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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歹丸郎     魔法塔的星空txt下载     魔法塔的星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三章 驱散魔法

    在超音波成像的地宫构造图中,除了背后通向无忧宫一楼的阶梯间外,林还发现了两处墙体薄弱,疑似密道出入口的位置。

    两个地方都和阶梯间一样狭窄,无法通过那具缝合尸所躺的石棺。尤其其中一处面向大海的墙面,密门后头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存在某种比空气的密度要大,但比石头密度小的物质。

    某人恶意地猜测,那也许就是海水。无忧宫的原本家族,在这里用来跟敌人同归于尽用的陷阱。只是不知道他们被翰恩会杀光时,为什么没有用上这样的机关。

    另外一处密道,很有可能就是乌佐夫?甘提亚提到过的,他从城外用来潜入无忧宫的密道。那处密道的城外出口处,为了今天这一场战,也有派人去固守。不过看起来,那条密道的秘密,就连翰恩会的人都不知道。

    而他们运送那具石棺的通道,不算什么密道,因为在地宫这一侧并没有门扉需要开开关关。那条通道就在翰恩会阵营的后方,一处由岩壁遮蔽起来,位于己方视线死角的位置。

    这一切的判断,几乎是在转眼间就完成。除了成熟度相当高的程序带来便利以外,再度开启白昼星空的林,思绪运转相当快速。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在解数学题时,看到题目就知道答案,不用思考过程与套用公式。这种感觉,会使人陶醉,也使人上瘾。

    得到敌方可能的撤退路线后,当然会浮现另一个问题,就是怎么去阻止对方?

    地震术?直接把通道给震垮,然后把自己顺道一起活埋了……

    很好,否决。

    自己杀过去堵路……?人家玩围三阙一的战术,就是留一个逃生的希望,从意志上去摧毁敌人死战的决心。而自己堵在唯一的活路上时,可以想象将会面临什么狂风暴雨。

    那么最好的做法是?感受着背后斩舰刀的重量,一个计划在脑海中迅速成形。

    再次确定位置,林给巫妖使了个眼色。芬当然有注意到某人的作为,成形的地宫构造图她也能读懂。所以对于某人可能要做的事情,她稍微动脑一下,就能够想明白的。

    两处有密门的狭小通道,以战线做分隔的话,其实都在她的背后,所以芬可以轻易兼顾着。但想要不放跑任何一个人,战线另外一侧的门才是重点,而那个男人则是果决地展开行动。

    从背后取下斩舰刀,林为了保险起见,换上了一颗新的供能用魔石。锯链重新运转,再度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响。跟自己设计的初代斩舰刀不同,芬改良过的版本没有多余的震动感,重量分配的平衡性也做得更好。

    一个学徒级一环魔法──跳跃,林屈膝后直接跳起,越过了己方混战中的前线,朝着敌人堆去。当越过了那条线,身在空中的某人当然是敌人眼中的良好靶子。可惜普通箭矢与远程武器,突破不了正式魔法师所施展的风之结界魔法的防护,尽管那只是学徒级的一环魔法。

    在空中的林又给自己施展一个学徒级三环的魔法──重力变化,整个人就以一个难以想象的加速度,朝地面落下!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压死了两个被当作缓冲垫的倒霉鬼,同时震开了身边的敌人。但就算有缓冲垫在,身体机能也无法避免受到负面的影响。

    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没有时间等身体完全恢复,林靠着程序数据,补正自己有些失常的感官。哪怕身体仍旧摇摇晃晃,依然是将斩舰刀抡了一个大圆,砍了几个来不及退的衰人,同时逼退朝着他杀过来的敌人。

    一口气仍未缓,林便从以鲜血与尸体铺成的大圆中心冲了出去。斩舰刀开扫!同时,来自破魔者驱散魔法的咒术,像是不用钱似的狂扔到他身上。

    开战之前为自己施加的辅助魔法,毫无意外地被驱散一空,同时被驱散的还有林一开始为了照明而施展的亮光术。但这种情况早就在预料之中,腰腿使力,双手握持的斩舰刀依旧是毫无阻碍地一扫而过,一蓬热血洒在周边之人的脸上与身上。

    翰恩会一方的人马,早就有准备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战斗。所以再重新回到黑暗的环境中,他们立刻使用所有可以赋予黑暗视觉的道具,或是有着相同效果的魔法药水。

    这也的确让进攻的一方在战斗最激烈的战线上,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战线几乎都要崩溃。这还是靠着两个魔法学徒、四个银须矮人,还有乌佐夫?甘提亚那些好手硬撑,才熬过了第一波的冲击。

    但这一切,对真正造成翰恩会大量伤亡的两个人来说,完全没有用处。

    缝合尸其实不是用‘双眼’来看事物。眼睛只是其中一种‘他’以为,‘他’可以藉此看见东西的器官。但就算感官完全被蒙蔽,史东?翰恩也有他继续战斗的办法。从他有意识以来,眼前的困境,即使不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次,也绝对排不上会让他感到棘手的一回。

    至于某人就更不用说了。也许在混战当中,找不到一丝空隙为自己施展辅助魔法。但要重开星空,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眼睛甚至连眨都没眨,亮光术刚被驱散,身旁的星图又重新展开。手里的斩舰刀,锯链依旧运转,切削着所有触碰到的骨肉、甲冑、兵刃。

    新版斩舰刀的良好平衡性,让林即使不靠魔法加持,依然能够运用自如。在家乡的星空之下的他,更是如有神助,一切行动与变化尽如预期。战场对他而言,不像是生与死的最前线,反而像是熟悉到来过无数回的地方。

    有翰恩会的破魔者不死心,又一次驱散了林的星空图。尽管那只能带来极微弱的光线,但他们想要的是完全无光的环境。

    也不管翰恩会大多数新加入的成员,即使在道具与药水的加持下,也许他们可以视物并行动,但终究不太习惯。也正是这习惯与不习惯之间的差距,让他们的实力有所下降。

    要是战力降上一些,对付的是一群陷入恐慌的瞎子,那翰恩会的大多数人都不会反对。可是在这样不熟悉的环境中战斗,对付的又是即使自己眼睛睁着,东西看得一清二楚,也不一定打得过的对手,就有人质疑了。

    质疑破魔者们是不是不够用心,没有确实地驱散一个魔法师的魔法。包括他手中那把魔法武器,依旧流畅地运转,不停夺走战友们的性命。

    事实上破魔者们是有苦难言呀。对付魔法师,基本上有三种方向。第一种是驱散魔法效果。

    对迷地而言,魔法师战斗的主流是给自己上了一身的辅助魔法,再拿榔头,把敌人的骨头一寸寸敲碎。假如辅助魔法的效果被驱散了,大多数魔法师就是任人宰割了。所以破魔者们的一招鲜,就可以吃定迷地九成以上的魔法师。

    不过眼前这位,似乎不是这么容易收拾的人。

    第二种方向,就是让环境中的权能变得暴乱,难以运用。强行施法的人,会面临相当严重的魔法反噬风险。但是高明且控制力强大的魔法师,还是有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中使用魔法。

    第三种传说中的作法,就是让环境中完全没有任何一种权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禁魔’。这种方法要是在其他奇幻小说中,说不定就是个大杀招;但在迷地,完全不可能做到。

    不为什么,只因为迷地的八种权能,有对应的八位强大神力序列的神灵,而非一般意义上的魔法能量。试试看布置一个结界,或用任何方法告诉神灵说,这里祢不准进来,而且还是一次禁止‘八个’,这样会发生什么事情?

    结果绝对会是一个神出一根手指头,摁死这个没点眼力也没本事的家伙。代表权能的八位神灵,可都是那种跑到深渊逛大街,敢向恶魔领主们叫嚣着‘我一个要打十个’的猛神。据说咒术师没有办法走到极致,就是因为会触碰到这个不该被触碰的界限。

    这样的情形,造成了另外一种现象,对于利用权能运转的魔法道具,破魔者们没有办法将其视为魔法效果驱散。这也是斩舰刀依旧撕裂着所有人血肉的原因。当然,他们也无法禁止魔法师再次施法。

    对于脑回路有别于迷地传统的魔法师思维,林的战术设计从来不是围绕着那一套辅助魔法来进行。各种情境下,他都有一套应对的准则。更不用说现在的他,在战场上是如鱼得水。

    几回交锋,他甚至可以发觉到对手即使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灵活性也没有一般状况下那么好,战场上互相支持的协调性也远远不足。这一发现,让他直接趁着这个机会,朝着预定的目的地强势推进。

    也许这一切变化都太过迅速,让人来不及做出反应。也许是因为某人杀戮的效率太过惊人,还来不及让人感到害怕。当杀穿了敌阵之后,林脚步一拐,直接朝着空无一人处的通道口跑去。这时翰恩会的长老们,才意识到某人的目标是什么。

    他是想要独自逃跑吗?翰恩会之人心中如此自问着。

    就这点迟疑的时间,林拿着斩舰刀,就朝着通道口处的石壁、天井一阵乱削。切割的位置是经过精心计算的,他制造了一场人围的局部坍方,半封闭的这条离开地宫的道路。

    也许费点人力,就可以清出一条路来,但前提是并不在战斗的状态中。敌人可不会好心地等待己方将石头清干净,而毫无动作。所以某人的行为,可是让翰恩会的人手们都疯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杀戮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在人生的舞台上是主角。但没了谁,这个世界依旧运转。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在棋局里头是棋手。其实要到自己被吃掉时,才会醒悟自己原来也只是棋子。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交锋中是猎人。总要到无路可逃的时候,方惊觉自己才是猎物。

    一直到魔法师将最后的通道封死,翰恩会的长老们才发觉到,落入陷阱的其实是他们。

    原本稳操胜算的一战,因为一个死人、一个活人,整个局势完全不一样了。

    翰恩会的指挥系统首先乱了套。是要攻击那群挑战他们,原本风暴海湾中的各组织头人;还是要抵挡那个以其名建立起组织,却又反水的传说中人物;又或者是去追杀那个断了所有人退路的魔法师。

    尤其身在只有微光的黑暗中,即使翰恩会的人有准备夜视的道具、药水,但不代表他们就有办法掌握地宫中发生的一切。加上他们也不是军队,顶多就是街头混混的等级,充其量是一些本领很高的混混,本领再高都改变不了他们各行其事的弊端。

    当那股后路被断的恼怒消退,敌我人数的差距不再成为可以轻视对方的理由,翰恩会之人才终于理解自己的处境,却已无能改变这一切。

    围攻风暴海湾各组织头人的战线,可以说是形势最好的部分了。但以乌佐夫?甘提亚的人手以及四个银须矮人为中坚力量,两个魔法学徒到处救火,虽然难以避免战友受伤,但也把这条战线给维持了下来。

    而让翰恩会无法在这条在线投入更多人手,形成更强大压迫的理由,当然是杀进他们之中的缝合尸与魔法师了。

    身为翰恩会的核心成员,他们不只一次看过巨岩翰恩的战斗,每一回都看得他们热血沸腾。挥拳可以伤人,断骨也可以伤人;爪子不够利还有牙,手臂不够力也还有腿!缝合尸完全用以伤换伤的打法,拳拳到肉,直到把对方揍趴下。

    反正他原本就是死者,那具躯体哪里坏了,就换什么部分的零件。而之所以折损率那么高,是因为这些躯体的零件,不是他在黑暗时代,全盛时期的躯体。据说那是旧神的遗蜕,由神躯所拼凑起来的身体。那时的巨岩翰恩,战力足以屠神。

    这倒也不是翰恩会的人没有办法挖到强者的尸身,替换那具缝合尸坏掉的肢体,而是他们不敢。当初用普通人类的肢体凑合着,这具缝合尸就可以单独杀掉一头,他们一群人围剿也会感到棘手的魔兽。

    比起敌人,他们更害怕这具缝合尸失去控制。说到底,他们无法信任一个自黑暗时代活下来的亡灵。那份担忧,也在如今应验。

    当巨岩翰恩用同样的凶狠攻向他们,甚至还用上了不曾看他使用过的技巧,翰恩会的人是崩溃的。

    断臂露出的断骨部分,每每精准地插进致命的要害中。要是被他的手掌拍到,或是肩撞,或是背靠,受到攻击的人就会像内部开始沸腾一样,先是大量脱水,然后融化。而且过程相当缓慢且痛苦。一开始,跟他对抗的人还不以为意,但当一个又一个受害者产生,加入翰恩会,这群无恶不作的人也感到害怕了。

    要说从他身上还看得到一些希望的,也就是这具缝合尸并非无坚不摧。只要能从他的死角进攻,总能得到一些战果。那把巨大到可以在上头大书特书‘绝望’二字的武器,就成了那个没有穿任何盔甲的魔法师,其身边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翰恩会的长老们可不是靠着年纪跟血缘,才取得今时今日的地位。他们同样是从尸山骨海中杀出来的狠人,尤其是那些自视甚高的魔法师们。

    通常遇到这样的对手,只要驱散对方身上的魔法,就足够让他们慌张到做出各种错误的行动,最终丧命在他们手下。他们什么时候遇过像眼前这个魔法师?没了辅助魔法,靠肉身实力也敢跟人硬拼。

    而且驱散了这个魔法师身上的所有魔法效果,可不光是辅助魔法,还有防御性的魔法,其中就包括可以偏斜远程武器射击轨迹的风之结界。一群会使用弓箭的战士们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起来,一轮箭雨齐射。

    微光中,只闻呼哨声,不见箭羽踪,本该更加致命,但应该要中箭的魔法师,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没有停下他杀戮的步伐。

    就算自己没办法用闪现术逃得性命,让威胁从跟前消失也是一个办法。异次元放逐术,才是某人保住自己小命的真正倚仗。只是没有多少人看得出来。在旁人的眼中,只会把那些本该射在他身上,却无故消失的箭矢,当做他们自己眼花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林没有留下任何一人,炫耀似的在对方面前说一通屁话,最终才送人一命归西。坏人死于话多,这样的道理他比谁都懂。更何况另外一位,可也都不留手的。他只有在结束最后一个敌人的性命后,再次使用亮光术,点亮地宫的每一个角落。

    还没迎接真实死亡的缝合尸,只剩下一半的身子,跟一条手臂和脑袋。对于下半身残余的小半截脊椎骨,他就像是没感觉般,任由其拖在地面。因为已经无法起身了,所以他斜靠在地上,只用一条手臂爬呀爬的,来到从头到尾都没出过手的巫妖面前。又一次低下自己的脑袋,说:

    “陛下……”

    芬抢先说道:“你真是变得弱到不象话呀。”

    缝合尸没有回嘴,甚至也没有接话。他只是来到其主的面前,谦卑地低下自己的脑袋,全然没有自己刚刚那大杀四方的姿态。

    巫妖从那张临时构筑的王座中起了身。失去魔法的支持,沙土刷刷地落回到地面,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她来到了自己的老部下旁,蹲下说道:“叫我芬,芬?妮就好,不要叫我陛下。我讨厌那个姓氏,也讨厌以前做的事。”

    “是的,主人。”

    对于改换的称呼,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从后腰抽出了那把大砍刀,高高举起。同时说道:“史东,抬起头来。”

    缝合尸硬是撑起身子,抬起了头。匹练白光似的砍刀刀刃,闪闪发亮,他却没有任何表情。像是猜到了结果,又或者是他早已有觉悟?

    只见巫妖手起刀落,缝合尸的人头叮叮咚咚落了地。还能活着看着的众人,无不心头一紧。芬却是直接用砍刀的刀尖插进那颗脑袋里,举了起来,说:“你这么弱,弱到我都不想把你带在身边了。先这么办吧,有机会,再帮你恢复身体。还有,舍弃‘翰恩’那个姓氏吧。我都忘了这是哪个浑蛋帮你取的,完全没有意义。这样,你没有意见吧。”

    “好的,主人。尸没有任何意见。”剩下一颗脑袋的缝合尸,依旧可以说话,甚至是转动他的眼珠子。芬却是习以为常,拿出了一条不知道哪来的麻绳,直接穿过史东的太阳穴,从另外一侧穿出。结再一打,就成了可以提着,也可以拿着的会说话人头。

    看到芬的表情和缓了许多,林知道,这是她解开了一个心结。所以这时他才敢靠近,问起了自己两个狼狈不堪的学徒。“怎样,没事情吧。看起来好手好脚的,应该是不用找些新鲜的肢体帮妳们接上。”

    “哼!”“哼!”两个少女动作一致,却是一个左边,一个右边,甩了两个后脑袋给他们的老师看。某人直接给甩懵了。脱离了肾上腺素狂分泌的战斗状态,某人的思考能力就像是下降了一样。其实并没有变,只是回到原先的水平而已。这样的他一时间想不懂,自己是怎么招惹这两个小姑奶奶的。

    心情大好的巫妖,没有等着看场好戏。她直接揭露了谜底,说道:“这是气你也不跟她们说一声,就自己一个人跳进去大杀特杀了。她们倒是想要跟上,还是我劝下来了。实力不济,连想要守住你的后路都没办法,她们跟着进去是添乱的嘛。”

    对此,某人也只有打了声哈哈,苦笑而已。让她们跟着?总觉得这样自己反而比较危险。

    这时,其他人才注意到一个让人惊恐的事实。这个魔法师身上没有沾到任何血污!

    要知道斩舰刀下去,鲜血如雨。然而那个站得最近的人,身上却是一星半点的血迹都没有。

    但事实是,武侠小说看多的某人,可是非常防备有人临死前喷出一口毒血之类的玩法。所以对于快要溅到自己身上的液体,或是任何不确定之物,林都是直接异次元放逐术伺候。这才让自己上上下下这一身,干净到就像是刚好洗、晾干的一样。

    而在场的人里头,最想要放声大喊的人,其实是乌佐夫?甘提亚。论坛上对于这个依附在前魔王底下的男人,评论是‘没了魔法塔,就一无是处的家伙’。

    他很想让这么下评语的那些人,来到这里看看。看看这一地血腥,是怎么由一个一无是处的家伙所造成。尽管战斗中和平常时的他判若两人,但这都不影响他的致命程度。

    和自己亲近的同伴对视一眼。默契让他们不用开口,就能明了一些较为简单的事情。而他们互相看的这一眼,彼此间都带点苦笑。乌佐夫?甘提亚,默默地将这个魔法师的危险程度,提高了好几级。同列为不可招惹的目标。

第四百六十五章 离开风暴海湾

    没有了敌人和拖后腿的人之后,离开地宫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原本意见最多,甚至图谋着控制那两个魔法师的风暴海湾地头蛇们,都乖顺地保持着沉默。尽管在他们原本的想法中,魔法师也就一群丢块腐肉,就能吃得津津有味的豺狼。要拿捏,也就看控制的手段而已。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曾经想过自己成为翰恩会的一员,控制整个风暴海湾。只是有些人本事不足,有些人因为利益冲突,最终他们都被排斥在外。

    这回参与进攻的行动,他们多少带上些报复心态,想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有些人想在最后关头救翰恩会之人于水火,换取更好的地位。有些人则干脆希望自己可以加入‘魔王’的麾下,取翰恩会而代之。

    但翰恩会的下场,让他们明白这两个魔法师是如何的心狠手辣。最重要的,他们还无力抵抗。也许只剩下脑袋的巨岩翰恩不构成威胁,但光是那位男性魔法师,即使是身为他的同伴,一样能让他们感受到与之为敌的绝望感。更不用说还没出手的那位女性大魔法师了。

    离开了地宫,无忧宫各处的战斗也迅速平息。失去了所有核心成员的翰恩会,甚至包括他们当成大旗崇拜着的偶像,这个组织注定被扫进历史的尘埃里,自然不会有人愿意继续以这样的身份自居。

    有些人逃了,有些人则是很光棍地放下武器,投降了。除了个别结仇很深的人外,冲突与打杀也没再继续发生。就连原本策划着要将翰恩会一网打尽的某人,也没有继续要求同为进攻者的组织头人们,让他们的属下继续追杀残余的翰恩会成员。

    一方面林认为要是真正重要的核心成员,应该都在刚刚那一大堆的死者里头。另一方面则是杀的人够多了,要是剩下的杂鱼还有勇气来找他们的麻烦,相信那个数量也不会多吧。毕竟人基本上还是会趋吉避凶的。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风暴海湾内爆发了一场又一场的冲突。虽然不像是众人围剿翰恩会那一场的规模,但也都是互有死伤。最大的组织倒下了,还活着的人当然会想要抢占空缺。

    还有一些原本风暴海湾执政家族的人强势回归。但事实上这些人里头有多少是真正原执政家族的成员,却是不得而知。反正就有群人扯着这样的大旗。

    就连还活在城中的普通百姓,也都被卷进这场大纷争之中。唯独一个地方还能保持着平静,那就是那两个魔法师所下榻的小酒馆。里头除了林等人以外,还有来协助乌佐夫?甘提亚的昔日战友们。所有抢地盘的人,都很有默契地略过了这个地方。

    城中的纷纷扰扰,他们虽不至于两眼一摸黑,但不涉入,却是所有人的共识。不管是乌佐夫的人,或是林等一行人。翰恩会那颗毒瘤拔掉了,会不会有其他更毒的跑出来,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

    坏人是杀不完的,好人想要自保,不可能总是靠着正义使者,他们自己也必须反抗才行。

    林现在则是在等待,等待乌佐夫联络的帆桨船。他准备按照原定计划,乘船走内河,往迷地大陆的中央地区前进。去见识一下,迷地传统的繁华地带。

    芬在这段时间颇为悠闲,时常坐在窗台旁,远眺着远方的天空,或是远处城中的冲突硝烟。

    不再使用姓氏的史东,——用那只巫妖的说法,她最初只是用‘石头’来叫这具还没有生出意识的缝合尸而已,——他就被放在一旁桌上,安静地闭着双眼,就像个诡异的装饰品一样。

    两个学徒则是趁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重新思考起自己的一身技艺与战法。跟不上她们姊姊大人那也就算了,毕竟双方实力差距太大;能够耍那几个矮人也不算什么,因为他们的缺点也相当明显;但是帮不上她们老师的忙,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少女们不愿意只能负责家务,而无法在战斗上帮忙。而且现在看起来,这可不是连忙都帮不上,而是还会去扯后腿。谁叫他们老师的脑回路清奇,战法古怪,实力极度不平衡,旁人想跟都不知道该怎么跟。

    对此,她们两人去请教乌佐夫找来帮忙的同伴。他们是一群有着相当丰富经历的老练冒险者,从讨伐魔兽到抗击恶魔,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当然也少不了几回险死还生的经验。虽然没有说起,但从话语中可以感觉到,他们也曾因此失去什么人。

    里头有好几位也是斑鸠同盟的成员,先天上就和哈露米较为亲近。加上少女落落大方的态度,也十分健谈,很快就和这群人无话不说。

    有时聊起了他们曾经遭遇到的事情,说起曾遇过的困境,如何解决,这些都是相当值得少女们借鉴的经验。当然也聊少女们的本领,能够朝着什么方向加强,补足什么方向的短板。

    很快的,连四个银须矮人也加入了讨论之中。矮人们不光是偏科严重,他们战斗的经验也不够丰富。在他们老家附近,能成为对手的也就那几个种族,各种习性早就被矮人拿捏住了。能够从其他人口中,得到一些不一样的经验,矮人们也是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

    大概最不合群的,就是那两个正式魔法师,和小酒馆的主人,乌佐夫?甘提亚了。

    对那位前魔王大人而言,她是强到其他人的意见都没有参考价值。对某人而言,他的战术是古怪到其他人的意见同样没有参考价值。而乌佐夫可是忙到快要飞起来了,根本没空聊那些闲话。

    他准备和所有人一起离开。而且暂时看起来,是准备死皮赖脸地跟在林等人的身边,而不是和他找来帮忙的同伴一起。对此,他的同伴倒是有不少怨言。但在某日夜晚的畅谈后,所有人都同意了乌佐夫的想法,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虽然林和芬两人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但某人心想,不外乎老鼠给猫挂上铃铛之类的说辞。

    至于对方想玩什么阴谋……老实说,林还真不担心这点。在那只巫妖的绝对实力面前,什么阴谋都没有意义。千年之前四名勇者可以讨伐魔王成功,现在听起来,是这位活腻了的因素比较大,而不是那四个人真的有多强。

    乌佐夫为了要离开,而且看起来是不准备再回风暴海湾,他有很多东西得要打包,也有很多东西得要处理。零零碎碎的行李要收拾,带走必要的家当,这些琐碎的事情对习惯旅行的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一些风暴海湾内的物业要处分,有些人情往来的事情得要收尾,这些可就没有那么容易。最大的一件,就是这间小酒馆。

    好歹占了块地,好歹上头有间可以遮风避雨的屋子,就此荒废掉也是可惜。乌佐夫干脆将这间小酒馆,送给了从他父亲时代,就一直在这里工作的胖厨师。

    反正在他手中也没有什么生意,赚不了几个钱,所以乌佐夫就白送出去了。要说什么要求,也就是说假如,真的假如有那么一天,他的后人回到风暴海湾寻求帮忙,希望胖厨师或他的后人,到时给个一口饭吃,有个地方可以休息就好了。

    至于某人,在这段空闲的时间,则是张开了白昼星空,研究起自己的精神状况。在战斗中所体验到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在这方面的研究,那只巫妖则是完全不能指望。只要自己张开星空,芬根本不踏入范围内半步,自然也就无从协助起。

    林当然也抽空跑进到梦境魔法塔中,和另外两个自己讨论。结论当然是没有结论……

    自己能自己讨论,能够讨论出什么东西?另外两个自己知道的,并没有超过自己已知的范围。最多就是身为本体的自己,把某些记忆当成不重要的给遗忘了,而另外两个自己还知道而已。

    曾经见过的几位神人没有再度出现。老实说,上一回的交谈,其实只是让自己更加迷惑。

    不过这样的情形也让某人有一个猜测,是不是和地球沟通,就好像收音机想听广播,得要调整到正确的频道才行。也就是说得要符合某些条件,才能启动那些力量。只是条件是什么?不知道!

    想不通的东西,就不要继续想了。中国历史上的王阳明学了格物致知的学问,格了七天七夜的竹子,只得到人不吃不喝,肚子会饿的结论。有些事情,不是光用想的,就会明白。

    总算,在某人的耐心耗尽之前,等待的船抵达风暴海湾了。来的是两艘,船老大是乌佐夫和他的同伴们的旧识。船只是单桅方型帆的长船,一艘船有将近二十名桨手。船上多余的空间并不大,空船来,基本上载了林和乌佐夫两波人,还有各自的家当,船只就被塞满了。

    两艘帆桨长船,也就在满载的状况下,朝着大海航行,离开了这座腐朽、病重的城市。对大部份人来说,这只是旅途中的一站,紧紧在未来的酒桌上成为谈资时,才会被想起。

    但乌佐夫?甘提亚却是感慨颇深。临走之前,虽然收拾了城市的毒瘤,但风暴海湾根子里的问题没有改善。因为海贸兴起,也因为海贸而没落,假如找不到另外一条出路的话,这个城市终将废弃吧。

第四百六十六章 贾斯凡塔

    帆桨船在大海上的经历,绝对称不上舒适,这还是没有大浪、没有暴雨的天气。要是随便来点风浪,某人都还不知道自己得要晕成什么模样。话说被带上船的四匹马,适应力都比某人强。

    幸好这段在海上的旅程并不长,只一天多的时间,船只就看到波河的出海口,并且很顺利地驶入了。根据船长所说,在他行船的早期,波河这里很多水盗,主要都是鱼人王国的军队来客串的。

    自从附近来了一头王级的海中魔兽,哪是一头大白鲸。能上天,会魔法,咬起鱼人来那是嘎嘣脆,倍儿香,才让鱼人们消停。没了鱼人做主力,人类的水盗难以混水摸鱼,很快就没落了,这里也就迎来一个新的黄金时期。

    倒是维达军国的人,想要将领土延伸到这里,也盖起了一座城。可惜城没能盖好,就被那头白鲸王给摧毁了。如是几回,军国的人就放弃在这里建城,扼守住出海口的想法了。在陆地上可以建立起一个帝国的强大军力,遇见海中的霸主一样没辙。

    而某人之所以选择水路,而不继续走陆路,是因为军国内部虽然领地观念很陈腐,没有户籍的外地人可以直接和罪犯划上等号。但波河作为军国最重要的经济命脉之一,沿河的城市都是因商贸而兴盛,对于外地人的态度就比较宽容。

    一方面也是因为沿河城市,很少有单一掌权者的。大多数临近领地的贵族领主们,为了商贸便利,共同出资建立起河港城市。在这种合议制度下,贵族们又不敢把事情做得太过火,自然只能用怀柔的手段,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支持者。

    然而之所以遇到事情不敢做过火,以军国自称的尚武民族来说,怎么可能不考虑用最简单的暴力手段来处理。其原因就在于帝国中央对于各地的掌控力,成了十分重要的关键。

    简单的说,假如没有一个可以说服帝国中央的理由,就算把邻居揍到他妈都不认得了,领土和各种利益侵占个十成十。中央一句话:还回去,所有吃下去的一切都得要吐出来,否则这回就轮到自己的老妈认不得自己了。对臣属的封邑有保障的义务,这可是军国贵族最基本的职责。

    正是这样的态度,让维达军国内部维持着和平的表象,贵族们和和气气的。至于私底下,当然是用各种手段,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哪怕吃大亏了,也只能咬牙立正站好。

    在波河沿岸的河港城市更是如此。共同管理的贵族领主们,守着最原始的份额来话事。这可是在帝国中央登记有案,不是想买卖就可以买卖的。想要扩张影响力的话,唯有争取更多人的支持才有可能。

    正是百年前建立的这项规则,让军国内部某些守旧派的传统势力,讥讽这个国家应当从‘军国’之称,改为‘商国’。遇到事情不靠拳头决胜负了,光靠嘴皮子,这算啥尚武民族。

    事实上对某人来说,看过老家的历史以及一堆砖家的论述,大概也能理解维达帝国皇帝的无奈。从一两百年前,迷地各处大规模的战争逐渐平息,除了东北方大陆外,其余地方只剩下边境小规模的冲突。

    没有了外部压力,要是放任内部用武力解决纷争,迟早会演变成大规模的内战。内战死伤对帝国的掌舵者来说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国力衰弱引起外部觊觎的话,那可能又将会演变成一场旷日费时,且生死交关的大战。

    黄金水道附近和内陆的领主间矛盾,连自己这个只从论坛上得到消息的外乡人,都可以感受得到。在某人来看,维达军国就像一个被捂住盖子的压力锅,正走在变革的临界点上。要么爆发,把所有人炸上天,要么顺顺利利地转变,大家皆大欢喜。

    而这个局面,连带影响了这一任军国皇帝的评价:‘有史以来最无能的皇帝’、‘不懂得打仗的懦夫’、‘戴着帝皇冠冕的胆小鬼’。各种毫不掩饰地毒辣批评,喷在一个帝国皇帝的脸上,就可以知道这个国家的贵族们是多么的剽悍,以及这任老皇帝的身段是多么柔软。

    能捂盖子、敢捂盖子,不怕盖子弹开的那一瞬间,自己就是个粉身碎骨的局面;而不是选择站在某一边,来一场痛痛快快的撕逼大战。这样的人还不算高明,林也不知道怎样的人才能算高明了。

    不过被喷得狗血淋头,皇帝这个位子还是得咬牙坐下去。这种无奈,也难怪某人对权力是敬而远之。

    在波河这条黄金水道上的第一个河港城市,众人准备在这里换一条船。对大家来说,帆桨船坐起来不太舒适是一点,另一方面在内河中,帆桨船也不是很受欢迎。

    吃水浅、载货量少、需要较多人力,这些是商业上的缺点。帆桨船虽然灵活,但在河面上会占用比较大的面积,这是在实用面上的缺点。而且因为帆桨船灵活,人力充足,所以会使用这种船的人,大多有些不可告人的行为,像是水盗、走私之类,是以他们不受欢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蠢的人也该明白一些事情了。所以林很大方地付了船资,留在这处河港城市等待着。

    同样留下的,还有乌佐夫和他的同伴们。看来这群人是赖定的。不过他们也不像那四个矮人,白吃白拿;他们只是‘凑巧’同路,‘凑巧’同住,‘凑巧’同桌而已。对于那么多‘巧合’,某人都无言了。

    不过有这么一群人在,旅行的事情倒是方便许多。他们几乎都是维达军国的国民,甚至有好几个是贵族之后。这样的身分,在黄金水道的沿河城市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礼遇的。对于每个城市该找谁,办什么事,他们也都有门路可走。

    至少他们知道在黄金水道上,有专门载客的客船来回运行,舒适程度有别。要买到一张大船的上等船舱票,同时还有大量家当随身,没点关系,找对门路,想砸钱也没处砸,只能和一般人挤大船舱。幸好这些麻烦,都有人帮忙处理了。

    因为豪华大船不多,船期有限,最近的一艘船还得等上数天。不过某人又不赶路,所以就留在这处黄金水道上遇到的第一座河港城市,看一看迷地世界真正的繁华地带是个怎么繁华法。

    波河距离出海口最近的一个河港城市,是黄金水道所有城市中最特别的一个。跟其他由维达军国的贵族所建立的城市不同,这里是围绕着魔法塔所建立起来的一处河港城市。

    这里曾经是人类对抗鱼人王国的最前线。三层塔在魔法塔的序列中不算是最高等级的,但这座塔像是把所有技能点都点在跟水有关的魔法一样,各种操控、攻击、温度变化。数百年来,让鱼人无法越雷池一步。

    胆寒的鱼人称呼这里为‘贾斯凡’,鱼人的语言中代表着‘水之领主’。这个称呼也取代了魔法塔最初的名字,而被众人所熟知。当聚集于此,接受庇护的人们建立起城镇、港口,‘贾斯凡’也成为这个城镇的名字,沿用至今。

    因为魔法塔无法成为私产被继承,贾斯凡塔就成为魔法师协会波多兰区中,仅次于区分会本部最重要的魔法塔,因为管理着一处河港城市,塔主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光是收税就可以让自己的魔法研究不至于匮乏。

    不过也因为此地相当特殊,魔法塔的继承者尽管是由协会指派适任者,但贾斯凡的城市议会有同意否决权。假如有某位魔法师被城市议会否决了,协会只能选择另派适任者。但城市议会也就在原塔主过世后,对继任者有这样的权力,他们可没有驱逐塔主的权力。

    ……就现实面来说也不敢。在魔法塔的攻击范围内,招惹塔主绝对是活腻的表现。魔法师抓狂的时候,可不会顾虑杀了多少人,更不用说魔法塔本就是专门用来进行大量杀戮的要塞兵器。

    地区同意塔主继任者的权力,也不是贾斯凡独一份。凡是国都中建立的魔法塔,国王也好,皇帝也好,当然不会任由敌对或不友好势力的魔法师进驻,这跟把自己的弱点曝露给敌人有什么两样。

    所以一般来说,能够继承城市中的魔法塔,继任者跟当地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甚至是某些国家所培养出来的嫡系魔法师。这样的好处是城市可以延续原本的活力,不会因为来了一个什么都搞不清楚的魔法师,一成为塔主就瞎整,把好好的局面给整歪了。

    也因为这种继任要求,让有心想要把现任塔主给熬死,然后入驻贾斯凡塔的魔法师,大量聚集在此。不管是生活,或是受雇于当地的有力组织,建立起自己的口碑与信誉。这样一个特殊的氛围,成为了这一类型城市的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第四百六十七章 画铺

    待在这里的魔法师人数,比之区分会本部是只会多,不会少。而大量的法爷聚集,当然城中相当数量的商铺和各种服务,就免不了以魔法师作为主要族群。再加上河港本身各种类型贸易的兴盛,让这里的商业形态不同于林曾见过的几个魔法师协会区分会本部的模样。

    最大的差异在于,这里有着数量让人难以想象的艺术品。要是在一般的区分会本部,看到这样的东西,第一个念头是要小心。

    会出现在魔法师群体中的艺术品,通常是带有诅咒,或是有其他奇奇怪怪效果的魔法奇物,都是常理难以解释或想象的东西。在这里,就只是普通的艺术品而已。

    而如今,吸引住某人眼球的,是一幅小型的肖像画。要用地球的标准来比对,就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有着光影变化,色彩运用,并且可以看到细腻的肌理纹路。

    在此之前,林所看过一些不知所谓的贵族,家中引以为傲的收藏画作,就像是马赛克一样,单调的色块拼凑成有意义的图案。在那些贵族的口中,一张画的价值,在于上头画的人数越多则越值钱,因为线条越多、越复杂。

    某人就这样看着跟埃及壁画没两样的画作,顶多就是多了一些树呀、山的背景物,被一群贵族吹出了高价。一如地球,所谓的艺术都是炒作出来的玩意儿。

    “怎么,你认识这个女人?”

    巫妖的声音幽幽地从一旁传来,让某个沉浸在艺术中的男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说道:“我怎么会认识她。我是在看这张画的技法。”

    “技法?一张画而已,能有什么技法?用你说的照相,或是用奥术之眼所记录的画面,不是比较真实嘛。”

    “不不不,这是不一样的东西。更何况就算是照相,会照或不会照的人,照出来的感觉还是有差异。妳也看过论坛商城那些商品照片的惨况了吧。”

    “的确。”沉吟了一会儿,芬问道:“差别在哪?”

    林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从光源的角度、阴影的位置、远近的处理,再到立体感的呈现,这些都是摄影上的学问。自己在地球时好歹也摸过一段时间专业的相机,多多少少学了些相关的知识。而到绘画上时,还有色彩的选择,暖色调、冷色调的差异。这又是和摄影不同领域的知识。

    种种说法,因为自己不是艺术专业的,所以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槌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甚至里头有没有错误,某人也无从得知。最后还是总结一句话,这张画好。而之前的一堆废话,其实只是用一些比较具体的论述,想要说明这张画好在哪里。说到底,感受这种东西相当主观。

    而这一通听起来很水平的论述讲完,林才发觉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起了一堆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同时面前站着一个将自己打理得十分整洁的得体人,从他身上印有和画铺相同印记的徽章,应该是画铺的店主或店员之类的人。

    看到对方同样怔怔地望向自己,还有不时望着拿在自己手上的肖像画,林羞赧地一笑,说:“啊,真是抱歉,拿着你这张画那么久。它的价格多少,请你出个价吧,我把它买下来。”说着,林就拿起了自己钱袋子,准备掏出钱币来。

    “不不不,魔法师阁下。听您的解说,我获益良多呀。这幅画可以直接送给您,但请您多说说好嘛。”画铺的店主本来就是靠着眼光和口才做这一项买卖的,前者与其说是看东西有没有价值,不如说是看人还比较重要。而后者,不管做什么都很重要。

    眼前这位穿着魔法师小披肩,系着一条金穗线的法爷,肩上的纹饰是非常罕见的造型,由诸多小方块拼凑成的三头猴子。

    店主对这一位在魔法师世界中的名声如何,他并不清楚;但是在商人世界中,这位是公认的财富之神使徒,甚至可能是在现世行走的圣者。有这种机会可以请教,甚至拉近关系,他怎么可能不尝试着努力。

    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热情,某人还是有提防的。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没料了。要是跟这位店主说明天体运动的数学算式,林可以保证是讲个七天七夜也讲不完。但是讲艺术,刚刚跟芬的说明已经是绝活尽展了,没半点保留了。

    所以某人怎么可能自曝其短。他笑了笑,还是拿出了几枚金币,说:“画,我就收下了。这些钱,就当作跟你请教这幅画作者的代价吧。”

    “这……”店主迟疑了一下,立刻又变成笑脸,殷勤地说道:“请稍等一下,我进货的账簿上会记录向谁买下这幅画的。就算不是画的作者,也一定会有关系。”

    没一会儿,进入画铺中的店主,很快抱着一本大账册跑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伙计。店主把伙计当成临时书架,让他抱着,而自己是当场翻阅,很快就找到了当初这幅画的进货纪录,说:道:“卖这幅画的是一个流浪的魔法师,他自称是来自文西村,皮耶罗之子的李奥纳多。一个默默无名的魔法师,跟崔普伍德阁下完全不同等级的。”店主笑嘻嘻地点出了某人的名字,还小捧了一把。

    但某人听着这个名字,一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不过眼看周边人群越聚越多,林有种现在不走就走不掉的感觉。抓了一把金币就塞到店主的手中,说道:“谢谢你的告知。假如你还能遇到那位魔法师的话,请传达我的敬意。”

    一行人好不容易挤开人群,林赏玩着手中的小幅肖像画。这时换成哈露米的哀怨声音传来,说:“老师,你从没教过我这些。”

    “呃。”金发少女在这方面很有天分,比她的魔法天赋都还要高,就是一个当魔法师太过可惜的实例。但不论什么理由,自己没向她讲过这方面的知识也是事实,眼珠子一转,林张口就说道:“这不是看在妳对绘画等创造很有自己的想法,要是我跟妳讲太多,而不是妳自己琢磨出来的,那也只是把妳塑造成我想象中的模样而已。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让妳自由发挥,跳脱出我所知的框架中。我对妳的期望可是比妳感受到的还要高呀。”

    “真的嘛。”金发丫头没有心机地傻笑着。旁边几个对于人情世故比较熟悉的人,怎么会听不出来某人的话,只是推拖之词。然而少女居然信以为真了,众人无不为她的未来感到担忧。

    算是又平安过了一关,林打了声哈哈后,就准备回下榻的旅店,好好休息一番。只是这一转身,居然不小心和别人撞得正着。幸好两方都没被撞倒,也没撞伤,所以互相问候一句后,便各自分开。

    跟在某人后头的乌佐夫,和他的同伴们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他们怎么会不明白这种套路。一把就抓住那个疑似扒手的男人,大声说道:“崔普伍德阁下,我想,你身上有东西不见了。也许你应该赶快找找,身上少了些什么。”

    林仍是一副笑脸,说:“我怎么可能会有东西不见呢,我警觉性那么好,谁能从我身上摸走东西。没事的,不要伤到人了,放他走吧。”

    一得到事主自信满满的言语,男人心中暗自冷笑,动手甩开了抓住他的乌佐夫。讲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后,就钻入人群中,快步离开。

    然而就算没有第一时间发觉,大多数人也都看出来不对劲了。唯独可能被扒走钱袋子的人,还是笑咪咪地看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众人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多问。

    对乌佐夫等人来说,他们还没熟到可以质疑对方,几个直肠子的银须矮人想不通,两个学徒不会在这种不属于她们该做的事情上,质疑她们的老师。但巫妖可不在此列。

    事实上,那点小动作,芬相当清楚。而能够把奥术之眼绝大部分功能,融合进自己几乎算是本能的体系当中,某人不可能没发觉。所以她问道:“你是怎么想的?把钱白送人?做慈善也不是这么做的吧。”

    “我们之前不是掌握了疫病之神的诅咒嘛,──”某人说得很含蓄。而且魔法师透过各种方法、仪式,掌握了部分神力的威能,也不算什么大新闻。事实上他掌握的东西,可比那些要高级的多,“──所以我做了一些关于瘟疫,还有诅咒的小玩意儿。但没试过好不好用嘛。我可是个好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放这种祸害出去害人性命呢。这不是刚好遇到一个找死的,他自己送上门的,不是我要害他的。所以最后他怎么了,跟我可没有关系呀。等过了几天,再去看看他的惨状吧。验证一下我的魔法实验效果是不是跟想象的一样。”

    突然,那个应该走远的男人,又神奇地出现在众人行走的路上。他热情地打了招呼,并且恭恭敬敬地捧着一只钱袋。那正是某人在画铺买画时,掏出了一把金币的束口布袋子。男人说道:“魔法师阁下,您可真是不小心,我发现到您的钱袋掉了。这不是赶紧给您送上来嘛。”

    “哦?这真的是我的嘛?”

    “一定是你的,肯定是你的。我亲眼看见它从您的怀里掉出来的。”

    林狐疑地接过钱袋子,从里头掏出了一枚惨绿色的钱币,拿向前,说:“感谢你把这个拿回来。那么这一枚基尔(金币),就当作慰问金感谢你好了。”

    要是原本还有怀疑,看到这一枚诡异的钱币后,扒手哪里还敢接过。头手连摇,嘴里说着不敢,一溜烟就跑掉了。

    “啧!”林咋舌一声,可惜地把东西收回到怀里放好。这时跟在后头,看完整出好戏的人,都肯定了一件事情,这个男人就是个坑货呀!

第四百六十八章 来自故乡的讯息

    半夜,那股熟悉感一直挥之不去的某人起了床,再度把那张肖像画拿出来玩赏。这是一张画在木板上的油画,以自己对于艺术的认知,也就只能判断到这种程度。画中的女人理所当然不认识,而画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符号或标记,显示创作者的身分。

    正看、反看,放大来看,顺带试着解析不同层的颜料,看看有没有什么画中画。所有一切都证明了,这就是张没有秘密的画作。然后某人很顺手地翻过了这张版画,看看背面……

    Leonardo_da

    Vinci

    ……

    “呜哇啊啊啊!”

    某人发出不知名的怪叫声,直接把床上那位,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跑来共枕的巫妖给吵醒了。她揉着睡眼,看到拿着画的某人,不满地说:“怎么,跟我做还不够,看到那张画就兴奋了是嘛。”

    “是,不是。唉呀,我在说什么。”林慌忙翻过画的背面,指着那个签名说:“妳看这个,看这个呀。”

    “看个怪字也能兴奋喔,怪人。”骂了一句,芬又闭上眼睡了。

    嗯,应该说这很正常吧,毕竟这只巫妖认不得地球的鸟语。迷地虽然也是用拼音文字,但最基本的字母和地球继承自拉丁语系的字母完全不同。而林在主持编P语言的时候,也没非要文化入侵,把地球的字母带来,除了一些特定的阿拉伯数字和数学符号。

    也就是说在这张肖像画后面签名的人,假如不是两只忍者龟,就只能是那个男人,或至少是认识那个男人的人。

    李奥纳多?达文西,意大利文艺复兴三杰之一,最不务正业的画家,博学者,极有可能是地球的穿越众或重生者,身上有着无数谜团的男人。就不知道他是地球穿地球,还是外星穿地球,或者是穿出去又穿回来的开挂者。

    联想起曾经和地球意识的交谈,根据话中猜测,不同的世界之间偶尔会有这种‘交换学生’出现。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世界穿到另外一个世界,只要找到方法,还是可以回到故乡。

    但假如留下这个画作的魔法师,真的是那一位。而且他还活着,跟自己在迷地是身处于同一个时代。这是不是意味着两个世界之间的穿越,不光是空间的变换,连时间轴都会不同。所以就出现这种关公战秦琼,张飞打岳飞的画面。

    根据画铺的店主所说,是一个自称为那个人的魔法师,去他的画铺卖画的。在店主打开他的账册时,某人早就记录下了所有信息,也看到这张画的购买价格。对迷地的一个普通人,一个画家来说,那些钱算是相当高价;但对一个魔法师来说,那点钱,真的不算什么。

    是他穷困潦倒到,需要靠卖画维生,还是说其实是别人拿着他的画作,随随便便换上几个钱呢。

    努力想一下,测定画作年代的方法,可惜自己不是鉴定家,也不是膺品作者,没有相关知识可以判断手中这张版画的年份。唯一能确定的,这张画不是墨迹刚干的那种。

    可能有机会见到这位传奇人物,林说自己不兴奋是骗人的。但心里头又有另外一个想法,希望见到的不是他。当五百多年的鸿沟被填平,自己根本无法想象回到地球时,老家会是副什么模样。

    是天网已经肆虐之后的末日,还是星际争霸战中,已经进入星际社会的地球联邦。又或者自己是回到唐宋元明清的某个朝代?

    在无数得不到答案的未知中,某人口中捏着那副版画,忧心地望着窗外的星空。

    突然一阵吵杂的声响,几乎吵醒了整间旅店的人。那像是东西倒了下来,砸到地上,引发一连串连锁反应,砸了一屋子东西的感觉。

    这回换成林不明就里。又被吵醒的巫妖,恨恨地瞪着某个瞎折腾的男人,说:“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了想后,林说道:“遭小偷了吧,我猜。”

    说完,林就起身,准备去看看自己那堆家当。不过芬却是无所谓地说道:“喔,那大概也不会是我们的东西吧。我有把防盗装置打开。”说完,便沉沉地睡去。

    听到‘防盗装置’,林耸了耸肩,便又坐回到座椅上。为了延续蛋壳的寿命,只要情况允许,芬都会把收纳有不可名状之物部分躯体的蛋壳给打开。外泄的异样气息,则是被放在一起的世界树种子所吸收。

    两者间达成了一种和谐的平衡。用昂贵材料做成的蛋壳,不用独力去封印那不可名状之物,自然受到的侵蚀速度就会减缓,东西自然也不会太快坏掉。但这个平衡仅限于它们互相抵消了彼此间的气息,而不会改变彼此的现状。至少不会互相消灭,哪怕把它们碰在一起。

    也就是说,假如有人好奇碰了那不可名状之物,除非对方是个和芬同样等级的高人,否则结果就只会是被章鱼脚给咂吧咂吧吃掉。

    而在一堆奇珍异宝中,有谁不会对蛋壳中的某物感到好奇的?

    要是错过了某些无价之宝,只带走一些寻常之物,那就枉费闯空门,当小偷了。更何况偷的还是一个魔法师。

    迷地的小贼们可是富有冒险精神的,要是没点胆子,还真干不了这个职业。所以有谁会绕过蛋壳,只拿其他的东西?至少喂了不可名状之物那么几回,自己随身携带的财物还没短少过。反而时常多一些盗贼用的小道具,被遗留在现场。

    嗯~这些人的命,该算在自己头上吗?林正在想这样的问题,不过这种小事很快就抛到脑后了。现在某人只对于亲手做下的有感觉,非直接因为自己而挂掉的,没凑齐一个师,也有一个旅的人数了吧。要对他们负责,自己早就回老家卖咸鸭蛋了。

    原先想的那件事情,还比较让人忧心。

    一夜无眠。

    第二天,依然在等船。林一样上街。男人不是不爱逛街,只是他们逛的东西和女人不一样而已。

    而昨天逛大街,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将近二十人,活像是大哥带着小弟,沿街收保护费的架势。今天怎么可能延续昨天的玩法,所以给了两个学徒和四个矮人一点零花钱,便放生了他们。

    至于乌佐夫等人,也许是意识到了一群十个人,浩浩荡荡地‘凑巧’走在一起,真的是很突兀。而且林昨天会容许他们跟着,也是因为人生地不熟的,有人带着总比自己乱闯要好得多。今天某人就很客气地,且坚决地婉拒了他们继续凑巧走在同一条路上。

    不听?

    他们有什么底气不听的?

    老实说,他们能够跟上,多多少少也是有某人默许的缘故。假如林真的扳起一张脸,让他们有多远就滚多远,他们敢不离开?难不成自己十个人,就是比翰恩会的那几百号人物还要硬?更不用说某人直接用闪现术离开,除了芬之外,其他人就只能傻眼而已,还能做什么。

    芬是唯一跟上林的人,不光是她有能力做到,一方面她也不知道独自逛街的话,要逛什么。到了她的层次,普通物品已经提不起她的兴趣了,即使是稀有品也不一定能。所以与其说她是为了闲逛而闲逛,不如说她只是想看着这个男人,看他做出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银须矮人们热衷于寻找可以壮大、强化他们族群的任何东西。技术、知识、物品、文化、制度、方法,当然,也还有最重要的资源,特别是可以用来修复、制造和平武装的资源。那具还在趴窝的和平武装,可说是银须矮人们的痛。

    和平武装的数量长久以来一直是处于越来越少的情形,理由就是因为没有材料可以造。而所需或可替代的材料,他们也曾请教过那个魔法师。就不知道是某人的见识太少,还是那些稀有资源已经被用尽,又或者只是因为时代的不同,称呼变了而已。这些,都需要他们亲眼确认。

    两个少女不用说。她们有各自的兴趣,也乐得自己去探索自己喜好的事物,挑选一些错过就会后悔的好东西买下。要是跟在他们老师的屁股后头,那是绑手绑脚的,做什么都不方便。所以她们乐得自己逛自己的。

    而某人则是直奔昨天买画的那间画铺。昨天还是门可罗雀的艺术商店,今天挤了满当当的人在看画。

    艺术品从来就是那么一回事,凑热闹的远比真正看得懂的还要多。

    昨天无意间帮他们想了一堆广告词,看来他们很好地利用了这个势头。不过这也造成了某人的困扰。林看着满满是人的小店,正盘算着要不要见一个是一个,全用异次元放逐术给扔了。

    “啊,崔普伍德阁下。”眼尖的店主喊了一声,便从店中排开众人,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两个魔法师的身前。他恭敬地低下头,问:“两位再次莅临小店,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上忙的。”

    “昨天那个创作者的画,你们还有其他的吗?”林开门见山问道。

    对于昨天那幅画,引起这位魔法师的关注,店主早就查过了自己的库存,甚至过往买卖的纪录。但结论很遗憾,他只能如实说道:“阁下,那位魔法师大人卖给我们的画,就只有那一幅而已。没有其他的了。”

    “那,有看过有这种记号的作品吗?”林展示出来的,当然是达文西的意大利文签名。

    对这样的要求,店主也不敢怠慢,说:“这个部分我不是很熟,但我有专门管理和保养画作的仆人。我让他过来确认可好?”

    林点了点头。回到店铺中的店主,很快又从人群中带出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小个子。他在看过这位魔法师所展示的签名后,很快地从画铺中找出了几件作品,有大有小,也都有一些似是而非的记号。

    不过这些记号都不是来自于地球的文字,在某人的判断,可能只是迷地一些比较隐密的教派所使用的密文。对此,林只有遗憾。

第四百六十九章 拜访之人

    不知道是迷地真的很无趣,还是这里的土著对八卦有很深的热情。从某人在画铺闹出了一些动静,第二天又像个托一样,评价了一些画之后,那间小画铺就彻底热闹起来了。

    而且作为店主的人,也不是完全不懂艺术品的小白。有了某人提供的几点论调,他就能变出各种花样来。一时间,他的店铺俨然成为贾斯凡港城的画铺龙头。讨论画作,没来上几句光源、阴影的,就会被视为不够水平。

    倒是贵族圈子里头,有很多原本是这方面的权威人士,想来喷某个魔法师,喷他个满脸。这时候最好的作法,是派人在旁边磨刀……

    磨刀的作法太明显了,林直接找芬借来史东,就把那颗缝合尸的脑袋搁在桌子上。说没两句话,就朝旁边问一句:“你觉得如何,史东。”缝合尸虽然不太想搭理某人,但只要有人问话,他还是会开口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回答。诸如:“我没意见。”“也许如您所说,阁下。”

    就算不对着一颗奇形怪状的人头说话,法爷的日常中也会出现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事物。而那些老画匠、自认为很有品味的贵族,有多少人可以适应这种画风?通常只要放在桌上的史东一开口,来踢馆的人就会找各种借口离开了。

    假如有那头够铁,屁股长钉,硬是不走,非要跟某人抬杠的,林通常会问上个一句:“史东,你懂这些吗?”

    “我不懂这些,阁下。”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被放在桌上。”

    然后再配合着某人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来踢馆的人,林还没能遇到坐得住的人。

    除了这种不知所谓的艺术大师,想来找某人‘讨论’艺术上的观点,来拜访的人里头,最多的还是某人的同行──魔法师们。

    然而魔法上的学术讨论,根本没有办法进行。

    巫妖除了和某人共同发表的P语言外,没有发表过任何魔法。而转化巫妖的仪式之类的亡灵魔法,本身就是一种禁忌,属于魔法师协会不建议流通的魔法知识。所以别人想和芬讨论什么魔法上的学问,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得太浅,会被轻视;问得太深,搞不好自己都不懂。

    而要跟某人讨论,林绝大多数公开的魔法,除了只对少数人有用的魔法塔设计外,就是以论坛为主的相关魔法。甚至说除了论坛、邮件之外,其他相关的知识都没多少人关心。

    有那想要请教其中原理的,居然大多数连P语言是什么都没听过;而听过的则是请教起什么是变数,什么是回圈……某人早就对这种程度的教学教得腻了。有人问起,就是甩一本P语言的初级教材过去。没看懂,接下来都是白说的。

    而另外一些人一开口,就是希望增加什么功能,什么地方要改善。不客气的,劈头就把论坛评得一无是处,非要按照他的意见改不可。客气一点的,则是委婉地寻求各种合作的方法,但是是以他们为主导。

    话里话外尽是浓浓的鄙视,虽然没有明说,但就是认为某人是个出身自蛮荒之地的乡巴佬。三句不离‘在我们维达军国,该如何如何。’要不就是‘我们维达军国,是如何如何。’

    而且不光批评某人,连他的两个学徒,被视为随从的四个矮人也都遭殃。有些胆大包天的,连那只前魔王都敢挑衅。不外乎‘我们哪支军团,比起昔日黑暗军团只强不弱’之类的。

    不同的人,各依出身点名各自所熟悉的军国军队。搞得林以为,今时今日维达军国随便拉一支军队出来,都能把芬昔日建立起来的势力,灭上个十次不止。

    要批评自己的两个学徒是乡巴佬,林就认了,因为她们的出身确实没有多好。但是一个千年以前的魔王,要批评她是老古董那也就算了,跟乡巴佬八竿子打不着的。

    更何况芬虽然不曾提过,但林旁敲侧击的推测中,她应该也是出身自迷地中央地带,某支断绝的高贵血脉。要不然不会有谁刻意拿她的亲族献祭给旧神,然后引发后来一连串的事件。

    在那个时代,被献祭的对象可不是什么罪犯或阿猫阿狗能上的。血统不够高贵,被视为不敬的话,后果会比没献祭更严重。

    至于四个矮人,那把标志性的银色大胡子似乎被人无视了。他们可是矮人中的皇族,曾经统治过一个时代的银须矮人。玩的还是远超过迷地所使用的高科技,哪怕是几千年前的。这样的人成为了被鄙视的对象,是这个世界太荒谬,还是谁的眼瞎了?

    而自己?除了个体实力之外,迷地有什么地方比地球优越?

    别得不说,咱老家的人类,可是号称有摧毁地球七次的能力,作死程度突破天际。迷地有谁能这么吹的?不要说人,神都不行,恶魔也不行。

    文化就更不用说了,这可不是狠狠甩几条街的程度,估计迷地被地球甩了几光年吧。

    所以遇到这种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人才,林完全就是外交辞令对付。简单地说就是净捡些好听话说,落到实处的没有半个,然后忽悠对方一通,再客客气气地将对方送走。

    还有一种人也很叫人头痛,对方的身分有贵族,有魔法师,但本色还是商人。一见面,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说要买什么知识,要不就是要合作做什么的买卖。被提到最多次的,就是在风暴海湾中大杀四方的斩舰刀;再其次就是跟各地魔法塔商讨改造事宜的合作。

    改造魔法塔的事情听听就好,提出的方案五花八门,弯弯绕绕,让一般人难以厘清头绪。但某人身为穿越众的一员,在地球那样的环境成长,就算没被骗过,也听过各种诈欺手法。

    这就是那种你出技术,我出人脉,问题你空有技术,没有我的人脉也赚不了钱,所以只配听我的话。非常典型的商业诈欺手法,把一些埋头研究的人都当书呆子就是了。

    对此,某人只有呵呵。当一个打工仔,不如自己当老板。更何况金字塔盖好,工人陪葬之类的事情,自己还少听了嘛。改别人的魔法塔,完成的那一天搞不好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得要多脑残,才会帮一个不熟的人,做这种事情。

    一说要买斩舰刀加背后的技术,这些人更是大口一张,几M基尔(千金币)就说出来了。最有良心的开到Xbar基尔(10,000金),彷佛这个价格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而言,已经是无法想象的天价了。

    某人还是呵呵,继续一通忽悠,最后说希望可以考虑个一天后,就将人礼送离开。

    这堆来访的麻烦人物,有不少人可都是乌佐夫?甘提亚的同伴们引荐的。说起来这些地头蛇虽然带来一些方便,但顺着他们关系而来的人,也不得不应付一下。这也算是礼尚往来。尤其是买卖斩舰刀这件事,有几个人可说是相当积极。

    这倒不是他们可以从中得到什么利益,只需要了解到对方的背景,就不难理解他们的态度是从何而来。

    乌佐夫的这些同伴,都是他过去游历之时所遇到的志同道合之人。在他一声招呼下,愿意参与攻打翰恩会这种可能会死人的行动,交情肯定是深厚的。

    而这些人什么来历都有,并不全都是斑鸠同盟的成员。里头有好几个都是维达军国的贵族后代,甚至有人还已经有爵位了。虽然说只是没有领地的骑士,但普通人看到他们也得称呼一声:骑士老爷。

    既然是一个国家的贵族,他们当然会希望国家强盛。对于已经成为南方大陆,卡尔斯鲁厄帝国龙骑兵大队的秘密兵器──斩舰刀,他们怎么会不眼馋。当然会希望把这样的神兵留下来,甚至是得到制造的技术。

    但他们既没有打劫魔法师的实力,没有打动魔法师的本钱;不过他们没有,还找不到出得起代价的贵族嘛。为了国家强盛,他们也不在乎东西是握在谁手里。

    反正只要东西进到军国,那位看起来很软弱的皇帝,自然会有手段收归国有。大家瞧不起那个老皇帝,时不时还喷他个满脸的,但要造反,真没人有那个胆子。老实人逼急了,疯起来直叫人害怕。

    所以当某个实力贵族所派遣出的使者,Xbar那种价格都喊出来了,他们理所当然认为某个被砸晕的魔法师,应该要跪下来喊爸爸了吧。不过在送走使者之后,那一位还是一贯的从苦海中解脱表情,却是让他们十分不解。

    这群人中,身分最高的贵族之女,尽管不敢太过失礼,但对于魔法师油盐不侵的态度还是有些恼怒。她问道:“阁下,Xbar基尔的价格还没办法让您动心嘛。你觉得你这一辈子,能够看到这样数额的金钱嘛。”

    某人像是完全没有听懂话中之意,笑着说道:“哦,难道你们没有看过Xbar基尔是什么模样嘛。丫头,去把那两口钱箱搬来,让我们的新朋友开开眼。”

    对于魔法师的豪语,几名军国之人是嗤之以鼻的。在她们想象中,钱箱也顶了不起就是手捧程度的小箱子。却没想到两个学徒,却是一人搬来一口储衣箱。毫无疑问,她们给各自都加上了辅助魔法,但仍旧是辛苦且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把楼地板给踩出个洞来。

第四百七十章 金币的重量

    一口储衣箱的容量有多大?估计那两个学徒蹲在里头都还有富余空间。就这样大小的储衣箱有两口,放在乌佐夫一行人的面前。

    林没敢为了装逼,就豪气地在外人面前踢翻箱子,任由里头的金币撒出来。这间旅店建筑看起来是挺结实的,但是箱子倒下和金币撒出的冲击,会不会开个洞出来,某人一点也不敢保证。

    其次金币撒出来是够震撼眼珠子了,但问题是谁要收拾?假如叫那两个丫头动手,还不被怨死呀。与其看她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做着,最后有很大的可能还是自己来收拾残局,那么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还不如规规矩矩地掀开两口箱子。

    林没有多做什么花俏的动作,就只是解开锁扣,开箱。入目的是,装箱装到快要溢出来的金币。上头还扎了几口布袋子摆着,算是拓展一下箱子的容量。如此画面,直接震撼了一群穷逼战士。

    贵族之后又怎样?能够游历在外,生死自负的,有哪一个不是没有第一顺位继承权的次子或三子,甚至是私生子。而这些人不会有接触家族财政的机会,当然也不可能看到那么多金币堆在一起的画面。

    林还多嘴问道:“丫头,我们现在有多少基尔?”

    卡雅迅速展开水镜术屏幕,拉出一张财务报表,说:“老师,我们现在的财产有一万八千六百六十七枚基尔,其中精钱一万零八百四十六枚,良钱七千八百二十一枚,没有恶钱。基尔以下的还没计数,不过江鍉(银币)有一袋,丹巴(铜币)两袋。”

    已经习惯使用数学的黑发褐肤少女,逐渐脱离了迷地的原本计数方式。但这样的算法,那群没见过世面的都市佬有些不能体会。有人小声地问起身旁的同伴:“那个一万什么什么的,到底是多少呀?”

    耳尖的卡雅直接回答道:“用传统计数法,精钱是XbarDCCCXLVI枚,良钱是VbarMMDCCCXXI枚,总共XbarVbarMMMDCLXVII枚。”

    银须矮人跟巫妖对这样的数字完全没反应,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怎样叫多,怎样叫少。反正他们想用什么的时候,不会缺就好。相对的,乌佐夫一行人则是被吓傻。甚至几个贵族之后还在想着自家藏钱最多的时候,有没有这个数量?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基尔还不代表这个魔法师的全部身家。他们很清楚,在魔法师的家当中,还有几口据说是装魔法材料的箱子。那些材料的价值比起这两口箱子,恐怕只高不低。

    然而这远远不是结束,林继续补刀:“斩舰刀中有一项很关键的材料,就是龙鳞。为了得到龙鳞,可是有一头地行龙献出宝贵的性命。你们说说,为了杀一头龙,得要付出多少的代价?──”

    地行龙算是亚龙种中,十分接近龙族的了。而一名贵族要讨伐一头地行龙,所要付出的成本可远远超过Xbar基尔(10,000金)。包含为了屠龙必要的武器装备,过程中的器材装备损耗,事后阵亡将士的补偿,甚至寻找外援、随军牧师,这些可都是钱。

    只是说讨伐成功的话,一头地行龙身上的材料绝对足够填补出征的开拔费用,甚至还会多出很多;但假如失败的话……别指望那些该付的钱,事后可以赖掉。赖个一次,下一回就别指望征兵了。那可是人财两空的最佳写照了。

    “──所以说,光是材料钱就很难估算出个大概。但光是有材料,就能造吗?这是不是太小看魔法师的智慧,在其中的重要程度?这点智慧,一文不值吗?要我说,出个Xbar基尔就要买斩舰刀,不是出价太高,而是出价太异想天开了。我之前卖的那一把,可没有这么便宜。”

    “哦,你之前卖过!”贵族之女发觉到自己无意间知道了卡尔斯鲁厄帝国的斩舰刀由来,那应该同样是这个男人所打造的。那么当时能卖,今天不能卖的理由,她当然要问个详细:“既然你当初有卖掉一把的话,价格是多少?”

    “当初卖掉的是第一版本的斩舰刀,没有现在这把好,而且体积也大很多。那个时候是跟一些零碎一起卖的,一共是小两袋基尔,──”众人听到这里,只想骂娘。两小袋基尔算啥玩意儿,让你装大尾巴狼,“──还有一颗紫变级魔石。”

    ……众人无言。

    基尔再多,也还是基尔,多收集个一段时间,总是能凑到某个数字的。但紫变级魔石那种国家级战略物资,他们就真的没有看过了。当初卖这样的价钱,难怪今天不管是谁的报价,这位都兴趣缺缺。没有当场打哈欠,已经算是很给人面子的了。

    事实上某人少说了一个部分。那个时候可能还睡了一个未来的帝国女皇帝,这笔胡涂帐真不知道该怎么算?也是自己没胆子去那个国家印证某些事情,要不然也许可以混个亲王来当当,尽管被杀人灭口的机会比较大。不过现在可以睡一个前魔王,似乎也不算亏。

    摇摇脑袋,甩开那些无谓的想法。林对着瞠目结舌的军国贵族之后说:“而且你们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一个重点,这把斩舰刀的主人不是我,而是她呀。──”某人双手托掌,示意着身旁一直没说话的那只巫妖,“──想不想卖什么的,是问她,而不是问我吧。整个改进计划,十之八九都是她的主意。可以说,我就出个点子,而里面的构造都已经不一样了。所以说在风暴海湾的时候,我也只是借用而已。”

    看着像个小女人似的,安静地坐在后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水镜术屏幕,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巫妖。因为在风暴海湾对翰恩会一仗中,几乎没有看到她出手,所以众人都无意识地忽略了她的存在。但是一个前魔王、现任巫妖,是可以轻易无视的存在吗?

    突然这群人的脑子里头,有一种‘错了’的想法。至于是哪里错了,他们却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反正一切都错了。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林说道:“总之,这几天不断和你们介绍来的人见面,我想也看得够多了。假如都只是这种程度的人,我想可以省下来了吧。在等待船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消停一下,让我喘口气如何。”

    结束了对话,也不管对方的反应,林径自对两个学徒说:“好了,把钱箱搬回去吧。”

    哈露米却是不满地说道:“啊,笨蛋,要人搬来搬去是怎样!这东西很重呢,你知不知道,我用上轻物术加巨力术,都还搬个气喘吁吁的。”

    林直接怼了回去:“早就叫妳魔法的部分别落下了。就这点东西,妳都搬到快死掉的样子。看看卡雅,她有没有像妳一样狼狈。”

    被点到名的少女突然一个踉跄,脚步不稳,差点跌倒在地,顺道把手里的东西撒出去。安稳且小心地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她鼓着腮帮子,不满地回头望着某人,哀怨的眼神彷佛在说着‘你自己来’。

    某人当然知道两个少女什么德性,甩甩手说:“好啦,好啦,丫头,去帮妳的同伴。剩下这口箱子我自己来。”说完,林就要自己伺候一口箱子。

    而某人也是托大,只给自己上了一个巨力术的辅助后,就妄想把地上那口箱子搬起来。只弯下腰,一使劲,他就知道糟糕了,因为腰差点闪到。

    直起身,揉着后腰,林这时才认真算一下。迷地一枚金币的重量,大概在6到7克之间。一口箱子有将近九千枚以上的金币,取整数概略估算,不算箱子本身的重量,光是金币就有五十四吨……

    你妈!我有没有算错?

    某人自己被自己震撼了一把。他有想过这口箱子会很重,但没想到这么重!

    一口箱子五十四吨重,它是怎么被放在地面上的,然后又不会沉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口箱子得要多粗勇,箱子底才能撑住,在搬运的过程中不掉下来!

    以前都没发现这件事情!

    林慎重地蹲在箱子边,双手托底,不敢用后腰,而是用双腿的力量将东西搬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抱了一座小山在怀里。艰难地走了几步后,一样是气喘吁吁地放下了箱子。

    唯一的感想是:“见鬼!妳们以前是怎么搬的呀?这口箱子怎么可能没坏。”

    哈露米幽幽地说:“普通的箱子根本装不了那么多基尔。你又不管这些,所以我们就只能找姊姊大人帮忙。姊姊大人用了巴巴亚树做外箱,内衬用瓦雷钢,混和一些精金后,用巴巴亚树的树胶做黏合,再布置很多魔法阵在上面,包含坚固、轻物、漂浮、精灵之力、重力变化等等。并且有魔石固定供能,使魔法阵保持运作。”

    这丫头没说出来,大伙儿还没什么反应,一报出那两项材料,大伙儿就晕了。巴巴亚树,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比世界树拥有更好魔法兼容性的木系材料,而且还有将魔法效果放大加成的作用。不过坚硬程度就没有世界树那么好了。

    瓦雷钢更是不得了,那可是和平武装的装甲主材料!稀有中的稀有品。四个银须矮人更是眼馋地摸起了两口箱子。他们到处找着和平武装的制作材料,没有想到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某人同样感到咋舌。因为那两样材料,在迷地都是算替卡洛(公克)在卖的。尤其是巴巴亚树材,体积越大的单价越贵。因为木头可不像金属一样,可以熔铸在一起,切削成小块之后就回不去了。

    这两种材料用上这么多,搞不好箱子里头装的钱,还买不起这两口箱子。

第四百七十一章 错过饭点的少女们

    某人努力回想着,究竟是什么时候有这两口箱子的。最早的印象,好像是在刚回到五联城时,也是身家最丰厚的时候。那时两个丫头闹着要买一些魔法材料,还把她们姊姊大人给扛出来了,自己胡里胡涂就答应,当然也没印象答应了什么。

    看来就是眼前这玩意儿了,也只有那时才花得起这样的钱。只是说……

    “妳都用那么好的材料了,还附加那么多魔法在上头了,怎么不想办法把重量再弄轻一点,让我们比较好搬一些。”某人对着一直闷不做声的巫妖说道。

    “要多轻?让小偷容易整个搬走的程度嘛。”芬直接顶了回来。

    ……某人无言以对。

    这可真是两难的问题呀。钱箱的重量,本身就是最强而有力的防盗装置。弄得太过方便,自然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来说,也会是同样方便。

    这时某人突然想起,还记得在地球时,很多游戏中都有投掷金钱的攻击技能,而且都是扔越多钱,伤害力就越大。现在认真想想,这样的设定还真的非常科学。只是说伤人的部分,并不是钱的价值,而是钱的‘重量’,实实在在,物理意义上的重量。

    看着这两口箱子,某人不由得发起愁来。以前因为这些阿堵物惹眼,招了不少麻烦。所以觉得钱会咬人的家伙,想方设法把手中的收入给一个个转移,买一个平安。没想到的是,钱除了会咬人,还会压死人……

    就这份量,别的不说,要是当做石弹用投石机抛出去,砸到谁,谁都得没命吧。当然,要什么样的投石机,才抛得出这种重量的物品,就暂时不去想了。

    长叹了一口气,深深觉得自作孽。林顾不得浪费或保命,把自己所有跟重量有关的魔法都用上了。坐马沉腰,双手环抱,两条腿一使劲,这才托起了箱子,小心翼翼地往楼下借用的仓库处走去。

    看着自家老师艰难地走开,两个少女走到了巫妖的身旁,疑惑地说:“嗯,老师怎么这么搬东西呀?姊姊大人,妳没告诉过老师,箱子上面的魔法可以调整的。”

    “嗯,我没说吗?我说了吧。嗯,我好像真的没说,那就当作说过了好了,你们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快点快点,把东西搬下去,准备晚餐了。”芬一脸蛮不在乎的模样,催促着两个少女的动作。

    同样在旁边看完全程的人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坑还有一坑深呀。

    接下来的几天,乌佐夫的那群同伴们总算消停了。不再找一些不知所谓的贵族们,嘟嘟囔囔着要买着什么东西。

    黄金水道附近的贵族是很富裕没错,但跟军国传统的大贵族相比,还是差了一个级数。得要拿下斩舰刀,估计得要军国五公爵等级的人出手,甚至是皇帝亲自出面,才有那个身家财力的。

    但这种等级的人,又不会轻易跟没有任何高贵血统之人接触。无君无国的魔法师,一直是贵族们针对的对象。大贵族不直接和这种人见面,已经是贵族层级之人的共识。哪怕对方再有才华,握有多珍贵的知识,都必须由下级贵族介绍,一层层往上,才有可能见到那些真正的大贵族。

    但……某人现在根本是近贵族而远之,更不用说去巴结他们了。当然,对林而言,跟贵族打交道并不什么会让他感到恶心的事情。当初在五联城时,为了替学院寻找赞助者,自己还不是拉着巫妖,舔着脸,到处去贵族的宴会串门子。但是能做,并不代表喜欢做或必须去做。

    现在的某人,对那些高贵之人无所求。既然无所求,自然没必要和贵族阶层的人打交道,那也就犯不着浪费时间,去和那些人模狗样的人见面。

    即使是在五联城的时期,和贵族们接触也不是多么美好的回忆。那些上等人的歧视,是深植在骨子里的。哪怕他们口头说得再漂亮,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所以对于宴会邀请,不管是商人阶层的,还是贵族阶层的,某人一概婉拒。在等船的期间,他就是每天无所事事地闲晃,有时是独自一人,有时芬会跟着上街。要是在街上偶遇了些什么人,当然也是客客气气地推辞掉一切邀请。

    至于说要躲那些人,为什么干脆不上街,宅在旅店里就好。这是因为某人还是希望碰个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同乡所留下的东西。即使不看在同乡的面子上……开玩笑,那可是达文西呢,随便一件手稿或是签名、用过的东西,带回去都能当作传家宝。那张肖像画的重要程度,已经被他提高到最高等级了。

    只是有件事情,某人并没有考虑周详。以前能用那样的态度怠慢权贵,是因为他待过的地方,贵族势力通常比不上在地的魔法师势力。这也造成了虽然魔法师协会是松散的组织结构,但贵族们为了避免触碰到不知道哪条红线,而招来灭门之祸,行事上都会有所克制。

    但他今天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帝国的国境之内,而且他还是个没有身份的外地人。即使是维达军国的狗,都比其他地方的人还要高贵,这是军国之人的普遍认知。更别提那些血统优良,身份高贵的贵族阶层。即使只是一个维达军国的子爵,也敢训斥一些小国的国王。

    哪怕某个魔法师有过诸多看似不可思议的经历,哪管他身边的美人似乎曾是魔王。对于军国之人来说,正确的事情是军国之人的所作所为,错误的事情是不顺从军国之人的所有事情。世界除了围绕着自己打转外,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运行。所以某个魔法师的无礼,是罪该万死的态度。

    然而要对付一个魔法师得要讲求策略,特别是想要对方手上的某样东西时。明着强取豪夺,只会让其他贵族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失去了文明人该有的气度。但是接二连三的无视,已经足以触怒一个自视甚高的贵族。自然,就会有不那么理性的人,做出一些不理性的选择。

    至少,当晚餐的时间到了,两个应该回来打理一切的少女没有出现时,某人再迟钝,也发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从十多年前少女们来到身边后,她们从来没有放下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在外头玩到乐不思蜀,然后错过了饭点。也许是不安全感,她们害怕是不是当自己没有用处的时候,就会被无情地抛弃。所以在某人的印象中,他只有嫌弃两个少女管太多的,还没机会抱怨她们什么都不做。

    因为没有猎到可作为晚餐的猎物,所以不敢回来?

    这在她们年纪小的时候还有发生过。但随着年纪渐长,狩猎技巧也高明了许多,身为一个二环的魔法学徒猎不到一只可以吃的小动物,那就可以把自己的魔杖丢一丢,要不上吊,要不回家种田去。除非运气真的那么不好,方圆之内除了师徒几人,再没有其他活着的生物。

    但运气再怎么不好,那也是在野外呀!这里是哪里?河港城市贾斯凡城呀!迷地的生物有根深蒂固的领地概念,牠们平常的生活,很少会接近人类的生活圈。所以只要待在城里,想猎个小动物来吃,大概只能找到沟里的老鼠吧。

    然而在城市里头,既没战乱、又没有被人针对,加上也不是囊中羞涩,会被饿死就真的是笑话了。

    那么她们是因为要买新鲜的食材,所以耽搁了?

    食物这种东西,即使是在城里,迷地也只有早市的,没有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超市。黄昏时分倒是可以找到提供晚餐的地方,但假如真的来不及,少女们也应该会赶回来,说明后再委请旅店准备晚餐。某人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真的玩过头了?还是……

    随便用了点晚餐,一夜无语。那两个野丫头也理所当然不见人影。

    次日清晨,一阵敲门声传来。

    “崔普伍德阁下。”乌佐夫的同伴,那位贵族之女敲了某人和巫妖的房门。

    林打开了房门后,看着那位算得上有姿色,还带着几分野性神态的贵族女,说:“有什么事情吗?”

    “有一位客人希望能够见您一面。”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惶惶不安。随即又慌忙地解释道:“我知道阁下不希望继续在买卖斩舰刀的问题上面浪费时间。但是来访的那位客人,他有保证说他并不是为买卖而来,也不愿透露来意,只有强烈要求见您一面。而且……”

    “而且什么?”

    “他说了您不愿意见面的话,之后一定会后悔。”贵族女转达了这话后,自己就已经后悔了。但是来访的那位使者背后,其家族关系网可以直追到五大公那个层级的,不是她能轻易拒绝的,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林呵呵一笑。几天以来,这算是第一个撂狠话的贵族吧。之前的不管是使者,还是贵族本人亲至,说话不客气归不客气,那也只是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气而已,表面功夫他们也还是在意的。但这个新来的,似乎不是如此。“人在大厅吗?我就去见见他吧,看他想要说什么。”

第四百七十二章 作客他处

    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林就下楼,来到大厅。乌佐夫一行人很早就起床了,正聚在大厅中,三三两两一群。

    四个银须矮人也正张罗着自己的早餐,平常时有两个少女帮忙,动作快上很多。不过两个少女不在,杰梅因下来帮忙,却是笨手笨脚的,一下子就被其他三人赶了出来,孤单地坐在长桌旁等着吃。

    而大厅里头站着一个没见过,全身上下穿着晶亮板甲的骑士。

    那是一位看起来相当精悍的男人,而且还不是光长肌肉、不长脑的那种。一脸精明的模样,以及一副胜券在握的自信笑容。平心而论,要是身为同伴的话,会是个极好的倚靠对象。但作为一个对手,似乎就不那么让人欢迎了。

    “阁下。”看到魔法师下楼,这位来使不失恭敬地行了一礼。

    “大人。”林还了一礼。

    这时贵族之女出面介绍道:“这位是巴赫曼子爵最信任的骑士,有银风骑士称号的威廉?马克瓦特。”说完后,转过头,说:“这位是……”

    “不用介绍了,我很清楚这一位是谁。”制止了贵族之女后,骑士说道:“我相信阁下的日常很忙,没有什么时间听我们的废话,所以我就直述来意。”

    “请说。”

    眼前的骑士像是在准备什么一样,自以为隐密,悄悄地开启了可能是身上装备自带的,或是其他道具的魔法。那股波动微乎其微,用传统的感知方式难以察觉,除非控制魔法权能的能力,能到达入微的境界。但眼前的魔法师可是个异类,再细微的波动都逃不出奥术之眼等级的侦查。

    一般来说,交谈的双方,有任一方使用魔法,就可以视为有敌意的表现。那么对方这么做的理由,是想要偷袭呢,还是有其他目的?某人依旧不动声色,甚至对对方的来意有所猜测。

    “阁下的两个学徒,正在子爵处作客。巴赫曼子爵让我来传话,希望阁下尽快去把您的两个学徒接回来。当然,拜访一位贵族总不能没有任何表示。子爵认为,斩舰刀是件很适合的礼物。当然,这件事最好不要拖太久。否则阁下的两个学徒可能会发生不太好的事情。”

    一席话,吓得所有人齐刷刷站起了身,甚至有几人还把长凳给碰倒了。当中又急又怒的却不是两个少女的老师,而是那位引荐的贵族之女。

    “呵呵。”林笑了一下,认为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猜测的和事实差不多近。他平和地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去拜访子爵,接回我的学徒。”

    某人的异常反应,让骑士一时间抓不准对方的想法。但困惑的表情只存在一瞬间,他随即用着同样具有亲和力的笑容,躬身一礼后,说:“那在下便立刻回禀巴赫曼子爵,恭候崔普伍德阁下的大驾。”话说完,人影一闪,骑士用着迅速无比的速度,离开了旅店。

    看来那一位给自己加持的魔法,是逃跑用的。那迅速的动作,与其说是给人一个下马威,不如说是落荒而逃。这是害怕自己的威胁说出口之后,被暴怒的自己给宰掉嘛,所以先一步准备好逃命的后路嘛。

    “那两个丫头在他们手里?”这时才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芬,如此问道。

    巫妖今天一袭高衩黑色金边旗袍,下半身是黑丝袜与玻璃高跟鞋。梳着高发髻,银饰凤钗,手拿旱烟管,看起来……十分异常。

    是的,某人只觉得异常,原因就出在巫妖左手的旱烟管上。因为好的烟草算奢侈品,也算稀有品,所以基本上她只抽事后烟的,不会在其他时候抽上一口。

    虽然昨晚自己没有担心那两个丫头,当然也不至于担心到没办法睡觉,但也没心思做些什么事情。但,芬还是把旱烟管拿出来了,并且点燃了烟草,罕见地吸上一口。

    看着那口烟自芬那张姣好的唇中呼出,林收敛了一下心神,说:“看来是被抓走了没错。”

    烟管往楼梯栏杆处一敲,“扣!”的一声,让乌佐夫等人觉得自己一直感到不妙的理由,逐渐由模糊走向清晰。然而芬只是把烟草余烬给敲出来而已。她一步一摇地走下楼梯,问:“打算怎么做?”

    “请,什么都不要做!”如此大喊的是乌佐夫同伴中的贵族之女──玛德琳?本茨。她紧张地跑到魔法师的面前,说:“请不要担心哈露米跟卡雅的安危。我在附近有认识的贵族,他的实力比起巴赫曼还要高。由他出面讨人,一定没有问题的,绝对可以让哈露米和卡雅平安归来。”

    玛德琳惊慌地抓起某人的手,甩了几甩,又说道:“对于巴赫曼子爵的选择,我深深地感到抱歉。我现在就立刻出发去找人帮忙,绝对会让她们两人安安全全地回来的。不过有一件事情要请您答应。无论如何,请千万,千万不要伤人,甚至是杀害任何一个人。请您务必要答应我这件事情。”

    看着玛德琳望向自己的灼灼目光带了点晦暗,只觉得这个女人完全陷入惊慌失措的情绪中。林裂嘴一笑,说:“当然,当然,我答应你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人。”

    “太好了。请不用担心她们的安危,我现在就立刻出发,找人救回哈露米她们。”话一说完,玛德琳连早餐也顾不得吃,慌忙地跑了出去。那一位能帮上忙的贵族,比起巴赫曼子爵的领地还要远一些。快马奔驰,也许能在黄昏之前抵达。

    但速度再快,也得到明日才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只希望在那之前,现任的巴赫曼子爵不要做出什么会让人后悔的事情。只是说……那一位可不是什么善类。只求一切都还来得及。

    而留在旅店内,坐到某人对面的芬,点起第二管烟。虽然对于这个男人一贯息事宁人的态度相当不满,但这一回他那怪异的平静表现,让巫妖也摸不准某人的心里头是怎么盘算的。所以打算暂时不发作,静观其变。

    几个矮人的表现有些不知所措。和少女相处过一段时间,她们两人比起她们的老师和那位姊姊大人,可是好相处太多了。他们也不希望少女有任何损伤。

    而乌佐夫等人,有些人表现气愤,有些人愧疚,他们倒想说出几句话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在开口之前,林先拉开了贾斯凡城的周遭地图,问道:“请教一下,那位巴赫曼子爵的领地是在什么位置?”

    对于这样的地图呈现,在风暴海湾他们已经见识过一次了,所以不至于大惊小怪。

    乌佐夫没多想,很快地就从地图上找到巴赫曼子爵的领地位置。又因为这附近的地形,刚好笼罩在当初第一次卫星上天后所涵盖的范围,所以子爵城堡也出现在地图中,并且被指了出来。

    指完地图,乌佐夫才想问这个男人做何打算,头一抬,已不见魔法师的踪影,只剩下拿着旱烟管,吞云吐雾中的巫妖。才想说地图还在,怎么人就不见了。头一低,那张地图也不见了。才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头再抬,连巫妖也看不着人了。

    “这……”乌佐夫为之一愣。在看向周围的同伴和几个矮人,他们也都是相同的表情。他说道:“不会发生什么很糟糕的事情吧。”

    “嗯,崔普伍德阁下不是承诺玛德琳,他不会杀人了嘛。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有人强迫自己乐观地想着。

    “会不会只是要拿斩舰刀去换回他的学徒?”有那乐观的贵族之后,认为是魔法师愿意服软。但在语气中,很难判明是高兴,还是担忧。

    对这话,乌佐夫唯有一叹,说:“你们这次做的事情……唉。”看着身为军国贵族一员的同伴,他很想生气,却又生气不起来。和斑鸠同盟身份的同伴不一样,这些贵族后人,有时想法观念就是和他们这些老百姓出身的人不同。

    就好比斩舰刀这一件事。乌佐夫清楚,自己这些贵族友人在其中,多多少少也有推波助澜的行为。他几次制止这些人,却没有多大的成果。虽然有些无奈,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对于这些没有第一顺位继承权的贵族后代与女子而言,除了联姻之外,想在贵族的圈子中站稳住脚,就需要大功劳。但承平日久的军国,没有大规模战事,就无法获取战功,自然封爵无望。

    斩舰刀作为另一个帝国的重器,能够为军国拿下,当然是一件功劳。也许不可能拿到大头,但只要在功劳簿上记一个名字,不光在家族内部会受到重视,甚至外部也会抛出橄榄枝来。

    只是一个魔法师手中的东西,岂是这么好拿的。

    但军国之人高傲惯了,普通魔法师对他们而言,一样是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和普通老百姓没两样的小人物。不过这一回可是有一个复活的‘魔王’,姑且不论其真伪;还有一个在各方面评价中一无是处的魔法师。

    但,那一位真的就如论坛中的评语,离开了魔法塔,就任人拿捏,予取予求吗?之前风暴海湾那一场冲突,种种迹象所显示,可不像传闻中所描述那般。

    遇到坏人,能够从对方曾经做过的事情中,推断对方的行为模式,而能有所防范。但是一个好人,当他越过了那条线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却是谁也摸不着头绪。而且最让人困扰的是,那条线在哪里?

    看着那位魔法师,无声无息消失的位置,乌佐夫和其他人一样,都感到一阵不安。

第四百七十三章 走进去救人

    站在树林的边缘,看着不远处的城堡,某个学徒被抓的魔法师安静无声。敞开的城门不断有车马进出,城墙上隔个几步,就有兵士守望。间隔一定距离,甚至布置有投石机塔。

    以一个子爵来说,这样的城堡算是超规格的布置了。种种迹象都说明了一件事,这里的主人很有钱;或许也很有权势。因为在非常讲究阶级的贵族社会,能有这种财力又不被上级贵族给并吞,本身不是来历不凡,就是靠山够硬。

    慢上一步才跟了过来的巫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她站到了林的身旁,看着同样的方向,问道:“有什么打算?”

    才想回答,林一转头看向某只巫妖,却是愣了一下。“嗯,妳这是要去参加大拜拜?”

    芬可以说是把她拿得出手的家当,全部穿到身上了。四把魔法枪、大砍刀、斩舰刀这些武器就不用特别提了。马靴、斗篷、大沿尖顶法师帽,配合她穿在里头的黑旗袍,几种截然不同的画风凑在一起,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尤其那一身看起来素色的魔法装备,其实是无数蚂蚁大小的秘纹排列组成。融合了程序语言的知识,以及学自某人处,不同魔法搭配使用却又不互相干扰的魔法塔建造技术──其实就是电路板的设计方法──。据她本人所说,这已经比身为魔王且处于全盛时期的她还要豪华了。

    相当罕见全副武装的巫妖,却没理会某人话中的调侃,又一次问道:“你打算怎么救人?”

    “嗯,走进去,找到人,离开。”

    ……

    芬白了某人一眼,彷佛在说就算去问一头猪,那头猪也会给出更好的答案吧。

    放弃了继续追问,芬拔出后腰双枪,走出了森林,来势汹汹的出现在守军的视野里,自然带给警戒中的城堡一阵混乱。所有在城外的人都赶着入城,城墙上也是一阵骚动,无数兵士跑动、布置到每一个城垛之后。

    “等一下,等一下。”慌忙跟上的某人,喊着走在前头的巫妖,说:“我可是答应过别人,不杀任何人的。妳就这样走过去,就算一开始没打算动手,最后也被逼着得动手了。”

    停下脚步的芬没有回头,语气不满地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走进去找人。更何况答应不杀的只有你,我可没有答应那种事情。”

    “答应了,就是了答应了。玩这种我答应但妳没答应的游戏,一点都不有趣吧。——”看到某只巫妖瞪了过来,林慌忙改口,“——当然,我不能够代表妳答应什么。但是事情有更简单的解决办法,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复杂吧。”

    “怎么个简单法?”

    “走进去,找到人。”

    ……“这跟我刚刚说的,有什么不同?”

    “嗯,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过程,过程绝对不同的。而且妳跟我行动的核心思维,肯定也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只是要救人就好,任何妨碍的人,只要不再妨碍就可以了。而妳虽然也是想要救人,但是看起来就打算把所有妨碍的人送进地狱,让他们不能再妨碍。这就是妳跟我的不同。而且妳这么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还会妨碍到我,这就很让人困扰了。”

    “说人话!”

    看着某只巫妖虽然没有发动手中的斩舰刀,但已经高高举起,准备劈到某人头上的模样。林慌忙摇着手,说:“等一下,等一下,先看我怎么做的,妳再决定要怎么行动好嘛。”

    两人行动还没取得共识,已经有几支劲箭射到周边地上,发出哚哚的声响。甚至有一支精准地射到某人的头上,只是在袭身的前一刻,闪现术发动,将箭矢抛到不知名之处去了。

    其实两人距离城堡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能够将箭射到他们位置的,不光是弓要好,臂力也要好。有一支箭甚至差点射中某人,看来城中还是有人才的。

    将斩舰刀背回背后,芬退了一两步,等着看某人行动。

    也许对面的也发现,普通的弓箭在这样的距离,对两个魔法师造成不了威胁。所以即使他们可以精准射击,但对面也没再射出第二箭来。

    “看着。”林正对城堡,两只手一前一后比划着,像是在测量什么。突然右手伸向前,一弹指,说了一声:“走你!”巴赫曼子爵城堡的城门就不见了。

    严格说起来,城门还留下根部一点圆弧状的残留部分。而这个弧面延伸到墙体上,包含周边的建筑和地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球体的空间直接不见了。

    林吁了一口气,甩了甩手,说:“感觉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麻烦。”

    不光是城内之人,城墙上的守军惊慌失措,就连芬在后头,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说:“这……是异次元放逐术?这样不算杀人?”

    “当然啰,有谁死在你眼前了吗?他们在其他地方有机会活下来,搞不好还能得到奇遇,武功大成什么的。”

    芬嘟起嘴酸道:“是啊,真是好心肠呀。我真想知道玩文字游戏的人,究竟是谁。”

    有过第一次的经验,并且确认可行之后,接下来的动作对某人而言就相当简单。一挥手,消失的空间球体范围一个接着一个,像一头隐形的巨兽般,将两侧城墙啃得坑坑疤疤的。就连那几具看起来威胁性很大的投石机塔,还没能发出一颗石弹就彻底消失。

    林说道:“这不是前阵子遇到大规模战事,异次元放逐术派不上用场,我就一直在思考改良的方法。”

    “你是指定位‘我’以外的个体吗?”瞬间回到科研状态的芬,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闪现术在使用上的最大缺陷。

    身为一个曾经君临一个时代的魔王,拥有最顶尖魔法知识的巫妖,芬不像某人可以施展闪现术变体的魔法——异次元放逐术,最大的理由就是无法定位除了自己以外,要被传送的目标物。

    这涉及到坐标系的变换中,需要最大量计算的一种,原点的移转。原点一旦改变,几乎所有东西的坐标都需要重新定义。包含距离、角度等。虽然可以利用原始原点,也就是自己的位置做三角定位,得到更精准的结果,但相关的计算量要在一瞬间完成,是芬到现在都还无法突破的计算障碍。

    林虽然以前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从而施展异次元放逐术,但在使用上还是有所限制。目标移动速度太快,就有可能脱离他的掌握,就好像当初从天上坠落的人造卫星一号。

    连续使用异次元放逐术,并不像自己连续闪现那么容易,有一定的间隔时间。对手少时,这点间隔时间可以忽视;但是当有大量敌人,并且有可能在极短时间内就造成威胁时,与其用异次元放逐术将敌人一一扔进不知名之处,还不如自己一个闪现,跳出战圈喘口气。

    再其次,就是一次只能放逐‘一个’物体。这个物体可以是好几样东西捆绑在一起的状态,但只要彼此间分离,就无法一口气放逐‘一群’物体。简单地说,就是像‘箭雨’这种攻击,异次元放逐术并不能算是良好的防御手段。

    假如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选择闪现逃出箭雨覆盖的范围。但假如有其他人在呢?要带着自己以外的人闪现离开,对某人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消耗。那么要把可能攻击到己方的箭矢全部抛掉,自己在极短时间内能做到的最大数量是多少?对这些问题,林都还没有研究出一个所以然来。

    种种在原先的设计预案中属于例外的问题,让某人不断去思索解决的方法。最终也得到一些收获。“比较简单的说法,就是不要考虑转移坐标系。而是从原本的相对坐标系计算方式,改为类似绝对坐标系的计算方法。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对自己身边的一切变化有准确的掌握。”

    就在和巫妖的学术讨论中,两人信步闲庭,朝着城堡中走去。而所有会动的人、狗、马匹,只要出现在视野里的一瞬间,就会被某人无情地放逐。要是人多,那就是整个球形空间放逐。

    对敌试过几回后,林抱怨道:“虽然定义一个球心,再用半径定义范围的方法是快上很多,但是要抓准边界到哪里,还是有一些难度的。”

    “知足吧。要是我当初有这个本事,犯得着整日里想办法盯着旧神看,穷追猛打的,眼红到谁挡路就劈了谁。”芬看见有人端着弩弓,从堡垒中冲了出来。才刚举好枪,人就不见了……让她很想一枪柄就往身边那人的脑袋上招呼。

    只是某人正认真思索着,正眼也没看有人跑出来的方向。这样的态度,让巫妖很无奈。真的如他自己所说,走进来,然后找人,什么多余的麻烦都没有。

    “异次元放逐术认真说起来,只是把碍眼的人从眼前搬开而已。假如仇真的很深,妳会选择亲手把对方撕成一片片的,敲碎每一寸骨头,流尽最后一滴血,亲眼看着最方咽下最后一口气,还是说把对方从眼前弄不见就好?”某人随口应和了巫妖的话,虽然听起来像是拆台。

第四百七十四章 搜寻人质

    虽然说某人的话很不给面子,但芬还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后,不得不承认道:“的确,假如真的是深仇,我怎么也不可能放跑对方。哪怕对方有很大的可能会死掉,意思就是对方也有机会活下来。是这么说,没错吧。”

    “是的。”再次将一队冲上来的兵士,放逐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站在城堡广场正中央的林,将唯一带来的魔法装备——长手杖杵在地面,施展出主动探测的魔法。

    城堡构造的轮廓图逐渐在面前成形,同时标记在上面的,还有一个个活人的位置。心跳声、呼吸声都是声纳探测的绝佳目标。

    突然在视野的一角出现显眼的警示讯息,红黑斜斑马纹。要不是只有自己能看到,当初某人还想在加上刺耳的鸣笛声。

    暂时把那些杂念抛到脑后,讯息内容提示有高能反应。同时指出了方向,指标朝着某一处的屋子。

    在屋内有高手?又或者是……

    林一个闪现,直接出现在屋顶上,芬随后跟上。虽然巫妖一开始不明白某人行动的用意,但来到屋顶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在城堡内,靠近城墙处的一角,立着一座三层魔法塔。

    从城外看其造型,会把这座魔法塔跟旁边的投石机塔混淆在一起。对于进攻一方的人来说,很容易就被这座塔给阴了。

    然而魔法塔聚能,准备使用战略级魔法之前的变化,瞒不过一个异类魔法师,跟一个足以屠神的巫妖。但即便被发现了,甚至清楚看到炎能逐渐在塔顶凝聚,对大部份人来说,现在就只是逃跑的时候。

    只要能够逃出塔的攻击范围,危机自然解除。不过这是对一般人而言。芬伸手握上斩舰刀的长柄,微露丁香,掠过红唇,问道:“要杀进去吗?”

    魔法塔对一般人来说,是如同铜墙铁壁没错。但斩舰刀在手,即使面对的是以坚硬著称的魔法材料,一样是想从哪里走,就从哪里走。只要能够杀进塔内,魔法塔的威胁就少了一大半。而各种陷阱、减益影响,这些对巫妖来说是问题吗。只要塔主一死,这座塔就算是废掉了。

    就听到“啵!”一声,完整的三层魔法塔,最顶层霎时缺了一大块。一大块球型的范围。切口处光滑如镜,边角处锋锐似刀。同时,聚集起的炎能直接溃散。那一声响,就是权能被外力强制打散的声音。

    有了开头,就有第二回、第三回。一座魔法塔,就像是冰棒一样,在‘啵啵’声中,被一头无形的巨兽一口口咬下。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甚至一点被放逐的阻碍也没有,魔法塔就彻底从地表上消失,只剩下少部分做为基础的残石,幸运地留在地面,向他人述说这里曾有座魔法塔的事实。

    握在斩舰刀柄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芬无奈的放弃了,喟然而叹。其实早在她复活的那会儿,眼见迷地和过去大不相同。特别是到处林立的魔法塔,她曾不只一次想过攻击的方法。结论是只能用人命去堆,幸好对死灵系的魔法师来说,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对付的不是大贤者之塔。数量对那座塔而言,完全没有意义。

    但是她从没想过,一座魔法塔会如眼前的情境,毫无抵抗力地一块块消失。

    “真是的。”身旁的男人突然说话,抱怨道:“从我们进来开始都闹多久了,这座魔法塔现在才有反应。真是迟钝呀。”

    “嗯,按照我的研究,对于迷地大多数的魔法塔来说,这才算是正常的反应速度吧。你改装的那座塔太反常。”

    “嘿嘿,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这样的道理在我老家,就算是孩子也能朗朗上口。再说军事上也有所谓的兵贵神速。速度快一点,怎么也不会吃大亏吧。”

    “矛盾的家伙。你来到这座城堡时的那会儿,看起来可不像是着急的模样。”

    “着急跟动作迅速是两回事嘛。所谓紧事缓办,着急的人不容易冷静,不冷静就容易犯错。小事那就算了,在这种事情上犯错,就有可能小命不保。命不保,原本能做到的事情都变成不能做到了。这样子想,着急有什么好处呢。”

    “那你所谓的动作迅速,应该是什么模样?”

    “在我老家的兵法有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要用我的说法,就是能够不打就不打,但即使不打也要做打的准备,一旦开打就打死勿论。什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在人吃人的社会里头是没有意义的。你留人一线,对方会因此感念在心,又或者是得到反扑的空间?对别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忍。”

    “那……不把他们一个个打死,用这种方法?”两人在闲聊中搜索着城堡,一看到人影,下一秒对方就不知所踪。也正是这种没有死伤的状况,反而让敌人有所误判,不知道害怕,前仆后继地看见两人就杀。而芬所指的,就是某人只用异次元放逐术来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

    林却是耸了耸肩,说:“对我来说,这些人就只是麻烦而已,他们还不到让我欲生啖其血肉的程度。只要不妨碍我,怎样都好商量。更何况,妳不是也说了,他们虽然有很小的机会活下来,但是就这么死掉的可能性很大。”

    “问题你看都不看,不怕你那两个学徒就被你顺手给扔了。”芬已经放弃把武器拿在手中了。所以双枪背回后腰,斩舰刀也乖乖地背在背后。老实说,她已经有些后悔带这么多累赘出门了。

    “不会的。妳们的灵魂气息我都有做特别的标注,只要在可以辨认的范围内,异次元放逐术就不会对妳们产生作用。

    “哦?”芬的眉毛挑了挑。如此特殊对待的用意是……?

    不知为何,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但随即她又感到好笑。现在可是走在敌阵之中,但是却没有那种紧张的气氛。也许是为了找话,冲淡这莫名的感觉,她说道:“你刚刚说到记忆了我们的灵魂气息,就不能利用这种方式来做远程标记嘛。可以的话,今天的事情就简单得多吧。”

    闻言,林却是皱眉说道:“我倒是想这么轻松省事。但是只要离开一点距离,就感应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我也还在思考远程的定位方法。”

    “所以,我们才需要用双脚搜寻你那两个学徒的下落。”

    “是呀,别抱怨,我也很无奈。”

    虽说有闪现术这个快速移动的方式,但两人就像是芬所说,只用双脚来移动。这是因为原本所标记的活人位置,只是侦查当时的状况,仅能参考用。而要进行地毯式的搜寻,用双脚会比使用闪现术还要来得方便。

    再说自己的目标明显,可以吸引人主动攻击。对某人来说,这样子做可以加快减少敌人数量的速度。等到敢主动飞蛾扑火的人都被放逐了,剩下的再由他们主动出击,这算是最有效率的作法了。

    要是遇到障碍,门呀墙的,林也不选择使用闪现术跳跃到另外一边,而是使用新版的异次元放逐,直接挖一个洞出来。有时洞挖得太大,楼地板都会不见;有时挖得太小,还得跨过、钻过那开出来的洞穴。

    按照某人的说法,这绝对不是为了符合自己一开始的说词,用走的来解决这一切,只是因为新技术需要多练习。而且对于空间切割球体的边缘要怎么定义,林也不断在练习中摸索。

    他可不想对着空气挖洞,也不想去破坏野外的树林、山石什么的。眼前有现成的实验品,挖起洞来又没有心理负担,何乐而不为。

    就在进入一个有着豪华大门的房间后,一路走来的两个魔法师,总算看到了遍寻不着的两个学徒。她们可一点也不孤单,在房中除了一群武装的战士,组成人墙外,两个少女背后都有站人。他们拿着短剑,就抵在少女的脖子上。

    有人大喊道:“你……”

    下一瞬间,房间内除了某人、巫妖和他的两个学徒外,已经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林走到那两个已经吓傻的少女身边,看着她们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疼。他捏住哈露米的脸,左右瞧着那东一块、西一块的乌青,问道:“捱了揍吗?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这时两个少女才意会到自己的处境已经安全了,顿时紧紧抱住某人,嚎啕大哭。

    原本某人对这阵仗,还有些手忙脚乱,试着安抚自己的学徒。但她们只知道哭,怎么做都没用,到最后林干脆把自己当作一棵树,任由别人抱着了。

    哭了好一阵,两个少女的情绪稍微平复,但仍是紧紧抱着自己的老师,将脸埋在他的身上,低声啜泣着。这时身体快僵掉的某人,再也忍不住了。提起两个少女的后领,把她们交到一直看着好戏的巫妖手上。只是她们就像章鱼的吸盘一样,狠狠抓着不放。

    芬倒是从后腰揽住了被塞到自己怀里的少女,一边一个。林交代道:“拜托妳先把她们带回去吧。她们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这里不是什么好的休息地方吧。”

    “你呢?”

    “我收个尾,随后就回去了。”林如此说道。看起来和过去没什么两样的笑脸,这时却带给芬一丝寒意。简单的一句话,背后会是多少人遭殃。看来这家伙,这一回真的很生气。

第四百七十五章 迟来的援军

    等到玛德琳?本茨带人赶回贾斯凡城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这一路上紧赶慢赶,要不是被她请来的那些人不愿意快马加鞭,把马匹全部累死都有可能。而且要不是走夜路危险太高,他们可以更早抵达。

    饶是如此,只用两天不到的时间,就从贾斯凡城与符腾子爵的领地跑一个来回,在军国之人的眼中也已经是不可思议的迅速了。

    按照玛德琳最初的想法,他们应该要直接前往巴赫曼子爵的城堡,把魔法师的两个学徒救回来。但即便符腾子爵本人没有明说,他的封臣们也一致要求必须要先和魔法师见面,谈妥条件之后才出面赎人。没错,就是‘赎人’!用贵族的规则,花费代价,把人交易回来。

    毕竟这件事情本来跟符腾子爵没有关系,纯粹是玛德琳有求于人。加上她所成长的环境,这种赎人的事情是司空见惯,所以她也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妥。一切都应该以尽快救回那两个少女为主。

    但是当他们回到贾斯凡城时,少女们正打着下手,协助她们的老师准备晚餐。

    “嗯,人救回来了?”玛德琳神色僵硬地问着自己的同伴。而乌佐夫一行人则是铁青着一张脸,只以点头回应,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刚从厨房中出来的林,看见玛德琳回来了,亲切地问了一声:“要一起吃晚餐吗?我有多准备一些。”

    一个激灵,这个贵族女突然上前想抓住某人。林却是一闪现,退到了两步之外的距离。这样的动作没几个人看出来,他们只看到玛德琳扑空的画面。但贵族女却没在意自己有没有抓到人,而是大声诘问道:“崔普伍德阁下,您不是答应我不伤害任何人吗?等我找人去把你的两个学徒救回来。”

    林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他说道:“我是有答应妳不伤任何人,我也的确做到了。但是等妳这件事,我可没同意呀。救人如救火,宜快不宜慢。更何况我的两个学徒只待了一晚,也已经吃足苦头了。待到现在,那不就不成人样了。”

    “您拿斩舰刀去换了?”玛德琳只想到这个更快达成的方法。

    “没有。我只是请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要妨碍我救人就是了。”

    玛德琳还想继续追问,被她邀请来的一群人却不肯等了。符腾子爵的一个封臣打断了两人间的对话,说:“阁下,很高兴你的麻烦解决了。但子爵大人可是为了您的事情而离开领地,要知道现在可是粮食进仓,最忙的时候。我们不可能空手而返的,您知道意思吧。”

    “那……一起用晚餐。我老家的味道,保证是你们没有尝过的美味。”把手上用蜂蜜调的特制酱汁放在桌上,林盘算着准备的份量,多七张嘴巴应该足够。只是多加一些其他食物,然后烤鸡不能吃个过瘾而已。

    但那位骑士却是突然拿出一把匕首钉在桌上,露出恶狠狠的神情说:“外乡人,假如你不懂军国规矩的话,我不介意手把手教会你。但是代价很高,你有觉悟了吗?”

    两个受到惊吓的少女,直接仿PPK的魔法枪上手,指向来人。可惜这种武器没人认得,对面的完全不感到害怕。而骑士所掏出来的匕首可不是一般的铁器,而是有破魔属性的魔法武器。刀刃上的符文,还有刀柄尾端闪着绿光的小块魔石,都说明了这把破魔刃的质量可不一般。

    “那么这样的代价如何,──”林探头看向玛德琳带回来的人,作势数了一下,“──七条无知的小命够不够。让你们可以活着回去,烦恼是不是有领民偷藏了粮食,或者是哪个小吏瞒着你们,中饱私囊。”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冒犯一个拥有M(1,000)人军力的领主。”

    “我只知道眼前就只有七个人,而且站在我的星空之下。”

    骑士不怒反笑,说道:“我听到了什么?一个没有任何准备的魔法师,威胁一个近身的战士。外地来的这种程度,不是无知,而是蠢了吧。哈哈。”

    骑士在笑,林同样在笑。但这笑声缓和不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在骑士拔起匕首,打算给某人来一个透心凉之前,他的手臂被捉住了。抓住他的是他的领主,一直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任由封臣代替他发声的子爵大人。

    严格说起来,符腾子爵还不算中年人,也不是那种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正值壮年的他,不光有实力,还有权谋。他经营的领地,可以力压周遭领主一头,就可见一斑。

    这一回不是为了打仗,严格说起来算是调停人的身分,所以他没有带上大军,而是带着自己最为亲信,也是部属中最为强大的六个骑士。这样的阵容,足够逼使巴赫曼不敢狮子大开口了。

    但是事情的演变,似乎不如自己所想象。敢向贵族叫板的魔法师,他不是没看过。没有任何辅助,近距离可以把战士揍趴下的魔法师,他也一样看过。但眼前这一位,在传闻中可没有这样的本事呀。那么他的靠山是站在楼梯上,冷眼看着大厅一切的那个美人嘛,传闻中的魔王。

    只要是正常人,都知道不要在维达军国的领地内,招惹军国的贵族。他们所自称的那个‘军’字,可不是什么友好的意思。但从对方的经历上来说,称其为天纵奇才并不为过;加上那位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魔王,严格说起来,很难归类在‘正常人’的范围中吧。

    而且符腾子爵心中还有一层担忧,所以他阻止了自己这个莽撞的部下。一把将人拉到身后,子爵说道:“阁下,对于我们的冒犯,我在此致上歉意。这家伙只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没有及时制止他失礼的行为,是我这个领主的过错。请您不要责怪他。”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找台阶下了,林也没有必要拆台。“好说。那这位大人,您要留下来用餐吗?”

    “不了。就跟我的部属说的一样,现在是收获的时候,我应该要尽快回我的领地。”

    去意坚定的符腾子爵,很快就拉着人离开。他们骑上马匹,因为在城中无法纵马,那被拉着离开的骑士,便趁此机会交谈,说道:“大人,你不该拉住我的。那种人只要多吓唬他一下,就算拿不出第二把斩舰刀当报酬,我也有把握让他交出其他好东西来。你不是常说那个魔法师运气很好,手中有不少好东西嘛。”

    “从刚刚那一位所说的话,他可没有交出斩舰刀。但即使如此,他也带回了那两个人质。你不觉得事情有蹊翘吗?”

    “吾主,这能有什么蹊跷?”

    对这个做事不经大脑的部下,符腾子爵有些无奈。偏偏打起仗来这家伙是一把好手,舍不得少了这么一个能冲会杀的前锋,所以符腾也只能指点对方。他问道:“你认识巴赫曼,或者说因都这个人吗?知道他在帝都的名声如何吗?”

    “我不认识那家伙。但是帝都豺狼的名声,可是连我这个小地方的人都知道,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家伙吧。要不然名声那么臭,还能不死的,也是一份本事。对了,有传闻他是贝克尔公的私生子,这是真的吗?”

    “假如是假的,你认为因都是怎么活到现在,又娶了巴赫曼家的小姐,继承了子爵的爵位。你不认识他,但我认识。相信我,你所能听到的传闻,比起他做过的事情,已经美化了许多。而且一些罪该万死的事情,绝对不会变成庶民口中的传闻。”

    库尔特?符腾的言语中,对于因都?巴赫曼有着浓浓的不屑之意。尽管他们的爵位来历是循着相同的途径,娶了继承人中并无男子的贵族之后,共享着妻子的爵位。

    但是库尔特是一位侯爵名正言顺的四子,只是可以继承自父亲的次等头衔,刚好到他头上那位三哥就没有了,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获得头衔。但因都那家伙就只是个私生子,用卑鄙的手法占有了前代巴赫曼子爵的女儿,加上贝克尔公的施压,才有他今天的地位。

    对这样的一个人,库尔特?符腾即使不是处处针锋相对,日常上也不会多有往来。这一回他愿出面,多多少少也带了破坏因都?巴赫曼盘算的想法。

    但是会被称为豺狼的男人,怎么可能在得到真正的好处之前,就先把嘴边的肉给放掉。加上那名魔法师的态度,库尔特怀疑因都已经被那个外地来的魔法师给杀掉了。假如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对对方而言,杀一个贵族跟杀两个贵族并无差别。反正都将招致军国的报复,那不如将所有惹怒自己的人都杀了。

    这么想的话,那么自己那个莽撞的部下不断刺激对方,只是给自己招来杀机而已。所以库尔特把这个莽夫给拉走,并且立刻离开。另一方面,他也想要确认因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军国对此必定会有反应。而自己只要早一步知道消息,就是个机会。所以一离开贾斯凡城,一行七人就快马前进,希望可以赶在夜幕降临之前,抵达巴赫曼的城堡。

    但是夜晚很快就来临,并不随着人的意志而延后。幸好今夜是满月,皎洁的月光让这群正值当打之年的骑士们,顺利地行走在夜路之上。但……

    “我们应该到了吧。那么,巴赫曼的城堡怎么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巴赫曼城

    在月光下的……废墟,一点灯火也没有。库特尔?符腾一行人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夜晚太黑,认错道路,因此跑错地方了。只是这附近哪里有废弃的城堡?

    军国内部,可不会有这种废弃城堡或要塞。因为这种地方有可能被强盗土匪利用,甚至成为军国之敌的藏身所。再加上军国内部承平已久,没有攻城拔寨的战事。所以旧时的战争遗迹都会被人拆除,将那些石材利用起来。烂掉的木头不是被就地焚毁,就是被邻近的村落百姓带来去当柴火烧了。有些胆大的,拆了旧城堡去盖自己房子的,也不是没有。

    毕竟这种行为属于国策,所以库特尔?符腾非常确信,百余年的折腾,军国内部已经没有一处像眼前这座废墟般的城堡了。

    但要说废墟也不是很正确。因为这里没有倾倒的墙,没有杂草丛生的场景,甚至看起来……没有战争破坏的痕迹。就像是一座很普通的城堡,但是被挖掉了很多部分。丝毫没有人烟,就连鬼影都没有,一切都干干净净的。

    踌躇了老半天,最终库特尔点了个骑士,说:“去,确认一下那座城堡是属于谁的。”

    骑士飞马而出,不一会儿就跑回来,说:“大人,在里头我看到了巴赫曼家的山羊旗。”

    贵族的旗帜代表着身分,可是不能乱挂的,也不会轻易借给别人。库特尔又问道:“在里面有看到活人吗?”

    “大人,我没有看到任何人。”

    “那,尸体?”

    “也没有尸体,大人。”

    “血迹?放火的痕迹?任何战斗所留下来的迹象?”

    “都没有,大人。”

    “难不成里面被亡灵族占据了。到处都是鬼魂,以及尸鬼在收集尸体?”

    “也没有,大人。里头不像是被亡灵占据的模样,没有那些吓人的鬼东西。”

    这下不只库特尔?符腾傻眼了,跟随而来的骑士们也都是相同的表情。有人问那前去查探得骑士:“那里头是什么样的景象?”

    “嗯,用说的会很难理解。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我在里面看到的事情。想知道的话,亲眼去看一看吧。应该是没有危险。”

    一行人就地取材,做了一些火把备着,就出发去探索这座十分诡异的巴赫曼城。

    应该有城门与城墙的地方,近看会发现在地面还留有一小部分的基础在。有些地方留得多些,有些地方少些。相同的就是城墙已经不具备有城墙的功能了。

    剩余的墙体,有着十分漂亮且光滑的切面。在火把光芒的映照下,更显其诡异。有那胆大手贱的,取出战锤砸向光滑面,直接敲下了一块石头。

    跨过已经不算墙的城墙,库特尔?符腾像是想起了什么,朝着特定的地方走去。在某一个方向,还保持着部分完整的墙边来回搜找着。最终伫足在一处圆形,但只剩下半层楼的建筑前。

    他脸色难看地望着这处建筑物残余,朝自己的部属喊了声:“来个人,试试看敲不敲得了这里的础石。”

    自己的领主发话了,几个骑士取出战锤,使劲往这断垣残壁上一敲。却是所有人都被震到手麻,础石完好如初。对这样的结果,众人无不骂骂咧咧。

    那力气最大,也最为莽撞的骑士同样被震一个手酸。抱怨道:“这么硬!这是魔法塔的墙不成。”

    这一句,反而让所有抱怨着的人安静下来。心中同样一个疑问:这里真是魔法塔不成?所有人看向他们的领主。

    库特尔?符腾艰难地点了点头,说:“这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我也只是从我父亲处听闻,没有确认过真假。现在看来,这里是魔法塔没错;或者说,至少是跟魔法塔有相近能力的建筑。”

    建造在城中的魔法塔,虽然同样在魔法师协会处登记有案,但塔主的任命通常不会是协会说了算,还要考虑到当地的影响。假如是像在城堡里头建造的这种,那更是连最基本的掌控权都没有,成了不会在台面上出现的黑户。

    因为城堡通常是贵族们的住所,在这里头建造的魔法塔,会被视为贵族的私产。他想让谁入驻,就能让谁入驻。要是魔法师协会太过强调他们对这类魔法塔的掌控权,那就跟强抢贵族的领地差不多,那可是会犯众怒的。

    对协会而言,这类的魔法塔落入贵族的掌握之中,对魔法师的群体其实并不构成威胁。毕竟塔只能算是防御用的要塞,不可能背在身上,跑到某处去进攻别人。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当地的魔法师协会,实力不足以跟维达军国叫板。只要双方不踩到底线,在这种难以判明的灰色地带,大伙儿通常是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了。

    这种城堡中的魔法塔,要是有那消息不灵通的敌人冒冒失失地打上门来,可不是一只脚踩到陷阱,最多把脚剁掉还能求生的状况。至少巴赫曼子爵能够把秘密保守到现在,就知道那些侵门踏户冒犯他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直到今天,结果好像掉了个转儿。

    想到此,库特尔?符腾当机立断,说:“找些食物,我们在外头野营。等明天白天再来搜索城堡,今天就先这样。”

    众人齐声答道:“是的,大人。”

    眼前诡异景象,让符腾家的勇者们,一夜无语。库特尔想了想,挑选了一些言词,利用论坛向自己的父亲回报这里的事情。毕竟牵扯到那位贝克尔公,自己名义上的上级领主,也正是这位公爵。有些事情,不能不提早做准呗。

    次日清早。大伙儿简单用过干粮,便朝这处已无人烟的城堡走去,搜索每一个角落。做为一个揉合居所和军事要塞功能的城堡,其实并不大,特别是城堡的主人也只是一个子爵而已。

    按照军国武备,在战时一个子爵最少要提供C(100)人的兵力。而常备兵会更少,所以城堡不会太大。迷地没有逾制的问题,但没有节制的好大喜功,只会把家底挥霍殆尽。一到战时,连募兵的军饷都出不起,空有一座大城堡也保护不了谁。

    所以符腾子爵的人马,虽然人数不多,也很快就搜索完巴赫曼家的城堡。毕竟确认了一件事情,这里真的连个人影也没有。有人生活的痕迹,却没有人往哪里去的踪迹,就好像住在这座城堡中的人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仆人,没有守卫,没有妇孺,甚至……连只耗子也找不到。

    要说怪异之处,就是到处出现,有着光滑切面的圆洞。可能是墙,可能是门,几乎把整座城堡给打通,变成一个不设防的状态。

    要说没有发现,也不太正确。至少这座城堡内的宝库、财物,都还维持原样。至于有没有少的,符腾子爵这一群外人怎么会知道。饶是如此,也没人敢在金币堆中抓上一把,或是藏几根银汤匙带回去。城堡内处处透露着怪异,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谁那么心大敢动这里的东西。

    据说那个魔法师身边的美女,可能是魔王,应该是一个巫妖,可以确定是一个大魔法师。这样的一个人,弄些什么诅咒的,那就跟吐个口水一样容易。

    贵族们瞧不起魔法师归瞧不起,但他们可不会轻视这么一群人。魔法师也许在正面战场上,可以玩得跟狂战士一样;但要在背地里阴人,法爷们可是比贵族还要高招许多,不得不防。

    还不到日正当中,符腾一行人已经待不下去了。迷地可没有阳气旺,鬼怪丧胆的说法,符腾子爵他们只是占着白天的便宜,比起晚上可以看得更清楚而已。但现在他们只想尽快远离此地,因为那一处处的空洞,就像是会吞噬人的邪物,让人不知该怎么抵挡。

    更不用说还有一座只剩下塔基的魔法塔。没有一个贵族不考虑怎么进攻魔法塔的,但眼前的战果不让他们好奇,只会让人胆寒。有魔法塔保护的城堡都如此了,自己那座城堡的防御工事算得了什么。

    临走之时,库特尔?符腾告诫自己的骑士们。“回去之后,警告所有人,不得找那个魔法师的麻烦。包括你们也一样。要是有谁触怒了那一位,我会亲自把他,还有他的家人,全部绑到那个魔法师面前,一个不落。到时不要怨恨我不尽领主的职责,去保护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我有我的家人要保护,而且我可不想落得像这样的下场。”

    ……“是的,大人。”回答的口吻虽然有些丧气,但是骑士们也知道,能够对巴赫曼城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库特尔?符腾又说道:“这里的事情,回去之后我会向贝克尔公报告。到时就是他们那些大人物该烦恼的了,我们不会多管。”

    听到自家领主这么一说,众人心安不少。对付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敌人,他们这些只懂舞刀动剑的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

    然而库特尔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怎么才能够把这件麻烦远远甩开,让贝克尔公不能强逼自己出面解决这件事。也许该把自己的父亲请出来,直接把事情捅破天,明白告诉所有人这不是一个‘子爵’能解决的,得要上级贵族出面。他们不给出一个明快的决断,那是上级贵族能力不足的结果,而不是一个小贵族的错。

第四百七十七章 贝克尔公

    林等一行人,早就在贾斯凡城等到了船。师徒三人加上一只巫妖,还有四个银须矮人便上了那艘豪华河船,展开了黄金水道上的旅行。而多出来的跟随者,就只有乌佐夫?甘提亚一个人。

    斑鸠同盟的那群同伴,他们仍旧钟情于无拘无束的冒险生活。像现在这样,当魔法师的小跟班,不是他们的追求。再说他们留下来,除了打杂之外,其他事情还帮不上什么忙。要说能打,自己一群人捆起来,都不够那两个魔法师任何一个人出手。这可是亲眼所见。

    另外一群贵族出身的,则是被各自的家族叫了回去,为得当然是那骇人听闻的事件。不过这群知悉‘真相’的人,却很有默契地将其隐瞒下来。

    最贴近真相的他们,明白即使是大贵族出面也无济于事。在军国有觉悟放出最高战力之前,得要填入多少人命来学习教训。更何况,那群最高战力猛不猛得过这一对男女……他们还真没把握。

    对于最初斩舰刀的处理,他们平白给那两个魔法师招惹了太多麻烦。如今再发生这种事情,玛德琳?本茨主张不将麻烦扩大,选择隐瞒真相,其他人也都同意了。这一切都是为了军国的好。就如同他们一开始争取斩舰刀,也是为了军国。

    对于真相有所掌握,同时也是第一个通报巴赫曼家异常的符腾子爵,同样选择了隐瞒真相。这不光是库特尔?符腾和他亲生父亲商量后的结果,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招惹那两位魔法师。巴赫曼家说灭就灭了,他的实力也许比巴赫曼还要高一点,但在那两位眼中会有差别吗?他不想赌。

    不过对维达军国而言,巴赫曼子爵的城堡,全城失踪的神秘事件并没有因为不知道原因而逐渐平息,反而随着时间越演越烈,影响层面也越来越广。各种猜测都有。甚至在贵族圈子里,说是引发了轩然大波亦不为过。

    起初并没有人相信。虽然有论坛这一个便捷的传递情报管道,但是军国之人还是只相信由传统方法所确认的‘证据’。

    其实这样的行为并不难以理解,作为迷地世界首屈一指的强大国家,他们当然不可能风闻而动,那样子太过草率了。而且因为错误的情报进行不必要的行动,那个浪费更是可观。比起过去还要快速的情报,顶多让他们提早做预案而已。要下决定,需要的是更为确凿的人证或物证。

    当贝克尔公爵派出去调查的人,带回整个城堡的人都失踪,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的痕迹,甚至还有一座魔法塔直接被拆的消息,同时还有照相的图片做为证据时,军国高层直接炸锅了。

    尽管一个子爵的实力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不论对手是谁,他挑衅的可是军国的整个贵族阶级。

    没有找到任何尸体,虽然可以说人只是失踪了而已。但从第一时间的通报,到调查者抵达巴赫曼家的城堡,已经经过VII(7)天。VII天的时间,没有任何一个失踪者出现,最坏的打算就是他们已经全部罹难。

    没有任何目击者,没有任何证人。这时所有人关注的对象,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第一时间回报的库特尔?符腾子爵。但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的库特尔,就按照和自己父亲商量的结果,一口咬死,不露半点口风。

    但是只要有一个人以上知道,就不能算是秘密。符腾家的骑士可不是守口如瓶的死人,可能是醉酒,可能是枕边吹嘘,总之消息还是流出去了。

    另一方面,库特尔和他父亲商量的方法,也不是什么都不说,而是寻求其他管道放出风声。最重要的还是把自己摘出去,不要让任何一方可以把这个事件牵连到他身上。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们额外放出了一些以猜测为名的假消息,混淆大部分人的视听。但是只要有心人稍微想一下,就可以排除掉很多明显不可能的假消息,找到事情的‘真相’。

    也就是说巴赫曼家的全城失踪事件,最后还是和某个魔法师拥有卡尔斯鲁厄帝国秘密武器──斩舰刀的消息,链接在一起。但是哪怕有动机,却没有直接的证据,只有一堆可能、传闻。

    要是对付的是普通的魔法师,也许光凭这些传闻,就可以把他们碎尸万段了。反正弄死一个算一个,弄错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伟大的军国是不可能犯错的。

    但是对方不是一般人。很多外界不怎么流传的情报,都摊开在这些军国高层的桌上。最近的风暴海湾战斗;稍早一点的派亚特海梅精灵王国内战──从半人马幸存者那边流出来的消息──;山棱城的诡异迷雾;暮夜城堡的原主人,被全灭的吸血鬼;当然也有大贤者之塔的种种。

    对付这样的敌人,军国依然有把握,但势必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假如最后证实了对方不是凶手的话,也不是说声对不起,事情就能平息的。

    假如结仇了又弄不死对方……那一位是不是传说中的魔王,军国的情报部门还持保留态度,但对方肯定是个巫妖、大魔法师。假如被这种等级的魔法师潜入暗处惦记着,就算皇帝也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所以哪怕传闻传得再猛烈,传到有鼻子有眼睛了,只要没有铁证,大多数贵族都还是选择闷不作声。从现实面来讲,又不是自己受到实质的损失。不过对真正遭受损失的人,可就没能这么沉稳了。

    身为巴赫曼家的上级领主,维达军国五公爵之一,已经高龄LXXX(80)岁的贝克尔公爵,直接在议事堂上气急败坏地吼着那个小他没几岁的老皇帝。

    “所以说,──”老皇帝没好气地说着,“──要朕动用第一军团,去对付两个魔法师是吗?”

    维达军国只有功勋军团,并且是直属帝国军部的常备军团才有番号,而第一军团毫无疑问是军国最强大的部队。在功用方面,第一军团没有任何短板,可攻可守,可打野战,可断后,甚至在军国内部的魔法师协会会服软,是因为第一军团军旗上画着XIII(13)座塔形印记。

    跟随着老公爵而来的贵族们,虽然没有明讲,但他们的行动就代表了相同的意思。对一个千年前的魔王,而且可能还是个徒手拆塔的强者,没有谁想要当出头鸟。

    只是在他们的想法中,完全没有第一军团打不赢两个魔法师的话,应该要如何的备案。对他们来说,第一军团终将取得最终的胜利,但是损失有多少?如此的问题而已。再说与其损失自己的实力,不如损失皇帝陛下的实力。这样对所有贵族都好,不是嘛。

    但这一层算计,可能不存在于贝克尔公爵的脑海里。他会暴怒的理由,是因为死的那一个,可是贝克尔公一把年纪才蹦出来的小儿子。论岁数,跟他孙子是同一代的。老来得子本就容易受宠,加上私生子难以约束,也因此造就了一个帝都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最终,因都会去继承巴赫曼家名,与其说是贵族圈子的妥协,不如说是让那个私生子离开帝都的条件交换。

    如今,最疼爱的小儿子不见了,当初推波助澜的一群人,为了避免贝克尔公的迁怒,所以他们默默地站到了这位老公爵的身后,支持他的意见。毕竟那两个魔法师实在太过诡异了,谁也不想直面那两位。

    对于这一路走来,亦敌亦友的老对手,军国皇帝却是苦笑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不怎么严肃的表情,说了句:“卿这是认为,封臣的封臣,亦是朕之封臣嘛。”老皇帝虽然姿态放软,并不代表态度一样放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一刀插进在场所有贵族的胸口上。

    按照过去军国发动对外战争的套路,先是边境冲突,然后是当地的小领主出面。不管有无遭受损失,小领主总要找自己的上级领主哭诉。如此层层往上,最终到了皇帝那边时,才有可能演变为国战。

    但如今贝克尔公的小儿子失踪,这位老公爵直接捅破天,要皇帝出兵解决这一件事情,对军国来讲是不合规矩的。更不用说这个老皇帝捅出来的刀子,又快又利,直接扎人心窝。

    过去因为管理的疆域太大,情报流通、政令传达的局限性,所以他们只能使用分封制,来维系一个国家的完整。大贵族能够再分封出去的小贵族也有其限制,毕竟土地就那么多。要是分封太多出去,等同于削弱自己的力量。

    要是贵族犯了错,被剥夺头衔,收回领地,也是由其上级领主收回,并非军国皇帝。这样的限制,正是老皇帝所提起那句话的原话:封臣之臣,并非皇帝之臣。

    假如巴赫曼家这件事情,真的让老皇帝越过贝克尔公爵这位上级领主动手了,就等同于打破了那个限制。这是所有贵族阶级不可能接受的。

    要知道军国之人虽然在使用论坛上有所节制,也不是那么信任。但对统治阶层的贵族,甚至王室而言,论坛也给出了一个机会、一个转机。

    有传闻,皇帝的近臣已经提出了类似小国所使用的中央集权政体,由皇帝来直接管理各地的贵族。甚至像直属领地一样只派出行政管理官,不需要贵族。

    所以一提到这一点,贝克尔公就知道逼迫皇帝出兵这件事彻底没戏了。不说其他贵族不会支持自己;要是在政治上露出一些弱点,眼前这个戴着帝皇冠冕的老对手,肯定会大做文章。一个私生子跟手中的权力相比,孰重孰轻,是很清楚的一件事情。

    但并不是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将这个事件顺理成章地提升到军国的层级。贝克尔公爵大声说道:“我希望请巫女,找出巴赫曼家族灭门的杀人真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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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塔的星空介绍:
身为天文学的专科与爱好者,每每仰望着夜空那以亿万计的星辰时,很难想象在这庞大的数量中,人类却是孤独地生活在宇宙里。
再次睁开眼,却已身处在以知识、力量、权柄、信仰、财富、灵巧、感知、神秘等八种权能为基础元素的魔法世界里。
抬头仰望着异世界的星空,自己的家乡是不是也在这亿万星辰当中?
搜寻着可能的回家道路。也许得花一辈子,也许是十辈子,但总是个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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