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贤者之塔
半倾颓的三层石塔布满藤蔓与苔藓，筑巢在顶端突出部的乌鸦正聒噪地鸣叫。学习着飞翔的幼鸟，站在巢边，扑腾着自己的双翅。不远处此起彼落的虫鸣，正诱惑着鸟儿前去觅食。
被森林环抱着的石塔，即使半倾，依旧傲然挺立着。石塔周围的一小块空地，彷佛是在说明着它的不可侵犯。但攀附在塔上的植物，或是居住在此的小动物们，却又显露亲近的一面。
三个人，穿过洒落点点阳光的林间小径，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空旷地与刺眼的阳光，都让人一时间难以适应。等到双眼习惯了突来的强光，沐浴在阳光底下的石塔跃然眼前，这正是此行的目的地。
亚兰历DCCXXIII(723)年，穿越至此第十二年，拥有魔法师头衔的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总算拥有了一座属于自己的魔法塔。
“老师，这就是大贤者之塔吗？”
跟随在身后，做为学徒之一的金发白肤少女，用着口气莫名的语调问着。背着快要比自己还要大的背包，一副不知道是赞叹还是失望，又或者两种交错的表情，仰头看着眼前景色。
另外一个黑发褐肤，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少女，则是口气冷淡地说：“魔法地图的位置显示就是在这里。怀疑的话，把契约凭证贴到门板上，看能不能启动就知道了。”
“我知道那些事情。只是……”金发女孩欲言又止，看了看身边的年长者，说：“有些感到意外。”
“妳想说的是失望吧，哈露米。”揉着女孩蓬松的金发，林毫不在意旁人的评价。事实上，那也是他心中的想法。不过就现实面而言，无法再强求更多了。
缓步来到巨大的木门之前。也许还受着魔法的保护，让木门维持着原有的功用，沉重而又厚实，使人望而生畏。门上的铁条与铆钉虽不是崭新且发亮，但也没有任何锈迹。暗沉沉的金属色彷佛被无数鲜血洗礼过，述说着想要强行破开这扇大门是不可能的事实。
从随身的卷轴箱中取出得自魔法协会的牛皮纸卷，上面是用特殊能量纹路所记录下的暗语，用来取得这座魔法塔控制权的，当然也必须用它来开门。上头可没有甚么芝麻开门的咒语，卷轴的用法如同钥匙一般，展开来，贴到门扉上就可以了。
能量在木门上一阵流窜，最终通过卷轴来到林拿持着卷轴的右手，并在手背上烙下一个特殊的五彩印记，然后隐没在皮肤之下。同时大门应声而开。
开门的嘎吱声响，宛如塔的自语，呢喃着自己拥有的岁月与厚重的历史。渐开的门缝，将魔法塔的大厅逐渐显露出来。里头并不如想象中的灰暗与破败，反而采光还算不错，有几束阳光落进来，将大多数地方照亮。林想了想，看了塔顶的大开口，也不禁了然。
“要直接进去吗？老师。”哈露米仰起头，问着迟迟不入塔的男人。
感受着印记回馈的简短讯息，林知道魔法塔的破损，使得即便大门丝毫无损，也有其他生物将这里当做巢穴居住下来。而且还是一个拥有十多条生命的小聚落。更详细的讯息无法得知，除非进到魔法塔的核心室，才能真正掌控一切。
回头望着两个学徒，想了想，林说：“卡雅，这一回换妳留守了吧。”指向森林边缘最大的那棵树。“我们在那边建立阵地。”
跟随着自己老师数年，已经熟悉彼此冒险旅程中的习惯，褐肤少女来到指定的位置，掏出短魔杖。咒语声轻喃，塑型术在魔杖的指挥下，将土地隆起，形成一个半屏蔽形的小洞穴。
洞穴并不深，也就足够三个人的行李放入，以及少女卡雅一个人遮蔽的小土丘。她再为自己施加的一个聆听的魔法，可以听见空气中的低语，和动物们的声音。虽然只是一个大概的意思，并不十分清楚，但对于野外冒险，已经有示警的作用。最后她从行囊中取出一把快和她差不多高的弩，利用绞盘拉开弓臂，放上拇指粗细的弩箭，一切才算是准备就绪。
至于准备进入魔法塔的两人，则是放下身上多余的东西，只携带一个轻便的卷轴箱。林除了手杖之外，还拿上一把称手的短剑。少女哈露米则是一面小圆盾和一把匕首。接着两人都为自己加持了魔法三套术：巨力、石肤、风之结界。前两者好理解，最后那个法术是可以弹开普通弓箭或其他种类的投掷武器。
是的！没错！这三个人是魔法师与魔法学徒的组合！只是这个世界的魔法师，最为习惯的战斗方式是给自己加上一身Buffer，然后跟敌人硬碰硬的肉搏。一副体虚软弱，只能躲在战士背后搓火球的魔法师，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中，或者说那种人很快就会蒙神恩召，成为众人的回忆与反面教材。
除此之外，林还额外拿出一个木制指环，洒上一些魔石粉末在戒台的凹槽中。召唤魔偶的低语，唤出一个将近两人高的泥偶。以魔石粉末作为代价的招唤物当然不会有多高的智慧，或者是多强大的能力。但作为一个探路者与肉盾来说，已是绰绰有余。
他将指环交给哈露米，也是代表着将泥偶的指挥权交出，换到少女的身上。两人一偶，就以泥偶、哈露米、林的顺序朝魔法塔前进。以泥偶开路和诱敌，林作为殿后，同时警戒可能来自身后的敌人，这是这三个师徒惯用的战术队形。
来自元素界的低级招唤物，泥偶没有双足，它的存在必须连接着地面，土壤也好，石板也行，总之就是不能跳或者是游泳。倒是可以在河底移动。庞大的身形虽然有遮蔽视野的缺点，但也可以防止绝大多数来自正面的攻击。哈露米很熟练地控制泥偶的前进，直入塔中。
“还记得大贤者之塔的格局嘛。直接往核心室前进，掌控魔法塔之后，要肃清剩余的敌人也比较容易。”林很明确地说出这一回的目标与方向。同时也是提醒少女，不用费心去搜寻可能的敌人，掌握塔核之后，任何生物都将无所遁形。
两人一偶慎重地前进。
多年的低等级冒险经验，让林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所有生物都具有危险性。即使是草食性动物，都有着一两招足以致命的攻击方式。给人来一下狠的，再努力逃跑，才是这个世界位于食物链底层的生物会做的事情。也可以说，只知道用逃命的方式来增加存活率的物种，早就都绝种了吧。
所以在野外，遇到任何生物，怎么慎重都不为过。走在前头的少女有着一样的认知，这几年多不胜数的教训，可是让她把这些知识深深地刻画在脑海里。
走进第一层，两人并没有贸然推进，而是停下来观察第一层的状况。魔法塔的格局都很简单，并不像大多数的城堡，还肩负着防御的功能，所以将内部通道设计的弯弯曲曲。尤其这座塔的历史有上千年，那个时期的魔法塔格局更是简单。
大厅是菱形的格局，四个方向各有一个房间。虽然东侧的部分已经损坏，墙体还在，但是天花板跟二楼的部分损毁严重，也正是使得光线照射进来的主要部分。正中央则是螺旋形的楼梯，通往上层的部分。
二楼的布局则是有较多个房间，由一个环形走道联通。而所有魔法塔的核心室，以及塔主所使用的房间都设在最上层，这里就是在三楼的部分。通常也是最坚固的部分。而这座塔的毁损，则是在不属于核心室的另外一个部分。
一楼的四个房间，房门还是完整的，所以能够排除埋伏的可能。而东侧那个破损的部分，也就开了几处天窗，没有什么攀爬的路径，所以可以暂时忽略。魔法塔内，只要没有塔主的允许，房间门是无法自由开启的。那些借住在此的不速之客，只能从损坏的开口进出，没办法开关门。
控制着泥偶往二楼走，林和哈露米落后了好几步的距离。假如居住在此的生物有智慧，这个地方是最佳的埋伏地点。果不其然，泥偶才刚冒出头，就听到好几声硬物入地的噗噗声，以及地精独有的尖啸。
第二章 未开化的种族
地精、小鬼、哥布林，这个族群有很多种称呼，而比起他们已开化的同族，未开化的地精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癌细胞。能够和所有智人种族的雌性交配，怀孕期短，一次多胎，成长期不到一年就具备有传宗接代的能力，当然寿命也不长。没有创造性，但懂得掠夺和使用工具，包括武器。个别经验丰富的地精萨满或长老，狡猾程度比起人类可是毫不逊色。
以林在穿越之前，曾经看过的网络嘴炮文章，以成长期与繁延能力，来论述精灵与矮人假使存在于现实，也一定会被人类取代的理由。依照其论述，这个世界的地精妥妥的就是下一个纪元，取代这个世界人类的主角。
大多数的个体并不强大，但猎杀起来很麻烦。放着不管的话，又会对人类较为稀疏的聚落造成不小的骚扰，甚至是生命财产的损失。对强大的冒险者而言，未开化的地精是他们最不愿意遇到的敌人。杀起来很麻烦，又没有多少酬劳。
不过这样的对手，却是这三个师徒最常遇到的敌人。以他们的能力，只要小心不出意外，足以碾压对方。这也是林从穿越前带来的坏习惯，玩游戏时宁可开金手指，不能开金手指也要练到满级，再爽爽地碾压一切对手，然后慢慢享受故事剧情。也不喜欢玩心跳，压着底线，打到最后一滴血才刚刚好杀怪。因为后者太容易翻船，接着必须从纪录点重新跑一次剧情。一次两次就算了，多来几次可是很烦的。
来到这个世界后，命就只有一条，可没有什么纪录点，所以他的一切行动又更加地保守。而地精就是最容易接到的委托，因为没什么人愿意打，繁延又快，所以就特别地多。
如今遇到，不用多说，杀就对了。未开化的地精绝对是属于不受欢迎的恶房客。
率先登上二楼的泥偶，在通道的一头和地精们展开激烈的交锋。矮小的身形在狭隘的空间里，显得额外地灵活。对比起地精们上跳下窜，泥偶就只是摆动粗重的双臂，然后使劲地往下砸。也许挥舞个三五次都沾不到这些灵活小怪物的边，但只要碰到一下，没死也是手残脚残。
比起已经进入白热化战斗的泥偶，还站在螺旋梯上的两人反而更加冷静。林左手手杖杵地两下，口诵：“亮光！”魔法将一楼照得通亮。事先已有准备的他，迅速适应突来的亮光，并看清楚每一个角落。大部分的迷宫探索，造成团队崩溃的攻击都是来自背后。即使已经看清楚一楼很难有埋伏，但突如其来的亮光，偶尔还能炸出一两个疏漏的藏身怪物。不过这一回，背后倒是干净的。
哈露米同样没有立刻冲上二楼，而是两手紧握匕首，平举于胸前，目光紧紧盯着一二层间的缺口。
而通道另一头的地精并没有加入跟泥偶的战斗，而是在等待接下来的敌人。只不过后续的敌人迟迟没有从楼梯上来，加上突然的亮光让他们产生疑惑。埋伏在最前头的地精探出脑袋，他便清楚地看着手持匕首的金发少女，一脸冷静地将手中的武器插入自己的眼窝。
学徒级的巨力术，让少女的力气如熊一般，利落地将匕首插到根部。迅速地破坏敌人脑子的同时，也将另外一颗眼球挤压出来，爆出血浆。哈露米再顺带将地精作为盾牌，冲上二楼，挡下接踵而来的攻击，为自己清出一小块施展手脚的空间。
在后头看着的林，哪怕是已经看过无数回了，还是有些不习惯。是的，这个世界的魔法师战斗方式就是那么凶残。即使是未满十岁的少女成为魔法学徒以后，再经过几年冒险生涯的洗礼，也能够在小学生的年纪面色不改地残杀其他生物。
而造成魔法武斗派的打法成为主流，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这个世界的辅助魔法，增益效果与持续时间都相当的可观。与其不停地搓火球轰炸敌人，给自己上满身的Buffer，再将敌人踩在脚下，然后一杖一杖地把对方打得脑袋开花，在精神上的满足感可是前者难以相提并论的。
通道的左右都展开了战斗，林才不疾不徐地走上二楼。狭隘的空间堪堪使两人并肩同行，要互砍的话，实在是容不下身旁站着友军，所以林没有贸然加入任何一边的战斗。
哈露米的方向暂时无虞，可能的危险是来自于泥偶这一边。在指挥者自己也忙于战斗的状态，魔偶就只是依循着本能，和来犯的敌人互攻。魔偶的防御力源自于塑造身体的材料，泥土当然是最低阶的一种。只要被斩断或是削离本体，就会化为虚无，回归为离散的元素状态。
也就是说泥偶就只是一个好用的炮灰，在应付大批敌人的时候，用来转移部分攻击的工具。附身在其上的元素精灵，报酬就是在召唤之初所使用的魔石或魔石粉末。它们只会维持最多一日，或是被打散为止的时间。当一切结束，就会抛弃在物质界临时形成的身体，回归所来之处。
所以在战场上总是可以看到这种临时召唤的魔偶，被打得越来越小只，然后彻底消失。林很清楚这点，所以泥偶方向的战斗将会是由自己接手。而这个时间，比预想中的还要快到来。
当剩余的泥偶变成土娃娃，然后被一脚踩爆，林看到也许是这一回最大的敌手──大地精。一些比较强壮的母体，偶尔会生出一些天赋异秉的地精。他们跟瘦小扯不上关系，有着一般地精两倍大的身躯，粗壮的手臂和双腿，蕴含着超越普通人类的力气。
不过眼前这一只狼狈许多，身上好几处伤口还留着脓血，下颚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让那张已经够丑的脸又狰狞了几分。老旧不堪的皮甲甚至只剩下小半部分还挂在身上，毫无防御力可言。倒是手上那根巨大的骨朵颇具威胁性，可能是某种强大魔兽的腿骨，溢散出来的魔法力量使人阵阵发寒。
这只大地精指挥身边两只普通地精使用吹箭，一般来说这类武器会被他们上毒，增加对人的杀伤力。不过对林这个正牌魔法师而言，从一开始就加持在自己身上的风之结界轻而易举地将吹箭推离。
吹箭对一个穿着长袍的人类无法产生作用，似乎也让两只地精相当惊讶。不过他们倒也没有多想，怪叫一声，就抓着棍棒攻上前来。普通地精的瘦小身形，让他们可以在这狭隘的通道上并行作战。
但这并不造成威胁，林左手杖杵地，轻松地架住一边的攻击。同时魔法师等级的巨力术配合手中短剑一挥，直接朝着另外一只地精那细瘦的脖子而去，一刀两断。
解决其中一只后，林看向另外一只退到墙边的地精，那惊恐的表情让人有说不出的厌恶。欺软怕硬，是这些未开化的低等级种族最常有的特质。所以林也不多说，一个蹬腿，直接踹向地精的脑袋。霎时红的白的溅了一地，不用说，脚上也沾了不少。
这一切残酷的画面，似乎激起大地精的凶性，使他高举着骨朵，直接挥了过来。林虽然给自己加持了石肤术，但他可没有用天灵盖去接人狼牙棒的兴趣。横起的手杖挡住骨朵攻击，短剑在底下直来直去。巨大的力量增幅，林就像是在戳豆腐一样，毫无阻碍。但大地精的身上却是多了几个窟窿，喷洒着血花。
对付敌人必须毫无慈悲心，尤其是未开化的族群，善意换不来美好的结果。林很清楚，所以他最后一剑插进大地精的肚皮后，就没有抽出来，反而是往旁边一拖，直接让大地精的肠呀肚的掉满地。
大量出血和严重伤势让大地精不支倒地，但他还是凶狠地瞪着眼前的人，似乎是试图吓退对方。不过这样吓不退林这种已经清楚认知到在这个世界生存，必须要抱持什么样态度的人。他踩住大地精不住起伏的胸口，短剑插进对手的脖子里，脊椎骨，然后喀嚓！
解决掉面前的敌人，林稍微看一下身后哈露米的状况。少女那边的敌人数量虽然多一些，但却没有像大地精这种较高阶的敌人，所以也进到收尾的阶段，在给还喘着气得地精们补上最后一刀。所以林径自朝三楼前进。
沉重的石门完好如初。建造魔法塔的材料是稀有且昂贵的，这也保证了它的可靠性与坚固程度。也许仍旧会被巨大的外力所破坏，但很显然不是地精种做得到的事情。
虽然从塔的外观来看，三楼也有部分的损坏，但对于核心室的部分是确定完整的。因为有前几任的塔主，向魔法协会证实这座塔核心部分的完好程度。至于损坏是产生在更早之前的历史。所以只要石门完整，就不用担心后面还有敌人埋伏。
将藏有印记的右手贴上石门，默念着密咒。这座尘封了数年的魔法塔，再度迎来它新的主人。
魔法能量循着特殊纹路扩散，接上了那维持最低水平运转的能量池。反馈回来的能量驱动着石门的机关，在隆隆的声响中，缓慢地将石门升起。
原是漆黑一片的塔核心室，亮起了昏暗的灯光。随着石门的上升，灯光愈亮。当通道完全展开，塔核心室中央高悬的那盏魔法吊灯，已完全亮起。
第三章 塔主
尾随着自己的老师进到塔核心室，哈露米好奇地东张西望。一直待在魔法师学院的她，还不曾进到如此重要的地方。直到今天，自己的老师被授予守护者的职责，拥有了自己的魔法塔，她才有机会目睹在一般人和学徒口中，那极为神秘的所在。
不过对身为老师的林来说，这也是第一次。尽管操作大部分功能的知识他早已学习过，但摸上真玩意儿，还真的是头一回。
但在熟悉各种操作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林来到魔法塔的控制台，右手按上正中央的位置，手背的印记和魔法阵相呼应，在面前浮在半空中，接通异位面宛如一面巨大镜子的直立水银能量池开始波动，输出一波又一波的能量，彻底唤醒魔法塔的一切。现在，大贤者之塔才算是真正的苏醒。
把自己准备已久的特种魔石放置到控制台的中央，魔法阵的核心，刻画在魔石中的编程迅速接管塔的所有功能。
高等级的魔法塔有塔灵，如同穿越前的世界，所谓的人工智能管家。不过大贤者之塔作为有着一千年岁月的古迹式建筑，它没有那么先进的技术，魔法塔的所有功能都需要塔主施做细致的操作与命令。
而这千年的时间也并非白白流逝，早已有无数的后继者为类似的情形，发明了无数种技术来让魔法师可以更快地继承并掌握魔法塔，成为新的塔主。林则是参考了先人所留下的技术，以及大贤者之塔的数据，配合自己穿越前的知识，做了一套最简单的编程来控制魔法塔，一如替计算机硬件撰写驱动程序那般。
没错，穿越前作为物理、天文双料博士，要用到特殊计算机程序的方面完全由自己编写，加上没有妻子也没有儿子，只能靠看爱(心青)(云力)作片自己橹管的流汗肥宅，在异世界做魔法程序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
抛掉不知道该自豪还是沮丧的情绪，林启用魔法塔内部监控温度的功能，做成类似热成像的技术，配合塔内部的立体图，很快就看清楚魔法塔中还存在的不速之客。
刚死亡的地精，体温还没有完全消散，所以很清晰地出现在能量池所形成的画面上。不过跟活着的地精相比，还是有很明显的区别。那是在一楼的东侧，结构体破损的房间。虽然之前在观察的时候，那里很难进出，但并不代表那里无法藏身。
三个体积更小的热点，也许是地精的幼体吧。林如此想着。从这个族群的数量来看，没有雌性俘虏也没有什么存粮，还有之前所观察到的状况，他们大概是从其他地方逃难过来的吧。很可惜大部分房间都是封闭的魔法塔，不是很好的栖身之地。
“哈露米。”叫唤着还在好奇张望的少女，林整了整衣袍，说：“去帮卡雅把东西搬进来吧。接下来要把塔整理到可以住人的状况，还有得忙。”
“是的，老师。”金发少女应声后，随即踩着轻快的步伐去找自己年纪相仿的同伴。
至于剩下的地精，林决定自己来处理。一方面是魔法塔才刚接手，很多事情只有自己能做。吩咐少女去解决剩余的敌人，她就得要爬过那细窄的墙洞，才能进入那处藏身的房间，而自己只要开门就好。
打开魔法塔的所有照明，林便走下一楼，开启了那扇原本被封闭住的门。三只不是刚出生，也还没有成年的地精抱在一起，瑟缩地躲在明亮房间的角落。
看到来人，生物最基本的求生本能，让三只小地精露出害怕与求饶的表情。不可否认，再凶狠与丑陋的生物，幼儿期还是蛮可爱的。林和蔼地笑着，然后放出一发火球术，直接把抱成团的小娃娃烧成灰烬。接下来还得去处理其余尸体，跟收集战利品，没有太多时间去管地精幼儿如何的。
这个世界的魔法师不是不会放火球，只是丢火球的效率没有比自己一身的Buffer好。不过当一颗火球就可以解决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不会再遭遇其他战斗的时候，一发火球还是会比自己加了一身的辅助魔法，再上去肉搏快很多。总归一句话：效率至上。
把战死的地精身上有价值的物品剥下来。最值钱的，也许就是那根泛着魔力波动的骨朵。林再施展轻物术，把所有尸体集中到专门用来铸造器物的房间。魔法塔能量池的完全复苏，铸造间中的火炉也燃起熊熊的火焰。
将死掉的地精全部丢进以最纯净魔法能量，所燃起的蓝色火焰当中。几乎是接触到火焰的瞬间，尸体便汽化消失，连灰烬都没剩下。收拾完一切，林以印记控制，使炉火维持最低限度的火苗，不至于完全熄灭，也用不着火力全开。
一楼除了铸造间，原先小地精藏身的破损房间相当空旷，倒是地板上有两个空洞相当地显眼。看来可以当作仓库来使用。
还有一个房间摆了几张长桌，墙边建有几口大灶，看来是被之前不知道哪一任塔主改成餐厅和厨房来使用。倒是墙面上一幅活动的行星图，明确地表现出这个世界的恒星系状况。
日星居中，如同地球的太阳。这个世界所在的行星位于第四轨道，被称做迷地。除此之外还有五颗行星，总共六颗行星组成这个恒星系。而墙上这幅行星图，则是表示各行星的现在位置。也是这座大贤者之塔唯一真正自千年之前保留下来的布置。其余的原始物品，早就被以前的塔主带走、拆掉，甚至是送交魔法师协会。这幅图能被保留，也不过是因为图、机关与墙为一体，而这面墙又是魔法塔的重要承重组成，拆不走而已。
最后一间则是零散几座武器架，和盔甲的人型木架子。不过只剩下几把生锈的木柄铁枪头立在架上。
魔法塔二楼的八个房间，东侧的一个房间完全消失了，左右两个受损严重，再临近的两个也都有损坏，只剩下三个保持完好。
一间是没有藏书的图书室，塔主死亡，这里的东西会被魔法师协会的人收走；或是塔主主动放弃守塔的权利后离开，这边的书也多是自己带来存放的，所以当然也会带走。
剩余的两间是功能不同的冥想室，在魔法权能上各有侧重。
两间有损坏的，一间看得出来布置是居住用的，不过大概也只是以前的塔主提供给学徒的小宿舍吧。另外一间看起来像是研究室，但除了几个摇摇欲坠的柜子，和几张腐朽不堪的大桌外，就没什么了。
两间破损严重的，则是被当成阳台花园了，又是花又是鸟的。不过长久没人整理，如今是藤蔓杂草丛生。不拿手杖左右扫倒那些跟人差不多高的芒草，还看不到落脚的地方。
三楼有三个房间。东侧的房间同样有毁损，看起来前一任塔主是把这里当成杂物间。核心室受到特别力量的加持保护，所以完整如初。另外一间完好的是仪式室，举凡召唤异位面生物，练习破坏魔法都是在这里。所以仪式室设有结界，对于结构体的保护和核心室是不相上下。
而身为塔主的主要活动范围，一定是魔法塔的最高层。举凡休息睡觉、吃饭研究，都在核心室里头解决。底下楼层的各个房间，大部分都是提供给学徒使用，或是存放塔主暂时用不到的东西时使用的。
最顶层的平台，则布置有每座魔法塔最重要的设施，一个攻击魔法阵。各个塔都有所不同，而这座大贤者之塔布置的是光弹攻击阵，有效攻击范围X旬，最大攻击范围XXX旬。换成地球单位，大概可以这样理解，有效攻击10公里，最大范围30公里。
迷地世界的所有魔法塔，除了提供魔法师居住与研究之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镇守当地，限制野外生物、魔兽、未开化族群的增长与滋扰，保护文明世界的生存和发展。
所以为了确保魔法师有这样的觉悟，魔法塔虽然可以为私人所拥有，却不允许被继承。塔主死亡或离去，塔的所有权即转交到协会的手上，再由协会甄选下一个适任者。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甘心放弃一座强大且造价昂贵的魔法塔。五百多年以前，一位法圣的学生在他老师过世之后，宣称拥有大贤者之塔的继承权。就被协会组成多区分会联军，合力攻破了大贤者之塔，杀光了试图抵抗的所有魔法师和学徒。
现在大贤者之塔二楼那巨大的破洞，就是当时交战所留下的遗迹。而之后继任的塔主们，也没有人进行修缮。倒不是为了警醒后人之类的，纯粹是因为魔法材料死贵。
一般材料经过一定时限，作用在其上的魔法就会消散，甚至造成材料本身湮灭。唯有魔法材料可以接受塑型术的永久改造外型，刻画魔法阵，甚至在有能量的加持下，坚固程度成倍的增长。
有这种特性的材料，理所当然不是俯拾即是，而是相当地稀少。稀少就代表着价格高昂，价格高昂到什么程度？绝大多数的魔法师一辈子只赚不花，大概也就盖得起一层楼，会理财一点的可以盖到二楼。而魔法塔的标准是三到五层楼，看首任塔主的身分和能级。
也就是说现今大陆上所有魔法塔的主人，大多是接受魔法师协会的委托，继承既有的魔法塔罢了。要不就是传承了数代的师徒，用百年以上的积蓄建造。当然，以国家等级的财力协助建造魔法塔，也是新塔的主要来源。
第四章 改建思路
打发了两个小丫头，让卡雅整理魔法塔内部的环境，让哈露米出去狩猎今晚的晚餐。这是两个少女各自争取的工作，林没有理由不同意。
进驻任何一座魔法塔，X旬(10公里)之内的有效攻击范围就天然属于魔法塔的领地。除非这座塔盖在城里，才会被局限在塔内部的范围。既然要负责镇压当地的魔兽与未开化族群，理所当然这里的产出也就属于塔主。
很遗憾的是，大贤者之塔在协会的评比中，资源属于最低等级，产出是在低标以下，麻烦程度却是在中上等级。加上千年的岁月，魔法塔里面有价值的东西都被之前的塔主带走或破坏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历史价值。……这个世界又不能搞观光产业，历史价值有个毛用！
也就是因为如此理由，大贤者之塔才会沦落到林的手上。因为实在是没有魔法师想来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哪怕这座塔在千年以前属于第一序列的强大战争要塞，但今天塔身开了道口子，传承下来的器物也大多佚失，大贤者之塔的能力评级也早已落到最后一个序列，再不复当年之勇。
加上所处环境的麻烦虽然被评为中上等，但实际上活动在这范围内的魔兽，都是属于低等级的群体生物。讨伐魔兽的附加价值并不看在高强魔法师的眼中，而群体行动的特性也让低端的冒险者不敢轻易靠近，才会造成今天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
不过那么多缺点，也不是没有优点在。在协会处取得大贤者之塔的同时，改建的申请也一并通过了。作为半公有性质的魔法塔，也不是塔主想怎么整，就怎么整的。对于整体结构的变更，也是要经过协会的许可，避免有人私底下把塔给拆了，当作魔法材料卖。实际上就是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才会有相关的规定。……只能说人的贪婪果然是无限的。
对于协会来说，最理想的状况就是有冤大头掏腰包把塔给修了。可事实上是，大贤者之塔周遭的资源产出，根本负担不了整修的费用。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塔还是维持破损的模样。
林的计划，一言以蔽之就是拆东墙，补西墙。舍弃严重破损的结构体作为材料，将轻微破损的部分修补起来，尽可能修复足够完整的结构。这样的想法在之前的申请中已经提出了，而实际的做法要现场勘查，才有办法做修复，也不保证最终的成果。
一般来说这样含糊不清的计划是不会通过的，实在是这座塔太惹人嫌了，空置数年没人愿意进驻，魔法师协会才会大开方便之门，任由林打算了。唯一的条件是最终还是一座三层塔，不能把魔法塔夷为平地。
虽然说契约上的漏洞并没有限制不能把魔法塔瘦身个一圈，不过林还是很有良心地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塔主们没有想过类似的维修主意。从纪录中来看，绝大多数人都是担心随意改造，会不会破坏魔法塔整体的魔法阵，让受损但还能维持使用的状况，直接变成不堪使用。毕竟塔会被毁损到这种程度，却又能维持正常运作是很少见的，
一边勘查着现场的情况，身旁飘浮着翻开的大本书册，那是得自协会的魔法塔日志。记载着历任塔主针对魔法塔所做的研究与改造，当然还有一些心得和增加与取走器物的讯息。
这本书册可是最近一段时间，翻阅最多次的书了。里头记录的流水账可说是枯燥无味，且杂乱无章。唯一庆幸的，就是时间序没有错乱，只是没有分门别类。看着这本纪录，林都想起以前查log跟debug的感觉了。
实际看过大贤者之塔的状况，略为计算一下材料，林心中大概有了点底。一楼可以完全修复，二楼的房间可以恢复六个完整的，三楼那间有损坏的预计会拆掉大部分，做成一个阳台，那是和自己接下来的规划有关。假如还有剩余的材料可以用，就是修复二楼的第七个房间。
心里有了主意之后，接着就是开始计划。除了决定施工的顺序外，就是重新建构整座魔法塔的能量传输通道。至少打算拆的那些墙体结构，得要把能量供应给停了，要不然连块碎屑也动不了。
也许电机不是自己的专业，奈米制程玩不起。但身为理工系的人才，三层楼高的超大型电路板还是看得懂的。整座魔法塔的能量传输结构，在林的眼中就是一块电路板。
某些特殊节点的魔法阵，就如同电容或电阻，发挥相似的作用。而能量传输也不过是保证流经过每一块砖，来使魔法材料发挥其特性。
这层认知，早在之前的岁月有做过小规模的实验，并验证过正确性。如今不过是放大了数十倍的规模，来做相同的事情而已。
而要修改能量传输路线，传统的做法得先要从核心室的控制台下手，接着再到临近的节点做更改。不过靠林之前在特种魔石中所输入的程序为基础，可以更加轻松地完成所有工作。而且借助混合两个世界的知识，所编写的程序能够在能量池形成更直观的画面，来协助自己的改造。
当然细部输入与输出的程序还要再做调整。考虑到这不会是常态性的工作，所以林也没打算把程序整得尽善尽美。用穿越前的习惯，怎么方便怎么来，一切以效率为重。之后要完善主控的接口，在将来会有大把的时间来做。毕竟这里是打算住上一辈子的地方。
褐肤女孩卡雅已经把魔法塔上上下下整理过一遍。也就是先用起风术把灰尘往外吹，再用集水术将所有地方洗过一次，主要是地精跟其他不知名动物所留下的血迹、粪尿和其他脏污。粗略做过一遍后，她正在核心室做精细的打扫与布置。这个地方将是师徒三人暂时的居所，其他房间留待日后慢慢整理出来。
比较麻烦的就是那些木制品，床呀、书架、桌子之类的。之前的塔主可没有奢侈到这些东西也用上魔法材料，而是用附近的树木加工制成。只要没有人照顾，这些东西毁损的很快。所以卡雅的另一份任务就是统计还有什么能用的，什么得要废弃，重新制作的。
倒是用来存放东西的那口大箱子很结实，只是脏了点。稍微整理一下，便把行李中比较贵重，又不常用的东西，以及一些财物整齐放入箱内，换上一个锁头，这里的事情就完成了。
楼下传来哈露米的吆喝声，刚抓回几只兔子的她，正叫着人帮手。卡雅将箱子的钥匙交给自己的老师，便拎着几口锅子就往下走。两个女孩做这些事情，也算是熟门熟路了，果然是环境会使人成长。养尊处优美其名叫做快乐的童年，只会把孩子给养废了。
就在两个女孩把兔子收拾好，煮成一锅兔肉汤之前，林就把整座塔的魔法回路做好第一次的修改了。绕开那些预定要拆除的结构，对要修复的部分做好预留，顺带把整个回路系统做一个优化改善。看起来下午就能够开工了，
“老师，吃午餐了。”哈露米提着锅子的两耳把，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核心室中。卡雅则尾随其后，带着几只洗干净的碗和木勺。
其实迷地世界是没有午餐习惯的，不过肥宅的肥不是没原因的，最主要就是不耐饿。吃了早餐就要撑到晚餐，林怎么可能受得了，也就把午餐的习惯带来迷地世界。至于现在身材还能保持着匀称而不过胖，实在是迷地世界的体力活太多，胖不起来而已。
野生的香菜配合兔肉，炖煮起来也算是有滋有味。一边听着两个女孩对于未来的憧憬，林的心理一阵放松。这也算安了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了。
吃个半饱，稍微喘息一下，林就指挥起两个小徒弟。首先把预备修补的地方清理出来，主要就是把破损的砖给清掉，保留完整砖体的结构。之后只要把新的魔法砖补进空隙就好。
清下来的废砖则集中到铸造间，将使用塑型术配合火炉内的魔法火焰，重新制作新的魔法砖出来。这份没有技术含量的苦差事，将是两个女孩的工作。
巨力术配合轻物术，让女孩们的差事算得上劳动的部分，就只有上上下下走楼梯了。她们还没学会漂浮或飞行的法术，学徒级的控制力也没办法让她们很精准地移动自己的身体。还是用两只脚走，比较实在。
林的工作是另外一项，他走出魔法塔，来到周边的树林，打算找合适的木材做几副模具出来。
魔法砖的传统制作工艺，是用标尺在原始石材上切出，比XVI第尔(约16公分)长一点点，宽则是比X第尔(约10公分)少一点点，高比VI第尔(约6公分)再多一点点的长方体，然后再用塑型术修整外表。
那一点点是啥玩意儿？林当初在看数据的时候，就只有这种想法。有人说是一个手指头的宽度，也有人说是拇指指甲的厚度，各种说法是众说纷纭。而制作者的技术高低，就在这‘一点点’的拿捏上，能做到尽善尽美。
因为魔法砖传导能量的好坏，以及接受能量之后的特性表现，跟砖的形体与尺寸有密不可分的关系。那个数据可是长久以来被公认为最佳的尺寸。
至于那一点点，实在是迷地世界的度量衡标准很粗旷有力。就跟地球的料理食谱差不多，盐加一匙，糖加两匙，酱油一匙的。大多数食谱都不会很好心地提醒初学者，究竟那一匙是一汤匙还是一茶匙。总是要煮出来，才会知道是太咸还是太甜……
当然也有种说法是直接以XVI第尔、X第尔、VI第尔的尺寸来做，也能得到很好的效果。但对一个地球穿越来的理工科高材生来说，怎么看不出来这正是1.618，然后小数点一堆的黄金比例常数。
拿着协会提供的标准量尺，再加上自己加工的精度，林也不确定黄金比例是不是最终的答案。但做出几副相同规格的模具出来，加快魔法砖的制作速度是势在必行的。反正尺寸只要落在范围内，效果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第五章 穷山恶水
垒砖是个技术活，小徒弟们做不来，就只有老师亲自上了。
会这样劳心劳力，也不是没原因的。虽然说以现在的建筑技术来说，符合黄金比例的魔法砖应该是最理想的材料，但大贤者之塔可是千年以前的产物。那个时代的人肯定在这方面比较不讲究，搞出一个不同结构部分，都有不同尺寸的砖头，让后面有心修复的人看了就头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林吩咐两个女孩重新制作出的魔法砖，体积上比千年前的古董砖要小一些，不管是哪个部分。迷地世界又没有修旧如旧的要求，体积略小易于填补空隙，但填到最后，总会有一些不合砖头尺寸的小缝。这时假如是两个女孩在作业，她们就会跑来请示。
听人说明实际状况要花时间，想出填补的办法，然后再说明到两个女孩明白也要时间。即使吩咐了比照办理，但两个女孩仍旧是事事询问。至于背后理由，是她们真不懂，还是因为看不惯某人偷懒，所以装不懂，这就不得而知了。一来一去，林发觉自己来还比较快。
谁叫某个没有当老师觉悟的人，平常时没点师长的样子，只有想偷懒的时候才会煞有其事地说些不是理由的理由。摸鱼个几次就被人看破手脚，架子想再端也就端不起来了。所以林也只能摸摸鼻子，加入劳动的行列。
反正以两个魔法学徒的速度，光是用废料制作新的魔法砖，就需要花上不少时间。某人加入施工，整体效率还是提升不少。
忙活了几天，眼看补给将尽，当初离开协会时约定好的商队还没来，天天吃野味也不是个办法，林只得吩咐自己的徒弟到邻近的村庄买些粮食。
没错！大贤者之塔所管辖X旬范围内的领地里头，存在一个人类的村庄。以迷地世界通用的法理来说，村庄、城镇在某个领地之内，便属于该领地的管辖，并有各种义务。事实上迷地世界的老百姓，可完全不像地球的古代，不管是中世纪欧洲还是现代化以前的中国，对贵族与士大夫那般唯唯诺诺。
由于野外魔兽与未开化种族的威胁，使得民间的武力也相当地强盛。除了以冒险者为名的各种战士、佣兵和魔法师游荡在整片大陆外，绝大多数村民，不分男女，只要穿起皮甲，拿起刀剑，也都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毕竟没有这样的实力，是无法在城墙以外的地方保护好自己。贵族领主虽有守土之责，但并不代表普通百姓在面临危险的第一时间，就可以得到贵族老爷们的保护。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得自求多福，拿起武器来捍卫自己生命财产的安全。
如此也造就了迷地世界的民风强悍。而领主的职责，对上是整备军队，参与战争；对下则是负起管理与调解纷争。征税、参军、劳役什么的，得要领民认同了这个领主，才能指望他们愿意配合。
想要欺男霸女，或是用贵族武装来强制人民服从，敛取财富，一旦恶领主的名声被流传出去，在地球也不过就是引来一些正义魔人肉搜、网络霸凌之类的，顶多就是喷了一脸口水。
问题迷地世界的正义魔人，是真的会提刀问候，接着就是砍了恶质领主的脑袋。然后吟游诗人口中，行侠仗义的故事又添一桩。
更甚者一些被册封在偏远地区的小领主，带着少少三五个随从就去上任。还没享受到贵族的权力，就先被当地老百姓埋在深山老林中的事情也时有所闻。
要是国家中枢派遣军队前去调查，大多数就得到一句：“那位新来的领主以为自己很厉害，跑去森林里头要狩猎魔兽，结果就没回来了。”这类无从查证起，却又合理到让人挑不出刺的话语。简单地说，就是穷山恶水养刁民。
更直白一点说，大贤者之塔辖下的那处村庄，住的就是这么一群刁民。
迷地世界称得上是地广人稀。人，就是一种财富。人类开发荒地，不光是象征文明活动的范围扩大，同时也是魔兽和其他危险范围的缩小。所以无缘无故的灭村，是会引起迷地世界权力的高层注意，而且对于始作俑者来说不会是好事情。更不用说身在民间的“正义”使者们。
既然魔法塔最强大的战略级武器，光弹攻击魔法阵派不上用场，因为那玩意儿用了就是屠村。又不能随便杀人，就只能靠怀柔的手段来取得领民的信任。怀柔就得要有背景势力、政治靠山，最重要的是利益收买……有那么多优势的魔法师，犯得着沦落到这里来当塔主吗？
想起出发前听到的传闻，前几任塔主对那个村庄的态度是不闻不问，上一任塔主更是悲催地弃塔逃亡。林在出发之前就决定延续之前塔主的作为，继续无视那个人类聚集地。
大贤者之塔的环境评估中，麻烦程度被评为中上，那个村庄实在是功不可没。
如今为了食物，被迫和对方打交道，林的心里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不过不是由自己直接出面交涉，而是派出能言善道的哈露米，加上是带着钱去买粮食的。看在少女那么可爱的份上，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林在心里想着，也许是送羊入虎口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事情做了就等结果。
剩下的师徒两人，因为少了最为外向、开朗的女孩，而变得安静了不少。卡雅本身就不爱说话，林这个前肥宅也是属于不擅长聊天的类型。突然生活中少了某个人，两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就连工作效率都低落了不少。
然后在预计回程的时间，仍不见某人的踪影，担心程度也逐步往上升。林告诫自己切勿冲动，也许是女孩心性爱玩，在途中耽搁了也说不定。
直到黄昏，坐在魔法塔门口的师徒俩，看见某人哭哭啼啼地从树林中走出来，是气愤？还是放下心来？林的心中五味杂陈。满心希望不要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没到最糟糕的情况，但治下的那处村庄已经表明了态度，接下来的应对将十分重要。
哭着回到自己老师身边的女孩，模样十分狼狈。衣服破破烂烂不说，身上多处瘀青和刀剑创伤，脸也破了相。哈露米去到那处村庄后，遭到什么样的待遇已经十分清楚。当然带去的钱袋，和身上几个不入流的魔法饰件也都没了。
安抚着女孩的情绪，林也没白目到非要在当下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吩咐了卡雅准备洗浴。这个时候刷洗一下身体，把自己泡在热水中有助于情绪的稳定。
林关上魔法塔的大门，走进森林中寻找外伤用的草药以及晚餐用的食材，顺便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天色已暗，明月东升。迷地世界的太阳和月亮同样是东升西落，林在穿越之初也是相当讶异。而在看到天上有两个月亮后，他更吃惊了。但十二年的时间足够让自己习以为常，看着月色。只是今天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不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那便是那处村庄的位置。
冲过去大杀特杀吗？
从哈露米的惨状就可以知道，他们有制住魔法师的手段。尽管能够对付魔法学徒，不一定能对付正牌的魔法师，但这并不是林不过去找凶手的理由。毕竟会放任某些人对一个塔主的学徒施暴，某种程度来说这已经是代表整个村庄的态度。
自己跑到别人家的地盘兴师问罪，肯定讨不了好。而要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也得看对方肯不肯。
想到前任塔主弃塔的传闻，背后的原因不光是那村庄霸占了这附近的资源产出。主要就是猎杀魔兽之后，所剥下的皮毛跟一些可以提炼魔药的骨血，这些都被村庄之人控制住，让大贤者之塔的塔主本就贫瘠的收入变成一无所有。
更别说那处村庄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纳税，既不归王国管辖，魔法塔又无力去管，宛如一处化外之地。
最惨的还是前塔主被逼着提炼魔药，以及硝制魔兽的皮毛，所得同样全被村庄侵占，连身为魔法师，每个月得自协会的固定补助金，都倒贴进那悲惨的无酬劳工生涯。难怪会半夜逃跑，直逃到大陆东方，协会的另一个区分会底下。
本区的魔法塔协会还是在发现登录为塔主的魔法师，跑到其他分会登录后，才发现这个夸张的事实。如今塔的封印，还是派出监察官小队所施加的，同时还带回被遗弃的魔法塔日志。
至于那处村庄的普通人们，在发觉大贤者之塔成为无主之物后，就不敢再继续使用塔内的设施。身为监察官的魔法师们，可是有杀人许可的。侵占协会登录有案的财产，都是先杀再问的。
反正迷地世界的肉体死亡，并非真正的死亡。拘禁灵魂，再整出各种花样来，也是魔法师们的长项。
不过林可不想混到那个境界。既然这个村庄的人们，看起来是打算再找一个倒霉鬼做他们的苦力，并且也给了下马威。怎么应对，就成为林避不开，绕不过的问题。
第六章 寻衅
一切恍如无事，师徒三人仍旧专注在修复魔法塔的工作上，不过施工的重点和内容倒是有些变化。
首先是墙体的修复，先把魔法塔恢复成完全封闭的状态。大门本来就很坚固了不多说，三楼和二楼通往开放处的门户着重加固。内部隔间的墙体、楼地板的缺陷，都暂时搁置。其次就是修复重整塔内防御系统。
魔法塔不像一般堡垒要塞，为了防守考量而把内部的通道设计得弯弯曲曲，但并不意味着魔法塔内部是任人来去自如的。‘宁克十城，不攻一塔。’这可是迷地世界某位历史名将所留下的话语。
连通异位面做成迷宫，或是一步一火球都算是小孩子把戏。更多魔法师的脑洞，那是连他们本人在开启防御功能后，都不敢在自己的塔中随意走动的。
不过作为千年前的古迹，大贤者之塔可没有那种灭杀一切存在的防御工事。事实上可以说没有半点内部防御功能，不是被触发过，已失效用的魔法陷阱；就是时间太久已经不堪使用的机关。林要做的就是在这张空白的画卷上，用自己的想法和现有的资源重新填上色彩。……后者比较优先。
期间，约定好的商会车马终于来了。除了运送补给品之外，还有就是林原本的居处，难以随身携带的笨重物品，也随着马车队送至大贤者之塔。
这个商会原先只是协会联络各处塔主的信使。后来运送的内容不只是信件，还有塔主与协会间交换的特殊物品，与协会给各处塔主的补助款项。所以信使变成了马车队。
有了马车队，某些塔主就要求顺便帮他们采买一些东西，或是将魔法塔的产出送至什么地方售卖。所以车队规模扩大。
帮别人送货送多了，协会的大佬们觉得自己来做买卖，专门买各处魔法塔的产出再转卖，以及卖各处塔主需要的商品并且送货上门，应该也会有赚头。所以商会成立了。
其他的区分会看某个区分会这么做，收益很可观。所以其他分会也都跟进了。
时至今日，隶属于魔法师协会底下的商会，虽然会依各区分会的不同，而各有所属。业务范围也不只局限在魔法师之间，也拓展到普通人身上。
但对于身为塔主的魔法师来说，是有各种优惠措施的。毕竟对于协会来说，掌握操控着各地战略级武器的魔法师，可是一大要务。没必要在钱这种小事上，搞得离心离德。相反的，有着共通的利益，反而使得各个塔主更离不开魔法师协会的协助。
以林的眼光来看，物流业搞得好的就是赚钱。魔法师协会更是把购物平台跟物流整合在一起，做起了独门生意，想不赚都难。
赚了钱难免惹眼。但魔法师协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各个区分会的武力，灭掉一两个小国不是什么大问题。从以前到现在，有听过抢协会商队的，没听过抢完了还能安然无恙的。肯定被灭，连灵魂都抓回去折磨个一百年的。
当然，保护商队的武装还是要摆出来，避免道上不长眼的。林看着骑乘着骆鸟──一种比马匹耐力更好，灵活度更高，还可以短暂飞翔的巨大鸟类。属于魔兽的一种──，身上穿的用的全部泛着魔力灵光的战士们，前后保护着车马队，不由得让人眼热。这就跟在地球上看到有人穿着阿玛尼西装，戴着劳力士，开马莎拉蒂同样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能够成为商队护卫的绝对不是样子货。没有在死人堆中打滚过的经历，是拿不到协会高薪，跟身上任何一件魔法物品的。
很遗憾的是，这样的武力不是林这个塔主指挥得动的。商队护卫不介入地方事务，除非有人不长眼的抢到他们头上。假如只是窥视，他们也就是警戒而已。
正如同现在，来自森林中的视线自以为藏得很隐密，其实早落进这些人的眼里。所以护卫们才会保持半圆的警戒队形，包围住他们所要保护的车马。
林也知道从马车上搬进魔法塔中的一箱箱物品，尽管无法得知内容物，也一定会引起某些人贪婪的念头。这些日子的沉默，并不代表往后的平静。自己不过是秉持着以不变应万变的精神，等待对方先出手而已。
加上时间拖得愈长，自己的准备就愈充分，林的心里可是一点也不担心。一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直到某个快把那些破事抛到脑后的下午，沉不住气的人终于出现了。
当三个身穿铁胸甲，肩扛巨斧的魁武男子从森林中走出，魔法塔的预警系统立刻在师徒三人的耳畔响起。这样的警报一天总会来上几回，不过大多是跑出森林的野兽所引起。
连续几日都待在核心室，控制台旁重新布署整座魔法塔能量架构的林，看着能量池镜面所呈现监控画面上的人，还不太敢确认是否为目标。野外冒险者途经魔法塔，求购魔法道具的状况在迷地世界并不少见，也是很多塔主的收入途径之一。
不过两个已经完成魔法塔结构工程，正在布置各个房间家具的小徒弟，恰巧人也待在核心室中。哈露米一眼就看出三人便是来自于那个村庄，带头欺凌她的那伙人。想起心惊的过往，她不由得缩到同伴的身后，微微地发颤着。
看着徒弟的模样，林叹了一口气，伸手摸头的同时，还恶作剧般拨乱两个女孩的头发，说：“按照之前计划的，下去做准备吧。”
精心打理的头发被弄乱，金发女孩一时忘记了那段恐怖的回忆，反而不满地嘟着嘴，恶狠狠地看着始作俑者。倒是梳着两根大辫子的卡雅，因为头发扎得实，倒没变得多乱，本身也是较为冷静的个性。扯了扯同龄少女的袖子，两个人便跑离开了。
林则是默默地将塔的防御功能一一打开，但自动触发的机关到还是关闭的。他有必要和对方先谈一谈，确定了态度之后，才有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控制台的魔力光芒由青转红，瞬间延伸到整座塔的所有能量节点，随即熄灭，又恢复成普通的石制建筑模样。这一切转变，塔外是完全没有征兆，一如它千年以来的样貌。
魔法塔的大门是开启的。在迷地世界，非战争状况下，白天的魔法塔大门打开，代表着这是座有主的塔，也欢迎有需要的冒险者来购买补给，或是寻求庇护。
不过这看在村庄的三个头人眼中，跟找死没什么两样。大贤者之塔的前任塔主，可是不分日夜都把魔法塔的大门紧闭。每回都要他们凶狠地砸门，口出威胁的话语，对方才肯开一小缝，放入自己的人。
今天既然门户洞开，他们也就毫不避讳地走进魔法塔中。看着一楼的模样有些改观，原本破损的地方都修补好了，站在中间的男人不由得舔着嘴唇，心里幻想着新一任的塔主是头多肥的羊。
“新来的，客人来了不知道迎接一下嘛。”
一时间，林还以为自己回到刚穿越之初，处处被人瞧不起的时期。从晋升为正式魔法师之后，就再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即使是贵族或是阶级比自己高的魔法师，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尊重。
看来这一局是无法善了。林如此心想着，一边打开传音魔法阵，说：“三位贵客，请上三楼核心室吧。”
监控画面中的三人露出不屑的冷笑表情。上楼之前，还将随身武器调整到称手的位置。领头的那人，更是从怀中取出一把泛着魔力光辉的匕首，反手藏在右手掌中。那应该就是哈露米说过，刺穿她石肤术的破魔匕首了吧。
三个人全然不知自己身处监视之下，自以为准备好一切，这才走上三楼。让看着监控的林一阵无言。
监控系统是取自地球的概念，以迷地世界的魔法实现的，虽然有其他魔法能够产生类似的效果，但完整的监控概念并不存在既有的魔法系统中。所以上楼的三人茫然无觉是很正常。
但身在有掌控者的魔法塔之中，还能够如此嚣张就十分不正常。是前任太过软弱了吗？林猜想着。
关闭监控画面，起身面朝楼梯上来的方向，林默默地等待着三人现身。最主要是三人骂骂咧咧的声嗓，实在是没有继续监视的必要，光是听就知道他们有多不耐烦。
走进门，还没站稳，那个块头最大的粗汉子就大声地说：“新来的，你的前一任跟我们村庄合作的还蛮愉快的。我看就按照之前的方法继续合作下去吧。”
“之前的方法是？”
“就是我们出原始材料，你帮我们做成魔法材料就好。”
“那……”林有些迟疑地问：“我可以得到多少酬劳？”
“哈哈，说什么酬劳。”三个壮汉相视大笑，其中一人说：“你的前任可是很好心的免费帮我们呢。我相信你的心肠应该也很好。”
第七章 生杀大权
“这可不行。加工用的晶石粉末、药水，这些也都要成本。没有酬劳我怎么帮你们做。不如我们商量一个对大家都好的合作方案。”话虽这么说，但林更多是试探，而没有想要宽恕对方的念头。
对面三人却是话不多说，就拔出武器，口里威胁着：“我说了，以前的合作方式很好，就按照以前的方法来。”
看着居中的那一位甚至把破魔匕首亮出来，林就有些忍不住好奇。
没有说错，就是好奇。林伸长了脖子，问：“请问一下，你们真的明白，身在魔法师的塔中是代表什么意义吗？”对手究竟是有什么底牌，才会这么有恃无恐？林很认真地想着。
“有什么意义！这几十年来，到这里当塔主的魔法师，哪一个不是用这样的合作方式。你到底同不同意！”
冷着脸，看着谩骂的三人，林火气也慢慢升了起来。穿越之前是个肥宅，并不代表自己就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瘪三。再想到关于大贤者之塔的过往传闻，也许真实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人是一种有习惯的动物，也是一种健忘的动物。从对方口中知道这几十年的时间，之前的塔主都被村子里的人吃得死死的，他们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接下来的魔法师，也必须要是相同的做法，服务于他们。
而说健忘，就在于迷地世界哪怕再注重人的生命，不允许上层之人滥杀；哪怕民间的武力再强势，总会有人风闻善恶，然后行侠仗义。但迷地世界终归是一个阶级分明的世界，有贵族、有皇室，有研究世间一切知识，并且掌握超凡武力的魔法师。
有阶级就会有特权。国王不会接受在王宫之中，被一个乞丐指着鼻子咒骂；公侯、伯爵也不容许在自己的城堡中，有领民对自己指三道四；魔法师更不可能接受，有人在自己的魔法塔中对自己这个塔主喊打喊杀。
在被认可为私人住所的范围内，特权阶级可是握有真正意义上的──生杀大权。
也就是说，即便是这个世间五大帝国的皇帝，在某座魔法塔中被塔主杀死了，那也就杀死了，协会不会派出监察官来审判该塔主是否犯了什么法规。当然该帝国可以发动军队进行报复，但那只属于私仇，并不犯公法。
所以迷地世界的人，在进到别人的魔法塔后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塔主后就死得不明不白，无处哭去。这也是林认为大贤者之塔辖下的这个村庄，里头的村民是多么的健忘。
几十年来的习惯，让他们认为魔法师都是好欺负的对象，这才有了先是伤害哈露米，如今侵门踏户找麻烦的状况。
听着乡下人变不出什么花样的骂声，林极度不耐烦地用手杖杵了杵地。如此轻蔑的态度当然是引起对方的不满，站在右首，较为冲动的壮汉才想冲杀上前，就被中间拿着破魔匕首的人给拦住。
愤恨的表情闪烁着狡狯的目光，男子也许是明白正式的魔法师在有准备的状况下，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而且今天包括自己，只有三个人在，人数上显得有些不足。
他凶狠地说：“新来的，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你是斗不过我们的。多给你几天思考，三天后再来听你的答案。”说完，就拉着两个同伴准备离开。
这时“砰！”的一声，核心室的门已经关上，整座塔的防御系统完全打开。流淌在砖石上的能量形成诡奇而又不祥的纹路，看在三个村民的眼中何其惊心。当中一人失态地朝着林大喊：“你居然想杀我们，难道你不怕……”
手杖杵地，林背后的镜面能量池中嗖地射出一粒水银滴，登时贯穿了说话者的脑门。额头只开了一个指头的小洞，脑后却开了一个喇叭般的大口。这是改良自水箭术的魔法，加上轴回旋，产生类似步枪子弹的效果。
另外两人还在错愕中，藏身在左右阴影处的两名少女，端着弩弓，一人一箭射穿了剩下的两个活人。
军用弩等级射出的魔法箭，可不比一般猎弓，普通人身中数箭还有可能又跑又跳。尤其是经过林改装的十字弩，加上在如此近的距离被射中，两支弩箭都是打了个对穿。捱了箭的人则是不支倒地，只能惊恐地看着从胁下穿出胸口，还射穿铁胸甲的弩矢头。
至于中了水弹术，脑壳开了个大洞的家伙不多说，死透了。
张大嘴，不住喘气的两人吓到说不出话，慌恐地看着走近身的少女。看着两人利落地抛下十字弩，抽出匕首，林就觉得一阵罪过。
在地球，她们的年纪还在读着小学，懵懵懂懂，正是容易被变态大叔骗去看金鱼的时期；在迷地世界，却已经能毫不犹豫抹脖子，置人于死。
尽管过往的冒险经历，主要是针对魔兽与未开化的种族。但在一些偏远地区，遇到那种村内为农民，村外为强盗的家伙也是杀过不少。对此，林也只能尽量让两个女孩不至于嗜杀。而这份看淡生死的态度，不单是在迷地世界生存所必须，也是一个合格魔法师的表现。
“老师。”一声叫唤，把感慨中的男人叫回魂。卡雅冷静地问：“要怎么处理这三人？”
想了想，林说：“吊到塔外风干吧。”
虽然说这么做，是想警告某些心怀不轨的人。但林估计以那个村庄的尿性，受刺激然后引来更大的冲突还比较有可能。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需要担心了。正如穿越前常听到的那句俗语：头剃下去了，不洗也不行了。
才告诫着两个徒弟，这几天得要时时警戒，不可松懈。大半夜的，就有不速之客来访。
数十支火把的光芒从森林中穿出。在镜面能量池所呈现的监控画面中，怒气冲冲而来的人里头有男有女。手里带的可不是示好的礼物，而是亮晃晃的武器。
他们没什么纪律，没有队形可言，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搭配的战术手段，就是一窝蜂上前。不过值得称赞得是，至少这群人还知道压低声量，尽量少讲话。尽管这些行为都看在林的眼里。
夜晚的魔法塔大门是关闭的。塔的结构外墙也早已修复完毕，虽然说并没有恢复成完整的圆柱塔型，但也没有破损的孔洞可供人进出。
一群人努力地抬着头，希望找到一点漏洞杀进塔内，但只有在寒风中微微摆荡的三具尸体惹人注目，也增添他们心中的怒火。
血债，势必得血偿。
人们心中的怒火，在某个意外中迎来最高点。一个看不到有任何入侵窗口的男子，在不耐烦的状况下怒推魔法塔的大门，发现那位粗心的塔主竟然没有锁门。这意外之喜让众人确信，幸运女神是站在他们一方。
看着监控的林撇了撇嘴。要不是考虑到塔外杀人跟塔内杀人是两回事，刚刚也用不着偷偷摸摸地解锁自家大门。画面中，确信自己胜券在握的人们，兴奋地像是已经取得胜利。
轻手轻脚地推开足以一人通过的细缝，窥探着夜里的魔法塔一楼。在角落墙上和楼梯口亮着夜灯，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众人鱼贯进入魔法塔中，同时做起进攻前的最后准备，只留一人守在门外，避免有人从背后来袭。
这是进攻未开化的地精族群，标准的战术手段──时时刻刻警戒来自背后的袭击。不过想要用这样的方法进攻魔法塔，林不由得有些腹诽。果然是一群遗忘有主之塔是多么恐怖的人。
确定了守在塔外的人不会进门，林一手摸上控制台。看着重新布置成类似穿越前，触控面板键盘的界面，就感到一阵怀念与熟悉。轻轻敲下第一个功能键，已经设定好的陷阱套路依序展开。
一楼通往二楼的隔板，和魔法塔的大门同时关上。迅速，使人猝不及防，特别是那沉闷的声响让所有人都明白，自己落到陷阱里头。
照明灯光全部亮起，在监控画面中呈现清晰的众生态。有人咒骂，有人求饶，有人不知所措，有人急忙回头，试着打开魔法塔的大门。
下一个瞬间，六道电光分从六个方向击出，肆虐场中。威力不算大，没办法直接把人电死或电成焦黑，但也短暂麻痹了所有人。
紧接着而来的是毒雾术，鹅黄色的气体开始弥漫。当铺满整个地板后，就逐渐往上漫延。林所拥有的材料布置毒雾术，毒性并不强，就只是会让人呼吸困难，泪流不止罢了。只要即时离开毒雾的范围，吹吹风，效果自然就会消散。但前提是有办法离开。
整个魔法塔一楼已经成为一个密闭空间，所有入侵者也先受到电击而麻痹。不少人可是脸朝下，扑倒在地。撞击的痛楚都几乎要让麻痹的身体跳起来。接着毒雾飘来，即使知道要尽快离开，但没有人有办法挪动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鹅黄色的雾气被吸入鼻腔、肺中。
再弱的毒，累积足够多的剂量也会致命。
大势底定。林看着唯一守在塔外的人，在放弃敲开魔法塔的大门后，慌慌张张地逃回森林中。他又恶作剧般弄乱了哈露米的头发，说：“先去睡吧。等明天早上再处理一楼的那群人。一样吊到塔外风干。”
嘟着嘴，试图表达不满的徒弟，气呼呼地拨弄自己的蓬松金发。倒是卡雅很干脆地解除自己的武装，回到核心室那张唯一的大床上，倒头就睡。
第八章 改建完成
四十三人，这是一大清早，林亲自清点的结果。考虑到可能有人天赋异禀，能够待在毒雾中一整晚也还死不了，所以在净化了一楼的空气后，补刀跟数人头都是由自己来。
倒是库存的绳索不够用，两个徒弟干脆进森林中找藤蔓，数股缠成一条。长短不一，或是绑手，或是绑脚，又或是直接套在脖子上，这才把四十多具尸体吊到魔法塔的外墙。
看着几乎占满整座塔完好部分的墙面，总计四十六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林可是一点也不担心会不会产生瘟疫的问题。
因为看着秃鹫跟一些肉食性的鸟类，正展开一场美味的盛宴，甚至还有林中的鸟型魔兽，迅速叼了一个人就飞走，林就怀疑在这偏远之地，这些暴露在外的遗体有没有腐烂的机会。
林望着村子的方向，也不晓得损失了这四十多人后，那个村子还能能立足在这种荒凉的地方吗。不过这些人都是咎由自取，也没甚么好同情的。加上从一开始决定来大贤者之塔发展，就没有把那处村子当成助力，放在计划当中。灭村与否，都不在林的考虑当中。
来自村庄的威胁暂告一段落。连日的平静，魔法塔的整建与内部布置也告终，一切终归正轨。
比较麻烦的是迷地世界没有的浴厕设计。十多年没有马桶的生活，林已经郁闷到想要自杀的程度。如今有条件了，便下决心打造出来。水龙头直接链接到水元素位面，淋浴用的莲蓬头则多经过一个加热的魔法阵。
大工程就在于污水管道的埋设，为了把管道藏在墙壁中，连能源通道都重新规划布署。特别是化粪池的埋设，要不是粪尿在这个世界另有用途，林都想干脆直接连通异位面，抛到哪个倒霉鬼的头上算了。
一楼的餐厅加厨房，算是除了核心室外，第一个整理好的房间。林还额外用冰冻魔法阵设置的一个冰箱。所有肉类除了腌制之外，总算有冷冻冷藏的地方可以储存。
之所以不把冰箱当成来到迷地世界，掏金用的商品，实在是因为维持这玩意儿消耗的魔石费用，高得难以想象，即使是贵族家庭也很少能够负担。来到大贤者之塔定居下来，也是靠那个半永久能量池的供能，才得以维持，之前林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而要造一个最基本的能量池，足够贵族们聘请一小队猎人，每天出去打猎，如此维持个三五百年不间断。光算价格比，就知道没搞头。
假如要卖给其他塔主。所有魔法师都对食物保存有各自的手段，最凶残的莫过于设置时间停滞魔法阵，让青菜水果永远都保持在刚摘下来的那一刻。看到那样的数据，还有设置魔法阵的材料费用，林直接略过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武器间倒是重新钉好木架后，充实了一番，最主要就是师徒三人的大大小小武器。出门在外，除了称手的主武器外，一些备用的、远距离的，应付特殊状况的武器、工具，都得要做些准备。有时保住自己的小命，就是靠这些不常用的东西。
不过既然住进魔法塔中，就没有必要把这些东西全部带在身上。像是比两个小徒弟还要高的十字弩，攀爬用的飞爪，双手大剑，林不知道在想什么所打造的青龙偃月刀，然后被所有看过的人嫌弃得一蹋胡涂。诸如此类在上油保养之后，都放进了武器间。
比较特别的，就是那把缴获的破魔匕首，摆在短兵器架上一处显眼的位置。破魔类的武器虽不算是稀有，但也不是随处可见的特殊武器。材料和一般魔法武器不同之外，铭刻在其上的咒符纹路，也相当有研究的价值。所以林将其保留下来。
铸造间角落多了几块铁锭，还有皮甲拆掉金属扣具后的皮革。这些都是之前来到大贤者之塔的旅途中，顺手除掉的魔兽、地精之类，以及那批村庄入侵者贡献的战利品，将其重新熔铸。由于暂时没有其他需求，也用不上那种简陋、粗糙到碍眼等级的武器装甲，所以全部回炉了。
剩下那间仓库，则是堆着前不久商队送来的米、麦之类，和其他还用不到的杂物。
二楼则是修复好七个房间，和一个有一半雨遮的平台。
图书室清空了，因为实在没有几本书，所以直接放在核心室，林的床边，靠墙的书架上。研究室现阶段只有两张大桌子，和两把凳子。出外冒险时，配置草药使用的随身研磨钵，很寂寞地放在其中一张桌子的正中央。
两个女孩共享的房间，倒是随她们的心意好好地布置一番。床、小柜子、衣橱都是一人一套，唯有梳妆镜是两人共享。
卡雅多做了一个架子，上头摆着各式各样收集来的奇怪标本，干掉的青蛙、蜥蜴、蝙蝠，据说是恶魔的爪子，骷髅头烛台，一把不知名的干燥花。看着那些收藏，林都觉得这个小徒弟比自己还有当魔法师的潜质。
哈露米倒是弄了几个盆栽，养着猪笼草、捕蝇草、还没长大的食人花，甚至还有一株曼陀罗草。喜欢花花草草是很有少女气质，但喜欢这种花花草草……做老师的也无言了。
两间冥想室，师徒三人很认真地布置着。会有那么多冥想室，倒不是让两个徒弟一人一间专属的，纯粹是跟迷地世界的魔法原理有关。
在穿越来之初，林可是非常不习惯迷地世界的很多常识。魔法的基本不是地水火风四大元素，也不是木火土金水五行元素，而是八种权能。
知识、力量、权柄、信仰、财富、灵巧、感知、神秘。还有相对应的八个神灵。
而魔法，就是在累积这八种权能的力量后，经由媒介排列搭配所施展而出的超自然力量。
冥想室则是加快累积这八种权能的空间。
耗费了绝大部分的储蓄，所重新建立起的两间冥想室，功能则各有侧重。一间是由魔石，和掺有魔法材料的特殊颜料，所布下的魔法阵，并在使用时会点燃特制蜡烛的静室。在里头静坐冥想，可以大幅提升知识、信仰的权能，小幅提升感知，微幅提升神秘。
另外一间主要是使用特别的熏香，自鸣的风铃。配合一种特殊的舞蹈，可以大幅提升力量、财富，小幅提升权柄、灵巧，微幅提升神秘的权能。而这种舞蹈类似林在地球时，公园里的阿伯所打的太极拳那般，缓慢而又平顺地舞动身体，搭配熏香和铃声进入冥想的忘我境界，以此来提升权能。
两间冥想室都有八个神灵的神龛，以及各自喜好的祭品，但这并不代表迷地世界的魔法师必须要有信仰。如同林在地球时所看的AD&D类小说，魔法女神构筑魔网，法师们透过魔网施法，但不必然信仰密斯特拉。
迷地世界也是如此，八个神灵的八种权能，魔法师们利用权能来构成魔法，但不一定就信仰八个或任何一个神灵。而迷地世界的信仰则是有相当严格的要求，包括入教、受洗、祷告、戒律等等，因为神灵真实存在。时不时展现的神迹，可不比地球们的神棍拿来骗人的样子货。
至于冥想室中，神龛前的祭品，更像是魔法师的一种交易手段。我借用祢的权能来施法，所以供奉祢喜欢的祭品作为代价。而不代表就此上升到信仰的层次。
除此之外，冥想室还有很多种布置方式，也都有不同的效果。不过考虑到费用，林也只能选择这两种最为大众化的冥想室。而在二楼还整理出两个空房间，加上清空的图书室总共三个空房，也许在将来，可以作为布置第三、第四、第五间冥想室之用。
三楼的部分，仪式室在清除一些已经失去效用的残余结界魔法阵之后，就先暂时搁置。因为还没有任何用途，所以林并没有急着修复此处功能的急迫。
核心室的一角成为林的居住区。一般来说，身为塔主的魔法师，居住的房间跟核心室会是分开独立的，共通点是都在于魔法塔的最上层。但考虑到实际的运用，以及穿越之前的一个卑微梦想，就是当自己工作到两眼发直的时候，旁边有一张床可以直接倒下，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所以林就毫不犹豫地把床摆在核心室中。
控制台经过一番改造，从原先复杂的魔法阵搭配水晶球，变得颇有科幻电影中，未来科技的味道。
至于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直立面对控制台，正式名称为阿托利源池的水银镜面能量池倒是没有任何变动。
一者对于能量池的改造，林既没有头绪，也没有需求，所以就不变动。再者这个能量池可以历千年而不减效果，其技术在这个时代也同样被使用着，不但稳定性备受肯定，也是足以作为绝大多数种类的魔法载体。种种优点，称它是大贤者之塔最有价值的部分也不为过。
至于那个‘阿托利’，正是这座魔法塔的建造者，千年以前终结黑暗时代的勇者团队成员之一，也是塔名由来的阿托利大贤者。据说他同时也是魔法师协会的创始人之一，现今魔法技术与发展的推广者。以及种种族繁不及备载的美誉。
里头有多少可信度，见仁见智。至少经过知识大爆炸的时代，和无数爱好窜改历史的先人事例，这类传说或者是白纸黑字的历史有多少真、多少假，实在是耐人寻味。
而最后那个被改造为平台的开放空间，则是林未来研究的重点地盘。将亲手打造的天文望远镜架起，定好各种测量的标尺，林在黑夜之中望着辽阔的星空和两颗卫星。
一颗如同地球的月亮那般，会有圆缺变化，不同处在于它是接近暗红色的，也特别的大。这代表脚底下这颗迷地世界星特别巨大，要不就是那颗卫星离地表特别近。
另外一颗卫星则是黑色的，却有一圈青色的光环，不随时间而有变化，彷佛是天空中凝视着世界的一只大眼。这种天文奇景没有亲眼看见，是难以想象的。
但在两颗卫星之外，那片壮丽的银河，才是真正研究的目标。天文学不单是林在穿越之前的学历，也是兴趣。来到迷地世界后，似乎成为了另类的终生志业。
十二年的生活经历，林所观察到的现象，所发现的物质，在没有超自然力量，也就是魔法介入影响的情况下，和地球所能观察、所能发现的竟意外地相似。
在某个仰望星空的夜晚，他不禁想象着，这片星空当中，是不是地球──或者正确一点地说，地球的太阳，就是其中一颗。当这样的如童话般的念头一闪而过，似乎就像扎了根似的，深深地烙印在林的思绪之中。
假如能够确实定位地球的太阳，那是不是代表着能够利用传送类的魔法，回到那片朝思暮想的家乡呢？
不过在那之前，林还是有很多难关要过。譬如说核心室内显现在能量池上，那一排红色字体的留言：
将于数日后，派出监察官小队，调查辖下村庄的大量杀人事件。
第九章 监察官
每一座能量池，不管其构筑的基本原理为何，不外乎沟通异位面，或是藏有某种伟力，然后缓慢抽取，释放出含有大量且混乱的八种权能。再经由能量通道连接魔法阵，经过魔法阵的转换而成为有序、定量的权能排列，从而产生对应的效果。
只要瞬间消耗的能量没有把能量池抽干，破坏其平衡，能量池就能随着时间，恢复其拘束在主位面的总量上限。这便是每座能量池理论上能够半永久运转的原因。
而只要能量池建构完成，它就会在主世界上留下一个记号，或许是一串复杂的权能编码，又或者是毫无意义的文字排列。魔法师们可以凭借着这个记号，做一些简单的讯息传送。这样的传递讯息是实时的，但也耗费巨大。
假如不是其他拥有能量池的塔主，且知道传递目标塔的记号，一般魔法师之间的交流还是以靠书信为主。唯一的例外就是负责管理魔法师与魔法塔的协会，他们很常使用这样的讯息传递方式，一方面是为了时效性，另一方面也是凸显讯息的重要性。
听起来很像啥？知道了某个IP，就跑到他家的留言版留言。这就是林当初听到这个功能的第一个想法。
事实上这十多年学习与研究魔法的时间，就是在学如何以精神力或其他种媒介为引导，排列组合八种权能，以此来施展魔法。撇开精神力跟媒介的因素，排列组合那个部分，就跟在地球时写计算机程序差不多的感觉。
差别在于地球的计算机软件的基本元素是二位元的0和1，来到迷地世界后却是以八种权能为基础，也就是说起手就是八位元。关于这点，林在研究魔法的岁月中深有体悟；来到魔法塔，看到这块超巨大的电路板后，就几乎是确信了可行性。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对于星图的绘制主要是在夜晚，也因为夜间才能观察到星星。白天的时间除了拨空指导两个徒弟的魔法进程之外，就是专注在魔法塔计算机化的编程。
而想把魔法塔计算机化，倒不是想去做游戏，重温超级玛利欧的旧梦，或是三国无双的割草快感。要知道林在夜晚的工作要绘制星图，就不可避免地要去做天文物理学的计算。
那个计算量之庞大与复杂，假如没有计算机的辅助，光靠一个人手工计算，回家的梦想犹如泡沫一般，华丽而不可触碰。假如魔法塔计算机化可以实现到自己所设想的程度，那么也许，就真的只是也许，回到地球就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
不过这一切美好的梦想，都必须先应付过接下来的麻烦，来自魔法师协会的监察官小队。
至少有一名大魔法师的五人编制实战小队，负责调查魔法师们的不法勾当或犯罪事证。有逮捕和暂停魔法师职权的权力，遇到不服可以就地格杀。可说是魔法师中的警察兼任法官。
迷地世界的法律审判称不上原始，各种法条与罪责都有相当程度的明确，但在取证上面仍旧是让人不敢恭维。而这支监察官小队，应该就是那个村庄的最后手段了吧。林心里想着，同时也推断出对方的大概套路。
有鉴于预言类型的法术，或召唤一个足够清晰说明一切的死者灵魂，擅长此道的魔法师并不多，代价也相当大，所以这些方法并不能成为常规手段。
要确定一项犯罪，毫无疑问需要人证和物证。当一整个村子的人同声指证，身为塔主的魔法师进到村子里面屠杀村民，而物证就是悬吊在塔外的数十具尸体。
以迷地世界的状况来说，林的罪刑就差不多确定了。剩下的就是来问当事人有没有辩解之词，然后剥夺塔主身分，带回协会的法庭接受审判。或是当场解决，带人头回去缴令。
假如当事人是被冤枉的，同时愿意付出代价，聘请会预言类型或是召唤灵魂的魔法师，来证明自身的清白，那么诬告的那群人就会反过来受到监察官的报复，以其诬告的罪名。不过很明显，以前担任大贤者之塔塔主的魔法师，没有那样的财力，如今的林同样没有。
不过林并非就此坐以待毙，因为监察官们的要求，就只是提出足够有力的证据而已，并不是一定要用什么方法达成这个目标。那么对一个穿越而来的地球二十一世纪青年，手段就相当多了，而且早就做好准备。谁叫自己的亲爹是律师，不钻法律漏洞，也得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在等待之中，某个宁静的编程下午，应该正在研究室中练习魔法的哈露米，急忙忙地跑进核心室，说：“老师，老师，客人来了。”
随手拨动控制台右侧的轨迹球，能量池的镜面换成了塔外的视角。没看到人，但不远处的天空有两发烟火所产生的烟雾，第一道是红白蓝三色彩烟，第二道则是黄色的烟雾。
一些特殊身分的团体都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告知他人自己的到来。第一道三色烟，代表的是林所属的魔法师协会区分会；第二道烟则是代表监察官的身分。所以来的人很明显了。
将编写到一半的程序储存关闭，林吩咐身旁的徒弟：“去通知卡雅，我们一起到一楼迎接客人。”
敞开的魔法塔大门，很快就迎来五位魔法师，当中有三人的法袍上绣着两条金穗线，述说着其大魔法师的身分。进门的人无一例外，全身上下都泛着各色魔力灵光，代表所有人都将能使用的防御手段与辅助魔法全部加诸己身。武器也都放在称手的位置，随时可以取出。当中一人没有携带法杖、刀剑之类，反而是十根手指头都缭绕着不同色彩的雾气。
这群善战的魔法师，很清楚走进别人掌握的魔法塔中的意义。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天真地以为光凭监察官的威名，就能吓哭一个能成为塔主的魔法师。要是真打起来，己方损失几个人手是可预期的，但是他们也有自信必定能格杀此地的塔主。
不过站在一楼迎接的师徒三人，倒是打消监察官们的疑虑，因为这是代表来自魔法塔之主的善意。
对他们而言，闯过重重陷阱上三楼，再杀掉背靠着能量池近乎无限施法的魔法师，跟宰掉一个视线范围内的魔法师，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愿意曝露真身，就表示对方也没有打起来的打算。
但监察官们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带头那位，长着一身腱子肉的大魔法师，开口说：“阁下，相信之前的讯息已经告知我等的来意。还请阁下配合。”
“当然，诸位大人，请随我到核心室。我将展示作为证据的影像。”
看五位监察官都点头认可，林说了声：“请。”便率先带着两个徒弟走上楼梯。
来到三楼的核心室，林便径自走到控制台前操作起来。全然不在乎隐隐成为包围队形，站在身后的监察官们。放松戒心后，塔主再一举格杀来犯者的事例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林也没在乎对方失礼不失礼的问题。只是说明了自己将要做的动作，以避免误会。
两个徒弟退到一旁候着，在一群正式魔法师和大魔法师面前，她们连说话的资格也没有。而林则是熟练地操作起这几日编程的成果，在控制台前浮现的光影小屏幕，同步显示在镜面能量池上。
在外人面前首次亮相，迷地世界的第一个网页浏览器开启了。虽然只有上方的功能按键跟网址列，底下的内容物是空白一片，没有搜索引擎页面，更没有任何一个入口网站的首页。
事实上这短短十多天的时间，把通讯协议完成，建立好域名服务器跟网页服务器，林就觉得自己是超常发挥了。剩下的时间也就是多做了一个论坛网站。说起来，迷地世界的文字是属于拼音文字，这对于还原地球以西方人为主建立的软件与程序，可是容易多了。很多观念可以直接套用，而不用思考怎么转换。
当在网址列输入简短的文字后，页面立刻导入那唯一一个完成的网站。标题就是大大的‘论坛’字眼，右上角功能就是简单的四个：注册、登入、搜寻、说明。底下讨论区则是有两个，分别是‘大贤者之塔’和‘杂项’。
直接用手指触碰控制台前的光幕，进入‘杂项’讨论区，再点入那唯一的一个讨论串：‘村民进攻大贤者之塔始末’，里头有两段影片文件。影片分成九宫格，八个画面在大贤者之塔内部，一个则是正对塔的大门口外部。
第一段影片是第一波三个村庄代表，从进入大贤者之塔开始，到在核心室内口出恶言，然后被格杀的过程。第二段影片则是夜间村民举着火把走出森林，到被锁在魔法塔一楼，一发电击麻痹到毒雾弥漫。紧接着就是漫长的时间直到清晨，林出面净化空气并补刀为止。全程附语音，不过没字幕。
第十章 随身魔网
早在第二段影片放到鹅黄色的雾气充满整个一楼空间，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人的轮廓时，林在旁说明接下来要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看到补刀行凶的画面时，五个监察官就各自收敛起攻击的准备，只保留一些防御的手段。
甚至在林问着：“是否要核对影片中死者身分时？”大多数监察官只是撇撇嘴，不感兴趣。无论如何，迷地世界是个阶级化的世界，魔法师和一般人的身分是有高低的。哪怕世俗不允许任意杀人，但在魔法塔中的生杀大权，则是所有魔法师共通的底限，即使没有塔主身分。
只要人是死在塔中，就算是那些普通人再无辜，理由再委屈，也不会有哪一个魔法师去追究塔主的责任。作为维护迷地世界中，魔法师秩序的监察官们，更是忠实地拥护这样的原则。假如死的人有某个魔法师的亲人，请自己去报仇，协会跟监察官们不会介入到私仇当中。
比起两造当事人间的对错，监察官们更有兴趣的是林所展示的一切，他们围到控制台前，林的身后。带头那个满身肌肉，比起魔法师更像是狂战士的大魔法师格林温，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能量池镜面，问：“这是时光回朔魔法？”
迷地世界中，有魔法可以展示远方的景象，但那是实时画面，甚至可以互相交流。以林的眼光来说，就是实现了视讯对话。
但要看到过去或未来的景象，则涉及到预言类与时间类的法术。而能在这两种类型的魔法中，展现出一定成果的人，都是值得他人钦佩的。也就是说，先忽略还未发生的未来；对已发生的过去，这个世界还不能做到录像跟拨放的功能。
……这是何其扯淡的科技进程。果然一点都不科学。
腹诽几句，林还是得尊重问话的大魔法师，客气地解释：“这不是时光回朔。而是藉由监视魔法阵，──”指着核心室的角落天花板处，一颗突出削平的白水晶，底座是泛着淡蓝色光芒的小型魔法阵。“──将发生的一切储存成图像檔案。然后在事后需要时，播放出来而已。”
说着，林就把画面切成实际的监控画面。在核心室的部分，正是众人围在控制台前的背影。
为了展示一切，林还刻意地走到监视水晶前，挥了挥手。正如监视画面上实际呈现。
接着回到控制台，调出刚才挥手的画面，展示给监察官们观看。
在身为执法者之前，他们一样是探求世间一切知识的魔法师。所以对于林所展现出来的新奇事物，不由得感到好奇。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问题轰炸。
被连续逼问着，在地球上属于常识的东西，甚至有一些是如同呼吸空气般的存在，如此的理所当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东西，林就觉得一阵无力，但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毕竟对方是监察官，随随便便找些事情让自己不自在，对他们来说是多么轻易的事情。所以还是不要惹的客人不开心。
不过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还是让林感到了困扰。
“能够将影像提供给我们带回，提交给上级，并留做纪录嘛。”
听似请求，实则命令。监察官们的职责，在完成任务的同时，留下报告与相关事证是应有之意。而这些证据也是在日后有疑虑时，必须要重新检验的事项。问题在于这些图像檔是依附在以能量池为核心，搭配整座魔法塔为硬件才得以保存的。
这边看不到什么芯片、处理器、内存，更别说硬盘了。当然也就无从得知处理器频率，可用储存空间有多少之类的数据。有想过可以用魔石为媒介来储存并使用，但要存影片档，已经爆掉林的几颗高质量魔石了。
他可舍不得用自己的身家做实验，来测量出每一个质量的魔石储存上限是多少。因为只要超过就是爆，连提示使用空间不足的字眼也没有。
解释面临到的困境后，林多嘴问了一句：“你们有紫变级的魔石可以试吗？”看着脸色垮下来的五人，林也知道回答会是什么。
魔石等级由低到高，为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但并不是说魔石只有七个种类，而是指蕴涵的魔力灵光，其光谱波长为可见光范围，从红色过渡到紫色，然后概略分为七个区间而已。
一条中等魔石矿脉，能够开挖出紫变级的魔石，经过切割成标准尺寸的六面柱体，也不过寥寥三五块而已。所以可想而知其珍贵程度，与价格之高昂。林平常时也不过是使用红耀级魔石，爆掉的几颗属于橙锭级上品，快接近黄色灵光的魔石。光是想到，林的嘴角就会抽。
明白别人没办法随手拿出那种高级品；再者即使真拿出一颗紫变级魔石，影片档案也顺利转存进魔石中，拿到别处还是没有作用。在地球，有谁可以买了片DVD影片，光用眼睛看就看出部电影来，肯定要靠播放器或计算机的。所以林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我有其他方法，可以让各位带回影片交差。”林说完，吹了个口哨，叫唤自己的小徒弟。“哈露米。”便指了指耳朵。会意的金发少女随即拿下耳环坠子，快步交到自己老师的手上，但神情却是万分的不舍。
看着自己徒弟的表情，林不禁觉得好笑，安慰道：“别想太多，这颗也只是测试的。之后再帮妳做一个正式的。”
得到承诺的少女，心情立刻转变，开心地回到原位站好。林则是动手将耳环的坠子取了下来，那是颗分割打磨过的小红耀级魔石。
将红石握在手中。开启的秘咒很简单：“论坛。”随即两道水镜凝结在身前，一立一平，就是屏幕跟键盘的功能。林手掌挥动，控制着屏幕的水镜放大并面朝众人，按照相同的步骤登入论坛网页说：“使用魔石作为载体，可以浏览论坛页面。”
同时进入‘大贤者之塔’的分区。里头已有几个讨论串，标题分别为：‘魔法初学’、‘第一环魔法讲解’、‘第二环魔法讲解’、‘第三环魔法讲解’跟一个‘卡雅，有好可爱的小狗狗’。这啥玩意儿？
看着最后的标题，林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好奇地点进去一看，赫然是两个小徒弟在讨论野外遇到的一窝小狗囝仔。一个说着好可爱，想抱回来养。另一个不置可否地回应着，时不时反问养在哪，怎么养之类的问题。
粗略看过，林有些无力地退出讨论串，转头对自己的两个徒弟说：“不是跟你们讲了，上头放的是你们要学的资料。是给你们在空闲时，随时可以看的。不是拿来聊天的。”
两个女孩唯唯诺诺。看着那副神情，林心里也知道两人根本没听进去。只是客人还在，只能先把两个不听话的丫头搁在一旁。重新点进‘魔法初学’的讨论串，大量的文字内容，则是和魔法师协会所提供的同名书籍一模一样。
这是协会提供给魔法师授徒用的，也是每个学徒必定要学习的入门书籍。
林手指轻触屏幕水镜，稍微滑动，浏览着第二页、第三页，乃至于更之后的内容。说：“魔石载体可以浏览大量纯文本的内容，不至于把能量瞬间耗尽。按照魔石静置时，会自动恢复少许能量的特性来说，红耀级魔石就足以作为载体且不会有多少消耗。假如要浏览图片，能量消耗就会大过自动恢复。至于影片档案则不能开启，开了就会耗尽能量，魔石报废。除非魔石等级够高，能量充足。不过要多高，现在我还不知道。”
接着，林把手中的魔石放在控制台左侧，特殊的八边形、八芒星魔法阵上，继续说：“假如诸位大人回到协会后要看影片档，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协会的能量池。”说着，同时把屏幕水镜往镜面能量池一推，论坛的页面就盖过原先的监控画面。再点选影片连结，就顺利打开观看了。
说到底，魔石中所储存的就是一个类似操作系统的程序。而迷地世界没有所谓的无线连网或有线连网的问题，只要不是在禁魔地区，都可以联机上网。网速也不在考虑中，唯有下载流量会受限于魔石本身所蕴含的能量。魔石能量耗尽，东西就作废了。而搭配魔法塔能量池来使用，基本上林还没测试出极限在哪里。
这样的展示对中世纪文化水平的人来说，无疑是震撼的。最重要的是，在已知的魔法中──包含失传但有留下纪录，且不包含某些人未公开的秘术──，没有远距离实时交流，且低成本近乎没有消耗的魔法。
迷地世界虽然可以做到类似视讯通话的效果，但限制多不打紧，还必须倚靠着能量池的庞大能量做为依托，才得以做到相似的效果。如今在追问了交流距离后，尽管林并没有实测，但这套系统本身就是基于原先利用魔法塔记号，做到远距离留言的功能继而发展形成。所以在有魔力的地方，这套系统就能使用，是合理的推论。
再加上论坛可以储存书籍内容、图片、影像，在这个没有印刷术，基本靠口授手抄来流传知识的世界，如此工具能够带来多大的影响。当想清楚这一切，监察官们一个一个都张大了嘴巴，两眼发直看着这一切。
在林示意任由客人自由操作的时候，五位高高在上的魔法师们差点打成一团。
也许是他们之间的辈分高低，战力水平的差距，让一场干架还没开始就结束。辈分低的两个魔法师摸了摸鼻子，先退到一边。三个大魔法师在比划着谁的二头肌比较大块后，另外两人也只能退了出来。
不过他们可没有眼热地看着别人操作，而是把林包围起来，又是一顿问题轰炸。问得某人都有些崩溃了。
第十一章 布道
格林温大魔法师操作论坛界面没多久，就跟其他人做交换，退了下来。林也不感到意外，毕竟现在论坛上可看的东西没几样。总不可能要这些魔法师跟大魔法师，再去看学徒们才需要啃的入门知识。
朝着林走来的大魔法师，不再是那副好奇宝宝，双眼闪闪发亮的表情。当一头热的新鲜感过去之后，他便开始审视起论坛的实用性。迷地世界的魔法师们，可全都是实用主义者。他带着略为可惜的表情，对林说：“真是遗憾，虽然论坛在远距离交流上相当方便，但可不是什么内容都能让所有人知道的。”
“哦，是保密的问题吗。这个部分，我也有考虑过。”林便解释起论坛权限的设计。在说的同时，其余几位也都站了过来。
关于论坛权限，林倒不是用地球那套，几级会员的去做区分。而是用Linux系统的方式，分为使用者权限、群组权限、跟访客权限三类。
开启访客权限，毫无疑问，就是对外完全开放。在建置好的论坛中，‘杂项’讨论区的所有讨论串，就是预设为访客权限全开的状态。
限定在使用者权限时，就是除了使用者本人外，都无法开启与修改。
对林而言，比较麻烦的设计则是在群组权限上。在注册的部分，只需要填写名称、所属组织，和魔法师自己的秘印作为密码。名称就是使用者，当然在这里林略过不提一点，就是无法验证填入的名称是不是本名。直接在空格后的说明列上载明，和登录在魔法师协会的名字相同。引导其他人使用本名注册，省得以后因为匿名造成的麻烦。
所属组织则会成为使用者的群组名称。假如该组名不曾被使用，则在注册的同时，会新建立一个群组，并在讨论区中建立一个新的讨论分区。这个新的讨论分区，就预设为只有群组成员才能观看。那么当之后的人想要加入这个群组，则需要该群组内的所有人同意，才能成为群组的一员。
而一个使用者，可以有多个群组身分。当使用者连续十天没有登录论坛，则暂停其权限资格。连续一年没有登入，则删除使用者，但保留过去所提交的文章与回复。这是应用在有人失踪或死亡的状况，避免因此造成群组新成员因为失踪或死亡人口无法同意，而不能取得群组权限。又或者当群组内所有人──除当事人外──都同意驱逐某人，则可剥夺其群组权限。
加上所有讨论区都没有删文的设计，其实这都是林刻意为之。反正迷地世界没有人知道讨论区应该会有管理员，那么就当做没有，后台系统跟管理员权限就当成是自己开的后门，以备将来不时之需。不过更有可能是不闻不问。
要不然要跟一群比自己老资格的魔法师们解释，为什么自己能够担任论坛的管理者，以及规矩为什么要这么订，林光是想想就不由得打颤。放任无序，久了就会形成自己的秩序。况且用的又是本名，真的不爽就出去真人PK呀。迷地世界的魔法师们，与其说是实用主义，不如说是实战主义。
隐去不该提跟不想提的，林费尽唇舌才向五位监察官魔法师说明到他们能够理解。格林温等人才认可了论坛，同时提出了他们最关心的第二个问题：“这个魔法……程序，你有要上缴吗？”
登录在协会底下的魔法师跟塔主，固定时间都能从协会处取得补助款项。这个钱也不是白给的，每个魔法师每三年都必须要提交一样成果给协会。当然这个上缴，也不代表该成果就属于协会，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在魔法的道路上持续迈进。
当有其他人对这个魔法感到兴趣时，就能用付费的方式取得内容，并学习使用。也就是说迷地世界的文化水平，差不多等同于地球的中世纪欧洲。但在魔法这个范畴，却已经有专利权跟版权费用的概念。
对林来说，能够多一条生财之道，是万万求之不得的，何苦敝帚自珍。更何况论坛这种东西，最珍贵的是使用者群体，而不是论坛这个架构。愈多人使用，才愈有其价值。
所以面对格林温的问题，林则是说：“关于这个，我已经准备好了。”同时招呼着卡雅。褐肤女孩随即取出一个封印用的木盒，朝众人处走了过来。
这种封印用的木盒，是魔法师要经过商会车马队，和协会交换贵重物品或是隐密讯息时使用。一般小毛贼没有办法突破封印，但遇到同为魔法师的强盗就不灵了。
施加在其上的封印会有每个魔法师各自的印记，这点在破开封印之后是无法恢复的。所以用这种木盒，与其说防贼，不如说是证明在运送的过程中没有被闲杂人等打开过。跟地球中世纪欧洲的火漆蜡封有类似的效果。
不过这时卡雅拿来的木盒还没施加封印，林随手打开，取出里头的三本手抄小册子，和三颗魔石。红耀级的魔石上，则是绑着有写着注记的缎带，和小册子有相对应的符号。
在合起的木盒盖子上依序放好，林说：“这是我这一个三年期，预定要上缴给协会的研究成果。分别是域名系统、网页系统，和浏览器。第一个是将魔法塔能量池的复杂印记做简化的转换，成为通用并有规则的网址，并且可以快速相互沟通。第二个则是架构起论坛的基础。前两者都必须要有能量池作为载体，才能使用。第三个则是红耀级上品魔石以上就能做为载体，也是魔法师主要使用的终端界面。”
能够迅速准备出这些东西，是因为相关的概念与设计，林早在发觉迷地世界魔法的权能类似八位元的计算机时，就有构想与实验了。只是当时买得起的魔石，都不足以负载服务器级的运作，所以程序就只局限于机器语言逻辑上的合理。直到成为大贤者之塔的塔主，才真正实做整套系统，并调整其内容。
也就是说这些日子里，林白天的主要工作就是debug，然后将系统上线。有感于前些时间抓臭虫抓到快疯，林这时倒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说：“相关笔记都已经备妥。原本是要等下一次商会的车队到来，委托他们将东西送回协会的。”
“那……”格林温等监察官们都是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但他们还是克制地问：“你有打算用多少价格出售这些知识吗？”
林伸出一根手指头，说：“每一种I基尔。”
五位监察官震惊了！同样伸出一根手指头，声音微微打颤地问：“I基尔？”
林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这个价格，绝对不是太贵，而是太便宜了。看着对面五人，比之前初见论坛和录像片段时的表情更加夸张，林就知道，这确确实实震撼到他们。
迷地世界的钱币，每个国家都有铸造。基本上只要不是恶钱──铸造国穷疯了，参杂太多杂质的钱币──，都能够在全大陆流通。一般来说有三种钱币：基尔、江鍉、丹巴，其实就是金币、银币和铜币。
江鍉跟丹巴用于相当小额的交易，基本上只有一般人在使用。魔法师之间的交易，都是以基尔为单位。四个人半年份的粗粮，I基尔(1金)；魔法入门书籍，每一本都是XX基尔(20金)；从协会处能够取得，在迷地世界流传最广的高阶攻击魔法──萨玛斯炎蛇术，CM基尔(900金)。
一般魔法师只要有指导学徒，每个月能够从协会处得到的补助金，在XX到LXX基尔之间(20-70金)。
I基尔这种价格，对正式魔法师来说并不算多。毕竟魔法知识是一次性买卖，而不是持续性的支出。
其实要不是协会不允许免费放送，且订价的最小单位是基尔，林还会考虑订更低的价格。但免费是不可能的就是了，多少拔根毛来贴补家用。
会如此定价，是因为林还记得在穿越之前的某一年，曾经听过微软的大Boss比尔‧盖兹说过一句话。大意是：假如这个世界没有盗版，微软的规模将会是当时的五倍以上。
其实真正明白的人都知道，假如没有盗版，微软根本不会有后来的市占率，更妄论五倍云云。
在计算机窗口化之前，那可是百家争鸣呀，微软算老几。计算机窗口化开始，贾伯斯那家伙不单卖OS，非要跟他的机器一起包装销售，托拉斯法应该先办这个家伙才对。Windows才有一统个人PC的机会，但也仅仅只是机会。真正让Windows95一统天下的，不正是盗版的横行，才有后来的江山。
而对于来到迷地世界的林来说，与其赚卖系统的钱，不如想办法把使用者的基数提升上去。就跟经营网络游戏或手机游戏同样的道理，使用人数上去了，才有赚钱的机会。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免费的最贵。
不过这些道理，对迷地世界的原住民来说是难以理解的。正如格林温在震惊之后，表情严肃，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后才说：“塔主，我相信你也能够感受到我们对于这几个魔法程序的兴趣，也有意学习。但我不希望你订下的这个价格，是受到我等监察官职权的影响。我等没有任何胁迫贵主的意思，但也不希望这几个魔法成为贿赂。”
“大魔法师阁下，您真的误会了。”看着对方慎重地说道，林连忙摇着手响应：“我没有任何贿赂或者受到威胁的意思，这个真的是我原本的定价想法。当然到了协会之后，后续的管理、抄写，还有魔石的复制都需要成本，可能价格不只是I基尔。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了，我只是希望假如这个东西真正有便利性，那么有足够多人来使用，才更有意义。”
看着那薄薄几张纸的小册子，还有那几颗透着红光的魔石，格林温也认可地点点头。一般的高阶魔法知识，价格昂贵，所以抄写员的薪水、纸张以及其他必要的附加品，成本都可以忽略不计。更别提协会在当中还有抽头。
但是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所提供的这三样知识，I基尔的售价可能连抄写的成本都不足以支付。所以未来协会在出售这些知识的时候，势必会把成本加上去。不过这也代表了只要材料自负，眼前之人也只收取I基尔的费用。
想到此，五人几乎是动作一致地，取出一枚闪亮亮的金币，和一颗黄光透亮的魔石。“那么就请塔主帮我复制浏览器的魔石。”
“嗯，其实浏览器用红耀级魔石就行了。拿黄裳级的会不会太浪费？”
“这是我们身上品级最低的魔石了。没关系，就用这个。”
妈的，这群狗大户。林在心里腹诽着。
第十二章 过日子
在帮五位监察官提供的黄裳级魔石，装好浏览器系统后，他们就在详细地阅读完说明文件和注册须知后，自行注册并登录论坛。林连想要指导一下这些老江湖都没机会。
只能说迷地世界的人对于阅读契约和文件，有着无法想象的认真程度。不比地球，只要看到同意授权书之类的东西，不管有几页，大多数人的第一时间反应就是拉到最底端，直接勾选同意，根本不看内容的。就算是纸本的，也是问签名栏在哪，就直接签下大名。
也许造成两地文化差异的最大因素，是因为地球没有恶魔或魔鬼之类的生物，在靠契约漏洞坑人的。而且是那种只要坑成功了，当事人的小命兼灵魂直接不保。所以对于契约内容，再怎么认真都不为过。
注册完身分，五位监察官理所当然新开了一个讨论分区──‘魔法师协会──锡嘉区分会──蓝色老鹰监察官小队’。并把大贤者之塔的案子做为第一个讨论串，并在标题的最末注明‘已结案’。
当然少不了林把影片档案的连结，转存进该讨论串中。而看到影片档案，几位监察官也问起，是否有意愿上缴监控系统的知识。林以技术尚不成熟，配合着操作示范和说明监控系统的内容，再加上未来准备完善的部分，监察官们倒是一致认可。毕竟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根本听不懂，因为老实说，林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说了些什么。
原本要等待下一次商会车马队来，才顺便将浏览器等系统上缴给协会，这份工作倒是被五位监察官主动承接了下来。林反而有些惴惴不安。虽然这样的工作，也算是协会直属的监察官小队，其工作范围。但这群人地位太高，一般不会有人敢让他们做这种信差的工作。
这还是格林温大魔法师再三争取与保证，并给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林这才点头同意。那理由就是，既然林没有测试过浏览器连线大贤者之塔的服务器，其最大距离。那么他们回到协会的同时，也就能测试两者间的距离是否可以保持连线。
假如真的发生了问题，回到协会的监察官们也能第一时间就有资料，可以研究可能的出错部分。假如一切都顺顺利利，也能尽快推广这个可以远距离通讯的便利魔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再拒绝可就是白目的表现。也就只好怀着十二万分的敬意，恭送五位监察官归程。
直到数天之后，林才突然想起，收藏有上缴魔法的木盒根本没施加封印。不过再想想，也就释然。他一点也不担心类似地球，大学教授冒名顶替自己学生研究的状况。先不说迷地世界没有类似的‘指导论文’传统，在地球的文化中会发生这种事情，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师生之间的专业知识是相近的，所以老师宣称研究成果是自己的，学界不会有理由怀疑。
但在这里，迷地世界，即使是研究与新创一个有着相同效果的魔法，不同的魔法师也会因为自身的学习历程与习惯，得出不一样的施法过程与诀窍。也就是说，魔法与魔法间的个性非常明显，要是冒用他人成果，那可是一点也经不起检验，瞬间就会把自己累积的名声给毁了。
所以林就把那些不该操的心，远远抛诸脑后。一切事物回归到正途，白天做一个码农，晚上观察星星，有事没事就调教一下自己的小徒弟。
要说接下来的日子里，比较新鲜的事，就是两个徒弟把那一窝类似小狗的野兽抓回来养。不过那一窝幼兽抓回来的时候，都是骨瘦如柴、营养不良的模样，甚至有几只早就没气了。可能是母兽早就死亡，一窝连乳毛都还没退的幼兽没有得到照顾，才有如此惨状。没被其他野兽叼走，也算是运气好。
最终一窝幼兽里头，只救回了两只。一只通体黑毛，只有四脚前段为灰色，所以被取名为灰蹄；另一只则是灰白交杂，但最显眼的却是灰色的脑袋有着一道白毛在鼻梁上，所以被取名做白鼻。
对于养宠物这档子事，林是敬谢不敏。不过两个女孩自告奋勇要照顾，他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毕竟将来在魔法塔里的生活，可以想象是相当枯燥无味的，除了研究魔法、就是定时巡视并镇压领地上的魔兽与未开化种族。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娱乐，也没有其他同龄的孩子可以玩耍。
不过光是养宠，在迷地世界要是真养出个好吃懒做的宠物，那就纯粹只是负担，林可没有那么好心。想起在穿越前，曾经在网络上看过军犬训练手册之类的文章，虽然只记得大概，再加上一些漫画、小说的内容，集合成一份奇怪的训练指南，丢在论坛上的‘大贤者之塔’分区中。要求两个徒弟按照那样的标准训练。
毕竟迷地世界的生物可不比地球那般温驯。要是只把幼兽当成普通宠物饲养，而不加以训练，等到野性磨没了，也就废了。要是能够训练出个模样来，两个女孩在将来也能带着两头大狗出去冒险，成为有用的助力。
在一番心灵鸡汤与生命教育的灌输后，女孩们看着幼兽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这让林不禁怀疑，原先是打算抓来养着，当成紧急用食材的吗？
不过在完全投入训练幼兽之前，两个徒弟还有一个关卡要面对，就是学徒考核。
魔法师协会在迷地世界里的组织力，可是远远超乎林所想象。一个文化等同于地球中世纪的时代，居然会有一个泛大陆性的组织，对于传承与发展都有着相当明确的规画，更别提对组织的向心力了。
就如同男跟女在一起就会想要啪啪，其根源是为了传宗接代，虽然大多数人只注重过程，不在乎结果。而每个正式的魔法师，在一生当中必须教出两个以上，得到正式魔法师资格的学生。这正是被协会中每一个人，视为不可逃避之天命的一项终生任务。
而成为魔法学徒，也不是毫无压力。在第一个三年期里头，必须要累积足够的权能法力，并灵活地施展被定义为第一环魔法的二十二项法术。在期限之前会有一个考核。
同样的，在第二个三年期里头，则是要学会第二环的二十三项魔法；然后迎接第二个考核。第三段时间则拓展为四年期，目标是第三环的二十四项魔法，接着是最终考核。
通过最终考核，即可取得正式魔法师的资格。这也是每个魔法学徒与他们的老师，为之努力的目标。当然，通不过考核，也不会就此淘汰。魔法师协会是采取奖励的制度来取代惩罚。
学徒在期限内通过考核的话，除了会有一笔奖金之外，做为指导者的正式魔法师，从协会处得到的补助也会增加。
假如教出一个成为正式魔法师的学生，从协会处得到的金钱，更是和刚晋级的魔法师有着天壤之别。所以除了个别身家优渥，或是有其他财源的魔法师，没有人会跟协会定期发的这笔钱过不去。
用某人自己的理解，就是学徒的成绩好坏，直接影响到做老师的薪水多寡。林怎么可能去忽视这项公司(魔法师协会)派下来的任务。
至于两个女孩的准备，在林看来只欠累积。毕竟被协会选作考核的六十九项魔法，从最简单的点燃小火苗，到时间暂停这种领域的魔法，其共通性就是操作简单；当然结果也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在迷地世界以八种权能为基础，魔法的施展就好比在地球学开车。不用会制造汽车，也不用去理解引擎之间的差异；只要会踩油门，新手跟赛车手都能把车飙上时速一百公里以上。当然，怎么停下来是另外一回事。
迷地世界里，学徒必学的六十九项基础魔法，就是这么一回事。只有在成为正式魔法师，开始研究起魔法的本质并自创的时候，才会明显地区分出魔法师与魔法师之间的差异。要不然学徒之间的不同之处，也就只有权能法力的累积多寡与速度，这就关系到个人之间的天赋，以及后天得到的资源。
哈露米和卡雅的魔法天赋不算高，甚至可以说刚刚越过普通人与魔法师之间的那条界线。已知历史上的魔法天才，在一年之内从初学者晋升成为魔法师的，也大有人在。濒临三年期限还没能通过第一环的考核，固然有过去得到的资源并不多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在同一批学徒中，两女的天赋也是吊车尾的那种。
所以林在成为大贤者之塔的塔主后，投入最多资源的就是两间冥想室的建立。尽管那两间的功用对于一个正式魔法师来说，已经是微乎其微，但对于学徒级的人还是作用很大。比起以往，只能随便找个安静且不被人打扰的地方进行冥想，现在的环境实在是好上不少。
要不是冥想室每天利用的时间有上限，时限依个人而不同，相同的是超过时限后，权能的累积与法力的增长近乎于无。其实林倒是想把两个女孩全都绑在冥想室内，包括吃喝拉撒、睡觉洗澡的。过去所受填鸭式教育的苦难，说不得也要让这个世界的人享受一下。
至于第一环的二十二项魔法，有曾为学霸的肥宅在旁，还不变着花样让人吃通透了。加上两年多冒险旅程的实践，要不是小孩子心性不定，搞不好都开始研究起魔法本质了。
第十三章 来自协会的问候
商会的车马队又来了两回，带来的除了用补助款直接换购的补给品外，还有来自协会的善意。而这份善意，源自于近期注册数量大增的论坛。光看增加的讨论分区，就几乎把锡嘉区分会的所有部门一网打尽，还附带分会所属的教导院，也就是林师徒三人原先待的地方。
教导院对学徒而言，就像是住宿学校；对正式魔法师来说，则像是人力派遣公司的宿舍。里头设施完善，但使用要付费；资料齐全，但阅读要付费；资源充足，但想用要付费。虽然赚钱的路子多，但花销也大。
可以说在大陆西南边陲的四大分区之一，锡嘉分区中最多魔法师聚集的地点，论坛的使用开始普及化，并逐渐向外扩张。就看那时不时冒出来的，某座魔法塔之名的讨论分区，就能知道论坛的影响力确确实实在增加。
在协会处，冠名为‘崔普伍德论坛浏览器术’的魔法，定价就是原先林曾说过的I基尔。不过复制系统用的魔石，得由想要购买的魔法师自行提供；而纸本说明文件的部分，则直接变成电子文件，放在魔法师协会开启的‘锡嘉区分会公告’讨论区。那是个和‘杂项’讨论区一样，允许访客任意观看的讨论分区。可以说如此一来，就把材料成本降到了最低。
不过协会应该要拿的抽成，他们也不会少拿。为此，在某个平静的打code下午，能量池画面骤然换成了一张占满全屏幕的老脸，林的心脏都差点吓停了。
看着震惊加上发愣的表情，镜中老者也有些尴尬。而为了不继续这么尴尬，他只得先打破僵局，说：“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阁下。”
“嗯，伊顿会长。”林慌忙起身行礼。眼前镜中之人，正是魔法师协会，锡嘉区分会的会长，大魔法师橙果‧伊顿。来自伊顿魔法世家，是个很有实力也很有背景的资深大魔法师。虽不是什么高傲到没边的讨厌个性，但也绝不是什么和蔼可亲的老头。
而这个能够利用能量池镜面现身交谈的魔法，则是名为‘查尔斯呼唤术’。就是一个没有电话铃声，也没有选择是否接听权力的超讨厌，也超麻烦的魔法世界视讯通话系统。林对此腹诽不已，暗中下定决心，弄出一个即时通之类的东西，可视讯、可声讯也可文字，让所有人尝尝已读不回的滋味。
理论上，塔主的身分地位是与协会会长齐平的。不过面对这位年轻时，凶名赫赫的会长大人，没几个人有胆子在他面前横。所以林才会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模样，事实上他也是蛮敬重对方的。虽然过去没有任何深入的关系。但在伊顿会长执掌下的锡嘉区分会，有很多政策是相当照顾相对上较为弱势的魔法师与学徒群体，林也是受惠的其中一人。
如今这样的大人物，居然和自己面对面了，如何让林不慌恐。
“放心好了，崔普伍德阁下，我是带来好消息的。”安抚着比自己年轻很多的新晋魔法师，橙果‧伊顿在年事已高的今时今日，也有了几分慈眉善目。
林拱了拱手示意，橙果‧伊顿便继续说道：“你上缴的浏览器魔法，非常不错。不管是从便利性、距离，还是内含的讯息量，都可以说是一个创举。”
“谢谢会长的赞赏。”林道了声谢，但也没有因此感到飘飘然。因为大人物找你讲这些话，通常都会跟着一个‘但是’。
所以就听着橙果‧伊顿很顺地继续说道：“可是现在我们遇到一些小问题，那就是协会在管理这些魔法知识上，是会收取一些费用的。你订的价格直接就是最小的基本单位，协会可就做白工了呀。”
“会长，我曾经跟格林温大魔法师说过，也在随附的信件中有说明，就是协会可以在我订的价格上，增加必要的管理费用，做为最终价格。但从您维持I基尔的价格上来看，就知道您也明白论坛的真正价值在于使用人数，而不在于从销售这个魔法知识中，得到多少金钱。所以I基尔的价格，除了让魔法师有着‘即使没有用，也只是浪费I基尔，如此无伤大雅’的想法外，就是让普通的学徒也用得起，达到推广的效果。”
看着老者点头认可这样的想法，林才接着说：“所以在管理的费用上，我愿意分出一半的收益，作为协会所开销的成本。这样子，您觉得如何？”
对于刚露面，就直奔主题的老人家来说，林稍微解释了一下两方的想法后，便爽快地让出一半的利益，橙果‧伊顿很满意地点点头。到他这种地位，虽说对商场上的讨价还价行为不算是厌恶至极，但也没有任何好感。
商谈就是把底限直接亮出来，跟心理预期目标差不多就成交；实在太夸张就直接打枪，没有什么一来一往的。再者对于传播的魔法知识，原创者的获益是不能没有的，因为那会打击其他魔法师的积极性，从而产生负面影响。对于长远与魔法师整体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而第一个问题既然解决，橙果‧伊顿问起第二个问题：“对于域名系统、网页系统这两套魔法，我在会长专属的能量池上尝试建置。虽然看起来像是成功了，但却无法启用。而阁下在说明文件中并没有相关的解释，这个问题可能是出现在哪里？”
光是听，林想也不想就知道答案了。因为那正是之前上缴的说明文件中，所挖的一个坑。面对自己顶头老板的询问，林便开始讲解起域名系统该有的树状结构。每一层服务器，都只指向上一层的服务器，并管理本身所属，合法授权的域名。
说白一点，大贤者之塔的阿托利源池，做为迷地世界第一个DNS服务器，它理所当然有着.(dot)的地位。其他能量池只能成为次一级的服务器，并向.(dot)注册，才能拥有合法域名。
要是有其他人也想建立.(dot)的最上级服务器，只会搞出两个独立且难以互相链接的网络。想互通，只得回到最原始，记忆每一座魔法塔能量池那串复杂且冗长的标记。
“那能够把.(dot)权限的域名系统移交给协会区本部吗？”
面对这个好问题，林当然是豪爽地说可以，甚至是已经存在于论坛上的数据也可以完全移植过去！前提是现在所有论坛的使用者，得在移植的作业期间暂停使用，而这个时间不确定会有多长。
有鉴于不知道迷地世界的人们，对于‘服务器维修中’的忍耐极限是多少，林也很直白地说出这一层的疑虑。
橙果‧伊顿也承认，在论坛还处于推广的阶段，出现这样的情形是不利的。要是让使用者失去信心，想要重新恢复就得费上更大的力气。
对此，林趁势提出了‘.com’的概念。简单地说，就是让协会区本部拥有第一级的DNS服务器，其他想要拥有域名的人，直接向协会申请就好了。而大贤者之塔的.(dot)，则只是做为网址查询的起点。
橙果‧伊顿对于这样的做法，也表示赞同。说到底，协会只是希望握有管理所有魔法师的空间而已。就如同那些原创者已经故去的魔法知识，协会并没有就此免费传播。相反的，制订的价格就成为控制该魔法流通广度的一个方法。
对于不希望太多人知道的知识，或是强力的攻击魔法，就把价格订高一点，减退一些囊中羞涩的人其购买欲望。对于希望让每个魔法师都能使用的魔法，则是制订较低的价格并大力宣传，恨不得所有人都塞上一本法术笔记。最终就是希望把那些列为‘必学’的魔法，塞进学徒的三环教材里头。
当然，那些费用就成为协会的重要收入来源之一。
而只要协会有操作的空间，橙果‧伊顿也不是非要坚持某种结果。再说之前林的爽快让利，又何尝不是在此退让一步的好理由。
对于自己的问题，都有了一个好的结果。橙果‧伊顿客套几句，便切断连线。事情就又回归日常，而十多天后，这样吓人的场景又来了一回……
这次是针对魔法师协会所属的商会。
商人的趋利性，让他们对于一些新诞生的技术会相当敏感。更不用说论坛可以第一时间得到各地的情报──只要在当地布有眼线的话──，这可比什么八百里加急、飞鸽传书、又或是找个跑马拉松的传令兵还要快速。
而除了商业情报外，要是身在各地的魔法师、塔主与其他的商会，能够在论坛上交易、下订的话，只要再搭配合理的运送路线，贸易量无疑是会再上升一个境界。
很可惜的是，在论坛上，新开文章前的说明，林很明确地写了三项禁止。以迷地世界第一次接触网络的人们，居然都很乖巧地遵守了，至少没听到发生什么意外。让林不禁感叹这纯朴的网络风气呀。
第一项禁止，就是禁止在一般文章区写全魔法咒文；第二项则是禁止在一般文章区画魔法阵。
这两项禁止都是同样的理由，要知道论坛本就是基于魔法基础的八种权能而建立，也就是说这个看似科技下的产物，实际上还是神秘侧的东西。要是在文章中写咒文或是画魔法阵，其他人打开讨论串就被火球洗脸，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尤其是安装浏览器系统的基础，不是能量池就是魔石，本身就是魔法能量的来源。
尽管文字编码的方式，并不直接使文字就代表其意涵。也就是说论坛上咒文所显示的文字内容，在背后的编码不一定会产生该咒文所应诱发的效果。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是那么刚刚好，有倒霉鬼被魔法糊了一脸呢。
为了这个可能性，林则是消极地使用文章分类来应对。除了一般文章之外，还多设了一个魔法文章的分类，提醒点开讨论串的使用者，文章内容包含咒文、魔法阵，有可能产生效果，请自行做好防护措施。
第三项禁止，则是针对交易行为。举凡以物易物、钱换物、物换钱、知识交换等行为，全部在禁止之列。对于这项禁令，不只是橙果‧伊顿会长，许多使用者都感到不解。只不过今天会长代表所有人，当着创作者的面问出来而已。
林只回了一句话：
“我没有能力保证契约的履行。”
第十四章 来自协会的委托
协会的其中一项职责，就是仲裁魔法师之间的纠纷。即使大多数人选择私了，但协会每年还是会经手庞大数量的仲裁案件。其中最多的，莫过于交易所衍生出来的纠纷。
这倒不是说魔法师中有许多骗子。绝大部分交易纠纷的源头，是来自于当事人双方认知上的落差。卖方认为自己的商品是上等货，理应获得较高的价值；但买方看到商品后，发觉是有着成色不佳，加上种种瑕疵的次级品，根本不值得那么高的价值。如此，纠纷就产生了。
而且只要一进入争执阶段，还能保持理性的人就少之又少。有时连做为仲裁的协会，也会遭受池鱼之殃。作为执掌锡嘉区分会已久的橙果‧伊顿，可说是心有戚戚焉。在那种状况下，假设交易是在论坛上进行，做为论坛的建立者似乎很难置身于事外。
要是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都躲在魔法塔里，那还好说。要是敢走出塔外，还不瞬间被迁怒的仇家灭成渣渣。所以对于崔普伍德的理由，橙果‧伊顿即使无奈，也得同意。
“但是，”话风一转，轮到林吊人胃口。当然他不敢不长眼地得罪眼前的老人，只是口气平稳地继续说道：“我不是没有想过利用网络来做买卖的事情。会长向我问起这个问题，应该还是考虑到协会所属的商会吧。”
看着老者略为思索。网络上的交易是针对所有用户的，但他会出面，还是因为附属在协会底下的那群商人，他们的利益也和自己，和协会整体发展有关。而意识到崔普伍德将商会的概念抽出来，橙果‧伊顿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点了点头。
“放任无法保证履行契约的交易，是不可行的。但假如是由协会出面，在网络上建立起类似论坛的商店，我想在可信度上，应该会比无法面对面交易的双方，还要值得人信任。不过由于这套系统只能由协会使用，属于不适合公开的知识，所以在酬劳上……”林市侩地搓着手指头。
魔法师在帮他人做事情前，谈酬劳是很正常的。没有人会做白工，迷地世界也不会因为两造身分的高低落差，搞得身分低的不好意思谈钱，只能笑着说‘贵人随便给些，意思意思就行’。然后真拿到少得夸张的酬劳时，就在背后酸得要死。
更何况协会的一项职责，就是魔法人力派遣。只有恰当的酬劳，才能诱使那些能力合适的魔法师出面完成。“假如阁下有你所说的系统，协会可以提供Xbar(X上加一横杠)基尔(10000金)。如此的酬劳，足够了吧。”
这可是区分会所能做主，最上级的任务和最高的酬劳。也是林这种等级的魔法师，难以想象的巨大款项。他躬身行了一礼，说：“对于您的慷慨，我感到无比的荣幸。”
“那么，这套系统，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呢？”
“我心中已经有了腹案，但要实现出来，还需要时间。东西可不是现成的呀。刚好在下个月，我有跟商会车马队预定，送我的两个徒弟回到协会参与第一环的考核。届时，我会将完成品托付给我的徒弟，一并呈交。会长，您觉得可以吗？”
“哦，你的徒弟要参加考核呀。”老头子捻着嘴角边的小胡子，眼里露出精光。“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他们。那么就期待，到时候他们所呈交的系统了。”
似乎有些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林有些无言。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迷地世界也还是个人治的社会，有人帮衬好过没人帮衬。两个小徒弟第一环的考核，就看在这套系统让不让那些大佬满意了。要是系统做得差了，不知道两个徒弟会不会哭着鼻子回来。
和会长结束通话，林便从储物箱中，取出那存有早就设计好框架的网络商城系统魔石。之所以之前不公开，除了自己不够格在商业上插一脚外，还有里头一些设计是否要公布，也让林有些迟疑。
来到迷地世界之后，最让林震撼的，不是这个世界存在魔法，而是这个世界不存在数学！也许简单的加法还能让人理解，但是乘法、除法乃至于更深的学问，连身为魔法师这种走在知识研究先端的群体，也不曾听闻过。
所以之前林上缴三套系统的知识，那完全公开的原始码根本不怕人偷学。因为里头有关于数学的逻辑，是迷地世界的人们无法理解的。
同样地，商城系统在原始设计中，当然会有购物车、总价之类的设计。但那些除了涉及到简单的数学运算外，还牵扯到这个世界的商业运作模式。
业务上门谈生意，同样的商品在不同业务手中对不同人报价，就看良心；买方也不会只买一两样，当买的东西多了，总价多少也是看良心。所以在协会附属商会成立之前，魔法师还不被那些良心被狗啃了的家伙，给坑得死死的。
直到魔法师协会成立了商会，自己运作相关的交易后，业务们的良心才稍微好上一些，坑得不那么严重了。但是商会除了倚靠在协会底下之外，背后还是有一些大佬做靠山，才有办法和实力跟魔法师们做交易。要不然以前的魔法师被坑得狠了，临时转行当强盗的可是大有人在。
所以在这样的商业模式下，突然来一个价格公开透明的网络商城，林总觉得这不是推进社会的进步，而是作死的前奏。比别人领先一步是天才，领先很多步叫疯子，而疯子就该上火刑柱，这就是迷地世界的道理。
更不用说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仍旧存在于世界上，这个部份就难以用价格来衡量。所以为了不得罪整个商会，跟隐藏在背后的大佬，林还是决定把不必要的设计给拿掉，只保留商品列表，跟订单系统。以免侵犯到这些人事关良心的利益，然后把自己喀擦掉来填补良心的缺口。
除此之外，就是在后台管理系统的优化。考虑到魔法师协会附属的商会，有很多管事都是没望晋级的学徒们转行担任的，这套商城系统很有可能就是由这些人来使用，所以在商品上架下架，和分类设计上，林尽可能地设计的简便一些。当然还包括详细的说明文件。
一个简单清楚的系统，可以有效减少售后服务的麻烦。虽然说在迷地世界，绝大多数的售后服务都是一句话了事：你智慧不够，非我之过。
这些修改，实际上一个下午就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就是督促两个徒弟做第一环考核前的最后准备。为此，有相当一部份的工作，只能由做老师的来承担。包括去打猎，为平日的食物中增加一些肉食，还有就是镇压魔法塔周遭的魔兽与未开化种族。
没办法，生物就是这种性格。当一个生态圈失去平衡，就会有外地来的生物进驻，来恢复原有的平衡。除非这个生态圈是封闭的，或是突然来了某种在此地没有天敌的物种。
那两项条件无法成立的状况下，现实就是今天宰了一家子的魔狼，隔没几天就会有魔虎、魔豹的来占地盘。毕竟迷地世界还是大自然的力量，远超过智人种的整体力量。至少不像地球的鲸鱼、熊猫、藏羚羊之类的，在迷地，还没听说过有哪个物种是快被人类捕杀到绝种的。
倒是在接近大贤者之塔辖下的那处村庄时，林有偷偷摸摸地接近，想去观察村庄的现况，不过看到的却是一座人去楼空的村落。这是在观察了老半天后，愣是没有看见一个人影，林大着胆子走进村庄后，所得到的结论。
这种野外的聚集地，最重要的就是防备来自魔兽，或是那群未开化种族的袭击，所以最重视防御的周全。即使没有城墙保护，也会有简单的木栅栏，多多少少有些防护的效果。且屋子的结构肯定是很扎实的，普通魔兽撞不破的那种程度。
从村子现况的房屋结构来看，并不像是被野蛮种族攻破的模样，大体都还维持完整。林就在猜想，应该是之前事件的延续。虽然不知道村庄的人口数组成，但丧失了四十多名的青壮劳动力，剩余的人要在这种蛮荒之地讨生活，也许并不容易。
加上又有诬告的情形发生，以魔法师协会的态度来说，正常状况就是以诬告的罪名反过来惩罚那群人。以当时的罪名做依据，监察官们真正发动一场屠村，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有更大的可能性，也就只是把那群人驱离，不允许他们继续住在大贤者之塔的领地范围。
法不责众，在迷地世界也有这样的情形，但却不是毫无处罚，所以驱逐那群人，留下性命也算是合理的惩处。而不管是杀了还是赶走，都会是眼前这副模样。
不要以为杀了会有尸体之类的，没看吊在塔外的那四十六具遗体，早就被吃得只剩下骨头；要不就是整个人被叼走，只剩下空荡荡的半节绳索。想来这村子就算真被屠了，估计也只是让森林里的野兽加菜而已。
虽然没有确定那群残存者的下场，但看到眼前的结果，林就不再关心这档子破事。夜晚的星空，仍旧是自己研究的主轴。而能量池计算机化的工作也如火如荼地展开中，计算的功能，尤其是针对浮点数的计算，在精度上还有相当大提升的空间。
第十五章 训狗的日常
来到大贤者之塔后，商会车马队的第四次来访。
除了带来例行性的补给，还有一辆可用来坐人的篷马车。这是要送两个徒弟回区分会，接受第一环学徒考核的。
一般来说，假如付得起足够的酬劳，以及本身的面子够大，是请得动有考核资格的审查官，亲自来到魔法塔测验自己的学徒。不过林的钱不够多，面子更不够大，自然请不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魔法师降贵纡尊，来到这片荒郊野外。
没钱也有没钱的做法，让学徒用双腿走回区分会，如同地球中国古代的进京赶考一般，也是可以的。但考虑到两个小女孩才十岁出头，实在没必要这么折腾。反正载送客人，本就是商会所属的业务之一。送货的回程同时送人，费用也比专门来上一趟要节省许多。
至于林不离开大贤者之塔，也是因为镇守的职责所在，不能离开太远或太久。要是有打算远行，按照规矩来说是必须先向协会报备。以免塔主在外失踪或葛屁了，协会还误以为魔法塔有人镇守，造成疏漏。不告而别是极为失分的做法。
不过林不想多走这一趟，最主要是因为懒。坐马车长途旅行，虽然比双脚快，但路上的颠簸可不是坐惯有避震器车辆的人，能够适应的。其次回到协会，难免会就公布出去的几套系统，应付那些前来提问的同辈或前辈。
肥宅之所以可以自得其乐，不正是厌恶那种无意义的交际。看不懂的人就是慧根不足，说到自己长出胡子，还兼胡子打结，都不一定教得会那群庸碌之人。
所以把要提交给协会的网络商城系统，放在封印盒中，交到两个小徒弟手上，林就迎来睽违数年的独居生活。第一件事，当然是躺在一楼大厅的地板，横着打滚到另外一头。住进大房子里，这种事情早就想要来一回，宣示一下主权。
不过刚滚到墙边，眼睛一睁，就看到四只狗眼以及两条滴着口水的长舌。是的，那两条跟狗没什么两样的魔兽，灰蹄和白鼻被留在了大贤者之塔。比起牠们当初来的模样，现在已经是大上好几圈，但还不算是成年体。只能说是营养太好。
林对此颇为感慨，又是那种孩子养狗变成爹娘养狗的状态。没办法，接下来就是得过上一段一人两狗的日子。殊不知，这才是灾难的开始。
少了两个整天盯着两条畜生的小徒弟，平常时的训练也停了，该有的规矩也没了，整座魔法塔都成为两条狗撒泼的乐园。被咬烂的床单、核心室正中央的狗屎、遭小偷的厨房，用没几个月的新家具成了磨牙的对象，更不用说寥寥数本的书册在分尸现场是何等的惨不忍睹。
一连数日，林就成了收拾残局，清理大小便，跟负责给两只主子准备食物的狗奴才。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林回想起地球的知识，关于狗是一种阶级化生物的说法。那感情说平常时由两个小徒弟打理魔法塔内大小杂事，林是完全撒手不管，这样的举动在狗眼里头反而是阶级最下位的表现。所以当两个最上位的人不在，两条畜生就以为自己是在眼前这个人类之上了。
要是这两只畜生是博美、吉娃娃，那种歇斯底里的小型犬，那也就算了。偏偏在迷地世界中，这两只至少也是肉食性的野兽，甚至是魔兽。简单地说，就是皮粗肉糙经得起打。
想起以前老人家说过的往事，台湾早期养狗，为了不让狗生太多狗崽，都会帮狗结扎。但绝对不是找什么兽医，而是村子里会这门手艺的赤脚仙(密医)来做。
那时村子里有只特别凶的大黑狗，追车追人追邮差的，惹得天怒人怨，甚至连那位有阉狗手艺的叔公都被追过。等到黑狗的主人家想把狗结扎，请来这位叔公动手。他老人家硬是把狗绑好，刀子都割开肉了，卵蛋割了一半，人就跑去抽烟，根本不管黑狗嚎得有多惨。这一抽，抽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慢条斯理地把剩下的手术做完。从此那条大黑狗，远远看到叔公走来，肯定夹着尾巴跑得不见狗影。
那……要帮这两条狗结扎吗？林心里想着。不过考虑到自己没有那门手艺，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得好。但也不是没有替代方法。想到此，林就露出一副贼笑，笑得两只畜生莫名地胆寒。
首先，进到铸造间里，打造几条铁链。有魔法的塑型术帮忙，这项工作轻而易举。接着，就是做了三副剥兽皮用的木框架，扎得特别牢靠。然后趁着两条不知死到临头，还在核心室内咬着枕头玩耍的畜生没注意到，用魔绳术把两条狗捆了个结实。
正式魔法师等级的巨力术，绝对不是两只还没成年的幼兽能够抗衡的。灰蹄跟白鼻毫无抵抗之力，被牢牢地用铁链绑在剥皮架上。四肢死死地固定住，除了狗脑袋还能转之外，其余部份绝对是动弹不得。
这么做当然不是要把这两条狗给剥皮。林无视了两只畜生讨饶式的呻吟，径自出了门，猎了一头成年狼回来，绑在第三个木框架上。随即就在灰蹄跟白鼻狗眼看得到的地方，开始放血、剥皮、肢解，然后做成香喷喷的烤肉这几个步骤。
肉当然是没有两头畜生的份，牠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类享用美食。不过林还是很好心的各自给两条狗喂了一碗水，紧接着就是丢出沉默术，无视那吹狗螺的悲鸣声，回到自己的地盘展开夜晚的观星。
如此举动，连续三天。差别在第二天猎的是一头货真价实的魔犬，而第三天又是另外一头狼。反正狩猎这些肉食性野兽，本就是镇守者的职责，林就当作是顺便办的。
等到第四天一早，两头在三天内只有一点点水喝的畜生，早就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舌头无力地垂着，差不多只剩一口气，林这才把两条狗放了下来。
一落地，这两条狗又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竟一溜烟跑回自己的狗窝中，躲在里头不敢出来。直到林切了块昨晚烤熟的狼肉，放进两条狗专用的碗中。要知道那烤肉放了一夜，早就变得硬梆梆的，也没啥味道。但就这肉，还是把灰蹄跟白鼻引了出来。
牠们战战兢兢地走向前，眼角的余光透露着畏惧的神情，看着站在狗碗前的人类。就差几步路，林伸手示意一挡，喝了声：“停！”两条狗一齐停了脚步。
“坐。”
这些简单的指令，都曾在两个小徒弟的训练中学习过。所以灰蹄和白鼻很乖巧地坐了下来，虽然是耸着脑袋，尾巴有气无力摇呀摇的。
林很满意自己虽然不是主要训练的人，平常时也没负责喂狗。但这些简单的命令，这两条狗还是听得懂，并一丝不苟地执行，只是差在不会说人话，来个‘Sir，_yes_sir.’。反过来说，要是蠢到听不懂人话，也就没有训练的价值了，早就成为一锅狗肉。
“吃。”
指令一下，两条狗才敢低下头，咬那又冷又硬的烤肉。
此后的日子，林还是没有多去管教或训练那两条狗，这是两个徒弟答应要做的事情。而灰蹄和白鼻又恢复那种没人管的状态，只是这回牠们只敢在塔外戏耍撒野，三楼的核心室更是连上去都不敢上去。
林的日子总算是安稳了起来，就是想起来的时候，给狗碗里扔个几块肉，水盆给添满水而已。
毕竟养狗就跟教小孩差不多。道理说不通的时候，饿个一顿，打个几回，道理就通透了。想起自己小时候捱过的揍，林就感触良多。那个时代，学校名师的标准是在于一个学期打断几根教鞭。
不过到了自己穿越之前的时代，时不时在电视上出现，名为管教，实为虐儿的新闻。看孩子遍体鳞伤的模样，那个哪叫教小孩呀，根本是当成仇人，打泄愤的。世风日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