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受压制的战斗
军用装备还真是质量过硬，刚刚将大哥大拿到耳边的凌夜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虽说极其轻微不可名状，但那分明就是某位他所熟悉之人的喘息声……
凌夜的惊疑只持续了半秒不到，他镇定地问道：“你在跑步吗？”
同时，他一边朝远处正要望过来的徐同学点头示意着，一边手指去大厅里侧电梯的方向，脚步开始走动了起来。
“……”喘息未定的对方相隔了数秒，凌夜与少女正进入电梯的时候，那头女子终于答道，“救我。”
“谁！是谁对想要杀你？”对着屏幕输入了“128”的数字，又随手按下一个鲜艳骷髅标志的按钮，话语极尽夸大着的凌夜，心中开始猜测着事情的起因经过。
“li滋滋”
第一个字都没说清，手机就没声，他略做检查甩了甩手上的不到巴掌大的袖珍“砖块”，得出了应该不是自己这边问题的结论，于是将要低头继续沉思着。
“你觉不觉得，现下这套的把戏有些眼熟？”见情郎抬头看向自己，神色中略显茫然，钱朵朵接着提醒了句，“那个狐狸精。”
“原来如此，看来高泠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了！”哪个？凌夜心道，表面上却连忙敛去了任何异常，嗓音低沉，作起恍然若有所悟的情状。
这倒不是他真有什么可隐瞒的恋情，而是在眼前小妮子的眼中，怕是每个靠近过他的年轻女性，都是符合那三个字标准的潜在情敌……不动声色地苦思之下，凌夜便没敢再多言。
电梯运行速度很快，加上缓冲的时间，也只用了大约半分钟，门就开了。
提前开启灵视的凌夜急窜而出，朝课室方向疾冲，而稍后出来的钱姓少女却是分头往另一边搜索过去了。
路过一簇簇微亮光团，凌夜没有在房室内感知到那熟悉的灵魂波动，因此他未曾停留过，连那间自己班级的课室都是如此……
他近乎绕行楼层大半圈后，这才相隔层层厚重墙壁远远凝视起了前侧某处。继续奔行了片刻，手上已掏出一颗圆珠的凌夜在
看起来寻常的楼道处缓步，转向，正虚幻透明的身影飘忽地行去了前方课室。
径自穿透着半掩的房门。
随着他的动作，里面声音逐渐清晰许多：
“……今个运气真是不错，还是买一送一呢！”
“放了她。”已经进入室内的凌夜，见到课室内凌乱的桌椅堆里，那位自己担忧的黑衣女子正低着身，手持一柄漆黑之刃，如猎豹般蓄势待发，对倚靠着讲台处的某人道，“我们之间的恩怨，何必牵扯其他人！”语气中森寒毕露。
“冷美人，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什么劫人的悍匪，她若想走，早就离去了不是？”
话说的暴露女性，一手揽着身旁如木偶僵立的少女，一手抬起，泛冷光的指甲轻刮着她粉嫩的小脸蛋。
黑衣的高泠吞咽下了一口冷气，紧接着全身放松下来地说：“黎柯巧，我答应你，不再反抗了，如何？”
“咯咯咯，这么新鲜的材……！”
对方视若无睹，一副对少女很是痴迷的样子，言语未完，陡然间，她却眉头猛跳，极速而不失优雅地围着少女绕行了半步。
几乎同时，离这魔女不过几步之遥，一股锋芒再遮掩不住地现形，随后连人带刃地暴射而来！
眼见她躲避动作略显迟钝，即将中招，却面生笑意，随之少女双臂一展，赴死般扑来！
这丫头果然成长了许多……少女扑击的动作实在迅速，已行到近前的凌夜根本来不及灵活变招，危急之际，他径自整个身躯向旁侧偏转，右臂强扭着。
数道尖酸而密集的声响自他体内各处传出之余，凌夜手中的锋利短刃擦着少女左肋衣角，总算与其惊险地错开了。
而作为逞强的代价，他衣物被自己染血不说，右手臂更是由关节处反向折断开来，锈蚀般的喜庆色液体大股地喷涌，森白嶙峋的骨头隐隐漏出，看起来是只剩下了外层的皮肉粘连着。
凌夜惨状至此，可事情并没有完结，敌人根本丝毫未伤，甚至被转化为傀儡的少女攻势已成！
不知该不
该庆幸的是，直到凌夜他被少女狠辣击胸的一掌拍飞，那魔女仍笑眯眯站立原地，眼看着正由他上演的自相残杀的好戏。
“噗！噗！”
腾空期间凌夜及时运转着灵力，尽力调整了姿势，坠地后跌退数步，半跪着强行止住了颓势。
他一边吐血，一边左手抓住右手狠拽，而后拎着自己的断臂，递给了赶至他身边的女子。
少女缓步走来。
“这里，还有这……并指，用力！”
高泠空闲的左手探来，连连在他断臂和胸口蜻蜓点水着，同时口中急促道。
凌夜一一照做，精准而竭力地戳在女子方才点过的位置，残余上断臂的如消防栓的失血速度很快缓停，而此时，他已是头部眩晕了起来。
“你先退开。”
见少女临近，稍喘了口气的凌夜吩咐道。
“不要硬拼，她的身体素质全面超越了你。”高泠脚下倒退着，嘴边资料和判断接连吐出，“一，妹妹被傀儡师操纵，身不由己，但对付你，她潜意识里的挣扎是绝不会停止的。尝试唤醒她便是一种方法，当然，这般强行摆脱，对身体伤害会比较大。而妹妹可没你……”
“二，那家伙近战能力不差，相对的，妹妹被其控制后，武技也并无你能利用到的破绽。”
“三，短时间内若制服不下妹妹，可以尝试杀了那人，或者破坏其散布出来的傀儡丝！”
攻势再临，独臂的凌夜很快就发现自己被全面压制住，连游斗也难以做到，只能越发艰难地死扛着少女的拳脚，回旋余地近乎于无！
然而，在形式紧迫至此的关头，他依然没忘记将身后传来的话语尽皆收入脑海，同时分出心思进行推测，眼眸也开始泛起幽光。
制服和杀人都已成妄想，强行唤醒更不是他所愿，凌夜便只得寄希望于自己从灵诀中领悟的灵视足够犀利了……在他全身骨头越发松散之际，终于发现了空气中的一丝异常波动！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杀意未果
空气中的确散布着某些异物，一根根细丝漂浮不定，自不远那女魔头手指起始，至近前人儿娇躯各处渗入，细微更甚于牛毛，且几乎没有灵力波动，让人难以察觉。
即便在他泛蓝眼眸酸麻胀痛之际，所感知到的傀儡丝也是若隐若现的。
凌夜将已运转极致的灵视稍稍调整了些许，结实挨上一掌的同时，幽深的眸珠平添几分迷眩地凝去少女，强行与她直面对视着。
中了幻梦的少女随之全身肌肉放松，黑瞳发散，将要瘫倒，紧接着，却见到那凭虚中浑不受力的傀儡丝微微颤动了一瞬，昏睡的她便极不和谐地僵顿住，如跟木头一样呆立在了原地。
已达到预想中不错的效果后，先没顾着管他怜惜至极的人儿，贴靠上去的凌夜以只剩半截的右臂往其周身空气中探寻着，未有摸到什么，灵力也径自穿透过去了，那些依稀可见的丝线他竟是毫无触感，而他的另一只手同样没闲着，负于背后，比划了两分钟的手势。
于是，身后的高泠开始如数家珍地介绍出声，语气始终平稳无波：
“她的傀儡丝，是采集了一缕曦光，以及多种珍惜宝材，以灵力炼化，心神蕴养而成，可谓她本命所系，几乎相当于小半个灵宝，虚实变化无端，可柔韧坚实承负千钧，亦可虚幻飘渺堪于浮光掠影。”
“不过这般极端强化操纵能力的代价，便是其傀儡丝本身毫无锋锐之意，难以直接伤人，用来切豆腐还是不错的。”
“眼下较为可行的解决办法，以精纯和凝练度超于她的灵力，或者有空间使在场，便能轻易破之，身为物主的她亦会遭受牵连。”
话毕，二十秒刚过。
“你确定，我杀了她，不会有什么麻烦吗？”听懂对方话语暗里意思的凌夜，做着最后的证实。
“不会。”她答得干脆。
凌夜眼神奇异地望过去，心中开始盘算了起来。
真要杀，总是做得到的，女魔头的身体素质并不算多强，上次战斗对方完全是倚靠高超的境界、经验和速度来压制他罢了，只要将其定身住片刻，一刀过去即可了结！
问题是，付出代价的多寡，这部分尚还好说，至多欠上一个学分，在冷冷貌似与对方旧怨颇深，自己对
不远前魔女也只有恶感的前提下，做上一票倒是无妨。
然而，更令凌夜尴尬的是，他先前所做的某些个小动作，在如今看来，却反过来制约起他的出格行为了……
先试探一下吧。时间不等人，怀中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分明都处于深度沉眠状态的人儿，已经开始展现了挣扎的迹象，凌夜便确下了决意。
在前方不远处的暴露女子笑容渐敛之际，一脸沉重的凌夜却没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绝招。
他只是高喊出了此言，并且运足了灵力：“救命啊，杀人了！”
室内沉寂了三秒，凌夜环顾四周，所有监控器早已被毁坏，除了远远外界隐约升起的喧闹声，再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没了顾忌，他心中顿时狠厉了下来，杀机饱满且毫无遮掩的眼神望去前方，同时与脑海中的某物联系瞬间加强，凌夜放出了一狼妖，即将再收入一人。
“……”
黎姓魔女也没张嘴说话，只是手指尖挥舞了起来，空中的丝线再添了一簇，并朝他疾刺过来。
气氛由此冷冰，眼见双方再无缓和回旋的余地，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出言规劝道：“各自停手，已经够了。”
谁会听一句陌生人的言论？
凌夜会。
这一刻，他面上精彩纷呈，暗自更是忙不迭地强行制止了掌心依稀泛起的银光，心中不停地骂咧了起来。
这一番手忙脚乱之下，凌夜对于已经临身的傀儡丝自然没了躲避的能力，好在他身旁的狼妖以其巨硕身躯硬生生将其抗住了，虽被缠绕着解脱不下，但一时间也无被操控之虞。
得出空闲，稍稍镇定心境后，凌夜便先发夺人地扬声道：
“请问是哪位教官，既然出声叫停了，何不现身一叙？或真不愿意参与的话，请你退去。”
“呵，你这小子倒是挺硬气的嘛，跟铜板和光头他们描述得可不大一样。”
随着轻笑声，有人推开了房门，但见是一位利索猎装的年轻人，对方暂未踏入，而是朝课室内几人见不到的门旁外墙说了句，“行了，等下其他被惊动的家伙过来，你应付一下。”
看起来是得到了回应，这位猎装男子便行了进来，顺手
把门给带上了。
封闭空间内，他皱着眉头地喝道：“巧克力，你该知分寸的，我说了，就此罢手！”
年轻男子龙行虎步的步伐一刻未停，威势一步一步地强盛起来。
很快，直到行至双方中间，他的气势已是直如龙威般盖压了全场。
先是手一撑，声色间化解了狼妖的横冲直撞，而后再一拂，狼妖、钱朵朵、凌夜，他们身上或多或少粘连的丝线尽皆崩断，最后，在他背对那小麦肤色女子一口鲜血喷出之际，这人才和风细语地朝凌夜说道：
“我叫王一龙，不好意思，方才只是碍于学院规矩，未到生死关头，我们是不能轻易插入大部分内部争斗的。”
对方已经表达出了歉意，说明了缘由，凌夜也不好借故发难，揽着怀中转醒人儿的柔腰，作无谓状笑道：
“好吧好吧，既是如此，我们自然话可说了。”
“学院立这番规矩的初衷，其实也是为了锻炼你们，激励学生甚至教官们的良性竞争而已。”
王一龙脸上依然保持着诚恳的情态，说着先前侧进上半步，略避让了身后悄然来袭者的攻势，而后他手往后探，一抓一拽间，将野心十足的女子轻松拎到了身前，连口中话语都未停，
“不过，无理取闹者，依然要受到惩罚，这一点也是不会改变的。”
没等凌夜答话，见女子挣扎动作未止，王一龙问道：“你还想吃些苦头不成？”
同时，他手上已经极干脆地错开了黎姓女魔头的四肢关节，再于她身上疾点了数下，最后毫无怜惜地将她扔在地上。
“王八蛋，你给老娘等着！”跌坐在地，全身一点力道也生不出的黎柯巧仍是嘴里不饶人。
凌夜对茫然而焦急地少女稍作着安慰，在高泠赶至接手娇躯泛软无力的少女后，他一边往王姓男子行近过去，一边摆了摆自己左手上刚拿回的鲜活断臂，火上浇油道：“这便算惩罚了？那我们这些受害者可是没法服气啊！”
“……正式判罚是要学院方面来定的，至少几个月禁闭，以及给你们相应补偿会是有的，不过，”将黎魔女的下巴也卸掉后，王一龙保持半蹲的姿势，提起她小麦色太手臂，道，“现在嘛，一根，或者两根？”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情殇
德育楼，乱糟糟的课室内。
瞧着王一龙买卖猪肉似的架势，再与其和煦的表情对比，强烈反差之下，凌夜嘴角不禁抽搐着，不过是修复仓就能解决的问题罢了，他摇头婉拒了对方的提议，转而谈道：
“您是教官，还是执法队的人？”
他左手灵力往断臂缓缓输送，保持着其尚且旺盛的活力。
“都算是吧，我从潜院来的，在学院也挂过不少闲职。”似不经意间瞥了眼他身后方向，松开那只险些折断的手臂，王一龙起身回话，“不需要先去治疗一下吗？”
果然。虽是其貌不显，但内里灵光却是深蕴……再次摇头，凌夜进一步地问：“原来是王学长，真是失敬。学长是专门过来的？可有什么要紧事？”
说话间，两女也都过来了。
左手握右手的他抚着辰东的杂色毛发，将蹲在脚边的狼妖慢吞吞地收了回去，动作时，胸口破烂的衣衬内隐约漏出了一个黑色荷包。
“灵禽袋？看来学弟家底倒是富裕得很呢，自御兽宗门派凋零，这东西已是越发珍贵了。”
王一龙先是感叹一句，而后才略敛容回答，“至于我特意找过来，确实有部分原因是与你相关的。高泠，好久不见了。”
话尾，学长对黑衣女子笑了笑，脸上表情都真切了许多。
“你来作甚？”
一边搀扶着仍无法独立行走的少女，高泠一边贴近着独臂少年，客气到以古语问话。
“……没事，不过听说你要去潜院，我原想着正好顺路，过来接送你一趟呢。”
王一龙沉顿片刻后，才回话，对方若是对所有人都保持着一贯的冷漠，他并不会在意，但黑衣女子每每面向初见学弟时，那眉宇间的绕指柔，使得王学长惊诧之余，不免得生出怅然的愁绪。
“多谢，无须，我有时间会自行过去的。”高泠道，除了礼貌性地回视，眼眸始终在旁边少年身上。
“那，我就没什么事了，凌夜学弟，下次再会吧。”
见此，王学长似轻叹地说着，而后提拎起一边正低垂脑袋，以青丝遮面的女子，边离去，边顺手再往其身上补了几指。
“你个混”
那看似老实的黎姓女魔头还未有多少挣扎动作，再次被制住了各大穴道。
学长出门，走了。
原本话没问完，且又升起些许疑惑的凌夜没再多说什么，左手下意识抬起，以脏污的右手抹布般扒拉了下鼻子。
而后，他哑然失笑，换成了苦瓜脸说着：“我们快去一趟附近的医疗室吧，再拖下去，我的手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接回来了！”
“你身体的细胞活性课室强得惊人，多放个几天也没事的。”
高泠微微笑道，她先是捏着自己的袖口，细致地擦拭起了凌夜沾染着红黑污渍的脸庞，做完之后，她两只手各搀扶着一个人，出门而去。
看起来是到了下课时间，三人越过自觉靠边让路的诸位同学和老师，并婉谢了他们的欲要帮忙搀扶的行为，来到已经停在这层的电梯处，里面的人正让行了出来。
他们快要进去时，不远的楼梯间传来的喘息声越发临近。
“劳烦稍等一下。”高泠向电梯里面只剩的一位女老师说了声。
连连摆手，电梯里那位约莫有四十多岁的女老师道着：“不碍事，这电梯专门给你们用了。高老师，这是你的学生吧，怎么弄成这样的，两人打架？现在的孩子啊，性子真是太野了……”
对方絮叨着，原本高泠正要请旁边一位同学代为传话，楼道里已经有人冒了出来。
领头的是徐凤娇，她愣了一下，就听到高教官的吩咐：
“下课了，都休息吧。”
她说完就扶着两人往电梯里行去。
“拜托你了。”
徐同学对身边柳青青看了眼，而后毫不犹豫跑过来，窜入正在闭合的金属大门。
妥帖地与小空间内的几人一一打完招呼，徐同学接着说：“我在楼下有辆车，正好可以送你们。”
“那就谢过徐同学了。”凌夜笑着回道。
她再贴近半步，手伸出，回笑说：“只要不怕我抢人的话，我来扶钱妹妹吧？”
钱少女点着头，高泠便松开了手，交予徐同学扶着。
各自都没说什么了。
很快
到了地下一层，告谢那位富有责任心的女老师后，四人行在这层的停车场，车在不远处，随着徐同学掏出一串钥匙，按了下上面的圆形按钮，他们坐进了车里。
轰鸣声响起，白色车影飙出停车场，飞射去了前方。
车里，坐在副驾驶的凌夜，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道：“处理得如何？”
“曰地他就在附近的医疗室，你们等下说不定还能见到他。其余的事，还是需要慢慢来……”
驾驶员口述着，同时手脚动作不停，挂档，油门见底，不时转向，流畅自然，颇具观赏性。
沉默着听完，凌夜才说了句：“有什么困难？”
“怎么，这么快就想撇开同学们了？不会真是瞧不起我们吧？”油门稍松，徐同学依然笑着回话，“你右手还没着落呢？”
“我的伤不碍事，”凌夜还要说什么。
后边显得虚弱的少女声响起：“徐姐姐，我们可以去三天后的聚会玩玩吗？”
“当然，不胜荣幸。”她的笑容依旧。
“咳咳，”强自挣扎了起来，钱朵朵在旁边人劝阻中，朝前侧伸手，直到摇着头的情郎放下右臂，将她拽了过去，舒适躺靠起来的少女继续道，“徐姐姐，可以跟我讲讲那个巾帼社吗？我蛮好奇的。”
徐同学转了个弯，正常回道：
“她们啊，你不都是见到了？我知道的也不比你们多哪些，因为我们这届新生凝聚成了一团，有些排外，而老生们同样不怎么待见我们了。不过听说啊，她们是极其讨厌依附男性的一群女性，也算是新时代的楷模吧。”
“我看她们可不止如此，至少来的那几个，看我这样男同学的眼神，可没什么善意。”为怀中人儿也拉上安全带的凌夜插话道。
“哼，肯定是你不对。”钱少女白了他一眼，而后小脑袋凑得更近了几分。
笑容略滞的徐同学，终是感叹了句：“男人啊……”
“她们倒是有找我，我没答应。”后头仅剩的高泠补充道，“确实都是些要强的小女孩。”
止言，不久，地方到了。
第一百三十章 微风漾，波澜起
三天后。
房间内，两人出仓。
凌夜随便披上白褂子，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感叹：“想不到断臂还要人工来缝合呢！”
少女在忙乎着擦拭自己略湿润的身躯，于是没功夫理他。
推门声与来人话语响起：“你的皮肤过于坚韧，一般的修复仓不会配置高锋锐度的缝合器，缝合性的外伤只能先由人工使用特制器械来处理了。”
身后“悉悉索索”声响起，很快消停，少女赶了过来，一边替他答话，一边帮他整衣：“那还是要谢谢梅学姐专门赶来，不然以这家伙的厚脸皮，都没法戳破了。”
“这怎么能怪我？谁晓得这些机器这么脆弱，尖针还没刺进来就崩断了，明明你这妮子都可以！”往后侧瞥了眼一排的修复仓，凌夜口中显得愤愤不平，“对了，既然说到了，梅学姐，那些吝啬鬼讨论出结果没？”
“钱款已经付清了，我们随时可以走。”高泠推门而入。
“那到底是多少？”凌夜依然心疼道。
“……这是我在轩辕阁时的同窗，免费。”高泠侧身让过一眼镜女子进入，并趁机对她眨巴了下眼睛。
“嗯，是的，我在研究所里还是有点地位的，报个正常损耗的单子就行。”披着合身白大褂的眼镜女内心精彩绝伦，而面上淡淡地说道。
“那就好。”凌夜长吐了口气，心安理得地接受下来。
抓住的少女对着他身上褂子摆弄不停的小手，轻抚着她微皱的眉梢，对两位大公无私，重点是没收取费用的医生连声道谢，再又拉起门口那黑衣女子的手，凌夜告辞离去了。
房内，梅山菡正要随着走出门。
先往外边探了眼，再将合金大门轻轻闭合，锁紧，眼镜女道：“你怎么看？梅导师。”
没头没尾的问话，但有心人总是了然的。
“注意你的职业道德，不要探寻不该知道的事情。”
临近的梅山菡规劝道，见眼镜女索性后背靠上了房门，她只好停下，犹豫了片刻后，才
多说了句，“他的身体素质不错，对增强药剂的适应性惊人。”
“不止如此！那人体内仿佛有股未知的力量，使得他的躯体不停朝完美趋近和进化，他简直是绝佳的样本！而这绝对不是一管弱化的强化药剂能实现的！”初开话头，眼镜女便激动得难以抑制，话毕后，她掏出了一个u盘，像斗士般挥舞个不停。
“你疯了？高泠要是知道了，她饶不了你的！”梅山菡退了半步。
两人争执不休了许久，就此陷入泥沼，又毫无知觉。
正僵持不下之际，眼见她的循循善诱毫无结果，眼镜女咬着牙蹦出一句：“梅导师，你难道不想吗？那东西可是你的得意成果，却已经封存多少年了……”
昂扬话语，回音残余，眼镜都要甩掉的她却戛然止声，忍不住收紧宽松的白褂子，顷刻间，一身绿萼衣袍孑立，那人眼神冰凉彻骨，室内便沉寂无声了下来。
……
治疗室外，天色已晚，早不见日，正是月升星烁着。
有人来接，很快，一行人匆匆上车，进入车辆专行道路。
车上，后座，坐拥右抱的凌夜偏头问话：
“今天是第三天吧？”
“明知故问，徐姐姐可是好意来接我们的。”腻靠在他右肩的钱大小姐轻哼道。
“老大，我……你……”听到这，副驾驶座的赵曰地同学方才弄清楚了状况，登时张嘴要讲出些个道道来，却在半晌后，终于憋出了句，“以后谁敢欺负你，我打死他。”
因为是在开车，徐凤娇忍住了扶额的**，在侧旁那对灼灼铃目的注视下，只得勉强笑脸回应：“嗯，好，心领了。”
拎着从高泠那取回的荷包，凌夜从中掏出手机，随意按了个按钮，看着亮起来屏幕，说道：“徐同学，已经七点了，离地方远不远，不行的话，我背你跑的速度可比你的跑车快不少。”
朝后视镜瞥了眼，徐凤娇顿字道：“不需要，快到了。”
档位最高，油门见底，轰鸣的引擎处于极限运转还不算，眼见前方
一个将要转弯，她竟是连刹车都不踩，方向盘疾疾打死，在轮胎剧烈而括噪的摩擦声中，整辆跑车处于一个横移的状态。
而最惊险的是，车半身抬起的那半秒，车子几乎飘离了地面……好在这不知道哪个牌子的跑车居然硬生生抗住了其主人的狠心摧残，堪堪转过了直弯，继续奔行着。
十来秒后。
“呼呼……”壮实的曰地同学终于想起了自己还能喘气。
在方向盘自动打回后，有些发懵的驾驶员才伸出了手，死死抓着方向盘不放，脸上密汗迅速冒出。
后座的凌夜三人皆是一脸淡然，只因他们信心和底气十足。
他只是悠悠劝了句：“不要急，今晚我帮你撑场子，谁拦，打谁。”
“好。”
她回，随之嘴抿，而身体不自觉放松了许多。
凌夜被莫名掐了下，低头对视少女的他，满脸无辜。
……
两分钟后，目的地到了。
“忙完了？”众人接连下车时，凌夜朝左侧，戴着一只无线耳机的女子发问。
“嗯，这是与你手机配套的无线通讯器，由内部微型能量块持续供电，五十年一换，有效连接范围约有半个帝都大小。可监听，可通话。”高泠递来一对椭圆的耳机配件。
接过，凌夜正将之与手机一齐收进了胸口荷包。
瞥了眼他手上的黑色“铁匣子”，钱大小姐推开门下车了。
眼前，赫然是一处广阔规整的草坪，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被漆夜遮掩，又因月光而闪烁双眸，那近旁香气逼人的烧烤架子无人问津，却有近十位老师傅在不受影响地辛劳着。而更远处，是矮矮的葱绿山丘，以及浅浅的弥雾沟壑，它们在充作暇之余的眺望背景。
人群本来正在争执着，喧闹着，此时杂乱的声音渐渐停歇，他们神色各异，尽皆凝望向凌夜一行人，看着他们不急不躁地靠近过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力与势
草坪上。
不远那处小缓坡，人群中，有人面色阴沉，向旁侧瞥了眼，而后，另有人如入水之鱼般钻行了过来。
一名短衫长裤的男子，身材精瘦但肌肉外行人见了也只会觉得结实，状似无关路者的赶至，没有任何言语，侧半步，绕开领头的徐姓女性，避过她身侧紧有点儿功底的青年，肃容虎跃，对着凌夜撞肩，只一瞬僵持，而后连连倒退数步才停顿。
被撞者到是没什么感觉，手上抹鼻子，脚下没动静。
对方是个练家子，一身蛮横劲道对于旁人或许是难以抵挡，但凌夜只觉得轻松，于是便稍稍撤回了体内暗自运起的灵力。
“继续。”
拍拍右肩的灰尘，他向脸上惊与忧之色初升的徐凤娇道，“今晚你是主角。”
“嗯。”
对方柔柔点头，扭身回去，阔步往前走着，曰地同学依旧紧随。
轻捏了下重新挽过他右臂，嘟着小嘴的少女脸颊，凌夜对那抱拳的男子淡淡道：“你是给另一边助力的，既然如此，双方立场不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再拉回左手边的黑衣女子，很快跟了上去。
“挺狂傲的嘛，不过底蕴深厚，有这份资格。那便作罢好了，试探该是点到为止的，大约就是那类人了，反正我打不过就是。”
连个名字都报不出来的被无视男子自言自语道，接着没有再追寻什么，最后扬声一句话，立走，“小兄弟，后面还有人，自己小心。”
还有？一些个新生的内部竞争而已，惊动了这么多人吗……凌夜微微眯眼，也不管那无名氏见不见得到，抽出能够抽出的左手往后挥了挥。
“最后一次，下次，再敢推开我……”死死扣着情郎的右手臂，钱大小姐低声道。
又想抹鼻子的凌夜，连左手也再次被黑衣女子征用了，他于是颇为含糊地应承了下。
近了人群，一条路已自觉形成，最前的徐同学不时朝两侧各类人点头示意，偶尔缓停脚步，再似随意闲谈着几句，可谓是面面俱到了。
中途，一人挤开人墙，窜进了不宽的笔直通道，跟在徐同学旁侧低促道：“老大，那家伙请了些不一般的人，面生，很是扎手。”
说完，他才得空扶起自己鼻梁上有些歪斜的眼镜，趁机自以为不起眼地瞅了他老大身后的方向。
“查不到他们来历？”她问，眼镜摇头，她随即笑着道，“不怕，今晚，我们可是有两个小超人做保镖。”
被凌夜和善笑过来，眼镜连忙点头数下，而后作镇定状，垂着目，继续尽职分析着：
“学院里，外人一般是进不来的，应该是学长，不知所属哪个社团，只有他们有插手的理由，但没证据……”
静静听完，一直微笑回应着两边同学招呼的徐凤娇，忽然调大音量地高声道：“好吧，看起来，我们新生抱成一团的情况，惹得了许多人不满啊！”
这时，他们已经抵达人群尽头，而那处正礼貌性走近的一行人脚步一顿。
“你胡”
喧哗声中，面色更沉的为首一人张嘴就要驳斥，陡然间，这人身躯微颤了下，随后便没再纠缠什么，偏头，转口，摆出笑脸道，“凌同学，先前听说你受伤了，我还有些担心呢，现在看来，气色很不错嘛？”
反应这么快？没上套嘛……徐同学略惊讶着，凌夜得此良机，逃开了两女柔情蜜饯的枷锁，上前。
与曰地借个道，他先是往对面凝神观察了片刻，而后笑着说：
“有劳关心了，娘同学。这几位是？”
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察觉到，这位娘娘腔同学方才的左肩被后面一只手拍了两下，凌夜自然是其一，他瞧得真切，掌宽厚，指粗壮，骨关节分明。
三人中，有个侧旁的莽撞汉子率先发话：“烈虎团，我就是个打杂的，过来见识见识，不用在意我。”
说着，汉子往边上人群偏踏了两步，始终对凌夜打量的目光稍作收敛，并善意地笑了笑。
又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连凌夜心中都是诧异着，就更别提其他人了，或喜或怒，不一而足。
第二人环视一圈，有些累赘，又视若旁人地自我介绍了起来：
“联合会，算是整个军事学院的第一社团，主要负责主持军事学院的日常运作，以及协助维护学院秩序，而所有学生的纪律也是我们监管范围……我们当中，是有介入学院管理层的学长……欢迎大家报名加入，绝无强求。”
正常的音量，但周围静默的情况下，还是传开了的。
人群忍不住再次轻喧起来，凌夜口中的娘同学已是脸上难堪至极，数次张嘴都没说出声。
这时，一只手举起，作按捺状，不过两三秒，全场熄声。
徐凤娇昂扬着头，先是余光瞥了眼身侧处于隔岸观火状态的凌夜，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眼神直刺向正前方。
她口中这才讲出：
“不知道名字的学长，请问你是在公然挖我们新生的墙角吗！”
“我说了，不强求。”
对方皱着眉头答。
“好一个不强求！那敢问，”徐凤娇言辞越发激烈，“我若是明日趁着你们什么联合会的聚众时，过去喊一声，‘我新生联盟一样不强求’，不知可否？”
对方脸色一变，片刻后，道：“可以，但学院规矩，正式社团之间的竞争较量，需提前告知，且是良性循环及公平公开的。”
“好！不知申请如何才能成为正式社团？学院管理者大人！”徐凤娇顿字道，冰凉的目光始终保持在对手的面庞上，未有偏移过。
“向联合会提交申请书即可。”对方不急不缓地答。
“你可以吗？”她接着问。
“……”
他正眼看了下几步远，脸颊上雀斑未褪的徐姓女青年，只道，“可以。”
女青年转瞬翻了书页一样，笑着说：“我们这就选出个代表与社长来，请你稍候，我们马上就办理那些相应手续。”
不待再生什么变故，挟着凌厉风行势头，徐凤娇扬声喊道：“大家，支持我的请举手。”
下一刻，全场白手整片高举。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止争
妙哉，借势借都到了对手身上，看来，我还是小瞧她了……凌夜口中不由得轻“啧”了一下。
随后，他便被徐同学斜瞟过来，那威势犹存的模样，使得凌夜也僵脸噤声了。
“不行！”
尖细的嗓音传彻，此间所有人一齐捂上耳朵，而后朝声源怒视着，那娘同学顿时矮上了半截，却依然强自争辩道，“投票，需要投票，这才是合规的选举，一群人乱糟糟抬手，怎么计得清数目？”
“……”
这摆明了近乎所有人都确定的答案，此番言论实在有失水准，不止少数的人感叹和无言着。
徐同学可没傻到将希望让予对手，哪怕只是一丝……嘴角弯钩的她就要直言拒绝。
“合规矩地选一次，你再胜，我可以代表炼武门，让出一些好处，给新生的社团作为贺礼。”
随着一道低沉嗓音，娘同学身后，有位穿着白色练功服，腰系蝴蝶结飘带的女子走出。
其言味淡，却不威自怒，扫视间，除了附近唯一的某个少年笑意相迎，其余者，尽皆如遭雷霆迫近地慌忙躲避。
对方年纪应不比她大多少，眼下这种小场面，也不太可能是哪位能人异士屈尊而至，常人可以这么强吗……在身侧那人自然踏前半步后，徐凤娇感到眼睛略酸痒，她用力眨了眨，轻松地说道：
“那我倒是有兴趣了，同学们，你们怎么看？”
支支吾吾了半晌，人群中终于有个捏着嗓子的声音响起：
“听你的，徐代表。”
见不着人。
“请问是什么好处，总不能说的好听，最后拿些破烂货来搪塞同学们吧？”
发现此间少个眼镜的凌夜，自觉充当起了狗腿子的任务，为些许利益争得面红耳赤，可不是一个首领该亲自做的事情……
见对方思索着，一时没答，他扬声继续道，“同学们，我叫凌夜，不知道你们听过这个名头没？我是从被你们称之为魔鬼基地的地方里出来的，跟你们同一届，忍不住帮你们出言几句，抱个不平，应该都不介意吧？”
喧闹声每次响起，都会比上一次嘈杂几分，而此刻，没人阻止周围的议论。
“凌夜？好像听过诶？”
“笨，说得那么清楚了，就是那个啊，很厉害的那个！”
“原来如此，怪不得能跟我们的‘花骨朵’走得这么近！”
……
乱哄哄的局面下，那白色练功服的女子抬回了头，随即靠近过来，凌夜正要对着拦截，被徐同学拉扯住了。
贴近后，女子开口：“保你入我炼”
“不需要！”
冷笑一声，徐凤娇瞥了眼其后边那孤零零的娘同学，紧接着斥道，“如果都是些个人交易，那就算了。”
沉顿了好一会儿，对方便道：“我能做主的不多，还有你们新生以后的训练馆。”
言至此，停歇。
“敢威胁我？”早已往后瞧过，没人，徐凤娇大胆地拽起凌同学的手，得意地笑道：“你打得过他吗！”
凌夜抽动嘴角，见白衣女子半点都没怕他，感知过
对方大致水准的他，悄无声息间，一个弱化的幻梦施展。
而后，他大大方方行过去，拔了根对方的头发，再退回来。
响指打出，女子略迷茫了小半会，左右晃了下脑袋，刚清晰的她就见到前方那少年手上拎了根发丝挥了挥，头上微微痛感便传来了。
接过那根自己发丝，紧拽着，过了半晌，白衣女子对着凌夜道，“我不懂，但你很强，或许王府确实很能锻炼人吧……”
颇为自嘲地一笑，她接着偏了些头对徐凤娇说：
“不是威胁你，我是说，你们可以得到更好的，最新型号的训练器材，当然，若是你不死守着不放人的话，直接由你来做新生领袖，也无所谓。”
“我可没死守着谁，大家都是各凭本事，自愿去留，你自己做不到，拉不走人，就别乱说话！”
说完，两手空空的徐凤娇再举，再按，声渐停。
“你们人数太多，又是初创，就算五大首团不再为难你们，也都难捱过其他中小型社团割肉期的。”
见此，胸腹长吐一口气，白衣女子摇头，径自要转身离去。
“慢着，我没说不比，好不容易有上门的福利，同学们有想拒绝的嘛？”徐凤娇环顾四周，姿态得体地笑道。
大片摇头晃脑的动作。
“……”
白衣女扭头，看了眼身后，已无人。她扯着自己的黑色布腰带，沉顿着说，“算我私人送你们了。”
而后，她转身快步离去。
目送完毕，徐同学拳头攥紧，挥起手臂，轻声道了句什么似的。
接连不断有手竖起，一遍又一遍重复，声音越发得响亮：
“我们，再一次，正大光明的，胜利了！”
期间，徐同学趁机偏头低语道：“你没事的话，可以休息了，顺便带上那个找你的。”
旁边的凌夜靠着唇语分辨了出来，又对着那个始终没多余动作，静静看玩整场好戏的壮汉伸出手，指着人群外，比划了下。
凌夜与对方各自穿行着人潮，颇有见缝就钻的架势，疾步中，众人的声息逐渐停歇，那位连任的新生代表发言再次响起：
“没多话说，我只希望，一，今后若是再有不同意见，请拿上台前来。借鉴英明陛下的那句话，凡是有能力，有心意者，欢迎踊跃参与我们这个大团体的建设。”
“二，我正式，公开地请求大家，请对于跟我们同一学院的学长们，少一点偏见，不是所有……”
喧哗声四起，很快淹没了徐代表的话语。
已经出了人群的凌夜朝里边望去，见到她不慌不忙地从身边眼镜的手上接过一个大喇叭，张嘴做吸气动作，很快胸口都丰硕了不少。
扩大声音继续，看来喇叭品质不错，连怒气腾腾的音色和情绪都没失多少：
“闭嘴！”
接着是刺耳的电子鸣叫声，所有新生都慌忙捂上了耳朵，喧哗动静顿止。
“一群废物。”
甩开差不多报废的电子喇叭，寂静的草坪上，拥挤的人群中，她摆出了轻蔑的表情。
“没话说了？那我
来了，你们所痛恨的，是整蛊你们的人，他们总共有多少？难道整个军事学院的老生都闲得无聊吗！”
……
在斜坡思想教育工作正开展得火热之际，凌夜一边来到烧烤架旁，一边朝后边跟着的壮汉问：“请问找我什么事？”
他手中接过两女一人一根的肉串，两根合并一齐吞吃了。
那汉子随意从架子上拎起老师傅们制好保温的一把各色烤串，吹了口气：“没事没事，其实，我们有很大原因是为你而来的。”
说到这，对方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没问，稍一思考，凌夜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看了眼被两女霸占的烤肉架上除了没熟的，就只有两堆吃剩下签子了……各种香味扑鼻，可在两女埋头用心烤制的情况下，他硬生生忍住了去旁边讨要的**，转移注意力地道：“魔鬼基地名头就这么大吗？”
“果然是机灵，一点就通，我们烈虎团论势力是比不上什么五首团的，但有一点，我们的创始人如今也在里面。”
大汉神神秘秘的模样，将吃剩的那把签子指了凌夜一下，随手丢入身边的垃圾篓，再从身边架子上抓了一把。
“……”
被饥馋限制思考能力的凌夜没理这喜欢猜谜题式说话的人，而是双手扒拉在通红的烤架上，眼巴巴看着食物一点点变熟。
汉子似乎也是饥肠辘辘了，暂且停下话语，继续美滋滋地大口吃着。
在那可恶家伙抓起第四把时，凌夜终于等来了两根烤鸡腿串，少女抢着塞过来，板着脸道：“一个个吃。”
“那些……”
看着其余也已经烤制正熟的一堆肉串，再接过高泠递来的一根，凌夜先没忙着吃手上的。
“你刚刚不是跟那边玩得挺开心嘛，我看你可是不饿！”
少女说着，小嘴撅着，一手抓来，想要把才送来的鸡腿串也抢走。
“嘿嘿。”
笑了几声，凌夜没说什么，右手烤串径自往嘴里塞，囫囵连骨吞下，同时左手趁机往架子上捞了一把肉串，在少女的啐骂声中，赶忙跑开。
到打着饱嗝依然胡吃海塞的壮汉身边，凌夜精致优雅地吞咽着手中的硕果，口中问：“到底哪个？”
对方停下手中动作，看着他哈笑起来：“看来你在里面人缘也不错啊，咱老大名字带个虎字。”
“周虎学长！”
倒是身后追赶过来的钱姓少女惊呼起来。
“嘿，钱朵朵同学是吧，你好。”汉子笑着岔道，默认了。
想不到啊，烈虎，果然是人不中二妄年少嘛…… 凌夜回到最初话题：“还有事吗，学长？”
“已经够了，这时我名片，有事打电话。”按照他老大的吩咐，汉子以不油腻的左手掏出一张硬纸片。
凌夜点头，边道谢边收下，低头掠了眼，姓朱。
打过照面后，对方走了。
而这时，不远斜坡的教育工作似乎差不多也接近了尾声。
第一百三十三章 餐宴之余
凌夜以油腻的右手阻下少女的抢夺的动作：“好啦，我都吃完了你还闹。”
随即，他被甩开，钱大小姐很是嫌弃地擦着手，掉头跑回去了。
凌夜紧紧跟上去。
“好吃吗？”
来到三人专属烤架，高泠笑问，又递来一把。
“姐姐！”
烤串全被中途那白嫩小手夺去，其主人满脸娇嗔，“你就知道宠他，等他哪天觉得腻了，我看你怎么办！”
凌夜见得隙缝，自然钻的，轻巧地绕去高泠那侧，凑到了她身边，抓住那并无反抗的宽手长指，口中拿捏着一番腔调道：
“这话可不敢乱说，你看，光是冷冷这能文能武能厨艺的妙手，我就没法离开她了。”
“你烤串没了！要吃吃这些！”
同样小跑来的少女把他推到烤架边缘，不顾凌夜扮作可怜的神态，冷然挪了些残次品过来，大多是多少带着焦黑色泽的串子。
将手上火候正好的蔬菜串放在近旁少女的盘子里，高泠随着道：“妹妹都发话了，那你就吃吧。”
钱大小姐先是把一旁的生肉蔬菜也抱到她们那边去了，而后朝凌夜扮了个鬼脸后，再跟着面向身前几碟盘子里积高的菜肉竹签，手拎餐刀细致切割成大小基本一致的小块，开开心心地往嘴中不停送着。
遭到两女联合拒绝，凌夜只好一把短刀紧握，往身边随意甩了甩，在空气的白痕和热烟中拿回，接着他垂下目光，苦着脸挑挑拣拣了起来。
半分钟过去，待他将签子去掉，手边所有食材黑暗料理的部分切除完，架网刷油温正好，半生不熟的肉类被他一股脑地倾倒在架子上，正要慢慢摊开之际，后侧已来的那人笑着发话：
“凌同学，看来你在厨艺上实在是没什么天分了，却又是怎么惹到两位佳人生气的，才落得了孤零零一个人的下场？”
说着，对方左手揽过架边多余的长筷，先筷子打横，对细密网格中央的大团肉旋抹了半圈，紧跟着，她在手指飞舞般夹开仍是粘黏一起的肉们，一个个分类着。
“都是要一齐吃下肚子的，差不多就得了……”
凌夜看着就觉得麻烦，但有人帮他动手，于是，没理会旁侧几步餐具“叮叮当当”的脆响声，收手朝徐同学闲谈了起来，“你的事忙完了？”
不时火蛇上涌时，徐同学似乎能提前察觉到一样，手上筷子斜插，稍稍翘了起网架，专心致志的模样，得空才偶然答个一句半句：
“差不多……正拟着创建社团的申请书呢……不过这种事交给眼镜就行……我现在懒得理他们了。”
凌夜将其零
碎的抱怨一一听完，笑着劝解道：“都是些青春期未完的年轻人，正值热血澎湃的岁月，也是蛮好的，你可以试着融入他们，之后再徐徐改变，会简单不少。”
“你说的当然简单，都是一群笨蛋罢了！”
徐同学偏过瞥了眼侧边欢腾的景象，对着那些正畅快淋漓地吃喝玩闹的众人，口中狠狠批驳了句，忽又一声，“诶呀！”
扭回头，她赶忙将带了些许糊味的一块肉片夹出，正要扔下垃圾篓里。
这时，凌夜一筷子截住，挑夺了那块肉食，在对方阻挠声中吞入了嘴，嚼两下，赞道：“味道不错，鸡肉还是焦嫩的，再撒些辣椒粉就更好了。”
“这些是基本熟了的。”
见此，徐同学四指拎个毛刷，对着网格靠边的一块区域扫了两遍，笑说着。
“把冰镇的箱子拿过来，这点东西东西怎么够吃？”
食物拢共也不是很多，凌夜一边品尝，一边侧脸朝几步远正折磨盘子的少女淡淡吩咐道，“都让客人笑话了。”
“……”
将盘内的肉糊糊搅拌一圈又三分之二后，钱大小姐展笑，先是柔柔地应了声是，而后扭头，对旁边摆弄手机的黑衣女子唤了声，“姐姐，我抬不动，你帮帮我嘛。”
“嗯。”
高泠弯腰，一手脚边提着大箱子，抬起半公分，钱少女扑似地连忙接上另一边，两女靠过来了。
徐凤娇左脚不起眼挪了些许，很快顿住，又缩回来，她为自己餐碟里送了块鱼片，打起了招呼：“钱妹妹，其实我和凌同学可以去你们那边的。”
箱子放下，钱朵朵从里面拿出了一碟碟的生冷肉类，口中不停：
“这些东西可都是糟坏了，给他吃就行。姐姐帮我们做些新的，可好？”
“当然。”
徐凤娇回道，“那就都扔了吧？”
凌夜没说话，长筷探出，将所有食物都扫到了他近前，便已经开动了。
徐同学笑了笑，连连夹着桌边的生肉，一个个贴在烤架不同位置。
“这些也给你。”
少女略偏头，将她自己盘子也掷给饿死鬼投胎的凌夜，用起了个新盘子。
接过，凌夜大口吞咽完毕，而后放下空盘，继续品尝着架子边还剩的小堆肉片。
风卷残云一样，钱大小姐初尝过后，便与凌夜争抢了起来，连已经停食的高泠也抬起脑袋，多尝了几口。
整个烤架台逐渐铺了大半，徐同学来回跑动着，直到那十多人份的箱子将近空荡，碟盘高高摞了几堆，这餐盛宴才算是结束。
“实在抱歉，剩下的交
给你了，看你一直为我们忙活，自己都没顾着吃。”
凌夜拉扯住那双油腻白嫩还要继续往架子上伸的的小手，咳两声说道。
“你们这种超人，果然是连饭量都异于常人呢……”
徐凤娇接过边上黑衣女子递来的黑巾，擦拭着脸颊上的汗渍，感叹着回应，又再某一对汪汪眼神注视中，嘴角勾起，轻笑，“妹妹，我可没你们那么大份量，给个几串就能饱的。”
在少女回视来后，凌夜无奈地松手，对徐凤娇点头致谢。
还剩三四盘，对方柔笑回应了下，接着就与与少女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见此，哑然摇头的凌夜走到黑衣女子的位置，轻声问道：
“在做什么呢，到底是什么事？不是结束了吗？怎么又变得这么紧张？”
“有些意外。”
高冷答，“之后，你须要小心些了。”
“有谁要杀我？”
凌夜倒是极为自然。
“你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吗？”她问。
“……”
凌夜认真思考了好半晌，不确定道，“最近，好像，有些怪怪的。怎么了？”
“很特殊，你的身体只是被最次的强化药剂注射过，就强化得惊人。”高泠缓缓回话。
“……我现在还没她强，扳手腕或许都掰不过她。”
稍偏过头瞥着优雅进食少女，凌夜摩挲着鼻子，“即便是真特殊了，会抓我去解剖不成？”
“她敢！”
高泠柳眉微蹙，“对方没那么大能量，强迫之类的事，或许会有，但最严重的时候，你也应是生命无虞。底线始终是存在的，绝不会动摇，只要你不去答应她们任何要求。”
女子凝视了过来，连侧对着他，强作漠然不关心这边的少女，精致的右耳都是忍不住颤了颤。
倒是因为两人谈论声音过于微弱，相较而言，抬望着他的眼神，并无什么异样感。
凌夜心中继续沉思着。
既然是特意出口，她是在担忧我会草率答应？
不，不止如此。
大概率是会有人拿出某些条件来诱惑我，还是我很难拒绝的……挑战和危险不能忽视，但，不知算不算机遇呢？
女子静静地没有再发话，瞳孔的凝聚焦距一直停留在他脸上，等待着。
半晌后，那边已经吃完了。
“我绝不会去冒远超我承受能力的风险，平白无故的，可不值当。”
凌夜笑着，上前一步半，抱紧了她，坚声，悄悄道，只要我所在意的人没事，便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趁月归
草坪不远的新生们看起来是吃饱喝足了，闹腾声都消停不少。
有人找过来，两位。
眼镜抢先简略描述道：“这位好心的黄主事，已经帮我们拟定好申请书了。”
“谢谢学长。”
徐同学以黑巾拭完嘴角的油渍，而后甜甜道。
“哼，行了，我的事也办完了，你们等着回执吧。”
黄干事只是扫了眼众人，不露什么痕迹，说完掉头就走，远去。
回头，眼镜赶步靠近过去，被徐同学拦住了。
她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直接说吧。”
尾指扶着眼镜，他以正常音量讲着：“徐社长，接下来的章程，我们社团的名字，副社长的人选，有一堆事情……”
“妹妹，你觉得我们社团起什么名字好？”
徐凤娇再次扬手打断了眼镜的话。
“嗯，我可取不好，轩雅阁，怡情楼，怎样？”钱大小姐见众人没答，听弦知雅意的她继续说，“太雅，还有些女孩子家了，既然军事学院，得男的来起名才是。”
“我腹内没什么笔墨的，只懂打打杀杀，青龙？白虎？天元突破？……你有什么好名字？”
此时，终于稍稍松开搂抱的女子的凌夜，看着众人一脸茫然或嫌弃，他稍稍抬头，对高泠问。
“都是新生的话，朝气蓬勃，欣欣向荣，但力未及的时候，还是不宜太露锋芒，叫潜龙，可好？”她笑了笑，缓声道。
“不错！”
徐社长眼神亮起，一掌对着烤架拍下。
没拍成，那险些就成烤肉的右手，被她身边少女抓停住了，手挺滑溜的。
徐社长朝眼镜道：“就这样，叫潜龙社，然后，副社长的话，至多三名对吧？”
她的眼神始终对着少女，微笑致谢。
“是。”
眼镜答，视线往他社长的反向瞟去。
“我有兴趣！”
钱朵朵毫不犹豫回道，再又笑眯眯地扭头看向凌夜，“你呢？”
“我可没时间，随便给我找个闲职挂着就是。”
他也没直接拒绝，毕竟双方已经有了一定的交情。
眼镜似不经意被他老大瞟了眼，微微垂头，眸子滴溜溜转了片刻，断然道：
“那不行，你是魔鬼基地的人，按那位黄干事所言的规矩，你当副社长都是屈尊了。”
说着稍显逾越的话，眼镜却分明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视线自然地收敛回去了，心中算是松了口气，还好他没猜错。
“还有这种破规矩？”凌夜皱眉。
“……我也没指望你去打理什么事务，你很强，远超我们普通人，只要有你一个招牌竖着，我们潜龙就能少去许多麻烦，才会有潜伏的机会。”
周围即将陷入缄默之际，徐凤娇终是开口了，前半段，她说得很直白，很公式化，却是蓦然地一个没忍住，微怨了句：“当然，你真不肯的话，我哪能奈何得了你？你随意就是了。”
“当就当吧，这么磨蹭干什么。”
钱大小姐竟是也统一了战线，对凌夜催促起来。
“行。”他回着，“还有事吗？”
“有，但都是些杂事，你要是忙的话，先走吧。”脸上摆出了笑容，徐凤娇说。
“这么说起来，确实有，我和高泠”凌夜点头。
他的话被打断了。
钱朵朵摆手道：“去吧去吧，我多玩一会，会自己回王府的。”
再说几句没营养的话后，凌夜告辞，携着黑衣女子走了。
远了，徐凤娇转回头，笑道：“妹妹找我有事？眼镜，没事的话，先去管管那群人，好像又闹起来了。”
被吩咐到的眼镜扭头，在那喧闹声中分辨了下，很快，他发现连自己指派的曰地同学也没起什么好作用，反而是呼声最大的一位……他手着捂脸，连忙跑了过去。
两女接着谈话。
“确实有，我想学做菜。”钱朵朵连连点头，半点矜持都没有了，“姐姐这么厉害，一定能教会我的！”
徐凤娇随即道：“妹妹有求，我自然是应的，你学过多久，大约能做出什么菜式来？”
“快一个月了吧，只会做西红柿鸡蛋。”早就做好思想准备的钱朵朵即刻回应，说完才叹气。
“……”
微张嘴，徐凤娇将手上抬，遮住了不得体的隐约笑意，“原本那堆……呵呵，没事，妹妹天资聪颖，只要沉下心，学个厨艺不会有多难的。”
“真的嘛！？可是……”
激动之余，少女拉起了徐姐姐的手，掌间触感上，果然比她还软嫩些。
“我骗你做什么？当然，想长久抓住男人的胃口，就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来钻研了。”
被捏得有些生疼的她，轻拍了拍钱姓少女的手掌，心念一时有些复杂。
“那……”少女迟疑不定，“还是拜托姐姐先教着好了，时间的话，到时再说吧。”
对方笑着点头，钱朵朵开始转了话题：
“话说姐姐，你的皮肤还真好呢，我就比不了了……”
徐姐姐拉起她的小手，摸着道：“妹妹天天专心锻炼，身体难免会糙上几分，但保养……”
同时，不远的人群也逐
渐平静下来，正一齐收拾着颇为混乱的现场。
……
另一边，凌夜与女子在月光下踱步行着。
二人同时享受起这段静谧的时光，心中只觉温馨平和。
不时也聊话。
“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凌夜开头便说，这副话旁人听去，大概会觉得很煞风景，两人间却不大寻常。
“确实，我体内冲脉似有萎缩的迹象，尽早得好。”
她答，接着，思虑许久的话语吐出，“近段日子，你可能会遭遇一些人，一些事，不要怕，认为对的那就去做，但，我最希望你活着。”
“我会的。”
凌夜手搂过她腰，保证道。
“……”
高泠沉顿着，等依稀都能见到学院分配她的小别墅时，她缓声问道，“科学院，疯子很多。那些人对于自身领域的态度极其专一，甚至是痴狂。他们常年独身，沉浸于研究，至多也不过是与同道者共居，最早那代人，已匆匆百余年过去，连子女都少有。因此，他们的世俗观念很单薄，缺乏很多常识，平日里，偶尔在研究之外的事情上，更像是小孩子脾气。”
待她讲述完，凌夜问： “你是想我说，让面对那些人时多担待宽容些？”
“不用。我只是提醒你，她们脾气大都很顽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会想方设法地夺过去，若是没有某些硬性束缚，后果早就不堪设想了。”
高泠开始自身上摸索着钥匙，微微叹道，“该教训的时候，你不要有任何留情的意思，打狠些，那些人不敢声张的，反而声势闹得愈烈，对你更有利。”
“要多大为止？”
凌夜又问。
“这个世界是有秩序的，在帝国，它叫律法，在学院，它叫规矩，在科学院的话，它叫做禁忌。”
她手上钥匙正开着门，口中声音显得越发清淡，“然而，对于纯粹的研究者来说，百无禁忌才是真实的。你那种自我进化程度肉眼可见的非凡体质，是一种难耐的诱惑，到时，你要比她们更百无禁忌，如此才足够。”
钥匙转几圈后，黑衣女子推开门，显得自顾自进去了。
“懂了。”
屋内灯光亮起，女子已经走去了里屋，凌夜轻声回着，他这才进门。
关门时，那轮月银光湛湛的，弯钩美极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出门，遇人，学艺
一夜过去。
直到有人敲门，高泠下床，轻悄地出卧室，活动着手脚，去开了门。
“妹妹早啊。”
她笑着问候一句，引着少女进来。
“他呢？”
钱大一边跟随，一边探头探脑地忍不住发问，秀气小鼻子轻轻抽动着，“姐姐的气色真不错呢，白里透着红润，要是让那些外边人见到，怕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让妹妹取笑了，都是他昨晚太过于逞强蛮干，折腾得现在还没醒呢。”高泠朝后半转身个身，笑吟吟说，“妹妹既然起得早，我们准备一下早餐吧。”
一身宽松衣袍的女子走回两步，拉起了钱少女往厨房行去。
……
两个小时后。
桌上的菜式越来越丰盛，一个个被保温膜封闭，再又倒置碗碟的扣合住，一道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身影没再继续忙绿了，肚饿的她正偷偷掀起一个盘子，右手两指探进缝隙里，连连夹出食物吃个不停。
“好香的红烧肉啊，给我也来一块。”身后有人无声无息靠近了少女，抱着她，脑袋从她右肩凑到了前头。
“呀！”
钱大小姐惊然叫了声，并在下一瞬放松身体，停止了本能反应的肘击，而后狠狠跺了身后使坏家伙两脚，“吓死我了！坏蛋！你胆子倒是变大不少呢！”
她朝后攻击的右臂来没来得及收回，手中捏着半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就登时被情郎一口吞了去，少女却未顾得上这些，面上红晕隐现的她左手疾速下移，死死抓住了那只不老实的大手。
抽出发痒的右手指，羞恼的钱朵朵这才扭头，小脑袋对着身后人狠撞着。
凌夜慌忙后仰，却是没能完全躲过那破空的一击，“嘭”的剧烈声响便在房内回荡着。
挣扎的动作还是展现出了些许效果，他的脸好歹是保全住了，被少女光洁脑门撞到锁骨位置的凌夜忍住骨碎般的痛楚，在一双泪眼惺忪，但已张了小嘴准备开咬的少女动作之前，连声告饶地高喊：
“我投降！我错了！不抢你肉行了吧！”
“哼。”钱大小姐磨了磨牙，依然下了口，轻咬的同时，声音略含糊地说道，“那个不行。”
“哈？”
凌夜眨着眼睛。
“结婚前不行，你跟冷冷姐怎样我不管，但……”
少女嘴中咬合的力度逐渐加大。
此时的她身后又来人，一声碗碟放置声过后，背后的心口位置：“妹妹又再胡说什么呢？整天就知道瞎想！”
高泠钱抓着朵朵的左臂，将她从哭笑不得的凌夜身上拉了下来，再说一句：“好啦，先不要闹，该吃饭了。”
得救的凌夜手指刮了下少女的鼻翼，也没敢多刺激对方，第一个坐下，连连掀开桌上反扣的碗碟，不时还用筷子夹着尝尝。
三人吃起了早餐，两女喝粥的时候，大部分肉食都被凌夜快速地扫荡着，没用半个小时，三人各自吃得差不多了。
凌夜微微打了个嗝，眯着眼舒服道：“给我盛碗肉粥吧。”
“妹妹去吧，”早就停筷的高泠笑着说，“你是要尝一下才好，这粥可是妹妹亲自熬的，味道不错了。”
鼻翼震颤了两下，钱朵朵没接碗，径自起身去厨房，片刻后，她把一整个高压炉的大锅都端了出来，桌上空当的碗碟尽皆被收到了一旁，锅炉便摆了上桌。
锅里近乎是满当的状态，看着有一二十人份了。
“要不，咱们中午再吃吧？”凌夜停下摸鼻子的动作，轻声试探了一句。
还是没说话，少女只是斜视着他。
宽袍女子也没帮他都意思：“我去洗个澡，再换件衣裳。家里的食材都用差不多了，等下我们还要要去买菜。”
她笑了笑，真走了。
目送高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之后，凌夜才不怎么甘心地收回目光，扯动着嘴巴，默默将巨大的高压锅往他这边拉了过来。
凌夜没傻到想要在自己七八成饱的时候，直接再去强咽食物，他手一挥，银光闪闪，一只哈巴狗大小的狼妖就出现在了餐桌上。
它正保持着趴伏姿势，依然沉睡。
“这是我兄弟辰东，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总不能让他饿肚子吧。”
在身侧少女越发不善的眼神中，凌夜口中强自辩说着，同时一手拿住锅里的大长勺，大口往嘴送着肉粥，另一手剧烈摇晃起了陷入熟睡的辰东。
“这就是你的那只狼妖宠物？”对于眼前只是仓促见过一面的小家伙，钱大小姐还是有几分好奇心的。
“它可是很强的，比我强……”凌夜略显得意，开始隐隐岔起了话题。
“又是什么事？”
少女将小手大胆地伸过去，与狼妖将触未触之际，闭目的它口吐人言，“这次看起来不像是打架？人类，你最好不要碰我。”
“真的会说话！”
钱大小姐眼中泛光，“还有没有其它的，你是怎么收服妖兽的？我也想要一只嘛！”
“我和它是伙伴，最初是碰巧才相互结识的，它叫辰东。”
凌夜先是介绍着，而后堆起了笑脸，“辰东啊，饿不饿？你都多久没吃顿饭了，今天来试一试吧？”
狼鼻嗅了嗅，辰东张大嘴巴一吸，水龙卷生出后便斜斜射来
，幼年版身材却是眨眼间已将大锅里所有肉粥吞噬完毕。
“还有什么事？”
撑起四肢，辰东抖了抖自己狼躯，黑灰双色的毛发根根竖立起来，阻扰着某少女再次探来的手。
“最近，你不要睡太死，应该会有不少活计。”凌夜松了口气，说道，“让她摸一下，之后我就送你回去。”
沉默不语，瞥了眼凌夜，狼妖缓缓软化着自己的皮毛。
“狼……辰东啊，你家里有没有亲人？”
钱少女问得毫无知觉，凌夜却是甫一听到，便是不禁心惊肉跳了阵子。
幸而，小家伙只是毛发微微一弹，目光直视起他。
凌夜没了话，手摸过去，将辰东送回了乾坤珠。
钱大小姐嘟嘴，凌夜搂过她，口中哄个不停。
直到高泠穿换着黑衣出来，携手少女出门，凌夜才算是暂时解脱了。
闲待着无聊，见时间尚早，他便也出门了。
凌夜从乾坤珠内放出一摩托车，久违地骑上去，马力十足地朝某个方向冲去。
半个多小时，一路疾驰的凌夜回到了王府。
“婆婆早上好。”
凌夜在百米开外停下，推车到了门口，对着不出意料在此的老人问候着。
“几日不见，你似乎又变化不小？”放下手中硬质报纸，老人朝他招了招手。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他将摩托车支架打开，放置好，来到了婆婆右手边蹲下，“最近身体内隐约有股异常的感觉，程度极其细微，却是无时无刻连力气都在增加着。”
“……奇了。”
在他身上点按捏揉了好半晌，恭婆婆手上摸索的动作停歇。
不待后辈再问，她继续解释了一下：
“你的身体健康得很，但有一点，你认为自己是人类吗？”
“至少在我心里，算是吧。”凌夜老实地说道 ，“我有经过某种特殊且珍惜的仪式，是对我身体的强化，我估摸着，应该与此有不小关联。”
微微点头，恭姓老人给出了判断：“想必添了些极非凡之物，你现在的种种迹象，我早年在一位幼年期灵兽身上见识过。它是只幼蛟，未通世事时不染凡尘，凭它的强横血脉，便可谓是睡梦中都能被动增长自己的实力，且，增长速度不似你这么慢吞吞的……”
“那它名号叫什么，现在应该成为很厉害的强者了吧？”凌夜略羡嫉地问。
“死了，它全身都是稀罕宝贝，又不真是什么气运绝佳，受到天地庇护的珍禽灵兽……潜力再如何雄厚，也不过只是幼年。”
恭婆婆枯树皮般的面庞上，毫无表情地陈述着，“我见实在拉不住两方人马，待他们杀到尾声，在赤蛟生不如死之时，便给了它一个痛快，又取了它内丹作为报酬。”
“助人为乐确实是美德，事后收取些许报酬，也是应该的。”凌夜很是赞同道，反正那蛟也没法反对了。
老人自怀中掏出一物，是颗通红圆润的珠子。
“你有空闲了下来就过来，拿它炼一炼，对你应该是有好处的。”
老人将之递来，“这内丹我暂且有用，长时间离不得身，等我哪天入土了，你记着去我屋里，看得上眼的就别客气，免得便宜了旁人。”
“……您精神头这么足，玩笑话倒是不错，可您还能再或个五百年，也指不定着呢。”
凌夜踌躇着没动。
“我能撑多久，自己心里亮堂。”老人塞了给他，“试试。”
“这东西我没见过，哪里懂得使唤？”凌夜作着苦笑，甫一沾手就如同扔什么垃圾似地想要还回老人手里。
“嗡嗡！”
珠子陡然间震颤了两下，紧接着，在一老一少的注视下，却又复归于了深邃的平静。
“不行。”
凌夜手上递出。
“以心念感知，再输灵力进去。”
老人淡淡地说道，嗓音怖极却又温和。
在对方毋庸置疑的眼神中，凌夜只好照做，准备磨蹭地输入着灵力。
灵力才探进去第一股，珠子没有任何异常，在他半数灵力尽皆投入进去的时候，其上连赤色亮光都没有丝毫变化，凌夜口中笑说：“确实不行的嘛。”
他就要撤回自己的心念和切断灵力通道。
做不到，凌夜心中惊然，他自行构建的临时通道，竟是半点儿不由他做主了，灵力运转被迫不停加紧不说，很快，他体内经脉隐约升起了痛楚的感觉。
近十分钟后。
凌夜已是面色惨白，白里又不时红涨起来，片刻如潮水退去，便会更加苍白而无力，他终于忍不住喊了声：
“婆婆！我没灵力啦，它还在吸扯我的精气！”
“慌什么，再等等。”
老人轻斥一句，搭在扶手上的右手暗自紧扣着。
在凌夜蓝光的眼眸中，自己的精元根基依旧坚固，只是被那股莫名力量撕扯和烧灼得实在难受，心神不定间，一缕元气终是泄露了出去，他估算着莫约有常人半个月的寿命消耗了。
他不敢继续乱想，视那缕元气弃之而不顾，连忙沉心固守着。
眼见元气即将被蛟龙内丹所吞噬，恭婆婆出手了，后发先至，慢吞吞宛如羽毛自空中飘落的速度，却是及时捏
了下那珠子。
珠子顿时跟坏掉灯泡似地闪烁了好一阵子，才被恭孤兰收回怀中。
凌夜只感到脑袋一个沉闷的轰响，包括心念在内，自己所有的残留痕迹都被那颗珠子主动喷吐了出来。
“行了，今天到此为止，这是稍加改良的一份暗刃秘笈，走吧。”
老人再从怀中掏出了两本书。
凌夜告辞，想了想，敲门进府。
自那场火灾之后，第一次回到自己院子，屋里逛了逛，建筑，装饰，摆件，所有东西都是修复完毕了。
他转身去隔壁一间别院。
敲门，对方不在。
“下去了？”凌夜摩挲着下巴，终是没敢继续证实自己的猜测，转身准备回军事学院了。
他刚出院子，就停下了脚步，那声音几乎同时入耳：
“找我有事吗，凌同学？”
“你的东西。”凌夜把秘笈原本丢出，还了对方，状似闲谈道，“看你又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想来最近过得挺滋润了？”
“滋润谈不上，每日完全规律的行程和锻炼，可真不是人受的呢……”赵同学像是面对一个老朋友那样，微笑，抱怨，乃至仿佛善意地提醒，“你们小两口不会是打算彻底搬出王府逍遥了吧？我最近总是一个人，来来去去的，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多谢，快了。”
凌夜同样笑着回道。
“那就不打扰了，既然书还了回来，我要抓紧时间琢磨才行。”
赵同学说完，与他擦肩进了院子。
凌夜也没停留，径自出走向了王府大门。
门是开着的，有两人正好进来。
“嚯！”
迎头是周虎学长，见到门内的凌夜，上下打量了两眼，取笑着道，“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真是难得了。”
“学长好，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带伤休假了不到半个月而已。王学长你好。”凌夜一边说，一边同样观察着，重点是另一人。
“你们认识？你小子太能耐了吧！”周虎这回真是不禁感叹了。
“见过一面。”
两人一齐回道。
王一龙咧着嘴，笑笑没再说话。
“看两位学长应该是有正事，就不多打扰了 。”凌夜说。
“……确实。”
将近一秒后，周虎学长回话，然后两人进府走了。
凌夜耸肩。
已经十点多了，他打了个电话回去，与高老师请假后，这回没再急着去跑哪，他索性盘坐到老人靠椅右侧边，掏出一本崭新书册捧读了起来。
翻开第一页，是一个人的序言，以另一人的细文小楷撰写而成，文风优雅，语句通顺，刚开始阅读起来，却让凌夜难以抑制地生出别扭之感。
页上如此洋洋洒洒地一段字：
暗器，是为暗中人袭的兵器。而暗招之刃，即是将灵力高度凝聚，化作飞刃射出，修行至大成者，可于全身任何窍门施展此招，令敌人防不胜防。然此暗刃终究是外道末技，又过于阴损，有伤天和，后辈之人切莫贪图于此，以失了大道。
注：仅做个防身搏命之术即可，切记！切记！
赵家第三代家主留。
言毕，凌夜试着去体悟了一下，然而，他是怎么都无法理解，分明拥有某件好用工具却非要自我贬低，甚至为了某种公理，自行设上诸多限制和桎梏的行为和境界……
翻页，继续翻页，不时沉思，再不时询问着身旁打瞌睡的恭婆婆。
花了小半天时间，凌夜总算是大略通览了一遍。
招数的运转极其玄奥和复杂，但根据上面的介绍，只要修行者能够模仿出标准状态的一分神韵，那已能发挥出原版近半的威力了。
而对于凌夜来说，他一向是先挑选对他自己有利的因素，之后再去谈论什么长远发展。
例如，他整理归纳出了对如今的他极其重要和关键的，两道实用至极的技能：
一、凝练体内能量的方式
二、灵力外放伤人的方法。
于是，凌夜对恭婆婆诉诸了他的想法：“……婆婆，能不能再简化一些，我最近有不少急事，大约是需要先用到的。”
“你倒是蛮喜欢耍滑头的嘛。”
轻敲打了他两下脑袋后，老人稍加思虑，便继续阐述了起来，
“能量凝聚成形，以及轻易外放伤人，确实是此招数的两大要点了。而两者拆开来使用，更为便捷易懂的同时，威力大大削弱是理所应当之事，最终，这些是需要你自行判断的。”
“首先是体内方面，特殊的能量循环让暗刃能够让灵力还在经脉运转之际就开始凝聚，在发招之前整个攻击已然成形，是故，通常暗刃出手时，没多少人反应得过来。
“当然，一个对你而言不明显的缺陷也是因此而产生了，修习此招者，可以天赋低下，资质愚钝，但唯有对经脉的要求，是极其苛刻的，需要坚韧异常的经脉，才能承受得起暗刃出招时先对施展者割出的一刀。即便如此，据说赵家人施展暗刃也需有配合秘法修补才行。”
“而后是灵力外放，糅合了武学与修者的理念和手段，倒是颇为精妙了，没什么可评判的，你按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半途
一讲就是整天。
在陈茜茜两餐时间赶过来接送恭婆婆的时候，凌夜趁机享受到了食堂辈分最高的那位老师傅亲自掌勺的小灶。
雅间内，不大的方桌，桌面几只素色的瓷质碗碟，桌缘围坐着三位老少吃客，离桌数步远的椅子上再有一人手放膝盖，沾边正坐着。
初尝起来显着清淡寡味，凌夜正有些未曾明显表现出来的失望，一旁侍候的老师傅瞥过头，不轻不重地鼻音哼了声。
“人生虽说百味，可兜兜转转，到了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淡字。”拉着他坐在了同一桌侧的恭婆婆，这时咽下小口清汤，悠悠道，“你要吃不惯，我让阿福给你再重烧一份。”
那位坚持不上桌，又非要近处伺候恭郡主的花甲老人，侧过脸时眼神里的寒光已经表明了对方态度，凌夜连忙地摆手拒绝，仰头干尽了碗中的清水般吃食。
中午，晚上，凌夜两餐都是如此捱过的，却依然有种忙里偷闲的愉悦。
因为除此之外，他与婆婆一直处于对方零零散散说着，他偶然懵懵懂懂地提问，大多数更只能强行烙印至脑海的状态，苦不堪言，却又是自找的苦头吃。
……
日落，而月渐高照，凌夜放下靠椅下折叠的轮胎，推着老人很快回到了她的院子。
“辛苦了，真希望你能度过接下来的考验，等第二个学期会稍微空闲些，那样的话，说不定你还能代替我照顾好婆婆呢。”
“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本东西，除了内含的独到理念，我大致都改了改，你且先用心学着吧，只要不与赵家人实际交手，晾他们也看不出什么虚实来。当然了，若真是被发现了，你又处理不下，那就逃，想办法活着。最好，来我这里。”
“好。”
在院门口与陈学姐完成交接，与她们各自对话一句，凌夜告辞离去。
行出王府，不远不近的道路上。
他停步，皱眉凝望前侧那处猎鹰市南郊的寻常暗巷。
“出来吧。”
凌夜口中喝道，眸中幽光隐现。
没人搭话，他便自顾自地说着：“一个，两个，三人，你们是哪来的？敢在学院的地盘里专门拦路堵我，我不记得自己有跟什么人有这么大仇恨吧？”
凌夜的视线始终如一，即便是巷道里昏暗的黑夜，他也直视无碍。
“少年好眼力！”
“不愧是悬赏价值好几个宝器的人！”
阴影里走出三人，胖瘦佛陀模样的两人先后连贯地说话，相距得也较近，应该是一路子，另一人凌夜看着眼生，但依稀觉得不算陌路相逢。
“敢问，我是上了哪个悬赏榜单？缘由又是什么？”嘴角抽搐的凌夜问。
瘦佛陀狞笑说：“当然是些个大门派的人物，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惹上他们的。甚至于，即便没有悬赏，外边依然多的是有人想杀你了……要怪就怪你那歹毒阴损的师父吧！”
“嗦什么，赶紧捉了就是，赏金还能多领不少。至不济也杀了，算是出口恶气。”胖佛陀收回了聚焦在凌夜身上的眼神，嘴中催促，手上也生出了几分不谐和的动静。
见其胖瘦二人灵力波动很快显著，只是大约估测了一下二人水平，得出尚在他应付能力之内的结论后，凌夜稍偏头，朝始终没什么动静的第三人看去。
没看出子午寅卯来，见胖瘦佛陀手中招数顷刻之间已成，凌夜这才缓缓沉心敛神，加紧准备着自己将要施展手段。
“哈！”
“哼！”
接连两道短促却犹如洪钟的声音过后，只见胖瘦二人睁眼鼓鼻，一白一黄光色由他们口鼻中喷射出来，顿时霞光万道，飞掠着占据了凌夜周身的所有空间，将显得措手不及的他席卷和浸没住了。
“我就是说了，一个半大点儿的小娃娃，还能拥有什么惊人道行不成？”胖子立时长长喘了口气，“咱们快些弄走他便是。”
“莫急，莫急，帝国又没发现咱们，是吧，”瘦子摇头晃脑道，“卖信儿的年轻人？”
“当然。二位不仅修习的哼哈异术无人能敌，连土行遁术也是颇有道行的，只要轩辕阁未曾出手，帝国的那些人怎么奈何得了二位神将呢？”第三人终是笑着出声了。
胖子摸着光溜的脑袋，正在回笑，瘦子却猛地哼声道：
“我又不是傻二弟，不需要听这些，你还是老实交代好了，诓骗我二人杀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人说得可是无理了，在下何来诓骗？”
年轻人摊手，口中叫着冤屈，“连我这条小命都是二位大人好心救下的！若不然，我早是被帝国的人捉拿去了。再说了，我以后还要仰仗大人们的关照呢，怎么可能做这样掉脑袋的事情？”
瘦子说着：“大哥，这人怎么可能”
胖大哥一掌高举，险些对着身旁的二弟扇打了下去，踌躇着没打，但也是怒喝连连：
“闭嘴！他就是唯利是图的货色，为了活命和利益，自己的亲人弟兄都能出卖。而你呢？利令昏心，论起勾心
斗角，还不如个凡人，真是白活了百来载！”
“我……我……我哪里笨了？这，这次可没出错！大哥你不是也答应过来了吗？现在眼见着事情顺利，你反而又想打骂我！”
瘦子的眼神由微微闪烁，很快转变为了振振有词。
“就是事情太过顺利了，我才有所怀疑，你那时不是都看到了吗？”
胖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弟弟，“为了封真假难辨的信纸，多少人生里来死里去的，到头不都是一场空？”
“那又如何，我们还不是成功了，拎着这娃娃挨家地领完赏金，再逍遥快活去！管他风风雨雨作甚？”
说着，瘦子忍不住咂咂嘴，神态已是浮想联翩，心思早不晓得飞到哪里去了。
胖大哥巴掌屈起，手指着自己二弟，气得浑身颤抖，“你！你个猪头！天天就只想着玩乐，修为都差我多少了？”
“大哥你又来了，老是炫耀自己的实力……”瘦子眉眼一个瞥开，挥起手，一副极不耐烦的模样。
“二位，二位，可别再争吵了，我们还在帝国的势力范围呢！”
一旁的年轻人做着苦笑不已的情状，此时提高了些声调，劝道。
“用你管！”瘦子冷脸。
胖子点头说：“确实，先走了，再来计较也不迟。二弟，你去背上那小孩，咱们”
瘦二弟脸生不岔，犹自想要拒绝，胖大哥话未说完，双色霞光凝结的蚕茧位置却忽然有了动静。
陡然间，光茧里一朵幽芒升起，无声无息地飘出，射来，绽放，无视了期间所有障碍，换到外界三人没来得及反应，幽蓝冰寒的霜冷瞬间罩住了其中一人那位胖些的哼将！
这时，光茧上的破洞逐渐扩大，凌夜挣脱而出，才是笑道：“何必这么急切，小子与各位一见如故，应该多交流交流才好的。”
“你！”瘦子登时大怒，胸腹再次鼓胀，便要将自己体内蕴含的那口气吐出，嘴边的白炼很快泛起。
一把短刀握刺，一个眼神瞧去，凌夜便见到瘦子顿时僵立住了，他疾行迫近间，刀锋所指却并未改向。
不到整秒的时间，当胖子自覆身的寒冰中挣脱，初初收入眼帘的，便是自己弟弟心口正中一击的景象。
胖子恨极了。
先是恨反击过于突兀的少年，他发誓自己一定要为弟弟报仇。
紧跟着，他却又恨起了弟弟，恨弟弟为何不专心修炼，否则白霞大成后，哪由得一个不到三境小娃娃来勘破！
心中还是恨，恨那个年轻人为何说出了诱人的情报，恨帝国不堪的设防……胖子余悸难平，恶气高涨，只愿以杀人消解。
他登时喷吐出满口的黄色霞光，对着几步远，五官正“汩汩”冒血的该死之人射去。
“咳咳！”
不及为自己止血，短刀也没从近前那死不瞑目的瘦子心口拔出，将整个尸首收入乾坤珠的凌夜手中凭虚掏出一捧木钵，一把铜锤，灵力涌动间，将后者狠狠敲打向了前者。
“笃！”
木钵被敲击声并不算多振聋发聩，音色显得沉闷郁结，而附近的活人们，仿佛被这噪耳的响声感染了一般，均是身形一僵，长也不过大半晌，短则只是刹那间。
那黄光一阵歪曲 ，凌夜趁机直冲，再次奔袭近了发招者，灵与力皆是运转到极致，右手上的铜锤对着才恢复警醒的胖子天灵盖砸去！
“嘭”的一声，红艳的浪花夹杂了白花花之物，大股地四处飞溅，胸口经受对方临死一击的凌夜，轰然倒飞而出，砸破了几道墙壁才算止住身形。
接连除去两员大敌，他却没有任何喜色，挣扎起身的同时，凌夜口中急喊：“我早已经向学院求援了！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若杀我了我，只会自陷囹圄！”
手上一颗珠子稍闪烁后，他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夜幕低垂，不过两三道呼吸声过后，远远果真有事物破空飞射的声响传彻，空气中顿时寂静下来。
空旷街道口的寂静只持续了不到几秒，很快就被近乎同时落脚的近十人包围住了。
其中有个古铜色皮肤的壮汉，他环顾四周，叫喊着：“出来吧，你小子躲得还真隐秘，老子竟然都瞧不真切！”
其余人或是面色坦然，或是面面相觑，而凌夜感知到来者们的实力后，也便撤下了通灵宝珠的效果，现身在巷口的某处角落。
他快步走近众人围绕的中心位置，狠拍着胸口嘘气道：“吓死个人了，为什么这世道这么多怪物？我不过”
凌夜的眼睛仿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另一处角落。
“没事不要瞎折腾，做正事了，我问，你答。”壮汉也朝那处望了望，没做表态，只是正回视线，对凌夜说。
“好的好的，教官有问题，我自然是知无不言了。”凌夜登时变幻出了一副嬉笑的嘴脸。
童教官视若无睹，公事公办地讲道：“七分钟前，你上报受到实力绝强的人袭击，有几人？把详细情形说
一遍。”
“一共三人。地上那两滩血污的位置……”凌夜答话之际，众人除了在房檐，墙壁，以及路口通道警戒搜寻以外，已经有人对着附近战斗的痕迹探查了起来。
说完，他还放出了唯一在他手里的一具尸体，拔出短刀，以加强自己言辞的可信度。
“哟，还真是个三境的人呢，按你的描述，其余两人，一个同样被你杀了的是这瘦鬼的哥哥，还有一个长相年轻，实力不明。”
童教官接过他手上的尸体，一把扔在了地上，而后蹲下，粗壮的手指猛地划拉，极其随意地摆弄着。
“那人绝对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我见过四境，乃至颠覆强者也不止一两回了，他至少是个一流人物！”不满意对方总结的凌夜辩驳道。
“老子也见过，还比你多！”童教官一边粗暴检查死人，一边口中质问地回道，“要真是四境的存在，他为什么不亲自动手，直接捏死你？慢吞吞的毫无效率不说，还非要摆出一副弱者姿态遭人欺辱和责骂……”
我怎么晓得？那种强者有些怪癖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凌夜心中叫冤，没等他继续说话。
不远正拎着试管和镊子等工具采集着地上包括血液在内材料的几人，其中有个白褂子听到动静，扭身回望，顿时怒喊着：“嗨！你个死铜板，别亵渎我的实验材料！”
同时，这人将手中工具一丢，抢在其他人之前，往这边快跑了过来。
“一，这玩意还要验明身份，之后才能用来给你们解剖，二，这小鬼可不一定愿意把战利品白送给你们呢！”童教官嗤笑着回道，随便对凌夜概括介绍了起来，“武装部的人，一群秃鹫。”
“我们又不食腐，变质的**毫无研究价值……”白褂子口中胡乱回着话，眼神牢牢地在地上与凌夜两处徘徊不定，“你好像是个新人，我给任务点交易，三十点怎么样？”
“……”
大略理解了方才教官口中吐出某称谓的意思，凌夜还是没能说出话。
“卖给我，我出四十点！”
“我出……”
身后接连有白褂子的声音响起，接着先到的白褂子撸起袖管，一副扭头要过去跟人打一架的模样。
“那个，诸位，这东西不卖。”凌夜嗓音略浑浊地咳嗽两声，吸引了众人注意力后，镇定说道，“我有个朋友，她也需要。”
“靠！不早说！”
一群人齐声骂咧，比划了个中指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去不远处蹲身了。
凌夜回头，准备继续之前的话题。
教官起身，将人形扔了回来，口中道着：
“行了，小子，骗补偿和经费也不是这么个骗法，我会参考你的证词，一齐上报的。你若是有空，先找个白褂子把剩下两人的样貌描述出来，走完流程再说了。”
对方说完就要走了。
凌夜连忙叫住了他：
“教官，就这么收工了？那些人不抓的吗？他们要还来找我怎么办？”
“确实差不多该收工了。通缉和抓捕当然会有，但是你这种私人恩怨，实在没可能多尽心尽意的，要不是看着对方是在我们家门口闹腾，老子都不愿意出来。至于你，自己看着办好了，哦对了，我见你蛮精神的，关于测验，嗯，可能会换一种方式进行，大概是让你出一次任务，你准备准备吧。”
教官嘴上说着很没良心的话，脚下是真的朝王府的方向走回去了。
“……”
你丫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再下地王府去了是吧！凌夜心中又是吐槽，又是惊喜，只要不是那种没有一点儿操作余地的极限挑战，再如何困难的任务他也是不怕的反正轩辕阁自有规矩，总不能安排送死的任务给他。
想要跟随着回王府，被教官断然回绝，在对方展示出比他腿粗的双臂后，凌夜为对方欲要锻炼自己的良苦用心深表赞同和感激。
然后，他看了看四周收刮地皮似的白褂子，以及几个警备放风的人员，在他多番各样的护送请求的言语轰炸过后，凌夜终于被这群人一齐轰赶开了。
扯动着嘴角，银月照耀下，他只能再次独行于街道间。
暗处的老鼠们或许是真的被惊扰走了，凌夜此后一路顺利，直到喊醒了保安室内的老头，进入军事学院的大门，除了被睡眠不足的老头一顿狠削，顶着满头大包的他再没有遭遇任何袭击。
等他回到高泠的小别墅，天色已经逐渐明了。
掏着开门，进房后，他先是洗漱了一番，见高泠已经起床，正开始在厨房忙绿着，凌夜没打招呼地从女子身后抱起她，将其重新掳回了卧室，便继续着他的疗伤大计。
又过了不到半小时，房门再次被钥匙打开，有一少女靓影悄然溜到卧室半掩的门前，仔细观察一阵子后，面容松展的她这才不怎么满意地走开了，去往厨房的方向……
便又是朝气蓬勃的新一天。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成功俘获
不久，粥食和小炒的香气传开，两人起床，洗漱，三人同坐上餐桌。
微微尴尬的气氛中，厚脸皮的凌夜往自己碗里夹着菜，边吃边赞：“我说朵朵，手艺见涨啊，这才过没几天，饭菜做得已经似模似样了！”
“哼，我连拳脚都没落下哦，等哪天你还敢做什么不规矩的事，便剁了你的手。”
钱大小姐话语不轻不重，让凌夜有些猜不透对方心思，但他隐约升起少女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感觉……
“嘿嘿”两声笑出，凌夜仰首将大半碗的热粥一口吞尽，而后在那双嫩小手伸来时，极其自觉交出了空碗。
早饭吃完，大半锅的粥食都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有了计划的凌夜当面跟高老师请假后，趁早就要出门。
厨房“叮叮当当”的动静，以及某少女哼唱的小调声中，高泠在帮他整理衣物的时候，凑到他耳边来了句：
“不许再受伤了。”
想要摸鼻子的手被拉住，哭笑不得间，凌夜不怎么自然地点点头，算是应承了对方人性话语内含的希冀，两人简单的拥抱下后，他真推开门走了。
“走了？”钱大小姐自厨房探出小脑袋，想要想要透过重新闭合的房门看出什么花来一样，她说话时面庞上难掩的表情，略透着复杂之色。
“嗯，没事的，他答应我了。等收拾一下，我们也该准备去教学区那边了，今天……”
高泠走向厨房，靠近了钱妹妹，口中稳稳当当地说着。
……
凌夜转变了自己的心思。
首先不是为别的，昨夜的袭击已经彻底牵动了他本就敏感的神经。凌夜自己倒是不怕什么，只要袭击者没有在他完全来不及反应时杀死他，至少逃命的把握他还是有的。
但，他身边的人不是每个都拥有自保能力，他觉得自己须要更积极主动一些了，面对此类暴力事件，仅仅一两道血光是绝对止不住某些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的！
因此，凌夜骑着摩托车来到了独眼龙酒吧。
推门而入。
对比凌夜唯一来过的那次喧闹沸腾的景象，这处号称全天营业的酒吧，凌夜一览之下，光临的顾客零零散散，或坐或行或舞的处在宽敞室内的各个方位。
有些冷清了呢，凌夜径自踏步至吧台，指关节轻叩两下台面，微笑道：“请给我来杯清水，谢谢。”
吧台内，独眼壮汉依旧抹桌子，没抬头，口中似劝诫地说了句：“转身，回去。”
“我上次来，在你身边见过一人，面相普普通通，却没想是我看走眼……”凌夜见达到引起对方注意的目的后，主动停声。
抹布往台上一砸，独眼爆了好几句粗口，之后没再说什么，朝吧身边凌夜不相识的那人示意一眼，他便仿佛并不怜惜地掀开隔板，出来，引领着身后跟随少年上了二楼。
还是通道内最里侧那间，开关着门，再启动了沙发边的信息干扰器，一副与正对而坐少年绕圈子的不耐烦模样，独眼沉声道：“你知道什么，时间，地点，有什么详细遭遇？”
“我昨晚遇袭，其中有一人，有照片的……”
凌夜抬手作安抚状之际，对方直接从衣领掏出一张照片，狠拍在了中间桌几上，仔细观察和回忆了半晌，双手撑在桌面上的他继续道，
“那就是他了，至少样貌是一致的。他应该是很厉害的高手，当时与其余两人一起……最后，他像个普通人跑进暗巷溜走了。”
“干他娘的！你还有事吗？”起身来回踏步，骂咧声后，扯着自己独眼罩的壮汉顷刻之间转变为了翻脸不认人的态度。
面对独眼表现出来驱离的意思，凌夜再次改变自己身体的重心，由前倾缓缓往后倒去，陷在沙发靠背中，他打盹似地微眯双眼，徐徐道：
“我不可能放弃的，这种切实威胁到的因素，在无法彻底消除和化解开的情况下，他必须死。”
房内沉寂了许久，“嗒嗒”的脚步声越发紧促，收音机一般的机器却始终保持着固定节奏，发出类似于老旧磁带机转带时的声音。
脚步声停息，粗犷的嗓子开始了讲述：
“……原名我也记不大清了，人称银狐，他是我二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之前，可能是……他很谨慎，很狡诈，背叛时表现出来的实力很强，面对大姐头多次领队的追捕行动，一直活了下来，听你描述，这家伙过得倒不算很差……”
“银狐，他为什么背叛你和帝国？”凌夜随即再问。
“不清楚，他本来就许多灰色领域有粘连，连无妄谷都有沟通渠道，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看着像是没经受住哪一方势力的诱惑……”
走近，独眼一屁股直接坐上了沙发，“经过多方的鉴定报告和明晰证据，以及我们这些人的感知，他的确是他没错。只是，大姐头说过不对劲，我也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妙。”
“真是本人？傀儡操控？不，还是替身能力么……”
处于更深刻回忆状态的凌夜在努力恢复心神，跟着，他继续问询了许多疑惑。
连串资料爆出后，对面的年轻人岔开了另一话题，独眼道：“这回没事了吧？”
“再有线索通知我，我希望能得到他的住址，最好快些……”
报显得苛刻的一系列条件出之后，对方面色上隐约不善和几分轻松的情绪生出，凌夜主动起身，点头致着谢意，往房门方向走去。
身后那低沉声音响起：“如果真有消息的话，我会通知你的，以后你要见到了那家伙，保命为主，实力足够的话，不必试探和验明身份，杀了他最好不过。当他背叛大姐头教诲的时候，就不再是那只银狐了。”
“嗯。我大概不会是他对手，但还是有一定机会的。”
凌夜推门，出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到骑上车，他爱驾的轮胎极速转动了小半圈，却在一阵噪耳的金属摩擦声中，他终是没有成功启动摩托车。
这时，他熄火，并重新停车，才发现了自己身下正要骑行的摩托车被上了一把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坚锁。
下车，抬头，不远也有人声传来。
一身代表绿色通行的制服男人行靠过来，手上笔正往小本划拉着，口中公式化地道：“小伙子，我盯你很久了，驾照和身份卡拿出来。”
糟糕……凌夜心中开始疾速思虑起来，手缓缓探入自己衣胸内，同时笑问：“这个，这是在做什么，治安官叔叔，我可是没喝酒啊？”
“知道，这些店家也不敢卖你的。驾驶证，忘带或者还没有的话，身份卡也行，你涉嫌违规停用车了，我看啊，好像还有私自改造的迹象。”对方手上已经写完东西，抬头朝他说。
“……”
凌夜按捺住心中近乎本能想要逃跑的冲动，表面上只是略显磨蹭地掏出两张卡，递出。
“……”
低头瞧了第一眼后，仿佛视线陷入了粘稠泥沼般，对方也无言以对了半晌，手中再翻开下面那张卡看了看，还是一样的。
治安官以肉眼与仪器等方式验证着手上证件的真假，同时口中讲道：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卡不是假的吧？你一个未成年怎么考到驾驶证的，嚯，还是两年前的呢？”
见对方提取完卡内信息，凌夜说：“您屏幕往下边翻翻，专用证件，有说明的。”
“……是102临时条例？”似乎有了些许印象，治安官问，见凌夜点头，对方照做，然后不自觉按着屏幕里的字样念说了出来，而表情显得越发绷不住，“……河内省……系受遗弃者……因生活困难……完成标准考核……特颁发……”
治安官原本硬朗的面庞线条都变得柔和了不少，将手中两张卡证送了回来，正着帽檐，紧跟着环顾了下四周清晨不太多行路人的街道，如此说：
“这我就真没想到了，竟然还能再碰上这样的事情……但不好意思，按照条例规定，我至少也要对你进行一定数额罚款和批评教育的。一共两百，你身上钱够不够？”
暗自下定决心自己回去就找个机会把卡内的信息给换上一遍，凌夜忍住了捂脸的想法，感谢加交钱，在治安官苦口婆心地长篇教育声中，半小时后，他终于被放走了。
很快，调整好心情，骑车的凌夜开始有目的地掉头转向，朝某些个方向前进着都是刚得到情报中他想要解决掉的人可能停留过的地方，顺便本就没有附带公务性质的此行，又添多了一项私活儿。
一个个地定点排除着，早已在街边眼镜店随意买了幅墨镜，以用来遮蔽他难免不时变色的幽瞳，凌夜骑着摩托车奔驰在大街上。
总共不过十来处，早已搜寻大半的凌夜表面上不急不躁下了车。
原本就没抱有多少找到那银狐，以及对方会冒险出现在他面前的期待，手推摩托车的他心中正思考着另一道问题：
他身后除了自昨晚多出了一些人以外，昨晚之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尾随着他的那人，该怎么隐瞒住实力和手段如此高超的家伙呢？
目标我刚才已经路过，大致估测一下 传送进入他房子里算不算难事，因此，我需要一小段空白时间……如昨晚施展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幻梦那样……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行不过百米，凌夜就思定，停下，侧脸打量着街边的一处酒楼。
沉默片刻后，他像是有些疲乏了，推着摩托车靠近了过去。
门口有专门装扮成小厮的服务人员迎接，亲切笑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这赶路的装备让小的们帮安置好了，需要给车加油吗？”
凌夜车子交给了一人，快步踏进门，语气稍微急促地说：“谢谢，三个事，加个油，二楼弄个雅间，送点招牌好菜过去，再告诉我，你们酒楼厕所在哪？”
旁侧领路的店小二很是细致贴心，已经察觉到客官的额头冒出了不明显的密汗，没做其他招呼，颇有腔调地吼了一句“二楼雅间，上好菜！”，之后，他更加紧了脚步绕去了酒楼后院。
两分钟过去，凌夜冲进了现代化的厕所，锁门，察觉到的暗桩都自觉分散
在了厕所周围，他正常地做着该做的事情。
直到起身冲水时，心中与那只乾坤珠内的狼妖再次确认一遍，随即，在“哗啦啦”的声音中，他送出了该送的东西。
洗手，出厕所，跟着门外候着的小厮回到正堂，上二楼雅间，又等了好一会儿，各式菜肴都一一端盛了上来，抱拳环绕一圈，道了声“弟兄们辛苦了，要不要过来垫垫肚子”之类的客气话，的凌夜便坐下细细品尝了起来。
“好香咧，真是要请我一尝？在这摘星酒楼吃一顿可不便宜啊！”
话语回得礼貌极了，然而众人目瞪口呆之际，竟然真有一人现身，并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凌夜对面位置。
凌夜提筷子的动作顿了下，接着才朝门外喊了声：“小二，麻烦加双碗筷，再多上几个好菜。”
“好嘞，马上送来。”
外面静守的小二说着，急促的“塔塔”声去了又来，不过半分钟，他一手端盘，一手推门而入，颇为惊异地观了眼不知何时凭空多出的一人，但没说什么，利索地放过去碗筷，道了一声：“客官还有什么吩咐没？菜肴小的上来时就已经做着了。”
“再上壶好酒。”新客官说道，见小二迟疑着没应，他又笑着补充了句，“放心，我自己喝，你等下在这里面看着都行，小……兄弟也不喝酒的。”
“好勒！”
感激地向两人拱手，打了下披肩，小厮装扮的服务员退去，“小的这就去。”
“麻烦诸多兄弟给片刻空闲。”来的这人微微抱拳，道。
沉寂的周围很快恢复了平常动静，楼下热闹的人声依稀渗透了房内。
“王学长，请问有何吩咐？”凌夜把自己态度下放得与方才店小二差不多的程度。
“无事，吃菜。”对方径自招呼道，夹菜吃了起来，说话间，推门声都被服务员响亮地声音遮掩住了，酒呈上来了，王学长自顾自喝着。
凌夜默默吃食，没多问了。
三杯两盏，两人只把原本预计一人的饭菜勉强吃完，还剩了刚刚端上热腾腾的一份，压根没动。
“照顾好她，拜托了。对了，真不好意思，坏了你的雅兴。”话毕，王学长醉醺醺的忧愁样子陡然散尽，起身一步需踏，消失无踪。
应该还在……凌夜只觉头疼又不敢表现出来，摸着鼻子对旁边瞪大眼的服务人员笑道：
“好啦，没什么可惊讶的，他是异能者。你还是先帮我把剩下的菜都打包了吧。”
“哦，好，好勒。”
服务人员回神，在屋内一处柜子里拿出了一屉木质饭盒，机灵而勤快地回到餐桌上收拾着，凌夜想帮忙都插不上手。
拎着对方递来的屉子，凌夜从怀中掏出一张卡片，没急着给，再掏了掏，把胸口自己专门兑现以常来把玩的一叠钞票中抽出几张，而后一齐交了出去。
他站起来说：“刷卡。”
“好勒。”小二点头，转身，“您是跟我到楼下付账，还是再多坐一会？”
“走吧。”低头看了眼掏出的手机，凌夜没什么心情待下去了。
几分钟后，凌夜踏出了大门，一手接过一旁门厮推来的摩托车，将屉子放入后面储物箱，恰好装下，他的骑上车，匆匆离去。
月色逐渐明亮之际，某些有心人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原路返回，未曾停留，摩托车一路直奔市中心的军事学院。
大半个小时过去，凌夜刚停好车，便是几道莺莺燕燕的女声临近，正常地开了房门后，他向不远已经发现他的几女招了招提拎着食屉的左手。
把菜重新热了一下，凌夜又亲自烧了几个菜，款待着几位女同学。
“凌同学手艺也不错嘛，只是火候略有些急了。”
“确实忏愧，独自一人时，我便恨不得生吃呢。”
“凌同学真会开玩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动手做饭的男生呢！”
“过奖过奖。”
……
谈笑间，饮足饭饱。
他在厨房处理着后事，高冷走了进来，笑意挂怀：“你怎么回来了？妹妹本来还打算展露一下她的手艺呢，没想到被你抢了风头。交给我吧，你上去歇着好了。”
“嗯。”
被敏锐的亲近人发觉到异样并不算什么意外，凌夜抱着对方温存一下。
而后，他出了厨房，与徐、柳为首的几位女同学随意应付了几句，摸了摸钱朵朵的小脑袋，他便告辞着上楼了。
感知了卧室内毫无动静，但他胸口已是发烫，凌夜先是去浴室稍作洗漱，彻底冷静下来后，他才进房见了等待已久的辰东。
凭借着两颗通灵宝珠的相互感应，凌夜没花多久时间就察觉到对方的位置，脚下随意走动过去，一踏上去，微不可察觉地滞碍了瞬息，他脚步没怎么改变地去到了床上。
躺下，闭眼，奔波大半天的人正疲倦地睡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疑难初显
乾坤珠内。
此次捉来的是楚家二公子，十多年前是这么叫法，现在照映在他眼帘内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白发苍苍者罢了。
没有变幻出任何景象，审视完不远处那正莫名其妙，自以为自己独自深陷荒漠中的中年人，凌夜对旁边趴睡的辰东问：
“没发生意外，或者留下什么痕迹吧？”
“按你说的，没动用任何灵力，吞了人就继续隐身，跑回来，一个凡人而已，能有什么事？”
右爪抬起，极度人性化地打着哈欠，接着，辰东在沙地里横翻了个滚，狼爪扒拉着起身，几个扑窜之下，远去此地了。
瞧着完全不顾他脸色的小家伙，凌夜无奈地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后，又把注意打到了那只飘荡半空的女鬼身上。
他朝对方招手，在学姐飘过来的时候，诚恳地说道：“学姐，帮我个忙呗？”
“好啊，要我做什么？”
过来的女鬼绽放着笑脸，不停绕着凌夜转圈，有时还会颇为猎奇地穿过他的凝实身躯，口中即刻而随意地答话。
凌夜趁学姐飘至他身前之际，一把抓牢了对方，结束掉这场平常玩闹的同时另一只手指着不远的老态中年人说：
“那个家伙，先吓吓他，但他好像心脏不太好，你注意些分寸。”
“唔，他是坏人吧？”
过了好一会儿，学姐发现自己挣扎不开后，总算恢复了端正温和的态度，歪着脑袋打量起不远的凡人。
“嗯，上次那人同犯，与十几年前一桩灭门血案有关。你就说自己……”
凌夜摩挲着学姐尽管模拟不出任何人类触感的齐耳短发，像是石头人一样冰冷的脸蛋。
“哼，知道了，没事的。”
连连摇晃自己脑袋的欣雯学姐嘟囔着飘开，身形逐渐虚幻而在所有人眼中显现出来。
面前苍发人类跌坐在沙面，低丧着脑袋，发出怪异且极度压抑的声音，听不出来逻辑，直让不远处的一人一鬼感到云里雾里。
悄然飘近，欣雯努力回想着自己生前所看过的恐怖电视节目，以及自己某些亲身经历，做着胸脯毫无起伏的深呼吸模样，全身慢慢开始渗血，扭曲……
“够了，不需要这样。”身后小学弟的声音响起，在她不怎么情愿之际，“你自己开心就行，我带你进来是让你玩的，否则你还不如回我心脏待着呢。”
“那我现在这样，很开心。”欣雯上半身原地一百八十度扭转，狰狞却温柔地笑道。
“……”
凌夜说不出话了。
“滴答，滴答。”
鲜艳夺目，真实异常的液体如流水坠地，大多渗入地下，在粘黏凝湿了大片沙土后，少许的液体汇聚成了一小道浑浊的污水坑。
仿佛被水滴和一股浓郁铁锈味惊醒，沙地间抱腿的人终于抬头，然后：“你是哪？身上的伤怎么这么严重？”
“啊，谢谢关……”欣雯听到不知算身前还是身后的陌生人问候，礼貌性转回了上半身，她的话语被括噪尖叫声彻底遮掩，没机会说继续讲完了。
“啊啊啊啊！”
嘴巴脱臼了一样张开，显老的凡人像是想要模仿身前变形的女鬼，面庞上生着扭曲至极的恐惧，可谓是战战兢兢，浑浑噩噩。
在离地几公分鬼魂的飘荡靠近时，他总算是想起了自己能够动作的手脚，慌不迭地转身逃了几步。
谁知还没等身后惨死鬼魂的追捕，这位凡人就捂住左胸口，身形陡然间踉踉跄跄起来，很快，他便倒地不起了。
凌夜飞射般窜行过来，搀扶着全身微微抽搐的对方，将其翻过身，只见对方正口中泛吐着白沫。
拍了下自己脑门，凌夜没迟疑地一手下探，轻轻实践着自己近日夜晚时分颇为香艳学习到的穴位知识，他连点了对方身上几处要穴，并分出最为微弱的一缕灵力输入对方体内。
半晌之后，这楚姓男人紊乱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之际，将对方像抹布一样扔下的凌夜站起身来，这才得空起身看向左侧一直低头绞动着自己衣角
的欣雯。
凌夜踏过去两步，拉起对方双手，他口中笑出声来安慰道：
“没事的，他本就该死。你也算替我报个仇了而已……”
正说着，他侧后方沙子洒落的声音响起，紧跟着是一阵零乱中情绪饱满的话语：“你是谁？这里啊啊！女，女鬼！”
没理他，过了好半晌，终于将学姐劝慰完毕的凌夜缓缓转身，冷冷盯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没说话。
他心中正抱怨自己灵力似乎传多了些许，呼吸急促却始终没再休克发病的对方竟然慢慢恢复起一点点冷静。
凌夜见到对方一边挣扎着颤抖着，艰难起身，一边虚弱地出声：
“你是异能者吗？能把我无声无息送到这么个荒凉的地界，想必是了……我区区一个将死之人，不知哪里得罪过你？”
“你不认识我了？楚家二公子，”一个眼神让欣雯自己随意，而后半转身，俯视着身前人的凌夜淡漠地讲道，“也是，十来年没见，当初你好像还抱过我呢。实在行不起来的话，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姓凌。”
“……”
却是沉顿了数秒，对方才反应过来，眼眶瞪大，手指着他，险些没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的楚公子颤巍巍地急声喊道，“凌夜！凌巧巧，不，是青雅的儿子！你们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对方眼下表现出来的震惊、激动、怅然……诸多表现尽是真切到没什么破绽，可为什么没有了不安和恐惧呢？
凌夜微眯眼，双手看着自然下垂，袖口里却是攥紧了拳头，他语气冷淡地说：“什么意思？你要是知道一些隐情，交代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下意识地捂着心口，苍发的楚云天面容反而是掩不住地舒展着，很快，他便陷入了沉甸甸的回忆里：
“我被骗了，还是自愿的。”
第一句话，男人幽幽出口后停顿了许久，直到凌夜心中和面上都显露不耐，抬手准备做些什么不和谐事情的时候，他才自顾自地继续了开口。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相与否重要吗？
楚云天再没作思忆的情状，不需要任何人催促，仿佛要把十多年的愤懑与压抑尽皆释放出来，他一股脑地说道：
“那时，父亲还在跟一个鬼祟的小商人商讨着什么，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过来，只对我说了一句，只有那样她和她的儿子才能活下去……”
“我按照她的话一一照做，只是没想到，或者说当时我根本不愿意去想，整件事的后果原来这么严重。两家人死绝，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我先一个延迟电话打向了阎王将军，说有人在凌云城大肆杀戮，还是一个将军属下一般人别说不会信，正主更是根本不会知晓这种荒唐之事……”
“阎罗王的恐怖和凶煞还未真正见到，但这位索命将军真如传言中那么仁慈。她向民间公开的那串数字，竟然真是她自己的私人电话号码……”
“然后，我再去军部指明找一个听说是保守派的东海将军告密，是他属下过来的，按她说的，我举报了她，只是说了个名字，以及对方现在能够变化容貌……”
“对方急匆匆出去了不到十分钟，修整队伍，杀气腾腾得连那时已昏头的我都察觉到了不对，可我没有能力阻止，那个电话应该也发了出去……”
“杀，杀，杀……”
“死光了，我的心也死了，后来怎么我根本没在意，现在？我早死了……”
凌夜不时发问，楚云天随即答复，知与否，详细内情如何……无一显露破绽的地方。
等其话语消失，场面陷入了死寂。
没飘远的学姐过来拉扯着他的衣襟，将他从沉思中警醒，凌夜勉强回应着笑脸，然后面沉如水地对身前这位楚姓男人说：“可有证据？我需要验证一番真假，否则空口白话，谁都能说。”
“没证据，但你现在本领这么大，想来是能够像当初审问我的人一样，搜我记忆看看就是。”那人身体摇摇晃晃地走近，安然闭眼，口中道。
我要是学得会搜魂法术，哪还会跟你嗦半天……明明被高泠传授了整套知识和扼要所在，将之强背下来的凌夜却是半点都施展不出……或者说，在对受术者漠不关心的情况下，如他那种急躁
求成的性子，爆人脑袋才是最大概率的结果。
对着眼前闭目待死的男人，凌夜心中纠结了起来，对方要没说出刚才那番像真了实情的话，他说不得就一掌摸上其脑袋，管这家伙死活。
然而，如今姓楚的言辞却反而推脱掉了其自身的罪责，凌夜一句不久前还能脱口而出的报仇之言，现在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你是血案当年就被释放出来了？”凌夜开始问一些看着不相干的问题，以来拖延时间进行思考。
“是，他们说我无罪，放了我，还说要给我赔偿，哈哈哈哈……”
对方咬牙切齿道，身子癫狂似地剧烈摇晃着不停，由内心浮现出的痛恨显然比凌夜这位另一当事人还要真切和深沉，“可我没见到主罪之人伏法！”
说完，名已不副实的楚二公子眼中竟是流出了血泪。
凌夜默然，对方确实不像是在说假话……为母报仇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连母亲在这件血案中也是扮演了不光彩角色的话……时间不停流逝，他却依然只感到茫然，自己该要如何自处呢？
凌夜挥手变化出一方桌，三只椅，请着对方上座，说道：“你连我母亲的本名都知晓了，还有什么，一起说了吧。”
凌夜拉着身边女鬼率先坐下，楚云天以袖摆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血泪，随之也入座了。
“她也没说什么，真没有，”见凌夜没任何表态的神情，楚云飞却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不信，继续道，
“当时她的原话就是，‘我不是凌府千金，那人已经死了，死在一个同路的男人手里。为了刚刚出生的孩子，我借着一件家传至宝，杀掉那负心人，变幻成了凌巧巧的模样。如今，有人想要谋害我和夜儿，请你帮个忙。’只是如此。”
“那男人是谁？”凌夜。
“暗通巧巧的一位教书人，胆子小得很，事情暴露后，不知怎么就弄得满城风言风雨，巧巧还来求过我，她想与那人私奔，我本不愿意帮忙，但她性子实在刚烈，从小如此……后来，我听说凌府大张旗鼓地派了人前去追杀，说是要将那诱骗巧巧的汉子沉江喂鱼，没想到啊……”
“呵，看
起来是一桩孽缘了。”
凌夜轻描淡写地总结了一句，随后在气氛即将再次沉默时，他再道，“我母亲，她真的做了那些事？”
“……你娘很善良，当年初次见她时，我就知道了……但是为了你，只好如此。可能她同样没有料到，帝国对于她的反应，会是那么激烈……”楚云天顿字地将话语挤出了嘴边。
“笃笃笃。”
止住摸鼻子的动作，凌夜敲打起了桌子，许久后，他朝对坐的那白发人缓说：“我不可能放你走的，这你应该清楚。”
“你要把我扔在这荒凉的地界等死？”楚云天表现得极为淡然，面上甚至有一丝解脱，“也好，我”
“不是，我两天之内会送些木石等相应材料过来，此地很快将有一处水源出现，你在那搭间房屋，吃食我定期送进来……抱歉，请你在此了结残生吧。”凌夜面无表情地宣判了一个人的结局。
“好，挺好的。”
没有任何无意义地抗争和辩驳，环视一圈，楚云天笑着答话。
“我会继续追查下去，用不了多久，那个东海将军的副将也要过来陪你，若到时让我发现你之前所言有半分偏颇……”
说着，凌夜与那女鬼的身影逐渐变淡消失，而三人原本坐着的桌椅也瞬间化为了乌有。
一个没稳住，楚云天瘫在了地上，手上抓起一把沙子，注视着其缓缓从他指缝中溜出，他呆愣无言了起来……
隐身在不远处的一人一鬼，静静看着这一幕。
女鬼忽然说：“你相信他的话了？”
“没什么信不信的，无论结果如何，既然这人知道了那么多事，他就是任有天大的冤屈，我也不可能放他走。”凌夜说着说着，忍不住轻笑了出声，“该做的事也不可能因他几句话停止，总是无碍了。”
“哼，那你还老是想赶人家走！这样吧，下次你再敢胡言乱语，等我出去了，我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全天下的人听。”
女鬼舒展了蹙着眉头，欢喜地笑个不停。
“……”
凌夜挥手，银光闪过，人与鬼彻底无踪。
第一百四十章 别离与序幕
躺在床上的感觉再次清晰起来，楼下几个女人声也静悄了不少，凌夜甩着脑袋，没想起身，翻个身继续入睡了。
睡时有梦，且并不美妙。
景象是错乱陆离的，混沌朦胧的，仿佛信号不好的电视屏幕，幻影重重，一个个人物如走马观花得见不真切，抗拒，迷离，挣扎……
他却被压实了一般，渐地窒息感甚浓，半梦半醒间，窗户没关，冷风袭人，带着透体的冰凉，他将陷入无底的深渊！
绝望中，他耳边忽生了呢喃细语，那是带着甘露芳香的吐气声，进随着，一具软玉温香抱紧了他。
温度是能够传递的，由高到低，纠缠在一起后便得了平衡，仅仅是经受着情人的抚慰，他紧绷的身躯顿时和缓下来，疲惫而脆弱地蜷缩于暖馨的环抱中。
拱了拱脑袋，含糊呓语两三声后，梦乡开始名副其实着，不再折磨这个可怜人了。
……
凌晨不知几点，天色仍暗沉时，他睁开了眼。
片刻后，脑袋稍微清明的凌夜，愣了下，轻轻抽手，悄悄起身。
为有着乱蹬恶习的少女盖好被子，低头亲了口她额头，转身溜出门去。
房门开了又关，在彻底闭合之后，床上没睁眼的人儿无声无息地震颤了下鼻翼，接着挪动着娇躯，在旁边半个身位外的体温处裹紧被子进入安详睡梦。
……
侧房卧室。
凌夜敲门，寒风中等待了会儿，里面女子声音传来：
“回去，半夜过来作甚？”
凌夜忙答：“你的伤，还有”
“不需要，滚回去。”里面人没好气地叱着，“多等些日子也没事，你自己想想，有几天没陪妹妹了，她连话都没跟你搭上几句。”
低头掏出手机看了眼，凌夜道：“现在是三点半，给我一个小时，等下我再回去？”
“……”
里面没声音，凌夜真就站在外边没动弹，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听到脚步声渐近。
门开了，同时一根纤指抵在他额头，高泠无奈道：“你啊，总是这么毛躁，怎么能行？”
“嘿嘿，动作快些就是，你主经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多修养段日子……”
凌夜趁机钻进房间，拦腰抱起
女子，随着他后脚将门踹上后，房内声音很快微弱了许多。
……
一个半小时后，他被强行赶了出来，回去却发现主卧室的门也锁死了。
两边都是叫不开。
在沙发上苦闷地抱胸坐着，过了好半晌，银光闪烁间，他便出现在了一张床上。
在那道少女的脸蛋上狠掐了一把，视其可爱而毫无威力的怒视与尖叫声于无物，坏笑数声后，凌夜随即盘坐在了床上，自顾自修炼起了灵诀。
……
清早，晨曦由半掩的窗户照射进房间，攀上了床边的年轻身躯。
“话说，我是什么时候入的二境后期？”
凌夜弹身而去，显得疑惑的自语声中，他行出了只有他一人卧室。
一楼厨房果然有两道忙绿的靓影，似乎有细碎的对话声，但在他下楼时就已经兀然停顿了。
先去洗漱一番后，早餐已是置备得接近完成，凌夜快步过去帮忙端着碗碟，三人很快坐上了桌子。
他边夹着菜，边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不知道。”
钱大小姐冷脸蹦出字，好歹是回应了下。
高泠是一副根本无动于衷的模样，理都没理他。
颇为尴尬地吃完早饭，想着今日应该无事，再加上还有两个女伴需要哄一哄，凌夜终于老实地跟着去上课了。
一路无话，没人理的凌夜硬是强撑着到了课室。
然而，一个站上了讲台，另一个去了女生堆里，他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可能继续缠着她们了，只好又回到室内最末尾靠边的桌椅上，摆出了正坐的认真听讲姿态。
“上课。”
众人起立，下意识地背手挺胸。
“坐。”
高泠第二声响起。等同学们坐下，她继续道，“因为前段时间请了不少假，我这几天临时担任你们理论课老师，算是相应补偿。但这节课之后，我会正式请辞，你们理论课的老师还是原来那个，只是实训教官变了一人。抱歉。”
话毕，高老师扫视身前满座的同学们，见没有什么喧嚷声，安静中只是成片地“刷刷”举手，她点了点头，抬手随意挑一人指着：
“有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原因，教官您为什么不教我
们了？您的教程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是极其简洁而有效的，这不是我看不起其他教官，但作为一个三年级老生，我是从没有见过像您这般高效率激发甚至可以说是压榨学生潜力的教官了。”
站起来的男同学侃侃说着，望着台上的眼神，极真切，略炽热，“若是出了什么困难，我们这些学生都会尽力帮您的。”
“没事……”
底下绝大部分人都没见过，此时高教官的踌躇的模样，以及斟酌的态度，她很快又恢复过来，稳稳道，
“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你们也有各自的前程，就此别过，也不失为一件值得回忆的经历。至于帮忙就不必了，都不是什么坏事情。”
“教官，我们还能见到你吗？”
“听说您是军部的人，方便问一下，具体是哪个部门吗？”
……
见高泠已经要结束宣告开始上课的表现，底下同学们忍不住接连出声了。
“安静！”
渐起的哄闹声被夹杂在其内的一句吼话平息了相当部分，其中大多是新生，而其余人在台上那人平静地注视下，也是自觉闭嘴了。
维护秩序后，那出声的女同学反而调转了立场，扬声道一句：
“作为高教官所教授班级的班长，由我代表来问好，你们没意见吧？我叫徐凤娇，有意见可以举手。”
众人各自环顾四周，终是没人举手。
“高教官，可以吗？”
于是，徐姐姐灿烂一笑，转头对讲台上那人说，对方即刻点了头，她便继续发表着演讲，
“刚刚听同学们所争论的事情，其中首要的便是您个人的安危，这一点，您已经答过了，但不怎么具体。现在我想问的是，此事是否跟我潜龙社的副社长有关？”
“有，我和他有更重要的事，而这些，是你们毕业之后才可能会参与进来的。”高泠回话。
有不少人举手，同时问声迫不及待地传出，都是类似一句：“请问您和什么龙社的干部是什么关系？”
“我爱人。”
高泠毫不犹豫地答，然后在炸锅一样却又压抑的喧闹声中，她眼神瞥回坐在正前方的徐班长身上，“还有事？”
正心虚地往后侧望去的徐班长，在近旁一少女的拉扯下，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一章 道法莫强求
德育楼128层，满当的课室内。
不等高教官表态，徐凤娇忙地出口问：
“既然你和凌夜同学的事不是我们现在能参与的，那大家应该都想了解一件事，我们毕业之后如何能加入你，或者他的麾下？”
安静中，同学们大多眼含期待与探究等情绪，凝聚在讲台中央那人身上。
“我的话，是以小队形式附属于军部，招收适应能力强大，拥有独当一面的战士，当然，在后勤和情报等领域有所擅长的话，一样欢迎。”
想到自己队伍确实缺人，高泠随即讲说，期间还往课室后面瞟了眼，“至于凌夜，他还没资格成立队伍。”
群起雀跃，但又带着复杂意味的低声言论中，徐班长语气正常地说道：“最后一件事，军事学院一年级一班，全体起立。”
“刷刷”声过去，连其余班级和年级的同学们也随之各自正立在桌后侧，排列规整。
这时，徐班长高喊了声：“敬礼！致所有帝国卫士！”
整齐划一地右手攥紧并横置，拳心朝下，捶着左胸的同时，众同学齐声扯着嗓子，吼出了军事学院的校训：
“若国有难，民不安，吾等亦将赴死！”
重复三遍，声音回荡在课室，甚至传了出去，以外面由近至远的同样吼声为证。
数分钟后，激荡的情绪依然残存，高教官放置于心口的右手伸出，舒展成掌在半空虚按着，道：“礼毕。坐下继续上课。”
凌夜全程默默观看，大家做什么，他做什么，心中激昂消退后，思虑又是纷杂，想他第一个慷慨赴死，那……
这时，最前方那位教官发话了：“最后一节课，我们不谈具体和实际，讲讲笼统些的东西。”
定了基调，高教官徐徐述说着：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是先人的智慧，后者鉴之，方可得道，自己的道。”
“延伸至帝
国，律法是道，人心也是道，善是，恶亦是，道法自然，一切有为、无为的法都蕴含在道本身里，都是它的一部分和一方面……”
还要继续讲，下面一片举手的同学，她选了个女同学。
“为什么说这些？”站起来的女同学问。
“你认为太虚幻了？”高泠悠悠道，“下面不用举手了，一个个直接问吧，也不用拘束，别喧嚷即可。”
有一男同学站起：“我也是，以前您从来都是教导我们具体详细的方法，方向明确，我们去努力，去吸收，总会获益匪浅，然而，道，如何领悟？我们不懂。”
几乎所有人一齐点头赞同。
“不懂，怎么会不懂？”高泠说，“我已经讲清楚了，道是道本身。”
寂静无声的课堂上，一个个脑袋转来转去，互相望着，低声交流着。
许久，各自依然相觑。
“那该如何追求？”前排再站起一女同学，徐同学鼓起勇气道。
高泠笑说：“道有迹可寻，无需强求，你，他，我，所有的人事物都是道，无一例外。”
“既然都是道，那学这个有什么用？”徐同学似乎不打算坐下了，再问，“能让我变强，成为修炼者？还是能让我达到所愿的目的。”
“有用，也没用，你可以把它当作是一套认识世界的方法，所有事物的规律便都能知，有解，这即是无惑。”
高泠答复始终玄虚和宽泛到使诸人摸不到边，课室内最聪慧的少数几人也收处于似懂非懂的状态。
徐同学的说辞隐约激动而锐利了起来：“人生不过百载，即便是你们修炼之人，同样存在大限，怎么可能完全无惑？”
高泠神情自若：“此无惑并不是联盟那边全知全能的说法，而是一种境界，了解到学海无涯，吾生有限后，不去愚蠢地追求知识本身的多寡，更不去骄躁和气馁，懂得区分哪种知识是正确不违背客观规律的，是契合你本身之道的，从而挑选和实
践有利于己道的知识，这才是彻悟。”
“只利己，那我若是想要害人呢，也算道法？那这样的道法，不学也罢！”徐同学随即追问。
“榆木脑袋，你要是想，自然怎么都会去做，与知识本身何干？难道就因为有人会犯错，而要去否认真理了不成？”
轻斥了两句后，高泠不急不缓地回话，“再者，恶者害人，这也是他的道，他不过是在践行自我，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去认同其他人的道。我们去阻止，去维护秩序与安定，就是属于我们的道法了。”
徐同学手指伸出，环绕了整个课室大半圈，看着一双双茫然思索的眼神，缓缓摇头：“还是太宽泛了，大家都是不怎么懂。”
“没要求你们多久想明白，你们所有人，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道本身并不特殊，它是最普遍的东西，但你自己领悟的道，贯彻着你的最本质的思想，它只属于你本身，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挖掘它，完善它，认为无错，那就坚持到底。”
高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讲桌上，身体前倾，略显沉声道，“这是任何领域，任何强者所成功的基石，无它，再强横无敌，亦只是空中楼阁，风一吹就会倒。”
说完，高泠竟是微笑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与前一刻相比似乎都变得有些不大一样。
“下课。”
干脆利落地吐出此言，她转身踏行去门口，随即自顾自走了。
死寂十数秒后，见那消失的人影真的没再出现的意思，有两人径自也冲了出去，全场开始喧闹起来。
徐班长狠拍桌子，高喊：“闭嘴！还没下课呢，接下来自习。”
班上再次恢复着秩序，有些人望去了门口方向，像是期待什么出现，可惜那处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徐凤娇同样直愣愣看着，见那两人很快消失，这时，她耳旁柔柔有人言语：“不去吗？”
“……不了，追不上。”她沉默，然后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