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如果的事
十时十分，明月当空照。
伴随最后一首感恩的心响起，环球之夜缓缓收场结束。
听着黄大仙儿童合唱团清澈的稚声，歌迷有太多的恋恋不舍。
但不管好坏，也终要散场。
佳视的副总经理孙瑜标还在电视台，她的神情着急，又带着亢奋。
今晚的实地转播的这场音乐会，从开始，到落幕，历时两个小时。
这场音乐盛宴演唱了二十首歌，简直让人不忍离不开电视机片刻。
虽然一般的收视率报告，需要下一个月才能拿到。
因此她派人在香港、九龙、新界，几个有代表性的几处社区，做个简单的抽样调查。
随着不断反馈回来的信息，都是让人振奋不已的消息。
在今晚收看电视节目的观众，至少有七成家庭观众，选择收看佳艺电视台。
这说明佳艺有史以来，第一次在电视剧以外的节目，冲破了无线电视的重重围剿。
要知道今年以来，无线电视的各个节目，，包揽收视率前二十名。
丽的电视都怀疑市场调查公司和无线电视串通了，把收视调查数据偏向于无线电视。
怀疑归怀疑，但无线电视长期霸占观众的电视荧幕，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丽的是无线的手下败将，佳视更不是一合之敌。
面对无线电视这座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很多时候都是望而生畏。
他们选择在今晚直播歌唱比赛，更是赤果果的打压行为。
但佳艺电视已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必须正面对决回应。
就算输人，也不能不输阵。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勇者，敢于直面惨淡人生。
虽然今晚是由环球音乐唱片来主角戏份，但佳视的元素也不少。
有多首佳视剧集的主题曲，同样在舞台上重新演绎，大放异彩。
卢东杰带领环球唱片，助力佳视打了个翻身仗，争回了一口气。
今晚，每个佳视人都应该感到扬眉吐气。
但唯独卢东杰似乎没有这个心情，他此时急于化解一对小姑娘的联手发难。
他现在知道什么叫风霜刀剑严相逼，整个人感觉都是凉飕飕的。
卢东杰有点尴尬，低头不语。
钟小妹仰起脸笑，乘胜追击，“什么是爱你一万年？”
关小姐睁大眼睛，气鼓鼓地瞪他，“爱我，还是她？”
这未必是钟小妹和关小姐想要知道的答案，她们只是在借机来捉弄他的。
她们两个虽然天真娇俏一点，但还没傻得盲目可爱。
卢东杰刚才的那首歌，还唱得那么深情款款，教人情心暗动。
她们可以肯定这不是唱给她们听的，心中难忍妒忌了，然后醋海生波。
本来两个小姑娘，忍受辛辛苦苦的排练，克服紧张的心情上台表演。
她们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他，女孩的满腔爱意，全无保留给了他。
可恨这个男人转过身，就凭歌向其他女人示爱，这教她们如何能忍。
她们想想都委曲到想哭了，当然不能简单放过他了。
卢东杰抬起头来，微微笑，“两位大小姐，有事回去再说，好吧。”
“不行。”她们异口同声拒绝。
卢东杰摊摊手，作无赖状，“我爱你们，总行了吧。”
“哼，敷衍。”钟小妹别转面孔。
“就是，还是廉价的。”关小姐皱皱鼻子。
“哗，你们看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连月影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你个头。”
“噫，吴刚在砍桂树呀，还有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嫦娥呢。”
“你想死是吧。”
........
月上中天，这里的喧嚣在散去。
那些新鲜翠绿的蜉蝣，已经找不到灯火的方向。
偌大的大球场，变得空旷幽静。
张园园等人早已撤离，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美芸已经被老妈带走了，钟小妹被徐若琪护送回去了，关小姐被她爸接走了。
他难得把自己的黑骑士开出来，居然找不到人来压车尾。
林清瑕有林小妹寸步不离在身边保护，他今夜没有可乘之机。
糜雪这些天被家里人严令早出早归，也不让在外面过夜。
赵娅之在娘家养胎，他更不可能翻墙入室，去做偷香贼。
卢东杰想想自己孤家寡人还能做什么，干脆回家睡觉去算了。
“轰轰....”
一阵引擎的轰鸣声，响彻上空。
卢东杰的身影如一只利剑，快速消失在夜里。
他刚驶出不久，一个短发圆脸的小女生，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朋友分明哭过了，神色慌失，楚楚可怜。
他不由调转了车头，又驶了回去看个了究竟。
卢东杰摘下头盔，朝她笑着问，“喂，王祖娴小朋友，三更半夜，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祖娴先是一惊，抬头凝视他，又是惊讶，又是激动，“你.....是你...”
卢东杰打量了一下她，故意取笑，“你在这里散步呀？”
王祖娴忽然胀红了脸，低着头说“我...我坐计程车的时候被司机赶下车了。”
她说着说着，依稀可见眼中泪花开始闪现了。
卢东杰却笑了起来，“你不会是没带钱吧？”
王祖娴有几分生气，抬起头，“司机说他的是红牌车，说前面查车，兜路要加二十块钱，我不给，他半路把我撇下了。”
小姑娘有些委屈，有些鼻酸。
卢东杰忍住笑意，过了一会儿才问：“你家的大人呢？”
“哥哥他跟其他人出去玩了。”王祖娴闷着声说。
卢东杰诧异看她一眼，“他去玩，就不理你了？”，
“他说有些地方，小孩子不能进去。”王祖娴摇摇头，不以为意，“我们住得不远，我坐车就十几分钟到了。”
卢东杰看着这个小台妹，不知道是赞她胆大，还是说她天真了。
王祖娴凝视着他，轻轻地说：“你可以载我回去吗？”
“那当然了。”卢东杰微笑，故意上下打量她，“不过我这座位是给女朋友坐的哦。”
王祖娴可爱地眨眨眼，翻身坐了上去，“那你等我长大了，青霞姐姐不介意的话，我就做你女朋友。”
卢东杰摇头笑笑，真是个鬼灵精。
他重新发动引擎，把这个半路捡来的小台妹，一路送回怡东酒店。
第241章 围城
“咔啪....”
卢东杰拿着钥匙打开门，楼梯处忽然窜出一条黑影。
他定了眼看去，没好气道：“大半夜你来装鬼吓人呀？”
陈钰莲样子有些狼狈，支支吾吾的说：“我.....”
卢东杰看她一眼，推门进去，“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吧。”
陈钰莲呆呆跟着他进来，整个人失魂落魄，心事重重。
卢东杰从冰箱拿出两支可乐，递一支给她，“先喝支汽水吧。”
陈钰莲呆呆接了过来，她的手在抖着，嘴唇都变了颜色。
卢东杰坐在她对面，认真打量她，“你怎么了？”
陈钰莲看着卢东杰欲言又止，眼泪终于忍不住涌出来。
她身体即刻放软，双手掩着面孔，伏在腿上抽泣起来。
忽然之间，她变成无助的小孩子一般。
卢东杰有些无奈，连忙起身坐了过去她旁边。
他轻抚她的肩膀，笑着问:“你有什么事，看我能不能帮你了。”
陈钰莲抬起梨花带泪的眼，紧张不安地说：“东哥，我出事了。”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卢东杰替她擦了泪水，笑着摇摇头，“有什么事？”
陈钰莲握住他的手，有一丝惊惶，“他们现在到处在找我，我不敢回去了。”
“他们？”卢东杰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牢她，“他们是谁？”
“是我同村小丽和阿珍她们的雇主找上门了。”陈钰莲低着头，又补充了一句，“我这段时间暂时住她们那里。”
卢东杰点点头，继续问她：“你的朋友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陈钰莲张了张嘴，坦白如实说了，“她们参加旅行团帮雇主带着货，现在失踪了，他们怀疑两人侵吞了货物。”
卢东杰的神色变得严肃，微愠地直视她，“走货？”
陈钰莲一颤，声音渐渐低下去，“我之前也不知道她们是做那种的。”
她对上卢东杰的目光，心里既是害怕，又是委屈。
既是怕他误会她也有参与这种行当，又是委屈他竟然不相信自己。
过了半晌，陈钰莲又抬起头，“她们两个不见人了，现在他们只好找我了。”
她想到那伙人的凶横，心里不由微微打了一个冷颤。
卢东杰把她搂了搂，放轻了语气，“你朋友的事情，怎么又牵连到你了？”
陈钰莲抬头看他，又低下头，“我....”
卢东杰一看她那个样子，大概也猜出了几分。
这小丫头实在太年轻无知了，肯定是讲什么义气姊妹，替人胡乱担保了什么。
卢东杰沉吟了一会，侧侧头看她，“他们平时在哪里接头交货？”
陈钰莲咬咬嘴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在九龙城。”
卢东杰一怔，隔了一会他都说不出来。
他开始在客厅内踱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陈钰莲不管贸然打断他，只好提心吊胆地等着他的回复。
卢东杰看到陈钰莲大眼睛里露着浓浓的惊慌，一时心软，只好摇头笑了笑。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对她招招手，“走吧。”
“去哪？”陈钰莲下意识地问。
“什么都别问，跟着来就行了。”卢东杰微微摇头。
他取过外衣出门，陈钰莲紧紧跟随他身后。
卢东杰带她出去，两人一路无话。
十分钟左右，卢东杰在东头村道上停车下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白日的喧嚣都安静了下来。
两人站在街道上，朝上面打量。
九龙城，一个烟雾弥漫的地方。
这座黑暗之城，闻之色变，却又心生神秘。
如果再给这座城寨装上led灯光，活生生就是一座赛博朋克元素的城市。
九龙城是个三不管地带，香港政府不敢管，英國政府不想管，中/國不能管。
但九龙城寨的归属权，却是无可争辩。
它不在租借的范围之内，它是中國在香港境内的一块飞地，
只要看到九龙城的存在，就不能不承认这里是中國領土。
这就是它一直存在的历史意义。
陈钰莲分明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只好紧紧抓着他手臂。
九龙城寨的恶名，连她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都避之不及。
虽然九龙城寨和调景岭同样是三不管地带，但两者是截然不同的。
这个面积只有六英亩半的城寨大厦，密密麻麻的建筑，不见天日。
這裡数十条大街小巷横竖交错，如九曲十二弯的迷宮一般。
它比任何时候都像电影布景，一切电影需要的罪惡元素，似乎都能在这里找到。
卢东杰拿着手电筒，往上面照了照，“来过没有？”
陈钰莲紧闭着嘴巴，摇摇头。
卢东杰抬起头，叹了口气，“这里安分守己的良民并不少，你不应对它有偏见。”
“这里真是比我们那里还破旧，环境恶劣。”陈钰莲皱皱鼻子。
卢东杰笑笑，“但是它同样收留了多少苦难的人，缓得一时生机。”
陈钰莲无从辩驳，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
香港政府无权管辖这里的事务，这里的居民不用交各种差饷、地税、厘印等苛捐杂税。
甚至诸多交易也不用通过律师行，它自有一套运行规则。
卢东杰蹲下来，拍拍肩膀，“上来吧。”
“唔？”陈钰莲一怔，呆呆看着他，“你做什么？”
卢东杰回过头，好笑看她一眼，“等下踩到蛇虫鼠蚁，你别大惊小怪就行了。”
“你小看人。”陈钰莲小声咕哝了一句。
她还是带着一丝羞意，爬上了他宽厚的后背。
夜色渐深，风呜呜地作响
城寨的西城楼附近是一处空旷地带，晚上的风有些大。
巷道里的电线不停地随风晃动起来，连同灯泡也在摇来摇去，或明或暗的诡异。
眼前掠过的的颓垣败瓦，如同穿越一个黑暗的深洞，鬼影幢幢。
这场景用来拍鬼片，都不用搭布景。
陈钰莲伏在他的肩膊上，心里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沉稳得像一座大山，教人安心地躲在他护翼之下。
她出事后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了，哪怕傻傻地守在他家门口等了一晚。
她知道这个事，如果连他都摆不平，自己只能灰溜溜躲回调景岭了
这条昏暗狭窄的街道，上有水喉电线，下有垃圾污水。
陈钰莲不时皱起鼻子，或直接把整张脸深埋在他背上了。
卢东杰反而安之若素，如履平地。
越往里边走，空气越不流通，渐渐生出一股腐烂的气味。
两人终于在一处小楼停下，门前的小小露台却闻得到清新花香。
卢东杰举起手，脸上有几分犹豫。
在陈钰莲的印象中，他一向是个深藏不露，神色自若的人。
但此刻却从他眼中看到有彷徨之意，这令她大惑不解。
第242章 迫不得已
半夜，木门咚咚咚敲响。
半晌有人来开门，是位年满头银丝的老妇。
她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的惊讶，生气责备，“你小子，三更半夜来敲什么门，不知道老人家要睡觉呀。”
“婆婆，有点急事来找你帮忙。”卢东杰只好赔笑。
“哼，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好心了。”婆婆拉开铁闸让他们进来。
卢东杰一额汗不敢反驳，真叫陈钰莲暗自讶异。
“婆婆，屋顶现在还漏水不？”卢东杰讨好的笑。
“唔，你的修理技术不错。”婆婆点点头，目光如炬，“说说又惹什么麻烦了吧？”
“小姑娘和这里人的有误会。”卢东杰摇摇头，也不拐弯抹角，“我想对方约出来，谈一下。”
陈钰莲的目光本来在四处乱看，忽然间，她像一只浑身毛竖起来的猫。
婆婆一双精光四射，炯炯有神的眼睛，教人心生胆怯。
她精光随即隐没，随意打量着陈钰莲，“对方是什么人？”
陈钰莲赶紧低下头，唯唯诺诺，“好像叫什么胡须勇。”
“胡须勇？”婆婆低声重复了一遍，呵呵的笑，“看来麻烦不小呀”
“婆婆，帮我约出来，我来谈就行了。”卢东杰点点头。
“小姑娘你跟我来一趟。”婆婆淡淡说了一句。
她站起来，慢慢往外面走。
“我？”陈钰莲一怔，抬眼看着卢东杰。
卢东杰点点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笑意，“去吧。”
婆婆带着陈钰莲缓缓往龙津道走，她根本不需要街灯照明，
这座城寨的路，她已走了半个世纪，再曲折也难不倒她。
整间大屋里只剩他一人，空旷安静，连一呼一吸，都清晰可闻。
他看着桌面散落着几株新鲜的玫瑰，便顺手插好在花瓶。
屋内霎时香气扑鼻，多了一丝别样的温馨。
卢东杰正在眯着眼，休息了一会，忽然听见轻轻的当当一声。
他忽然睁开双眼，看到窗帘被微风吹拂动。
这时，天空中传来隆隆雷声，接着雨点沙沙落下。
“谁？”卢东杰站起来。
他可以肯定，刚才的异响来自屋内。
小房间的灯亮着，一切好像又恢复了原样。
他探身到门口一看，不出他所料，房间的主人回来了。
卢东杰轻轻走进去，心情带有一丝紧张和期待。
女人听见脚步声，微微转过头来。
他们二人目光接触，不由自主走得更近。
这一只迷失了路的小鹿，，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吗？
她缓缓转身，站他面前。
一张鹅蛋脸美丽如昔，长头发披肩，不施脂粉，却分外端庄。
她没有开口，但却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卢东杰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触摸着她的脸。
冰冷，滑腻，不像是真人。
卢东杰微微笑看着她，“薇薇安小姐，偷走了我的心，终于肯回来自首了吗？”
他说得很真挚，一点都不觉肉麻。
“喂，请叫我林小姐。”林婉晴微微笑。
她说着先笑了，半仰起头，虽然灯光幽暗，她肌肤还是闪出了晶莹。
卢东杰轻轻呼出一口气，紧紧拥抱她，把双手放在她腰上。
她的腰身还是那么纤细窈窕，柔若无骨。
林婉清忽然调笑，“手势还是那样纯熟，不知道又骗了多少女孩子了。”
卢东杰听她那么俏皮，不禁说：“唉，近日年纪大了，也力不从心啦。”
林婉清一怔，吃吃发笑起来。
一颦一笑，还是那种味道。
卢东杰隔一会儿说：“有时候听不到你的笑语声，恍然若失。”
林婉清忽然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她把柔软的身軀贴近他。
两张面孔距离才几公分，林婉清紧紧闭上了眼睛。。
一切是如此自然而然，两片嘴唇慢慢碰到了一起。
窗户始终没有关上，狂风把窗帘吹拂得飞舞。
一场疾风骤雨来得猛烈，令人猝不及防。
春事阑珊，心情慵懒，寂寞雨收云散。
她没有片到安静，又探过头来问：“你怎么不说话？”
卢东杰贴近她的脸，柔肌滑嫩如丝缎一般。
“听说，你女友多了好几个呢。”林婉清佯装不在意地问。
卢东杰刚欲张嘴，忽然醒悟，露出了坏笑，“家里传宗接代压力大呀。”
林婉清才不听他的解释，生气瞪着他，“十几岁的小女孩能给你生孩子。”
“谁让你不给我生，还一声不吭就跑了。”卢东杰揉揉她的黑发。
林婉清一时气结，她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了。
但当时形势所逼，没有太多选择。
卢东杰把她搂了过来，拧了拧她的脸，“别想太多了，现在不见得比以前差了。”
林婉清凝视他，轻抚着他的面颊，“我走了之后，没人管得住你，你就为所欲为了。”
卢东杰脸色一下垮了下来，叫屈道：“那你总不能让我当和尚吧？”。
林婉清“嗤”一声笑出来。
卢东杰心头一松，又有几分蠢蠢欲动。
林婉清俏皮地眨一眨大眼睛，捂嘴笑了起来，“外婆说上次你鬼鬼祟祟来，被她打了一棍。”卢东杰摇摇头，只好苦涩的笑。
这一记闷棍，让他被小妹笑足了一个礼拜。
林婉清忽然抬起头来凝视他，泪盈于睫，“明天我又要离开了。”
她的大眼晴十分贪恋，留在于卢东杰的脸上。
卢东杰轻轻拥抱她，下巴搁在她头顶，双手环绕住她的腰。
“放心，我会照顾自己。”林婉清终于落下泪来。
“事情快要告一段落，不会影响你了。”卢东杰安慰她。
“真的？”林婉清直勾勾看着他。
“要不要我们打个赌？”卢东杰嘴角露出了笑意。
“哼，你还当我以前那样天真。”林婉清眼睛闪出慧黠神色。
那瞬间，她有一丝窃喜，也有一点心酸。
婆婆大声“你们快出来吧，小姑娘在外头等你。”
两人顿时一惊，都能看到彼此有一丝尴尬。
林婉清分红了双颊，用力推他，“都怪你了乱来了，被外婆看笑话了。”
卢东杰把她搂过来一親，点点头，“我先走了，明天我送你机。”
他整整表情，若无其事走了出去。
陈钰莲看着卢东杰，有一肚子的古怪。
卢东杰面对婆婆那笑眯眯的神情，终于带着陈钰莲落荒而逃了。
林婉清目送他离开，分明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婆婆终于不忍，缓缓告诉她，“他除了不能娶你，但还是深爱你的。”
“只是这样，外婆，只是这样？”林婉清的声音微微颤抖。
“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这就是人生。”婆婆叹息道。
林婉清不甘心，“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命运？”
婆婆笑了，“你们现在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了。”
林婉清一怔，声音忽然变得很温柔，“或许我们的命运，早已注定。”
第333章 廉政风云
“轰.....”
伴随一阵尖锐震耳的引擎咆啸声，飞机冲上了云霄。
终于道别了，卢东杰轻轻吁了口气，又摇摇头。
他刚转过身，不由一怔。
卢东杰发现有一男一女正盯着他，感觉像是来者不善。
两人一身整洁的西装，在人潮如鲫的大厅，也同样显得鲜明出众。
男子头发剪得极短，干练的气质。
女子也是齐耳短发，冷漠的神情。
就算不穿制服，卢东杰也能看得出他们的来路。
果然，两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卢生，我们是廉政公署职员。”他们出示证件，表明身份，“请跟我们合作一下。”
男子叫朱志豪，高级调查主任。
女子叫杨小凤，助理调查主任。
卢东杰打量他们一眼，忽然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
他闲闲跟着他们身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并没有什么紧张不安。
在机场的美丽华餐厅，杨小凤还给卢东杰买了一奶茶。
相比于去和记大厦饮廉记咖啡，这里待遇自然好多了。
当然了，他只是来配合问话，并不是调查对象，他们也要讲规矩，懂礼貌。
卢东杰静静坐下，一直在微笑，耐心等待他们的问话。
“卢生今天是来送谁的机？”朱志豪问得彬彬有礼。
“我的前女友，林婉仪。”卢东杰简单回答。
杨小凤手里取出一张照片，向他展示，“是她吗？”
卢东杰落在照片上，照片中的女人正是林婉仪。
他点点头，带着微微笑意。
“你可知她有真实的身世？”朱志豪温和的问。
“这个问题你的同事已经问过。”卢东杰看他们一眼，摇摇头，“我并没有新的答案。”
杨小凤忍不住加上一句，“你跟她在一起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卢东杰看她年轻明亮的眸子，只是笑笑，不言语。
杨小凤被他看得脸色一热，差点就霞飞双颊了。
她到底还是年轻，哪是卢东杰的对手。
朱志豪轻咳一声，来帮她解围，“你可知道她此行回来的目的？”
“探亲，或许顺便来看我的音乐会吧。”卢东杰眼睛都不眨。
杨小凤咬着嘴唇，瞪他一眼，“我看你们的关系依然亲密，并不像分手的样子。”
“再见亦是朋友，毕竟我们并没有因爱生恨。”卢东杰很平静的答。
朱志豪仔细打量他的脸，“我们有线报说，她在那边与那人常有联络。”
“你们消息真灵通。”卢东杰一笑，又无奈摊摊手，“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信你对她一点都不关心。”杨小凤冷冷地道。
卢东杰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奶茶，微笑看着他们，“我的生活翻过了新篇章，谁会对前尘旧事，念念不忘。”
朱志豪并不气馁，继续追问，“你可否向我们提供其他线索？”
“我暂时没有其他要说的。”卢东杰摇摇头，进一步解释，“当然，如果有新的线索，我会及时与你们联络。”
杨小凤冷笑一声，直言不讳，“我完全看不出，你有和我们合作的诚意。”
朱志豪微微皱眉，给她使个眼色。
卢东杰毫不在意的笑，“两位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想要失陪了。”
朱志豪站起来，和他一握手，“如果我们需要进一步问话，希望你能协助。”
“当然了，只要不影响我的工作生活，我乐意配合你们的工作。”卢东杰点点头。
杨小凤一点儿表情也无，“我们会彻查这件事，谢谢你的合作。”
卢东杰对她语意深长地笑笑，“香港确实需要你这种敢于和邪恶斗争的年轻人。”
杨小凤一时气结，想反驳，又说不出什么。
朱志豪取出一张卡片，递过去给他，“有事的时候，随时都欢迎你打这个电话。”
卢东杰把卡片收到口袋，对两人点头笑笑，然后离去。
在街上，朱志豪和杨小凤在交换意见。
朱志豪转过头，笑着看她，“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他说的一句话我都不信。”杨小凤摇摇头，有点纳闷，“从头到尾，他一直都在敷衍我们。”
朱志豪忽然笑了起来，“我们只是来例行公事，你以为还真能问出什么？”
“他说话和做事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到他的痛处。”杨小凤有些丧气。
“要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年纪轻轻就升做大帮了。”朱志豪摇摇头。
杨小凤忽然灵机一动，“不如我们从派人跟一跟他。”
朱志豪摇摇头，断然否决，“他现在身份不同了，你千万别乱来，免得惹祸上身。”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肯定知道不少内情。”杨小凤不依不饶。
朱志豪哑然失笑，转过头看她，“我们调查案子，只讲证据，不靠直觉。”
杨小凤开始发着牢骚，“律政署那边让我们尽快提供足够的证据来检控，不然那边的法庭根部不会支持我们启动引渡程序。”
“做事要讲方法，循序渐进。”朱志豪摇摇头，语重心长，“你逼得紧了，狗急也会跳墙。”
“我还怕他们不跳出来呢。”杨小凤说得神气活现。
朱志豪看着她，动动嘴角，最终也没说什么了。
这个熱血未冷的女孩，他也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
廉政公署自成立以来，四处主動出击，扫荡八荒**，确实是威风凛凛。
这样一个令各大貪污集團闻风丧胆的執法机构，自然吸引很多年轻人纷纷投身进来。
但人们谈及它的时候，似乎忽略了它的全称，总督特派廉政专员公署。
说到底，它只是一把锋利的刀，一把掌握在洋人統治者手中的刀。
當他們覺得有需要的时候，或者危急到他们殖民統治的時候，才会出手刮毒疗伤。
朱志豪摇摇头，不去想这些了，带着杨小凤无功而返。
卢东杰回到电视台，十一半点左右，准备去餐厅把午饭给解决了。
一路上不少人对他投来敬佩的目光，这位年轻的老板实在了得。
卢东杰在餐厅环顾一圈，然后微微笑径直走了过去。
糜雪坐餐厅都不忘看剧本，看来这段时间真是忙。
卢东杰在她对面坐下，笑着说：“吃饭归吃饭，工作还工作。”
糜雪脸色平静，嘴上不忘揶揄，“呵呵，昨晚去去哪个妹妹过夜了呀？”
卢东杰不以为意，压低声音，暧昧地笑，“今晚有空吗？”
糜雪脸色微微一红，左右看了一下，“唔，这几天不方便。”
卢东杰一脸惊奇，“我只是约你吃饭而已，你想哪里去了？”
糜雪脸上更红了，恨恨剜他一眼，收拾东西，赶紧走人了。
卢东杰看着她羞涩的样子，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
第334章 讲数
旺角的钵兰街，夜色喧嚣。
往日的热闹的金库夜总会，今日门前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但里边却灯火通明，人影瞳瞳。
一伙人摆开了和头酒的架势，静静等待客人的到来。
大眼龙见今晚如此隆重，忍不住好奇，“勇哥，今晚来的人什么来路？”
胡须勇动动嘴角，“只知道叫阿东的，九龙城那边做的中。”
大眼龙更加疑惑了，“就一个普通小女孩，那边怎么有人替她出头。”
胡须勇点点头，随即微笑，“蛇有蛇路，鼠有鼠路。”
大眼龙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问：“那我们就这样算数了？”
胡须勇答非所问，“那两个人的下落有线索了没有？”
“消失得无影无踪。”大眼龙摇摇头，有几分不甘心，“但怎么也要挽回一点损失吧。”
胡须勇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他始终面带笑容，一副心中有数的姿态。
大眼龙看他这个样子，只好马上讪笑收声了。
钵兰街有处三教九流人马聚集的角落，一伙人在密密商量着什么。
卢东杰今晚稍微做了下伪装，戴了个假发，贴了两撇胡子。
如果不是对他十分熟悉的人，还真是比较难以认出他来。
陈钰莲寸步不离紧挨着卢东杰身边，一副难离难舍的样子。
她今晚要面对的事，有点紧张，也有点兴奋。
关正飞身后带着三四个男子，不时压低声音交流着什么。
他拍着其中一人肩膀，“沙展，不，阿德，今晚你来做我马仔。”
黄明德顿时苦着脸，“关sir，不是吧，又是我？”
“其他人只看着，不要说话。”关正飞不睬他，自顾自讲，“一旦情况有变，即刻拉人。”
其他人暗自好笑，大声回答：“明白了。”
关正飞看了眼卢东杰，装模作样的说：“老大，集合完毕，等你发话了。”
其他人看着关正飞这副作态，想笑又不敢笑。
他们一帮反黑组敬察，竟然假装去跟一帮三合会份子谈判。
卢东杰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他带着一伙人走进了金库夜总会，一路畅通无阻沿着楼梯上去。
上去二楼的时候，他们停住了脚步。
这里入内布置了一道纸门，左右两个门口。
纸门的中间竖起一面白底红日旗，红日的中间有个黑字体字，是个竖着写着的洪字。
上三点水，下一个共。
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张白纸黑字。
右门侧写着譚字，左门侧写着是个謝字。
这种奇怪的布置，给人一种的复古的仪式感。
黄明德自然充当马前卒的角色，大大咧咧地准备跨门而入。
关正飞叫住他，指了指右侧，“喂，你看到那个什么字了吗？”
黄明德看了一眼，不以为然，“谭字咯。”
他忽然也被问得莫名其妙，但只好配合答了。
“谭字？”关正飞忽然睐睐眼，没好气看他，“你都傻的。”
其他几个也不明所以，只好等着他解答谜底。
里边的那一伙人不出声，个个正耐心地等待着。
陈钰莲小姑娘也疑惑，不由把目光看向卢东杰。
卢东杰只是笑笑不言语，转过头把目光朝门内看了看。
他一眼就看到坐在首位的胡须勇，这位日后可不容小觑。
胡须勇对上了卢东杰的目光，不时闪出一丝精光。
大眼龙一双大眼直瞪瞪盯着卢东杰，似乎想看出有什么不凡之处。
关正飞忽然嘿嘿地笑了，“呐，言字有个西，西字下面有个早字。”
猜字谜吗，然后呢？
关正飞冷笑了一声，“就是说让你早点归西，傻瓜。”
黄明德挠挠头，哑口无言。
“还不快回来。”关正飞招招手。
黄明德走了两步，忽然又指了指左侧，“那么那个謝字呢？”
大家的目光又转向左侧，然后盯着关正飞。
关正飞得意洋洋卖弄道：“言字代表白纸扇，身字代表红棍，寸字代表草鞋。”
其他几人暗暗点头，原来这些三合会还有这些门道。
“东哥，我说得没错吧？”关正飞一副狗腿子的样子。
卢东杰点点头，忽然微笑，“阿飞，你什么底份的？”
“我就是草鞋了。”关正飞一下子就泄气了。
“那还不用赶紧做事。”卢东杰脸色一寒。
“哦，好。”关正飞嘴里唯唯诺诺。
他去了右侧门口，提起毛笔在小纸上写下一个寸字，然后递给过去。
对方马仔接过来，看了一眼，又打量了关正飞一眼，然后点点头，“请进。”
完成了这种拜见仪式后，卢东杰带着几人，从容不迫走了进来。
胡须勇站起来，笑容满面，“东哥，哪边来的？”
卢东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南边来的。”
胡须勇一边用洪門的握手方式，一边打探虚实。
不要说胡须勇，就连大眼龙都觉得有点不妥了。
卢东杰一伙人看起来不像是帮派中人，平民百姓也不像。
但无论关正飞还是卢东杰，两人这套熟练打招呼的手法，无疑确实是洪門中人的东西。
胡须勇不动声色，笑着做了个手势，“请坐。”
卢东杰点点头，大方坐了下来。
对方马仔恭敬地递上一杯茶，“东哥，请饮茶。”
“多谢。”卢东杰接过来放下，开门见山的道：“勇哥，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胡须勇看了陈钰莲一眼，不答反问，“这位小姑娘是东哥你的什么人？”
“她是我的女朋友。”卢东杰搭着陈钰莲的肩膀，转头看着他，“我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钰莲本来心情紧张，但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微微红了起，心头一阵欢喜。
胡须勇双目精光陡现，“她的朋友拿了我的货潜逃了，而她也是担保人之一。”
卢东杰露出一丝微笑，“小女孩不懂事，我想勇哥不会相信她有意为之吧。”
胡须勇点燃一支烟，轻轻说：“看得出来，你这个小女朋友还很单纯。”
“勇哥，此事不可开先例，我们怎么向兄弟交代。”大眼龙着急出声。
胡须勇微微皱眉，默默抽着烟，但也没说什么。
卢东杰看了两人一眼，“我出一万，代她赔偿，此事就此了结，如何？”
陈钰莲一怔，手心不由冒出了汗水。
第335章 假如让你吻下去
其他人都看胡须勇，等待他开口。
他默默抽着烟，低头沉思了一会，一双眼闪烁着什么。
对面这个年轻人真是老手，一点都不简单。
看他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怕他不答应，莫非有什么后手？
大眼龙用充满敌意的看紧他们，真是一名忠心耿耿的马仔。
不过站在他的立场上，也的确理应如此。
卢东杰闲闲地捧着茶杯，似乎有无穷的耐心。
这件事最好化繁为简，能用钱解决的，他也不愿节外生枝。
胡须勇伸出手指，捻熄香烟，终于才缓缓说：“我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大眼龙瞪大眼睛，一脸的不置信。
胡须勇淡淡看他一眼，尽量不使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
大眼龙咽一口涎沫，“勇哥.....”
卢东杰微微笑，说下去，“勇哥果然是爽快人，胸怀令人敬佩。”
胡须勇也笑一笑，抬起双眼看他，“既然大家出来混，我给你面子就是了。”
卢东杰点点头，他这表面功夫，说得真好。
陈钰莲看两人心平气和地交谈，终于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一如绝处逢生。
大门忽然打开，一个马仔慌张走了进来，“勇哥，不好了，外面来一大批敬察。”
大眼龙惊讶地张大了嘴，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他身后的十几个马仔“哗”的一声，也不由自主地围拢来。
胡须勇皱眉，警惕看了眼对面，发现对方也是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他微微摇头，扬起手，“不要慌，看看对方来做什么？”
卢东杰只是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完全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关正飞几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搞不清发生了情况。
“都别动，我们是差人。”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厉色的吆喝声。
一会儿，一下子冲进了十几个便衣敬察，个个虎视眈眈盯着在场众人。
胡须勇身后的人马看情况不对，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屋内顿时鸦雀无声，你看我，我看你，交换着眼神。
陈钰莲心中一紧，小手捉住卢东杰的衣角不放。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只是在潜意识内，对他产生了依赖。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面目清朗，带着一身威严的气质。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提高声量，冷冷地问：“谁是绰号胡须勇的？”
其实他的目光早已锁定了，只是现场有几个人让他有点意外而已。
胡须勇笑着站起来，不徐不疾地说：“这位阿sir，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情？”
“你就是胡须勇是吧。”中年男子仔细打量他，隔一会儿才说：“我们怀疑你与一桩毒/品交易案有关，现在带你回去差馆调查。”
大眼龙一下子怒意上升，一对眼睛像铜铃瞪着这个中年男子。
胡须勇仍是笑容可掬，分辨着说：“我是做正当生意的商人，这位阿sir不会搞错了吧？”
他明明已处在下风，却还能不卑不亢，这份镇静确实有过人之处。
中年男子一副戏谑的目光看他，“既然我能找上门来，你也不必费口舌了，还是乖乖配合跟我走一趟吧。”
胡须勇神色有点阴晴不定，他的额角冒出一丝汗来。
大眼龙挡在胡须勇面前，不满地大声叫嚷：“差人就大晒呀？我们都是守法的良民。”
中年男子笑意更浓了，看他一眼，“你就是绰号叫大眼龙的？”
大眼龙被他目光轻轻一扫，陡然紧张起来，额角上的汗珠涔涔而下。
中年男子也不废话了，挥挥手，“一干人等，全部带回差馆。”
不过一会，以胡须勇为首的十几人，通通被带走。
从头到尾，卢东杰一声不响，闲闲的喝着茶、看着戏。
陈钰莲真是爱煞了他的这份从容，无论什么事，在他眼中还是当作小儿科。
关正飞起身趋向前去，满面笑容地打着招呼，“张sir，原来是你呀。”
张文诚故意左右看他，一脸惊奇，“哎呀，这不是关帮办吗？真是失敬失敬呀。”
“张sir你别开玩笑了。”关正飞讪讪笑了一下，又露出疑惑，“怎么劳驾你出来拉人了？”
张文诚看了周围环境一眼，示意他往外走。
关正飞对卢东杰点点头，便带着人走了出去。
楼下敬车的号角呜呜作响，由近而远，慢慢消失。
卢东杰伸伸懒腰，不由好笑摇摇头，“和头酒都没开始，对方就被捉走了。”
陈钰莲伸手轻轻推他，双颊飛紅，“东哥，那我们现在出去逛逛，好不好。”
卢东杰转过头看她，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提出这种要求。
他略微踌躇，本来想说，今晚有事，不如改天。
可是不知怎地，看她露出忸怩的样子来，他也不忍心拒绝她。
这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主动开口去约男孩上街的时候恐怕不多。
卢东杰看着她，轻轻点头，“那我们去看电影，没问题吧。”
陈钰莲低下头，嘴角微微一个笑。
她立刻主动挽起他的手臂，拉着他一起下楼。
卢东杰没开车过来，两人沿着长街，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南华戏院。
今晚戏院上演的是秦翰和甄贞主演的烟水寒，又是一部文艺爱情悲剧电影。
这种电影在香港的票房不会太高，今晚的上座率大概只有三成左右。
卢东杰的注意力放在银幕上，目不斜视。
陈钰莲小姑娘則心不在焉，眼神老是往旁边偷偷瞄着。
终于，她忍不住出聲了，“东哥。”
卢东杰侧侧头，看她一眼，“唔？”
“你那些头发胡子怪怪的，我帮你摘掉吧？”陈钰莲轻轻的说。
卢东杰用手一摸，随即哑然失笑。
他都忘记除下这些伪装的东西了，怪不得小姑娘的眼神老是瞄过来。
不等他回答，陈钰莲伸手过来，在他臉上胡亂地摸起来。
卢东杰疼得龇牙咧嘴，赶紧出声提醒她，“喂，輕一點。”
陈钰莲吐吐舌，一番动手后，终于笑了，“好了。”
她仔细看着他的脸，忽然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摄力。
她大胆地把咀凑过去，雙手主動繞著他的脖子處。
卢东杰被她的偷袭，不由一怔。
小姑娘的技术太生澀了，完全只凭着一股勇气在亂來。
他回过神来，只好把她抱過來放在腿上，双手围住她的腰。
小姑娘身段圓潤，腰身不細。
在漆黑的戏院内，自然没人注意到后座的两人在斗嘴。
就算看到了，也只是笑笑。
一個小時後，卢东杰若无其事走出戏院。
陈钰莲脸紅暈暈地跟著後面，襯衫团得有些稀皺，頭髮也有点亂蓬蓬
雖然今晚上演的一部悲劇，但她此時的心情卻是一齣喜剧。
第336章 怯
两人肩并肩，走在热闹的庙街上。
这里是平民的夜总会，无钱也可以穷开心。
各种饮食摊档，贩卖小玩意、以及杂技、歌唱、讲古等。
林林总总，五光十色。
小姑娘一下就活跃了起来，似对这里的一切新鲜好奇。
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还随意买着各种小吃。
后来拥挤的人潮，渐渐把他们两人逼成了一对亲密情侣。
如果不是卢东杰紧握着她的小手，小姑娘怕是被挤得无影无踪了。
陈钰莲喜欢他，也迷恋他的双手。
尤其是当他握住她手的刹那，手心传递来一股温暖有力的安全感。
她心甘情愿被他牵引着走，到什么地方都不怕。
卢东杰笑眯眯地凝视她，“你这样吃法，很快就变小肥妹了。”
陈钰莲不好意思地吐吐舌，把手中的竹串递过去：“那给你吃好了。”
卢东杰也不介意，就着她的手，用力咬了两口。
陈钰莲忽然飞红了双颊，只觉得脸上**辣地。
不知怎地，跟他在一起，她那股野性根本施展不出来。
卢东杰啧啧嘴，促狭地微笑，“唔，不错，你挺会挑吃的呀。”
小姑娘更加羞不可抑，只好把脸依偎在他肩膀上。
两人继续流连在夜市中，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尽兴始返。
陈钰莲从来没有过如此愉快的约会，心里恋恋不已。
卢东杰把她送回去，穿过几条街道小街，到了一座大厦楼下。
他一抬头，猛然看见这里高挂许多霓虹招牌，熠熠生辉。
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郎，站在楼下招摇地呼唤着来往的顾客。
陈钰莲忽然用手轻轻推他，示意他看暗黑角落的那边。
卢东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一怔。
一个穿着紫色长裙，带着一顶白色女士帽子的女子。
还有一个小童的眼珠子乱转，似在和她交流着什么。
这对在外人看来的奇异的组合，在这种地方再寻常不过了。
女子似乎感觉有人在观察，惊惶地四处张望，然后匆匆递给小童几张钞票。
小童从兜里掏一小包东西，塞到她手中，然后一溜烟似消失在黑夜。
女子抬起头紧张打量四周，确认没有异样，也急匆匆的走人了。
卢东杰看清楚她的脸，尽管浓妆艳抹，但她幼稚的表情，也不过十七八岁。
这里的环境让人堪忧，小姑娘单独一人出入这里，也是不妥。
卢东杰摇摇头，扶着她的肩，“我安排给你换个地方住吧。”
陈钰莲呆呆的站著，有点手足无措，“你不喜欢这里吗？她们待我很好，很照顾我的。”
“你住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卢东杰微微笑，轻抚着她的脸，“你现在由我来照顾呀。”
陈钰莲松出一口气，还假意凶霸霸地说：“你想包养我呀，我可不是那种女孩呢。”
卢东杰哑然失笑，伸手去拧拧她的脸。
她忽然微笑，低下了头。
陈钰莲带他上去她暂时寄居的小公寓，两室一厅，简陋又凌乱。
屋内昏暗的灯泡，乱拉的电线，沙沙响电风扇，散漫着一阵发霉的气味。
隔壁还不时传来砰砰的麻将声音，让人更是心生烦躁。
卢东杰对这一切完全没有在意，还颇有兴趣的参观一番。
但小姑娘看着室内还挂着很多不雅的物件，也忍不住微微脸红起来。
小姑娘赶紧慌忙地收拾起来，根本不敢看他笑眯眯的目光。
卢东杰安然坐在沙发上，任由眼前的小姑娘忙来忙去。
她的衣物行李也不多，一个小箱子足以全部打包完了。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小姑娘终于收拾完了。
她擦擦额头的汗珠，露出了笑意，整间屋子一下变得干净整齐。
这里虽然简陋，但也曾给过她片刻的温暖。
现在她要和一个男人，搬到一个未知的地方。
忽然之间，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惆怅和担忧。
卢东杰站在她身后，笑着摇头，“做香港人，是要习惯搬家的。”
陈钰莲回过头，不解地看他。
卢东杰耸耸肩，也不解释。
香港人习惯搬家，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从这个区，搬到那个区，从旧公屋，搬到新公屋。
卢东杰带着陈钰莲在夜色中奔波着，回到五台山上的公寓。
这里是赵娅之在五台山上租的公寓，不过她已经搬回娘家住了。
本来还有一个月的租期，现在看情况也暂时不用退了。
卢东杰打开门后，带着小姑娘四处浏览了一遍。
陈钰莲的神情，有着惊喜，也有点茫然。
这间公寓对她来讲，实在是太高尚了。
干净的厨房，整洁的浴室。
橙黄华丽的金属吊灯，一尘不染的柚木地板。
洁白无瑕的墙壁，充满着女性化的布置。
电视、唱机、沙发、雪柜、洗衣机等家电齐全。
还有一个小露台，可以呼吸新鲜空气，欣赏毕架山的景色
地下小盘各种颜色鲜艳的花卉绿植，散发淡淡清香，心旷神怡。
这里的环境，和她之前住的地方，简直如天壤之别。
这种巨大的落差，竟然让她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凡太美好的东西都不像真的。
陈钰莲有些迟疑看着他，半晌才说：“我真的可以住这里吗？”
卢东杰反而笑出来，“当然了，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女主人了。”
“那男主人呢？”陈钰莲顺口一提。
她说完不由脸红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陈钰莲的声音渐渐降低，“那你今晚也住在这里吗？”
她眼神闪过一丝盼望，也有一点凄惶。
卢东杰摊摊手，刻意低声下气，“你不会想打完斋就不要和尚了吧？”
陈钰莲的眼睛又亮起来，借坡下驴地说：“那你留下陪我，我一个人怕。”
卢东杰侧头看她，故意地坏笑，“那你就不怕我对你使坏呀？”
陈钰莲嗤一声笑，忍不住打他一下，“我相信你，但不准你乱来。”
她心中的喜悦之情，在脸上表露无遗。
卢东杰耸耸肩，转过身去，“我先去洗澡了。”
小姑娘满心喜滋滋地在布置着新居的房间，一会便有了她私人味道与感觉。
卢东杰进来的时候，便即刻感受不同了，少婦与少女的风格截然不同。
不过他也不计较了，心情一旦放松了，眼也抬不起来，他便躺在睡着了。
陈钰莲洗完澡後，用毛巾搓揉着湿漉漉的长发，有点忐忑不安。
万一他真的要那个，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不過她回到房间，看到他又是沉沉睡去的样子，忍不住暗暗气恼起来。
这个男人，真是气死我了。
自己都有心理準備了，偏偏他不解風情。
卢东杰半夜醒来，怀中有個柔軟的身軀，還有淡淡清香扑鼻。
陈钰莲早已睡得是那樣的酣，整张脸埋在鹅毛枕头中。
他無奈，然後继续睡去。
在漫长而燥热的夏夜里，幸好有冷气缓解心中的火熱。
第337章 喜与悲
清晨阳光明媚，窗外虫鸣鸟叫。
但在那间小公寓里，内窗帘密拢，光线很暗，小姑娘睡得十分舒适窝心。
直到身畔有人轻轻叫唤她，隐约有些亲切，似乎梦中的呢喃。
她呻吟一声，然后翻过身，继续睡去，日夜不分。
“小懒猪——”
陈钰莲努力睁开眼，无限娇嗔，“东哥。”
卢东杰把她的乱发拢到耳后，“人家七八岁都开始赚钱养家了，你还懒床呀。”
“现在什么时候了？”陈钰莲打个呵欠，咬着嘴唇抱怨，“昨晚你欺负我那么惨，我还困呢。”
卢东杰骇笑起来，轻轻拧着她的面孔，“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陈钰莲一怔，心头的困意一扫而光，眼睛瞪大，一咕碌坐起在床上。
她目不转睛的看牢卢东杰，他也似笑非笑看小姑娘。
她依稀记得昨夜发生了，自己半羞半喜，然后和他温柔地纏綿在一起。
但现在情况不对呀，自己却想不起其中的细节了？
陈钰莲茫然低下头，忽然一抹羞红浮现，原来是自己在發着春夢呢。
她嘤咛一声，把脸窝进去他的怀抱里，一下瘫软如泥。
卢东杰双臂围着她的腰，看见她羞怯怯的模样，着实誘人。
这个野蛮小姑娘，一下子就轻易变乖乖兔了？
卢东杰拍拍她肩膀，微微笑，“起床了，你不是说要去复习训练班考试吗？”
陈钰莲的声线转为温柔，语声轻不可闻，“那你不许笑话我。”
卢东杰闻到她沁入心脾的香气，用手点点她的鼻子，“好了，小姑娘真会胡思乱想。”
小姑娘反而大胆起来了，雙手繞著他的脖子，便情動地和他親起來。
小姑娘妄自轻启战端，不自量力想挑战一下他的底线。
但卢东杰可是身经百战的人物，三两下手势，便收復失地。
如果不是時間不對，他就直接攻城略地，長驅直入了。
不到一回合，小姑娘便败下阵来。
她把双臂抱在心口前，面紅心跳，氣喘吁吁。
卢东杰自顾起来去梳洗，三两分钟就搞定了。
男人自然是可以方便些了，有时只要刮一刮胡须，换一件衬衫。
但他今天有正事，就不能随意了。
从衣柜里选了一套黑色西装穿上，挑了一条浅色领带。
高大挺拔的身姿，给人一种神秘又稳重的感觉。
陈钰莲盘腿坐在床上，托着头静静看着，眉梢眼角渐渐露出迷恋的神色。
这个男人的背影看上去相当有气质，举手投足，都是魅力。
卢东杰转身把她拉到怀中，低头一親，“我赶时间，雪柜里有食物，你自己动手。”
陈钰莲眼神中有一丝温柔，但却佯裝生氣地說：“哼，占完我便宜，就想不要我了。”
她把脸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双臂紧紧围着他的腰，心里有浓浓的依恋感。
卢东杰也把怀抱渐渐收紧，一直紧到感受到她心跳加速的时候，才慢慢松开。
他揉揉她的头发，笑着离去。
两人一早便打情骂俏，倒是很有生活情趣的样子。
陈钰莲直到卢东杰出门后，轻轻倒了下来，微微眯着眼笑着。
这张柔软的大床，白色的被褥，还设有纱制帐篷，一切都十分娇美。
这里还残留着男人那股淡淡的味道，却让她格外地迷恋。
不知不觉，她整个人的作风变了，虽然以前有些大男孩性格，但也坚守着小女生的矜持。
现在她大胆到没名没分就跟着一个男人同居了，还差点糊里糊涂就失守了。
她吁出一口气，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从衣柜里挑选了一会，终于选了一条淡紫色的小纱裙。
这是卢东杰在高级百货公司给她买了，还买了不同的衣衫裙十几套。
结账时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的财势可见一斑。，
自己究竟喜欢他什么呢？
他的潇洒魅力，他的甜言蜜语，他的风趣幽默，他的自信从容。
他简直像一个谜一样，使她开始深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这段感情之中。
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她知道那就是恋爱的心动。
她相信以后，无论碰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不会有那种感觉了。
她换上了长裙后，便即刻跑到洗手间，自我欣赏一下效果。
五官端正，不施脂粉，使她看上去分外俏丽
她的确长得也不差，脸上还有恋爱的淡淡莹光。
她的身段柔软修长，，有一头柔软的长发束起来，非常清爽。
她的衣着简洁，不暴露，不喧哗，与年纪相衬。
陈钰莲两手放在背后，微微地笑，自认可打八十五分。
她嘴唇翘翘.有这种倔强和自信。
哼，这个男人眼光这么好，连那些售货小姐都自叹不如。
怕是在其他女孩身上锻炼出来的吧，她忽然心头有种酸涩的感觉。
一想到他那个绯闻女友林清瑕，更是有说不出的难受与妒忌。
自己跟她一比，简直就是白天鹅和丑小鸭的天差地别呀。
陈钰莲，陈钰莲，加油吧，否则我就可能沦为侍候丫头了。
但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要不要将一切都交给他呢？
他会不会嫌我不够潇洒，嫌我放不开，嫌我太幼稚？
但现在我只有十七岁呀。
卢东杰驾车从五台山一路直下过海，然后往北角的英皇道驶入。
不过炮台山道与英皇道交接处，被临时交通管制，有交通差在指挥着来往車輛。
卢东杰附近兜远了一大圈，才在路边找了个泊车位，投了兩枚硬币入老虎機（泊車咪表）。
他看这个拥堵的情况摇摇头，真是无可奈何了。
他干脆找了一家酒楼，先上去吃一顿早茶再说吧。
半个多小时后，卢东杰手里拿着一个花圈，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他整整表情，慢慢跟随着人流，走进了香港大酒店（殡仪馆）。
他今天代表是佳艺电视台，来致祭霍家刘老太夫人的葬禮。
人生在世，这些人情，不可避免。
今天亲临殡仪执绋的有社會商绅名流，政府機關首長、社团領袖、体育界及亲友有数千人。
但洋人面孔的議員和高官，却並未見有一人身影出现。
霍家的政治立場，不言自喻。
卢东杰在今天到场吊唁的人群中，也看了丽的电视的总经理黄夕照和钟景晖。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卢东杰，三人相视一眼，微微点头。
这种场合也不适合交谈什么，点头致意便可了。
卢东杰保持沉默排着队，头顶着火辣的太阳，不一会儿后背都是汗水。
在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卢东杰终于走进了一楼的礼堂。
先给刘太夫人鞠躬祭拜吊唁后，然后对霍家的家属，表示慰问之情。
霍先生一脸沉重，对卢东杰表示谢意。
霍家的媳婦，有大太太呂夫人，二太太馮夫人。
孫子六人，孫女三人。
呂夫人膝下的儿子是震字輩，馮夫人膝下的儿子則是文字輩。
卢东杰按照丧礼司仪的指引，完成祭拜后，也肃立站在亲友团的后排。
站在前面的都是一些有地位资历的老前辈，他自然是没资格站前面。
上午十一点三十分钟，所有霍家亲友吊唁完毕。
由香港中华总商会的汤先生、澳门华人领袖何先生、恒生银行主席何博士、賭王何先生，珠宝大王郑先生，长江实业李某诚等十几人扶灵柩出礼堂。
卢东杰看着远去的车队，不由吁了口气。
第338章 黑与白
站大街上，阳光刺目，恍如隔世。
卢东杰参加完白事后，也准备找个人多的地方转转了。
唱片公司没事也不回去了，电视台也回去又遭人嫌弃。
虽然他对这种事不怎么在意，但该避忌的，还是注意一点。
去哪呢？
卢东杰想了想，然后驾车返九龙，往邵氏影城方向驶去。
他打算去探探林美人的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这个季节正是酷热难耐的时候，走在影城里边，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卢东拉住一个匆忙而过的路人甲，“老友，潇湘馆在哪个厂？”
路人甲抹了把汗，略有犹豫地看他，“怎么？你也是来看林清瑕的吧。”
卢东杰微微一怔，随即愉快地点头，“你真厉害呀，一猜就中了。”
路人甲无奈摇摇头，给他指了指，“在九厂，你看最热闹的那间就是了。”
他提着手中的东西，加快了脚步。
卢东杰感慨地笑了笑，林美人真是风头一时无两。
尤其在影城拍片这段时间，不少人都争相想来一睹她反串宝二爷的风采。
但影城并不是随意进出的，除了来赴邵老板宴会的贵宾外，其他闲人要取得影城人事部的批准才能进出。
路人甲虽然没认出卢东杰来，但他却误打误撞猜对了他此行的目的。
卢东杰拿着东西，一路慢慢走去。
邵氏影城现在有十几个录影厂，每一间厂基本上都是分配好了。
第一，四、十是楚原专用的片厂。
第三、五、六是张彻专用的片厂。
第七和第九则是李翰祥专用片厂。
其他的片厂，则由刘家良、何梦华、孙仲、程刚、李奇等导演分别使用。
现在邵老板要求赶拍红楼梦，一到九厂，让李翰祥一并使用。
从整个影城繁忙的运转程度，一点都看不出邵氏公司有颓败的征兆。
九厂整个片场的人都在忙碌，走位的，搭布景的，打水银灯等等。
有条不紊，各司其职。
卢东杰打量了一下片场环境，是一片白色笼罩的灵堂的布景。
他不由苦笑摇摇头，然后直接往化妆间走了进去。
片场有工作人员留意到他的闯入，但也人出声没阻拦他。
邵爵士还经常会陪贵宾来参观工作呢，谁会多事呢，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后台处也是到处忙碌，几个花花绿绿的女孩子在化妆。
卢东杰站定望去，一眼便发现了林清瑕的所在位置。
她穿着一身蓝白的素衣戏服，端坐在椅子上。
她一边扇着凉风，一边念着台词。
看起来很投入认真的样子，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向她靠近。
忽然间，她感觉后颈处一阵凉风，整个人舒适了不少。
林清瑕没有回头，闲闲的说：“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她还以为是林小妹在捣蛋呢，故此也没有在意。
卢东杰压低声音，“”
“你──”林清瑕一怔。
她转过头来，嘴角朝下弯一弯，然后笑起来。
卢东杰手中的折扇，不觉停下来。
他也在凝视着林清瑕，瞳孔中清晰倒影着她美丽的倩影。
她那尖尖鼻端，澄澈的眼睛，浓眉长睫，真是百看不厌。
林清瑕看他那个呆呆的样子，嘴角下弯的弧度更加迷人了。
她心里甜丝丝，有种奇异感觉。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一声煞风景的揶揄，打破了沉默。
林清瑕低下头，心里顿时有一丝慌乱，耳根微微发红。
卢东杰抬眼便看到了对面的荻波拉，她正朝这里挤眉弄眼呢。
他神色自若，微微笑，大方的与她打了个招呼。
真的喜欢一个人，就是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何况这男女私情，如何掩人耳目。
林清瑕仰起头，若无其事地问：“你从哪里过来的呀？”
卢东杰笑一笑，带着点无奈，“香港大酒店。”
林清瑕仔细打量他，皱皱鼻子，“你这样子去酒店？”
卢东杰哑然失笑，又牵牵嘴角，“是殡仪馆”
林清瑕忍不住白他一眼，“殡仪馆就殡仪馆，什么大酒店的。”
卢东杰一怔，摊摊手，“香港人就是这么叫的呀。”
林清瑕一时气结，转过身不睬他。
大酒店是民间的叫法，香港人在死后和下葬之前，需要时间通知亲友来参加葬礼，遗体一般要摆放在殡仪馆几天。
换句话来说，大家终有机会暂时在殡仪馆住上几天，就像平时外出旅游的一样，也总会在酒店住上几天。
卢东杰惹林妹妹生气了，真是罪过了。
不过林美人就连是生气的样子，都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她今天的装扮很特别，脸上白得没有血色，近乎一种透明的肤色。
卢东杰假意咳一下，然后自顾自说：“我们今天的经历，还真是奇妙呀。”
林清瑕没理会他，但耳朵却微微动了一下。
“我一身黑，你一身白。”卢东杰停一停，摇摇头，“同样是跟丧礼有关。”
林清瑕侧侧头一听，还信了几分，心中的气渐渐平下来。
不料话锋一转，卢东杰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站在一起，人家还以为是黑白无常，专门来勾搭人命的呢。”
林清瑕扑哧一声，轻推了他一下，“你真会胡说八道。”
卢东杰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说：“不过有些东西真的很邪的，由不得你不信。”
林清瑕听他说得那么阴森，不由睁大眼睛，“那怎么办？”
卢东杰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我以前当差的，一身皇气，自然不怕，今晚我保护你呀。”
林清瑕是何等机灵，马上明白了他的不良企图。
她忽然仰起睑笑，“信你才有鬼了呢。”
她的一双灵活的眼睛是慧黠的。
这时片场开始清场了，闲杂人等要离开，他也不例外。
现在这个时候，太阳正是猛烈的时候，片场里边比蒸炉还要闷热。
卢东杰只好周围转一转，找了个遮阴大树底下，半躺着长椅子上。
是谁，是谁暗下无情剑？
斩断鸳鸯，分开了并蒂莲！
林妹妹呀
.......
一段凄厉的唱词，从片场传出来。
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第339章 影城小事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卢东杰悠闲坐在树荫下乘凉，缓缓地摇着手中纸扇。
“喂....看招....”
话音刚落，忽然一片暗器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
卢东杰手中折扇往脸上一挡，一阵香气扑鼻，花瓣纷纷零落在地。
林小妹看到自己的恶作剧失败，不由哼哼唧唧地说：“你又来做什么？”
呵呵，还会恶人先告状了。
小姨子虽然看起来白净斯文，但是她顽皮起来，也真是有一手。
卢东杰耸耸肩，把折扇往手心一合，“来探我女朋友呀。”
林小妹没好气地瞪他，“谁是你女朋友，也不知羞。”
卢东杰也不甘示弱，哈哈大笑，“反正不会是你。”
林小妹下不了台，有点懊恼。
卢东杰见小姨子吃瘪，也适可而止，“你跑出去做什么？”
林小妹坐下来，无聊乱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里边又热又闷，还怪怪的。”
卢东杰一听，不由啼笑皆非。
林清瑕今天是演宝玉祭黛玉这一场戏，整个片场布置得有些恐怖。
她还要凄凄切切地喊着:“林妹妹，林妹妹的...”
卢东杰听着头皮都有些发麻，林小妹还留在片场才有毛病呢。
他笑着站起来，用纸扇轻轻敲她头，“走吧，我请你去喝下午茶。”
林小妹抬起眼来，睫毛闪了一闪，整个人又灵活起来了。
在影城的南国餐厅，虽然过了用餐时间，但坐在这里的人还很多。
因为这里的冷气足够猛，不少演员和记者都喜欢躲在这里避暑了。
卢东杰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些菠萝包、牛油多士、奶茶。
林小妹闲闲地坐下来，却惊奇地说：“你们香港电影作风真够厉害呀。”
卢东杰微微一怔，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林小妹往左侧指了指，那里有几人被一群记者围起来。
卢东杰侧侧头看了一眼，不以为意，“香港是金钱社会，赚钱才是最紧要的。”
林小妹老气横秋地说：“我知道，就是笑貧不笑娼嘛。”
卢东杰想不出要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那边被记者围起来采访的是邵氏导演程刚，看样子是要准备开新片了。
听说他是受到了李翰祥的指点，然后请示了邵老板，准备把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肉彈女星丑闻事件，搬上银幕。
这部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剧本，名字都对外公布了，就叫應召名册。
程刚还打算让涉案的这几位女星，亲自来演这部戏，现身说法。
虽然现在这件案子，还在侦讯调查中，但新闻热度还在尘嚣甚上。
除了这一部應召名册外，另外李奇也同样编导了一部类似题材的才子名花星妈。
不得不说，邵氏公司的在紧跟时事热点这一方面，实在是作风大胆。
虽然这部戏还没开机，但无疑已经赚足观众的眼球了。
卢东杰和林小妹在南国餐厅消遣了两个小时，直到太阳西沉才离开。
两人回到片场，发现剧组在进行收尾工作了。
卢东杰去化妆间找林清瑕，发现里边的人基本走光了。
林清瑕独自坐在一角，怔怔地对牢着镜子。
卢东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她的背影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
他心中充满怜惜，轻轻走过去，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
林清瑕没有回头，把他的手握紧紧，然后搁在脸旁。
镜中的林清瑕披肩秀发自然垂下，一张完美无暇的心型睑。
只是她一双眼睛是红红的，嘴角是苦涩的，莫非是入戏太深？
卢东杰微微一笑，“明明是潇洒的宝二爷，怎么变成了伤感的林妹妹了？”
林清瑕不说话，转过身把脸依偎在他胸膛上，双臂围着他的腰。
卢东杰也紧紧拥抱林清瑕，把下巴轻轻搁她头顶上。
两人都沉默不语，似融为了一体。
卢东杰咳嗽一声，“再这样卿卿我我下去，我们要被人赶走了。”
林清瑕轻笑，脸庞泛起荧光，“你这个人，老是喜欢说些煞风景的话。”
卢东杰伸出手去，轻轻触摸她的脸颊，“我肚子快要造反了，我们赶紧去找东西吃。”
林清瑕抬起头来，朝他微笑，“只是吃饭，不能有其他的坏想法。”
卢东杰没想到她如此有幽默感，不禁笑出来。
卢东杰带着林家两姐妹驾车离开影城，朝铜锣湾波斯富街对开的避风塘驶去。
在这炎热的夏日，找一家水上酒家，确实是消暑的去处。
可以一边游船河，一边吃着美食。
这里的蒸石斑，白灼虾，炒蟹，炒蚬，烧鹅粉，风味一绝。
林小妹吃得津津有味，但吃相一点都不文雅。
卢东杰和林清瑕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同时又有点无奈。
谈情说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但现在又不能把林小妹一个人丢在酒店。
“终于吃饱了，真好吃。”林小妹上岸后，忽然很顽皮的问：“我们接下里去哪里呀？”
卢东杰牵牵嘴角，有气无力，“那我们去看戏吧。”
林小妹看他一眼，只是笑吟吟的说：“好呀，听你安排。”
林清瑕看他郁闷的样子，不由暗自好笑，偷偷推了他一下。
林小妹心情像个大孩子一样，很天真，也很活泼，浑身有用不完的活力。
卢东杰忽然生起了一丝恶趣味来，直接带她们去了大会堂。
林小妹以为是去看电影，谁知到了才知道是话剧。
今晚上香港话剧团上演史诗剧黑奴，取自美国史杜威夫人一八六五年出版的著名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故事讲述了一个充满正义感，和反抗性的汤姆。
今晚的上座率在大概在七成左右，卢东杰特意挑选后面的座位。
香港话剧团把这齣黑奴重新编排，以黑人史诗剧形式演出，以话剧为基础，，插入歌唱、舞蹈、及朗诵，并采用了脸谱，无论从内容到形式，都赋予了新的血液。
但林小妹对来讲，甚是无趣。
她坐下不过十分钟，昏昏欲睡了。
卢东杰和林清瑕相视一笑，终于把这个电灯泡熄灭了。
第340章 男親女愛
**苦短，日上三竿。
卢东杰用力眨眨眼睛，依稀熟睡过，恍惚又没有。
室内的灯光有些昏暗，一丝幽香悄然在浮动。
他侧头看林清瑕，她靠在他懷裡沉睡着，皮膚似羊脂般白，透着丝丝紅潤。
她漂亮的浓眉轻轻皱着，似是带点淡淡的哀怨感，叫人回味无穷。
卢东杰静静地看着她，忍不住伸手去轻抚着。
林清瑕是如此漫不经心的美丽，爱上她，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滴滴.....”
该死，call机总是在不合时宜的响起，真叫人无可奈何。
果然，林美人微微蹙眉，慵懒地呻吟了一下，輾醒了过来。
她眼睛惺忪地看着他，皱皱鼻子，“你的发声机器，老是扰人美梦”
卢东杰笑着贴近她额头，吻吻她头角，“也不早了，九点多了。”
他嘴唇快要触碰到她白嫩柔膚的时候，一陣的幽香沁入心脾。
林清瑕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娇慵地看着他，“谁让你昨晚.....”
她说到一半，忽然清醒了过来，脸也红了一半。
卢东杰微微一笑，接上去，“我可没欺负你，你情我愿的。”
林清瑕闭上双目，羞不可抑，急急转过身，背对着他。
卢东杰看见她頸背肌膚如雪，情不自禁低头親了一下，“阿霞，我爱你。”
林清瑕眼中露出一丝温柔，转过身拥抱他，动情地把脸贴在他胸膛上，“我也爱你。”
卢东杰將她搂在懷裡，把下巴轻轻抵着她的秀发上。
林清瑕喜欢他用这个动作对待她，那样，他讲话再细声，她也能听得到。
“砰、砰。”
忽然又传来一阵拍门声，不由让两人面面相觑。
卢东杰先是笑了，然后无奈地摇摇头，“小姨子，一大早就来叫你起床了。”
林清瑕莞尔，用手推推他，“那你还不赶紧去开门。”
卢东杰起身打开门，微微笑，“早上好呀，小姨子。”
林小妹一言不发，只是气鼓鼓瞪着他，一副来兴师问罪的样子。
卢东杰只好欠欠身，让她进来了。
林小妹是有理由生气的，她要把这笔账好好算在他头上。
昨晚他带她们看了一场昏昏欲睡的话剧，从头到尾，她都记不起来什么剧情了。
接着她们又去夜总会坐了一会，她只记得自己喝了不少。
她醉得迷迷糊糊，四肢松弛，十分舒服，回到酒店沾床就睡着了。
今天一早醒来，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中计了。
自己的姐姐太可恶了，居然傻傻地配合这个臭男人，把自己这个妹妹灌醉了。
林清瑕一边整理着仪容，一边微笑地看着她。
林小妹坐在床沿，苦着脸埋怨，“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林清瑕嘴角微微一个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怎么样？”
林小妹翻翻白眼，“你可是东南亚大明星，怎么可以这样不自爱。”
林清瑕微微涨红了脸，也不出声。
她又不是善男信女，也有七情六欲，也是需要一个浪漫放肆的对象。
我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难道害怕人家说闲话，就不用在一起了。
卢东杰笑笑，上前替她解围，“我们两情相悦，又不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
林小妹转过头，冷笑一声，“姐姐可是玉女明星，现在都被你给带坏了。”
卢东杰神色自若，俯下身端详她，“还说什么大学生呢，一脑子的保守思想。”
林小妹忽然忍不住，握紧小拳头朝他展示，“哼，巧言令色，强词夺理。”
卢东杰微微一笑，对此毫不在意。
“滴滴.....”
call机忽然又响了起来，这是哪位的夺命狂呼。
卢东杰抬起头来，给林清瑕一个微笑，“我去打个电话，你先收拾一下。”
林小妹继续发着牢骚，数落着卢东杰的种种罪状。
林清瑕微笑不语，但一双眼睛总是离不开在打着电话的他。
卢东杰脸上平静，声音不疾不徐，“不要急，你们先过去等我，我待会过去。”
这个男人在认真的时候是那么有魅力，她欣赏他的神采。
大约说了两三分钟，卢东杰才收线，抬头对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意。
林清瑕依然是一脸的笑，柔声地说：“如果有事的话，你先去处理吧。”
这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林美人，怎教人不爱呢。
卢东杰看了下手表，摇头笑笑，“我们先下去吃个早餐，天大的事也不急这一时。”
林小妹白他一眼，“哼，算你识相。”
林清瑕嘴角朝下弯一弯，然后笑起来，心里有着小小幸福的感觉。
林小妹挽着林清瑕手臂，两姊妹走在前面，卢东杰一副保镖的姿态随行。
餐厅很多陌生人都转过头去注视林清瑕，但她态度自若，没有一点不习惯。
文华酒店的早茶还是不错的，至少把林小妹喋喋不休的嘴给堵住了。
当卢东杰吃完早餐的时候，在湾仔警察总部的门前，有几人在着急等待他。
张婶看了眼陈钰莲，自怨自艾地摇头，“阿丽就是平时管教少了一点，要不然也不会学坏了。”
她唉声叹气的样子，使脸上风霜形成皱纹更加显眼了。
赵叔在一旁说：“我家阿珍，老老实实的女孩，怎么就...”
他说到一半，也说不下去了，只能摇头叹息了。
陈钰莲低下头，有点羞愧，这种事情她也无法解释清楚。
但她知道这座灯红酒绿的都市，再老实女孩如果经不住誘惑，也会变坏的。
她忽然心里感觉很是庆幸，自己遇到了他，让她有了依靠。
张婶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阿莲，你的那个朋友什么时候过来？”
赵叔“对呀，你说你的那个朋友靠不靠谱的呀？”
陈钰莲欲言又止，心里暗暗着急。
她同村的那两个女孩终于有下落了，原来是给敬方拘捕到这里了。
今天敬方通知他们来保人，因为联系方式填了她，所以她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但两个女孩都是未成年人，敬方要求监护人来办理手续。
他们面对这座森严的大厦，如同危机四伏，根本没胆量先踏足进去。
正当她有点手足无措的时候，却抬头看到他微微地笑着走过来。
陈钰莲霎时心花怒放，脸上不觉露出甜甜的笑意。
他稳重像一座山一样，给人无限的安全感。
第341章 东窗事发
陈钰莲看到他的出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卢东杰上前笑着打了个招呼，给人一种彬彬有礼的印象。
张婶和赵叔两人看着这个年轻人这么客气，反而有些局促起来。
陈钰莲目不转睛看牢他，心中欢喜在脸上表露无疑。
他转头看陈钰莲一眼，微微笑，“你们等了多久了？”
陈钰莲努努嘴，语气忽然委屈起来，“有半个钟头了。”
她已经把他当做谈恋爱的对象了，恨不能离开对方半步，时刻都要形影不离。
少女的心思，情来时无法医。
卢东杰伸手点点她的笔尖，“知道了，我带你们上去吧。”
陈钰莲低下头，飞红了双颊。
跟在后面的张婶和赵叔相视一眼，都不由叹了口气。
如果自家的女儿能够像她那么好命，找一个这么稳重的男人，他们就不用操心了。
但陈家的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可爱了。
卢东杰也不多说什么了，转身带他们上去十一楼的毒品调查科。
陈钰莲连差馆都没进去过，对来到这种地方害怕，只好紧紧跟随在他身边。
张婶和赵叔也是心情紧张，只不过前面的年轻人从容的态度，让他们安心了不少。
在他们办理担保手续等待领人的时候，卢东杰去了扫毒组主管的写字楼。
张婶拉着陈钰莲的手，偷偷地问：“阿莲，这位卢生是什么人呀？”
赵叔转过头，忍不住好奇，“我看这里人很多都认识他，对他都很客气呢。”
陈钰莲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简单地说：“他以前也是敬察。”
张婶和赵叔这才了然的点头，这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三人坐在一起等，窃窃私语起来。
卢东杰在里边坐了十几分钟，便和威廉逊握手告别。
他出来时，看到了那两个女孩垂头不语坐在一旁，脸上没有一丝活泼的气色。
等办完手续领人，卢东杰便带她们离开这里。
一出到外面的门口，那个阿丽的女孩忍不住泪流痛哭起来。
她扶着张婶的肩膀，一直抽泣喊着：“妈妈，对不起....”
张婶也跟着落泪起来，轻轻地安慰：“没事，你没事就好了.....”
两母女相拥落泪，发泄着内心的不安情绪。
赵叔原本挂下脸来，准备好好教训自己的女儿一番。
但他看到阿珍也是双眼通红的样子，他又不忍心责骂，只好低头叹气起来。
陈钰莲怔怔看着卢东杰，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
卢东杰微笑，拍拍她肩，“你先带她们去那边，我跟他们说两句。”
陈钰莲拉着两个哭泣的女孩到一旁，让他们商量一下。
张婶抹干眼泪，紧张地看着他，“卢生，我女儿闯了大祸，是不是要坐监呀？”
赵叔也连忙说：“对呀，他们好像落案检控她们，那怎么办？”
卢东杰点点头，“上法庭是避免不了，我可以帮你们请个大律师处理。”
张婶脸色有点苍白，手是颤抖的，“我听人家说運毒是重罪。”
赵叔心一慌，急忙哀求，“卢生，你神通广大，能不能帮忙求个情的。”
他们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只能把卢东杰当做救命稻草了。
卢东杰微微一怔，摇头笑了笑，“法庭上只**律和证供，求情的作用不大。”
张婶有点失望，喃喃地说：“她才是个小女孩，一辈子就毁了呀。”
赵叔也是神情一暗，忍不住哆嗦，“她们只是年少无知才做错事呀。”
“她们有主动配合警方调查，可以申请成为控方证人。”卢东杰看他们一眼，继续安慰地说：“如果被律政司接纳，法官会酌情判决的。”
“万一不接纳呢，会不会....”赵叔涨红脸，唯唯诺诺，“我是说万一。”
卢东杰点点头，“她们年纪和身世，加上没有案底，感化官的调查报告会对她们有利，相信法官也会轻判的。”
赵叔立刻想接上说：“那....”
张婶扯了扯他，示意他适可而止。
卢东杰转头看另一边，平静地说：“每个人都要自己的行为负责，这对她们是最好的结局。”
他的话已经很明白了，接受法律审判不可避免，只是轻和重的问题了。
张婶和赵叔带着她们的女儿离开了，陈钰莲也随着她们一起走了。
小姑娘虽然很想和他在一起，但这种情况她还是要一起离开了。
“喂，阿杰。”
正当卢东杰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他转过头，发现是老表关正飞。
他一脸胡须憔悴，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了，但神情又带着几分莫名兴奋。
卢东杰仔细打量他，挤挤眼，“怎么，昨晚去做采花贼啦？”
他看关正飞这副样子，忍不住调笑他两句。
关正飞没理会他的调侃，却神神秘秘地说：“有大事发生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说。”
两人去了一间高级餐室，选了个安静的位置，点了两杯橙汁。
卢东杰坐下来闲闲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大事，究竟有多大。
关正飞啜了一口橙汁，压低声音，“马家两兄弟出事了。”
卢东杰转一转被子，悠悠然地笑，“你们终于要动手了。”
关正飞诧异，张大了嘴，“咦，你似乎一点都意外呀？”
卢东杰侧侧头，似笑非笑的看他，“他们两兄弟做什么勾当的，你会不清楚？”
关正飞紧握拳头，无比坚定，“这次一定将他们绳之於法。”
卢东杰笑一笑，抬眼看他，“可惜人没捉到，是吧？”
关正飞更加诧异了，只是压低声音，“我怀疑有内鬼走漏了风声。”
卢东杰点点头，不出声。
三年前，除了廉政公署发动了一场反貪风暴之外，敬队也配合出动了一次庞大的扫/毒行动，相继侦破了三个販/毒家族，令全港各大毒/梟闻风丧胆。
作为马氏集团首脑的马昔如，当时就被请去警署协助调查过。
只不过两兄弟做事谨慎，加上当时掌握的证据不足，这才有了这两条漏网之鱼。
第342章 落马
以马氏昆仲多年编织出的关系网，在事发之前肯定是得到了消息。
毕竟警方那么大的动作，不可能事前不走露一点风声。
关正飞沉默了一会，才抬头问：“以你的分析，你觉得这两兄弟什么情况？”
“大马是个胆大包天，又行事低调的人。”卢东杰想了想，摇摇头，“但这近来深居简出，我猜他早就想好后路了。”
关正飞静静听他说完，無奈地点点头，“我们去移民局查过他的出境记录，他前段时间确实去了台岛。”
马昔如之前拥有许多物业和数艘豪华游艇，在澳门葡京和香港也有开设多家酒楼，但这几年都转移给了兄弟子女名下。
他投资的马氏电影公司，前年出品的一部吾土吾民，还获得过第12届金马奖。
马昔如近年来以富商巨贾的姿态出现，又以慈善家的姿态向社会福利机构捐钱。
但最近一段时间却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想来也是收到什么风声，提前跑路了。
卢东杰慢条斯理喝了口橙汁，玩味地笑笑，“但肥马就不同了，他在香港家大业大，只要抱有一丝幸存，他都未必会死心。”
“阿杰，你实在聪明，一针见血。”关正飞神情兴奋，声音却低下来，“我们也相信他并未离开香港，只是在静观其变，看风向。”
马昔珍是东方日报的社长和督印人，在香港马会拥有几匹赛马的大马主。
他也热衷搞公益慈善，搞文化艺术，一直是个社会活跃的人士。
近几年马氏昆仲一直以正面人物出现在公众视野，开始跻身在社会上流。
虽然两兄弟试图洗白上岸，但警方显然没有放弃对他们进行侦缉调查。
现在看来，警方突然对马氏兄弟采取行动，背后可能有多重因素。
一是警方调查了两年多，终于拿到了关键性的证据了，决心铲除马氏集团。
二则是在最近一系列冲突中，马氏昆仲可能在幕后起了某些作用。
警队为了打击这些旧势力的反扑，马氏兄弟从而成为了重点打击对象。
但无论原因如何，随着马氏兄弟被警方追捕，本港的四大販毒世家，就此开始敲响了丧钟。
这四大販毒家族，分别是肥仔坤的吴振坤，大马和肥马马氏兄弟，跛豪的吴锡豪，以及贝氏家族。
其中双吴、贝氏，已经在前年被警方破获粉碎，马氏是最后一个集团化的販毒团伙。
关正飞越说越心情兴奋，可以看得出他对参与破获这件大案的自豪。
卢东杰站起来，笑着拍拍他肩，“你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喂，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关正飞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卢东杰看着他，无奈耸耸肩，“你应该注意办案守则，你跟我说那么多做什么？”
关正飞一怔，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总是习惯有事找他，却老是忘记他已经离开了警队。
卢东杰摆脱了关正飞的滔滔不绝，一个人驾车往九龙返回。
今天下午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去办，马家昆仲的事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马氏集团的覆灭，顶多让以前市价三元一小包的白/粉，重新涨回四十元而已，他又不吸白/粉。
他到达目的地大厦楼下后，找了个士多店打了个电话后，便坐在车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便见到风姿绰约的赵娅之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一件宽身的薄长裙，颜色并不出众，但的确是好式。
她的秀发剪得短短，拢在耳后，露出一张鹅蛋脸洁白美丽。
赵娅之眼睛向四下张望着，脸上带着一丝欢喜和紧张。
卢东杰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他的心温柔地牵动一下。
这个大肚婆还要这样小心翼翼，真是难为她了。
他伸手出窗外，朝她挥了挥。
赵娅之忽然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朝卢东杰的停车的地方慢慢走过来。
卢东杰替她开车门，静静地看着她，“快进来，外面热吧。”
赵娅之眼神中有一丝温柔，“没事，晒晒太阳也好。”
卢东杰拨一拨她的头发，“那不行，如果晒黑了，我可不出你了。”
她脸上画着淡雅的妆容，使她看上去分外端庄。
赵娅之忽然浑身微微麻痹，脸上不觉飞红了起来。
卢东杰伸手碰一碰她面孔，有一丝紧张，“你没事吧？”
赵娅之抬眼看着他，面孔泛起红晕，“没事，就是有點热而已。”
她自然不好意思说，当他的手触碰到她肌肤的时候，她有种触电的那样紧张。
卢东杰端详那张美丽端正的面孔，她有一双魅影憧憧的大眼睛，让人暗里著迷。
在男女之间磁力感的作用下，两张面孔距离渐渐相互靠近，彼此呼出的气息可闻。
赵娅之羞不可抑，轻轻推他一下。
卢东杰卻握住赵娅之的手，把她拉到懷中，轻轻贴近她柔軟洁白的頸弯里。
赵娅之霎时变得嬌不胜力，也无从抗拒，便只好任由他輕薄起来了。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不必有太多的顾虑，精神完全可以松弛下来，享受他的呵护。
两人在车内静静相拥，直到她手臂发酸才放开。
赵娅之定下神来，整理衣服，收拾起情绪，“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卢东杰嘴角露出笑意，“闲闲地都有一两个钟数了。”
赵娅之眉目含情白他一眼，“我才不信你呢。”
“你看我这胡须”卢东杰装模作样，指指下巴，“都是等你的时候长出来的。”
“油嘴滑舌。”赵娅之忍不住嗤一声笑，轻轻堆一推他，“等下我们去哪里？”
卢东杰转过头，忽然调笑，“带你去九龙塘呀。”
赵娅之不由嗔娇起来，“你个坏人，大白天去什么九龙塘。”
卢东杰了然点点头，对她眨眨眼，“哦，白天不行，那我们就晚上去。”
赵娅之既好气又好笑，狠狠白他一眼，“哼，越说越不正经，不理你了。”
卢东杰一边驾车，一边和赵娅之打情骂俏，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第343章 留白
汽车在九龙塘上，一路穿街过巷。
这片苍翠葱茏，环境优美，比其他区少了一点喧哗。
九龙塘是高尚住宅区，正因为这里地段清幽，因此附近一带的**公寓不少。
通常情侣们口中说的去九龙塘，一般是指去那里的时钟酒店开房。
卢东杰带赵娅之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去酒店尋歡作樂的。
他驾车不紧不慢在小道中穿梭，两人最终在一处住宅门前停下。
赵娅之偷偷打量卢东杰一眼，她不知道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卢东杰转过头，对她笑笑，“你在这里先等下我。”
赵娅之抬眼看着他，轻轻颌首，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卢东杰走下去用钥匙打开电闸，然后铁门“咔咔”缓缓拉开。
赵娅之微微讶异，朝上打量过去。
这是一处独立复式的两层小洋房，自街上能一览其大体全貌。
卢东杰回到车上，继续把车往里边开，稳稳停在里边的车位里。
他下车帮她开车门，上前拉着她手，“下来呀，我帶你四处参观一下。”
到了这个时候，赵娅之忽然觉悟了几分，便笑着由他牵着走。
卢东杰站定，伸手指了指，“你觉得这里应该种些什么好呢？”
小小的前花园，原本的花草开始没落颓败，变得荒草杂生。
赵娅之直勾勾看着他，不答反问：“这里是你的呀？”
卢东杰点点头，“这里已经交吉了，拿到了屋契。”
赵娅之凝视着他，故意地问：“你来这里买楼来做什么？”
卢东杰把她轻轻搂过来，“我家娘子都快甦了，当然尽快给她安个家啦。”
赵娅之嗤地一声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那你也不用来这里买楼呀。”
卢东杰把她的乱发拢到脑后，“这里看环境清幽，位置又近，方便我来照顾你呀。”
赵娅之抬头看他，欲言又止，“听说这里的楼很贵的，而且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卢东杰不禁低头吻吻她额角，“其他都是小事，但我可不能委屈了你呀。”
赵娅之忽然笑，嘴角弯弯，“你就是想把我金屋藏娇起来是吧。”
她脸上风情无限，揶揄之心十足。
卢东杰轻轻抚着她的隆起的肚子，笑眯眯地说：“上了我的贼船，你这辈子都跑不了。”
赵娅之嫣然一笑，静静伏在他胸膛上，心里却感动到想哭。
这个男人虽然总是一副闲闲的态度，却给人十分可靠的感觉。
她现在身材越来越显怀了，虽然在娘家深居简出，也免不了会被人家说闲话。
自己可以不在乎他们的目光，但是她家里人有时也会尴尬。
她没有跟他诉过苦，但他总是能够体贴周到，每每细心替她着想。
现在特意买了一栋住宅，让她有个安心的环境，解决后顾之忧。
她现在还不是当红明星，一套戏和剧的片酬也不过才几千块。
一年到头，入息不过几万。
再减去衣食住行，储蓄所剩无几。
这里的住宅动辄上百万以上，根本不是她可以考虑的。
卢东杰对她这么体贴，夫复何求。
而卢东杰在这里买楼自然也是有着他的考虑，当然最主要还是为了安置赵娅之这个大肚婆。
其次是近几年通货膨胀太厉害了，时不时上演一齣加价狂潮，选择投资买楼，应该算是稳赚不亏的资产保值。
从七十年代开始，香港人经历股市暴跌，世界航运业衰退、外贸出口订单暴减，工厂倒闭潮，整个市场经济持续低迷，失业人数居高不下。
这个时候，无论楼市，还是股市，都不可能有什么起色。
卢东杰正好手中有笔闲钱，趁着这个时候，选择入手买楼其实也不亏。
他按着赵娅之的肩膀，嘴角露出笑容，“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要怎么装修你尽管提。”
赵娅之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随即又摇摇头，“可是我对这个不太懂，乱来的话搞到一团糟。”
卢东杰轻轻拧一拧她脸，笑着鼓励道：“任何天马行空的想法都不怕，我到时候找装修师傅定设计方案。”
“真的呀？”赵娅之笑出来，“这可是你说的呀，有什么不妥，你可不能怪我。”
卢东杰向她挤挤眼，“不怕，有任何损失，我都可以在你身上找回来。”
赵娅之忽然朝他妩媚地笑了，似乎一点都不怕他的威胁。
她拉着卢东杰的手臂，开始以女主人的姿态，对着整座洋房巡视起来。
这座空荡荡的屋子楼高两层，除了搬不动，拆不走的，连一件多余的杂物均无。
包括有四间睡房，客厅、饭厅各一个，一个厨房，还有一间工人房。
前有个一个小花园，天台和露台够宽阔，有盖车位有一个。
赵娅之对这里的环境很满意，如果再有一个私家泳池，那就更加完美了。
卢东杰对于赵娅之这种鸡蛋挑骨头的想法，也只是笑笑不语。
事实证明，大部分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
赵娅之对这里指指，对那里点点，心情高兴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卢东杰只能频频笑着点头了。
两人慢慢一圈走下来，她给出的意见足足可以装一箩筐了。
但不管如何，赵娅之是女主人，她的意见他也照单全收，至于采不采纳就另说了。
赵娅之踏足进来，忍不住惊呼起来，“哗，这间主人房位置很好呀，通风好，采光足。”
卢东杰伸手帮她擦着额头的汗珠，“你先在这里凉一阵，等下我下去检查。”
赵娅之仰起脸笑，一如初初绽开的白莲花，让人刹那惊艳不已。
卢东杰擦着汗的手忽然停顿了下来，目不转睛看牢她。
她本来就十分漂亮白皙了，阳光雪白的照在她身上，反射在他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風情。
最重要的是她的气质，少女的嬌羞没完全褪去，少婦的媚態又总是不经意流露。
赵娅之一怔，傻傻地看着他。
卢东杰情不自禁和她相擁了在一起，一双手臂似乎能包裹住她的整个世界。
赵娅之不在意他如此率意而为，反而双手围着他的腰，回应着他的索取。
阳光斜斜地从玻璃窗透入柔和的光线，把两人的身影照的更加温馨。
爱情总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中，擦出火花，这就是它的奇妙之处了。
赵娅之静静窗边站在，白色裙子和白色房间，构成了一副纯白的画。
她神情投入地看着楼下的卢东杰，嘴角不觉微微翘起。
此刻的卢东杰顶着火辣的太阳，绕着四周仔细检查外墙的各个角落，他考虑这如何安装闭路电视。
他的衬衫早被汗水湿透，仍然一丝不苟地在做著他的事，这就是男人的动人之处。
赵娅之托着头微微笑，真幸运。
第344章 我老婆唔够称
今夏既热又长，让人变得消困。
就算在外面呆一分钟，都已经汗出如浆，真是叫人难耐。
此刻的卢东杰坐在私家泳池的边上，凉爽丝丝扑面，没有一点酷热的感觉。
他眼睛看向前方，嘴边有一丝微笑，不知是想着什么。
这座偌大的泳池，是一座夏日的避难所，却只有他一人独自占领。
忽然一个身影悄悄靠近，然后出手往他后背用力一推。
卢东杰在毫不戒备的情况下，扑通一声，狼狈地掉进了水里。
接着，身后响起一串银铃般笑声，那么动听悦耳。
卢东杰仰起头，眯起眼，甩着头上的水珠，看清了来者何人。
关小姐两手放在背后，微微地笑，是一种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这女孩显然得到了上天的偏爱，清丽娇俏，漂亮时髦，青春气息直逼上来。
卢东杰既好气又好笑，“佳慧你什么时候学这么坏了。”
关小姐皱皱鼻子，把声音抬高一点，“哼，谁叫你这阵子不约我出街了。”
卢东杰笑笑，“你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想约你上街的男孩，排队排到尖沙咀呀。”
关小姐的脸渐渐挂下来，生气地转过头，“我不准你和我说这样的话。”
“大小姐怎么了”卢东杰故意左看看，右看看，“我没惹你生气把？”
“我只想你来陪我。”关小姐努努嘴，声音渐渐低下去，“如果没有你，我情愿哪里都不去。”
哎唷，小小年纪也开始学会灌迷汤了，真是叫人另眼相看了。
卢东杰忽然勾起一个顽皮的笑容，慢慢朝她走了过来，“我现在就约你呀。”
“哼，算你识相了。”关小姐眯眯笑着，忽然惊呼一声，花容失色，“哎呀...”
卢东杰一边分散她注意力，一边伸手把她给拖下水了。
他轻轻搂着这个跌落水的雀仔，畅快地大笑起来。
她渾身都濕透了，薄沙的長裙緊緊貼著身軀，裡邊的黑色內襯衣隱約可見。
关小姐拍打着他的胸膛，似怒还嗔，“东哥你坏死了，竟然這樣子对我。”
卢东杰把她的乱发拢到耳后，不以为意，“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关小姐把臉靠在他肩上，口中不依不饶，“这下全身都濕了，人家等下怎么回去。”
卢东杰微微笑，“阿红今日演戏带了两套衫，等下问她借一套來穿。”
关小姐抬起頭，气鼓鼓地瞪着他，“我才不穿她穿过的衣服。”
卢东杰耸耸肩，“那我这个人她也用过了，那你不会连我也不要了吧？”
关小姐一时气结，偏过头不说话，整个人却委屈起来。
两人可是有过山盟海誓的，当时清风在场，明月见证。
小女生是非常在意当真，可不是开玩笑，说着笑笑就算了的。
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开心，一颗真心早已托付给他了。
卢东杰轻轻拧一拧她的脸，温和地哄着她，“乖啦，好姊妹不应该斗气呀。”
关小姐并不领情，还咕哝了一声，“谁跟她好姊妹了。”
卢东杰笑了，听她口气渐渐放缓，便知道她开始消气了。
关小姐虽然平时刁蛮一些，有些大小姐脾气，这反而让人觉得她的可爱之处。
卢东杰轻轻撫著她的後背，安慰着這個吃醋的小姑娘。
关小姐忽然抬起头，直勾勾看他，“那你到底有没有跟她那个了？”
卢东杰面孔上还带着笑，眼睛都不眨，“那个是哪个呀？”
关小姐顿时生气了，朝他龇龇牙，“哼，你明知故问。”
卢东杰静静看着她，神色自若，“我真不知道你说的哪个呀。”
关小姐见他吃软不吃硬，便忍不住动手，使出了终极必杀技。
“嘶....”卢东杰浑身凉飕飕，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我投降，我招供，行了吧。”
关小姐的脸微微涨红了，但还是强忍住了羞澀，“那你说不说呀？”
卢东杰有点尴尬，擦擦鼻子，“我和她真的还没走到那一步呀。”
“不见棺材，不掉眼泪。”关小姐轻啐一口，一双大眼珠看到他眼里，“真的没有？”
卢东杰情真意切地看着她，“我没有说谎呀，我对灯火发誓呀。”
关小姐白他一眼，继续查根问底，“那你跟她走到哪一步了？”
卢东杰无奈摊摊手，“跟你一碗水端平呀。”
关小姐一喜，随即又凶霸霸地说：“那你向我保证，要对我和她一样，不能厚此薄彼。”
卢东杰犹疑了一刻，苦着脸叫屈，“不会吧，大小姐你今年好像.....”
关小姐仰起下巴看他，微微下重手，“那你答不答应？”
卢东杰额角冒出汗，快要到手的小羔羊，难道还要放养两年？
“喂，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在做什么，真是不知丑。”
正当卢东杰要签下城下之盟时，一道娇声喝止了两人。
救星终于来了，他暗吁了一口气。
美少女转身变已变成战士，以爱凝聚力量，来救卢东杰跳出生天。
关小姐本来一惊，但看到来人是谁，又气不打一处来。
她反而双手绕在卢东杰脖子上，两人的身體親密地貼近在一起。
此刻她要向钟小妹示威的意图，表露无疑。
卢东杰朝钟小妹使个眼色，表示自己很无辜，是个受害者。
钟小妹对他不理睬，目光一直和关小姐对视起来。
她在池边坐下来，单手托着头看她，“那你们继续保持这个姿势好了，等下剧组的人就来了。”
关小姐一听，心里怯了几分，但脸上却要死硬撑着。
卢东杰拍拍她肩，“佳慧你先去换个泳衣，我们等下一起游泳。”
关小姐当着钟小妹的面，親他一口，乖巧地笑，“唔，东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是借坡下驴，还是调虎离山？
钟小妹早已换上泳衣，走到泳池，一下子跃下水中。
卢东杰干笑数声，上前拉着她手，“红豆妹，你的戏拍完了呀？”
钟小妹挣不脱，只要由他了，“哼，趁我不在，好跟小妹妹打情骂俏是吧。”
卢东杰不反驳，只好陪笑。
钟小妹目不转睛看着他，气哼哼地说：“你真是个禽獸。”
卢东杰唾面自干，只好讪讪笑，“总好过禽獸不如。”
钟小妹一怔，也忍不住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