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别院。
他被钱大小姐紧张兮兮地拉进了屋里,她探出小脑袋张望了半晌,而后锁紧房门,转回身一溜小跑到他近前,双手高抬,重重地搭在他两肩上。
“你还太小了。”
凌夜有些无奈地声明着。
“哈?”
两秒后,满面红通通的大小姐跺他一脚,“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呢!”
他略显迷惑着问:“那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不是关于青春期的躁动,还能是因为什么……难道这妮子又半途害羞了?
“我真的有重要事说嘛!”
小手再爬高,扳正了他的脸,她微嗔道,神情可谓是郑重其事,“你强认的那个老人家,对你或许不怀好意,她今天两次迷晕了你。第二回我是瞧不出来她做了什么手脚,但最初那次,绝对有问题!”
果然不是错觉啊……凌夜也在思虑着,先是搂过过于激动而不自知的少女,而后轻柔地抚慰着了那双僵硬用力的手,口中道:
“你我自是信得过,可婆婆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值得你这么慌张失措?我并没受任何受伤啊。”
“她……我形容不出来……也没见到整个过程……但是,那种状态的你绝对不是你……”
她越说越小声,直至最后已成了呢喃细语,“好可怕。”
发觉少女正微微颤抖,凌夜心中怜惜之意升起,拥挤她而不停宽慰道:“没事的,我这不好好的吗?我答应你,永远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做你一辈子的小情郎。”
“……真的?”
她竟是抽泣了起来。
“当然,”虽仍是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事,见着话语有效果,凌夜正色答说,“我喜欢,不,应该说,不
知从何时开始,我的脑海中,心肝里,已经被你的身影占据了很多很多位置。我好像确实离不开你了。”
“……”
她未言。
两人,一个吻,浅浅的,稍触即离。
“那个老妖婆,很危险,就算她真的对你有好感也一样。”
恢复精神的钱大小姐昂着脑袋,镇定自若道,“那时,山菡姐还在熬药,我正帮着打下手,本来一切很正常……”
“我发现时,边跑过去,你的眼在变白,身体透明得能隐约见到后面的景色,整个人变得不再像人,更像……某种未知的,没有任何生命的异物……”
“它当时对一切都是漠然,俯视,通彻,哀怆,憎怒,邪恶,诡异……既让人感受到诸多情绪混杂,却仍旧似有似无的态度,似乎……如同邪魔,或神明。”
话语理顺了许多,可凌夜反而更不解,以及更生出几分好奇……那种状态,很强吧?
面上自觉未有表情变化的他,却瞬间被怀中人儿察觉到了那微许的不对劲。
“不许!你敢去学那种妖法,我死给你看。”
钱朵朵面色肃然,不容情郎置疑她的决心。
贴靠的两人僵持着。
“邪恶……”
良晌后,他长吐了口浊气,这才下定彻底做了决断,“那算了,不学了。”
“你确定,不要骗我。”每日相伴情郎的她,对方许多压抑极深的情绪和欲念自然也是朦胧有所体会的。
“嗯,骗你干嘛,我是有不少问题想去探索和解决,”凌夜刮了下她的小巧琼鼻,“但那必须是以我的脑袋正常清醒为前提,否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面贴面,眼对眼,一动未动,一眨不也眨。
“那,晚安。”
她高度凝神地盯防着凌夜。
“晚安,去回房睡吧。”
他脑袋后移些许告别着少女。
“我跟你一起睡。”
“不许做那种事。”
在情郎呆愣的表情中,钱大小姐红着脸,咬着唇,接连喊两声。
“分床吧,我多铺一个被褥,睡地上。”
为了小凌不遭罪,他提议道。
“地上凉,”小脑袋中羞涩占了上风,她一只脚微微踮起,划拉着地砖,细若蚊声,“两张被褥,可以了。”
钱朵朵干脆指使凌夜回去拎来了她的被褥和枕头,之后两人各自洗漱,磨蹭大半个小时后,熄了长条电灯。
一夜过去,凌夜压根就没睡着,暗自后悔为什么要听个小丫头的话,非要躺上不比地板舒服多少的硬床板。
半夜时,他的被子便被某个睡相不雅的大小姐抢拽走了。
对方一边身下垫着自己的,另一边盖上夺来的战利品,美滋滋,香喷喷地睡得更熟了许多。
只是苦了凌夜,心中不停纠结着,到底是挨冻睡去好,还是钻温暖的诱惑中进去……
他却是始终没有下定决心,而一夜渐地过去,不知谁家院子养的鸡禽都长久啼鸣了起来,趁着旭日未升,挨冻大半夜的他终是忍不住下了决定。
轻轻一掀,一滚,进去了,温暖犹如仙境,他正美妙绝伦之际,一具红粉骷髅裹来,地狱降临了……
一个世纪的时光流转逝去,曦阳才迟迟地探入厢房的雕花窗,昏昏沉沉的天际慢慢亮光显现。
像是定过闹钟一样,熟睡得跟八爪鱼的一人醒了,另一人却未曾闭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