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章 高座会议
对于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待在树心空间的人当然不知道。想赶往树心区的黑暗精灵们，更是不得其门而入，全被他们家的陛下挡在了外头。
林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将法思那斯的核心魔法阵做了一个初步的调整。但要说提高多少效率，还有待商榷。因为这只是删除掉一些冗余的部分，调整一下结构而已。
但就是这么一动，法思那斯核心魔法阵的不足之处与运转窒碍之处一一曝光。林看得出来，就不知道当事人是不是当局者迷，看不到那些缺憾。
那么，要提醒祂吗？这个念头只一转，林就决定放弃。
不是说留着想坑人，单纯只是放下心来后就感到肚子饿。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午，离下午上课的时间也不远了。要是把事情说出来，有很大的概率走不掉。
就算要提出，也是改天的事情，交浅言深本就是大忌。今天帮法思那斯调整核心的架构，要是放在其他组织，接下来就准备要杀人灭口了。
不过考虑到自己对世界树而言还有利用价值，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被舍弃。再说接下来的工作，也不是三两下就能解决的轻松活儿，林可不打算把自己的时间全部耗在这里。
某人停止继续优化计算的作为，当然看在法思那斯的眼里。正入佳境的祂，情绪被打断当然会感到不悦。收起了核心魔法阵，周遭又由一片漆黑的空间恢复成树心区的大空洞。祂说道：‘人类，为何停下？’
对于如此轻蔑的称呼，林就只是笑笑，不以为意说：‘因为人类肚子饿了，而且接下来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今天过来，本以为只是聊聊天而已。可没想到会做这些事情。’
‘你要离开了，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
‘呦，知道我的中间名的人还真不多。没想到陛下清楚，这该说受宠若惊嘛。是的，我要离开了。今天我做的事情，可以说已经超出我的分际了。接下来的调整，我觉得陛下亲自来，会比由我这个外人做要好得多。毕竟那就像是您把你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在我的面前，这对我而言可不是什么荣幸，而是一个负担。假如有其他人试图从我这里得到您的秘密，我可没有把握一定可以守得住。’
‘就算不继续进行，你会忘记你所看过的东西吗？’
林打了声哈哈，没做任何回复。
法思那斯沉声说道：‘在迷地，能够威胁我的人不多；能够帮助我的人更少。而你就是在其中，既有威胁性，也能帮助我的人。而且最麻烦的是，我没有任何限制你的手段。假如为了隐瞒一些对你而言无关紧要的事情，反而失去了你的帮助，我想，这反而会让我更感到后悔吧。’
‘我姑且把这些话，当成是称赞吧。感谢陛下的盛赞了。不过我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刚刚所使用的方法，我可也没有藏私呀。利用那些数学与物理方法，陛下也可以自行调整自身。假如这些方法还不够，──’
林所录下关于地球的知识，分成三个等级。最低等级的小学程度教材，那是从锡嘉区的橙果?伊顿学院时代，就完全公开了。
第二等级就是在卡班拜学院所教授的数学。部分人士公开，仅在内部流通；或是上数学期刊卖钱的。
第三种等级，就是当初给芬看的，自己压箱底的知识。基本上不成体系，也没什么整理，就是些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的笔记而已。
第三等级的笔记，除了芬、三个学徒外，就是针对斑鸠同盟的高座们公开了。其他人连这份东西的存在都不知道；不过四个银须矮人倒是清楚，但他们不感兴趣。
林倒是可以直接把这份材料同样交给法思那斯。但他突然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尽可能邀请其他世界树，加入斑鸠同盟的高座会议中。而眼前这位就是还没加入的，所以林改口道。
‘──针对斑鸠同盟的高座们，我有提供祂们我会的全部方法。想要知道那些知识的话，得委屈陛下加入同盟高座了，成为其中一员了。’
对于林的提案，法思那斯没有直接决定，而是问道：‘除了那些不知道会不会派上用场的方法，加入同盟高座，对我有任何益处吗。我按照你今天的引导，一步步做下去，难道还不够？’
林嘲讽地笑了笑，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这个族群，也有自欺欺人的习惯。光是做那些事情，就有希望让你更进一步吗。不！在我看来，那些改变只是让你在跨越到下一个阶段的时候，不会害死自己而已。也许陛下卡在瓶颈太长太久的时间，所以您尝试了很多在我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些有好有坏，但相同的是，它让您身处的平衡状态愈来愈脆弱。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脆弱会导致您自身的崩坏。我刚刚做的，不会是修正这些而已。假如您还希望可以跨过门坎，到达下一个境界，您就必须选择与他人合作，而不是单打独斗。而这个“他人”，包含了其他世界树，与任何可能提供帮助的人。光我一个，是不够的。至于第一步，我的建议就是加入斑鸠同盟的高座会议。’
虽然看不到法思那斯的表情，但从这沉默的片刻间，林难得地感受到世界树那纠结的情绪。好半晌，祂才说道：‘知道了，我会加入高座会议。但只要祂们越界了，我随时会离开。’
‘很合理。就我所知，祂们彼此之间也是很松散的。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直接进高座会议的空间，在那里留言召集全部的高座吧。假如你们指望有下一步可以走，我觉得还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先了解的。’
说着，林就准备按照以前瓦德沃教自己的方法，带着法思那斯一齐往举行斑鸠同盟高座会议的特殊空间。
那是一处开辟在维度与维度隙缝之间的特殊空间，可以用精神分体前往，也能肉身前往。但除了受邀请者外，鲜少有人可以不受限制地前往该处，林恰恰好就是不受限制的一员。
自己并没有主动进入这处空间过几次，基本上都是受邀前来。但这个会议空间的一些基本功能，林还是有透过瓦德沃而有所了解。包括在此地留言，邀请其他高座在特定时间，于会议空间内会面。带着法思那斯前来，也是让祂熟悉一下门路。下一回会议的时候，祂就能够直接出现。
只是没想到，当林与法思那斯出现在会议空间时，所有斑鸠同盟的高座们，端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祂们齐将目光投向站在入口处的两位，看得某人好不尴尬。至于以食人树形态出现的法思那斯，同样是让人看不出情绪。
这尴尬时间没有持续多久，会议空间正中央的环形桌就发出隆隆声响，扩展范围，并多出一张空着的长椅。位置恰好在另一位古老者尤克特拉希尔的正对面，颇有针锋相对的意味。而新席位的左手边，是引荐新人加入的林；右手边，是前一个加入的新人，世界树拉赫蒂。
每张椅子上坐的是谁，都会有独特的印记，所以不会有谁认错。因此法思那斯的食人树，第一时间就转移到自己的位置上。
虽然拉赫蒂的年纪，在世界树中并不是最年轻的，但经历过精灵王国奴役的祂，却是在座的世界树中最弱小的。而坐在一位古老者的身边，那怕这位是个凶名赫赫的古老者，拉赫蒂一样安坐，完全没有任何局促之感。
跟植物的粗线条不同，冒然闯进这种全员出席，只缺自己的会议，林显得有些揣揣不安。最后，也只能尴尬地笑着，遮掩自己的心虚，问：“怎么大家都来啦？”
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和这个魔法师最熟的瓦德沃说：“我们正在讨论，阁下和法思那斯做了些什么。”
“就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情啊。”因为涉及到法思那斯的秘密，所以林只得避重就轻说道。
但这样的回答，明显不让高座们感到满意，众树议论纷纷。反而是首次出席的法思那斯，直言不讳地说道：“他说有办法打破我晋级的瓶颈，但需要所有世界树的帮助，所以我来了。关于细节的部分，你们要问他。”
诸位高座们的瞩目，转了一圈又回到林的身上。不过这一回知道大家关注的是什么事情了，那炯炯的目光反倒不那么灼人。林说道：“其实今天来，除了带法思那斯陛下熟悉一下环境外，就是希望能和大家约定一个时间，讨论这方面的内容。我相信除法思那斯陛下以外，尤克特拉希尔陛下也是关注这件事情的。”
这时被点到名的另外一位古老者，尤克特拉希尔以一棵白杨木垂吊着八颗果实的形态，发出声音说道：“既然今天所有同盟高座都在，那崔普伍德阁下何不直接说出你的想法。”
林在面前搧着手，将脑袋摇成波浪鼓一样，说：“不行，不行，今天只是来约时间的。我虽然有一些大概的想法，但还需要收集一些数据来左证，才有办法理顺头绪。而这些都需要时间，不是现在就能拿出来的。再说等会儿，我在圣城埃斯塔力还有事情，没办法久待。而且我肚子也饿了，得要去吃东西才行。”
第七百三十三章 法思那斯的奖赏
“是嘛。”尤克特拉希尔的声音虽然和法思那斯不同，但一样的是没有显露出来太多的情绪。祂直接拍板说道：“既然如此，就约定在三年之后，正式招开高座会议。”
“等一下！三年！”炸毛的某人高声质问道：“三年是怎么一回事？”
“崔普伍德阁下，您不是需要时间？”尤克特拉希尔说道。
“时间？”我去！植物的时间观念跟人类的有差那么多嘛！林焦急地说道：“三天，我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做准备。小的我不过是好好保养，能活七八十年的普通人类，没有那么多个三年可以浪费。所以请体谅一下，等我三天就好了。”
激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下，林又看向端坐在席位上的高座们，说：“而且刚好大家都在，我就顺便请教一下，大家各自的扎根地点是在哪里？”
说着，用白板笔术，展示出一副迷地的地图。没有什么多余的标示，就只有瓦德沃、拉赫蒂、地底的法思那斯，三棵世界树的位置。而关于尤克特拉希尔的位置，因为只知道大概的领地范围，不知道确切的地点，所以就没有标注出来。
世界树的地点，虽然算不上什么机密，但也不是公开的讯息。所以最爱和某个人类魔法师打擂台的麦基宁，问：“你知道我们的确实位置要做什么？”
“在我的家乡有所谓的地脉风水之说。指的是事物的存在位置，会影响其他事物的变化。所以我想知道尽可能多的世界树位置，去测算你们之间的影响力。甚至全体世界树，对迷地是否有影响。诸位陛下之间，并非全无联系，这点没有错吧。我只是想从各方面去寻找这个‘为什么’的答案。”
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有世界树愿意配合。有了第一棵世界树配合，就会有第二棵、第三棵。很快地，所有斑鸠同盟的高座们，都将自己的扎根地给标记出来。同时还把未列席的世界树位置，同样标注在林的地图上。就如同刚刚某人所说，世界树之间并不是完全不相干的个体，祂们之间确实是存在某种感应。
得到了位置讯息，约定好三天之后再见，林很快就跑了。继续留着，不管谁开了口，很有可能走都走不掉。法思那斯跟着离开，是因为祂跟其他同盟高座们都没有什么好聊的话题。
再者，祂也不是急吼吼，想把刚刚调整核心魔法阵成果拿出来炫耀的个性。所以法思那斯的到来与离去，都一样的突然。
看着已空的两张长背椅，瓦德沃的白鹿脑袋左右一探，问：“那，三天后再见？”
挂着八颗世界果实的白杨木抖了一抖，尤克特拉希尔说：“不了。不过是小歇一下的时间，离开再过来的，太麻烦了。我在这里等着吧。”
看不出这位古老者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那个人类魔法师的消息，还是说真的如祂话意，单纯对于进出高座会议的空间感到麻烦，反正祂安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着。有祂做为榜样，其他世界树也纷纷决定留了下来。三天的时间，对祂们而言不过一眨眼。
回到法思那斯树心的大空洞。原本被施以睡眠术的麦尔姌，因为精灵体质的优异魔法抗性，已经醒了过来。不着寸缕的她，正和被留在原地的匣切叙旧。至于她的伤势，在世界树的树心区中有自我疗复的奇效，已有好转。
当初跟某人一同落难的时候，麦尔姌可是下了不少功夫，跟众人打好关系，希望融入这个群体中。当然，她是有其他目的，不过不妨碍她跟大多数人建立起好交情，包括最喜欢讲话的传奇兵器──匣切。
留在原地的食人树没有说话，麦尔姌当然也不敢去打扰自家陛下。而那位人类魔法师找不到人，但考虑到匣切被留在原地，他应该会回来。果不其然，没有等多久的时间，林再次用闪现术回到此地。
一样的玄武黑袍，一样是皮包骨的枯槁样貌。要不是很确定眼前这位还是活人，麦尔姌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枕边人的那位巫妖，改造成不死族的一员了。
只是麦尔姌可以毫无顾忌地审视着眼前的魔法师，某人的眼睛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女性黑暗精灵笑道：“你不怕把人砍得肚破肠流，一地鲜红的。但像我这样，看看也不行？”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杀人可以，但是看看不行。我自己也很无奈呀。”林自嘲道。
‘需要衣服吗？’法思那斯在旁忽然说道。
虽然用的还是汉语，但麦尔姌耳中也许是不同的语言。总之她听懂了，也恭敬地半跪于地，用高等精灵语说道：‘吾主，您的仆人不敢向您祈求任何东西。我出去之后，自然会去取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不过世界树依旧是那副不管他人意愿的模样。大空洞中弥漫着的权能逐渐浓郁，地上的板根显露出褐色之下的琉璃树根，延伸而出无数光丝，往麦尔姌身上纵横缠绕，彷佛就在织衣一般。
起身的黑暗精灵，诧异地看着由下而上逐渐成形之物。当她意识到这件‘衣物’，可能是传说中只有大德鲁伊才有资格穿上，由世界树亲自编织的法袍之后，可以算是吓的，她一动也不敢动，任由自家陛下施为。
世界树织那么一件衣服，并没有花上太多的时间。在编织过程中所附加的魔法符纹，也都看在某人的眼里。这是一件以世界树本身防护障壁为基础阵纹，所织造的一件长袍。
而且法思那斯对防护的理解，远不是瓦德沃那个小年轻可以比拟。林估算，使用法思那斯防护阵纹所织造的长袍，也许在针对异种能量的防护能力上相差无几。但林有在其中察觉到属于魔法盾的阵纹，亦即这件长袍也将有不俗的物理防御能力。
至于衣服造型……该怎么形容。很复古？总之就是那种古老的精灵服饰，长袍、窄袖，垂到髋部的开口无袖披肩，巴掌宽的腰带。但腰带与披肩上，繁琐且精美的花纹使人目不暇给。甚至凝视在其上时，还会有人将被吸入其中的错觉。这种特征，也可视为魔法权能之强的表现。
当这套长袍被编织完成，在衣领尖处，法思那斯又额外绣上一个黑底银线的三羽鸟图腾，估计这就是代表祂在斑鸠同盟中的印记了。一直不敢动的麦尔姌在长袍完成后，又半跪于地，低头不语。
麦尔姌了解，这位陛下的恩赐，绝对不是没有代价的。假如自己还未曾付出，那么唯一要做的，就是静等吩咐而已。
林对于法思那斯，以及这个黑暗精灵部落的各种习俗，当然不是那么熟稔。但他并没有打断整个过程，反而是将世界树所展露出来的威能与方法，对比起自己使用提花机的作为。这一相比，竟也有不少心得，想到一些改进提花机的方法，虽然都是一些小地方。
当长袍织完，麦尔姌重新半跪后，林还是在想着自己的改进方案。这时法思那斯发声说道：‘人类，我承诺过会给你应有的奖赏，这就是第一件。’
对于这棵树喜欢用这种轻蔑的称呼，林也懒得去纠正对方了。反而是笑着说：‘哦，要给我的奖赏穿在别人身上，这是不是怪怪的？’
‘我指的奖赏，并不是那件衣服。而是她。’
‘她？’一时间，林搞不清楚话意。他就只是转头看向一旁半跪着，头是抬也不抬的黑暗精灵。
法思那斯这时说道：‘女性，从今而后，妳就是这个人类的奴隶了，同时也是我和他沟通的桥梁。务必用侍奉我的态度，伺候于他。为此，我将赐予妳来自于我的祝福，同时允许妳尊吾之名为姓。往后，妳当自称为麦尔姌?法。’
‘是的，吾主。您的旨意将是我毕生的使命。’麦尔姌?法平静地接受了自己为奴的命运。
但是另一个当事人，就不是那么平静了。林虽然没有炸毛，但他也是吓了一跳，说：“等一下，祢都不问问我同不同意这件事的？”脑子有些错乱的他，直接就是这十多年来最常用的迷地通用语上口。麦尔姌?法当然听懂了，却是委屈地望向那人的背影。
法思那斯却是霸气地回道：‘送给你的东西，你要如何安排，便是属于你的自由，我当然不会干涉。把她当奴隶，不把她当奴隶都行。就算要她去死，她也必须按照你所交代的死法，结束自己的生命。况且她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我的身边。留下来，只是把之前经历过一次的事情，再经历一次而已，她一样会失去生命。而留在你身边，她还可以作为我的传声筒，向你传达我的意思。那么人类，你还要拒绝吗？’
虽是问句，却不是让人可以拒绝的口气。
再说这个理由充分到不能再充分。确实如法思那斯所说，麦尔姌不适合继续待在这个黑暗精灵部落里头。哪怕她现在得到了世界树的赐姓与祝福，甚至还有身上那件法思那斯亲自打造的强大魔法装备，也不见得就能躲过来自背后的暗算。
好歹也是共患难过的同伴，虽然麦尔姌有她自己的小心思，但至少并不威胁到某人的生命安全。林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身陷死亡危机，而完全不出手帮忙，那样子也太无情了。
第七百三十四章 法思那斯的重赏！
作为赏赐的女性黑暗精灵，只是‘第一件’奖赏而已，不是最后一件。
在某人点头认了这事儿之后，法思那斯又拿出了第二件奖赏。在祂树心食人树的枝桠末端，一片嫩叶抖了三抖，洒出三滴露水，缓缓往前飘着。
三滴露水像是在空中互相追逐、嬉戏一样，不停地上下起伏，前后环绕。但最终，这三滴露水被大量凝聚的魔力权能所实质化的小瓶装了起来，这才安分些。
这由权能所凝聚而成的小瓶，比小指头还要细小一些。看似透明无色，却不时闪过七色流彩，鲜艳夺目，而且还带着一股浓烈的异香。
刚刚露水的滴出，并没有任何味道。甚至林从进入到树心区以来，就没闻到什么气味。如今这浓烈的香气，是在权能小瓶被凝结起之后才出现的，这是不是就能算是权能的‘味道’？而这个气味，会不会又有什么属于魔法方面的效果？
这个念头一兴起，林就不由自主地想了许许多多魔法的可能性。但朝着自己飞来的三只小瓶，打断了浮想联翩的思绪。
‘这是我的精华之露，作为第二件奖赏。功用……嗯，很多。但具体对人类有什么用处，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这精华之露在过去，曾被称为“生命之露”，也被称为“圣灵药”。我想以你现在的状况，你很需要这个。只是需要多少份量才够，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三滴都试试？’法思那斯如此不负责任地说道。
不过当听到‘圣灵药’的时候，林可是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把。
迷地被称之为‘灵药’的，就只有两种，‘万灵药’与‘圣灵药’。前者包治百病，后者是有病治病，没病强身。效力是只要有一口气，喝下去之后就能直接变得活跳跳。
万灵药稍微差点，它只有针对病体或伤势起作用。具体作用原理不明，因为配方已经失传；仅有的药剂成为权势者的珍藏，尽管不知道这种东西过期了有没有用。
而圣灵药是直接改变基本体质的。所以连‘衰老’这种不可能治愈的非疾病，饮用者都会直接回春。虽不至于长生不死，但饮用过圣灵药的人，寿命是比常人多很多。
以上种种，仅见于迷地的传奇故事之中。是不是真实存在这两种东西，可是有很多人存疑的。但如今眼前就有三小瓶，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怔怔地问：‘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因为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真”，标准在哪里。’
察觉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林改口问另一件事：‘其他世界树也能做出灵药吗？’
‘就算可以，祂们的精华又怎么跟我的比。’法思那斯霸气地说道。随后，看着某人将三只小瓶珍而重之地收入锦囊中的祂，又提问：‘人类，你不相信吗？’
‘信，为什么不信呢。’
‘那你为什么不饮用呢？’
虽然想说自己不是艾吉欧那个小屁孩，或是黑龙奥古斯都那种嘴里、胃里都是强酸，遇到什么东西，都有本事不管不顾地往嘴巴里塞。但，真这么老实说，会很得罪‘树’吧。
所以林说道：‘假如这真是那么珍贵的灵药，那它们有更适合发挥作用的时候，而不是现在。我的模样虽然不那么正常，但也不危及生命。用上这种等级的好东西，就只是浪费。’
‘说到底，你也还是不相信。’法思那斯毫不客气地揭穿某人的谎言。不过，祂又说道：‘但既然把东西给你了，想怎么使用就是你的事情。我不干涉。’
‘感谢您的体谅，陛下。’林行了一个躬身礼。也许第一件奖赏，算是一点小麻烦；第二件奖赏真是‘圣灵药’的话，那价值可是大到无法想象。林可不认为自己付出的，价值大到可以得到这些。
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叫人讶异。
食人树的枝叶一哆嗦，八个世界气泡复又显现。法思那斯说道：‘我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世界树说着让人不解的事情。但就在林的眼皮子底下，八颗世界气泡中最大的一个，嗖的一声被吸进了挂着它的枝桠里。随即发芽，横出嫩枝，青葱的绿叶自嫩枝上长出，而在叶基处更抽出花苞。
眼看花苞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并由绿转红。那艳丽的红色更不断加深、变化，更分出了几个层次。最终，在花苞尖处的一抹紫色，虽然细微，但却抢眼。
当花筒慢慢翘起，七彩的花衣缓慢打开，二十多枚花瓣所组成，洁白如雪的大花开放了。不管是花瓣还是花蕊都在颤动着，艳丽动人。
然，昙花终开只一现。
这句话在某人脑海中闪过。就看花蕊底部又抽出一抹绿色，逐渐变大，颜色渐深，长成一颗硕大的果实。花瓣花苞却不是枯萎掉落，而是像被果实吸收一样，不停地往根部变皱、缩小。
这颗跟可可果外型没什么两样，但体积却快比婴儿脑袋还要大的世界树果实，从枝桠上脱离。无数藤蔓结成像网一样的事物，托着这枚果实，拱着它一路向前打滚，来到林的面前。
‘人类，这是我的最后一样奖赏。收下吧。’法思那斯的声音跟之前略有不同，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看着眼前之物，林咽下了一口口水。
一般人的认知中，世界树果实其实只是一种增强体质的果子。同样由世界树产出，大小不定，但最大不会超过鸡蛋大小。这种果实当然没办法种，就只是食物的一种而已。不过这种果实的概念，跟眼前这个‘果实’完全不同。
要说世界树的种子，自己手边有一颗拉赫蒂所赠送的，祂自己所凝结出来的。但那只是种子，论块头也不过是拳头般的大小。跟眼前这颗果实，完全是不同量级的。
两者间的区别在于，世界树的种子在种下之后，要发芽，得要有几分机遇。天时地利人和齐全之后，世界树才会应运而生。但果实确定可以发芽的，因为它自带世界树生长所需要的养分，那个世界气泡，也就是连接一个新世界所需要的道标与种种手段。
假如母树没有赠与一个新世界的道标，那么果实的果肉、果皮部分，就会像花朵一样，反过来被种子所吸收。因为种子需要一切可作为养分之物，保留自己的生机，等待发芽的那一刻。
然而这么做的母树，就像是废掉自己的功力一样。端看原本自己连接了多少个世界，给出一个之后，就丧失了几分之一的实力。
而且法思那斯可不只是一口气丧失了八分之一的实力，成就一颗果实而已。更重要的是，祂原本核心魔法阵的平衡状态，在这一瞬间被打破。祂得要在完全失控之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让祂重新恢复平衡。所以现在法思那斯的各方面表现，都显得有些有心无力。
林苦涩地看着眼前之物，说：‘陛下何至于如此。’
法思那斯说道：‘很久以前，我就有后退一步，重新稳固根基的想法；并且在又一次晋级，恢复实力的过程中，寻找通向下一个阶段的契机。只是以前我有种感觉，只要我这么做了，就只能迎接死亡。直到今天，我才有能力这么做。这些是你所给予的，所以这也是你应得的。’
被半强迫捧着世界树的果实，林的脸上可不只是苦涩而已，而是一种捧着烫手山芋的感觉。也许烫手山芋还不足以形容，林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左拥右抱着胖子跟小男孩，两颗在二次世界大战终结，大放异彩的原子弹一样。
某人正想着托辞，看要怎么把手中的东西还回去。法思那斯先下了逐客令，说：‘离开吧，人类魔法师。三天之后，我会出席高座会议。但现在的我，非常需要休眠，也很多事情要做，你应该明白的。’
话一说完，整个树心区的大空洞，光线变得黯淡许多。且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空间迅速缩小。相当明显且实用的逐客手段，不想被挤死在这里面的话，人就只能跑了。
至于有没有门，根本限制不了这个人类魔法师，法思那斯干脆不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但林只想大叫：把这全套的空间折迭技术给我，都好过手中这烫手山芋呀。
在树心区空间完全闭合之前，林像抱橄榄球一样，一手抱着世界树果实，一手抓起麦尔姌?法，使用闪现术，回到圣城埃斯塔力的家中。匣切慢了一步，但还是用闪现术召唤回来。
回来的地点是小会客室的酒吧台旁，预定要摆放一架平台式钢琴的位置。因为钢琴还没做，所以这个地方通常都会是空的，有利于传送。
只是一回来，林就看到一地狼藉。各种吧台酒柜上的瓶瓶罐罐，砸满一地。记得前不久魔王子肆虐，这里才遭了一次灾。如今又遭了一回，可说是命运多舛。
几个学徒合着来帮佣的瓦娜正收拾着，两个大胖小子被奥古斯都哄到了一边，避免给碎片扎伤了手脚，或是又塞进嘴巴中。当他们看到某个魔法师，一手环抱着一颗不知道啥玩意儿，另一手环抱着一个女性黑暗精灵，颇像是抢完东西跟女人后，回到山寨的土匪架势。双方面面相觑。
慢了一步回来的匣切，大剌剌地说：“哎呀，你这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把我丢在那边是什么意思？──”察觉这诡异气氛的匣切，莫名其妙补了一句：“──嗯～，其实我们不是刚抢劫回来，你们信不？”
第七百三十五章 初级冥想阵
虽然某人向斑鸠同盟的高座们承诺，三天的准备时间就够了。事实上以这三天的进度来看，再给他三十天也没戏。
这三天里头，林是忙到不可开交。就连麦尔姌?法重新回到他们这个小团体中，住进这个家里头，他都没有空闲理会。带回来的几样重宝也是相同的态度，在家中找地方安置后，就暂时不管了。
最后他也没能在这三日内，准备一个完整的计划出来。林只得整理出一套现况的概略介绍与可行性方案，出现在高座会议上。
而今，林正向世界树们侃侃而谈：“所谓的风水之说，是因为风与水两者皆为流体，它们的流向可视为运势的一种，带来好的东西，带走坏的东西，或是相反过来。这项道理也能用在魔法上面，将其视为一种天然形成的魔法阵纹，使魔法权能流淌于其中，进而产生超自然的力量。──”
指向背后一张迷地全图。上头注记着世界树的位置，以及迷地的山川地理，
“──河流是水，有其固定的流向。而风虽无定向，但有山势阻挡，风向也不是不可捉摸。有此两者，沟通联络起每一颗世界树。而世界树就像是魔法符纹，将整个迷地化作一个大陆的巨大魔法阵。”
在林的标注下，迷地全图之上，漂浮着另外一层单纯由点与线所组成的魔法阵。而这个魔法阵，对迷地的魔法师而言绝对不陌生，就算是魔法学徒也一样。因为这是所有魔法职业必须要学的第一个魔法阵──初级冥想阵，用来提高自己冥想效率的。
当时发觉到这个事实时，林是震撼的。第一时间的想法是，有‘人’刻意将世界树与迷地的地形地势布置成一个魔法阵。
但后来自己又对这样的想法嗤之以鼻。因为迷地的魔法并不全然是由智能生物所‘创造’出来的，有一些是模仿自然中本就存在的事物。
就好像中国武术中的五形拳，龙、虎、豹、蛇、鹤五项拳种，就是模仿这五种生物──龙形除外，因为世间无龙，──而生的拳种。假如有人说先有五形拳，才有造物主创造出那五种生物，岂不本末倒置。
但究竟是先有世界树与迷地联合布置出一个初级冥想阵后，这个方法才因此存在，然后被魔法师研究出来；还是真有某个伟大的存在，借用魔法师们所创造的方法，将迷地与世界树布置成如此模样。这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在迷地同样是个大哉问。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有神灵、有恶魔、有不可名状之物的世界。林也不敢肯定地说，‘某个伟大的存在’就是无稽之谈。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初级冥想阵隐含着一种宇宙至理。不管是迷地与世界树的表现，又或是魔法师的研究，两者不过是一种殊途同归的结果。
不过如此重大的发现，听讲的世界树们却是表现得相当淡然。林念头只一转，就明白为什么了。“也是，祢们立身在迷地之上不知多少岁月，怎么可能没发现这件事情。只是……”
话锋一转，林带些怨气，却又说不出重话。苦笑说道：“既然知道这个事情，仍没有谁在意，我该说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毕竟大家先考虑的是自己，而不是整体利益。”
在初级冥想阵图的所有节点，也就是世界树的位置上，林又标注了一连串数字。1到8不等，最高的8只有两个。但其中一个又特别标上删节号，旁边写了个7。“诸位陛下详细的实力等级我无法估算，所以就不记了。这里记上的是诸位连结其他世界的数目，假如把这个数字做为魔法阵各节点的权能参数带进去，结果就是一团糟。可以说，这个魔法阵没有崩溃，那简直就是一项奇迹。”
魔法阵与法术模型一样，讲求的是某种结构性的平衡，并且有其规则，而不是什么东西胡乱凑都能成功的。具体状况，想想地球的化学分子式，多少就能明白一些。所以对于每一个节点的权能强弱，都有严格的要求，而不是可以随便的事情。
但，世界树们愿意乖乖配合同族的其他树吗？就算祂们真愿意配合，那过去的打生打死算什么？那么每一棵世界树随心所欲的结果，就是眼前这个快让某人崩溃的现状。
试想一下，有个人写字就跟印刷体一样漂亮，又用和油墨相同墨色的笔，然后胡乱填一张数独。所有空格中填的数字完全不在意数独的规则，偏偏又填得让人看不出来哪边是原本的题目，哪边是这个人填的答案。
然后这张数独被扔到自己手上，要求改成正确且符合数独规则的答案。大部分人的想法，应该会是撕掉这张数独，重新找一张新的题目来做吧。
不过眼前这个大陆规模的魔法阵，怎么可能说撕了就撕了，再弄一张新的来。
“所以，魔法师阁下的意思，是要让我们配合这个莫名其妙的魔法阵，像法思那斯一样，自毁我们的根基吗？好吧，就算身处在节点上，太过强大的那几位配合了，那么太弱的那些要怎么办？祂们想要提高到符合魔法阵需求的强度，可不是三两天就能做到的事情。在座的每一位能有今天，谁不是经过数千上万年的努力，才有如此的成果。”
发话的树，当然是最爱抬杠的麦基宁。而且有很大的可能，也是所有世界树的想法。假如祂们愿意配合这个大陆等级的巨大魔法阵，早配合去了，哪会有今天。
不过也有一部分世界树，是位在需要祂们比现在更强大的节点上，所以祂们反对的态度并不那么强烈。反而是一双贼眼拼命地往其他世界树的化身上瞟，希望能够从其他同族手中捞点好处。
但是林没有打算驳斥麦基宁的话，而是说道：“牺牲是一项美德。但是以任何理由要求他人牺牲，这与杀人无异。这种行为也是我所认为，这世界上最为恶心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这样对待我，所以我也不会用这样的要求，来去要他人牺牲。更何况也如麦基宁陛下所说，放弃能力容易，但想要晋级哪有那么简单。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所有世界树都配合了调整，这也意味着未来每一棵世界树的能力提升，都受限于这个魔法阵的平衡状态。这对谁都不公平，而且也不可能。”
风水之所以会被很多人不视为科学，是因为风水会变，而且这个改变并非全在掌握之中。以山川地理来看，地震、山崩、森林野火、洪水造成河流改道，如此剧变之后，风水是变好还是变坏？
也就是说就算某人排除万难，将世界树与迷地的格局调整成最完美的状态，那也只是‘当下’最完美而已。经过了千百年，这份完美是否还能延续？原本的完美，会不会成为一种桎梏，甚至反转变成有害的格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背后深意不可不细思。
“那么崔普伍德阁下，你打算要用的方法是什么？”尤克特拉希尔再度开口，试图把已经跑题跑偏的人给拉回来。
“三个步骤，修身、治地、立天下。”虽然很想学孔老夫子所说，曾老夫子记载的‘八目’，从格物致知到平天下，但实在是凑不出来那么多步骤呀。所以还是乖乖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排出三个可行步骤来。弄太多虚的，反而容易被这群植物鄙视。
只是说这话的人待在斑鸠同盟的高座会议空间中，林当然没有机会观察到迷地的变化。随着‘修身、治地、立天下’三词说出，整个迷地也随之震了三震。
这又和之前法思那斯所带来的灾害不同，这更像是某个存在的雀跃心情，影响了整个世界。但大多数人不知道，所以他们惊魂未定，跑出了各自的居所，远离不稳固的建筑或地物，忧心忡忡。
这时某人仍在那维度隙缝中的空间里大发议论：“修身，可以说是所有世界树做得最糟糕的一环。从瓦德沃交给我的种子，法思那斯展露出来的核心，以及世界树的晋级历史，除了吞噬同族之外，没有其他手段，这些都证明了一件事情，祢们的进步都是基于掠夺祂人成果的方式。真正自力研究接触新世界的手段，就只有种子萌芽的阶段。所以祢们每一个阶段的成就，都不是自己研究出来的成果，这个影响了祢们核心建立的完善程度。毫不客气地说，现在祢们的状态就是抢来了祂人的重宝，在搞清楚细节之前，用各种土方法让这项重宝产生作用。但只发挥了一两成的功效，可以说一点利用效率也没有。而利用效率最好的，我相信都是诸位陛下最初所连结的那个世界吧。”
先批判了一番，直接让世界树们哑口无言，这是因为有法思那斯一个例子在前。出现在此地的祂，虽然舍弃了一个世界，但依旧有不逊色于尤克特拉希尔的压迫感。比起同样连接七个世界的世界树，法思那斯仍像是高过祂们一个位阶般。
另一个例子，就是唯一一个自力晋级的瓦德沃了。虽然在晋级之初，祂与其他连接两个世界的世界树相比，显得弱小很多。但短短几年的时间，祂已经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世界树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存在。
这些都证明了一件事，哪怕没有多连接上一个新世界，世界树们也仍有进步的空间。
第七百三十六章 取而代之
“我说，祢们一个个活那么久，就没有谁发现这一点吗？”林问道。
有些树说有，有些树摇摇头……假如祂们的化身有头的话。
“那祢们就没有想过要修正？”林又问。
“用抢得比较快嘛！”不知道是哪棵世界树，道出了所有树的心声。
……
对如此至理名言，某人唯有无言以对。不过林再问：“可是祢们被魔法塔卡住那么久了，就没有谁试着走回这条路吗？”
“这不是没有想起来嘛。”
又是不知道谁的回答，直让某人想要开口吐槽。都特么几百上千年过去了，没有谁想起来这件事，恐龙都没这么迟钝好呗。
长叹一声，无奈放弃。跟植物计较这种事情，总觉得会缩短自己的寿命。林说道：“总之祢们能够用来改进自己核心的数学方法，我很早以前就告诉大家了，你们大可自行研究。我跟法思那斯合作的成功案例，想来祢们也很明白了，不用我多说什么吧。”
“崔普伍德阁下。”作为跟某个魔法师最熟的瓦德沃，在其他世界树的示意下，代表众树开口说道：“您该不会不知道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吧。”
“嗯，我是有听说之前我和法思那斯在进行改造作业的时候，外头十分不平静。我猜想，应该是不必要的变动太多且太过频繁所引起。”
某人想起，前不久在餐桌上得知全迷地的灾难后，对比发生的时间点，发觉自己有很大的可能是罪魁祸首。检讨自己与法思那斯的所作所为，要说失败之处，就是太多冗余的计算以及重复的更动。
很多调整，都会连带影响之前已经做好的部分。为了要求得新的平衡，就只得推翻之前的答案，重新计算核心魔法阵的相对位置。得到了新的答案，法思那斯就会随之调整自己的核心魔法阵。有时刚移开的部分，也许在两三轮计算之后，就又要移回原位。
如是无数回，才逼近了那近乎完美的答案。但就是这无数回重新计算，法思那斯的核心魔法阵也经过无数回的更改。而这些变动似乎就反应在迷地大陆上，造成灾害。
对这样的状况，林当然也在这几日内寻找解决的方法。因此说道：
“假如不介意公开自己的核心，那么我愿意协助参与者，在进行实际核心调整之前先做模拟计算。确定好最终的结果是我们所期望的，才动手调整参与者的核心。希望透过减少诸位核心变动的次数与时间，来降低对迷地的影响。而且这件事情，愈多参与者愈有利。因为祢们每一位都拥有惊人的计算能力，愈多的计算力，代表我们可以愈快得到结果。”
“这便是阁下所说的‘修身’嘛。那么‘治地’所要针对的，就是初级冥想阵的问题了，是吧。”尤克特拉希尔说道。
“是的。”
“那么阁下打算怎么解决关于迷地冥想阵，所有世界树力量不平衡的问题？”
对于这位古老者的疑问，林答道：“很简单的方法，弃置它，用新的魔法阵取代。”
如此回答，虽然没有吓坏世界树们，但也差不多了。瓦德沃瞪大了那对鹿眼，用起了昔日的昵称，疑惑地说：“老盖呀，你说的东西可不是地板上的涂鸦，或是你们魔法塔上的布置，想怎么改，就怎么改的。你要怎么丢掉旧的，换上一个新的？”
林解释道：“这件事情并没有诸位陛下所想象的困难，但也不简单就是了。我们先说如何破坏旧的冥想阵。”
将展示出来的地图局部放大，那是在冥想魔法阵的中间位置，一条主要的权能传输通道。而在迷地的实际地理中，那是一条长河，由数支河流汇集而成，之后又分成数支。有两棵世界树就位于上下游的主河道附近，形成一处天然的魔法阵节点与通道。
但林所显示出来的部分，是在上游汇集处之前的一段枯水段。要到下一条河流会合之后，这条河才又壮大起来。
其实这个部分是林在这三天所侦查的结果，要是在三天之前，水流量可不像现在这样。因为三天前的那场非自然灾害，让上游河段多了一处湖泊分流，使得这一段水流量下降到几乎要干枯的程度。
这时所有世界树都明白过来了，只要阻断这段枯水河段，这个迷地冥想阵就被分割成两不相关的左右半部，失去运转的可能了。算是最轻松的破坏方法，而且对于实际的河流上下游地区，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当然，水量会有一些变化。但这样的变化早在上游分流的湖泊出现时，就显现端倪了。
而要阻断一条枯水河，工程量对于一个魔法师，或是一个世界树部落来说，都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所以众树略过此点不提，问起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既然旧有的魔法阵可以被破坏掉，阁下要如何建立新的？以及，打算建立什么样的魔法阵？”
林控制着地图重新恢复成迷地全图，标注着原始斑鸠同盟十九位高座，以及来自精灵王国的拉赫蒂、地底世界的古老者──法思那斯。除了这二十一位高座外，仍未加入斑鸠同盟的世界树有四，地表精灵王国占有三棵，地底一棵，总计二十五棵。
再将迷地全图分出东南西北中央等五个大区。各分区中，北有一棵世界树、南有九棵、东有三棵、西有七棵，中央五棵，同样为二十五棵世界树。
林这时说道：“在一般人的认知中，魔法阵要连接所有符纹，一定要有沟通用的通道，也就是线条，布置魔法阵也是相同。但世界树与世界树之间的联系，可不是只能从迷地沟通联络，还有其他方式才对，世界树所独有的方式。”
“阁下是指，维度隙缝？”
“是的。──”林一弹指，将原本的地图改成两棵巨大树木的示意图。除了地面有代表能量流动的箭头，从一棵树移往另一棵树之外，树冠之上是一片奇诡的混沌之景，亦有色彩变化多端的虚线箭头，从树移往树。
“──这个魔法阵最大的好处是，不用追求整体的闭锁，重点在于分群。除了位在端点的世界树，仅联络一树外，其余世界树均联络南北或东西方各一树，上下连结形成一群。但中央的部分最为特殊，而是以尤克特拉希尔陛下为中心，东南西北各联络一树，形成一个十字型的群。北面则是由法思那斯陛下独挑大梁。──”
要前往世界树法思那斯领地，是从格瓦那帝国南境之南的一处地底世界入口进入，这是麦尔姌已经透露过的部分。在地底世界如何行进，林不得而知。
但从自己前往法思那斯领地后，侦测其迷地的位置，居然是在大陆的北方。格瓦那帝国北境之北的遥远处，北方苏理唐帝国境内地底世界。
“──而沟通起每一个群的世界树，维度通道则是利用祢们最熟悉的方式来达成。”
林所展示出来的魔法阵，是最原始形式的闪现术，同时也是世界树沟通其他世界的基本通道魔法阵式构成，迷地的传送魔法也是基于此而发展起来。对可以连接不同维度、超远距离的世界树而言，只连接迷地上两个地点的魔法阵，就像是幼儿等级的粗浅知识，没有难度可言。
正因为太过简单，所以有树问道：“我们只需要像是连接其他世界一样，互相连接就好吗？假如这么简单，怎么不两两互连，所有树都串在一起。”
林高深莫测地摇摇头，笑道：“这样当然不够呀，陛下。除了分成五群的世界树外，我们还需要另外建立四个群。分别在东北方的八个基点、西北方的六个基点、东南方的四个基点与西南方的两个基点。在我这三天时间的调查里，最适合做为基点的，就是这些地方。”
林将被挑选的地方标注在迷地全图上。而这些被标注的地方，让很多世界树若有所思。除了已经知情的法思那斯外，其他树问道：“魔法师阁下挑选这个地方的理由是？”
“因为这里是被征伐的世界树遗迹。”不知是因为死掉的世界树足够多，还是真那么刚好，林就真的在这四个方位上，找到了足够数量的世界树遗骸。当然，是先问了法思那斯，在祂的记忆中被毁掉的世界树位置，之后确认了树的遗骸仍旧存在，这才标记下来。
但这样的举动，引起了世界树们警觉。每一棵被打败的世界树，都成为胜利者的晋级之基，同时原本隶属的精灵族群也会被胜利的一方吸收，继而使胜利者壮大。但现在又提起祂们，是要将所有树得到的利益吐回去吗？所以有树问道：“阁下打算复活祂们？”
“复活？不，不复活任何世界树。或者说，祂们必须是死的才行。假如祂们有活的征兆，就得再打死祂们一次！”林果决地说道。
对人类魔法师的回答，众树虽然松了口气，也多了几分不解。必须利用世界树遗骸所建立的基点，除了西南角的两个基点外，其他三个方向，基点与基点间的连结是一个闭环，和东西南三个方向，由活着的世界树所组成的线条形式完全不同。
只是见多识广的世界树们，从没看过这样的魔法阵。用世界树做为节点，彼此连接成九个小群。既不对称，也并非完整的闭环。所以有树好奇地问道：“阁下，这个魔法阵的功用是？”
林笑笑说：“没有功用。”
世界树们吓一跳。
“但包罗万象。”
众树莫名其妙。
“这个阵式的名字，叫做‘洛书’。”
第七百三十七章 治地
“为什么要用一个没有任何效果的魔法阵？”这是世界树们的第一个疑问。
林答道：“没有任何效果，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假如固定一个魔法效果，就代表迷地的特性就被固定下来。那么问题来了，从需求面来看，‘迷地’本身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似乎什么方向都可以，什么方法都很好。当选择太多的时候，跟没有选择没啥两样。所以说我会认为，没有任何效果，就是最好的效果。”
“那你所谓的包罗万象，又是什么意思？”这是世界树们的第二个疑问。
“一为太阳之位，九为太阳之数，故一与九对也；二为少阴之位，八为少阴之数，故二与八对也；三为少阳之位，七为少阳之数，故三与七对也；四为太阴之位，六为太阴之数，故四与六对也。是则以洛书之数而论易，其阴阳之理、奇偶之数、方位之所，若合符节，虽系辞未尝明言，然即是而推之，如指诸掌矣。以‘吾(五)’为中心，纵横对角皆稳定平衡，此正为四维之论。这背后尚有诸多道理，真要细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诸位陛下算力惊人，何不自由推算这背后道理，当不当得起‘包罗万象’这四个字。”
某人这么一说，却没有世界树潜心推算，因为祂们有另外一个疑问：“我们必须要这么做，修改这个迷地自然形成的魔法阵，理由何在？”
林想了想后，说道：“譬如先前所说的修身，它其实并不涉及到晋级的问题。那个方法比较像是打磨自己，让自己可以吸收、储存更多的权能。假如权能是水，诸位陛下是杯子，尤克特拉希尔与法思那斯两位陛下就面临到杯子已经装满的状况。假如想要装更多的水，就得想办法把杯子变大才行。而对迷地来说，也有一样的状况。八个权能，每一棵世界树连接八个世界，这就是迷地的上限了。诸位想要将这个上限提高，让自己不再受到限制，光是自己努力是没有用的，还必须想办法将迷地这个容器变得更大才行。”
“那你所说的‘洛书’这个魔法阵，做得到这一点？”
面对质疑，林回道：“洛书做不做得到这一点，我无法给出肯定的保证。但我可以确定原本这个头重脚轻的初级冥想阵，绝对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必须改变。而且改用洛书为迷地之阵，有两项好处。一项是每一个节点的大小并无限制，这个阵式只关心数量。届时诸位陛下的强弱，将不会影响洛书的功能，反正也没有功能。这也回避了创造一个当下是完美的状况，但未来却不得而知的情形。”
对第一个理由，众树难得地全数同意。假如要考虑全迷地的情形，条件是自己必须限制自己的成长，就算同意配合，大家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能够没有限制，是最好的状况。
“而第二项好处，是主要沟通联络所有节点，也就是连系所有世界树的方式，并不是寄望于可能随着时间而变化的地形地物，而是诸位陛下主动连接起来的虚空通道。只要保护好这四十五个节点，包括准备在死树上所设置的，这个阵式的完好也就没有问题。相对来说，假如任何一个节点被破坏掉，或是诸位陛下中有哪一位不愿意再受此束缚，断开连结，那洛书也就不存在了。它既是弱点，也是诸位陛下握在手中的保障。除此之外，未来再有世界树发育，也不会影响洛书这个阵式。”
“那我们不去改造迷地实际的地形了吗？”有树问道。
林答道：“改还是要改，但却没有急迫性，可以悄悄地来，而不用大张旗鼓，闹得众人皆知。这么做的好处，是可以减少可能的阻力。毕竟在计划中要连结的地方，可是会横跨人类的领地，并不全是自然环境，只需要跟魔兽斗争就好。要是得要再跟人斗，那这事就没个尽头。再说就算我们不改，受到世界树彼此间沟通联络的影响，难道就不会进而影响迷地，使得地形地物自然而然朝着这样的方向改变嘛。”
“也许，我们可以考虑让人类王国加入我们，一同进行迷地的改造计划。他们有人力，有更多的资源，为什么不利用呢。”有世界树提议道。
林却直接摇头否决。说：“所谓的权势者，必然是贪婪的，因为他所考虑的并不是一个人的利益，而是依附于他的所有人共同的利益；他顾虑到的损失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损失，而是有可能发生在他任何一个支持者身上的损失。在这样的前提下，诸位陛下能够付出多少代价，换取人类王国或贵族的帮助？而且这个帮助，可以让祢们获得更大的力量，以及更上一层楼的机会；那么这个帮助在诸位的眼中，在那些国王或贵族的眼中价值几何呢？”
话锋一转，林又摇着头说：“而且平心而论，我可不想‘洛书’这项知识，被其他人知道。甚至这件事情，参与的人不要太多，知情的人更是愈少愈好。”
之所以敢把自己所知道的科学知识，带到迷地来，是因为那些知识的可能发展，是自己可以预料的。既然可以预料，那就可以控制。但是地球的神秘学知识呢？当真和在老家时一样，除了让人嘴炮跟装神秘之外，就一无是处吗？
假如真那么没用，那给自己的法袍织了个玄武图样的某人，又怎么被玩到欲仙欲死？
如果地球的神秘学知识之所以没能发挥任何效果，就好像没有汽油的战车，跟废铁没有什么两样。那给战车加满油、装满炮弹之后，还能称之为‘废铁’嘛。所以洛书的阵图布置在迷地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某人真的不敢打包票。
在这种没有把握的情形下，最稳妥的做法，就是不去使用，不去提起，就好像林之前所做的一样。但假如非要用的时候，那么尽可能隐瞒与拖延被他人知情的时间。这只能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过某人的顾虑，世界树们既不清楚，也不在乎。麦基宁更是语带讽刺地说道：“阁下是在提示吾等，不要信任人类吗。”
“当然，为什么要相信人类呢？狡诈、自私、背信忘义，种种所有想得到的恶劣品性，在这个种族身上都能看到。更不用说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领主，平民士兵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与蝼蚁无异，自然也不能奢望他们有何诚信可言。”
“那么阁下呢？”麦基宁意有所指地问道。
“我当然也不可信。为什么要相信我呢？我又不是世界树，我只是一个人类，这个群体的好或坏，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吧。在这样的前提下，诸位陛下让我列席高座会议，本来就是件很诡异的事情。甚至毫不犹豫地在我面前，暴露一些应该被严加守护的秘密。我还真想问问祢们，这样对吗。──”
某人的一番自白，倒是让世界树们都傻眼了。
“──要说我跟那些贵族领主的不同之处，大概也就是我没有本钱偿还背叛后的代价。所以只要双方约定好了，我可是比恶魔还要守信用呀”
提示都这么清楚了，尤克特拉希尔直问道：“阁下想要什么？”
总算提起酬劳这个问题了，要不然总让人觉得自己是在做功德。林没有任何窘迫，而是侃侃说道：
“知识，我在帮助诸位的过程中，所获得的知识就是我最好的奖赏。假如要说确切目标的话，的确有两项。一项是空间折迭技术，也就是我曾在法思那斯陛下处看到的，可以把一处空间变大或变小，但又不是幻术的那个方法。另一项，就是某个世界的道标。这两项知识，我有相信可以在帮助诸位的过程中得到。但假如诸位陛下愿意直言相告，那就真是太好了。”
“某个世界的道标？”一个新世界的道标，对世界树而言就是进阶关键，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释出。就算是身为古老者的尤克特拉希尔，也没有如此的权威要求其他世界树这样做，祂若是想要，得要用抢的才行。
心知这项要求对世界树而言，就好像要去掏一个人的钱袋子。敢说这话的人不被打死，就要烧高香了。所以林解释道：“放心吧，我又不是世界树，无法霸占这种东西。我想，祢们大概也猜得到我的来历。我只是要找一条路，可以回去我来的那个世界而已。”
对于这样的要求，尤克特拉希尔在沉默片刻后，说：“崔普伍德阁下，假如你是要找特定世界的道标，我可以开放我所接触到的，供你观察与研究。但我必须得说，像你这样的外来者，不见得是循着任何一个世界树的踪迹，来到迷地世界。也就是说，你的问题，有可能在我们身上找不到答案。这样也行吗？”
林行了一个魔法师的礼节，说：“尤克特拉希尔陛下愿意配合，对我而言已是最大的帮助。我没有理由因为任何结果，而去迁怒于您。更何况在您身上找不到答案，不也是一种答案。”
“的确。那么想要在迷地布置这个巨大魔法阵的阁下，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这点，你有想过了吗？”这位睿智的古老者问道。
“陛下是指，被精灵王国掌握，还没解放的世界树吗。”
第七百三十八章 传送魔法的奥秘
地表有三棵，地底有一棵，如果这四棵仍在各处精灵王国的控制之下，那应该会和之前的世界树拉赫蒂有着相似的处境。那么想要将这四棵世界树纳入迷地洛书大阵的范围，就免不了与那些建立王国的精灵们打交道。所以林当然有所准备，面对古老者的询问，他回答道：
“我今有上中下三策，可供诸位陛下商讨。下策为派出使者，向那几个精灵王国的国王道德劝说，劝他们解禁王国中的世界树，和拉赫蒂一样，加入斑鸠同盟，成为洛书的一员。不过考虑到那四个王国里头，有一个是在地底，由黑暗精灵所组成的，我就不太相信这个方法能够成功。再说我也讲过了，我不喜欢要求别人牺牲。所以这个方法看起来最理想，但却是下策。”
派出说客，令他人让出利益这种事情，也的确是世界树们与木精灵所不擅长的。所以众树一致同意，不考虑下策。
“中策则是偷偷摸摸的来。派人潜入这四颗世界树的范围，设下我们所需要的魔法阵，将世界树之间的关联强制连接起来。这份工作我倒是可以做，没有什么困难度。缺点是这件事情早晚会暴露，毕竟一旦建立起联系，就会改变权能的动向。除非王国的世界树看守者全部麻木不仁，才有可能不发现这件事情吧。而他们一旦发现，破坏了连结，就等于一切和他们有关的作为都要重新来一次，说麻烦，也挺麻烦的。”
“那上策是什么？”有世界树问道。
“上策就是派出使者，——”“又派？”“——然后威逼利诱，让他们放弃奴役世界树的作为。他们不同意，我们就出兵打服对方为止。”
上策虽然最简短，看起来也符合世界树们的一贯作风。但在可行性方面，同样有很多困难点。实力最强的两位古老者之一，尤克特拉希尔略显无奈地说道：“一个精灵王国的军事实力，不是那么容易打服的。再说行军也是一个问题，这个时代不是任由木精灵来去的时代了。”
对于世界树们的遗憾，林问道：“请教诸位陛下几个问题。您所说的精灵王国军事实力对比，是和您自己的木精灵部落比较，还是和诸位整合后的实力比较？”
这么一问，众树的感觉都不太一样。
林继续说道：“过往诸位彼此之间的关系是竞争。征伐同一棵世界树，最终奖赏只能由一位获得。那么在过程中就算不互相扯后腿，诸位也很难尽心尽力。但今天要做的事情并不是竞争，而是要解放。而解放一棵被奴役的世界树，前提是制止精灵王国过度的介入，所以就需要展示军事实力，而且还是愈强大愈好。我们不考虑战后瓜分或统治精灵王国，只解放世界树的话，诸位陛下愿意组成联军吗？”
“以斑鸠同盟的名义？”有树试探性地问道。
林却是摇头说道：“斑鸠同盟虽然是以木精灵们为组织核心，但一直以来的角色就只是在外行走的互助组织，也因此有很多木精灵以外的种族加入。假如以斑鸠同盟之名组成联军，不管用什么样的理由去粉饰，我们做的就是侵略，有可能会让斑鸠同盟失去原本的中立性质，进而让木精灵以外的种族大量退出同盟。这么做是得不偿失的。”
一些花费较多心思，在经营斑鸠同盟的世界树，对于林的说法表示了赞同。虽然说在场的所有存在，都是同盟的高座，但也分有心于此，和无心于此的。
在同盟上投入较多心力的高座，他们当然清楚大部分非木精灵成员的心思。这些人正是不信任或厌倦国家与贵族的强势，又需要有一个靠山与庇护，所以才选择了以互助合作为主旨，相对松散的斑鸠同盟。要是今天同盟也强势组织起来，侵略他人，这些人会有离开的想法是很正常的。
伸出了四根手指头，林朝着众树说道：“四次，准备得当，规划得好的话，这样的联军出击只需要四次。与其让太多外人知道内情，或是使用谎言，让别人为这件事情出力，我更倾向于诸位陛下利用各自的威望，使用嫡系的木精灵部落战力。至于同盟的，就归属于同盟。”
“那阁下如何解决集结，还有行军的问题呢？去祈求那一座座魔法塔，不需任何代价，让我们通过吗。”
听到有世界树问这样的问题，林知道，祂们大体上是同意联军的想法了，否则不会问更进一步的问题。所以他笑着又一次展示出，预定要在迷地洛书大阵中，沟通所有世界树的魔法阵图。这一眼，世界树们就了解了某人的盘算。
在林的观察中，这群植物的惊人算力，让他们拥有闻一知十，举一反三的能力。却又很难有什么开创性或变通的想法，且在没有人提示之前很容易钻牛角尖。如此看似矛盾的特质，却是一整个族群所共同拥有的特性。
而他所展示出来的魔法阵，即是闪现术的基础构成，世界树沟通其他维度、其他世界的基本手段，也是迷地所有传送魔法的原初型态。
传统的传送魔法，是昔日精灵皇朝时代，由黄金精灵所创造出来的一种安全且便捷的魔法。可传送生物、非生物，不管多远距离，不管有多少数量，只要能够被包覆在传送魔法阵的范围中，就可以送到遥远之处的另一个传送魔法阵里。
设置的大概原理就是每一个传送魔法阵，可以作为传送端与接收端，但同一时间内只能发挥一个功用。传送魔法阵启动的第一时间，会沟通接收端的魔法阵，确定另一个地点的完整与存在后，传送才会真正启动。假如接收端不存在，或是无法传回‘完整’的讯息，就会中断过程。
同时传送魔法阵还会建立起一个保护性的通道，让被传送的物品或人穿梭在其中，不会受到任何污染。而传送魔法阵布置的范围愈大，布置的成本就愈高昂，启动的代价就愈昂贵。这也是传送魔法阵无法成为迷地‘大众交通工具’的原因。
至于军团级的传送魔法阵没有必须要有接收端的条件，范围也相当巨大，最多可以一次性传送一支万人军团。这是因为魔法在启动之前，会往预定传送地点输送权能，临时架构起接收端的魔法阵，然后再按照普通传送魔法阵的流程走一次，将整支军团传送至目的地。
正是因为在传送之前有一个临时架构接收端的动作，而且可传送范围巨大，所以启动军团级传送魔法阵的代价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天价，甚至是普通小国无法负担的程度。即便像格瓦那帝国这种程度的大国，军团级传送魔法也只在紧急或特殊状况时使用，而不是作为常规手段。
假如将军团级传送魔法的范围缩小到个人的规模，那就是三环学徒级魔法‘任意门’。
次元锚原理只是阻止传送魔法第一阶段的应答过程。因为没有得到接收端的正常回应，为了安全起见，后续的传送动作将不会启动。有些干扰传送的魔法，是直接将接收端扭曲到不知名之处，如此作为当然不会得到接收端的正确回应，所以传送魔法就又被中断了。
而所谓的禁止传送进入或传送离开，同样也是拦截应答讯息，使传送魔法无法完整执行传送的全部过程。诸如世界树范围的结界，先天就会阻止这种空间传送的讯息。最主要是为了隐蔽自身在维度隙缝之间的位置，避免连接的其他世界，找到顺着世界树而来的通道，入侵迷地。
这是因为空间与时间的伟力太过强大了，魔法不能做到完全支配的程度。只能曲线救国，用其他方式干扰魔法的运行，从而让人产生阻止了空间传送的错觉。
林的闪现术则是舍弃了应答的过程，既不主动提供传送物的保护层，也不确认接受地点的安全性。只要距离、角度，各项参数确定，就把传送物透过维度隙缝给‘扔’出去，不管最终有没有到达目的地。这也是某人的闪现术，无法被迷地现有的干扰传送手段阻止的原因。
感觉起来很像啥……
当初林在创造‘闪现术’这个魔法的时候，还没发现这一点。后来才发现到，这他妈就是TCP与UDP的网络协议差异！
所以闪现术的可靠性，是取决于数学的计算能力。而除了林自己与芬这个不是巫妖的巫妖以外，迷地上能够完全掌握闪现术的族群，就是计算能力堪比超级计算机的世界树们了。
而利用这个有别于传统传送魔法阵的闪现术，确实可以突破现有的世界树结界，将兵力直接输送往目的地。但也有那心思灵活的世界树，不怀好意地看向提议的某人。麦基宁做为专职唱反调的代表，祂当然开口说道：“假如这个新的传送魔法阵，确实有像魔法师阁下所说的效果，我们不是有更简单的手段来更进一步。”
听出威胁话意的林，冷笑说道：“陛下是指，直接突袭那些比您弱小的世界树，将祂变成陛下的晋级之基，成就自己嘛。那么请陛下猜一猜，您这么做了之后，下一个被踢出局的会是谁？”
第七百三十九章 立天下
环视一圈，林用着难得严肃的表情，看着众位高座，说：“没有错，这个新的传送魔法，很有可能成为世界树们大战重启的契机。但这个魔法不是被谁所独占的，大家都能使用的情况下，当出现了一个不合群的害虫，其他人会做何选择？要成就洛书大阵，在座诸位与未列席的四位是缺一不可。但假如有谁真的突袭了谁，让缺一不可的数字缺了，那么这个数字究竟是缺二还是缺三，也就无关紧要了。──”
用完威胁的口吻，林继续分析的可能发展。
“──而站在袭击者的立场，假如祂的所作所为无人阻止，那么总有一天祂也会碰上两位古老者陛下所面临的瓶颈。届时，祂还能找到谁一同协助，突破迷地的上限。──”
紧接着，某人再提出一个众树们也许察觉，但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再说迷地上的世界树愈来愈少，是好事吗？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将‘迷地’这个容器给一点一点敲烂，减少所能储存的容量。也就是说，这种行为很有可能是整体性的退步，包含世界树，包含生活在迷地上的所有生灵。当然，这只是我的推论。然而这个推论是不是真的，诸位寿命比我长久的陛下们，应当能够从过去的经验中察觉端倪。”
有时是当局者迷，有时只是鸵鸟心态，认为不承认，那件事就不存在。但人类魔法师的一席话，却是将一个大家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实，赤裸裸地揭露在眼前。世界树们无语，因为这个事实，就像在否定千年以前，众树厮杀的盛会一样。是祂们自己将天花板盖在头上，不是旁人做的。
而站在林的观点，也不难理解这件事情。植物在生态系中属于生产者的角色，植物愈少，各种环境问题愈严重。当没有任何植物的时候，就是环境沙漠化，生机不存的状况。地球的植物是吸收二氧化碳，制造氧气。迷地的世界树，难道不可能是八种权能的主要生产者？
看着沉默不语的众树，林打破僵局，说道：“只考虑成长有限的自己，或是考虑整体成长无限的未来，这件事情的选择权在诸位陛下的手上。没有谁可以帮祢们决定。”
“也许，你不说出这些事情的话，我们根本不用考虑这些。可以维持现在的模样，直到永远。”麦基宁抱怨道。
林却是嗤笑一声，说：“陛下相信有什么事情是永远的？区区魔法塔，就可以阻止所有世界树以旧的方法成长。假如不思进取，毫无作为，当有一天，魔法师们有能力，也有需要的时候，谁能阻止他们将世界树做成一件件魔法道具？不要认为不会有那么一天，而且当那一天真的发生时，一切就无可挽回了。而这样的结局，也是诸位陛下的选择，不是嘛。”
这一次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古老者之一的尤克特拉希尔作为已经触碰到上限的世界树，今天这场会议所谋者可说是跟祂切身相关的利益，所以祂难得地展现强硬的态度，说道：“那么世界树的联军就此成立，有没有谁反对的。”
同为古老者的法思那斯适时补了一刀，说：“反对的趁早跳出来。前一阵子我留下了一颗种子，随时可以填补空缺，完善洛书。”
然而被替代的世界树，下场会是如何？法思那斯虽然没有讲明，但话意中浓浓的威胁意味，使人不寒而栗，气氛也为之一僵。
又一次冷场，而且还不是自己造成的，林正想着自己应不应该打破两位古老者所营造出来的杀伐气氛。也许这是祂们联合起来给一群后辈下马威，要是自己破了祂们所营造出来的势，会不会遭到怨恨；又或者祂们话呛得太狠，搞得没话可接，正等着有人给祂们台阶下？
某人不由得在心中大叹，植物的态度和表情难以捉摸，想当个称职的捧哏实在太难了。
这时同为世界树的瓦德沃，仗着和某人的熟识，打岔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这件事便这么定下来，具体的行动之后再讨论。那么崔普伍德阁下，能不能请你说说你的第三个步骤‘立天下’是什么。前两个步骤比较像是为自己的晋级，做更完善的准备，但毕竟不是明确的晋级方法。我想，大家更关心这点吧。”
瓦德沃的话，给所有世界树的意见定了调，不管祂们内心是反对还是同意。但实际上，没有哪一棵世界树是强烈反对之前决定的。在权衡利弊中，这个人类魔法师所提出的方法，确实是现阶段所知的最好方法，祂们根本没有反对的理由。祂们只是不喜两位古老者的态度而已。
既然有人出面打圆场，众树倒也不会坚持着要回到原本的僵局。祂们同样饶有兴趣地看着某人，期待他所说出的方法。
话题回到自己身上，林清了清嗓子，说道：“最后一个步骤‘立天下’，我打算要做的事情是，建立第九权能。”
简简单单一句话所带来的震惊，远比之前的加总还要多。世界树们这回真正是瞠目结舌，不知作何反应。
对于这群植物动不动就被自己吓到的态度，林已经是见怪不怪。所以他也不等有谁接话，径自继续说道：“根据我的探访与研究，八种权能在最初并不是八种权能，只是八种性质各异的独特能量而已。任何一种，都能用来建构法术模型，形成魔法，产生出超自然的效果。不知从何时开始，知识、力量、权柄、信仰、财富、灵巧、感知、神秘等八种概念，被赋予到这八种能量之上。再之后，八位权能之主点燃神火，进入强大神力的序列当中。但祂们并不是生产者，更像是支配者，或者说管理者。身为历史的见证，我想诸位对于这些事情，都比我清楚吧。”
林所说的历史，在座有不少位都曾经亲自经历过，所以祂们知道的状况，比林所说的还要多。但重点在于，这个人类没有说错。所谓的‘权能’，是属于这个时代的称呼。
在祂们觉醒出意识的遥远年代，权能并不叫‘权能’，只是一种可以被汲取、利用，无所不在的游离能量而已。但从过去就是八种，直到今天也还是八种，不曾多过，也不曾少过。
瓦德沃的白鹿化身，做了一个夸张的吞咽动作，问：“要怎么做到？”到现在，世界树们已经不再询问‘可不可能’了。从这个魔法师口中说出的东西，祂们只好奇在他的设想中，要怎么做到他所设定的目标。
“我曾经近距离观察瓦德沃、拉赫蒂与法思那斯三位陛下，以及其连结的世界之实，诸位在从其他世界汲取养分的同时，会反哺某种特定的权能给迷地。每个世界之实所反哺的权能是纯粹的，并无夹杂其他种权能。而且同一棵世界树，不会有反哺同样权能的世界之实。到了法思那斯陛下的层次，才能以单一一棵世界树之身，反哺出八种权能。所以我大胆猜测，想要开辟连接第九个世界的通道，必须要能够反哺一种新的权能……不，新的能量才行。”
“这就是为什么过去，我曾经夺得其他世界树的本源后，却无法晋级，只是将我其中一个世界的连结变得更加强大与稳固而已。因为我所得到的，是我已经有的部分吗？即使所有世界树所连接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世界。这样的情况下，又要如何分别一个新的世界，它究竟是属于哪个权能阵营的？”有树问道。
林直言道：“关于这一点，我还不知道，要做更多的研究才行。”
“那么崔普伍德阁下，按照你的想法，要怎么增加这种新的能量？”尤克特拉希尔问道。
“从两个方向着手。一者当然是从世界树的身上找答案。建构连接一个新世界的魔法阵纹，其实就是在诸位身上天然产生的树皮纹路。也就是说诸位陛下建构起连接第一个世界的核心魔法阵，是遵循本能所产生的结果。那么我们能不能研究‘为什么’，从中找到模式，继而在现有的模式以外，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那另外一个方向呢？”最为迫切的法思那斯问道。
林理了理思绪后，答道：“当八种纯净的能量被赋予概念后，它就变成了迷地的八种权能。而这八种权能都有一个普世的特性，就是追求的人会认同，但不追求的人也会认同，不管他口头上承不承认。比如说知识，也许追求力量的战士不会去追求知识，但他在心里头也会认同‘知识’之于迷地的重要性，甚至也会有追求知识的念头。我们要找的就是在这八种权能之外的一项普世价值，壮大它的信仰，强化已有的神灵，或是点燃新的神火，以众生愿力去吸引一条新的道路建立。如此双管齐下，尝试建立起一个新的权能。”
“这……真的能够做得到吗？”有树怀疑道。
面对如此质疑，林唯有一耸肩，摆手说道：“诸位陛下这种伟大的存在要追求突破，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我倒希望有让我一弹指，就可以毁灭半个宇宙生灵之类的许愿宝石，可以轻松解决这件事情。但很可惜，没有那种东西。我当然也清楚我所想的方法，多少有些异想天开。但科学的态度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连尝试都不愿意尝试的话，是不可能跨出下一步的。”
“那阁下对于一项新的普世价值，已有想法了吗？”依然是尤克特拉希尔问起。
张了张嘴，林最终保留地说：“这是一项长期的工程，也许我们可以借用斑鸠同盟的力量，从多方面着手。但我在这一方面，还没有什么头绪。”
事实上，某人是在挣扎，是不是要放出现代金融这只洪水猛兽。这绝对是一剂见效最快的……毒药。
第七百四十章 贵族访客
基本上，除了‘修身’阶段是属于世界树的自家事外，‘治地’的步骤之一是大陆等级的改造工程，‘立天下’更是社会改造计划，都不是什么可以简单开展的工作。而谈妥的部分，不过是一个概略的计划方案。详细的实行细则规画，就又是一项漫长的远征。
所以不光是林不怎么着急，就连那群植物们也同样有耐心。反正千百年都等了，不差这一点时间。何况现在有方向，还比以前漫无方向好。
结束与世界树的商讨，林就回到原本的生活步骤中。除了增加一个每天会往高座会议跑的行程外，对外所展现的生活依旧是平平淡淡的。
早上吃完早餐后，人从圣城消失，前往高座会议。中午回来吃中餐，下午小歇一下，再指导一下自己的学徒。
哈露米和卡雅两人早就是放养状态了，但新加入的李奥纳多不管有没有心在魔法上，身为老师的某人还是要关心一下。不过这小子老是问一些跟魔法无关的知识，林照常回答他就是了。
艾吉欧跟瓦娜的孩子，基什，这两个大胖小子的教育，林也准备提上时程。基什确定是六岁，毕竟有个老妈在。艾吉欧确切年龄不知，但应该也跟基什差不多。
这两个无法无天的祸害要是再不管管，这个家差不多要给他们翻过来了。不说其他，几只猫倒是常遭他们的毒手摧残。又有黑龙奥古斯都当靠山，灰猫哈迪想发火都没处发去，更别说这两个也还是人类幼崽的阶段，哈迪也还真没法生气。
但对林而言，反正是别人家的孩子。当初哈露米跟卡雅来到自己身边后，受到什么样的磨练，林打算再复制一次。至少那一套在两个少女身上使用，虽然有一点点偏差，但没有走上歪路，算是成功的经验吧。
至于某人打算订的训练标准，就是没有标准。反正有芬这个超脱巫妖层次的存在，不要说断手断脚，就算是死掉也还可以复活。
所以林打算让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大胖小子，彻底明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这绝对不是挟怨报复什么的，跟自己最喜欢的杯子被砸碎也没有关系。
说起来，昔日在迷地西南锡嘉区的橙果?伊顿学院，林在教导学生时也是差不多的态度，这种恶趣味已经算是他扭曲性格的一部份了。现在看起来，他还打算重蹈覆辙。就不知道这一回的结局会是怎样的发展。
结束了指导学徒，跟烦恼那两个胖小子的事情，接着是卡班拜学院的数学课。同样是不务正业的状态，早就从纯数的道路上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林也懒得去纠正这些人，反正教学费用照拿，提供他们想要知道的知识，大家皆大欢喜。
然后晚餐，跟在家的人聊天打屁，观星、睡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任谁也想象不到，他现在正与斑鸠同盟的高座们，商讨足以颠覆迷地现状的事情。
唯有少部分精通大地魔法，或是通晓占星术、预言术的魔法师，能够从细微的征兆中，看到一点端倪，假如他们有注意到的话。对大多数人而言，不管是斑鸠同盟的高座或是世界树，都是高深莫测，距离普通人相当遥远的。
人们会关心这种存在的动向，但却无法巨细弥遗到对方的生活日常中。就好像人们会关心今天帝国的皇帝，下达动用举国之力，朝什么方向侵略的消息，却无法得知今天皇帝刷了几次牙，早餐吃什么，这样的问题。
这只是单纯做不到而已，并不是人们不想知道。有八卦消息可以看，吃瓜群众们还是喜闻乐见的。
倒是斑鸠同盟的高座们，有提议是不是各自分出一个分身，齐聚到某人在圣城埃斯塔力的家中，方便随时讨论事情。对这种愚蠢的提议，某人是强烈反对。
要是答应了，工作带回家，那就是当场把八小时制的工作变成二十四小时制，没有做到过劳死是不肯罢休的那种。更不用说现在自己做世界树的工作，一天才四小时不到。真让这些大佬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就不活了。
要知道这是一群植物，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连续工作一个月的那种。更可怕的是祂们没有肝！多么使人骇然的一种生物。
而跟世界树有关的工作，身边能帮得上忙的，就只有芬这位前魔王大人了。两个少女打下手还行，却无法独挑大梁。只是近期巫妖也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时常看不到人，当然也无从抓公差。
反倒是为了法圣玛呵塔卜的制衣委托，某人被突然出现的巫妖抓去好好压榨了一番，直到把提花机用的程序搞定，这才重获自由。某人只能怀着满腹的怨念，看着巫妖潇洒离去的背影，哀怨地咬着扯不烂的手绢……
亚兰历732年，秋，某日。
这一天林难得地没有一早就往高座会议跑，而是留在家中，准备接待一位客人——格瓦那帝国大公爵，里卡多?卡维。睽违七个多月的再次会面。
至于理由……不知道。他说要来，他就来了。那种霸道总裁似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管一个小小魔法师的想法。对方好歹是金主，林也想着从世界树核心修改地狱中，暂时喘一口气，所以就决定跟那些高座告假，来见见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老人家。
其实大公爵一行人早在昨天，就已经进入汽车制造与研发中心了。要是真想摆派头，大可直接派使者来把某个魔法师‘请’到中心去。
不过他还是约在今日早晨，将会亲自登门拜访，算是给足面子了。也幸好是事先约定，否则按照某人的习惯，吃完早餐就闪现走人，临时到访还真不一定遇得到他。
兴许是老人家吃饱没事，晚睡早起，总之在某人起床吃完早餐后，卡维大公爵的车队就浩浩荡荡而来。已经完成摩托化的公爵卫队，各式功能的车辆几乎要把某人的庭院与外面的街道给塞满。
据说这位老人家的公爵卫队，仍旧保留专门用来冲锋的骑兵。但马匹一样是使用车辆运载，以保留在战场上冲锋的体力。
而异常显眼的是，在统一草绿色的大小车辆中，有一辆装饰相当华丽，而且看起来防护能力也相当不俗的马车。拉车的马带着银色面甲，马甲头盔顶有一撮冲天的蓝毛，看起来十分……威武？又或是可笑？总之贵族的审美观，跟某人的实在差距相当遥远。
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是来炫耀的，还是真那么讲究出行排场。幸好最后只下来了两支小队的护卫骑士，而不是所有人都下车，把已经被车辆塞爆的场地，再一次用人给站满。
只是两支护卫小队中，仅有一支的模样是之前所见过的公爵卫队。另外一支小队是穿着黑色长袍，罩上黑色丝质面纱的护卫骑士。
这是格瓦那帝国的特产，由贵族女性所组成的骑士小队。依照他们的习俗，贵族女性不管未婚或已婚，都不能在不是家人的男性面前抛头露面。
但千万不能小觑这些由贵族女性所组成的骑士队伍。因为她们的装扮太有隐蔽性，谁也不知道在面纱长袍下隐藏了什么，也许是一副魔法盔甲，也许是一张手弩。贵族背景代表她们家境殷实，自然在武器装备上与普通士兵大不相同。
而这样一支贵族女骑士小队，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使用的。她们只侍奉女性上位贵族，就连未成年男性都不能拥有这么一支队伍。唯一的例外就只有帝国的皇帝，但也只是名义上的统帅，因为女骑士们仅保护妃嫔，代替男性护卫皇帝的后宫。
这样的一群女性，某人之前只有听过传闻，还没真正见识到。但既然在这里看到这么一支队伍，也就代表了卡维公的车队中，有一位相当重要的贵族女性。
果不其然，从那唯一一辆马车上走下来的，除了卡维大公爵之外，还有一位个头较矮的女性。那宽松的长袍当然看不出身材如何，但林依然可以用自己的侦测手段，去得到对方身体外表的各项数据，甚至进一步模拟出对方的长相。
不过后续的动作，必须要某人主动进行。林不做任何动作的话，他刻画在梦境魔法塔上的侦测程序，也只会被动的累积资料，而不做进一步的处理，避免占用太多算力资源。
但即使不做那些，光从简单的环境侦测讯息，林也能得出眼前这位女性，就是卡维公孙女的结论。因为她的身材参数，就跟自己在设计1号车时，大公爵所提供的驾驶者参数差不多。而那位预定为1号车驾驶的人，正是这位大公爵的孙女，那位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的女孩。
为了迎接这位大贵族，林亲自带着自己的三个学徒，站在主屋舍的门口处等待，这算是最高规格的阵容了。这位看似爽朗的老人家，在豪迈的笑声中走上前，给了林一个大大的拥抱。
“哈哈哈哈，久违了，小盖。”跟法圣巴巴克?阿布那罕同样是自来熟的老人家，用着亲昵的称呼。他上下看了一看某人，脸色古怪地说：“你现在这副模样，应该算是很糟糕，——”说着同时，还很不客气地用手指搓揉着某人的玄武袍袖子，“——还是算熬出头了，总算有一些符合自己身家的装扮了。”
拍着自己那瘦到跟骷髅头没啥两样的脸颊，林嘿嘿一笑。“魔法师嘛，长相再奇怪的也大有人在，更不用说那些本来就是死人的。我在这里头，不算最糟的吧。”
第七百四十一章 巴兰女侯爵
在会客厅中，除了卡维公之外，就只有那位和他同坐马车之人，可以坐在他的身旁。公爵卫队的人没有进来，大多守在门口与庭院之外，几乎要把这处宅院包围起来。要是不知情的，恐怕会以为这是准备进攻内部。
待在卡维公身后的，就只有一直跟着他的那位年轻侍者，以及另一位女性的护卫女骑士们。
不知道是某人神经过敏，还是感觉确实没错。林感受到无数来自面纱之后的视线，带着某种冷漠，审视着自己。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林最终还是选择了无视。
毕竟这群女人，只是别人的下属。要是一开始，没有如此明显的敌意，也许某人还会考虑亲近一下对方。但既然她们的态度看起来已经是心存定见了，与其花时间去改变她们的印象，不如保持距离。不是什么人都值得自己下功夫去拢络的。
相较之下，卡维公的热络反而更让某人吃不消。
因为是大清早的，所以两个少女倒也没有把酒拿出来招待，而是煮了一壶精灵花茶来招待客人。最主要考虑到在场的客人中有一位贵族女性，而在女贵族的圈子中，精灵花茶可是比咖啡还要受欢迎的饮品。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接受那琥珀色饮料的味道。
在一阵不着边际的寒喧之后，卡维大公爵正式介绍身旁的女宣布。他说道：“这位是我的孙女，巴兰女侯爵。1号车就是为她做的，我想这一点你已经知道了。是说1号车这个名字，实在不是我觉得不好呀，我只能说阁下没有什么取名的天赋。”
一旁的两个少女，莫名地点头表示赞同。
林干笑两声，说：“那只是制造的编号而已，方便中心的人称呼。假如觉得有必要取名字的话，您可以自己命名。──”
尽管可以把‘保时捷’的名称用上，反正1号车也的确是仿保时捷911外型。不过林想了想，还是算了。而是转头向新朋友问候，
“──女勋爵，初次见面，您美丽的名字如细雨中的百灵鸟清啼，悦耳且动听。就我所知，‘巴兰’这个名字，在帝国的古老语言中有另一层含意，就是‘雨水’的意思吧。”
恨自己穿越前，没有从网络上多学一些泡妞技巧。某人现在只能干巴巴地夸赞着，然后再炫耀一下自己无关紧要的小知识。但被称赞的人没有反应，反倒是站在后排的女护卫们低语窃笑，甚至连‘乡巴佬’这样的词都冒出来了。
大公爵像是为了减缓属下胡言乱语所造成的尴尬，他不动声色地解释说道：“巴兰是领地的名字，那是继承自我的小儿子，未来也将成为她夫婿的封邑。那是一处有着美丽的湖泊，以及有精灵居住在森林中的丰饶土地。在丘陵的白色城堡最高处，可以看到鸟瞰领地内的湖景与森林。肥沃的土地不光产出粮食，还有一处足够大的草场，养了数之不尽的绵羊。而这一切，也都是属于她的嫁妆。至于女性的名字，除了家人之外，就只有她的丈夫可以知道。所以说，阁下有兴趣知道吗？”
我去！年纪大了就喜欢作媒，这不只是地球那边世界的通病，就连异世界也一样吗！某人依旧干笑，说：“像她这样温和善良的女性，值得让家境更好、更懂得她的男人去疼惜。我的话，就不敢高攀了。”
那群女护卫们又是一阵窃笑，但身为当事人的巴兰女侯爵，仍旧是毫无反应。不光没说话，就连动作也没有。
是傻子？还是说不爱说话而已？考虑到她有正常的呼吸心跳，应该不会是不死族伪装成人类，假扮这位大公爵的孙女。那么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不屑跟我这样的魔法师交谈，还是真的不擅言词而已。林在脑子里头考虑着。
想起在进屋之前，有注意到公爵卫队的人，正从一辆特制的卡车上，顺着斜坡板，将粉红色的1号车搬下车。毕竟是自己设计的东西，又是客制化的商品，所以是对那辆车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林关心地问道：
“大人，将1号车运送过来，莫非设计上还有让您不满意之处吗。我应该有请艾哈努向您做过清楚的说明了。”
“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根据我麾下的骑士与魔法师们测试的结果，1号车的安全性非常值得信任。只是现在有一个小问题，我想得找你的人来帮忙解决。”
“我的人？”不是我？林对于这位老人家的话意，有些猜不透。
“你看，总要有人可以教我的孙女怎么驾驶这辆车，车子又有哪些功能，什么情况下要怎么处理的问题。”卡维公腆着脸说道。
对这样的要求，林更是感到莫名其妙。看了眼窗外，各种大小车辆是一排又一排。就这种驾驶人基数，肯定有那种骚包的，可以把开车玩出各种花样来。让这些人来教，不说教那些花俏的技巧，要教基本的驾驶技术绝对没有问题的。
就算1号车是特制的，也不过是多了些功能开关而已，根本不需要使用者会魔法，然后用魔法来驱动什么的。讲难听一点，找一只猴子来，训练好了，一样可以开车。
林疑惑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说，想要教一些特别的驾驶技巧吗？我们这里最厉害的，一位是洁白剑圣威廉?格雷科，另一位就是贵国的皇子殿下，阿札德?卡札尔尼亚了。”
一提到魔王子之名，就连这位大公爵都打了个哆嗦。护卫们更是手按武器，调整站位，警戒地看着四周。
卡维公探头四处看了看，心有余悸地说：“那位殿下不在吧，我可请不起那位殿下来帮我做事情。阁下你看，我的孙女仍未出嫁，随随便便让其他男性来教她东西，跟她接触，这可不太恰当。我听老艾哈努说，你的两个女学徒都会开车。所以我就想请其中一位来教我的孙女。”
林恍然大悟，说道：“这种事情呀，没问题。基本的驾驶技术，我的学徒们都会。剩下1号车的独特设计，看一下说明书就知道了。而且她们也有丰富的处理紧急事件经验，只要巴兰女勋爵不嫌弃，她们可以教的东西有很多。”
说完，林转头一看，哈露米倒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过某人考虑了一番后，决定说道：“卡雅，由妳来教女勋爵开车。关于1号车的功能，说明文件中应该有记载，妳去了解一下。”
站在后头，穿着白猫服的黑发褐肤少女上前一步，行了个魔法师的简礼后，应承说道：“好的，老师。1号车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吗？”
对于少女习惯在做事之前，询问一下注意事项。林也直接回道：“妳有开过杰梅因他们造的那辆试作车，1号车的个性比那辆车更温和一点。油门控制细腻一点，它可以动得很滑顺，不会有那种整台车震到快散架的感觉。还有，红色按钮没事不要乱按。相关说明，文件档里都有。”
“是的，老师。”说着，卡雅就在后头，拉开水镜术屏幕，开始阅读起跟1号车有关的资料。只是这样的动作，似乎被人当成完全没有准备，又或是因为其他因素。反正当卡雅应声后，那群女性护卫们又一次引起细微的骚动。
无视那群女性护卫虽然动作轻微，但彷佛又刻意让人察觉的骚动。林转头问大公爵：“那，从现在开始教吗？还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开车这种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大人预计留下来多久？”
卡维大公爵虽然同样无视了那群女护卫的小动作，但表情也有些不自然。林注意到后，才想起对多种族组成的格瓦那帝国来说，种族的联合完全是靠着皇帝到处去联姻，才得以维持下来。这也是格瓦那帝国在迷地的国家中属于少数派，执行一夫多妻制的理由。
也许大部分人愿意维持表面上的和平，而非走极端的纯种人类血统路线，但并不代表他们骨子里也是相同的想法。他们只是没有整天叫嚣着，要清洗迷地上的非人类族群而已。平时遇到人类以外的种族，他们也许会给予尊重，但估计内心里也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吧。
而且不要以为同为人类，就不会被这类人鄙视了。只要肤色、发色与他们不同，就不会被视为‘人类’。根据那些极端份子的说法，即便是有着异常肤色与发色的人，谁知道是参杂了什么低等种族的血统。且‘混血种’的地位，可没有比地精、半兽人这些他人眼中的低等种族还要高。
很不巧，属于南方少数低地血统，卡雅的黑发褐肤，与某穿越众的黄皮肤、黑头发，都属于被鄙视的范畴。这也是林到处给人的第一印象，都不怎么好的理由。
不过卡维公的修养，或者说演技，还是高过年轻人们。他很快地换上笑容，说道：“既然要教，那就现在开始教吧。刚好大家都在，要是我的孙女还是不适应，也可以立刻找其他办法来解决。至于多长的时间嘛，我想先预计一个月吧。我会先留下几天，看看状况。”
“好的，那就这样吧。”林朝着卡雅点头示意。黑发褐肤的少女就缓步上前，朝一直没有说话的巴兰女侯爵行了一礼，说：“巴兰女勋爵，请随我到庭院的车旁。”
第七百四十二章 御宅贵族
巴兰女侯爵像是牵线木偶一样毫无反抗，在卡雅的带领下离开，前去庭院学习驾车。一群女护卫像是想阻挡，但碍于卡维公撇来的视线，她们除了一些小动作外，不敢有任何踰矩的行为。最终是一群人呼啦啦地追了出去，跟在巴兰女侯爵的身后。
当卡维大公爵收回他那锐利的视线，转过头，就是某个魔法师充满疑惑的眼神。这位老人家讪讪然，说：“小盖，你看起来有很多问题想问。”
“哦，大人看得出来？我以为我这张脸已经是做不出什么表情来了。”林依旧是摸着那张跟骷髅差不多，没啥肉的脸颊。
“虽然你没有表情，但从你的眼神上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所以想问就问吧。”卡维公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觉悟说道。
“以大人的权势与身家，要教自己的家人什么知识，就算内部没有人可以指导，也能聘请家庭教师之类的。或是让信任的家臣先去学习，再回来转述。即使是女性的家眷，也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运作，不必要把人送上门，请别人来教吧。”林直言道。
“的确，正常的情况下是这样没错。但我的孙女有些不一样。”老人家无奈地说着。
“什么地方不一样？假如有我需要注意的地方，请直说无妨。”林讲道。
卡维公想了想，也确实是如此。总比不知情的状况下，犯了什么忌讳还要好。“其实这个孩子小时候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她虽然不像那些顽皮的孩子一样，但也活泼好动，爱说话，喜欢缠着人。但自从她的父母因为意外过世之后，她就变得不爱说话，甚至很少离开自己的房间。除非有必要，连仆人也不能进入她的房中。──”
这是何等让人熟悉，且让人羡慕的生活！话说迷地也有宅贵族吗，某人如此心想着。
“──当然那些专门替贵族作媒的贵妇们，同样不得其门而入。对此，我可是操烦了心。就算给她最美丽的领地，她也没有前去看看的念头。自从有你所创造的论坛之后，我总算能和这个孩子有些交流了。但大部份时候，她还是不愿意与外人对话。直到有了汽车之后，我才从她在论坛上的文字中，看到一点她想要看看外头的端倪。但前提是，那能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没有人可以看到她。”
“那她？”林虽没有把话说完，但言下之意就是这么一个家里蹲，怎么又跑出来了？
卡维公理解背后的话意，解释道：“一开始，她想开车的念头还没有这么强烈。但自从1号车接近完成了，我将设计与各项参数交给她看，还有外观与内装的图片，她表现出来想要亲自驾驶这辆车的意愿就愈来愈明显了。所以我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告诉她要学怎么开车，就得来你这里，让她离开那个房间。结果也很让人满意，这可是我睽违了数年之久，总算又见到她本人了。之前最多只听到声音而已。”
“也就是说，我这里算鱼饵啰。”林如此说道。
“是啊，还挺香的。否则那条小鱼怎么会上钩。”卡维公满意地说道。
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像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小利用，也没必要感到生气。不过林还是对一个状况感到困惑，问道：“那群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指黑纱军的那群女人吗？”
对‘黑纱军’这个名词，林也略有了解。是以他吓了一跳，问：“那不是你们皇帝的人吗？你敢用？”
“严格来说，由贵族女性所组成的黑纱军并不是皇帝的人。皇帝只是从中择优了M(1000)人，保护他后宫的女眷而已。剩余的人则是专职护卫有需要，且向她们提出请求，或由家人提出请求的贵族女性。当然代价不菲。当战事发生时，她们又会集结起来，独立成军，加入战场。而在我的小儿子意外死亡，那个孩子又性情大变后，我便提出请求，让一支小队来保护那个孩子。一方面也是希望她能够有同性别的友人，走出阴霾。不过看起来，没有起什么作用。”
老人家的一席话，透露出很多讯息。包括他可能怀疑自己的儿子死因不单纯，否则为什么要保护那个孙女。不过这种家事，林就不深入追问了，但还是有其他事情可以谈谈。便说道：“我以为那群女人，是由你封臣家族中的女性所组成的。原来不是呀。”
卡维公笑着说道：“假如你是我的封臣，我对你说我的家眷需要保护，所以要派出妳家里面会武艺的女眷来，你肯吗？那个皇帝要是敢对我说这种话，我就带兵马前去问候他，你脑子还有没有正常的部分。黑纱军类似贵族男性的士官学校，只是里头成员全为女性。只要不是战时，XI(11)军团没有成立，就连帝国的军务部都管不到那个地方。在这种和平时代，与其考虑这群女人的军事实力，不如说她们的政治实力还比较可观。毕竟接触的，可都是达官贵人的家眷。”
“这样听起来，好像你们有两套系统在运作嘛。”林评价道。
“两套系统？”卡维公对于眼前魔法师的用语，一时会意不过来。但细思之后，却又有几分味道，说：“确实如此。不管是政治上，或是军事上，黑纱军的女人能够发挥作用的地方，都和男人不一样。不过在帝国，主导一切的还是男人。”
对于这位老人家的结论，林没有太多批判。只是当吹枕头风的玩法，可以影响主要把持着政权的男人后，她们还能维持着纯粹吗。
也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林只希望这两套班子的政体架构，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不过看这群女人趾高气昂的模样，对于内心这点奢望，林有些没有把握。
不过卡维公这位老人家，似乎不想就黑纱军的话题多谈。可能是忌惮，也有可能是另有要事想要提起。他又换上一张亲善和蔼的笑容，说道：“不提那些女人的事情了。我说小盖呀，你既然掌握了一门新的本事，就没有想过把它好好利用起来吗。”
话题突然拐弯，林一时间摸不着头绪，皱着眉问：“新的本事？”
“能够附魔的丝绸长袍，你不会不知道这个消息有多么惊人吧。而且穿在另外三位身上的，还是如此精美的服饰。不知道有多少人找上门，为的是可以透过我和你取得联系。艾哈努也有报告，说他已经向你提出合作的邀请了，但你并没有答应。所以我来了。”
看着眼前老人家自信满满的模样，林也只有无奈苦笑，问：“大人，以您的眼光，您觉得这一身法袍作为魔法装备，强度如何？”
卡维公正色说道：“深不可测。我在战士的序列中，也不算是弱者，对付魔法师的经验也相当多。但是能够把我的感知全部吸收，让我得不到任何回馈的魔法装备，这是头一件。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这代表了当我们起冲突时，我会在一无所知的状况下面对你的袭击。这在势均力敌的战斗中，是相当致命的事情。不要说那些只想保命，又想穿上漂亮衣服的无能贵族，就连那些实战派的战士或魔法师，都对这可附魔的丝绸相当感兴趣。”
“那么大公爵大人呀，您觉得做这一身衣服，简单吗？”
卡维公表情一滞，问：“嗯～，很困难吗？你可是一连做了四套相似的魔法装备呀。”
“就算先不考虑制作困不困难的问题。大人您认为制作一套衣服所需要的材料，很容易取得吗？”
“嗯～，难道不是你养的那些小虫子？”
林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问：“把制作跟材料两件事情放一边吧，大人您觉得这样一套魔法装备，价值多少？”
“嗯～，凡事都有一个代价，这一点是谁都可以认同的。小盖，你觉得多少合适？”卡维公反问道。
林透露道：“大人，实不相瞒，芬确实交易了一套丝绸所制作的魔法装备出去。”
一听有门儿，卡维公双眼发亮，问道：“哦，那么那位购买者是花了多少钱，Xbar(10000)基尔？”
“不，是交易一项约定。就连我也很难拒绝的约定。”某人继续爆料。
某位老人家豪气地说道：“哈哈，不过就是一项约定而已。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到的，你就说吧。别说一项，十项我也可以答应你。”
“对方同意芬借用魔法塔的能量池，举行一个仪式。”
某人揭开的谜底，让原本充满自信的老人家笑脸一僵，嘴角抽着，问：“能知道和你们交易的人，是哪一位吗？”
“VI号塔的塔主，法圣玛呵塔卜。”
一听到这个名字，卡维公立马嘟起嘴，一张脸皱得跟菊花似的。这货真要论起来，是里卡多?卡维的远房亲戚。初次跟她见面的时候，就把自己当弟弟一样耍。就算活到这把年纪了，到了她面前，自己也还是弟弟。当真招惹不起呀。
不考虑和那位争的状况下，卡维大公爵也想要知道，自己有没有替代的手段来完成对方的条件。便问道：“能请教是要举行什么仪式吗？”
“一个巫妖需要用到魔法塔的能量池，总不可能召唤一个小骷髅就了事吧。反正我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当然，大人愿意资助我建造一座魔法塔的话，别说专门为您做一套，十套我也答应你。”
贵族之间的小默契，能不帮魔法师建塔，就不帮。因为只要建好了魔法塔，就好像自己封了一个世袭贵族出去一样。不光自己的领地变少了，还是很难用各种计谋夺回来的那种。所以面对某个魔法师的条件，卡维大公爵也只能干巴巴笑着。
第七百四十三章 滋事
作为疼自己孙女的爷爷，卡维公也只来了某位家教的家三天的时间。确认那位魔法师的学徒，指导驾车技术的过程一切顺利后，他便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虽然大半的事务都交给了自己的继承者去处理，但只要他还是大公爵一天，有些事情要处理就绕不过他。做个昏庸的贵族也行，但这不是他的性格。
至于巴兰女侯爵虽然没有组建自己的卫队，但一支黑纱军小队的战力，在一般的状况下，已经足以保证她的安全。加上她们全为女性，彼此间也有个照料。所以卡维公才敢放心地将自己心爱孙女的事情，交到这群人手上。
反正就只是将女侯爵从在圣城埃斯塔力中的宅邸，在早上时送到魔法师的家中，练习到傍晚之前回到宅邸。会这样不辞辛劳地往返，也是卡维公存着的一点私心，希望那个孩子能够多接触外面的世界，而不是关在自己的房间中。
尽管巴兰女侯爵是来学习驾驶汽车的技术，但她们出行，还是使用马车与战马。黑纱军的女骑士们，骑乘着比之前公爵卫队还要更加神骏的战马。这批战马的魔兽血统之浓，几乎要让牠们凝聚出魔核来，成为真正的魔兽。
尽管仍未真正到达这种高度，但已具备对一般生物的压迫感。不过也只是对‘一般生物’，四只猫不用多说，牠们可是真正的魔法生物。在魔兽的序列中，魔猫也是属于中上序列的，凌驾在绝大多数生物之上。
真正顶级序列的魔兽，这里也有一头——黑龙奥古斯都。所以最有可能不安分的战马群，实际上却是最安份的一群。每一匹都乖乖的，生怕成为黑龙的饵食。
反倒是那群女人安分守己了几天，让林误以为能够平安渡过这段时间。当他在某日的中午，在前往饭厅的门口处被挡了下来，就知道自己是多想了。狼就算暂时收敛爪牙，也无法驯养成狗的。
被莫名其妙挡在饭厅门口，里头传来怒骂喝斥声。各种粗鲁不堪的字眼，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个女性贵族的嘴。而捱骂的人，正是自己的两个学徒。哈露米与卡雅低头不发一语，在她们边上，则是一盘打翻的青椒肉丝。自己的最爱，那两个大胖小子与三只小猫的强敌。
只是……现在演的是哪一出，林看不太出来。
“贱民，搞清楚妳的身份。连光荣的帝国人民身份也没有的妳，照理说根本不被允许和女勋爵对话，甚至连抬头看她一眼也不行。不要以为那个乡巴佬魔法师指派妳做什么，妳就有资格做这些事情。退下！我等忍受妳失礼踰矩的行为已经够久了。”
“厨子，允许妳做食物就该好好做，而不是拿一些味道奇怪的马饲料来给一位贵族吃。滚，再拿这种东西来，当场就将妳斩杀。”
“贱民……”“厨子……”“低贱之人……”无数谩骂声。
除了饭厅门口挡了两个人外，里头是七八个黑纱军的护卫，围着两个学徒骂，剩下的两三人则是气势汹汹地挡在巴兰女侯爵的面前。一群女人，俨然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主人，毫不留情地大呼小叫着。
至于这群女护卫的主人，巴兰女侯爵则是安坐在餐桌旁，目不斜视，同样不发一语。
这些日子的观察，林大概摸准了这一位的性格。只要不触碰到她的底线，巴兰女侯爵就像是个牵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叫她起身就起身，让她坐下就坐下，完全不会反抗。她不爱说话，别人只能从小动作中，观察其心情与意愿，但通常不会有什么收获。
要是在前几天，卡维公在旁边的时候，有他镇着，大伙儿都相安无事。女侯爵也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随着卡雅学习驾车的技巧。
但卡维公一不在，主导女侯爵行动的，就成为她身旁的这些女人了。以她们的人数与强势，卡雅当然是寡不敌众。就连哈露米的身份地位，也从一个魔法学徒变成负责厨房煮食的厨娘了。
应该要生气吗？为什么某人只觉得荒谬且可笑。
“魔法师，要我帮你打扫一下环境嘛，像是聒噪的垃圾。嗯，这种东西应该分在哪一类？按照你资源回收的概念，可燃？不可燃？可回收利用？还是说只能烧了或是埋了？”
在自己背后发出声音的，是这段日子里大清早就跑出去，晚餐时间才会回来的魔王子阿札德。与他同行的是洁白剑圣威廉?格雷科。两人去哪，做什么，都不知道。
不想和这位皇子殿下碰面的卡维大公爵，则是运气很好的，两人的行程互相错开，没有相见的机会。但今天他们居然大中午的，就跑回来了。比起饭厅里头的闹剧，林更惊讶于这一位的行动。
见魔法师没有反应，阿札德不悦地说道：“我说要帮你，结果你一副见鬼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来来来，到屋子外头，我们好久没练练了。让你见识一下我这阵子的进步如何。”
“不，殿下，我想说的是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呀。我们是文明人，讲道理的。我可是信奉能够谈判，就不使用武力的原则。武力是最后的手段。”
两人的对话，当然引起众人的注意，特别其中一位还是恶名昭彰的魔王子。黑纱军的护卫女骑士们，无不手按剑柄，戒备着。两个少女趁着这点空隙，跑出了饭厅外，到她们的老师身边。
阿札德见状，却像似孩子般兴奋地大叫：“你看，你看看！这群婊子可准备动手了。不是我喊打喊杀的，我只是作为一个绅士，回应她们的需求而已。”
护卫女骑士中的领头人松开剑柄，站了出来，说：“殿下，这里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要知道，你的母亲可也是在我们的保护之下。”
“哈！妳们这群只想勾搭有权有势的男人，连屁股都开心卖的贱货死光了，加上我家老头子断气了，那个女人还会很滋润地活着。拿她来威胁我，妳们是不懂那个女人，还是不懂我呀。呿。”
一晃眼，阿札德急冲急退。又是数道白光拦阻，无人伤亡。但魔王子却是气急败坏的，单手撩起鬓边的发丝说：“一根头发，我居然被削掉一根头发了！这该死的防护手段，反应速度愈来愈快了。你居然没有把它给关了，我要大开杀戒。”
林撇撇嘴说道：“上一回是谁要求我，不要关闭针对你的防护判定。你可是自信心爆棚地说要找到漏洞，在我眼皮子底下肆意烧杀的。怎么今天就忘了？”
“那都几天前的事情了。我今天心情不一样不行嘛。快快把限制给解除，让我宰掉这些女人。我动作很快，一下子就好了。还有，帮我把因撒都召唤过来。”
“你当你那把匣切是狗吗。我叫它，它就过来。请乖乖地走过去，自己拿起来，再走过来。不过就算拿过来了也没有用，因为我不会解除保护限制。要是她们这群人在我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别人还不赖在我头上。假如事情不是我做的，那得有多冤呀。所以请殿下平心静气，深～呼吸。总是有更简单的方法可以解决事情的。”
让这位性情反复的皇子殿下碰了个钉子，林转头问起身旁的学徒：“卡雅，巴兰女勋爵会踩油门了吗？”
黑发褐肤的少女虽然因为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有些气愤难平，但她还是表情认真地朝着自家老师点了点头。
林又问：“那会踩剎车了吗？”
“会的，老师。”
林再问：“会转方向盘了吗？”
“会转了，老师。”
某人继续问：“会打档了吗？”
虽然不解，但少女还是点点头，说：“会打档了，老师。”
“很好。”问完话的林，以笑脸迎上那群气焰嚣张的护卫女骑士，说：“开一辆车，会踩油门、煞车，方向盘会转，打档会打，那就没有问题了。未来，女勋爵就是在不断的驾车中，累积自己的驾驶经验就可以了。至于撞车的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假如是一般的732A型车我还不敢讲，但1号车本身的安全性是最好的，真撞上什么东西，只需要担心把别人的东西撞坏，不用烦恼自己会不会受伤的事情。”
尽管某人知道，今天闹的这件事情，跟那一位女侯爵没有关系，绝对是这群黑纱军的女人借题发挥的，但也很难将她们分开来处理。要一并处理的话，也不可能施予任何形式的惩戒。毕竟还要顾及卡维大公爵的面子，事主是他的孙女，这群女人也是他带来的。
反正自己这里，不过是让那位‘家里蹲’的贵族大小姐，走出房间的一个借口而已。把她们送走了，那位老人家自然会有后续的安排吧，用不着自己烦恼。
所以林高调说道：“既然已经完成了驾驶的训练，我在此宣布，巴兰女勋爵已经可以毕业。以后就不用再过来这里了。”
林所宣布的喜讯，没有人感到满意。那位女侯爵依然不动如山，黑纱军的女人们更是跳脚！反倒是一开始杀气腾腾的魔王子，这时倒像局外人一样，兴奋地看着场中的变化。
这时不知哪个女人喊了一声：“拿下他！”距离魔法师最近的护卫女骑士出手了。
林不避不让，眼睁睁地看着被黑纱长袍罩住的女士朝他袭击而来。下一刻，在纵横交错的白光中，被切成细小的碎块。冷声说道：“既然我有办法制止阿札德殿下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为什么妳们会天真地认为，我阻止不了妳们的行为？”
全场震慑！
第七百四十四章 驱逐
大概这群黑纱军的女骑士们，没人想过会演变成如此。挡在饭厅门旁的另外一位女骑士，眼看同伴惨死，慌张的她下意识地就要抽出腰际的武器。
林一个闪现上前，伸手压住了长剑出鞘，说：“不要表现出任何敌意。大家静下心来好好谈，没有什么不可以解决的。”
但林阻止了一个，却无法阻止第二个、第三个；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阻止所有人的想法。当再有女骑士拔剑，将剑尖指向他的瞬间，密密麻麻的白光再次一闪而过！拔剑的两人包含她们的武器，都被切成碎块。长剑只作为废铁回炉；人，连使用复活术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切怎么发生的，没有多少人看得清楚。甚至有人刻意将注意力放在某个魔法师身上，却也没有看到任何发动魔法的征兆。在眨眼之间，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林这时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说了，不要动手。可是妳们不信邪，非要试试看不可，稍微听一下别人说话很困难吗？我所设置的保护限制，可不会在保护妳们的同时，又允许妳们为所欲为。违逆者，下场唯有如此。当然，假如妳们有阿札德殿下的实力，是可以活下来，并且跳着脚抱怨被削掉了一根头发。”
某人的风凉话远不如又有两人丧命的事实，更让人感到恐惧，这也才制止了其他人想拔剑的冲动。虽然她们脸上都罩着面纱，但林还是可以感受到面纱之后的错愕与无言。
不过很让人意外的是，那位巴兰女侯爵依旧没有反应。转头、起身、惊呼都没有。
护卫小队的领头者，在同伴的注目之下，站了出来，诘问着某个魔法师道：“你知道你杀的人是谁吗？”
林歪着脑袋，沉吟一会儿，说：“嗯，不知礼节的恶客？”
女骑士为之一滞后，厉声说道：“她们是格瓦那帝国的贵族！不是你一个魔法师可以冒犯的。”
“哦，那她们的爵位是？”林拖长了语尾，等待着答案。但却迟迟等不到回答。
‘贵族’一词的严格定义，有封邑、爵位者，才能算是贵族。这里指的是一个人。广泛的认知为，贵族的家族成员，也是属于贵族阶层的人。这里指的是一个家族。
当然，只要是那个层级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可以得罪的。因为伤害了某个人后，其家族成员高举血色复仇大旗，是不会有谁去维护被视为血仇之人。这是贵族阶层保护自己家族的一个威慑手段，也是大多数人认为贵族家庭是一个整体的理由。
但不管怎么说，死去的人，在场的人，除了安静坐着的巴兰女侯爵以外，都没有一个正式的爵位。
身为贵族女性，除非自己的父母没有生下男性继承人，女性才有望继承主要爵位。除此之外，得要非常受宠，或是家族地位相当高，女性才有可能得到父辈的次级爵位。
因为这些从家族分出去给女性的爵位，最终会成为她的嫁妆，变成另一个家族的囊中物。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频繁地发生，分薄家族的力量，女性封爵这件事情是相当慎重的。甚至夫婿会刻意选择没有爵位的贵族次子、三子，类似招赘的形式，以此作为两个家族联合起来的纽带。
不过再怎么说，没有正式的爵位，就等于她不在帝国法理的保障中。要是有爵位的封臣被杀害，其上位领主是有义务出面讨回公道的。
因为不那么做，就等同于违背了领主保护属臣与领民的契约，进而影响其他封臣的士气。迷地的君与臣之间，可不是只有盲目的忠诚而已，是有着权利与义务的相对责任。
但假如没有正式的贵族身份，只有其家族成员有资格出面复仇，其他人无法干涉。一如封臣的封臣，不是皇帝的封臣，这样的说法。封臣家族的成员，也不是皇帝的家族，没有资格动用国家的力量去讨伐仇人。
要是其他人出面干涉的话，反而会被认为管太多，或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狗屁倒灶的血缘大戏在里头。这不但对家族的名声不利，甚至在旁人眼中，也没有足够的大义名分。
同为一个黑纱军小队的成员，倒是可以替‘战友’出面、复仇。但也得看是不是打得赢……
格瓦那帝国的黑纱军女骑士们，绝对不是什么花架子。讨伐盗贼、魔兽，亲手沾染血腥，就是她们完成骑士训练的证明。但眼前的人，一个是帝国的天灾，一个是有本事制止魔王子行凶的魔法师，这都不是人力能够与之抗衡的。
这时她们才惊觉到，自己严重低估了这个魔法师的实力。但这个男人，甚至连大魔法师的头衔都没有。
然而在气势上不能随随便便退缩，所以这支小队的领头者，硬着头皮出来说：“魔法师，你要明白，我们因为职责在于护卫巴兰女勋爵，所以不可能跟你硬拼。今天这一切，你必须向大公爵交代。”
林嗤笑一声，说：“妳看过哪个贵族为自己死掉的护卫抱不平的吗？我只看过护卫死掉，贵族反过来咒骂那人实力不济，后悔自己怎么会把性命交到对方手上。所以妳们认为在这件事情上，大公爵会责怪妳们护卫不力呢，还是责怪我呢？我相信当大公爵了解前因后果之后，对于妳们专擅的行为，将巴兰女勋爵带入危险的境地，会更加的不满吧。”
心知眼前魔法师所说的是正论，但女骑士仍是不甘示弱地说：“死去的战友，她们的家族也一定会找你复仇。魔法师在魔法塔以外的地方，可没握有生杀大权。”
“这些就是我的问题了，不是妳们的问题。再说就算在魔法塔中，握有生杀大权的魔法师得罪了贵族，难道贵族们就会知难而退了吗？只要情况允许，他们还不是会各种手段尽出，诛杀仇敌。所以说，所谓的‘生杀大权’不过是一块遮羞布。告诉世人你们无法处理一个躲在魔法塔内的魔法师，所以才给对方杀人的权力，将自己无能的事实合理化。实力，才是这一切考虑的核心所在。”
“你当明白，今后你将不得安宁。”带着面纱，看不到表情的女骑士用咬牙切齿的声音说道。
对这种程度的威胁，林就只是想笑。自己穿越来到迷地之后，可曾享受过片刻的安宁？地球社会也许一样人吃人；但一般人所会遇到的状况，不至于一开始就奔着小命去。
在迷地，动不动就玩命，人跟人之间，人跟自然之间。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自己又是如何提心吊胆地活着，对活在和平年代中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现在的自己，不过是逃得累了，也算是有能力自保了，而不用靠‘魔法塔’这座超级防护罩，这才有了今天的态度。其实自己不过是想守着这个替自己遮风避雨的一亩三分地而已，从以前就是如此，这样的想法不曾改变。
所以对于女骑士的威胁，林笑着说道：“就算不得安宁，也肯定不是今天的事情。好了，诸位英勇无畏的骑士小姐们，合则来，不合则散，大家有风度一点，好聚好散。带着妳们应该要保护的侯爵大人，离开我的家吧。至于那些不幸之人的遗骨，我之后会送至各位的下榻处，让她们可以回到故里安葬。”
对某个魔法师所表现出来的蛮不在乎态度，黑纱军的女人们像是理智线断裂一般，开始撒泼起来。反正这个魔法师只说过不准动武，可没说不准骂人。大家拿出泼妇骂街的姿态，妳一言，我一语的，毫无底线地肆意谩骂着。
但中午时间，肚子饿的某人也有几分火气窜升。喝斥一声后，说：“搞清楚妳们现在头顶谁的天，脚踏谁的地！让妳们从我家离开，就从我家离开，哪里有这么多废话。不想走的话，就请去死吧。还想继续骂的话，哪怕只是发出一个声音，也请去死！给妳们一个沙漏时的时间，——”林随手掏出一个沙漏，放倒了开始计时，“——当沙子漏完后，妳们还没离开，一样去死。”
有那不信邪的女骑士，戟指叉腰，刚说了个：“你！”就是无数道白光闪动，又给切成肉块。
有人见状，摀着口惊呼一声：“啊！”结果又是同样下场。
眼见再死两人，剩余的女骑士们则是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死活不敢再发出声音。反倒是旁边看了整出大戏的阿札德，吹着口哨说道：“哇呜，这就是文明人的谈判方式吗？我怀疑我对文明的定义，和你对文明的定义有些细微的差异。”
“这是肚子饿，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结果。”林没好气地说着。同时转头吩咐起自己的学徒：“丫头，快去准备中餐，分量准备多一点。生气，肚子更饿了。”
再回头，看着黑纱军的女人们仍僵在原地，林用淡漠的声音说：“沙漏的沙快漏完了。漏完的话，妳们就谁也不用走了。我说到做到。”
话一说完，像是大梦初醒的女骑士们，连忙抓起巴兰女侯爵的手就往外跑。林则是跟在她们身后，开心地盯着这群女人滚蛋。
但就在门口处，女侯爵挣脱了护卫的手。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跑出屋外，而是留在屋子里面，看着离开的女骑士们说：“妳们走吧，我会留下。”
第七百四十五章 合拍的电波女们
“女勋爵。”带头的护卫女骑士，想回头将女侯爵抓出来。但手一往屋内的范围伸，就有数道白光将伸入禁制范围内的手臂切碎。断臂处喷出的鲜血，喷溅了女侯爵一身，但她依旧情绪无波。如此平淡的态度，连林也为之愕然。
对某人来说，当然不可能把卡维公的亲孙女，跟那群黑纱军的女人一样，列为新规则的适用目标。程序逻辑好用是好用，但因为在规则的制定上并未使用模糊理论，在判定上就有些死板。要是真发生了什么憾事，卡维公还不翻脸才怪。
本以为死了几个身边的人，没把这一位给吓晕，也应该把她给吓退。没想到女侯爵做出了个出乎众人意料的选择，林也同样感到意外。
该留下吗？还是赶跑她？林眼角扫到跟出来的卡雅，少女脸上带了几分过去不曾见过的动容，有些紧张地来回望着自己的老师与女侯爵，神情中带着一丝冀望。这是友情以上，百合未满的暧昧之情吗。
想了想，林便说道：“想留下来可以。不过这里可没有专门服侍妳的仆人，生活上的事情，妳得要自己学着做。这样也行吗？”
“可以的。”女侯爵简单答道。
对于女侯爵宁愿留下，也不愿随大家离开这危险的地方，以及这个魔法师竟同意了，如此的态度，都让这支护卫小队的成员感到愤慨。但她们无能为力。队长的动作告诉她们只要在屋子的范围外，就没有禁言的限制，但她们也无法重新进到屋中。
还有人想骂上几句泄愤，但林也不是耀武扬威的个性。在确定那群女人都离开后，他便关上门，转头入内，让黑纱军的女人们连场面话都没得说，只能恨恨地离去。至于再一次攻进去的选项，众人从没想过。
卡雅这时主动来到林的身边，身旁跟着巴兰女侯爵。黑发褐肤的少女问道：“老师，要帮艾尔准备一间客房吗？”
艾尔？谁？林刚有这个念头，就看到女侯爵急忙伸出手，掩着衣袖，摀住卡雅那张毫无禁忌的嘴。
所以说，估计‘艾尔’是这位女侯爵的名字或小名吧。林边走边教训道：“假如要和别人交朋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尊重她们的习俗与禁忌。今天妳讲的话我会当成没听到，以后多注意一点吧。至于客房，假如客人要留下来的话，当然得准备呀。虽然说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最快下午，最慢明天，估计女勋爵就会被大公爵带走吧，我一点都不怀疑那位老人家做事的速度。而且把自己未出嫁的孙女留在别人家中，这算什么一回事呀。”
然后，莫非定律是怎么说的？‘凡是可能出错的事情就一定会出错。’
在某人眼中，一个溺爱自己孙女的爷爷，把未婚的孙女留在外人的家中，这件事情根本就连想都不要想。但，就这么发生了……
一如林之前的预料，卡维大公爵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下午，还在卡班拜学院教数学课的某人，就被老人家堵个正着。
本来学院已经禁止一切跟学术无关的人进入了，帮某人挡下了不少麻烦。但大公爵的身份、他和林的合作关系，以及卡班拜学院和汽车制造与研究中心在人员上的深入配合，让这位老人家在学院内是畅行无阻。然后他就这么闯到课堂上来了。
要是其他人敢这么做，林估计就一发闪现术，直接送对方突破大气层，从外层空间见识一下迷地之美，但对这位老人家可就没辄了。不说两人间的良好关系有维持的必要，他孙女的那档子事，自己也不是完全占理的一方。只得安抚对方，让自己先把课程上完先。
在卡班拜学院数学楼里头，除了一大两小三个教室外，还有一间办公室，作为教师的休息室使用。原本的印刷工间已经移到其他地方了，因为业务量增加，出入的人变多，加上机器运作的噪音等问题，让商业行为脱离教学的场所，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气势汹汹的卡维大公爵则是带着两支小队的全副武装公爵卫队，在数学楼休息室中列阵等候……
你妈！这种看起来像是准备把登门女婿揍到半身不遂的架势，是怎么一回事？
进门的一瞬间，林都想要用闪现术走人了。
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到正对面的沙发上。不等卡维公说话，林先展示出一系列的图片与包含声音的影像片段。
用魔法所保存的原始图片与影像，包含了详细的三维空间信息，所以档案容量才会如此巨大。林将其转变为平面讯息，并且省略绝大多数的细节，用比较形象的地球术语就是降低分辨率，压缩后的图片与影片就可以利用魔石储存与展示。只是这样的技术，他仍未公开。
十多面水镜术屏幕所展示出来的画面，是那群黑纱军的护卫女骑士们，偷偷摸摸潜入某个房间、仓库，育有各种魔蛾的蚕室等等的照片。有声音的影片则是关于她们大放厥辞的场面，内容多有不堪入耳的辱骂言词。将这群女人肆无忌惮的一面，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林先声夺人，说道：“我就想问大公爵一件事情。这些行为，可是您所授意？”
气势一折，老人家吶吶地说：“我可不知道这些事情。而且我可保证，我也没有直接或间接交代任何人做这种事情。我跟你都什么交情了呀。想要什么，直接问不就好了。你不愿意，大家也不至于伤和气。那群女人，愈来愈放肆了。”
不光眼前的老人家，就连在他身后站成两排的公爵卫队，看到林所提出来的证据，他们也都露出不齿的表情。就没有人怀疑这些东西，是某人伪造的。是说迷地也还没有所谓的P图就是了。
一撒手，将所有水镜术屏幕收起。林收敛了原本兴师问罪的态度，说：“我也愿意相信这不是大人所授意的。那么大公爵今天着急找我，为的是什么事情呢？”
略过了有关黑纱军护卫的事情，气势弱下来的卡维公问起他比较关心的部分。“我那孙女是怎么一回事？”
“要留在我家，是巴兰女勋爵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因为大人您不在场，我也不知道该拒绝还是答应。总不可能把她赶到大街上，任其自生自灭吧。所以就先把她留下来了。假如大人要把女勋爵带走，随时可以派人来带走她，我不会阻拦。哦，那群女人不行。她们已经在我不欢迎的名单上。还跑来我家的话，会死掉的。”林认真地说道。
卡维公叹道：“唉，那群女人可不好对付呀。”
“这里是圣城埃斯塔力，可不在你们帝国的首都呀。”林笑道。
虽然圣城在帝国的范围内，名义上是帝国皇帝直辖的领地。但格瓦那帝国想要做什么的话，最多派遣一些小分队，偷偷摸摸地进行，不可能派出大批军队。派军队接近圣城，跟向整个魔法师群体宣战没什么两样。而派得少了，根本不够塞牙缝吧。大公爵如此心想着。
认识这个魔法师愈深，愈不觉得他如传闻中软弱。再说这次的事件，一如某人之前所说，护卫为了保护其主而死，死后还能得到褒赏；但为了其他事情死掉的话，反而会遭来埋怨。
尽管黑纱军的女人们，其家族背景也都非同小可。但那些家族想要将这次的事情，迁怒到一个大公爵身上，是还不够格的。至于找这个魔法师的麻烦……以现况来看，就算人不死，背后那群有心人早就开始进行各种小动作了吧。
所以卡维大公爵干脆不再去考虑那群女人，而是说起自己真正关心的部分。“小盖，你说那个孩子是怎么想的？”
“女人心，海底针呀。对我而言，魔法和数学还比较好懂。”
两个男人对视一叹。就连站在大公爵背后的卫队成员，也莫名传出了几声叹息。看来都是有故事的人呀。
“算了，别想那么多。”林朝着不知所措的老人家说：“大人，您干脆随我回家，直接去问问女勋爵的意思。能够把她带回去最好，我那里可接待不起这么一位贵客呀。”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卡维公有些丧气地说道。
只是当浩浩荡荡的人马，从卡班拜学院拉回到某人的家中。那位慈父心萌发的老人家，看到自己的孙女和卡雅背靠背坐着时，他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两个少女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对话，甚至做的也不是同一件事情。卡雅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自己的水镜术屏幕在编辑什么东西，一块特制键盘就放在大腿上，正敲得劈里啪拉作响。虽然可以用虚拟键盘投影，但没有实物，凌空虚点还蛮伤手腕的，所以林做了几个自家用的特制键盘。
和黑发褐肤少女背靠背，同样坐在沙发上的巴兰女侯爵则是抱着自己的大腿，浏览着显示在水镜术上的文件。十分专注，就连外人进到这处小会客室中都没发现。或者说发现了，但不关心。
如此莫名和谐的画面，印证了林之前的猜测，这两个电波女果然波长一致呀。有时朋友相处，并不需要热络地用言语交流。安安静静做着一样的事情，偶尔交流感想、互换心得，也是朋友相处之道。君子之交淡如水，这句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而看着相同的画面，热泪盈眶的大公爵不忍去破坏这一切。从那个孩子的父母过世之后，便不曾看过在她身边有年龄相近的友人。连宠物也不愿亲近的她，用使人感到害怕的淡漠，冷眼旁观这个世界。假如留在这里，能够让她变得不一样，那么留下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所以，希望老人家把自己孙女领回去的人，失望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新成员带来的福利
曾经以为自己在圣城埃斯塔力所购置的房产，大小超出自己的需求。没几只小猫，住那么大的房子，打扫会很困扰吧。
但林从没有想过，住在这样的大屋子里，也会有觉得挤的一天。
现在家中的成员有芬一只巫妖，哈露米、卡雅、李奥纳多三个学徒，杰梅因等四个银须矮人，乌佐夫?甘提亚一个追随者，奥古斯都一头黑龙，瓦娜一个女佣，艾吉欧、基什两个胖小子，哈迪、莉莉、妮妮、卜风四只魔猫，洁白剑圣威廉?格雷科与魔王子阿札德两个食客，黑暗精灵麦尔姌一个奴隶(!?)，一个家里蹲女侯爵，和大公爵派来伺候他孙女的九个仆人与一个管家。
如此，总共洋洋洒洒二十八人加四猫……咦，少了谁？
总之，屋子挤不下了！
用崩溃的表情，看着卡维大公爵身后站着的十名男男女女，林真的很想把这十人包括他的孙女一并赶走。最好连这个老头子都列为拒绝往来户，不得进入这个家中。
“别急着拒绝嘛。”卡维公腆着脸说道：“我知道你想让孩子学会打理自己生活上的事情，是一片好意。像我出去行军打仗的时候，哪里有多舒适的环境，以及成群的仆人在服侍。还不是一切从简，怎么克难怎么来。但是那孩子从小到大就没做过这些事情，到处搞得一团乱，反而让人困扰不是。”
对于这一点，就更加让人崩溃了。一个专门帮倒忙的女侯爵也就算了，再加上两个觉得很好玩，所以一起‘帮忙’的大胖小子，这几天里头，整个家就像遭到王级魔兽肆虐过一样。
之前魔王子阿札德搞的破坏，都没这么彻底！所以某人坚持让孩子们劳作的心思，动摇了。有些人，就是没药医。
看到某个魔法师的表情松动了，卡维公生怕眼前这位强硬地拒绝，加码说道：“而且带来这群人，可不是专门服侍我孙女一个人的。你看，你这么大的一间屋子，只请了一个女人来帮忙，大部分都还要你的学徒来处理。外面那些有名望、有身家的魔法师，哪个人家里不是奴仆佣人一堆的。你小子会赚钱，就算不求奢华的生活，也让自己以及身边的人过得轻松一点嘛，这有什么不好。我知道你爱做研究，你身边的人难道就不爱多花一点时间，在精进自己的本领上面。那些零零星星的琐事交给专门的人负责，只需要支付他们酬劳，大家各取所需，没有什么不好啊。”
原本高傲地昂着头的侍者们，一听到大公爵的定调，纷纷悄悄地低了低自己的脑袋。假如只负责巴兰女侯爵的起居与身边的事情，那就是除了女侯爵之外，以那位管家的身份最高，其他人完全可以不用理睬。在这个远离大公爵的屋子，小日子还不滋润地过着。
但假如大公爵已经言明，自己就是来服侍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他们就不能拒绝家务方面的工作，一切必须比照在公爵城堡中的标准处理。那位家族世代侍奉卡维家族的管家，可是会不打折扣地执行大公爵的要求。日子的轻松程度立刻就下降了一个档次。
即便如此，林仍是有所迟疑。“可是……”
老人家毫不犹豫，打铁趁热说道：“小盖呀，我知道你这里的秘密有很多。魔法师嘛，哪个人没有藏几手不欲人知的压箱底绝活。就算不是那些战斗用的，你这里让人垂涎的利益也不少。我明白保密的重要性。这群人要是犯忌讳了，不用顾虑我，直接宰了就是。就算只是不小心撇到一眼，被宰掉我都不怪你。要是他们是被收买，做事做出格了，我连他们家人一块收拾了。要说钱，我可不敢说我是最有钱的。但两条腿的人我有的是，这一批宰光了，我再换下一批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公爵豪气地说着，后头的人崩溃地听着。他们都要给吓到腿软了。从一个大公爵家族的仆役，变成一个乡下来的魔法师奴隶，还是死活勿论的那种，地位可说是天壤之别呀。
倒是有人萌生退意了。且不说服侍大公爵家族的酬劳有多丰厚，拒绝大公爵家族，想回老家种田都会被嫌弃。更不用说这时候喊退，之后要怎么被穿小鞋还不知道呢。
不过来自地球的某个穿越众，倒不至于不把无辜之人的生命当一回事。眼见这位生怕自己孙女受到委屈的老人家，什么荒唐的条件都敢答应下来，林连忙说道：“大人，倒没有那么严重，重要的秘密我自然有保护的方法，也不是什么人想刺探，就能够刺探的。我烦恼的是这间屋子住不下那么多人啊。还是说，您在附近有其他房子供这些人住？”
“哎呀，我就说嘛，小盖，你是个务实的人，怎么会像之前那样扭扭捏捏的不肯答应。屋子的事情好解决，盖出去就好了嘛。你这处宅邸的占地还有不少空间，距离周围的宅邸也还有相当的距离，扩张出去一些，就是去跟埃斯塔力的城区管理者打声招呼的事情。这件事我帮你解决了，看是要在东面还是西面扩建一栋别馆，找最好的匠人来施工。反正又不是要造魔法塔或城堡的，很快就能完工的。相关费用我出了，你有什么样的房子要求，尽管提出来。”
……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些魔法师，很喜欢收一个家族势力很有钱的学徒。那种想抽烟了有人点火，想吐痰了有人捧痰盂，背后痒了有人出手帮忙挠，感觉还真不错。
而且自己之前是陷在地球经验的巢臼，以为房子大小就是固定下来的，最多内部装潢隔间改一下而已。但在迷地，或是在地球的历史，房子是会‘长大’的。只要有地，有需求，主家的人想怎么盖，就怎么盖，就算是拆掉重盖也没什么人管。
想想也是很正常的。自己所生活的地球社会，是一个人口爆炸的时代。尤其都会区更是寸土寸金，哪里容许住在上头的人恣意扩张自己屋子的范围，去侵占到隔壁的地皮。
既然有老财帮忙出钱出力，某人怎么可能还不同意。而作为投桃报李，在新建的西馆中，规划了一区专门给未婚女性居住的地方，有多套独立的浴厕设施。让卡维公的孙女尽可能跟男性保持距离，这也是考虑到对方的习俗与禁忌。虽然在外人看来就是多此一举，都住进陌生男子的家中了……
两个女学徒、瓦娜母子和黑暗精灵麦尔姌也往那边塞。
原本两丫头还不满意，但因为这个家中的人数逐渐增多，她们原本能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兼书房的小套间，换成了只有一个房间。套间换给银须矮人夫妇？嗯，情侣？同住。假如让巴兰女侯爵和跟着她过来的大队人马入住，两丫头就得两人挤一间房了。
如今能够换到独立的新房间，原本的不满也就成了毛毛雨，没能坚持下去。
最麻烦的还是自称为奴隶的麦尔姌。某人只要没有特殊的事务，就会往斑鸠同盟的高座会议空间跑，跟其他世界树研究各种改进问题。所以这位身为联络官的黑暗精灵，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几乎是天天跟她老板见面了，要一个中间的传话人做什么。
而且详细了解麦尔姌在法思那斯黑暗精灵部落的地位后，才理解她为什么会遭人暗算。最年轻的大德鲁伊，未来最高祭司的有力人选，被允许生育的女精灵，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战士。
各种耀眼的光环加持，才让她被法思那斯陛下指定为魔法师盖布拉许?崔普伍德的邀请者。其实从选择的人选上看来，一开始世界树是打着礼遇的态度来邀请某人的，只是被黑暗精灵自己脑补成那不伦不类的‘礼遇’模样。
加上其美貌、身材与气质，除了死灰的肤色让人不太能苟同以外，麦尔姌无疑是一个尤物。这样一个美人当作洒扫的小厮用，也太离谱了。真让她来暖床？提出要求很容易，估计达成目标也没太困难，但某人就是各种心理与生理的因素，不想开这么一个口子。
要知道，在其他世界树知道法思那斯在某个魔法师身边塞了一个人后，几乎所有世界树都想比照办理。而且还言明了，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某人尽管指名，混血的、异种的也都可以。完全就是****的前奏……
作为已经有一把年纪的魔法师，年轻的狗公腰已经进化成为啤酒肚，某人虽曾在年少轻狂时扬言，自己最理想的死法是马上风。但！这种事情做多了，可不是舒服，而是折磨呀。世间所有事情都一样，讲究的是张弛有度。不是人人都可以做一夜七次郎的。
所以麦尔姌被林打发跟哈露米一起，照料着蚕室。当然也答应她，有富余的材料时，也能帮她做一套丝绸衣服。
然后趁着这一回扩建宅邸的机会，进一步把这位赶到预定新建的西馆去，省得自己哪天把持不住。那群世界树大佬，可不是好呼咙的。吃了一个，就必须要吃下一堆，撑死为止。
而四位银须矮人，又回到每人一个单间的日子。银须矮人的婚姻制度，比较接近地球某些少数民族的‘走婚’形式。彼此之间会互相维持忠诚，在一段关系之中，不会再与其他人发生关系。但要终止，也只要双方讲开了就好。
所以要这样的他们，按照彼此间的关系，男女合住一间，其实是蛮让他们感到憋扭的。很多时候，杰梅因或赖利会干脆睡在庭院的银须矮人工间里头，而没回主宅邸的房间睡觉。趁着这次扩建之便，在强烈要求下，林又分配了独立的房间给他们。
而巴兰女侯爵的房间，已经不算‘房间’了吧。有自己的小客厅、小餐厅、小吧台，独立的单人卫浴。整一个地球饭店中，总统套房的气势。大公爵宠孙女的程度，是没有上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