻脸为止。毕竟在此之前，林可是从没在那么多人面前出现过，也不曾帮人解答过问题，除非跑到大贤者之塔去找他。
不过实际到了时间，结束的却是意料之外的干脆。只是大多数人都是一脸蒙逼的，傻呼呼地往外走，尤其是占星师的群体。
大概最后关于星体运行与气候变化的数学方法预测，惊呆了所有人吧。林在心里如此想着。当然，也有可能是自我意识过剩，其实大家来这一回只是看猴戏，不一定下一回还肯来。
因为是约定好的事情，加上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林留了下来帮洛伊士老魔法师收拾善后。小酒馆内一片狼藉，实在是之前人数太多。想想墙上、天花板、半空中都有人的情况，那是何等的夸张。
而酒水跟食物，也早被所有人一扫而空。整间店除了一片乱之外，可是空到耗子都会跑到其他地方觅食。
等到收拾了大概，林正四处看着，想想自己还有没有什么缺漏的，突然他大叫一声，说：“糟糕！我忘记跟来的人收钱了！”
说是说收费讲学，实际在来到小酒馆，看到那人山人海的景象后，自己就什么都忘了。千辛万苦挤到酒馆内，勉强站上了吧台，脑子里就想着不要怯场，哪里还记得什么收费。这可是现场收费报名的讲学呀……林在心里哀号着。
“喔，你不说我都忘了。”洛伊士老魔法师说着，同时提了一个水桶来，重重地放在其中一张桌上。只听到沉闷的重砸声响，就知道这个水桶很有份量。要不是桌子够坚固，搞不好还会被压垮的那种。
示意某人来看一看，林才伸出脑袋，看看这死沉的水桶装得是什么东西。只见黄橙橙的基尔，几乎要闪瞎了自己的狗眼。“这是……？”
“你原本的收费就是定i基尔，而只要有人来，他们就主动交上。原本随便放在吧台上，我是打算等你来自己去收拾。只是后来太多了，怕不好集中，所以换了个盘子来收。再后来又更多了，干脆换上水桶。然后就是你看到的，水桶都快装满的情况。我也不知道里头有多少枚基尔。”
迷地人心善良呀～！要是自己在地球的那会儿，能跑票肯定跑票，哪还有什么乖乖缴钱的道理。
挥了挥手，有些送客的意味，洛伊士老魔法师说：“剩下的部分我来整理就好，就不送你了。那个水桶就先借你提回去，明天记得还回来就好。”
“好的，谢谢。”身上找了块布，盖在水桶上，避免在回家的路上露出里头的金币，太过显眼。林刚想往外走，却又被老魔法师一把抓了回来。两个人几乎脸贴脸，洛伊士说道：“忘了提醒你，小子，下一回你可得找其他地方办这玩意儿，我这小店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你知不知道，你还没来的那会儿，有群不长眼的商量着拆了我的墙，就只为让外头的人可以看得到里面。”
“知道了，下一回我会去找个更大一些的地方。”
放开了林，洛伊士咕哝道：“更大一些有用吗？我看你得去借议会广场才行。”
在回程的路上，因为不属于五联城夜生活的繁华地带，所以冷清许多。林给自己上了巨力术的加持，让提物比较轻松一点。之所以不给水桶上轻物术，是因为让金币维持原本的重量，适合用在反守为攻的时刻。
毕竟现在是暗夜行路，五联城的治安可还没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可信任程度，随时准备反击才是正理。而有什么是比金币更适合肩负诱敌与暗器两大功能的东西呢，要命之余才要钱，这可是林的人生准则。
孤独地走在夜路上，冷风吹拂，林回想着刚才发生的种种，检讨自己有没有犯错的地方。没想还好，仔细一想，好像迫于那无形的压力，说出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钱很多，就招来了那么多麻烦；那砸了一个职业的饭碗，会是什么下场？
适时的冷风一刮，林打了个冷颤。强忍着想打出的喷嚏，揉了揉鼻子。看来得要想一些应对方案了，以免到时问题上门，措手不及。
回到灯火大半已经熄灭的屋子，两个女孩早早就上床睡觉了。因为她们不算是仆人，林之前在大贤者之塔的生活，也因为夜间观星，作息与女孩们并不一致。所以他不曾要求别人配合自己的作息时间，反而督促着两个女孩早睡早起。毕竟晨练的效果可比其他时段好太多了，这可是有实际测试的数据左证。
正因为如此，所以林的进门没有人迎接。就连守在门口两侧的大狗，也只是摇了摇尾巴，连起身的想法都没有。
走进摆放着小金库的房间，林把盛满了金币的水桶放在一侧。明儿清早，卡雅自然知道要来清点一番，再记账入库。林回到位在阁楼的房间，检查一下数据。他早就教会了两个女孩，怎么观测天象并记录下相关的数据，以避免自己被其他的事情耽搁。天文观察的基础，就是靠这种一天不落的苦工。
一天的事情告终，林放松了心情，望着清澈的星空，不自觉地进入了冥想的状态。
其实当成为正式魔法师后，大部分的冥想法，仅仅是较为快速地恢复精神与消耗掉的权能而已，对于累积与新增权能并没有太大的帮助。正式魔法师，只能靠着过往打下的基础，以及关于魔法天赋所带来的日积月累成果，慢慢增加自己所掌握的权能总量。
但进入林现在这种模样，颇像是其他小说、网文中吹嘘的顿悟状态，虽然不像别人那般吹得具有神效，不过比起平常时的状态，还是有些显著的效果。特别是梦境中的魔法塔，所建立的完整星图跑了出来，与那片真实的星空互相呼应。
一颗星星对应着一颗星星，一个星座对应着一个星座，而流光在星座里头的星辰之间做着交换，似要连结成一个整体。
这也是迷地世界不曾有过的举措，那殒落的古老星神神格，虽然大部分的权能早已被瓜分，但那仅剩的微弱部分也在这时被唤醒，与遥远彼方的梦境星图相呼应，但随即又被截断联系。
芬站在阁楼的房间门口，冷眼看着茫然无知，沈浸在冥想之中的某人。
古神难以被杀死，也许现在的人不是很清楚，但对于生活在那个时代的芬而言是一项不争的事实。
源自自然崇拜的信仰，举凡山川日月、水火风雷，都成就了最初的神。即使在神之间的斗争中殒落，只要有人接触到残余的神格，最终那人并不单单只是继承，而是成为了那个神。
正是这样的特质，让一心报复的她，组成了一支席卷整个世界的邪恶军队，消灭任何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神的存在。这样的黑暗，笼罩在这块大陆上，整整两百余年的时间。神灵被人们遗忘，除了绝望，再也看不到其他可能性。直到那一天……
千年之后的苏醒，古神已经完全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群依信念、特质信仰而生的神灵。
芬曾经走进那些新神在人间的殿堂，然而感受不到过去那种让人作恶的气味。她走了很多处，都是相同的情况。也许是这些新神的崛起，反而真正断绝了古神回归的可能。
只是没想到，在她的提示之下，走回她那个时代老路的某人，竟意外地撩拨起那股理应消逝的力量。虽然微弱，但气息同样使人厌恶。脑海里那些不好的回忆，一股脑地窜了出来。芬费了好大的劲，才压抑住胸中那股怒火。
考虑到即使接触到那股力量，最终也不一定走上那条道路，所以芬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她想要给某人一个机会。不是为了什么恩情，只是不想轻启杀戮。有些事情，只要开了头，就很难结束。她用自己的死结束了一回，而那种情形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另外一方面，她也想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使用旧时代的修炼方法，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所以她给了林，隐藏起自己的建议。
当然，种种的做法，更多是为了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监视。只要不可避免地走上最后一步，她就会动手结束一切。
而这些心思，林当然是一无所知。芬只是在发现与旧日联系的苗头，就将其斩断而已。她，也在等待着。冀望某人可以走出不一样的道路，而不是沦为旧日的魁儡。
现实的星空依旧璀璨，梦境之中亦然。
林重回到自己的梦中，存在于虚空之中的魔法塔依旧……
“咦，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肯定是你想太多，迷地的。对吧，中二的。”梦境中，那一胖一矮的两个化身，一齐自林的背后现身。
第一百六十四章 星辰大海的探索
三方没有互杀的想法，自然也就不互相警戒。然而这‘自’问‘自’答，并没有减轻林的疑惑。虽然在现实中，他隔了好一阵子没有进到梦里。但穿越来到迷地，他的记忆力虽没到过目不忘的等级，但也相当的好。
眼前的景象，应该和上回所见有些出入。只是那股憋扭的感觉，某人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他无法保证，梦境中的魔法塔是否跟现实中一样的坚固，且恒久不变。
不过肥宅化身没打算解释太多，而是反问起久未露面的原版货。“不闻不问那么久，进来了又不是找死的，那目的又是什么？”
“假如你们就是我，那不会不知道吧。何必明知故问。”
“找些话聊聊嘛。”
“嘿，说到底你还是怕寂寞。难怪有些人自命为宅，只要有机会脱鲁，一个个跑得比谁都还快。叛徒！”
“嘿嘿，你说现在叛徒是谁？养着一个**，两只萝莉的，可不是我跟中二的呀。”
“我x！每一回跟你们讲话，都像是自爆技。不想跟你们废话了。”
国中生的化身这时站了出来，说：“既然不想废话太多，那就安排一下吧。我们要怎么开始。”
看着自己一副公事公办，生人勿近的模样，林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得说道：“好吧，有三个人手，一起动作是会比较快。”
都是自己，也不用什么交办。各自便朝着各自的位置，开始修正起仅仅完成一层的魔法塔。这份修正，也是近期与芬一齐讨论、研究的。不但从底层的程序就用上最新的成果，各种计算与逻辑判断，也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且优化再优化后的结果。
等到一切设置完成，林站在梦境之塔的三步之外，打了一个响指。瞬间星辰流转、丕变，跟东升西落的模样完全不同，更像是观察的基准点换了一个。
简单地说，就是模拟自己换到另一个恒星系，希望能从不同观察点所观测到的星体位置，比对地球的星空，以此来找出那可能是地球的恒星系位置。
当虚空中不断移动的星体，逐渐在计算中定位于它应该在的位置。林抬头所见，自然不是已经熟悉的迷地星空，更不是地球的八十八个星座。在程序的比对判断下，相似度仅有3%，一个低到令人发指的数字。
得到令人失望的结局后，自动化的程序又移动了一次基准。这回又到了不一样的星辰，看着不一样的天空。然后再比对、判断。
因为每一回的模拟，都必须重新定位一次所有的星体与观察点的相对位置；然后再按照相对位置，模拟星体的光芒在跨越数百万乃至于数亿光年之后，投射到该观察点上，所呈现的星空模样该是什么，接着才能做比对。这个过程是漫长而且枯燥的。
而且可以预想得到，未来林还将不断补充进新的星体观察结果，不断修正已有星体的观测差异，程序中各种参数也有调整的空间，甚至整个程序逻辑的变更。可以说到处都充满了不确定，在这种情形下，想要找到地球的太阳系，无疑如大海捞针。
“但是不开始第一步，永远不会有结果。不是吗。”林看着梦境中瞬息千变的景象，如何不知背后是繁复且艰难的计算，感叹地自言自语着。
可惜再深的感慨，身旁站着煞风景的人就只会变成笑话。像是以吐槽役自居的胖子，便嘲讽着说道：“对于我自己能够说出这种看似很有哲理的金句名言，实则屁话一句的这种情形，我应该要佩服自己这么厚脸皮吗？”
……“有点理解我没朋友的理由了。连我自己都想要自杀，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可以忍受得下去。”林说着的同时，看向站在不远处，没什么说话的中二化身，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你想听我开口？”
“嗯，我求你，还是算了。”
看着运算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的梦境星空，林果断地退出了。留下还站在原地的两个化身，痴痴地看着这不断变化的星辰异景，那就像是数不清的流星，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倏尔变幻。
“有可能成功吗？”国中生的化身一阵犹豫，但还是把这句话问出口。
反倒是年纪较大，看得较开的胖子，哈哈一笑说道：“刚刚不是听了句废话吗？没有开头，就一定不会有结果。至于成不成的，随缘吧。地球人都到二十一世纪了，最远也才到月球。你以为用上魔法，就可以进行星际穿梭吗。嗖的一声，就飞回家了。不过我倒是觉得比起那些，你该烦恼的是另外一件事。”
顺着肥宅化身的目光，中二化身同样把视线移向虚空之外。“看起来跑这个模拟程序，又引起更多的注意了。不过敢来就杀，有差吗？”
“真是无畏呀，中二的。你就不烦恼像那种攻击，我们能够打几发的问题吗？还是说，你真以为这个啥都没有的地方，其实是有着无限能源的。”
“反正守不住就gg了，迷地的那家伙跟我们，就连抱怨的机会都不会有。假如烦恼有用，那其实就免烦恼；假如烦恼没用，那就是白烦恼。再说那些自私的家伙，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集结起来，大举进攻的模样。”
“，被你说的好像我才是最白操心的那个。”
在星辰变动的虚空之外，隐藏着数道关注的意识。他们静静地蛰伏着，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现实中，突然醒来的林擦了擦口水。拍了拍脸后，才发现芬就站在旁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盯到让人感觉不自在。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从原本严肃的表情、凌厉的眼神，变得逐渐柔和。这位前魔王突然冒了一句：“真是奇妙的人儿呀。”
“奇妙？是说我吗？这可是不曾听过的评价呀。从小到大，有说我闷骚的，有说我变态的，有说我不合群的，有说我满脑子邪恶思想的，就是没人说过我很奇妙。奇怪的是有啦，我说今天是脑子不清楚了嘛。”
听着某人的自嘲，芬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古神的复苏，是她极力避免的事情。然而那股力量本能地寻找继承者，即使是有数之不尽的方法足以屠神的巫妖，要持续阻断这之间的联系也很吃力，毕竟在力量的本源上就有属于层次间的差距。
但是当某人引动了更为显著的权能变动，芬本以为得花更大的功夫才能隐藏，却不料那股力量退得比什么都还快。彷佛这里有什么择人而噬的猛虎。她很明白林正在进行的事情是什么，也对古神力量有如此的变化感到兴趣。也许依循这条线索，芬能够查知更多关于神，所不为‘人’知的奥秘。
不过芬没有打算接林的话头，也不想太多。回复日常的表情，话锋一转，就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问道：“那个你就要放给它跑吗？不用有人去顾着。”
芬所意指者，其实就是林在梦境中所运行的模拟星象程序。这本来就是跟这个巫妖一起开发的，没理由只在梦境中运行，却把现实中的另一台模拟迷地版计算机──首棺给放过。
而且因为计算量太过庞大，运行起来相当缓慢。要是在地球，面对这样的问题也就两个解决方法，一是升级计算机，另一则是用多台计算机同时处理。而在迷地，不管是梦境中的魔法塔，或是首棺，林都不知道该怎么升级。那么也就只能用数量来抵质量了。
对于芬的提问，林也放过了原本那没头没尾的评价，说：“不用担心，从一开始设计的时候，不就有考虑到首棺还有其他用途的问题，所以有限制那支模拟星象程序所占用的资源。要使用不会出问题，顶多就是太过繁复的计算，会慢一点而已。再说程序自动化，非要人在旁边顾着，那写得也太差劲了吧。我不但有设定记录文件，还有设定警示音，当模拟结果相似率达87%以上时，就会停止继续运行程序，并且发出持续的声响。”
突然在这宁静的小区，大半夜的发出惊人的鸣声，那是令某个穿越众十分怀念的空袭警报放送声。在他的年代，空袭对鬼岛而言只是存在于回忆中的过去式，但这连续的长鸣，早已成为他成长的经历中，一段不容抹灭的部分。
只是……音量好像设定太大声了，有点扰民。
跑到设置首棺的房间前，两个穿着睡袍的女孩，正惺忪地揉着眼睛，不满地看着传出恼人噪音的房间。
她们之所以不进去，实在是不知道自家老师跟姊姊大人，在里头搞了些什么。因为这间房间在这几天才大概设置完成，也不时改进，所以她们还来不及从老师口中得知此处的布置是什么。
而对于魔法师的住所，即使某处被声明了并没有设置陷阱，在不明详细情况之下，也千万要小心。因为对魔法师来说，陷阱大多是有杀伤意图的设置，但更多的是没有害人意图的设置，却有着同样等级，甚至是更大的威力。
正是这层认知，让女孩们只能乖乖等着两位师长来解决，而不敢擅自闯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找到地球了？
虽然空袭警报的声响让某人很怀念，但大半夜的却是越听越觉得糟糕。而且是第一次在大贤者之塔外这么做，居然忘记设置远程关闭的功能，只能进到设置首棺的房间手动关上。
总算在小区中的其他大人物发火，咬着牙登门拜访问候前，将警报音关上。林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松了一口气。
“对了。”发话的巫妖看着正在检视，并重新设定程序的某人，问：“你刚刚说警示音，是警示什么来着？”
……
看着问话的芬，某人一时间脑袋转不过来。
这是找到地球了？
把头一扭，立刻丢下手边原本的工作，林调用记录文件细细观看，确认最后一笔记录就是使程序发出警示的模拟结果，就立刻将记录中的星图展示出来。同时拉出来的，还有凭着记忆所做的记录，那片地球所能看到的星空星图。
将两张图重迭在一起，用不一样的色调呈现，以做更直观的肉眼比对。
作为前魔王、巫妖以及一个天才，芬的检视动作比林快上很多。她确认了两张星图的相似度，确实如模拟星象程序所记录，高达97%左右。有出入的地方相当少。
虽然在实际的星图比对上，两张图并没有完成重合。林为了避免记忆出错，或是计算过程中所产生的细微误差，两颗星体的比对是用只要落在一定范围内，就会视为同一颗星体的模糊比对方式。
而在确认两张星图的重合程度相当高后，他就把地球的星图信息关闭了。因为他的直觉是说，找到的这个吻合度相当高的地点，并不是地球。看这片模拟出来的星空，虽然有些熟悉，但也有些憋扭感，一时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刚刚在梦境中，看着那座塔也有一样的感觉。只是在找出答案之前，就被那个胖的自己给打断了。如今又是那股感觉浮上心头，不过这回在旁的三个则是静静地等着，并没有打扰林的思考。
突然一个想法袭上心头，林再度调出地球的星图套在模拟的星空上，只是这回用的是画上星座连线的图资。细细观察后，总算发现了感觉不对劲的地方。
“找到的地方不是地球，不是我的家乡。”先下了结论，林看向三双好奇的眼神，解释道：“说起来也是我在设计上的疏忽，只考虑到位置，却没有注意到另外一个重要的依据，那就是星体所呈现的亮度。”
指向地球星座，大犬座中应该是最亮的天狼星。林说：“这颗视星等高达-1.44的，应该是整个夜空中，除了月亮和同在太阳系中的金星外，最亮的一颗星星，但模拟星象图上却不是。同样的南门二、马腹一这两个半人马座的高亮星体，在模拟上却没有应该达到的亮度。反而是库楼四，是模拟出来的半人马座中最亮的星星。这就都乱了套了。”
接着要讲的，两个丫头应该就听不懂了。林更多是向芬解释道：“我原先的考虑中，关于星体的亮度只用在红移的距离判断上面，却忘了距离同样会改变我们所能观察到的星等。所以在考虑天体之间的距离，以及因为距离所连带影响的时间和位移等要素外，还需要考虑跨越了这个距离后，所能观测到的视星等亮度。这些规则，都得要重新写入程序里头。然后我还要补充比对用的地球星图上，所有星体的星等分级。要完全记得，我想是不太可能的，但是用传统的六等分法，再加上一些比较著名的星体，我应该还能补充不少数据。”
芬沈吟了一会儿，思索视星等变动的公式，直接和林讨论了起来。至于打着大哈欠的两个女孩，则是直接被赶回去睡觉。夜晚，可不是属于小孩子的时间。
大清早，林又在不属于自己的床上醒来。一夜检讨关于视星等的变化，加上自己从讲学开始，忙了一整个晚上，所以很自然而然地讨论到自己可以舒展双脚的地方。
原本想多赖一会儿床，但两个女孩像是报复似的，早早就来掀被子。理由还很正当。“老师，斯皮勒大师带了一群人来访。”挂在床边，只露出半张脸，两双眼珠子贼溜溜转着的女孩们，幽幽地说道。
斯皮勒大师？谁呀？
突然一个激灵，林从床上弹了起来。这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洗梳一番，让自己不至于太失礼，林换上较为正式的服装，才前往客厅，会见来访的客人。心里头少不得默念各路神灵的名号，祈求保佑，希望今天别演变为砸场子的画面。
对于搬回到五联城，林可是有好好教育两个女孩一番。对于来访的客人，比较亲密的才上咖啡，酒只在餐后小酌，其他一律上茶。
毕竟茶有舒心、和缓情绪等功效，和咖啡使人亢奋、酒过量使人乱性有着截然不同的效果。不管来造访的人是带着善意而来，还是来找碴的，上迷地版的精灵花茶总不会太失礼。
两个女孩就只有哈露米在一旁伺候着，卡雅则是忙着早上的例行事务。芬一向不耐烦见外客，所以非必要，她不会出面。
偷偷摸摸在客厅外，确认客人们不是副群情激愤的模样，林才理了理头发，拉平了衣襟后，走了出来。“斯皮勒大师来访，可真是我莫大的荣幸。对于大师在占星学上的成就，我可是万分的推崇与景仰。”
看到正主的身影，这位走路需要人搀扶的老人家还没啥反应。直到旁边的年轻人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斯皮勒大师当场就扳起那张老脸，不快地说：“听说你小子狂妄到，认为自己可以预测未来一百年的天候气象。”
这个一百年的说法是哪来的？林一脸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得恭敬地回应这位老人家：“大师，您说得夸张了，我可从没说过我能预测一百年的状况。”
旁边却有情绪激动的年轻人，忍不住插嘴，大声说道：“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阁下敢说不敢承认嘛。”
年轻人讲话虽然大声，却有些色厉内荏。毕竟会成为占星师的人，没有多少是因为向往占星师的崇高地位，而投入这项职业的。大多数是不足成为魔法师，甚至是魔法学徒，才退而求其次，成为占星师的一员。所以年轻人还是摄于两人间的地位，而不敢太过放肆。
林也不跟人计较，解释道：“我只说，我找到可能是历法的规律，可以摆脱现在只能短期预测的困境。但那可不是代表，我就能够精准地预测一百年内的未来。”
“两者有差吗？”斯皮勒大师冷冷地说道。
林也只能试图继续解释：“两者间还是有差别的，请容我做个比喻。大师您听过圣剑艾克斯卡利巴吗？”
“当然，谁不知道圣剑艾克斯卡利巴，格瓦那王朝的开创者，恰卡格瓦那的佩剑。之后的持有者，格瓦那帝国的布尔诺元帅、尚克劳德亲王，哪一个不是骁勇善战，且品德高尚的战士。而当代的剑圣华格纳，则是从前一任帝国皇帝手中，接下圣剑，成为其持有者。他同样有着不输给先辈的武勋，以及使人崇敬的品德。只是这把剑，跟你要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果然，没有什么职业的顶峰，是普通人可以触及的。光凭着这位老人家的记忆力与博学，林就感到钦佩。只是他又问道：“那么，圣剑的铸造者是？”
这一问，倒令这位博学者顿了一顿，迟疑地答道：“矮人工匠大师，埃博拉铁拳？”
“这个您也知道呀。这可真是让我敬佩，斯皮勒大师。”
虽然送了一顶高帽子，但人生历练是某人几倍的老江湖，却是不为所动，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跟我们今天想要讨论的重点，没有任何关系吧。”
“没错，的确是没有关系。”林大方地承认，但看着围在大师身边的几个年轻人，就要当场发作的模样，他继续解释道：“大师，您看，对于拿着圣剑，闯下赫赫名号的英雄，您可以如数家珍般一一道出；但对于铸造者却不那么有自信。固然跟圣剑的铸造者年代久远也有关系，但更多是因为大家只会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技艺高强，谱写下传奇史诗的英雄们。这点无可厚非。那么”
前倾着身子，林用上恶魔般诱惑人的语调。“我提供了看起来应该是很强大的武器，但是谁能用这把武器谱写出自己的传奇呢。我相信，这可不是扮演铁匠角色的我做得到的事情。能做到的，也只有像斯皮勒大师这样的翘楚，带领您所信任的学生或是同僚作为一个团队，订出百年历，甚至是万年历。当有人问起，这本万年历的著作者是谁，名留青史的人肯定不会是我。您说，对吧。”
对于一个占星师而言，越多人选择相信他所预测的历法，就代表了他有着愈高的名望，以及随之而来的利益。所以能够写出一本万年历，对他们而言是难以想象的。
不过恶魔的诱惑就是恶魔的诱惑，尝起来像是甜美的果实，里头却是实实在在的毒药。林像是拱手让出了最大的荣耀，但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们，却看不出背景隐藏的陷阱。
第一百六十六章 恶魔般的蛊惑
这样的无知，当然不包括斯皮勒大师。他一样是因为看不清楚魔法师的道路，所以才转到占星师的道路上。然而能在这条道路上走到一个极致，他也不是什么愚昧的蠢货。一路走来，看尽人生百态，经历过世事沧桑。林的花言巧语，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误导这位老人家。
事实上自从论坛开始兴盛，他的心中就有一股忧虑感。不是对他自己，而是针对占星师这个群体。只是有些话，到了他的身份地位很难说出口，只能看着事情慢慢发酵。特别是有学生，将他所预测的历法放到论坛上，开设了一个收费的讨论分区后，这样的忧虑就更加明显。
一般来说，到了他的年纪与地位，像这种吵架的事情是轮不到他出马的。但在听闻了内容之后，他还是在自己的学生带领下，来拜访这个可畏的后生晚辈。很多事情，都是由他开始的，所以斯皮勒想要亲耳听听，这个人的说法是如何。
然而今天他听到这样的蛊惑，这是真心的？还是就连这个人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会造成什么影响？那股心情，已经提升成为焦虑。斯皮勒大师像是问人，也像是在自问道：“这样对占星师们，真的好吗？”
很奇怪的问题，受词主体也同样奇怪。林想了一会儿，这才了解到，也许这位老人家是个明白人。
既然是明白人，那就明人不说暗话。林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收回呼咙一群小年轻的想法，说道：“对占星师而言，短期来讲是不利的，但是长期来看的话，却又不尽然，只看能不能适应。适应这个时代，适应最新的技术。”
看到坐在面前的男人，不但眼神变了，表情也认真了，斯皮勒怎么会不想听对方说出个道理来。他同样正色说道：“能够请你说说，你的见解嘛。如何不利，又如何不尽然。”
“大师，请不要那么客气，有些事情我也需要您的帮忙，所以也一定会跟您说明白。在讲之前，我先确认一下占星师们的现况。那就是以预测下一周的奇闻气象情形，做为最主要任务的占星师们，可以从依赖这个预测的人们处收取费用。包括农家、贵族、王室、军队等，这样没错吧。”
“是的。”斯皮勒大师点了点头。
“可以说占星师对任何智人种群居的社会都十分重要，但却又不需要太多。而这个数量，则是取决于一名占星师的情报扩散范围，能够有多广。在以往靠着口耳相传的时代，占星师和牧师一样，是受人尊敬的职业。对于平稳的预测结果，那还算好；假如是预测出灾难性的气候，不管是规模还是灾难的形式。而只要能够事前得知形式，就能有一定规避危险的可能，这些可都是攸关生命财产的安全。”
“没有错。只是进到城里，那些老爷们都想多方面听到意见，而不会盲目地相信某一个人的说词。所以待在城里的占星师，可得不到多少尊敬，更多的是麻烦的竞争。在这种竞争中，没有什么人可以真正站稳住脚。”斯皮勒大师补充说明道。
“但您做到了，大师。”林顺口捧了一句。不过看着大师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就还是别继续拍马屁好了，以免拍到马腿上。他继续说：“但是第一个改变这种情形的，就是论坛的出现。大师您把您的预测结果，放到了论坛上。再用收取费用的方式，才准许他人加入那有权限设置的讨论分区，以此来得到您的气候预测结果。──”
看着几个年轻人有些慌恐的表情，林却是不以为意继续说：“──尽管论坛有着禁止买卖的规定，但这样的方式好像有违反规定，又好像没违反。对此，就不要深究太多了。一方面，我也是成员之一；另一方面，斯皮勒大师的名声与可信度，也是无庸置疑的。”
听到论坛的创造者，不打算追究这样的行为。当初自作主张，想出这主意并实行的年轻人，洋洋得意地说道：“那当然，我的老师可以说是锡嘉区最好……不，应该是迷地世界最好的占星师了。”
“嗯，原本我还在想，为什么一个那么好的占星师，会动手毁掉占星师。不过今天看起来，大师的优秀是不需怀疑的。那样的行为是您身旁的人，自作主张的吧。”
这样的言论，老人家只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却是几个年轻人愤慨地大声斥责：“你在胡说什么东西，是你才会毁掉占星师赖以维生的知识吧。”
“当你们把大师的预测，放到论坛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所有能够使用论坛的人，在能够得到大师预测的状况下，还会去信任自己的村庄，或是自己的小镇上所供奉的占星师吗？”
“这……”几个年轻人一时语塞。就连斯皮勒大师，也终于理解自己长久以来的不安是什么。论坛的影响力，早就给占星师这个职业敲响了丧钟。不论眼前这个男人，有没有提出历法具有规律的理论。
“那么，你的意见是撤下我在论坛上的讨论分区，会比较好吗？”斯皮勒大师问道。
林却是摇摇头说：“新的技术会推动社会的进步与改革，这是不可逆的。今天就算大师您关闭了那一个，以您的名号所建立起来，提供下一周气候的讨论分区。但只要有利可图，就会有其他占星师做这样的事情，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范围。假如他选择使用低廉的代价，就能得到下一周情报的方式，来换取更多人选择他所提供的讯息，那会是如何？加入我的讨论分区，得到一则情报只收取i丹巴(1铜币)，但只要有xbar人(10，000人)，那也等于l基尔(50金)。你们有谁可以一周赚取l基尔的报酬？好吧，先不要讨论这样的方式聪不聪明，能不能赚到比现在更多的钱。假如这么做的人是个骗子呢，谁要负责？谁要对错误的讯息负责？谁要对因为错误讯息所造成的损失负责？”
一连三问，问得众人哑口无言。林也不等他们想到要转移焦点，牵连到自己身上，抢先说道：“当初我不希望论坛上面有任何交易行为，就是因为我无法对这个我所架构的这个沟通交流工具上头，所产生的任何犯罪行为负责任。而最容易产生的，就是骗子了。所以不管是注册的画面，或是每一次打开论坛，第一个看到的页面，我都注明了三项禁令，第一项就是涉及金钱的交易行为。但这也只是禁止，却没有任何防范的手法，或是处罚的手段。简单地说，就算真有骗子在论坛上面行骗，我也无能为力。只能消极地说，我已经禁止这样行为了，你还要因为贪心而受骗上当，就应该不是我的错。”
几个面面相觑的年轻人，支支吾吾地说：“现在没有这样的人吧。”
“现在没有，就代表以后一定没有吗？”
对如此的危言耸听同样感到担忧的斯皮勒大师，不由得问道：“那阁下对此，可有好的解决方法？”
“当然有，而且很简单。但要说简单，也只有大师您才能做得到。”林用一派轻松的模样，说着这群人想也不曾想过的事情。“请大师认真地编撰一本万年历吧。喔，当然，说万年也许是比较夸张，但是将未来十年、二十年的气象精准地预测出来，不正是给极为重视这项信息的人，有个参考的依据。即使有骗子，也不至于给出太过离谱的结果。”
发觉到这件事情似乎朝着势在必行的情况走去，斯皮勒大师不知是第几回的苦笑，说：“那你叫其他占星师怎么办？”
“虽说可以编出一本预测未来的历法书来，但落实到每个地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不同的地点，会有不同的变化，靠山上的，住海边的，这些都有些微的出入。要修正这些细微的差异，就只能靠当地的占星师了”
“但这仍旧无法解决占星师不再需要那么多人的困境吧，特别是假如真的有那部书的话。”斯皮勒大师一针见血地点出问题。
“是的，没错。正所谓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既然大势所趋，难以回避，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另谋生路。”
“这种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要占星师们去做苦力吗？还是像个莽夫一样，在战场上只知道闷着头往前冲。”
又露出那恶魔般诱惑人的笑容，林道了声歉后，先吩咐着站在一旁的哈露米去拿东西后，才说：“占星师和魔法师的差距，也就在那个魔法天赋上，感知并累积权能的能力。其实我和我的两个学徒，也都是再差上点，连当魔法学徒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先请教一下，大师知道前一阵子，大贤者之塔的战绩吧。”
突转的话锋，斯皮勒还是客套了几句，说：“我虽然没有参战，但对于那场战争还是关心的。大贤者之塔力抗深渊的入侵，甚至打败了一个恶魔大君，这样的功绩是足以名留青史的。”
“是的。那么那一场战争，最大的功劳是人类联军吗？还是某个天才的大魔法师？又或者是”林接过哈露米递过来的书，将之摊放在客人的面前，“经过精心设计的魔法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