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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帝宠妻:呆萌仙子很嚣张全文阅读

作者:果味粽子糖     妖帝宠妻:呆萌仙子很嚣张txt下载     妖帝宠妻:呆萌仙子很嚣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61章 有人保护她了耶

    蓝暖玉盯着自己涂满药的手,用嘴吹吹,又道:“师父,今日可还要砍树?”

    空师父看看蓝暖玉的衣裳,说道:“今日下山。”

    蓝暖玉听到下山,手上的伤口也不疼了,起身绕到空师父前面,眉飞色舞道:“师父,我们真要下山?现在?”

    “嗯。去歇会儿。”空师父说着已经起身,将一个斗笠拿给她。那个斗笠是原来她戴过的那一个,只是好像原本破破烂烂的地方被空师父用竹片重新编了一遍。

    “不歇了师父,我们即刻启程,也好早去早回。”蓝暖玉想到集市上的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魂早飞到百里之外,哪里还会安安心心地歇息。

    “好。”空师父未带着蓝暖玉从小渔村走,而是御剑直接去到皇城。

    蓝暖玉也不知只是买些东西,去哪里的集市不是买,为何师父带她来紫魏国最大的集市。她才懒得去想这些问题,哪里人多便往哪里挤,时不时注意着空师父的脸色,只要他稍稍眉毛动了一下,蓝暖玉便乖巧地回到他的身边。

    “师父师父,那里好热闹啊,我们去看看。”

    蓝暖玉拍着手大呼:“那个人的嘴会吐火耶!啊啊啊,好厉害啊!”

    “师父师父,什么味道这么香啊!是那个!”

    “师父,我好想去看那个,我还从未见过那种戏法。”

    “嗯。”空师父在喉咙处嗯了一声,蓝暖玉便跑着过去,只是人太多,若不是她扎人堆的时候用力按着头,险些把头上的斗笠给挤掉。

    空师父是一个不太爱凑热闹的人,他站在人群外围微微皱眉,但是蓝暖玉看起来甚是高兴,他便没有管她,自己走进一家茶馆喝茶去了。

    蓝暖玉记下空师父进去的茶馆,然后放心地往人群里面挤,身子瘦小也有身子瘦小的好处,弯着腰从那群人的身边挤进去,甚是容易。

    人群围着的是一个身披着大黑袍的人,满脸的油彩涂在脸上,不知是男人还是女人,只剩下两颗叽里咕噜转的眼睛。他做出一个滑稽的表情,用手一遮,待手放下时,脸便出现一张猴子的脸;蹦跳了几下之后,他用力往高处一跃,手中洒出一把花瓣,百姓们抬头看着满天的花瓣,待那人再重新回到地面,脸上的猴子脸已经消失不见,这次变成了一个眉开眼笑的娃娃脸。

    “好!”

    “好! 再来一个!”

    ……

    百姓们纷纷鼓掌,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

    那人受到鼓舞,使出拿手绝活。又是一个隔空翻过后,他的手中多了两把扇子。

    好戏开场,那人不断挥动着手中的扇子遮脸,每拿开一次扇子,他的脸都变化一张,黑面的包公,白脸的曹操,红颜的关公……

    “有贼!抓贼!”正当人们看得入迷之时,人群中发出一声男子的呼喊,人们齐刷刷地冲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一个身材肥硕地男子嘴里大声叫着,眼睛飞快地扫过周围的人,见到原本站在他旁边的蓝暖玉往人群外挤时,他用粗壮的手臂拧住了她破破烂烂的衣裳

    。“是你,你个小叫花子,定是你偷了我的钱。”

    原本聚精会神看耍猴的百姓被这个小骚动吸引,纷纷将蓝暖玉和男子团团围住,拿出备好的西瓜啃起。

    蓝暖玉身材瘦小,被那男子一扯,整个人被拉着转了一圈,头被转得一阵晕眩。

    她按着自己的面纱,也顾不得头上的斗笠,结结巴巴回道:“啊啊啊?公子你……你弄错了吧?我没……没偷你钱啊!”

    蓝暖玉的结巴在男子眼中便是心虚,更加坐实了她偷钱的事实。

    “你光天化日之下戴着斗笠,蒙着面纱,定是做了不少偷鸡摸狗的勾当,怕被人认出来吧!”男子凶神恶煞,一手掐住蓝暖玉的肩膀,像是拎只小鸡一样拽着她,呵斥道:“不是你还能有谁,适才便是你站在我旁边,偷走我的钱便往人群外挤,你休要狡辩!把钱还我!否则我便报官了!”

    蓝暖玉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她清醒不少,别过头道:“公子,你说我是小偷,那便要讲究证据的,我还觉得是你污蔑我。”

    男子不依不饶:“哼。就是你,休要花言巧语,将你送官府一查便知。你快将偷我的钱拿出来,此时我便不计较,否则我要你好看。”

    蓝暖玉极度委屈,头上的斗笠早被扯掉,脸上的面纱系的紧,只拉下一半。她委屈道:“公子,我真没有偷你钱!”

    男子拉着蓝暖玉往外扯,口中说道:“那便报官,等官差来了,我看你能如何辩解?”

    蓝暖玉自然是不会去,干脆整个人蹲在地上,任由那男子拖拉拽。

    一个啃萝卜的大姐见两人僵持不下,放下手中的萝卜道:“她一个女娃娃家家的,要是入了那官府,怕是受不了那牢中之刑哦。”

    男子咆哮道:“是!她只要还我钱,那我便大人不计小人过。”

    蓝暖玉急得眼泪直打转,她知晓人界的牢可不是个好地方,什么烙铁啊,鞭打啊,太可怕了。她道:“我真没有偷。”

    大婶走向前道:“偷没偷,一搜便知。”

    “好!我今日要是搜出来我的钱,那我不打死她。”男子说着就要往蓝暖玉身上探。

    蓝暖玉推搡着男子,大喊:“救命啊!男女授受不亲!”

    那个大婶走向前道:“男子怎能搜人家姑娘的身,我来搜。”

    “好,你来便你来。”男子放开蓝暖玉的肩膀道:“我丢了一只大金宝,若她身上有,很容易摸出来。”

    大婶有问蓝暖玉:“姑娘,你可同意?”

    蓝暖玉点头:“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偷就是没偷。”

    大婶最先搜的便是蓝暖玉的怀里,结果一模便从她的怀里拿出一个硬邦邦的金元宝。她拿出元宝:“这……”

    “这不是我偷的,这是师父给我的。”蓝暖玉踮着脚去拿大婶手中的元宝,大婶却把手举高。

    男子伸出指头戳着蓝暖玉的头:“哈哈哈哈,扯谎都不带脸红的?小叫花子,你哪来这么大个元宝?你师父?你师父便是教你偷鸡摸狗吧。”

    蓝暖玉朝着男子吐了一口唾沫(he tui!)大吼道:“你莫要说我师父!”

    男子被蓝暖玉吐了一脸,心里的火气滚滚而起:“小叫花子!我不打死你,认证物证确凿,还不承认!”

    “师父。”蓝暖玉低低地喊了一声,恰好被那个男子听见。

    “你叫啊!把你师父叫来,我一并送官府。你师父是谁!”男子揪住蓝暖玉的衣领扬起手,眼看着一拳头就快要打在她的头上。

    “她师父是我。”一粒花生米打在男子的手上,男子吃痛放开了蓝暖玉。

    “拿来。”空师父向大婶伸出手,大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什么东西,竟然光天化日抢钱!这可是在天子脚下。”男子跑过去抢大婶手中的金元宝,被空师父一个抬脚绊倒在地。男子气冲冲地爬起去打空师父,空师父一个侧身,男子扑了个空,引得身后的吃果百姓一阵哄笑。

    空师父跨过男子的手,从大婶手中拿过金元宝道:“你怎断定这元宝便是你的?”

    “这何须断定,她一个小叫花子,哪来这么大个元宝。”男子见空师父同他讲道理,他也不好在动手,更多的原因是动手也打不过。

    大婶道:“这倒也是。”

    围观的百姓皆点头,那男子衣裳华丽,头上的玉冠细腻如凝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但是看起来谈吐举止又糙了些,比起宫中之人,倒像是商人得多。

    “你的元宝是何处来的?”空师父见男子一脸茫然,又道:“不如我这样问,谢府的金元宝同你们的元宝可一样?”

    “那定是不一样。谢府的银两同宫中的一样,乃是刻着宫廷印的。你是说?”男子笑起来道:“啊哈哈哈,先生的意思是,谢府的人钱多到随便送叫花子?谢府那种朝中重臣,怎可能会同一个叫花子扯上关系?”

    “她自然是同谢府扯不上关系,可是这便又是另一回事了。”空师父说道:“你只消知晓这块元宝与你无关便可。”

    “乱用宫印钱可是要杀头的!”男子气不过,对着空师父和蓝暖玉的背影喊道:“我这就去报官。”

    “师父。他……”蓝暖玉开口道:“对不起师父,我似乎才出门便给你惹麻烦。”

    空师父像是没听到她道歉似的,问道:“适才为何不喊?”

    “啊?喊什么?”蓝暖玉不懂空师父的意思。

    “喊我。”

    蓝暖玉跟在空师父身后,拉拉自己的衣裳道:“暖暖是想过喊空师父的,可是一想到自己才第一次随师父出门,我便要给师父惹麻烦,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空师父想对蓝暖玉说的是:‘你是我徒儿,那我便会对你负责,以后有事情尽管找我,我并不会觉得麻烦。’可是他不是一个善于同人交流的人,所有的话化为一句:“以后有事便喊。”

    “啊,哦。是,师父。”蓝暖玉听着那话心里暖暖的,她已经许久不曾被人保护过了。

    蓝暖玉会心一笑,没有了百里哥哥,那又如何?她现在有师父了。

第062章 被宠爱的蓝暖玉

    蓝暖玉跟在空师父后面,她也不胡乱跑,看到那糖葫芦和臭豆腐摊位,歪头多瞧了两眼。

    空师父眼瞳中有微星闪过,但只是不易让人察觉的一瞬。他走进一家制衣坊道:“先做几身衣裳。”

    “噢,好。”蓝暖玉身上的衣裳又脏又破,原本洁白的面纱也泛黄,上面还有些发黑的血迹,看起来让人不忍心触碰。

    守店的老板娘在集市上可是摸滚打爬了多年,什么样的人能买得起什么样的衣裳,那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此时走进来的这两人却让老板娘心里打了个结。小的一看就是个乞丐,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料子又过于光亮如水;大的手持竹剑,怕是连一把像样的剑都买不起。只是那竹剑上的玉髓倒是看起来不凡,要说一眼看出这两个人就有钱没钱,还真是有些说不准。

    老板娘走到蓝暖玉的身边,笑脸相迎地说道:“这位姑娘是喜欢些什么样的衣裳?这是上好的绸缎,还有上好的绢纱。”她不想触碰蓝暖玉的衣裳,上面的污渍黏黏糊糊,沾着不少黑灰,只有少部分地方能看出来是绿色的脏东西.她的身上虽散发着像是某种草汁的阵阵清香,可还很是令人作呕。

    “我……嗯嗯嗯,师父。”蓝暖玉拿不定注意,望着空师父道:“师父要买衣裳吗?”

    “你买。”空师父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一点也看不懂,索性站在一边。

    蓝暖玉别提多惊喜了,她看着店里那些五光十色的布匹,每样都想做一件试试,但是看空师父一袭白衣,又指着里面的纯白色布匹道:“就这个吧。”

    老板娘见蓝暖玉从里面挑了最便宜的,心里有了几分把握。她收起适才的表情道:“这个也不错,看姑娘的身段,可以买那件,便也用不着等着裁缝了。”

    “噢,好吧。”蓝暖玉拿着衣裙道:“师父,那就这件罢。”

    空师父转过身从蓝暖玉身边走过,看都没看那衣裳一眼,从柜中拿出几匹布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衣裳应该是现做。”

    老板娘干笑着道:“是是是,我这不是怕二位等得着急嘛。”

    “……”空师父的眼里有些不满,未回老板娘的话,眼光锁定在一块貂皮上。“那个也要了。”

    “好好好。姑娘随我……来内屋量个尺寸。”老板娘说出量尺寸时,有些无奈,她迟疑了片刻道:“小店……”

    “咚。”空师父拿出那一个金锭放在柜台上,金锭与木质柜台相碰,发出一声闷闷的声音。

    老板娘用手中的丝帕裹住金锭,一眨眼的功夫又笑得合不拢嘴,对着蓝暖玉分外热情起来。

    “师父,我哪里要得这么多衣裳啊?”蓝暖玉试图劝说空师父少买些,自己的衣裳只要有穿的便可,哪会有难么多的讲究。虽然那些衣裳,她觉得很是好看,有些花样自己在天界的时候都未曾穿过。

    空师父道:“一次买够。”

    “好吧。”

    蓝暖玉抱着满满一包衣裳

    ,临走时向老板娘要了一卷布重新包了一遍,生怕还没穿,便被弄脏了。

    空师父走在蓝暖玉身边将一个钱袋子递给她道:“拿着。”

    “师父,暖暖不敢收,还是师父拿着吧。”

    “拿着。”空师父想想又道:“那里直走有臭豆腐摊,在往前走二十步有糖葫芦。”

    “师父怎会知晓?”蓝暖玉抱着衣裳道:“师父的意思是让暖暖去买自己想吃的么?”

    “嗯。”空手师傅的话异常简洁,但蓝暖玉还是很开心。

    她把衣裳背在背上,还多买了些。

    空师父见她满载而归,眼波低下也藏着些欢愉。

    两人回到小渔村后山中已是夜晚,空师父每日会去查查百尸洞和山隐洞,蓝暖玉便自己先回了正堂,刚刚放下手中的东西和衣裳,便发现两只黑熊仰八四叉地躺在屋里,样子甚是可爱,一点也不像第一次见时那样的凶残。“起来吃东西呀,烤鸡的味道都香不起你们来吗?”

    “嗷嗷。”一只继续不理会蓝暖玉,另一只有气无力地嚎了两声。

    “莫不是病了?”蓝暖玉走过去摸摸熊头,“呃……熊病了,是摸头还是胳肢窝?又或者是熊屁丨股?”她看着面前的大熊,思索了一会儿,开始动手找熊屁丨股。

    以至于空师父回来时,便看到蓝暖玉正一手使劲拉着熊尾巴,一手往熊屁丨股出探。

    空师父走过去道:“你在做甚?”

    “我看它们似乎病了。摸头和胳肢窝都摸不出来可有发烧,我便想着兴许可以摸摸熊屁丨股,似乎只有熊屁丨股没有毛。”

    “……”空师父走回到竹席上道:“它们不过是累了,需要歇息。”

    “啊?师父,你不摸摸怎么知晓?”蓝暖玉放下熊尾巴,才发现一只没有吱声的那只熊,竟然有轻轻的打呼声。“好像真是睡着了。”

    空师父道:“你的屋子在正堂左边。”

    “我的屋子?”蓝暖玉听到此话连忙跑出门外,刚刚她只顾着往正堂里放东西,竟然没发现正堂左边多出了一间屋子。“师父!师父师父师父!那是我的屋子?”

    “嗯,你的。”空师父心里说道:‘一间屋子,有何值得高兴。’

    “谢谢师父,谢谢熊熊。”蓝暖玉跑进屋里对着两头睡得想猪一样的熊,来了一顿猛亲。“师父,我去整理房间。”

    “好。”空师父还想说柴房里,他让守山熊做了一个大木桶,可以用来沐浴,想想又不知如何开口。要是主动开口,倒还显得有些轻浮。

    蓝暖玉发现东西的本领很是厉害,还未等空师父告诉她如何沐浴这个事情。她便搬出木桶道:“师父!这个桶可以沐浴吗?”

    “可以。”空师父回答完,又道:“暖暖,过来。”

    “是,来了。”蓝暖玉把头发挽起,,发髻上插着的簪子插得很歪,像是一根长驱直入的筷子立于头上。她跑进正堂道:“师父,何事?”

    “这个

    药,你每次沐浴便放些在里面,对于你修习法术有用处。”空师父看着她的发簪又道:“有铜镜梳妆才方便些。”说出这句话,他便后悔了。

    回想起来,蓝暖玉每日洗脸时,总是先闭着眼睛再低头。她定是在意自己的面容,才不买那铜镜。“暖暖,你脸上的疤痕,为师会想办法。”

    “多谢师父,暖暖不在意。”蓝暖玉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往手上蹭,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在她的心上摩擦。不在意就怪了,世间有哪个女子会不在意自己的面容。

    “嗯,去吧。”

    后来的几日,空师父好像去了山中,具体去了哪里,蓝暖玉也不知道。只是两头黑熊像是跟屁虫一样形影不离地跟着她,只要她一想要偷懒,黑熊便做出仰天长啸的动作要挟她。

    空师父让她练得本事在她看来,不过是些累人的活,压根一点用处都没有。不是砍柴,便是挑水,一路上还时不时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碗口粗的木桥啊,什么一踩便会往下陷的小路……说不完,道不尽。

    蓝暖玉每日被累的精疲力竭,但好几日都看不见空师父。早上出门时,空师父已经不见了,晚上回来时,空师父还未归。但是她知晓空师父一定回来过,因为她偷偷去山隐洞和百尸洞门口看过,每日两洞上的符咒都会被加固一次。

    这种日子持续了整整三月有余,有一日蓝暖玉突然听见空师父在叫自己。她跑去正堂,见空师父手中拿着一个碗,里面有些墨绿色的糊状物。

    “师父,你找我?”蓝暖玉以为那碗‘绿泥’是吃的,问道:“师父是去学菜式了吗?”

    “不是。”空师父道:“这药,对你的脸会有好处。”

    “师父,你这三月便是去给我找药了么?”蓝暖玉有些感动,眼泪在她的眼里直打转。她忽抬头道:“师父,你若是要暖暖帮你什么,你便说吧。哪怕是命都可以,师父想帮那些村民,暖暖想帮师父。暖暖什么都可以做的,师父别跟暖暖客气。”

    “……蓝暖玉说了一堆话,空师父未认真听,只道:“过来,面纱摘了。”

    蓝暖玉有些别扭,她迟迟不肯拉下面纱,好像面纱戴的久了,成了她脸上的一部分。她想说要不别试了吧,万一不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岂不是白白高兴一场。

    希望后的绝望,远远比慢慢被接受的失望还打击人。

    “师父,要不……”

    空师父放下手中的碗,“你可以自己来。”

    “我……”

    “你不信?”

    蓝暖玉想起三月来,空师父披星戴月的辛苦,一鼓作气拉下面纱。

    面纱下的那张脸比之前那张恐怖不少,原来凹下的地方比眼窝还凹,凸起的地方比鼻梁还高,那道疤的边缘狠狠往肉里扣进去,像是缠在树上的毒蛇。

    空师父心里涩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把碗里的‘绿泥’用一支竹片挑起抹在蓝暖玉的脸上,一层又一层,直到把脸上每一个地方秣了一遍。

第063章 好厉害的师父呀

    蓝暖玉只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泥层厚重,除此之外,也没有特别的感觉。不过还别说,那‘绿泥’的味道挺好闻,有种馥郁百合的香气。

    “今日便先敷着。”空师父拉着宽袖,不让衣袖摸到绿泥,最后用事先备好的巾帕擦擦淋到蓝暖玉脖子上的绿汁。

    “今日先敷着是个什么意思?”蓝暖玉要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被空师父止住。

    “便是明日再洗。”空师父端起碗放到一边,在一边的木盆里洗了洗手道:“去吧。”

    “噢噢,师父,那徒儿走了。”蓝暖玉不懂很多人界的礼节,幸好空师父对这些也不是特别在意,蓝暖玉索性得过且过了。

    蓝暖玉昨日睡得很舒坦,还做过了个美梦,梦见自己的样貌恢复到从前,梦见百里流轩,可他的身边站着冷璃霜,他的怀里还跑着一个孩童。她刚刚想过去道一声‘好久不见’,还没有那个机会开口,自己便醒了。

    她走出房间去正堂喝口水,发现时辰还早,又回到榻上躺了一会儿,却是再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在花圃里逛了一圈。本想着风微凉应该穿上今日做的那件狐皮裘衣,想到自己脸上的绿泥,便又把衣裳放回去。

    不知自己的样貌还能否变回来,若是变不回来,其实同空师父一直待在山林里也好。细数这十三万年来,对自己好的不过空师父和夜暝痕。说起夜暝痕,也不知他如何了,还有那只喜食栗子核桃的九萌。

    蓝暖玉蹲坐到竹楼外的台阶上捧着脸:“可是我这样子,也不好去找他们,还是算了。”

    “睡不着?”

    蓝暖玉的身后响起空师父的声音,她迅速回头起身:“师父。”

    “坐。”空师父见蓝暖玉一副偷东西被逮到的样子,竟也在台阶上坐下。

    “噢噢。”蓝暖玉自觉地坐在空师父前面的台阶上,后者看了她的后脑勺一眼,终是没有说话。

    “师父也睡不着?”

    “我听见了你的叹息,起来看看。”

    “噢噢,那是我惊扰到师父。”

    “咳咳,脸……可有不适?”

    “没有。”蓝暖玉抱着膝盖,弱小的身影在月光中瑟瑟发抖。

    “为何不穿那狐衣?”

    “我怕弄脏了,等沐浴过后再穿。”

    “嗯。”

    空师父伟岸的身子恰好能遮住蓝暖玉的影子,皎洁的月光如同烟笼般将两人包裹,花圃中的蝴蝶静止在花叶上,似乎多余的煽动翅膀,都会打破这静谧的夜。

    蓝暖玉看了好一会儿脚尖,又摸着自己的手腕问道:“师父,灵宠能感受到他的主人吗?”

    “灵宠只能感受生死,也可被主人召唤。”

    “那我的灵宠它可会找到我?”

    “不能,你当时灵气过低,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空师父看到蓝暖玉白净的手腕上有一圈金色,收回目光道:“你在想你的灵宠?”

    蓝暖玉把下巴耷在膝盖

    上,手拿起一根小棍子在地上画着九萌的身子道:“嗯,不知它如何了。我回了趟天界,再也不曾见过它,也不知他可还在皇城郊,又或者是可曾去找过夜暝痕。”

    空师父眼睛直直地看着远处道:“你可想去找他们?”

    “不想,我此生便是个麻烦,跟谁才一起都不会有好结果。从前在天界,我惹先生的麻烦,百里哥哥老是帮我;后来碰到夜暝痕,他在皇城的暗道中受了重伤;眼下跟着师父,不过几月,我便让师父的名誉扫地。”

    “这不关你的事。”空师父大概猜到了蓝暖玉在想什么,她还在想那日在集市上的事情。

    那日试图二人回了小渔村之后,事情并未结束。被偷了钱的富商真的去报了官府,官府便一路找到了制衣坊。一查便查出是谢府的金锭,夜暝痕不在魏城,也不知他们去过。谢丞相又不知道空师父这一号人,便说不曾给过。官府搜不到空师父和蓝暖玉的踪迹,只好将那金锭收缴。

    制衣坊的老板娘在那一条街,可是嘴大吃八方。两个不知派别的道人在她制衣坊做了二三十件衣裙和一件狐皮裘衣,结果用的是偷来的金锭付钱这件事,被她狠狠骂了三个月,前几日才消停些。

    凭那一把竹剑在江湖上的名气,人尽皆知其中一个道人是单字空。听过单字空名号的人很多,知道他事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此次一出现便是偷人金锭的罪名,从一个逍遥游侠到偷鸡摸狗的贼人,空师父的名声倒也是完全毁了。

    “怎会不关我事,若不是我被那人搜出金锭,师父便不会被骂。”

    “这么说来,倒是要怪我把金锭给了你。”

    “啊啊啊,师父,暖暖不是这个意思。我……”蓝暖玉回过头着急辩解,竟发现空师父竟嘴角弯了弯。噗……师父这是笑了吗?她不敢说,也不敢问。“师父。”

    “此话以后莫要再说了。”空师父起身,走了一小段路又道:“再去歇会儿,否则那药白敷。”

    “是,师父。”蓝暖玉扔掉手中的小木棍,又用脚把地上画的‘九萌’抹去。

    第二日蓝暖玉睡到日上三竿,她打了盆水,迟迟不敢洗去脸上的绿泥,只是看着水发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水里晃。

    两头熊直立着身子看着蓝暖玉,看她一动不动似乎有些着急,嘴里不时发出“嗷嗷”的声音,其中一只还把盆往蓝暖玉那边又推了推,像是在鼓励,又像是在催促。

    “好了好了,我洗。”蓝暖玉闭着眼睛,满怀希望地用水往上扑,洗着洗着她的食指摸到了脸上的那道凸起的疤,心里漏了一拍。

    空师父坐在正堂喝着茶,他饮了一口,被烫得舌尖一麻,只好吹了吹。片刻过后,饮了一口,觉得有些凉,又放在小火炉上温了温。反反复复了好多次,就是觉得茶温不合适。

    “师父。”蓝暖玉笑着跑进正堂,反正空师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一回生二回熟,她便也不忌讳了。

    空师父看着

    蓝暖玉的笑脸道:“可有不适?”

    “没有,师父,我的脸滑了好多。”蓝暖玉刚刚洗脸的时候,已经摸出来脸上的伤疤还在,可这是空师父三个月的心血,她实在是不想看到空师父失望的眼神。

    “和我想的差不错。”空师父没有太多的意外,他道:“以后你练完我让你练习的功法,还要记得每日上药。”

    蓝暖玉未细细观察过自己的脸,若是她有勇气用镜子观察一番,定会发现那道抠进自己脸上的疤边上有一点点细微的翘起。

    “师父,我要学什么?”蓝暖玉这三个月一直在‘做苦力’,从开始的叫苦连天,到现在能轻而易举地挑回四桶水;从开始走独木桥,每次都要喝上好口河水,到现在的健步如飞;从以前砍栗子树要几个时辰,到现在挥动几下斧子便可以让栗子树应声而倒。

    “剑术。”空师父扔给蓝暖玉一根竹子道:“求剑需要机遇,你便先用这个练着。”

    “竹子……剑。”蓝暖玉本是想要一把削铁如泥的剑,可是看着师傅的也是一把竹剑,便欣然接受。“师父,那我是不是应该取个名字,就叫它……初一,好了。”

    空师父是想说,‘那不过是一根普通的竹子而已’,看到蓝暖玉那个兴高采烈的样子,实在没忍心去破坏她的好兴致,反而挥动手中的竹剑,在蓝暖玉的竹子上刻下了‘初一’二字。

    果然跟着一个可爱的人待的久了,自己也会变得如出一辙。

    空师父拿着竹剑在风中娇若飞龙,绿光乍泄,剑气如火树银花,跟着空师父的脚步像蛇一样遍地游走。剑入雨点般落下,大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之势。

    “好厉害啊!师父!”蓝暖玉拍着手,眼睛跟着空师父的身影移动。

    “会了吗?”空师父一套剑法演完,蓝暖玉脑袋里蹦出的词汇有:厉害!牛批!哇!想学!……唯独没有‘会了’一词。

    “师父,你舞的太快,我记不住那些招式。”蓝暖玉小声说道:“师父,能否再来一遍。”

    空师父想想也是,蓝暖玉从小未曾修习过法术,更别说这种剑法招式,要一遍就记住,还是很难的。他换了个最简单的剑招,又给蓝暖玉耍了一遍。

    蓝暖玉脑子里还是:厉害!好厉害!师父牛批!想学!……唯独没有‘会了’。

    空师父见蓝暖玉还是茫然,只道:“你同我一起。”

    “好。”蓝暖玉有模有样地跟在空师父身后,耍着手中的竹子。整整一日,终于是把基本的动作记下来。

    空师父甚是有耐心,再加上蓝暖玉学得也很用心。五年过后,她用她手中那根磨得包了浆的竹子,竟然可以砍的倒一颗栗子树,这已经算是极限。可是要说到修习法术,蓝暖玉便是一窍不通,别说三年前便开始学,便是学上五年,还是只会点个火。

    此事空师父百思不得解,蓝暖玉明明是天界之人,修习仙法应该自带灵性,不该这么迟钝才是。

第064章 安居多年突来祸

    噬魂狼蛛沉寂在她的体内,在她晕倒过一次以后,后来再没有过异动,要说是已经消失,不如说就是个隐患,谁知晓会不会在下一秒便砰一声炸了。

    空师父近年探过蓝暖玉好几次灵,却是依旧没有找出她为何对修法如此吃力的原因。他琢磨着要不要上天界一趟,去找找蓝风破,可自己当初说过永不回天界,再说蓝风破同自己也没什么交集,去问也不一定能问出个因为所以然。

    没有把握的事情,空师父坚决不做。

    “师父!”空师父思考问题之时,便听见蓝暖玉在外面大喊他。

    “嗯。”空师父答着,这几年来蓝暖玉一直是这么风风火火地喊他。他也说过她几次女子要注意仪态,可蓝暖玉那性子,他早上说完,下午便抛之脑后。

    一道粉色的靓影跑进正堂,空师父头都用不着抬,便知晓来人是蓝暖玉。

    蓝暖玉手中拿着一大把花坐到竹席上,伸手将陶瓷瓶拉进自己,把里面凋谢的残花败柳拿出,又换了些清水,把那些刚摘的花放进去。

    “你有这些闲心,不如多练练法术。”空师父头痛欲裂,蓝暖玉这不开窍的脑袋都己经五年了,却还是只学会点个火,就连简单的御剑,她都还未学会。

    “师父,我练了,那竹子还是不会动。我总觉得不是我的问题,是怪那竹子有自己的想法。”蓝暖玉同空师父相处久了,便发现空师父其实人甚是不错。

    蓝暖玉一直觉得这种门派玄宗规矩甚多,师父甚是古板难说话,不曾想空师父好像除了在她修习法术和剑道上严厉些,其他的都不怎么管她。日子一久她便飘了,不仅敢梗空师父,有时候还敢打趣几句,即使空师父一般都是面无表情来回应,可是蓝暖玉才不介意。

    五年后的蓝暖玉,脸上丑陋的疤痕只有淡淡的痕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空师父制出的药真的有用,只是得坚持日日敷。

    两头黑熊于年春到来时,给师徒二人添了一只小黑熊,于是蓝暖玉小熊不离手。小黑熊也是给足她面子长得飞快,不过半年有余,便已经能跟着大黑熊在林中飞奔。

    空师父说是守山熊已随他多年,他它们生下的小黑熊也会有灵,待蓝暖玉能够轻松驾驭体内的灵气,在加以时日多多培养,那只小黑熊便能成为她的坐骑。蓝暖玉很是中意那只可爱的小熊,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黑漆漆”。

    今日,蓝暖玉正在竹楼外喂黑漆漆,小黑漆漆眼巴巴地望着蓝暖玉手中的鸡腿,又黑又亮的眼瞳在阳光底下像极了晶莹的琉璃。

    “想不想吃?等我咬一口。”蓝暖玉把拿着鸡腿对着黑漆漆的鼻子绕了一圈,又送回到嘴边咬了一口。黑漆漆急得直往地上拍爪子,见蓝暖玉还是不给它,它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滚,一头往树桩上碰了一下。

    “呦,不给吃还自己撞头?”蓝暖玉被黑漆漆逗得笑,将手中咬了

    一口的鸡腿递给了它,又道:“哼,另一只鸡腿是给师父的,我只可是从牙里省出来给你吃的,你可要细嚼慢咽……你别一口吞啊!”晚了,蓝暖玉手中的鸡腿刚离开手指,黑熊一口咬下,嚼都没嚼一下。

    “暖暖。”空师父忽然在正堂叫她,她冲小黑漆漆做了个凶巴巴的鬼脸,嘴里回道一声‘来了’,便端着饭跑进正堂。

    蓝暖玉见空师父正在打坐,看起来同往日无异,但是他的眼珠隔着眼皮在来回走,一副思绪不安的样子。“师父,发生何事?”

    “夜暝痕传信,邪物在蝉山附近出现。”空师父的语气平淡无味,可蓝暖玉与他在一起多年,空师父哪一个字多拖了一声,她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情绪。比如刚刚这句话,那个‘邪’字,空师父的语气的分明重了些。

    蓝暖玉打了个冷噤,她体内的噬魂狼蛛也是邪物,邪物能牵动邪物,难不成自己体内的噬魂狼蛛要苏醒了?

    她忧心道:“师父,山隐洞的村民该如何?”

    这几年来,空师父试过甚多的法子,想要将山隐洞那些村民的神志唤醒,可是试过无数法子都未能成功。

    “放弃。”短短的两个字,空师父说出却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这也不让人意外,山隐洞中的村民,其中有他的师父,他的娘亲,任谁做出这个决定,都不会很容易。

    “师父,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虽说是邪物出现,可是在蝉山的话,距离我们的小渔村不是很远吗?暖暖觉得……此事应该是有转机的。”

    蓝暖玉不知说什么,她只知晓空师父想救醒山隐洞的百姓,只知道他们体内有虫,还知道些零零碎碎的以前的事情。

    “不可冒险。”空师父睁开眼睛,墨黑的眸子里似乎隐忍着刀山火海,波浪不惊的后面实则已经是惊涛骇浪。

    蓝暖玉低着头,花瓶里的最后一朵花的花瓣恰逢其时地落在桌上,她伸手拿过,想说些什么劝劝空师父,又实在不知说什么。

    “我明日会借用红莲火将山隐洞燃尽,你便在洞外同二熊守候。”空师父说完,又看看桌上的饭菜:“端下去吧,为师不饿。”

    “师父……”蓝暖玉低低地道了一声,心道:师父本就不会饿,辟谷的人怎么会饿?可是他每日都会陪着她吃饭的,兴许师父此时是真的很烦。她端起饭菜道:“那暖暖出去了。”

    空师父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莺歌燕舞,邪祟终是要出现,杀不完,亦除不尽。

    蓝暖玉今夜睡不并不安稳,一直在想着明日之事可还会有别的法子。山隐洞不安全,那便换个地方,或是用法宝镇压……她想了无数个法子,都被自己很快的否定。要是真的有那么容易,空师父会愁成那样么?

    “吼!吼吼!”蓝暖玉半梦半醒之间,听见黑熊的吼叫声。

    两头守山熊没有事情,一般不会再山林中乱吼扰

    人清静,他们只要一吼,那便是有事情的,而且这次它们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她还从未听过他们这样吼叫,就连有一次小黑熊不慎掉进悬崖的夹缝,它们都没这么急切过。

    蓝暖玉翻身而起套了一件外裳,拿着那根竹子跑出房间。她先去到了正堂,正堂乌黑一片,又往侧房那边看了一眼。侧房的门是开着的,她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空师父却并不在房中。

    “师父!”蓝暖玉捏紧手中的竹子,快步往黑熊吼叫的地方跑去,她发誓她十三万年来从未跑的这么快过。“师父!黑漆漆!”

    “吼吼!”黑熊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对她说话。

    “师父!”蓝暖玉听着黑熊发的声音,正打算循声而去,可想起两头熊第一次便是声东击西,她果断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而相反的方向就是山隐洞。

    蓝暖玉来到山隐洞前面,只见原来的山石已经被挪开,门上的符咒沾满了血迹。血迹打乱了阵法,那符咒相当于是没有任何用了。她跑进洞中,对着里面喊着‘师父’,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大洞中的流萤杂乱无章地胡乱飞舞,有些变成一抹星火消失不见。

    有事,一定是有事。

    不好的预感从蓝暖玉的心里油然而生,师父千万不要有事。

    “师父!”蓝暖玉在洞中大喊,她的声音在洞中格外突兀。

    “暖暖,出去!”空师父的声音从洞中传来,带着很强的穿透力。

    “师父!你在哪?”蓝暖玉急得快哭了,这个山隐洞里面有很多的小洞,洞中又有洞中洞。之前每一个洞都被空师父封印过,可现在洞口放着的碗,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师父,你在哪里?

    蓝暖玉在洞中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但是又不敢窜的太深,怕走得太深,自己都找不到出路,还要给空师父惹麻烦。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随意抬手不耐烦地抹掉,可手还没放下,眼泪又流出来了。

    “别流了!”蓝暖玉恨不得把自己的眼抠下来,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流眼泪。“师父!师父,你在哪?”

    “暖暖,出去!”空师父再次回了她一句。

    蓝暖玉更慌了,空师父的这句话,比之前那句呼吸更急促,气息也不太稳。她虽然对施法一窍不通,但是理论上的东西,她还是知晓的。

    “师父!”蓝暖玉还在洞中坚持不懈地找,眼看已经到第三个洞口,她心里开始发慌。第三个洞口她进去过,哪些身上有虫的村民在里面,她上次险些被虫咬。

    她快步跑进去,结果越慌越乱,一不留神脚踩到一小块东西,她重重地摔坐在地上。“哎呦。”她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屁丨股坐到什么东西,伸手一探,是一块滑滑的类似玉佩的东西,上面还栓着流苏。

    不对,不是类似玉佩,她摸到的东西就是玉佩,是空师父竹剑上的玉佩……

第065章 险象无生的山林

    蓝暖玉更加慌乱了,她捏着玉佩爬起身往洞中跑。她本来很害怕洞中那些身体都是虫子的村民,现在却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无所畏惧,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找到空师父。

    “师父!师父!”蓝暖玉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着,仅仅喊了几声,嗓子便已经哑了。

    蓝暖玉清楚的记得,他们便是被空师父封印在这个洞中,可现在洞中的村民不知了去向。

    今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空师父又在哪里?

    蓝暖玉继续往洞中跑,一路上她听见好几次的声音,可她哪里还顾得上去找哪里冒来的怪声音,一门心思都在寻找空师父的身上。

    “暖暖,出去找夜暝痕。”空师父的声音再次响起,蓝暖玉从里面听到了不同以往的情绪。

    坚定、决断,还有……不舍。

    “师父!你在何处!师父,我可以帮你,你在何处!”蓝暖玉感觉到声音从石壁里发出,跑过去用手拍了拍,石壁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师父!师父!”

    接着!”

    空师父的配剑从一个细小的洞口飞出,蓝暖玉眼明手快地抓住剑柄。那晓得剑上的灵气瞬间将她包围,电照风行的力量将她强带出了山隐洞。

    蓝暖玉现在的剑术对付一般的飞贼野盗不是问题,可是面对空师父的法术,那是一点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蓝暖玉趴在地上,嘶声力竭地大喊了一声:“师父!”

    洞外的黑熊身后跟着黑漆漆,见到蓝暖玉出来,两熊冲她跑了过去。

    “我该作甚?我要如何才能帮师父?”蓝暖玉握着空师父的竹剑问道。“对,夜暝痕!师父让我找夜暝痕。”

    蓝暖玉随地打坐,一手在空中画出个符咒,她画的符咒七歪八扭,所以当她将完全控制不了的灵气赋在符咒上时,符咒在空中打了个转,便化成一抹星光消散了。

    “我同师父在此处待了五年,可是我都做了些什么?我为何这般没用,连一个传信咒都不曾学会。”黑熊哀伤地哼了几声,像是在劝说她平静,哼完还用头去蹭蹭她。

    蓝暖玉静下心尝试了无数次,每一次到注入灵力的时候便失败。她符咒不行,又试了别的法术,还是行不通。想想也不可能,以符咒传信是最简单的法术,要是连这个都不能做到,想要施展别的法术更是天方夜谭。

    “我要如何传信给夜暝痕?”蓝暖玉屡试屡败,无论把空师父教给自己的静心咒念上多少遍,还是压制不住心里的火急火燎。她这压根就不是紧张造成的,而是她根本就没学会法术。

    空师父的灵气犹在,竹剑悬在空中不断摇摆,像是要挣脱束缚回洞中,但是又被空师父的灵气所控。万物皆有灵,空师父的配剑更是如此。

    “我们得进去帮师父,否则师父会有危险。”蓝暖玉重新握住竹剑的剑柄,试图拉着剑往山隐洞中

    走。

    竹剑忽然从蓝暖玉的手中飞出,往黑熊身后刺去。

    蓝暖玉赶忙回头,这一回头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只是凭着本能反应捏住手中的竹子,一棍子劈了过去。

    一具站立的白骨被蓝暖玉手中的竹子打散到远处,她定了定神:“糟了,师父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眼下再也容不得蓝暖玉再难过或是担心,她的师父和师父的师父,还有师父的师父的师父,他们一直在尽心尽力保护着东边小渔村的百姓。

    那具能之力行走的白骨,已经告诉了她,现在的事态有多严重。山隐洞中的村民和百尸洞中的尸首,它们都活了,接下来便是闯出迷阵祸害人。

    蓝暖玉冲一边的黑熊喊道:“这里我来处理!去守住迷阵,死也不能让这些东西闯出去害人。”

    “吼!”黑熊一熊掌捏碎一架白骨的头颅,往迷阵的方向跑去。

    一边的黑漆漆瞅了大黑熊一眼,还是乖乖地留在蓝暖玉身边,挥动着爪子。它没有大黑熊雄壮的体格,只能勉强抵挡住白骨,只能自保而无帮她之力。

    这里的白骨太多,黑漆漆在这里的远远比守迷阵要危险。蓝暖玉想了想对着黑漆漆说道:“黑漆漆,去帮你熊娘亲。”

    当初的沙安镇算得上是一个大镇子,活下来的却是不足百余人,可想而知那场所谓的怪病死了多少人,这里的白骨便还有多少具。

    蓝暖玉看着白骨越来越多,手臂的力气也越来越小,幸好竹剑帮了她很多。

    不对啊,若是师父的灵气附着在竹剑上,定是要分散的,那他一人在山隐洞中面对更凶残的村民,岂不是凶多吉少。

    蓝暖玉想到这里一失神,一只白骨爪抓到蓝暖玉肩上。蓝暖玉一竹子打过去,将爪子打断成五块,殊不知她转身的一瞬,一架孩童的白骨伸着爪戳向她的后腰……

    “吼……嗷。”黑漆漆奶声奶气的哀嚎,让蓝暖玉猛地转过头。

    只见一只白骨爪正正地插在它的胸口上,红彤彤的、正在跳动的心脏从那只爪子中掉落,滚烫的血把它黑亮的毛发染得湿漉漉……

    “黑漆漆!”蓝暖玉在这一刻如被雷电击中一般石化,她抱着黑漆漆喂羊奶的画面,黑漆漆为了鸡肉卖萌打滚的画面,黑漆漆在花圃里面捉蝴蝶,反被蝴蝶气得撞头的画面……像是一张张水墨画,快速地在她的脑海晃过。

    蓝暖玉一竹子将那具白骨打成无数瓣,忽然想到空师父说过的,山隐洞中的村民身上的虫子会让白骨‘复活’。虽说那些虫子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不见了,却像她体内的噬魂狼蛛一般,不出现不代表便是消失。

    蓝暖玉拿着竹子对付着白骨,白骨却是没完没了地向她靠近。她一竹棍子打向一具高大的白骨头颅,忽发现那白骨有些不一样。她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颗头骨上眼眶的地方并不空洞,而是有眼珠子,乌黑的,没有

    光泽的眼珠子。

    头骨被她一竹子打碎,头骨中的东西慢慢拉直。蓝暖玉定睛一看,那不是什么眼珠,是两条一寸长的黑甲虫。它们蜷缩成一团,在那颗头骨中,就像是两只眼睛。

    头骨被打碎,两条虫子被太阳光刺到,迅速爬进离它们最近的尸首上,而距离它们最近的,便是黑漆漆的尸首。

    “不要!!”蓝暖玉用尽力气一棍子将最近的白骨打出去,白骨被分成无数块,砸向冲她靠近的白骨。

    白骨被击退到远处,蓝暖玉趁着这个空隙,在两只黑虫子爬向黑漆漆的时候,冲过去要将虫子杀死。她出剑够快,够狠,够准,但是她的运气不够好。

    竹子将两只虫定住,蓝暖玉心里松懈之时,其中一只虫子的尾巴竟然断了。断开的半只虫身子‘嗖’地从黑漆漆的熊鼻子爬进去,蓝暖玉的竹剑想再补上一击,却已经来不及。

    蓝暖玉看着黑漆漆的尸首愣住,难不成自己要亲手将黑漆漆的尸首用红莲火烧烬吗?能不能不要这般残忍……

    竹剑的剑气越来越薄弱,阳光中绿影交错,地上尘土飞扬,一道阴风卷起一道黄色的巨浪。巨浪将白骨卷向高空,落地的一瞬间白骨撒了一地。

    这是空师父的绝技风卷决,蓝暖玉学会了一半的一半,只是由于不会法术,杀伤力又大打折扣。

    黑漆漆的小爪子在蓝暖玉的眼里动了一下,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真不是自己看错,黑漆漆真的动了,还不只是动了,它竟然站了起来,还在对着她笑。

    “黑漆漆。”蓝暖玉看着黑漆漆的眼睛,手一松,竹棍从她的手中掉落。

    空师父的竹剑画着圈将蓝暖玉和黑漆漆的视线斩开,蓝暖玉入梦般醒过来,刚刚自己是怎么了,为何将竹子扔掉。

    黑漆漆适才还微笑的脸忽然变得狰狞,挥动着爪子就要朝蓝暖玉的头打过来。

    蓝暖玉侧身躲开,手中捏着竹棍道:“黑漆漆,你清醒些,是我。”

    说完连自己都有些好笑,黑漆漆已经死了,它的心脏被白骨爪捅了出来,还静静地躺在地上,滴着没流干的血。

    ‘黑漆漆’没有打到蓝暖玉,将自己的头转了一圈,翻身对着蓝暖玉再次扑过去。

    蓝暖玉看着熟悉的‘黑漆漆’心如刀绞,她不断在说服自己,眼前的小黑熊不是黑漆漆,黑漆漆不会在如此矫健的身手,它是一只连鱼都抓不稳的小熊,与眼前这只会龇牙嘶吼的妖怪完全不一样。可它冲过来的时候,她手中的竹棍却是久久不能抬起。

    竹剑没有一丝犹豫,直直冲着黑漆漆的熊头削过去,只是一剑,熊头便落了地。剑气划过,从刀口处钻进熊身子。

    “嘭!”一声,熊身熊头爆裂开来,血肉横飞便是形容现在的场景。

    “黑漆漆。”蓝暖玉捏紧手中的竹棍,竹棍被蓝暖玉的手劲握着,发出几声‘吱吱’的呻吟……

第066章 她什么都没有了

    白骨在地上颤动,遂而起身,冲着蓝暖玉走过来。蓝暖玉慌张地捏着手中的竹剑,忽感觉到身体上有一道气息在体内流动,像是灵气却没有那般荡气回肠,只是很平静地流过她体内的每一寸地方。

    蓝天上如同棉花一样的白云在缓缓移动,最后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化成一条瀑布顺着天际倾泻而下;花圃中的蜜蜂无心采蜜,懒洋洋地停在花瓣上;往日总在烈阳之时叫嚣的知了,今日活力更甚以往,竟是一刻也不曾停歇。

    竹剑砍完黑漆漆的头颅,本来还在气势磅礴,忽而寥落在蓝暖玉的脚边。

    风转云回,天瞬而如墨;

    花枝乱颤,惊起蜂一片;

    噤若寒蝉,烈阳骤为雨。

    蓝暖玉心里一惊,控制竹剑的灵气消散。师父收回了灵气,还是他的灵气……没了。

    山隐洞背靠着大山,蓝暖玉只感觉到脚下的地在晃动,晃得她头晕目眩,站不稳身子。她拾起脚边的竹剑,往山隐洞跑,身后的白骨追逐而来。她翻身跨过一块巨石,脚借力往上一蹬,整个人落到山隐洞前面。

    原本大开着的洞口已经被一块巨石堵住,蓝暖玉用手推了推没推动。

    “师父!师父!”蓝暖玉边推巨石边喊着,却是再也没得到空师父的回应。她按着石头的手感觉到手心一阵温热,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双手的掌心冲进蓝暖玉的身体,追随而来的白骨被那股力量推到百米开外。

    是师父!

    蓝暖玉感觉得出是他驱使竹剑的功法,他为何在这个时候将功法传给她,为什么?

    空师父修的不只是仙道,还有人界的剑道,两种法道早已经炼制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知晓蓝暖玉用不了灵气,所以他只是将几套没有教过她的功法传给了她。

    蓝暖玉着急了,她感觉到空师父在离她越来越远,一种即将失去的感觉冲撞着她的神经。

    “师父!”她又喊了一声,可是刚刚喊出最后一个字,山隐洞中迸发出一道强烈的冲击力,冲力将蓝暖玉击飞到几十里外的东边小渔村,后面的事情她便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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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暖玉感觉到全身很轻,像是在空中漂浮着的羽毛,不知会下落到何处,也不知道会在何时停下。

    终于,她落‘地’了。

    蓝暖玉爬起身子,拿起手中的竹棍,好奇地看了一眼周围。所处之地一片汪洋,她好像从未来到过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很神奇,到处都是水。她现在便是水面上走着,浪花拍打着鞋子,却也是一点也不会浸湿鞋。

    “师父,师父!”蓝暖玉一声声唤着,但只能感觉得到自己开了口,还是听不见任何声音。“师父,你在何处?”

    她手中拿着的竹棍刚刚才砍下来的样子,上面的雨水还未干,竹节处有个小芽。她觉得而有些碍眼,想要用刀削去,空师父便走近她,将她手中的匕首拿下。

    蓝暖玉清了清嗓子道:“师

    父,这个小芽碍眼。虽然生机盎然,可是甚丑。”

    空师父道:“随其自然,未尝不好。暖暖,无论何事,定要无愧于心。”他使出一道法术,那根小芽竟然长出来一个枝丫,枝丫上的竹叶苍翠欲滴,像极了温润的玉。

    “这竟然不是一般的竹子……”蓝暖玉好奇地看着枝丫,刚刚空师父说的话她听不太真切,又问了一遍:“师父,你适才说什么?”

    “无愧于心,方得始终。”

    蓝暖玉笑道:“师父,暖暖都是顺着你的教导走啊。”

    “嗯,以后一个人也要如此,谨记。”空师父像是没听见蓝暖玉说什么似的,又叮嘱了一遍:“不管你是何身份,这话切莫忘怀。”

    “是,师父。”蓝暖玉觉得今日的师父话格外多,她想说去做一顿好吃的,又想想自己只会煮白水面,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她看着空师父道:“师父,你今日有些怪怪的。”

    “暖暖,你我师徒一场,为师此时却是没有什么能送于你,只有那一把竹剑,便留个纪念罢。”空师父的衣裳上有一撮黑发,蓝暖玉伸手想去帮他拿掉,那黑发却又不见了。

    “师父,你为何要将配剑送我?”

    “因为要走了。以后漫漫长路,为师无法再伴你左右。”空师父摆摆手让蓝暖玉莫要说话,又道:“你的身世不太简单,可为师也没办法再帮你,只有你自己去查明。”

    蓝暖玉越想越不对劲,着急地哭道:“师父要去何处?师父,暖暖陪你一起去。”

    “傻暖暖。”空师父第一次抬手摸了摸蓝暖玉乌黑的头发,“莫要哭,人生何处不相逢,师父只是换了个方式陪你罢了。春风、夏雨、秋霜、冬雪……”

    “师父骗人,师父你骗人。我要真正的师父,不要那些。”蓝暖玉继续哭着,“师父不能离开我,师父要走了。”

    “乖,不哭。”空师父难得的温柔,兴许是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没机会。他又道:“暖暖,去找夜暝痕,他能帮你。”

    “我不要,我只要师父。”蓝暖玉拉着空师父的衣裳,空师父身子一僵,但还是很快将她的手拿开,转头往远处走。

    “师父!”蓝暖玉要追过去,空师父离开的脚步没有停下,凝起灵气却往后一拍,蓝暖玉被一道力量拍开,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师父!呜呜呜,你等等我!你莫要丢下我……”

    蓝暖玉爬起身去追空师父,可是他越走越快,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刺眼的白光中……

    “蓝姑娘,蓝姑娘醒醒。”一个的声音在叫唤着她,她说:“这孩子在是梦到了甚么呦!醒醒,蓝姑娘!”

    蓝暖玉的眼珠微微动了动,睁开了酸胀的眼睛。“我这是在何处?”

    “蓝姑娘,你醒了。”大婶低着头着看她,一口大白牙被放大了好几倍。

    蓝暖玉伸手揉揉眉心,薄唇微启发出嘶哑的声音。她说道:“你是……桃婶?”

    “是我呀!蓝

    姑娘的记性真好。”桃婶听到蓝暖玉叫她,咧着大嘴笑得更开心了。

    “桃婶,我为何在此处?”蓝暖玉一手扶住床榻,在桃婶的助力下坐起身子。

    “蓝姑娘呦,你怎还问我嘞?我还想问你五日前发生了何事呢,怎会一个人在河里?”桃婶好奇地看着蓝暖玉,“莫不是你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嗯,我不知。”蓝暖玉按着自己的头,现在还是有些发晕。

    “你睡了五日了嘞!”桃婶做了个‘五’的手势,说道:“五日前,阿汤家大哥从河边把你背回来的。他是个大男人不太方便,便让你住我家。你只消放心住,桃婶同夜山长很是熟悉,蓝姑娘无须担心。”

    那日空师父用的法术威力极强,方圆百里都应该听见了声音才是,她问道:“桃婶,我睡了五日?”

    “可不是嘛!我都怕你醒不过来嘞。”桃婶笑眯眯地说道:“幸好蓝姑娘总算是醒来了。”

    蓝暖玉想起空师父的佩剑,在床榻上胡乱摸了一通。“师父的佩剑,佩剑在何处?”

    “蓝姑娘莫急,我给你收着呢。”

    “在哪里!在哪里!”蓝暖玉激动地够道:“那我师父呢?你可有见过我师父?我师父!”

    “啊啊啊?”桃婶被蓝暖玉晃得发懵,要不是身子够稳当,定要被蓝暖玉晃得东南西北分不清楚。“蓝姑娘的师父是何人,我不晓得哇!当时阿汤家大哥才见到了你,若是你身边还有人,定是会来一同救回来的噻。”

    “师父……”蓝暖玉不相信空师父便会这么没了。

    桃婶将竹剑拿给蓝暖玉道:“蓝姑娘,你手中的剑。你当时捏的可紧,掰手指可是废了我好些力气。”

    蓝暖玉眼里的泪水顺着精致的脸蛋滴在被褥上,桃婶见状愣了愣,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蓝姑娘,你没事吧?”

    “桃婶,我想去东边小渔村后山看看。”蓝暖玉穿上鞋子,走了不过几十步,脚下一软趴在了地上。

    “蓝姑娘噢!”桃婶扶起蓝暖玉道:“你躺了五日,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定是走不了太久。你先坐会儿,我给房里给你拿些米粥。”

    “我要去找师父。”蓝暖玉不死心地站起来,刚刚站起身两眼便一黑,黑中还冒着些金星,接着便是一阵眩晕,双腿无力地重新坐在了凳子上。

    “先喝这个。”桃婶见蓝暖玉苍白的脸,拿个杯子倒了些糖汁递给她。

    “多谢桃婶。”蓝暖玉颤抖的手接过糖汁仰头饮下,果然那些不适缓解了不少。

    蓝暖玉才喝下糖汁便往外面走,桃婶将她硬生生拉住,忧心忡忡地说道:“蓝姑娘,你这样是走不到后山的,虽然桃婶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做甚,可是七日前,那里的山已被夷为平地咯。”

    “什么?七日前。”蓝暖玉问道:“不是五日吗?怎么会是七日?”

    “七日前,小渔村后山发生了山塌,最高的山呦,一整座往地里陷下去嘞。真是奇怪得很!”

第067章 夜瞑痕为何才来

    七日回魂,所以那个梦境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那是空师父用最后的灵力将想说的话托梦给了她。

    可是她怎能接受这个事实?

    蓝暖玉慌乱地往前跑,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可跑到后山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山,黄土覆盖着大地,满目荒凉。

    “师父。”蓝暖玉嘴里说出那个担忧的称谓,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奔涌而出,但只是呆呆地流眼泪,没有嘶声力竭,也没有歇斯底里。

    桃婶被蓝暖玉的反应吓着,不劝吧,她这反应过于诡异;劝吧,她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她挽着蓝暖玉的手轻轻道:“蓝姑娘,蓝姑娘?你可还好?”

    不会,不会的!师父是仙人,怎可能会死去?她不信,她才不信。

    蓝暖玉双手抱着竹剑,手不自然地握紧,直到剑刃在她的手上切出一条口子,她才被痛觉拉回神。

    桃婶见到蓝暖玉的指缝中隐隐出现红色,赶忙从衣兜里拿出巾帕,拉过她的手缠住。她握着她的手,说道:“蓝姑娘,你这是何苦呦?”

    “师父。”蓝暖玉回想着空师父几年来对自己的教诲,心里更是痛苦万分。

    他一向不善言辞,可是对她的疼爱并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

    “蓝姑娘,桃婶不知你为何而难过,可是人呐,总是要向前看。要是蓝姑娘想哭,那便莫要憋着,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赶明儿带着这些经历好好上路。”桃婶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还比划着些动作,可是蓝暖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压根不曾注意到她。

    桃婶感觉到被搀扶着的人一点力量也没有,要不是她终日在田里干活,力气比一般的女子大,蓝暖玉早就滑下去了。可是再大的力气,也是撑不了太久,桃婶一手扶着她,一手脱下自己的外裳披在蓝暖玉的身上。

    “蓝姑娘坐下,我们待一会儿就回去,可好噻?”桃婶见蓝暖玉不说话,便当做是她同意了。她本想搀扶着她坐下,结果扶着的人膝盖一弯,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咚’。

    桃婶大概猜出了几分,她也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坐在蓝暖玉身后叹气。

    蓝暖玉一直呆呆地看着原来山隐洞的方位,什么都不想做,哭着哭着眼泪也没了,就只是一个劲的发呆。

    桃婶看看翻起黑浪的天色,轻声道:“蓝姑娘,天色渐晚,我们今日便先回去,可好噻?”

    蓝暖玉气若游丝道:“桃婶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此处待会儿。”

    “哎,我哪能将你一个女娃子一人留在这呦?”桃婶顺势坐到蓝暖玉身边道:“蓝姑娘的师父在此处?”见蓝暖玉不说话,她又道:“你师父定是不会想你这样的。他定是很爱你叭?那你变不能让他担心才是,你得打起精神来噻。”

    “是啊,师父如此疼我,他看到我这般,该有多心疼。”蓝暖玉在回答着桃婶,更多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桃婶见自己的劝说起了一点点作用,趁热打铁道:“是啊,蓝姑娘,莫要

    让你师父担心才是哩。”

    空师父一辈子都在查邪物之事,她定不能这般沉沦下去。师父未做完的事情,她来做;师父未查明的邪物,她来查。她挤出几个字:“好,回去。”

    桃婶要扶蓝暖玉的时候,蓝暖玉摆了摆手道:“桃婶去那边等我一会儿吧。”桃婶迟疑了一下,似乎并不想离开蓝暖玉半步,生怕她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

    蓝暖玉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我只是想在这里说几句话,我不会做什么傻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未做。”

    蓝暖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桃婶也不好再待下去,笑嘻嘻道:“我去那边等蓝姑娘哈,等回去,桃婶给你做甜瓜粥吃。”

    “好。”蓝暖玉等桃婶走到远处,她将玉佩取出置于胸前道:“师父,暖暖会谨记你的教诲。邪物的事情,暖暖也会继续查下去,暖暖还会找到法子为您聚魂。师父,你可要等我。”她重重地对着山隐洞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朝着桃婶走去。

    桃婶见蓝暖玉走过来,总算是安心了不少。她迎上去道:“回去咯?”

    “嗯。”蓝暖玉应着,尽管自己很不想讲话,可这样对桃婶未免你太过冷漠。她又道了一声:“谢谢。”

    桃婶听到蓝暖玉的道谢,又笑起来:“夜山长对我们整个村子都有恩,蓝姑娘是夜山长的朋友,说谢便就太见外嘞。”

    “嗯。”蓝暖玉低着头,见她不说话,桃婶便也不做声。

    当晚回去桃婶给蓝暖玉做了一碗甜瓜粥,蓝暖玉竟然一地不剩下地喝完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桃婶做的不够好喝,蓝暖玉似乎吃的很勉强。

    夜里,蓝暖玉特意找了天上那颗属于空师父的星星,可惜她知晓现在是找不到了。

    她站在院落拿出空师父的竹剑,生怕吵醒桃婶,每变换一个动作都异常的轻柔。练了一会儿剑,感觉脑海越来越清醒,手中的剑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她果断离开桃婶家,来到那块被夷为平地的后山,肆意挥洒心中的一切情绪。

    难过、不安、担忧,还有恐惧。

    无边落木萧萧,月光下的剑影簌簌缠绕。

    蓝暖玉心里很乱,哪怕是静心咒和剑术相和,都解不开自己心里的那团乱麻。

    “蓝暖玉。”男子的声音在蓝暖玉的身后响起,蓝暖玉僵了一下,手中的将险些掉落。

    她回神握紧,蓦然朝着身后刺去……

    夜暝痕偏头躲过蓝暖玉的竹剑,剑影掠过她的眼睛,泪花反射的光刺痛了他的眼。蓝暖玉将自己的已学过的剑招都打了一遍,夜暝痕见招拆招,蓝暖玉压根就不是夜暝痕的对手。

    “蓝暖玉!”夜暝痕应付着她的动作,只是抵抗而不攻击,蓝暖玉的剑法本该很是娴熟,现在确却是漏洞百出,恐怕连一个一般的小毛贼都打不过。

    蓝暖玉蓄力攻击夜暝痕,可无数次的进攻就像是孩童在打闹一般。夜暝痕本还认真地同她对上几下,现在基

    本就是用手挡一下。她的最后一击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软绵绵地刺向夜暝痕,夜暝痕一把拉住蓝暖玉的手,将她拽近自己。他道:“蓝暖玉,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蓝暖玉吼道:“夜瞑痕,你为何才来!我师父没了!他没了!”

    “冷静。”夜瞑痕一把揽过她的身子,抱在怀里:“对不起,我来迟了。”

    蓝暖玉哭了,心里的所有情绪在夜瞑痕面前一泻而出,她哭道:“我师父没了。”

    “你,还有我。”夜瞑痕鬼使神差地说出这么一句,脱口而出的时候,自己都愣住了。他觉得不妥,又道:“你还有九萌,你有山川河流,你有浩瀚星辰。”

    蓝暖玉记不得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自己何时回到桃婶家的,只记得她后来噩梦连连,隐约中听到有人给她吹曲子,之后竟一夜无梦,安睡若鱼。

    翌日,蓝暖玉起得甚早。哭了一夜的眼睛肿得像两坨桃子,被阳光刺到,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夜瞑痕见到她,冲她笑了笑道:“快洗洗脸,我给你做馄饨,你最爱的韭菜肉馅。”

    蓝暖玉木讷地走到院子外面,抄水洗了洗脸,一只金色的大松鼠便站在她的身后。

    “蓝暖玉!你你你你!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九萌气呼呼地看着蓝暖玉,腮帮子鼓鼓的瞪着她。

    “九萌。”蓝暖玉擦擦脸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九萌。

    原本对人亲亲抱抱的行为表示嗤之以鼻的它,这次却用胖胖的爪子拍了拍蓝暖玉的手臂。

    “哎呦,想我?”九萌嘴嘟到一边,用鼻子哼哼道:“还知道想我,为何当时走得那么潇洒?走便算了,还带走飞羽疾风镜,你可知现在夜瞑痕每年都要去给那块假镜子送妖气,要是被魏宗知晓那是假镜子,谢丞相一家可是要被诛九族的!你可曾想过这些没有!”

    “我……”蓝暖玉竟无法反驳,她道:“我的错。”

    “所以镜子在何处?”九萌伸手道:“快点交出来,我们今日便去还了。”

    “九萌!你话为何这般多!”夜瞑痕狠狠揪着九萌的耳朵,将它拉到桌子边道:“吃馄饨,松鼠家家的,莫要多嘴。”

    “我是灵宠,我是蓝暖玉的灵宠,我可不是一般的松鼠。”九萌反驳着,小爪子捏住筷子用力戳上一个馄饨,然后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只是深深吸了一口,便被美味的馄饨吸引,懒得去管蓝暖玉了。

    “我……”蓝暖玉记起昨晚对夜瞑痕无理取闹,一时觉得惭愧。

    她对夜瞑痕本就欠了太多,她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夜瞑痕,明明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惹的祸,明明自己才是错得最多的那个人。

    “过来吃了东西再说。”夜瞑痕双手扶住蓝暖玉的肩头,把她推到桌前坐下,说道:“快吃。”

    “夜瞑痕,我……”蓝暖玉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说,有好多好多问题想要问清楚他,还有最重要的,便是帮空师父聚魂的法子。

第068章 过错二字的精髓

    夜暝痕的牙齿咬了一下腮,很快又恢复镇定,他转过头道:“先吃东西,有何事我们吃完再说。”

    “好。”蓝暖玉点点头接过筷子,夜暝痕的厨艺一直很好,此时的她却是食之无味。

    夜暝痕吃下一个馄饨,见蓝暖玉一小口一小口吃的甚慢,问道:“可是还差点什么?盐?”

    “没。”蓝暖玉咬下一口馄饨,才滑过喉咙便感觉到一阵反胃。“咳咳。”

    夜暝痕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吧。蓝暖玉,你知晓你师父他……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嗯。”蓝暖玉喝了口水,抑制着心里的酸楚将馄饨吃完。

    “你饿得太久了。”夜暝痕收拾着玩,桃婶忙走过来将碗收拾了去。

    蓝暖玉淡淡地问道:“夜暝痕,你先说。”

    “那同你们辞别之后,我便去了皇城,然后找你的消息。三年多,你一点消息都没有,好在邪物并未再出现过。我和九萌在魏城的祭祀台找过你很多次,你皆是气息全无。”夜暝痕坐在凳子上问道:“为何之前不告诉我,那个女子便是你?你可知!”

    ‘我找你找的好辛苦,人辛苦,心更累。’他见到蓝暖玉的样子,那些话终是未说出来,他道:“九萌找你找的多辛苦。”

    “啊?”突然被提到名字的九萌头上一抹黑线。它道:“我们不是一起的吗?”

    “对不起,我……”

    “蓝暖玉,若不是我赶回来的早,你可是就这么跑了?”夜暝痕很生气,生气的不是她带着飞羽疾风镜跑了,更多的是她之前那副邋邋遢遢的样子还有体内的噬魂狼蛛,他不知道蓝暖玉经历了什么,只是心里没来由地很生气。“你去了天界?”

    蓝暖玉道:“去了。”

    夜暝痕急急地问了一句:“之后呢?”

    现在的蓝暖玉和之前的蓝暖玉简直判若两人,之前的她话多,巴不得让夜暝痕听她说上三天三夜,可是现在的她说话,他问一句,她答一句,就像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

    蓝暖玉道:“我被关了,飞羽疾风镜被夺了。”

    “天界的人干的?”夜暝痕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他道:“你……见到他了么?”

    “嗯。”

    夜暝痕的手收紧成拳道:“他没帮你?”

    “我没同他说上话,这……不关他的事。”蓝暖玉的心很疼,可还是补上了一句:“只是以后我同他,再无关系。”

    夜暝痕走到她面前道:“好一个再无关系。蓝暖玉你是傻子吗?天帝之子同未来的琼霄宫宫主大婚九日,此事可是传遍了三界。你不是说他要同你成婚吗?同那个宫主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百里哥哥他为我做的够多了,此事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夜暝痕,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是吗?”

    蓝暖玉还是会护着百里流轩,她还爱着百里流轩吗?兴许吧,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怎可能说忘就忘。

    夜暝痕听到蓝暖玉一个劲的维护着百里流轩,火气越发控制不住,大吼

    道:“我是不知晓你们的事情,我只知晓他同你有婚约,却娶了别的女子!”

    “你以为你是谁!我和百里流轩的事情,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蓝暖玉才说完这话,便后悔了。

    “是啊,你们关我什么事。”他瞪红了眼睛道:“本来不关,可是你师父是空,便关我事了。”(九萌:听听,听听,多牵强的理由。)

    “不说这个了,夜暝痕,你可有法子为我师父聚魂?”蓝暖玉目前为止最关心的问题便是这个。

    夜暝痕起身走到一边又道:“我们先去后山看看,昨日我只顾着送你回来,不曾探查清楚。”

    “好。”蓝暖玉起身手腕上的噬魂狼蛛的花纹再次显现,她暗暗一惊,这个时候噬魂狼蛛来凑什么热闹。

    “伸手。”夜暝痕拉过蓝暖玉的手道:“多久了?”

    “今日才发现的,从你走后的那日开始,印记便未曾出现过。”

    夜暝痕探探蓝暖玉的脑门道:“幸好未有何异常。”

    两人再次来到后山的位置,那里依旧是一马平川。只是同于夜晚不一样的是,此时有雾,很大的雾。

    “奇了怪,明明今日是晴天,天上繁星正茂,为何会有这么大的雾障?”夜暝痕警惕地往前走着,蓝暖玉的脚步却是越来越慢。

    她,在害怕。

    害怕面对曾经鸟语花香的后山,此时一片荒芜。

    “蓝暖玉,你可还好?”

    蓝暖玉回道:“还好。”

    “小心些,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两人一鼠越是往里走,里面的雾气越重,最后伸手不见五指,就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

    “蓝暖玉 ,不若你先回去。”夜暝痕未想到此处会这样,他本来是想带她来此处看看空师父,然后带她离开东边小渔村。

    “怎么?”蓝暖玉奇怪地看着夜暝痕:“为何要走?”

    “此地不安全。”夜暝痕说道:“我在这里设下一个结界,然后便离开此处。”

    “离开此地是何意思?夜暝痕,我们不能离开,我要帮我师父聚魂,此处他的气息最为浓郁,去了别处我们怎么聚魂?”

    要告诉她吗?她的师父回不来了,此地到处都是空师父的气息,很显然他用自己的元神封住了山隐洞中的那些妖怪。

    “暖玉,他回不来了。”夜暝痕再三思索后告诉她道:“空师父用元神封印了此地。”

    “我不信,你骗人!”蓝暖玉那抹微弱的火苗被夜暝痕掐断,她捂着耳朵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可以为师父聚魂,我能感受得到他的气息很浓厚,如此浓厚的气息怎么会聚不起来?你骗我!”

    “蓝暖玉,你够了!”夜暝痕吼道:“他回不来了!”

    “我不要听,我才不要听!”

    夜暝痕拉下蓝暖玉的手道:“蓝暖玉,我也想他能回来,我同他相识得比你久,难过不比你少。若是有办法,我定会去做,可他是用元神封印了此地,同魂飞魄散差不多,你懂吗?”

    “师父……”蓝暖玉哭了,眼泪同雾气混在一起,滴在黄土上,激起一丝灰尘。

    “多年以前,他的师父也是以元神封印住山隐洞的,可终是有个时限。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救活村民的法子,还有为他师父聚魂的法子,可皆是未成。”夜暝痕抱着蓝暖玉,她靠在他的身上,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一片。他道:“为他做个衣冠冢吧。”

    “皆是我的过错。”蓝暖玉口齿不清地说道:“我的错。”

    她的错,说的是她去天界,还是她遇到了空师父,又或者是对这五年间未学会的法术的自责。

    “过错二字的精髓在于‘过’,而不是‘错’。对也好,错亦罢,过了便是过了。”

    “空师父过了,可是我怎能过的去?”蓝暖玉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无论如何,我定要替师父完成未完成的事。”

    “好。”夜瞑痕点点头道:“你找一个地方。”

    蓝暖玉对着天上的残月闭上眼,她缓缓抬手道:“就那里吧。师父喜欢赏月,可惜今日的月不圆。人不团圆,月也残缺,应景。”

    夜瞑痕没接她的问题,只是应了声:“嗯。”

    空师父的衣冠冢很简单,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蓝暖玉只有将那枚竹剑上的玉佩放进去。

    玉佩离手,蓝暖玉却见到了玉佩上有冰裂纹,她拿起来看了看道:“我记得这玉佩完好无损,怎会多了这么多条裂纹。”

    “玉会挡灾护主。”夜瞑痕说道:“我看看。”他的手刚刚触碰到玉佩,手便反射性地收回。“好烫。”

    “我师父的玉佩怎会烫你的手?”蓝暖玉呆了,她瞪着夜瞑痕道:“它为何会斥你?”

    “不知。”夜瞑痕的手上出现一条血痕,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血滴落在衣冠冢前面,飘起一股蓝烟。

    “夜瞑痕,你究竟瞒着我什么?”蓝暖玉目光如炬地看着夜瞑痕,她手中的剑一旋,剑刃落在他的肩膀上。

    夜瞑痕也不看剑,依旧看着蓝暖玉道:“你不信我?”

    “我不知道如何信!你告诉我,这玉佩为何斥你?你可是神者,想知晓什么不是很容易吗?你为何在师父仙去七日后出现。”

    蓝暖玉摇着头,眼里有泪光闪烁,她用尽力气捏住竹剑的剑柄,不让夜瞑痕有可趁之机。

    “我不知如何同你解释,这玉佩斥我,我也很惊讶。前些日子我在蝉山,我一觉得不对劲便赶来,结果还是迟了。”夜瞑痕想想又道:“空空他之前确实给我传过信,让我回来小渔村一趟,只是……我离蝉山只有几日的行程,未曾想事态会这般严重。”

    “所以你本来可以赶回来的。”蓝暖玉笑道:“你让我如何信你?我信了晋昭雯十三万年,结果呢?我信了冷璃霜七万年,结果呢?夜瞑痕,我们才相识多久,我只信我看到的。我的人生里,不再有信字!”

    夜瞑痕的手在颤抖,他不知如何接她的话。

    沉默了半晌,他道:“这样也好……”

第069章 剑有情那么人呢

    蓝暖玉急了,什么叫做‘这样也好’,这样一点都不好。你倒是继续反驳,找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来啊!心里试着么想的,手中的剑又逼近了几分,夜暝痕的脖子上隐隐出现红色。

    “以你现在的样子,确实是不信比信好。”夜暝痕问道:“你可要动手?不动手的话先办正事儿。”他见蓝暖玉一只没有反应,推开搭在肩头上的竹剑,从蓝暖玉的身边走过,站在挖好的坑前。

    蓝暖玉暴躁地喊道:“夜暝痕!你为何不多解释一会儿,哪怕编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也好啊!你!”

    气死个人。

    “我解释的话,你可会信吗?”夜暝痕俯身把刚刚带进去的土挖出,转头道:“你同样不会信。”

    好吧,这倒也是。

    蓝暖玉收起竹剑道:“夜暝痕此事我可以先放一放,可是这些所谓的巧合,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今日没杀你,只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

    蓝暖玉的脸在月下显得更加苍白如纸,她说道:“不过是师父让我去找你,他信你,我便也信你。可是这玉斥你也是真的,总是要有一个说法的。”

    “好,我也很好奇究竟是谁要嫁祸于我。”

    夜瞑痕边说,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将坑里面的土又扔了些出来,直到蓝暖玉把抱在怀里的盒子放进去,他才拍了拍手上的土。

    他帮她挖坑,衣冠冢还是她来建要好些。

    夜暝痕同蓝暖玉建起衣冠冢,又肃穆地拜了拜,然后听蓝暖玉对着衣冠冢说了一夜的话。她心无旁骛,沉浸在这几年空师父陪伴她的日子,说了许多她一直想说,却又未敢说出的话。

    最后,她停顿了许久,才慢慢说道:“师父,我得离开这里,以后便不能常来看你,可是我一定会将邪物的事情解决。待事情解决,我便来此处陪你。”蓝暖玉说完,对着衣冠冢又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便发现夜暝痕神色凝重地看着远处。她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夜瞑痕在夜里像是一匹狼戒备地看着迷雾里。他小声道:“我总觉得此地很是怪异,总觉得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眼睛,这不可能。师父的元神在此,岂是容人窥视的。要说怪异……怎能不怪异,此地埋了这么多具尸骨。”蓝暖玉手中的竹剑在微微颤抖,像是被此地的什么引起了共鸣。“夜暝痕!”

    “此地被你师父的元神镇压,此剑有灵,能与元神引起共鸣也不奇怪。不过万事小心些,总是没有错的。”蓝暖玉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收紧了手中的竹剑。

    剑有灵,亦有情,那么人呢?

    随着周围的浓雾散去,那古怪异的感觉也随着日出消失殆尽。夜暝痕在后山布下结界,普通的村民进不去,也能防止结界内的意外,尽管有空师父的元神镇压,但还是预防为上策。

    蓝暖玉跟在夜暝痕身后道:“我们现在去何处?从何查起?蝉山?”

    夜暝痕手中拿着蓝暖玉的竹子道:“蝉山我去过了。那里看似一切无常,可是我觉得不太对劲。

    “你不回来小渔村查到的东西是什么?你可莫要说只是个‘不太对劲’。”

    “人少了不少。”夜暝的手中幻化出来一个盒子,这个盒子带锁却没上锁。

    蓝暖玉手中的竹剑颤动几下,她又捏紧了些问道:“这是什么?”

    夜暝痕打开盒盖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片白底黑花纹的鳞片,像是鱼鳞,又比鱼鳞大了好几倍,而且上面的花纹画的很奇怪,都是些密密麻麻的小圆点,小圆点像是芝麻镶嵌在光滑的鱼鳞中一般,看起来除了不好看,还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夹杂着恶心。

    夜暝痕道:“神鳞。”

    蝉山四面环海,那里本是一个同东边小渔村差不多的地方,只是小渔村是在河边,靠水而居;而蝉山门建于山顶之巅,高出海面千百丈。

    神鳞出现在三百万年前,但是有关神鳞的传说久到没有人记得到底是多少百万年之前,又或者是千万年之前。

    只知道那是三百万年前,一个被打捞起来起来的龟甲上记载了那么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于是蝉山派的‘奉神鳞’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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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最久远的蝉山上并非全是女子,还有男子负责出海打渔,整个村子同吃同住,不分你我。

    某年,天现扫帚,竹子开花。

    出海打渔的打渔队一连三百六十五天,别说一条鱼都不曾见着,连虾米的胡须都不曾见着一根。

    整个村子显而易见,闹饥荒了呗!

    此时,蝉山脚下来了一个可怜的老妇人,老妇人说自己可以帮蝉山度过此次危机,可要的条件就是要村中的男子离开蝉山永世不得再回来,并且以后村中的男子都要送出去。

    开始的几日,村中的人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是几日过去,山林中的鸟兽不明原因地往外面飞,即使飞不过沧海,落入水中也要赴死;村中的稻田在一日之内干涸,哪怕时时有人浇水,还是即浇即干。

    村中的人焦头烂额,那个老妇人却是万事亨通。她在村门处摆上一个碗和一个笼子,然后异象便出现。每日都会有鸟口中衔水落于笼前,将口中的水滴在妇人碗里,又自己飞到笼中。

    蝉村民见此心惊胆战,皆是大呼:“邪祟!妖怪!”

    老妇人并不介意,她知晓有那些异象,村民不敢轻易动她,当然,她也不怕他们来收拾她。

    不知这样的日子又撑了几日,村中的吃食越来越少,打渔队的人死得越来越多,而且死因千奇百怪。最离奇一个男子,便是打渔队的领头,他是被自己的唾沫呛死的……

    ‘低头’与否,其实看的是强弱和时间,还有……被支配的恐惧。

    村民会还怕,可是孩童则不一样。

    他们天真无邪,不知道爹娘口中的邪祟和妖怪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自己肚子饿了,爹娘找不到东西给他们填肚子,可是村口的那个老奶奶每日都有吃的,大伙一起约着去碰碰运气。

    大多数孩童约了时辰,在爹娘不在家时便

    约着去了。那些孩童的父母知晓后差不多被吓个半死,求神祈福,烧纸献祭……

    傍晚,那老妇人竟把孩童完好无损地送了回来,还一人多给带了些余下的吃食。

    她的意思其实很明显:村中的异象与自己无关,想要活命,便听从她的。

    那日,村民口中的‘邪祟’、‘妖怪’一词,最终变成了‘神仙’、‘圣人’。

    次日,那些孩童又来,妇人便闭眼不见人了。

    全村商议之后,村民还是应了她的条件,村中的男子带着男童皆离开蝉山,能活一人是一人。

    老妇人理所应当地住进蝉山,她也不急着教村民打渔或是引水灌天,而是用自己的那个笼子和那个碗养着村里人,虽说那点鸟肉和那点水吃不饱人,好歹是饿不死。

    老妇人坐在蝉山的最高的山崖上,一日日地用一根杆子钓鱼。每每有人来问她在作甚,她不说别的,就说:“快了,快要到了。”

    坐在千百丈高的地方,钓海里的鱼。实在是荒唐,可笑至极。

    说出来,谁人会信?

    私下有村民开始质疑老妇人的能力,她其实根本不能为她们除去‘诅咒’,指不定脑子有问题,只是用机缘巧合,偶然得到那个‘神笼’和‘神碗’唬人。

    “不如除掉那个老不死的东西,那样便可以一个村子的重新团聚。”大家皆是这般想的。

    然,还不等村民动手。

    老妇人便真的钓到了东西,并非鱼,而是一只头上长角的王八。

    你还别不信,真的是一只王八。

    这里的王八,有两个意思。一是它真的就是一只王八;二是它头上的角间有一个‘王’字,口下有两条胡须,从正面看,便是‘王八’。

    “这孽障东西,便是它影响了你们村子。不止影响了村子,还影响了我。”老妇人笑了,果然是没来错地方。她在王八的壳上刻了祭文,又将王八的四肢斩去,用酒泡了七七四十九日。

    自从王八被抓住,村子便恢复了欣欣向荣,可没人敢再提杀了老妇人的想法。

    一个可以坐在悬崖上钓到王八的人,谁知道她身怀什么本事。

    得过且过吧,况且此人不凡,以后有她罩着村子何乐而不为?

    村中人皆做此想。

    四十九日之后,那王八被老妇人从酒罐子里掏了出来。她道:“可是却不能杀你,以后可莫要作乱。下辈子莫要生错了时辰和地方。”听她的语气,那王八是活不了了。

    可是她错了。

    那王八命硬,没死成,哪怕是没了四肢,仅仅靠尾巴游水也活了下来。

    沉寂,养精,蓄锐。

    几百万年之后,老妇人早已经逝去,指不定已经轮回多少次了。

    蝉山打渔队出海遇王八妖兽,那时他们还不知什么修道习法,被那妖兽欺负得险些被灭族。

    危难之时,海中出现了一条蛟,那蛟龙身长不可估量,大小无人知悉,与海中的妖兽战了无数日,最后将那条妖兽打败……

第070章 夜瞑痕身着女装

    蛟龙虽说是打败了王八妖兽,可是自己伤的也不轻,没过多久便死去了。临死之前,蛟龙将身上的鳞片送给村民,鳞片上刻着各种各样的法术,只要她们勤加修炼,便可以飞升为仙。

    飞升为仙嘛……倒是没有人成功过,可是蝉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修炼,倒是在人界自成一派,成了不大不小的派别。

    夜暝关上盒子道:“神鳞在蝉山被奉为神物,那是相当敬重的。哪怕是沾上一颗灰都不成,现在这神鳞变成这样,实在是有问题。”

    “我想看看,可是我实在是不忍心动手摸,太……恶心了。”蓝暖玉问道:“除了这个呢?可还有别的?”

    “蝉山的始女不见了,准确来说是换了,不是原来的那个我见过的始女。”夜暝痕鬓角的头发被风吹的遮了眼睛,他动手撩了撩飘逸的头发,说道:“蝉山的始女是由上一位门主选出来的,除非她死了,否则一般不会换人。”

    蓝暖玉道:“这也是蹊跷之处,意思那个始女死了?”

    夜暝痕道:“应该没有,始女死了是大事,蝉山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蓝暖玉又道:“这就怪了。你说会不会……”

    “我想的同你想的一样。”夜暝痕说道:“只是我现在也很迷茫,不知道从何查起。再去一次蝉山的话……”可以是可以,而且蓝暖玉体内的噬魂狼蛛受到蝉山气息的干扰,说不动会有什么反应。可是这一去蓝暖玉定会有危险。

    他,有些放心不下。

    蓝暖玉想想说道:“我体内的噬魂狼蛛有异动,不如我们去天界?可是天界不是想去便能去的。我体内的噬魂狼蛛,师父曾说过同村民体内的很是相似,而噬魂狼蛛被蝉山以血温养。

    我们再去一次蝉山,查清楚原来的始女在何处。既然要查清楚,我们直接问是问不出来什么东西的,我的意思是住进蝉山。”

    夜暝痕应道:“蝉山有规定,她们那里的弟子不能同男子说话超过十句,我一个男子去,恐怕会被赶出去。”

    蓝暖玉脱口而出:“所以你得穿上女子的衣裳?”

    夜暝痕两眼茫然:“啊?什么女子的衣裳!”

    “哈哈哈哈。”一直不吭声的九萌听到这话,直接毫不在意形象的笑喷了。之后又意识到现在的场面很严肃,似乎不该笑得那么开心。它干咳两声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你们继续说。”

    蓝暖玉是真的在想办法,她现在可没什么心情同夜暝痕说笑。她停下步伐转头道:“你说的蝉山弟子不可同女子讲话,而我们要住进蝉山,你不女装怎么能打入内部?”

    于是,夜暝痕有了此生不愿意面对,或是提起的一段黑历史。

    七日之后,两个身着青衣的女子来到了蝉山脚下。

    蓝暖玉将剑放进了手绳中,又对着一边的‘女子’说道:“你可要装的像一点。”

    “我知道。”夜暝痕压制起自己的妖气,又让自己变了个声和形,现在同一个女子一般。一阵风吹得她胸口发凉,他用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裳,可是那衣裳往上一提,裙摆便提高了一截,甚是奇怪,他又往下拉了拉,这一拉吧……胸口的春光险些不稳。

    “女子的衣裳便是这般,你可莫要再拉了。”蓝暖玉说道:“我们入了蝉山,便会有她们的衣裳。”

    夜暝痕抬起双手转了一圈,理了理日风骚天的纱幔裙道:“蓝暖玉,我怀疑你是故意的,为何你的衣裳就是那般保守的,我的便是袒胸露乳?”

    “有吗?夜公子用词不当吧?我这几年随着师父,可是没少念书。‘袒胸露乳’这个词的意思,我还是懂的。”蓝暖玉全程说话未曾看夜暝痕的衣裳一眼,她怕自己会真的会忍不住笑出来。可是现在不能笑,师父尸骨未寒,再说现此时也不是笑的时候。

    “额呵呵,蓝暖玉,不过读了几年书,你倒是长进不少。”夜暝痕嘴上很严肃,心里愉悦了不少,这个女子终于是活过来了,不同前几日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若不是她有温度,还会点头和摇头,他都快要误认为她变成了山隐洞那些村民了。

    夜暝痕和蓝暖玉站在山脚,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们敲过蝉山门口的大钟,便意味着自己的及一举一动都在蝉山门主的监视之中。要是门主愿意收敲钟人为弟子,便会速速派人前来带他们进去,一个时辰后,若是没有底子前来带人进去,那便是说明门主不收。

    “为何还没来人?”夜暝痕心道:还是破墙而入的好。

    蓝暖玉虔诚地站在山门前抬着手,衣袖落到了她的臂弯,手上的印记显现出来。她道:“求蝉山门主,救小女子一命。”

    一个时辰将至,一眼望不到头顶的台阶上忽然出现一双白色的靴子,然后是裙边……

    一个白衣女子的发牢牢地禁锢在发冠中,身上的白衣纤尘不染,手中持着一把刻着祥云凤凰花的剑,剑上的黄色剑穗在风中摇摆,一副仙风道骨,又缺少了一点点的仙韵。

    她向蓝暖玉和夜暝痕端庄地行了一个礼道:“你们可是想入蝉山门下?”

    蝉山门主定是已经看到了蓝暖玉手腕上的花纹,可是她为表现出自己怕死的心情。她将手腕反过去对着女子,疏说道:“正是。仙子,我……”

    “门主知晓你体内有噬魂狼蛛,可是我们门主说了。你们,不可入蝉门下,还请回去吧。”

    女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瓶递给蓝暖玉,口中的话能把人气到吐血……要是普通人的话。

    白衣女子道:“此药在姑娘死后涂于花纹上,可将你身上的花纹去掉,恢复如初。门主说了,念你是女子,女子死的可不能太难看,否则来生也是不忍直视的。若是换了男子,门主恐怕不会浪费在这一瓶药。”

    “……”夜暝痕无话可说。

    蓝暖玉把药王往白衣女

    子怀里一推,然后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拉住白衣女子的衣袍道:“门主真是这般说的吗?仙子,我是真的不想死,我同红尘已了,你便帮我向门主求求情可好?我是真不想死,我可以蝉山洗衣裳做饭,我做什么都可以,治不好这病也没事,我只要一口饭吃。”

    一边的夜暝痕满头黑线,戏子蓝暖玉又开始忽悠人了。

    白衣女子道:“姑娘,你莫要求我,我不过是传话的弟子而已,收与不收是门主决定的呃,我们做不了主。”

    白衣女子退后了几步,她要推开蓝暖玉,蓝暖玉却像是牛皮糖一样粘住了她的大腿。她用惊天动地的哭喊声道:“我芳龄十三,仙子,我才十三啊!这世间的花花草草多好看啊,我还未看够;这世间的佳肴多香啊,我还未吃够;这世间的美景多好看啊,我也没瞧够,最重要的是我还没活够!”

    白衣女子被嚎啕大哭地蓝暖玉吼得晕头转向,她不禁回答道:“可是姑娘适才还说同红尘已了。”

    “啊?我有说吗?”蓝暖玉愣了愣道:“没有吧?”

    白衣女子点点头:“好像是有。”

    “有吗?我怎么可能会说那种话!”蓝暖玉忽然转头问夜暝痕道:“我说了吗!”

    夜暝痕摆手,纱幔裙被摆得像是两把小扇子。他道:“没……没有,我未曾听到。”

    “你听错了,这花花世界多好,我怎会说出那种丧气话。”蓝暖玉说道:“仙子,你可知有一个地方叫做不忘天,那里的花最美,一朵花,会有赤橙黄绿青蓝紫;那里的一股水,会有酸甜苦辣咸;那里的女子,柔情泼辣娇媚清纯。”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夜暝痕心里被好多排点点填满,他在人界不说几几万年,几万年也有了,为何从未听说有什么不忘天,还什么七彩花和五味水,还有什么迥异的女子。

    不过……

    那女子当真了。

    不止那女子当真了,蝉山门主也当真了。

    有一个女子从山上走下来,她对着先来的白衣女子说了什么,两人便将他们往山上带。

    夜暝痕趁机偷偷问道:“那个什么不忘天,在何处?”

    蓝暖玉憋着笑回道:“我瞎说的,你也信了?”

    夜暝痕狂晕:“……好吧,你厉害。”

    蓝暖玉看看前面的那两女子,她别过头道:“夜暝痕,我觉得那个门主……会不会?”

    “什么?”

    “喜欢女子。”

    夜暝痕听到蓝暖玉这话,一时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少了一阶,脚重重地踩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哎呦。”

    “怎么了?”两名蝉山弟子听到夜暝痕的声音,转身看向两人。

    夜暝痕‘扭捏’地抱着肚子道:“没事没事,我走神了。”

    后面来的那个女子没好气道:“走路可要当心些,否则滚了下去,必死无疑。”

第071章 两人入住蝉瑄山

    夜暝痕歪嘴眯着眼挤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道:“多谢姐姐提醒。”待哪两个女子背过身去,他狠狠瞪了蓝暖玉一眼。

    蓝暖玉更是嫌弃他,她只是说出心中所想,用得着反应这么大吗?

    两名弟子将他们带上山巅楼阁,蝉山的门主正坐在铺着兽皮的宝座之上。

    蝉山一向以清贫从简为门训,只是蓝暖暖玉和夜暝痕一进门便感觉到两个字:奢华。

    ‘奢华’二字倒不是说像是皇城那般金碧辉辉,而是相较他们熟识的蝉山而言。

    空师父曾说过,蝉山历代门主以素雅简洁为理念,无论是他们法术的招式,或是生活中的个人,皆是能省便省。清一色的白青色纱幔和道服,整个蝉山之上,除了有几株除不尽的艳丽野花,所到之处应该是一片素色。

    这是他们之前印象中的蝉山,而不是现在看到的蝉山。

    奇巧的楼阁坐落在山顶之巅,粗壮的梁柱有些不能轻易觉察的歪斜,上梁不正下梁歪,主要的柱子歪斜,整栋房子的气势便倾颓不少,在溪山之上如同迟暮的老人。

    然而,便是这位迟暮的老人身上,珠光宝气却是一点也不少。

    正楼上的金色大牌匾上写着‘原远流长’,一看便是出自大家之手。楼阁上的柱子皆被涂成鲜红色,与门口挂着的两个大红色灯笼相称,但是却与门训‘素雅’相悖。

    屋中兽皮、玉器、色泽鲜艳的珊瑚,比比皆是。更加令人费解的是,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仔细闻便闻不见,但若是不经意,便又会闻见那么一口。

    再看坐在最高处的那人,她用余光不屑地瞅了一眼蓝暖玉,倒是在夜暝痕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这一眼像是能把石墙刺穿,或是能把人心看透。夜暝痕故作镇定,将眼里的一丝波动送回肚中。

    蝉山门主一身青白色的道服在屋中的艳丽中显得尤为突兀,身穿着素色道衣,面上的妆容倒是一点也不少,只是看起来并不明显。

    眉间的褐色莲,眼周勾勒出的淡淡线条,唇角处的一抹红。这个门主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像书中的老婆子,倒是和那些妖媚的狐狸精有几分相似。

    能够勾人心魄的狐狸精,蓝暖玉可没见过,但是在见到皇城地下那只狐狸精之前,她自己偷偷幻想过狐狸精的样子,便是同眼前这个女子的模样无异,只是妆容不够艳丽罢了。

    要是那些淡色的眉间纹和眼边的线条能够鲜艳一些的话……

    蓝暖玉的耳边听到一声女子挠人心的娇音:“你想的是这个样子吗?”

    那女子的舌头舔了一圈手中的杯子,舌尖上便沾满红色的液体,她撩人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对着她抛了一个媚眼……没错,便是这般。

    眉间的红莲,勾勒眼尾的红线条,还有那张让女子都嫉妒的红唇……

    “喂!”夜暝痕猛地用手撞了一下蓝暖玉,小声又带着重语地说道:“回话!”

    蓝暖玉眨了

    两下眼睛,转头看看夜暝痕,又赶忙看着蝉山门主。

    不知她可是坐的累了,干脆整个人躺靠进宝座之中,手中拿着一个白玉透粉的酒杯晃了晃,闭眼仰头将杯中的东西喝下,嘴角处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寒意。

    站在门主旁边的女子道:“门主问你,只是来求药吗?”

    “是。蓝暖玉不想死,希望门主能救小女子一命。”蓝暖玉跪在地上道:“请门主救小女子一命。”

    “你是从何而知噬魂狼蛛我派曾温养过?”门主将那个白玉杯从指间弹出,那杯子竟一丝不差地稳稳落在堂下一个女子端着的托盘内。“或者说,你师承何门何派?”

    蓝暖玉想想道:“我是天界之人,噬魂狼蛛乃是被人所害。”

    “哈哈哈,天界。”门主对于蓝暖玉来自天界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大笑起来:“天界之人,也要求我吗?”

    此时可不是硬碰硬要面子的时候,她低头道:“噬魂狼蛛本就是人界之物,最先温养的便是蝉山,能解此物的只有蝉山了。”

    “哎,这个我可帮不了你。蝉山可不想得罪天界,你还是走吧。”那门主的目光从蓝暖玉身上移开到她旁边的人身上道:“你走。不过她……可以留下。”

    “不是,你怎么说不管便不管呢?”夜暝痕玩着手上系着的一朵粉色的腕花道:“噬魂狼蛛这么邪气的东西,现在被你们放跑咬了人,便开始不担起责任了。”

    门主不慌不忙反问道:“出山的野狗咬了人,可有谁去找原来的山神?”

    夜暝痕一拍大腿道:“有啊,我呗!可万一山神和阎王平时熟络,经常在一块儿探探天喝喝茶的话。求求山神,便会让那人多活几年不是?”

    “哈哈哈。”躺在兽皮上的女子被夜暝痕逗得笑,眉间的莲花红了几分,她道:“你是谁?师承何处?”

    “我只是人界的一个孤女罢了。可怜呐,若不是这位暖姑娘,我险些遭人给卖了。”夜暝痕说着抬起衣袖擦擦不存在的眼泪。

    “行,我便让她多活几年。蝉山做生意可是有来有往,我可以让她多活几年,可是代价便是你入我门下。无论她是死是活,你皆不可离开蝉山。”门主翻身而起到:“可成?若不成,不送。”

    蓝暖玉没急着回答,为何怎会又跟夜暝痕扯上关系?她们来蝉山,查探是最主要的事,治她体内的噬魂狼蛛并不重要。他又不是普通人,是一只小猫妖,而蝉山之前同蛟龙有关系,谁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法术,会不会对他们妖精本身有影响。

    “成!”夜暝痕应道:“我入蝉门下,还望门主能尽力救她。”

    “你!”蓝暖玉的神色有些变化,她不想再欠着他了。

    “暖姑娘之前救过我,我认为门主此番主意甚好。既可以还了暖姑娘的人情,以后我还有了一席之地。”夜暝痕道:“求之不得。”

    “好,既然入我门下,那便是我蝉山之人。不管你之

    前是作甚么,叫何名讳,皆挥之散去。从今以后你便叫秋宠,伴我左右。”门主的眼里柔情似水,无论哪个男子看了她,皆会沦陷其中。“来人,带她们下去。明日寅时,带她们去桥阁。”

    夜暝痕欲哭无泪,入蝉山便如蝉山,改什么名讳,改名讳便改名讳,秋宠又是什么鬼名?

    “跟我来。”那女子的语气不太好。

    蓝暖玉听出来了,夜暝痕也听出来了。至于为何对他们语气不好,傻子才会去问。

    那女子将两人带到一个院落道:“暖姑娘以后便住在此处。门主说了,暖姑娘在此处,秋宠便在此处,待暖姑娘不在以后,秋宠便同门主住龙源阁。”

    ……我还活得好好的,什么不在,会不会说话!

    那女子见蓝暖玉未回话,问道:“有何问题?”

    蓝暖玉耸耸肩笑道:“没问题,没有。好,不错,多谢仙子。敢问仙子,这个院落这么多间,我住在何处?”

    女子道:“最高,左起第一间。”

    夜暝痕也跟着问道:“那我呢?”

    “自己没长眼睛?”那女子吼了一声,又觉得不太妥,或者是生怕夜暝痕去告状。她又补了一句:“弟子门上皆有名,自己找。”

    “自己找啊?行啊。”夜暝痕痞里痞气的,那会自己老老实实找什么房间。

    蓝暖玉看看两人,她当个看戏的便可。

    夜暝痕弱弱问道:“姐姐,你告诉我一下,这院屋中此时可有人?”

    那女子打量着夜暝痕道:“你要作甚?”

    “我想姐姐不直接告诉我的屋是哪间,定是姐姐也不知道罢。”夜暝痕笑着道:“只消姐姐告诉我,这屋里面可有人,那我便可以很快找到我的屋。以后呢,姐姐也可以学着我的样子。要是蝉山来了客人,姐姐便可以很快找到空屋。那客人便会在门主面前夸耀姐姐几句,门主高兴,姐姐不也高兴?”

    “哼。”那女子头一歪,她才不是不知道哪个屋空着,只是不想告诉她罢了。不过被夜暝痕这么一说,那女子倒是感兴趣起来了。她道:“有人,这是新进蝉山的弟子住的院子,作息同正弟子不太一样。”

    “噢~那便好,看着噢~姐姐。”夜暝痕气运丹田,深吸一口气,大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你干什么!”女子拿着剑要去打夜暝痕,夜暝痕可是一只猫,那灵活地上蹦下窜可不是吹的。要不是这衣裙不太方便,他可以跑得更快。

    他一边跑一边大喊走水,吓得屋中的女子都端着盆提着桶跑出来。

    “没走水!”安女子大喊道:“都回去!给我回屋去!”

    “没走水!没走水。”夜暝痕冲那些女子挥挥手道:“这位姑娘让我同大家打个招呼,又怕大家伙不给面子,才出此下策。”

    这个院落里住着的女子都是新入蝉山的,也不会往心里去,准确来说应该是,即使心里大有不快,也不敢发作。

第071章 两人身份被识破

    那些新来的弟子见并无大事,又相继回到自己屋里。

    夜暝痕转头看着那个女子,有指指其中的三间屋道:“也就三间屋未有人出来,去掉暖姑娘的那间,便只有两间了。仙子,你说我说的可对?以后你也用不着一间间找,学我这一招,百试百灵。”

    “你!”那女子恨恨地看着夜暝痕,牙痒痒地想骂人,又觉得她毕竟是门主亲提的人,还是不欺负的好。

    蓝暖玉连忙打圆场道:“多谢仙子,我们有不懂的再请教。”

    “最好莫要有。”那个女子在夜暝痕那里吃了瘪,对一起来的蓝暖玉也没什么好语气。“明日寅时我来带你们去东桥阁,莫要晚了,门主可不等人。”

    “多谢仙子提醒。”蓝暖行了个礼,两人先到夜暝痕的屋中聊了一会儿。

    “看到那个女子的样子没?像是吃了粪一样难看。”夜暝痕捧腹大笑,见蓝暖玉还是没有笑意,他坐到她身边的凳子上道:“你莫要愁眉苦脸的了,万一他们查出什么不对,可不太好办。”

    “你还怕她们查出什么不对?从来到蝉山脚下,你高调得只差打进去了。”蓝暖玉不以为意,她看看手腕上的花纹道:“也不会有什么不对,要是他们得知我是蓝暖玉的话,不就说明了一件事。”

    夜瞑痕了然地说道:“你在天界被冷璃霜抓得事情只有她知晓,要是这个门主也知道的话,他们两人的关系可是不一般啊。”

    “没错。”蓝暖玉道:“便是如此。”

    “蝉山的空气中有一股味道,不知你可曾注意到?”

    蓝暖玉走到门边,用指甲在门上划过,油放到鼻子处闻了闻,道:“牛血的腥味,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用的是牛血,再加上一种名为瞻籽草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在炉子内炼上几日,最后画在柱子上的。”

    “神了,这都能闻得出来?”夜暝痕觉得蓝暖玉比以前的她知晓了不少东西,对她开始刮目相看。“看来跟着空师父的这几年,你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话才说完,他真想给自己一铁锤,好好的说话提空师父作甚。

    “嗯,师父教了我不少本事。”

    蓝暖玉的反应倒是比自己想的要好得多,他问道:“你可还?”

    “甚好。”蓝暖玉道:“瞻籽草倒是易得,可是这牛血可不是凡品。”

    “这个瞻籽草我都未曾听说过。”夜暝痕倒是有些好奇:“空师父带你出去游历过?”

    “不,师父有过一些晒干的,但为治我的脸,全都用完了。他曾说要出去再采些……”蓝暖玉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未在说下去,咽了口唾沫说道:“瞻籽草用处并不多,所以知之者甚少。”

    夜暝痕觉得那头上戴着花实在是晃得难受,便一把扯下丢桌子上。“既然知之者甚少,用处也不多,听起来确实易得。牛血按理来说,应该也容易得到吧?”

    “不不不,牛血容易得到,可是只要牛心血的话,那价格可不菲。牛心血是女子画红妆用的东西,一块

    牛心血加上瞻籽草,能画一张脸便不错了。这蝉山可是每一根大柱子都上了一遍,可想而知那得多少钱。”蓝暖玉搓着手上的红沫,仿佛摸的是黄金万两。

    “原来如此,那便更加证实了蝉山的问题。”夜暝痕翘着二郎腿,那脚踝漏出一截,他拉了拉裙边道:“除此之外,可还有?”

    蓝暖玉从头到尾想了一遍道:“别的便不知了。”

    夜暝痕道:“我倒是还发现了一处。那个带我们上山的女子,她手中的配剑,那祥云之上还刻着一朵凤凰花。此地千百年来从未有过凤凰花,为何她们的配件上会刻着凤凰花?”

    “火红色的凤凰花,那不是……”蓝暖玉想到什么,又觉得不太可能,自己摇着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我知晓你想说什么吗,可是我觉得也不可能。”夜暝痕说道:“先看看明日的情况,只怕那个门主,不是个善类。”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空师父正在我体内下过封逐术。只要有人想控制噬魂狼蛛,我便是最先知晓的那个人。就算不能将它弄出,控制一时半会还是可以的。”

    “好。”夜暝痕看看四处,然后眼光锁定那张榻道:“这蝉山比原来好了不少。这榻,啧啧啧,够软;这玉枕,凉的像是冰一般,也不是凡物。你不回去享受一下?若是一切顺利,这么舒适的榻,可是睡不了几晚上。”

    “这么舒适的榻,你要是想一辈子睡,也不是不可以。哼!”蓝暖玉哼了一声,摔门而出。

    夜暝痕招手:“别这么大火气嘛!”谁要一辈子留在这个破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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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矮当空,皓月高挂。

    蓝暖玉和夜暝痕早在各自屋内静坐,就等那女子带他们去东桥阁。

    寅时以至,门外响起一女子的声音:“暖姑娘,秋宠。”

    夜暝痕和蓝暖玉不在一屋,心里却有同一个想法:门外的女子不是昨日的那个。

    当差的也需要休息,两人只当是换岗了,倒也没往心里去。

    “请随我来。”眼前这女子的眼珠子转得很快,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八面玲珑的小狐狸。

    蓝暖玉本不想多问,但是她看到守门的守卫还未换岗,便多了一句嘴:“咦,昨日那个仙子呢?”

    带路的女子笑笑,像是没听到似的只管带路。

    三人穿过一片田,说是田却没有栽种粮食,而是栽了许多的花。从田间行过,三人便站在一座同之前那座楼阁完全不同风格的楼阁前面。眼前的楼阁质朴,只有楼阁顶尖上有一块发亮的珠子,比起外面那些楼阁,蓝暖玉和夜暝痕反而相信,这里才是真的蝉山门派。

    “这是东桥阁?”蓝暖玉看看夜暝痕,又看看带路的女子。

    带路的女子对他们又笑了笑,率先走到楼阁处,敲了敲门,待听到里面的一声‘进’。女子才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楼阁的门很小,只可以让一人进去。蓝暖玉入楼阁

    便感觉到一阵寒气扑面而来,让她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目之所及屋中是一潭水,水面上有纵横交错的小桥,最远处遮着不少纱幔,看不见里面坐着的人。

    “门主。”蓝暖玉唤了一声,纱幔被一阵风吹起,她隐约看到里面有一张冰榻。她歪着头看看,小声道:“没人的样子。”

    “进去。”夜暝痕比蓝暖玉差不多高出一个头,自然是看到了里面。

    “嗯。”两人走进去,门便自动关起。蓝暖玉转身用手拉了拉,没拉开。“这里有点恐怖。”

    “怕什么。”夜暝痕走过小桥,抬头看看屋顶。在外面看着一大栋楼阁,里面却是只有一层。纱幔从顶面一直延续到桥面,让人每走一步都要用手掀开。

    两人走到最里面,门主正坐在一把凳子上,原来是那冰棺太高,纱幔太密把人给遮住了。

    “来了?”蝉山门主看着两人道:“我可不能保证能将你体内的噬魂狼蛛逼出,所以躺在这上面之前,你还可以考虑出去。”

    “我愿意。”

    门主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又道:“小姑娘,你可能不知道噬魂狼蛛是何物。噬魂狼蛛外面传得神乎其神,实则……”

    听她这语气,噬魂狼蛛像是好东西似的。

    “实则比外面传得更邪,哈哈哈哈……”门主笑起来,她今日画了红妆,那面容笑起来说不上好看,只能用妖冶来形容。

    她摸着流在肩头的黑发道:“噬魂狼蛛可不只是会噬魂,还会食五脏,控其神识。你应该还未感觉到罢,那也正常,毕竟你那师父是真的厉害。最后一刻传给你的不仅仅是剑招,还有他修改过的封逐术。”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蓝暖玉差一地看着蝉山门主,随时准备召唤出竹剑。

    “别这般紧张,我不会对你怎样,也没有兴趣对你怎样。我看破你的身份,只是见识过你师父的封逐术。天界那些人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门主道:“你体内的噬魂狼蛛被重新温养过,并不是蝉山的噬魂狼蛛。”

    “你不是蝉山的门主吧?”夜暝痕问道:“你究竟是何人?蝉山的门主在哪里?”

    “我?哈哈哈,我就是蝉山的门主。”女子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她起身走到夜暝痕前面,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蓦然把头伸到夜暝痕前面:“怎么?你答应我的事情,想要反悔不成?”

    “门主,你要作甚?”夜暝痕掐着蝉山门主的手往下拉,那只手却是像一条蛇一样,才刚刚被拉下,另一只手便又环到了他的脖颈上。

    “你也莫要装了,我既然知晓她是蓝暖玉,你的身份我会不知道吗?”

    夜瞑痕和蓝暖玉有一种把羊送户口的感觉,眼前这一条美女蛇可不是个善哉。

    “蝉山并未有何不妥,我也是原来的门主,只是你们想多了而已。反正我只有五成把握能引出噬魂狼蛛,试与不试看你。”

    “我愿意一试。”蓝暖玉郑重其事地点头。

第072章 死得其所皆鬼话

    门主嘴角勾起,眉眼中的笑意难掩。“一方妖王,说话算话。”

    “啊?哈哈哈,门主,既然你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便好说多了。我看整个蝉山没有比门主更清楚门规的人,我是男子,你不会还要留我……吧?”夜暝痕说带一半,看那个门主的意思便知道是何意了,最后的那个‘吧’字几乎可以省略不计。

    “二位是聪明人,这个还用我做多解释?”门主手上拿着一个烟管,她凑近玉嘴吸了一口,又敲敲冰棺,“蝉山之前出过些事,可也不是什么大事。”

    完了,真被蓝暖玉猜中了一半。她之前说蝉山门主喜欢女子,结果不是这个蝉山的门主喜欢女子,而是她看上自己了。

    “哎,虽说我确实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这普天之下无人能及,可是门主要不要考虑换一个人?我不合适啊。”夜暝痕尬笑着:“魏城的男子也不少,不如你换一个?你要什么样的男子,我都可以给你找来。你喜欢冷若冰霜,或是热情似火的?如狼似虎的?还是霸王硬上弓的?”

    “我只喜欢你这样的。”门主说着又要往夜暝痕身上挂,后者连忙躲到蓝暖玉身后。“我正想着如何名正言顺地把你弄上蝉山,你竟自己男扮女装来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是个鬼的缘分。

    夜暝痕岔开话题道:“先看噬魂狼蛛,噬魂狼蛛才是正经事。”

    “噬魂狼蛛是她的正经事,可不是我的,我的正经事……是你。”

    “呵呵呵,可是我们来此处是为了噬魂狼蛛,要是门主不能谈正事,我们便不打扰了。”

    “呦,这便没耐心了。不跟你们瞎扯了,反正我话已说完。你便先出去等着。”门主对夜暝痕道:“秋宠便要有秋宠的样子。”

    “……”谁知道秋宠是个什么东西,夜暝痕也不想去研究这个问题,收到蓝暖玉的眼神后,走出了东桥阁。

    门主坐到凳子上,她问道:“你倾心于他?”

    “怎么会?”蓝暖玉矢口否认,“我仙他妖,怎可能?”

    “没有最好。”门主道:“他从答应我交易开始,便是我蝉山的人,谁要同我争夺,那我可是万万不同意的。坐到冰棺上,寒冰能让蛛红显现。”

    “嘶。”蓝暖玉坐在冰棺上,冻得她吸了一口冷气。“有些凉。”

    门主一手环着胸口,皱眉抽了一口烟,烟从她的口中缓缓吐出。她道:“抬高手。”

    烟管捋开蓝暖玉遮着脖子的头发,那里有一个小红点,不仔细看的话都不会注意到。

    “你师父可真是对你不错。”

    “怎么?”

    “你体内的封逐术……”

    “怎样?”

    “算了,既然你师父不曾告诉过你,那他定是不愿意让你知道。我又何必告诉你,到你该知晓的时候,便知晓了。”

    门主缓缓吐出一口烟,呛得蓝暖玉咳了几声。她拉住门主的手道:“还请门主告诉我。”

    “你这女子真是,都说了以后你会知晓,不过是早晚的事。”门主一指按在红点上,她眯着眼又抽了一口烟,轻轻吐在蓝暖玉的肩膀上。烟雾化成一条线环住她的手指,顺着手指窜进那红点。“不对。你体内的噬魂狼蛛,不是蝉山的。”

    “什么?”

    门主猛收回手,指尖上出现一滴血。她捻了捻,红色的血便成了黑色,化成烟飘散。

    “蝉山喂养的噬魂狼蛛一共五只,百年之前,门主说此物太邪,若是跑了的话,我们唯控制不住。于是乎,其中的三只被炼化成了药引子。还有另外两只,一只被蝉山道人带走,另外的一只在蝉山迷忘山中,被数道法术封印,其中就有你师父的一道。”

    “之后呢?”

    “之后,迷忘山中的噬魂狼蛛影响太大,被送去了天界。”门主道:“之后便未有过噬魂狼蛛的消息,只道空师父又给过我一个消息,说你的身上有噬魂狼蛛,且是从天界而来。”

    蓝暖玉拉了拉衣裳,冰棺太冻人,她跳下站到了门主身边。“那刚刚门主的话是何意?”

    “蝉山的噬魂狼蛛只会听命于门主,那就算是被人带走,也绝不会供人驱使。可是你体内的噬魂狼蛛我确实是控制不住,那就说明此狼蛛并不是从蝉山出去的。”

    “除了蝉山,眼下只有蝉山道人和天界有,天界的人在用噬魂狼蛛做什么?”

    “这我便不知了,我们一介凡人,哪会管得了天界的事情。”

    “好吧,这么说我体内的噬魂狼蛛取不出,灭不掉,而且它还能再我体内的每一寸地方生蛋,孵出更多的小蜘蛛?”

    门主听到这话,哈哈哈大笑起来:“你听何人说的?你师父?”

    “是,我师父的竹剑能从我的体内挑出小蜘蛛,就像是山隐洞中的那些村民体内的爬虫。他说我不能轻易死去,否则那噬魂狼蛛便会越来愈多,它们会钻活人的身体内,让更多的人变成我这样子。”

    “空师父那人一本正经的,恐怕是把自己此生所有的鬼话都用在了你身上。”门主一手撑在冰棺上,身子一个斜跨坐到了冰棺上,一双白皙而修长的腿漏出,蓝暖玉不由地低头看看自己的长裙。

    “你的意思是我体内的噬魂狼蛛不会生蛋?也不会有成千上万小蜘蛛?”

    蓝暖玉回想着自己初遇到空师父的时候,他说得很认真:‘你以为想死这么容易吗?你体内的噬魂狼蛛会钻进活物的身体,到时候你能承担起这个责任吗?’

    原来什么死得其所,皆是骗人的……空师父只是不想让她便这么死去。

    蓝暖玉的心再次疼起来:“好,我知道了。”她低下头对着门主行了个礼,即使她没有将体内的噬魂狼蛛取出,可是她告诉了她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蓝暖玉。”门主在蓝暖玉打开东桥阁门时,忽然喊住她道:“你可以去飞寮堂碰碰运气。”蓝暖玉刚要转身,门主便说道:“什么都莫要问,我也不会告诉你别的。走吧,

    夜暝痕我可以借你些时日,反正你们总归是要回到这里来的。”

    “好,告辞。”蓝暖玉同蝉山门主道了别,又将最后的话告诉夜暝痕。

    夜暝痕一阵头疼:“太过惹眼,有时候也是一种很伤神的事情。”

    “你可知飞寮堂是什么?为何这门主要我们去哪里?”

    “虽然我就在蝉山待了一日,可是此处确实没有邪物的影子。”夜暝痕说道:“飞寮堂我也不知是何处,从未听过。”

    蓝暖玉道:“我本来想问问的,可是她没给我机会问。”

    “白问,她不会回答你。”夜暝痕拉着拉衣裳,把头上的花扯下。他们已经来到蝉山最靠近的小镇,这一路上百姓好奇地看着夜暝痕。“他们都看着我作甚?哦,美男变成美人之后,还是美的,对吧?”

    “并不会。我们第一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便是找一个制衣坊换衣裳!”夜暝痕实在是受够了这一身女装,走路一飘一飘的,像是被一团棉花包裹着,衣裳的配饰还会不时卡住头发。“真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女子,为何会喜欢这些叮铃咚咙的东西?”

    “什么东龙?”

    “没什么。”夜暝痕耸耸肩,此时的蓝暖玉看他那个乱七八糟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

    两人去制衣坊换了一身衣裳,又向店家打探了一番消息,哪知同他们想的一样。那个所谓的飞寮堂是个什么东西,压根就没人知晓。

    蓝暖玉皱眉:“夜暝痕,你不是人界的神者吗?神者也有不知道的?”

    夜暝痕整理着衣袖道:“我是神者,可是这神者之称又不是我自己封的。那是人家压在我头上的,我有什么办法?”

    “那我们便这么一路沿着路问那个无人知晓的飞寮堂在何处?”

    夜暝痕不知何时买了一串糖葫芦,他递给蓝暖玉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更快的法子,只是……”

    “你从何时开始,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的了?”蓝暖玉顿了下,接过糖葫芦道:“有话便说。”

    夜暝痕心满意足地说道:“妖界有一棵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树,我想哪里应该有记载。”

    蓝暖玉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那我们便去妖界。”

    “嗯……嗯?”

    “我不能去妖界?”蓝暖玉见夜暝痕没接话道:“懂了,你去妖界要多久,我去何处等你?或者是我自己先去找聚魂的法子。”

    她果然忘了。

    夜暝痕笑着道:“妖界能去,只是你不记得了吗?”

    蓝暖玉一脸的疑问:“我应该记得什么吗?”

    “在皇城下,你不是说你以后若要我带你去妖界,你便是狗;我也说……”

    “刚刚是你要带我去妖界,所以你是狗。”蓝暖玉说着又有些心虚,她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道:“嗯,你是狗。”

    “我不是!”夜瞑痕道:“就不该提这个。如何?现在我们去妖界?”

第073章 一团乱麻乱糟糟

    蓝暖玉转动着手中的糖葫芦签子,又戳了几下土墙道:“好。”她戳墙的那个小动作,像是在说:我才不是狗。

    哼,你就是狗。夜暝痕笑道:“妖界的界临在东边小渔村,要去到东边小渔村还有几日。”

    “我们能走多快,便走多块吧。”蓝暖玉走在集市上,此地距离魏城还很远,吃食和习惯都同魏城不太一样。虽说来一次蝉山也是不易,可是蓝暖玉现在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兴致去看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夜瞑痕道:“蝉山的门主看起来同你师父就算说不上熟识,也总是相识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话说你同我师父算得上熟识,难道从未听他提起过蝉山?还有噬魂狼蛛的事情?”

    “没有,蝉山这派在人界不大不小,又远在这个地方,我也不是真的知百事。”夜暝痕挠挠头,他忽见蓝暖玉手上的绳子发着一点点亮,他推了推她的后背道:“亮了。”

    蓝暖玉抬起手,手上的茶盏中一闪一闪,在白日里也不容忽视。“这几日时不时会这样。”

    “嗯,你还无法使用?”夜暝痕也觉得甚是奇怪,“之前你上天界之前,我不是教过你法术,我觉得你就算是不够灵通,也不见的什么都不会啊。真要像你师父说的那样,飞羽疾风镜你如何能驱使?”

    “我也不知,反正那时候就像是与生俱来,无师自通。”蓝暖玉对于此事也很是迷茫,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驱使飞羽疾风镜的,反正先这样,再这样,然后再那样,镜中便出现了她想去的地方,然后就去了。

    夜暝痕看不懂蓝暖玉在比划着什么,他摆摆手道:“下次定莫要这么莽撞了,你得知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嗯,我身上还有师父的希冀。”蓝暖玉道:“我们从蝉山出来了,可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蝉山的门主可不简单,不管她是不是原来的门主,那个妖娆的女子定是知道很多我们不知晓的事情。比如神鳞,神鳞为何会是那样,还有……还有你师父的玉坠怎会斥我?噬魂狼蛛最后落入何人手中?”

    “这些事情就像是一团乱麻,全都拧在一块儿。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从何查起。”蓝暖玉的话中有一点点丧气,不太明显,但是夜暝痕还是捕捉到了。

    夜暝痕扶住蓝暖玉的肩膀道:“只要乱麻还在,再复杂的乱麻总是有头可寻的,不是吗?”

    “就怕我们也深陷其中,成为打结人的一环,那可就看不太清楚了。”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蓝暖玉么?”蓝暖玉刚刚的话让夜暝痕一惊,以前那个呆头呆脑的蓝暖玉会说出这种话吗?不过也是,她经历的那些,确实会让人长大。

    “入夜了。”蓝暖玉问道:“我们最快去到妖界要多久?”

    我化身为龙的话,一炷香的时间,只是我在你印象中就是一只猫妖吧?那你便当我是一只猫妖罢了。

    蓝暖玉见夜暝痕不会话,只当他是没听见又问了一遍。“几

    日?”

    “三日。”夜暝痕说完又道:“若是你不嫌弃同我御剑的话。”

    “我哪里还有资格嫌弃你?你能帮我,便已经是最好的事。”蓝暖玉的话中有无奈,要是自己一人,要从何查起,她还真是不知道。

    夜暝痕召唤出一把长剑,那剑蓝暖玉以前没见过,银色的剑气在夜晚有些耀眼,一看就知道是把好剑。他凝神两指施法,口中念道:“雪月,起!”

    “它叫雪月?”蓝暖玉站到剑上,剑抖了抖,她为使自己稳住,拉住夜暝痕的手臂。有一点点尴尬,她看向天空中的白玉盘道:“好听。既然有雪月,岂不是还有风花?”

    蓝暖玉本是随口问问,缓解一下气氛,哪知夜暝痕一本正经地解说道:“风花剑不知在何处,不过它总会出来的,只是在等那个找到它的人。”

    “呵呵,空师父曾说剑也有灵,讲究机缘。我若找到一把自己的剑,那么师父的剑也该陪着师父去。”

    “嗯,会有的。”

    夜暝痕看看蓝暖玉小心翼翼地拉着自己衣袖的一个角。心念道:这女子还真的学会害臊了,只是学会便学会噻,用在我头上作甚。

    他道:“我们要快些,拉好了?”

    “啊?”蓝暖玉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到‘雪月’用极快的速度飞出去,她整个人往后被吹飞。

    夜暝痕眼神扫过,用力抓住了她的手。“都叫你拉好点,真是。”

    “你!”蓝暖玉看着夜暝痕的后背,似乎之前在皇城密道,他背他的画面再次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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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蝉山,东桥阁。

    蝉门主坐在水边,一手在水中抄了抄水,水面晃动,惊跑了水中的锦鲤。

    “门主。”一个女子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绕过纱幔一看,那个为蓝暖玉和蓝暖玉道路的女子。

    “画沙,他们到哪里了?”玩水的女子头也不抬问道。

    那个叫做画沙的侍女道:“回门主的话,他们御剑而行,到妖界大概三日。”

    “夜暝痕没有化出真身?也好,免得那些小妖精会因为他的身份纠缠他。”

    画沙没回话,想了半天,恐怕是耐不住好奇心,才犹豫开口:“门主,画沙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门主抄起水,此时她的手边游过一条小红鱼。她道:“你是想问我为何要指引他们找到飞寮堂?”

    “画沙不明,请门主指教。”画沙谦虚地双手高过头顶问道:“飞寮堂与我们为伍,要是蓝暖玉和夜暝痕二人查到飞寮堂那些事,虽会对我们除去怀疑,可是我们还不是如同断了翅膀。”

    “多虑。飞寮堂之前是我们的左膀,可是飞寮堂那群老男人,这些年浪得连是靠谁吃饭都记不得了,那样的翅膀要了有何用。再说,飞寮堂和天界的那些勾当,天界要是收到风吹草动,会容得他们安稳?”

    “门主,只是我们答应过天敖君。”

    “哼!

    ”门主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云淡风轻变得乌云密布,刚刚那条从她手边游过的鱼,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手指伸进水中一勾,那条可怜的小鱼被她掐在手中,指甲陷进鱼身上。

    小鱼在她的手中狂挣,它张着大大的嘴,两片适才还在水中划得甚环的鱼鳍,此时绷得紧紧的,那是一条命在世间最后的挣扎。血一滴一滴滴在水中,一丝丝腥味扩散开来。

    画沙见此状,脸上漏出惊恐,连忙跪在地上道:“门主息怒,画沙知罪。”

    “天敖算什么东西!”门主狠狠将那条鱼捏成肉酱扔进水中,水中的红鱼看到肉沫,纷纷上去抢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是,门主说的是。”女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也不敢再多做声。

    门主倒是先开口了:“那个贱婢呢?”

    画沙回答道:“还在地牢中。”

    “处理了吧,看它们多饿。”门主又身伸手在水中晃,水中的鱼围绕着她的手嬉戏,像是适才争先恐后夺食的鱼就是一场幻象。

    “门主,……是。”画沙本想说那个奴婢不过是嫉妒心作祟。她只是想起自己陪在门主身边数年,也未曾得到青睐。可是呢那个夜暝痕一来到蝉山就是秋宠,她心里总是不爽的。

    不过,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画沙懂,不该说的话还是莫要插嘴。门主说的别问,门主说的照做,这才是明哲保身之计。

    “画沙,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画沙答道:“不久,三十年。”

    “人界的三十年,却是不算久。”门主笑着,“退下吧。”

    一时三刻之后,画沙端着一大桶肉沫走进东桥阁。“门主。”

    “给我。”血腥味刺鼻得让画沙睁不开眼,但是门主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凑过头去闻了闻。“现杀的真是鲜美些。”

    画沙不敢说话,宽大的衣袖里面藏着两只拽在一起的手。

    “画沙,你可知晓欺骗我是何下场?”门主把大木桶放在门边,手中拿着那个一个葫芦瓢在里面搅拌着。

    “门主,画沙不敢。”画沙跪在地上脸色铁青,“画沙不敢。”

    “不敢?”门主舀了一瓢血肉重重砸在跪着的画沙头上:“一半牛一半人,你当我傻子!”

    “门主。她同画沙一起进来蝉山,一直对门主忠心耿耿,如今只是因为心里的一点点小嫉妒做错了事情。”画沙趴在地上一顿猛磕头:“求门主饶她一命,她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求门主放过她。”

    “你可是还不知自己做了何事?”门主将木桶踢翻在地上:“好啊,那不如……”

    画沙的心咯噔了一下,然后……

    “不如你代替她好了。啊哈哈哈哈哈……”门主的笑声丧心病狂,却像是阎罗的催命符。

    奇怪的。

    画沙没有求门主,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那一大滩恐怖的红色糊状物。

    然后。

    她笑了。

第075章 妖界的傲娇树神

    一阵残影‘刷’闪过,只见门主一手锁住了画沙的喉咙:“狗奴婢,我看你能笑到几时?”

    “天……敖……君,不会……放过……你……的。”画沙几乎说不出话,只能听见几个字的残音。

    “天敖的走狗便是你?我便说他怎会知晓哪些事情,不过以后便没了。”门主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可是现在她的脸上有着与之不配的凶光。

    画沙的五官拧在一起,看不出神色里面有没有害怕。她道:“你……以为……只有我?”

    门主眼中的黑潭闪过一道红色,她捏着画沙往水里一扔,尸首入水激起一片水花,吓得里面的鱼四散而逃。

    “没用的东西。”她念动咒令打入水中,水中的鱼一扫慌乱,朝着尸首便游过去,仔细一看,那些鱼嘴中竟然长出了獠牙开始撕咬画沙的身子。眼看不过几分钟,那一具尸首已经没了影子,只剩下几块衣裳的残布随着水流在水面飘荡。

    “来人,将这里打扫了。”门主走出东桥阁,天上的星宿眨着眼睛,她盯住其中的一颗,心情甚是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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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人界的花花世界,妖界还是过于压抑。别的不说,当说这妖界没有蓝天白云,没有丛林鸟兽,那便是少了许多的生气。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妖界,夜暝痕跟在蓝暖玉身后,生怕妖界的妖气太过于浓郁,一般的人精元会受损。他问道:“你可有何不适?”

    “没。”蓝暖玉并非是不想给夜暝痕添麻烦,而是她确实未觉得身体有何异常。

    夜暝痕从身后拿出一对猫耳朵给蓝暖玉道:“不如你带上这个。毕竟妖界到处都是妖,虽说我在你身边,可是万一有些大胆择食的妖精,还是生怕他们会对你动手。你之前是天界之人,又在人界住了这么久,这群饿狼嗅觉可是灵敏着呢。”

    “好吧。”蓝暖玉手中的猫耳朵是已经晒干了的,她拿着道:“这如何带上?”

    “忘了你不会法术。”夜暝痕又从她的手中拿过,对着猫耳朵施了法术,猫耳朵便像真的一样立在她的头上。“甚是可爱。”

    蓝暖玉摸摸毛绒绒的猫耳朵,倒是有些好奇自己变成猫的样子。“你说那棵树在何处?”

    “西巷集。跟我走就对了,只是此时那棵老树妖还在歇息,不易打扰他。那棵老树就是有一个臭毛病,在他睡觉之时若是有人打搅,他便不会回答任何问题。”夜暝痕道:“可要同我去家中坐坐?”

    夜暝痕说完有些小紧张,既希望蓝暖玉同意,又怕蓝暖玉同意。希望不知从何而来,便是想带她去看看,不希望则是带着蓝暖玉去的话,那么自己是妖王的身份便藏不住了。

    倒也不是说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只是蓝暖玉毕竟是天界之人,孤身一人到妖王家去,这以后要是提起来,总归是不太好。

    “你家?”蓝暖玉犹豫了一番,“还是不去了,妖界可还有别的地方?”

    “什么别的地方?”夜暝痕以为蓝暖玉是要问妖界有什么好玩的,便道:“倒是没有什么好玩的,只是有几个地方……”

    “夜暝痕,我的意思是,妖界可有什么奇门妖法,能够帮师父聚魂?”

    “还在想这个,这个没有。”夜暝痕看看蓝暖玉那个样子道:“暖玉,我同你说过的,你师父他……”

    “我知道,只不过我总是得试试,不是吗?”

    “哎,妖界知晓事情最多的,便是那棵老树,与其到处问,不如去问问他。你莫要抱太大的希望……”

    “我知道。”蓝暖玉点点头:“我知道了。”

    西巷不远,看起来就是一条集市,各种妖精来来往往,看不出哪里有什么老树。夜暝痕将蓝暖玉带到巷子最僻静处道:“此处便是。”

    尽管已经到了,两人却一直未进去,等一条青蛇过街,夜暝痕才走进一个结界,敲了敲红棕色的大门。

    蓝暖玉道:“原来这里有结界,怪不得我未曾看到什么老树。”

    院内回了一声:“进。”

    夜暝痕一手按在门上的掌印上,掌印微微陷下,门被缓缓推开。

    “这院子似乎不是谁人都可以进来。”蓝暖玉的直觉在告诉她,这个地方会是妖界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才是。

    “蓝暖玉,走吧。”夜暝痕见蓝暖玉东张西望,“那老树在妖界呆的久了,脾气自然是不好,你可莫要往心里去。”

    “不会。”蓝暖玉走进去,便见此处只有一个大院子,既没有屋,也没有人。面前是一棵看不到树梢在何处的……树?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若不是老树太老,能看出脱落的树皮,说是悬崖峭壁也没人会觉得不妥。她不禁叹道:“好大的树。”

    蓝暖玉一边说着,一便伸手去摸摸树干。手指刚碰到树,几丈高的‘水镜’便出现在她的眼前,褐色的水镜不是很清晰,朦朦胧胧地蒙着一层水雾。“夜暝痕,这树上的镜子是什么?”

    夜暝痕刚搭上门闩,回过头便见蓝暖玉那个好奇心又上来了。她正要把手伸向那一大块‘水镜吗,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将她的手拽下,又在她的耳边低声道:“那是老树的眼。”

    “啊?”蓝暖玉吃惊地捂着刚刚那只手:“我还以为妖界的树精,树干上长着一汪竖立的清池。”

    “哪里来回哪里去!”老树长着大口打了个哈欠,那大口一张,像是黑漆漆的无底洞似的,蓝暖玉歪头往里面瞅了几眼,愣是什么都没看见。

    “树神。您不记得我了么?”夜暝痕对着老树眼睛后面喊了一声:“我是夜暝痕。”

    “不记得不记得,去去去去!”老树打了个哈欠,眼泪水从‘水镜’里淌出来,湿了蓝暖玉的裙角。

    “树神,晚辈有事请教,问完便走。”夜暝痕被老树吼了几句,倒是也不恼怒,反而低身行礼。

    老树的眼睛转转,又凶道:“站这么近!能看到我吗?”

    “凶什么凶。”蓝暖玉嘀咕道:“我们又没有欠你钱。”好吧,想来也是马上就要欠人情了。

    “我们往后退几步。”夜暝痕真怕蓝暖玉冲过去给那老树几剑。

    老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前面还有遮挡物,又吼道:“你又是谁?”

    “我是……我是谁,我说了,你便能记住我吗?”不等老树回答,她又道:“我知道了,你记不住我,那我说了有什么意思?”

    “……你这个小女娃娃,嘴还挺利索,我又困了,需要歇息,慢走不送!”

    老树下了逐客令。

    “咳咳……”夜瞑痕在蓝暖玉耳边道:“老树可不止知晓妖界的事情,看它根系可是连接着人界的花草树木。飞寮堂的事情,我们还没问。”

    “哼,这个臭脾气,不问就不问,我才不信不问他,我们就没有办法。”

    蓝暖玉这说辞让夜瞑痕倍感意外,在为空师父聚魂,还有调查邪物一事上,她一直最为积极。可现在的态度简直是天上的地下。

    “蓝暖玉,你……”

    “不告诉就算了!我还说你若是告诉我们,我们便在此处住上两日。”蓝暖玉冲夜瞑痕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里有点纳闷,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道:“树神,我们是真的有急事,事关乎三界安危。可若是树神不愿,我们这就走。”

    “有这么求人的吗!”老树眨眨眼睛,道:“连人都没看清楚,我为何要帮你们。”

    老树抖抖树枝,落下一地的树叶。它的语气还是不太好,但是还是松了一丝语口。

    “那可是看清楚了,你便会告诉我们了?”蓝暖玉推后了几十米,又道:“再退便退出围墙,现在可能看清楚了?”

    “哼,两只小猫妖。”老树的眼睛转了一圈问道:“所问何事?”

    “树神,晚辈想问问人界的飞寮堂。”夜瞑痕问道:“飞寮堂在何处?为何我们在人界寻了时日,皆无果。”

    “飞寮堂……”老树摇动着枝丫,具体是不是摇枝丫不清楚,蓝暖玉只感觉到无数枯叶往头上掉。“记不太清。”

    “你这个老树,还称为树神呢,为何什么都记不清楚?”蓝暖玉道:“你若是什么都记不住,我们便要走了。”

    “慢着慢着!你个小猫妖,脾气怎会比我这个老头子还大。我记着人妖两界之事,以前天界的事也记着,我那会儿你说什么便想起什么,我……我不得回忆回忆啊!”

    夜瞑痕见老树担心他们会走的样子,越发有些诧异了。一般这棵老树最傲娇,一点点不合意,不说;做错一点点事情,不说;要是再被看出有一点点的不耐烦,逐客。

    好不容易老树要告诉他们点什么了,万一被蓝暖玉搅和黄了,那岂不是很糟糕。

    夜瞑痕摆手道:“树神不急不急,你慢慢回想。”

    “为何不急!事关三界,怎会不急?”蓝暖玉吼道:“想起来什么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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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帝宠妻:呆萌仙子很嚣张介绍:
成婚前夕,她惨遭谋害。
绝望之时……
“小美人,若是天界让你无处安生,不如随我到妖界猖獗可好?”
哼,就连小小猫妖也要看我笑话。蓝暖玉挑眉:“好,我且看你如何猖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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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邪魅一笑:“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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