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妖女初现
大婶笑着说道：“这的却是谢伯看见了你不假，可是呢，是我把你拉上来的。”
“哦，谢谢大婶。”陆离赶紧站起来，抱着黑龙古剑给人家鞠躬。
“呦，你这就拿嘴谢呀？”大婶上下打量着陆离，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表情。
陆离恍然大悟，“哦，那个。”陆离赶紧找身上的钱，可是大水把她身上的碎银子都冲走了，一文钱也没有。“我。”陆离尴尬地笑了一下，“要不这样，我回客栈拿了给您送来，您看成不成？”
“你当我是傻子呀？你说你也是，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好么丫的掉进河里，这幸亏遇到的是我们，要是那坏人歹人，你还想要你这清白身子？你还能站在这里？我告诉你，人家肯定把你拉回家当丫鬟，当童养媳了！哎，我不就让你谢谢我吗？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你不得谢谢我吗？”
“是是是，我是得谢谢您，可是……”
“可是什么呀！”大婶见这还真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主，觉得晦气，一眼看见陆离眼中的黑龙古剑，“没钱也行，这个拿来。”
陆离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黑龙古剑，“这可不行，这是我婆婆的遗物。”
“呦，居然是个嫁过人的小媳妇。婆婆？又不是你娘的遗物，婆婆终归是外姓人，什么遗物不遗物的，你给我拿来。”大婶不由分说上来就抢。陆离虽然没听懂大婶说的话，但是她要来抢黑龙古剑可是万万不能。“这个不行，不行！”
两个女人抢东西，边上已经有人过来围观，对她们指指点点，陆离见这么多人，希望有人来主持公道。“救命啊，抢东西了！”
“嘿，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我可是救了你，你怎么这么黑心，这点好处也不给？”
两个人扭在一团，旁边的人越来越多就是没人来拉架。陆离知道就算自己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自己，她一着急使劲去拔剑，可是黑龙古剑仍旧纹丝不动。陆离突然想起了在山洞里的情形，“好了好了！给你！”
陆离不抢了，大婶一把夺过黑龙古剑，美滋滋看着，“哼，这还差不多。”说完转身要走。
“等一下！”
“怎么？你还想反悔呀？”大婶扭过头鄙夷地看着陆离，心想：穷酸样呗，你还能把我怎样？
陆离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位大婶，这剑名叫黑龙古剑。”
大婶转过身与陆离面对面，“呦，还有名字呢？值不少钱吧？”
“值不值钱我不知道，不过。”陆离坚定的看着大婶，一字一字小声说道，“剑随我心，我叫你就来！”
大婶原本抱着黑龙古剑，可是陆离话音刚落，黑龙古剑瞬间消失不见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再看陆离时，她的整个眼睛都已经变成纯黑色，突然人群中一人高喊一声，“妖怪啊！”大家四散奔逃，抢夺黑龙古剑的大婶吓得不敢动弹。“你你你……”
陆离纯黑的眼中迸发出凌厉的光，“这位大婶，你还想要酬谢吗？”
“不要了不要了。”大婶的头就想拨浪鼓一样摇着，颤抖着回答。
“好，我问你，今天京城谁家成亲？”
“成亲？哦，那个，礼部尚书大人今天嫁女儿，我正要去讨杯喜酒喝，听说只要去的都有。”
“在哪？带路。”
“啊？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带路！”
第十六章 尚书千金出阁
陆离来到尚书府，这里人头攒动，新娘子很快便要出阁了。陆离在人群中看见何仁身穿喜服，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而来。陆离心底一沉，所有借口都归于零，没有无奈与胁迫，他就是所有新郎官该有的样子，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此时的何仁春风得意。陆离看着何仁进入尚书府的背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何仁进入尚书府接新娘子，全府都喜气洋洋。新女婿是新科状元，就是将来在史书上也都是有名字的人物，这自然是大家心目中的乘龙快婿。前边热热闹闹，小姐的闺房倒是井然有序，尚书千金已经整装待发，稳稳坐在床上只等吉时。
“嬷嬷，嬷嬷，夫人叫所有人都去前厅，一会儿新姑爷会亲自来接小姐。”
“啊？昨天不是这么说的呀！”
“奴婢也不知道，可是是夫人亲口吩咐的。您快点吧，新姑爷已经到了。”
这一天已经够乱的了，现在又出现了如此紧急的情形，嬷嬷自然不敢耽误，想也没想带着两个丫头就往前边去了。
三人一走，传话的丫鬟便自己走到小姐面前。小姐正觉得奇怪，抬头看着这丫鬟，见她的的却是自己府上下人的打扮，可这人
却从来没有见过。
“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小姐仍旧端庄地坐在床上。
“我叫陆离。”陆离平静地说到。
“陆离？我怎么没有听母亲提起过，你是新来的吗？”
“小姐，我与何仁是青梅竹马。”
小姐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我并没有听别人提起过你。”
“我知道，因为他想娶你，自然不能告诉你有我的存在。”
“陆离，我们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之前也并未见过。那你今天来是来捣乱的吗？”
“我是希望你不要嫁给他。”
小姐上下打量了一下陆离，“怎么？你想嫁给他？”
“以前想。”
小姐笑了一下，“陆离是吧？今天过后我就是状元夫人了，若是你想嫁给何大人，我并不反对。”
“你说什么？”
“我说我并不反对。”
“你想错了，我不是来求你让我嫁给他的，我是来阻止你嫁给他的。”
“为什么？”
“他就是一个
唯利是图的小人！他根本就是利用你的身份，达到他仕途上的目的。”
原本陆离以为尚书千金会很震惊，可是她纹丝不动，一点也不惊讶，“所以呢？”
“他是利用你，你怎么还坐得住。”
小姐微笑了一下，“陆离，能被人利用是好事，你是不是因为何大人选择了我而抛弃了你，你就怨恨他？”
“我是怕你不明所以吃亏上当。”
“陆离，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与何大人成亲，便是天意。若何大人对我好，我自满心欢喜，感谢上苍；若何大人只是利用我，我也应该被他好好利用才是；若何大人终有一日抛弃与我，定是我有地方做的不好不对。而这些，都是我的命，我都认。”
这一番话着实惊着陆离了，“这位小姐……”
“你不必说了，吉时已到，我该出阁了。”这位尚书千金不慌不忙，自己将红盖头盖好，稳稳当当下得床来，从陆离身旁从容而过。
望着新娘的背影，陆离又想起算命老伯说的话，“姑娘，大限将至，你与人间缘尽于此。”陆离心想：这样的人间，我真的不懂。
第十七章 路遇芷越（1）
陆离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热闹的迎亲队伍已经离开，街道上还弥漫着新人的喜悦。陆离拿了包袱从客栈出来，牵着马不知道该去何去，形单影只之时，她想起家里的那些书。据说当年也有女孩子读的书，什么三从四德、勤俭持家的。可是婆婆收养了陆离，自然也接手了那一大屋子书，然后一把火给烧光了。她觉得这些根本就是放屁，村子里只要有人敢提这些，婆婆就海扁人家一顿，那时候的婆婆根本就不像一个老人。陆离想着想着就笑了，“当时就该猜到，我的婆婆才不是什么老太婆，她根本就是一个年富力强的大美女。”
“糖人，卖糖人喽。”街上的叫卖声又此起彼伏，陆离再一次举着糖人走在大路上。她满怀期待舔了一口，紧接着陆离一皱眉，低头看着大马形状的糖人，“一点也不好吃！”陆离顺手将糖人扔进了垃圾堆，骑着马离开了京城。
陆离已经离开京城一个多月了，这些天她不过任由马儿随意走。她想了很多很多，有时候想起婆婆，有时候想起何仁，甚至想起尚书家小姐、李家老爷，想起卜卦的老伯。大半年前，她还在一个小村子里不知道愁是什么，那时候她还满怀期待等着何仁来兑现承诺，她以为下半辈子就是跟着何仁一起孝顺婆婆，为他生儿育女，然后自己也变成老婆婆再哄孙子。也许她可能也没有想这么多，就是过一天算一天，等着何仁回来，为婆婆准备一日三餐。可是大地一动，所有事情都变了，婆婆不在了，依靠走掉了，甚至连个住所都没有，什么都得靠自己了，现在，陆离身上的钱也要花光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自怨自艾下去，要找个工作养家糊口才行。
说找就找，陆离将马拴在门口，走进一家酒楼寻找机会。“去去去，我们这里不缺人。”陆离果不其然被拒绝了，她刚要出来再去别处看看，一队人马吸引了她的注意。
只见这队人全都穿着灰白色衣衫，为首的是一位老人，与那天给自己算命的老伯有点像，只是头上别着一只葫芦，腰间别着一把拂尘。他带着一群男男女女进来，不要酒只吃素。店小二表面应承，经过陆离身边的时候，陆离分明听到店小二小声嘀咕：“倒霉催的，这么多人，还吃素。”
这队人马还没坐定，一位少女站在门口向里张望，她最终下定决心使劲深吸两口气来到为首的老人身边。只见她与其他人不同，穿的不过是寻常人家衣服，倒也干净利落，她走过来单膝跪地，十指重叠，“长尊。”
老人捻着胡须睥睨得看着少女。
“长尊，我求您了，只要您能带我去到蜀山，我绝不给您丢脸。”
半晌，老人终于丢开胡子缓缓开口道，“你若能打败我一个徒弟，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少女抬头看着一众白衣少年少女，对着老者重重点头，“谢长尊！”
“哎哎哎，要打架出去打！”店小二跑来准备将所有人轰出去。
老者面露尴尬，“那好，先吃饭。半个时辰后，前边竹林见。”
第十八章 路遇芷越（2）
人家要吃饭，陆离可不吃，她反正也无事可做，牵着马在竹林里占据了有利位置，居高临下打算看人比武。
半个时辰后，少女和白衣大队齐齐现身，只见他们分开阵营，呈两军对垒之势。陆离正奇怪呢，怎么都没个武器？难道扯头发？可是两边的人可没人给陆离解释，少女挑选了一位皮肤白皙的女子交战。陆离见两人面对面站着，突然狂风乍起，竹子剧烈的晃动起来，陆离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身后的马却突然扬起前蹄嘶鸣，陆离转身看马，又转身看人，只见皮肤白皙的少女口吐鲜血，败下阵来。
“哈哈哈哈哈，真没想到，我白润还能在路上收个徒弟。”为首的老者捋着胡须，心满意足地看着少女，少女也赶紧过来给白润磕头拜师。“好好好，起来吧。大家，蜀山马上就要到了，到了那里你们谁能进去就全凭蜀山定夺。不过为师有一句话要送给大家，修习仙法最重要的是心定，你们一定不可心生杂念，心至纯之人，方能入仙界。”白润说着，声音缥缈起来，陆离听了，小心思动了起来。陆离心想：修仙？卜卦老伯可说了，我在神界是大全之命，这神仙神仙，神界和仙界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等会等会！还有我！还有我！”陆离赶紧站起来，举着一只手往下跑。众人抬头看，不知这姑娘想要干什么。
白润不明所以，好奇地看着陆离，“恩，这位姑娘是？”
“老先生好，我，我也要报名。”
“报名？报什么名？”
“修仙啊。”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低头笑了。
“你们别笑啊，刚才我看了，你们不就比站着吗？我可能站着了，就算刮风下雨，我都没问题。”陆离说完这话，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白润倒是不慌不忙，“这位姑娘，这里没有什么修仙，你听错了。”说着白润袖子在陆离眼前一挥。
“干嘛？”陆离觉得奇怪，挥袖子是什么意思。
原本这是白润的术法，陆离应该失去记忆才对，可是陆离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白润知道眼前这姑娘绝非人类。白润口念咒语，食指中指并拢在眼前划过想看看陆离的真身，可是陆离还是陆离，陆离的真身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奇怪。”
“什么奇怪？”
“姑娘，你爹娘是？”
“他们都过世了，怎么了？修仙还得叫上爹娘啊？”
“哦，不是不是。那你家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人呐？”
“没有了，现在就我一个。”陆离看所有人都一副别来捣乱的表情，“不过，不过我杀死过一只火麒麟。”
“火麒麟？”众人窃窃私语。
白润就算是个地仙，也知道大半年前火麒麟被云鹏与明启收服，这姑娘还真是大言不惭。白润突然板起脸，“好了，大家，我们走！”
“哎哎哎。”陆离伸开双臂，赶紧来到白润前边挡住了去路，“就带我去吧，我肯定不给您丢脸。”
“好。”白润见她像个狗皮膏药，准备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要是接我三掌，我就带你一起，还把你列在第一个推荐位上。”
第十九章 路遇芷越（3）
此言一出，大家都惊呆了，旁边的白蕊姬第一个出面制止，“父亲。”
白润手一抬，制止了白蕊姬。
“好。”陆离爽快答应。
两人再次分开站立，成对垒之势。陆离什么也不会，便心中默念：黑龙古剑，黑龙古剑，黑龙古剑。白润一脚前一脚后站定，只左手一只手在空中划了半个圈便迅速出掌，掌中一道白光直奔陆离而来。白光接近陆离之时，一条黑龙盘着陆离而出，龙的嘶鸣响彻竹林。所有人都惊呆了，白蕊姬向前一步，目不转睛看着黑龙只一下便迅速消失。
这种情形令白润大感意外，他走向陆离，“魔界黑龙族与你有何关系？”
陆离摇了摇头，她也的却没有听说过什么黑龙族。
白润迅速将双指点在陆离眉间，他看见云鹏与明启在给陆离修改记忆，看见火麒麟张着大嘴直奔陆离而来，看见真的山鹰翅膀舒展开来，还看见一位高僧矗立在惨白的树林之中，手中的罗盘杂乱无章得动着。白润收回手，他明白了，这个姑娘是魔界之人留在人间的后代，说白了，这个姑娘是妖。
“好吧，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真的？谢谢老伯。”陆离
没想到这么简单，“不对，谢谢师傅。”陆离也学着刚才少女的样子单膝跪地。
“哎。”白润将陆离拉起来，“我只是带你去，没有收你为徒。”
陆离尴尬地放下手，“额，那，那那个推荐？”
“自然给你。”
“谢谢老伯。”陆离满心欢喜，心想：马上就要去仙界了，自己的十全之命马上就能发挥作用了。
当天晚上，陆离与下午刚刚入门的少女被安排在同一房间内休息。
“你好，我叫陆离。”
“你好，我是芷越”
“芷越，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
“这个老伯是谁呀？你为什么非得求他才能去蜀山啊？”
“你不知道吗？”芷越奇怪道。
陆离摇摇头，尴尬地说道，“嘿嘿，我还真不知道。”
“他是颖川白家的长尊，颖川白家你应该知道吧！”陆离又摇摇头，芷越只好继续解释到，“颖川白家是仙家第一家，五百年前的神魔大战，白家举全家之力参战，迎击魔界与颖川。十年啊，颖川是当年唯一没有被魔界攻破的
防线。据说当时战事惨烈异常，白家两千七百多口悉数上战场，最后只剩下十二个人，这才奠定了白家仙界第一家的地位。”
“这么厉害！”
“那是，所以呀，白家带来的人自然机会大一些。”
“那自己不能去蜀山吗？”
“自己？”芷越更加奇怪地看着陆离，“蜀山位于山巅云阁之上，一般人根本上不去。就凭我，还得再修炼个千百年才能到蜀山门口，就算到了门口，能不能见到门口的水伯都难说。”
“水伯？”
“水伯是蜀山的看门人，蜀山初建，他便在了，他一搭眼就决定了你是进去，还是回去。”
陆离听到这倒是担心起来，低头看看自己，就自己这长相，这身材，没有眼缘说的就是自己，“那，那白长尊带着咱们，水伯应该不会不让咱们进去吧？”
“那是自然，我可听说了，白家的徒弟都是蜀山弟子，无一例外。”
“那就好，那就好。哎，对了，今天长尊说给我推荐位，什么意思？”
芷越原本在铺床，一听这话愣了一下，转过身面对着陆离，“陆离，今天你那条黑龙是？”
第二十章 山巅云阁之上
“黑龙？哦，那是我婆婆送我的。”
芷越以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陆离，少顷便继续铺床，“好了，今天也累了，还是先休息吧。”芷越看陆离还没有想睡的样子，便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白家的推荐位每年也只有一个名额，长尊既然给了你，蜀山一定会收你的。”
“真的？太好了，谢谢你。”陆离一听这话倒是放下心来呼呼大睡起来。
芷越躺在旁边久久不能成眠，她侧过头看着陆离，心想：还以为她与我一样，谁知也是个有家学渊源的。哼，是我太天真了吧，明明经历过这么多了，怎么还会如此愚蠢。芷越心里不是滋味，又想起爹娘，他们不过是生在小山村的普通人，若不是得高人指点，自己也早就成亲生子，度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生。可是人就是这样，若没有奢望，就会甘心平反，一旦看见哪怕一点点希望，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哪怕飞蛾扑火，哪怕披荆斩棘。芷越这么想着，想自己也终于成了颖川白家的徒弟，马上便要去蜀山，修仙之路终于看见了曙光，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可天色已黑，芷越又不敢惊动旁边的人，只好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去了。
过了几天，一行人终于来到蜀山脚下。陆离远远看去，山间云雾缭套，猿鸣鸟叫，清净悠远，可能自己肉眼凡胎，并不见什么神仙住所。正奇怪，白润招呼大家聚拢过来，陆离赶紧跟着芷越站在人群中。
“大家，蜀山到了，你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入蜀山门，你们也将继续是我白家人，不能入门，你们与白家便也缘尽于此。”说着，白润从腰间抽出拂尘，双手交叉后分向左右画圆，灰白相间的拂尘在空中飘逸而开，每一丝拂尘中都飘洒出白色的云雾。陆离觉得这云雾似真似幻，轻薄异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聚拢，将所有人围在中间。少顷，云雾已经将大家腰部以下全部覆盖，陆离忽然觉得脚已离地，她吓了一跳，又不敢声张。云雾托着一行人一直向上，一直向上，猿鸣之声渐渐远去，山间树木也已不清，低头看只有郁郁葱葱的一片。向上，陆离看见蜀山上生出万顷白云，开始只是缥缥缈缈，越往上越厚，渐渐形成一个平台。蜀山大门在大家上升的过程中越来越清楚，巍峨矗立在云阁之上，半人高的“蜀山”二字金光闪闪，给人以庄严肃穆之感。正看着，陆离觉得脚下终于落地，她低头看了一眼，小腿以下仍旧云雾缭绕，看不清楚。而旁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全是各家带来蜀山报名学习的。
“白长尊。”白润一到，各家长尊全过来打招呼，白润将拂尘别在腰间，微微一欠身，捋着自己的胡须没有说话。
“白长尊，师尊有请。”
白润跟着一个蜀山弟子进去，白蕊姬也不多言，自己往前走，一步便迈过了蜀山大门。白家弟子皆跟着白蕊姬向前，一个挨一个跨进大门，陆离的心砰砰砰跳着，终于也来到门口，她刚一抬腿，只听：“慢。”
第二十一章 三界入学
白润来到缥缈堂，蜀山掌门束严正在打坐。
“掌门。”
束严睁开眼睛，并没有起身，“白长尊，别来无恙。”
“托掌门之福。”
束严缓缓起身，“白长尊，去年我已经说过，今年推荐名额都将取消，长尊也不必多说。”
“掌门，今日我前来是为另一桩事。”
“哦？”
白润单身背后，缓缓说到，“五百年前的神魔大战，我白家为神界出生入死，没有一个人逃离战场。可是魔界那些宵小之徒多有叛逃，虽然神魔两界极力追捕，还是有魔界之人仍旧留在人界，为祸人间。”
“白长尊为何突然说起这件事？”
“蜀山作为仙界学府，立锁妖塔于山内，为的就是肃清斜佞，守护人界安宁。当年魔界叛逃之人的余孽还存在人间，蜀山自该出面，收服妖孽。”
“白长尊，此言自当如是，可是经过了五百年，神界与魔界叛逃之人都早已难觅其踪，收服妖孽谈何容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尊来蜀山的路上，居然碰到一个，所以将她带来，交给蜀山处置。”
“哦？”束严没想到过了五百年还能抓到叛党余孽，还是白润抓到的，“在哪？”
“就在门口。”两人说着开始往外走去。
而此时的大门口，陆离已经被拦下，陆离见一老人，瘦骨嶙峋，身穿单薄的灰色衣衫，长长的络腮胡已经垂到腰间，发际线却已经退到头顶以后。不同于其他人的飘逸，老人已经颤颤巍巍，好似风一吹便倒，手一推便散一样。
“水伯？”陆离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水伯也不答应，飘飘悠悠来到陆离身边，此时蜀山门口寂静异常，陆离连大气也不敢出。水伯站定足有半分钟，突然睁开了已经眯成一条线的眼睛，这眼睛越睁越大，好像要将水伯的整个脸都提起来一样。“谁带你来的？”水伯终于问出一句话，这话虽然声音不大，却将门口的氛围再次推上了冰点。
陆离紧张得看看芷越，芷越紧张得收回好奇的目光看向旁边，陆离只好回答道，“我，我是白润长尊推荐的。”
水伯再次眯起了眼睛，咯咯笑了一声，“推荐？他凭什么推荐？”
“我爹并没有推荐任何人。”水伯顺着声音看去，白蕊姬站在门里冷冷的说到，身边的白家人也都面无表情，好像白蕊姬说的情况就是一开始就是这样一样。芷越站在人群中，也一言不发，仍旧看向别处。
“哎，他明明推荐我了。”陆离听白蕊姬这么说，着急起来。
“呵呵。”水伯收回目光，“还敢造次。”说着，水伯右手一抬，一把破了的灰色芭蕉扇出现在水伯手里，水伯使劲一扇，陆
离瞬间觉得腹部被击，飞了出去。
没一会儿，束严与白润现身，陆离早已不见踪影。“你，你怎么把人放走了！”
“什么人？”水伯不卑不亢缓慢而有力地说到。
“就是那个……”白润刚要发脾气，束严制止了他，束严知道水伯的芭蕉扇一扇，这人准不定飞哪了，若是直接摔死，大家也就都省心，如今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实在不好多做计较。束严拦住白润，转眼却看见白家人密密麻麻站了一堆。这些年白家带来的人质量越来越差，一百五十几年来居然还没有一个人位列仙班，若不是仗着五百年前的功劳，白家早就不是这仙界第一了。原本束严取消了白家的推荐资格，以为白润一定会分辨两句，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就接受了，束严还觉得奇怪，直到看见白蕊姬，束严倒是一下子明白了。
白蕊姬是白润唯一的掌珠，天生一副好皮囊，只静静站在那里就不怒自威，又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好似早已超脱世外，位列仙班。束严看了一眼白润，心想：白润作为仙界长尊，自身还是不错的，就是眼光差了点，养出的女儿倒是仙风道骨，天生的修仙苗子，怪不得对于推荐位之事毫不介意，不过这白蕊姬能否顺利位列仙班，还需各位师尊悉心引导。
半天时间，蜀山终于完成了浩荡的入门仪式，接下来便是进入蜀山面试拜师。白蕊姬直接被束严收为弟子，这是三十年来第一次束严直接收徒，白蕊姬自然受到所有学生侧目。束严已有弟子两人：大师兄娄礼来自青城山，是束严的师傅亲自挑选给束严的开山大弟子；十年后，二师兄刘奇入师门；三十年后，束严终于迎来女弟子，因为束严曾当众说过，此生只收三个徒弟，以免教导不周，误人子弟，所以白蕊姬也就成了束严的关门弟子。而芷越凭借扎实的基本功被三长老李毅相中，成功留在蜀山。没有被掌门及三位长老相中的人旋即打道回府，期间有无法接受失败的，被水伯拿着大扫帚扫地出门。
蜀山入学拥拥嚷嚷，不周山入学却是平平静静。早在大半年前，不周山学院已经完成面试，所有收到入学通知书的学生今日入学，全靠自己动手，身边不准有旁人帮助，这是不周山学院的规矩。面试不及格的大有人在，二公子明阳便是其一。半年前，明阳在与姑姑子轩的比武中受伤，今天格外安静，他希望这一天谁都想不起来自己最好。可是事与愿违，魔尊捋着山羊胡子在书房发愁，二公子速来不争气，但是连学都没考上实在是他没有想到的，不周山那位也是牛脾气，谁叫这不周山学院是人家创办的呢？可是明阳天天呆在宫里也不是办法，魔尊找来四个魔界智者教导明阳，可是他自己不上道，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他真的学不会，把智者都气得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与魔尊的愁云惨雾不同，神帝一派喜气洋洋。他最小的儿子云鹏顺利免试进入昆仑，这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毕竟云鹏出生时天有异
象，彩霞万丈，百花齐开，万鸟齐鸣，百兽来朝，被神界视为吉兆。这些年云鹏也没有给神帝丢脸，小小年纪已经崭露头角，此次收服火麒麟有功，直接免试进入昆仑。
昆仑位于雪山之巅，原本是人间最高之地，人界的**凡胎来到此处便被终年积雪与暴风所困，无法一窥神界真颜。但是它发自人间直上九天，日月同辉，万云奔腾，是六界中最早的修习场所，经过万年演变，终于有了今日的规模。云鹏入学，受到在校生的热烈欢迎，大家都来一睹小殿下的风采，毕竟坊间传闻，小殿下是神帝默认的继承人。
学生们介绍完了，再说这三界学堂：昆仑作为最早的学校，地位超群，只接收神界子弟，仙界飞升为神后，必需到昆仑学习数年，方能进入神界；蜀山是地仙参照昆仑建立的，俗称小昆仑，接收仙家子弟和人间修习仙法到了一定境界需要进一步提升的人；而不周山学院是最后建立的，专收魔界子弟，甚至也有妖族精灵学习于此，不周山学院说来也只有十万八千年，现在已成为魔界最重要的修习场所。然而因为特殊的创始人，不周山学院被神仙两界所不耻，但是在魔界却备受推崇。
三界入学仪式基本已经完成，陆离却在空中飞了不知多远。开始她还害怕地叫喊了一阵，渐渐地她也淡然了，居然许久没有落下，期间甚至看见几个村庄，几条河流，还有两队鸿雁。陆离发现这芭蕉扇之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它不大是因为这力量只在接触自己的一下子受到了压迫，后来就没事人一样，哪里都不疼，说不小是因为这力量就这么推着陆离，任凭陆离怎么想要改变方向终是不能，只能任由自己这么飞着，飞得陆离都想睡觉了。
再次醒来，陆离迷迷糊糊见一只红狐狸正蹲在地上抬头端详自己。陆离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正大头朝下挂在树上，陆离赶紧爬起来，跪在粗壮的树枝上，“你别过来啊！”陆离也不知道狐狸吃不吃人，可是它肯定吃肉，自己又如此瘦小。
狐狸见陆离醒了，站了起来，仍旧抬头看着，陆离心想：完了完了，肯定是想吃我。陆离抬头查看，见这树枝繁叶茂，根大枝粗，树干上缠绕着无数藤条，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折断，陆离稍微放心，试探着站了起来，伸手去折旁边的树杈。
树下的狐狸仍旧好奇地看着陆离，见陆离想折断树杈，突然跳了两下。与此同时，陆离已经够着了树杈，使劲掰断，大树突然猛烈颤抖起来，树叶哗哗作响，好似疾风吹过，最细的树枝都跟着飘荡起来。树下的狐狸已经跑得不见踪影，陆离骑在了树枝上，身体贴在树干上，双手死死抓着，大树却愈发疯狂，甚至树干都开始晃动，而陆离打定主意不撒手。大树上的藤条开始向上延伸，不再纠缠在一起，在空上甩动起来，突然，藤条汇集在了一起，对着陆离的后背而来，陆离仍旧闭着眼抓着大树不撒手，对于来临的危险毫无察觉。
第二十二章 胡家客栈 （1）
大树藤条汇聚在一起，瞄准了陆离的后背而来，陆离猝不及防，背后巨大的冲击力将她一下子掀翻在地。陆离摔下树来，觉得天旋地转，模模糊糊看见藤条再次对着自己而来。陆离赶紧爬起躲在树干后边，藤条不及转弯，狠狠打在树干上。大树被藤条打了，更加气愤，也不知是树还是风，发出呼呼之声，森林中鸟类突然全部飞起，各种鸟叫响彻云霄，野兽也嘶嚎不止。陆离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默念：黑龙古剑，黑龙古剑，黑龙古剑！可是黑龙始终没有现身，陆离大脑一片空白，脚下不敢停留。可是森林已经收到大树的召唤，整个地衣都苏醒过来，藤条枝桠交错，将陆离绊倒在地，两条藤条抓住陆离的脚，将陆离往回拖拽。陆离晃动身体，下半身已经无法动弹，双手使劲扒着地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地上不过枯木烂叶，什么抓力也没有。陆离心中仍然召唤黑龙古剑，可是什么也没有出现，陆离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绝望之时，陆离余光看见一红衣少女双手握着宝刀冲了过来。宝剑一挥，藤条被齐整整切断。陆离赶紧翻身查看，断下来的藤条化作黑烟，余下的瞬间退散。红衣少女单手提刀，一把拉住陆离的胳膊，“快走！”
陆离踉跄两下，突然脚底抹油，急急而逃。两人直跑得气喘吁吁，终于逃出了树林，来到开阔地带，身后，森林再次鸟鸣兽叫，狂风大作。
“哎呀不行了，跑不动了。”陆离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红衣少女擦擦脸上的汗，看了一眼森林又看了一眼陆离，“你怎么跑到森林里了？”
“我……”陆离上气不接下气，想说自己被打飞来的，又觉得一时说不清，只好指着森林说道：“这森林有古怪。”
红衣少女再次看了一眼森林，“我娘说：一人莫走山路，幸亏你今天遇到我，也算你命大。”
“那不是山路。”陆离想纠正一下，可又突然觉得没力气。陆离双手撑地站起来，“谢谢你！”
“不客气，我家就在前边，要不要去坐坐。”
陆离顺着红衣少女刀所指的地方看去，除了远处的山脉，什么也看不见。正在犹豫，红衣少女已经过来半推半拉得带着陆离往前走。
两人走了半柱香时间，陆离终于看见一排灰色的三层小楼，看着全是木头搭成，三楼门外有过道，外边链接着弯曲的楼梯。整栋楼歪歪扭扭，看上去不太牢靠的样子，门口“胡家客栈”的兽皮招牌在风中呼呼作响。陆离看了一眼红衣少女，少女笑了，推着陆离就进。再看里边倒是整整齐齐，中间开阔能容纳十几张桌椅板凳，一看就是过路客用餐场所，倒也普通，两边楼梯向上直通二楼，三楼却并不连接，似乎必需从外边进入。
“小小。”正看着，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男孩跑了过来，“胡大娘说等你回来，要扒了你的皮做毯子。”
“听她说。”红衣少女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还知道
回来呀你！”一位三十岁模样的女人冲过来，用手中的扇子打了红衣少女的头。
“哎呦，娘，疼！”
“还知道疼！都说最近不安全，让你别出去！”正说着，不知从哪出来四个女孩子，全都二十几岁的样子，倒也青春靓丽。
胡大娘终于看见了陆离，“呦，这位是？”
“哦，这是我从森林里救回来的。”红衣少女兴奋地说，其他人却全愣住了，面面相觑。
“我叫陆离。”
“哦，对了，我叫小小，这是我娘，还有我的姐姐妙妙、淼淼、了了和好好，这个是小满，是路上捡的。”小满一听这话，翻着白眼走开了。
“伯母好！姐姐们好！”陆离见这六人，胡大娘看着也就只有三十几岁的样子，除了小小十六七岁模样，其他人看着都是二十岁模样，若说是母女，不如说这六个人像姐妹。
女人们围着陆离，胡大娘掐了一下陆离的脸蛋，“呦，真是细皮嫩肉。”陆离虽然不习惯，也没有说什么。
“就是肉少了点。”
小小推了一把妙妙，“不少，挺正好的。”
“要不再养两天？”
“那是当然。”小小对着陆离笑了，拉着陆离的手，“陆离，你看我的姐姐们美吗？”
陆离看了一圈大家，全都浓妆艳抹，香味扑鼻，腰瘦体匀，肤白貌美。“美，美。”陆离虽然觉得这妆有点太浓了，可是这几个人却都生的媚态十足，就连胡大娘一看也是美人坯子。
“陆离啊，其实你也好看。不过我告诉你啊，咱们女人啊就是要好好收拾收拾自己。来，我们帮你弄弄。”陆离被姐姐们拉走了。
小小站在原地傻乐，胡大娘一扇子又打在小小头上，“傻乐什么？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小小赶紧将狐狸尾巴收起，咯咯笑着。
“老藤树的人你也敢抢！”胡大娘责怪到。
“嘿嘿，老藤树看上的人，一定好吃！”小小舔舔嘴唇，一副贪吃的模样。
胡大娘摇着扇子，“恩，也是。过两天你就十六岁了，那天，娘就让你开荤，让你知道这生人怎么吃。”
“好呀好呀。”小小跳了起来，鼓着掌道。
陆离不知自己掉进了狐狸洞，任由姐姐们打扮。陆离生就一副南方姑娘模样，骨架极小，眼窝深陷使得板栗一样的眼睛显得格外大，鼻子和嘴巴却是小小的一点。狐狸姐姐们以一种祭祀似的心情为陆离打扮，而陆离全然不知，看着自己的头发被散开又挽起，看着自己的脸上涂脂抹粉渐渐有了女人的韵味，又站起身来试穿漂亮的衣服，束腰紧紧绑起，衣衫也终于规整，再看镜中，陆离差点认不出自己：陆离双手叠放在小腹上，垂鬟分肖髻上带着的珠钗，额头上梅花，豆沙红色的衣衫露出漂亮的锁骨，这一切都让陆离也亭亭玉立起来。
“瞧
瞧，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
姐姐们欣赏着小小的十六岁开荤祭品，陆离却觉得这眼光包含喜爱之情，突然不好意起来，“谢谢姐姐们。”大家相视一笑，摇着扇子各自散去，留下陆离还对着镜子自顾自欣赏起来。
此时的蜀山终于恢复平静，这个时辰若在人间应该是吃晚饭之时，可是仙家过午不食以修心，所以时间空闲下来，大多数学生在打坐休息。芷越第一天来，便四处走动想看看周围的环境。
蜀山位于山巅云阁之上，门口云雾缭绕犹如仙境，内里却回归了人间的模样。入门不远处有通道直通大殿，大殿为圆形宝殿，内有方形堂室，取天圆地方之意，堂室正中是仙界开界鼻祖八苍老祖的大雕石刻像。八苍老祖曾是神界智者，为了点化世人，引人入正途，来到蜀山开辟学堂，教化四方。八苍老祖在第二次神魔大战中为平息战火在两军阵前舍生取义，以身殉道，他守护一方安宁的坚定信仰感化世人，万古流芳。大殿左右各有回廊，回廊成圆形，套住整个修习场，还链接学生住所与师尊住所，掌门束严住在最远处，却与大殿处在同一条线上，呈呼应之势。三长老李毅住在大殿东侧，这里离训诫堂最近，整个布局也与李毅板正的性格完全一致。二长老晴方与四长老图姚住在西侧，二长老性格随和，四长老隐世多年，所以西侧的风景与东侧的风景完全不同，趋向于随性。束严掌门住所的西侧是莲池，据说很多弟子在此处顿悟成仙，池里的鲤鱼也有修炼成精的，只是不知何原因，如今莲池只有淤泥烂叶，难觅生机。而东北侧是禁地，这里有蜀山最著名的锁妖塔。
芷越不知是禁地，随意走了进来，期间怪石嶙峋，她见一高塔矗立其中，塔有九层，两米宽，十八米高。芷越抬头仰望，塔身应该是青灰色，但是岁月的痕迹明显，早已斑驳。芷越甚至看见刀剑乱砍与法术横飞的痕迹，她伸出手想要触摸，还没摸到，手就被弹了回来，芷越低头看，手上有一种烧着的感觉，火辣辣的。芷越知道这上边应该是有封印，只是自己修为不够看不见。芷越猜想这应该是锁妖塔，便不敢多做停留，转身想走，忽然一张干瘪的脸出现在芷越面前，芷越心脏一紧，差点弹开。芷越定睛一瞧，水伯正直直站在一旁，脸上面无表情，眼睛依旧是一条缝隙。芷越心脏砰砰直跳，却没有说话，端着受伤的手从水伯身边经过，水伯也没有说话，不过随着芷越的移动而转动身体，直到芷越走远了，水伯仍旧直直站着。少说也有半柱香时间，水伯终于回过身看了一眼锁妖塔，微风吹起，锁妖塔上的铃铛当啷啷响了起来，塔里传来的声音，水伯一只眼睛稍微睁开，锁妖塔又恢复了平静，水伯便不再停留，回到自己位于锁妖塔边的小房子里。
天色渐晚，芷越等开始上晚课，而陆离终于臭美够了，换回自己的衣服来到楼下。
“小满。”陆离热情招呼小满，小满却翻着白眼走开，陆离不知道自己哪里开罪了这小孩，正想追上去问问，忽听外边叩门之声。
第二十三章 胡家客栈（2）
陆离听见叩门声，赶紧来开门，心想：开客栈的怎么这么早就关门。“客官，打尖还是住店？”陆离一开门，进来四位世家少年，后边还跟着十余个杂役。
胡大娘带着慌张从楼梯后边闪出来，看清来人便出来招呼，“哎呦，客官里边请。”胡大娘又赶紧吩咐陆离，“快快快，帮着拿东西，赶紧，让大家都进来，把门关上！”
“这么早？万一还有客人呢？”
“这荒郊野岭的，赶紧的吧！”胡大娘挥着手中的帕子催促陆离，又笑脸盈盈招待客人。“诸位公子这边请坐。”
陆离帮着杂役拿东西，大包小包的不知道是什么，箱子也看着极重的样子，小厮们都穿着同一家族的衣服，一看就是其中一位公子邀请大家出行。陆离帮着分配好房间，再看时，四位公子已经在一层落座，酒菜也已上桌，淼淼白纱遮面，穿着露脐装在客人前面弹起琵琶。陆离觉得好听，不自觉坐在楼梯的拐角处欣赏起来。淼淼的手指纤细，若不仔细看甚至看不清指法，可是琵笆之声干净清脆，在坐宾客无不侧目。一曲罢，正对着淼淼的公子大喊一声：“好！”其他人也跟着喊好，拿着扇子敲击桌面，“好好好，没想到这山野之中还能有如此琴艺，好好好，老板娘，老板娘。”
“哎。”胡大娘从厨房挑帘进来，“四位公子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来，拿着。”为首的公子随手将银钱洒向胡大娘，“还有没有，有这样的才艺，还愁没有生意吗？”
胡大娘喜上眉梢，“哎呦，多谢公子啦，不如让我的女儿们再为公子跳一曲舞，给公子们助助兴。”
“好。”公子们迫不及待，胡大娘招呼一声，淼淼再次弹凑起来，妙妙、了了和好好都穿着露脐装依次出来，腰身舒展，罗裙摆动，就连蜡烛上的火苗也跳动起来。胡大娘亲自为四位公子斟酒，陆离看得眼花缭乱，正暗暗赞叹三位姐姐精湛的舞蹈技艺，小小从楼上走了过来坐在陆离身边。
陆离挪动一下身子，“小小。”
小小含笑坐下，“怎么样？喜欢吗？”
陆离点点头，仍旧不错眼看着。
“明天，我也给你跳。”
陆离愣了一下，看着小小不像开玩笑，“你也会呀？可以教我吗？”
“教你？”小小没想到陆离说这话，看了一眼陆离笑了起来。陆离不明所以，双手放在腿上搓了两下，不好意思地低头，“我是有点笨。”
“哈哈哈哈，陆离，明天，说好了，我也给你跳。”小小歪着头，好像在看一件极为喜爱的东西。
陆离僵僵地点点头，而此时的一层厅堂已经渐入佳境，若陆离仔细看，便能看见四位姐姐的眼角出现了黑色的斑点，此时若有法力，她便能看见狐狸身影从四位正在跳舞旋转的姐姐腰身中飞跃而出，四只狐狸首尾相连，将四位公子绕在其中，最后直奔四位公子的眼睛而去，刹那间，四位公子的眼睛也变成了狐狸眼，脸上的笑意还浅浅挂着，身体却不听使唤，迷
迷离离站起身来，一位跟着一位地走上楼梯。
小小余光看见这光景，怕吓跑了自己的祭品，双手抱着陆离的胳膊，靠的十分近，又甜甜一笑，“陆离，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陆离愈发觉得奇怪，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小小也觉得尴尬，这些年她跟着姐姐们学习的都是勾引男人的媚术，谁知道怎么骗女人呢？小小心里暗下决心，吃了陆离后一定要再学习一下骗女人。
小小尴尬一笑，瞥见姐姐们都进了房间了，终于松口气，“呵呵，那个，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我走了。”小小赶紧跑，陆离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许这里的女孩子都是如此也未可知，毕竟四位姐姐都挺好看，小小想像姐姐们一样？陆离这么想着，便站起身要回房休息，却一眼看见小满站在一层，倚在楼梯上正看自己。
“小满？”
小满岿然不动，仍旧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陆离。
陆离从楼梯上走下来，摸着小满的头，“小家伙，干嘛呢？”
小满依旧翻着白眼，生气地打开了陆离的手。
“嘿小孩，气性还挺大。”
小满死死盯着陆离，终于开口，“男人喜欢女人，你一个女人也上当吗？怎么，因为自己长得丑，就想跟人家一样？”
“嘿，谁丑了？我，我就是没长开。”陆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你是脑子没长开吧！”
陆离没想到小满说话如此气人，一时吃瘪说不出话。
“小满！”正在这时，胡大娘怒气冲冲走了过来，小满见状扭身就跑，“小兔崽子，要不是你跑得快，让你知道老娘的厉害！”胡大娘冲着小满跑走的方向骂到，又扭脸看着陆离，陆离不想触霉头，赶紧溜走。胡大娘看见陆离进了房间终于放下心来，抬头看见小小蹑手蹑脚在二楼猫着腰，趴在妙妙的房门口向里张望，胡大娘宠溺地笑了，女儿十六岁的祭品有了，今天还主动上门四个小鲜肉供小小观摩，真是如有神助。
小小从门缝里向里看，妙妙已经完全控制了公子，只见他眼睛全黑，毫无生气得站在那里，狐狸身影再次出现，占满整个房间，妙妙对着天空嚎叫一声，绕着公子跳起月之舞。这是狐狸家族的传统仪式，原本是祭祀时使用，后来随着发现人类之躯可助法力增长，狐狸家族便将仪式用在享用生肉之时。这不仅是为了感谢人类为自己付出了血肉，更是为了庆祝自己即将法力大增，与修炼成妖进入秘境更近一步。月之舞完毕，妙妙的狐狸尾巴首先露出，试探着在公子脖子上闻了闻，头部旋即露出狐狸的模样，妙妙张开大嘴一下子就咬在鲜嫩的脖子上，这里有粗大的血管，妙妙喜欢这血液奔腾的感觉。而淼淼喜欢先吃肚子，这是动物最原始的选择。了了则喜欢将手伸进人类的胸膛，感受心脏的跳动，从这最热烈的场所开始。好好则狼吞虎咽，甚至将骨头嚼碎，只剩下两只眼。小小在门口看够了，她闻到血腥之气，体内血液都迅猛的流动起来，小小舔舔嘴唇，明天这个时候她终于
长到十六岁，抵挡得住人类猛烈的阳气，可以吃生肉了，这是狐狸家族成人的标志，而祭品早已准备好。
漫长的一天还没有过去，魔界的明启要去看看弟弟。“紫阳”明启正走着，远远看见紫阳郡主迎面而来。
“明启。”
“你怎么来了？”
“我父王找魔尊有事，我就来了。”
“这么晚了？”
“听我父王说，最近凉城与北孤城多有磨擦，父王想请命去调停。”
“上次冲突不过刚刚过去三年，这次怎么又……”明启眉毛皱在一起。
两人并肩而行，紫阳也深感忧虑，“听说是北孤城筑城墙，凉城觉得是有意针对他们。”
“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
“明启，我父王说神界在凉城扶植凉玉，如今凉城皆归他掌握，而他速来看不上北孤城主北一凡，据说两人在不周山学院学习时就是死对头，所以……”紫阳看了一眼明启，“要说还是神界厉害，明明是我们魔界事物，他们却强加干涉，这魔界多少纷争都有他们在背后指手画脚。”
“哎，我们魔界干戈不止，如何能与神界抗衡，内乱不止外祸必至。”
两人缓步而行，知道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无法解决，虽然担心，却不再说什么。两人一进门，看见明阳正自己拆下绷带，坐在床沿上蹬腿。
“这么快好了？”
“大哥。”明阳一抬头，露出两颗小虎牙，又笑嘻嘻对着紫阳喊到，“大嫂。”
“刚好一点就讨打吗？”紫阳坐在明阳身边，她与明启一起长大，早就将明阳当成自己的弟弟，也不怕他调侃。毕竟紫阳与明启之事早就世人皆知，今年两人终于从不周山学院毕业，婚姻大事也很快就会提上日程。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你看我这刚好一点。”
明启见明阳终于可以下床走动，心里安慰，又看见桌子上摊着书本便随意拿起。“六界历史，呵，你知道学习就好。”
“什么呀，父尊给我找了四个老师，说打听了不周山的课程，人家学什么就让我学什么。我一个连学都没考上的人，要我学这些，我真是，苦呀！”
明启与紫阳对视一眼，“你也该努力一下。”
“我怎么不努力了？”明阳一激动自己站起来了，“大哥，我不是不努力，我是真笨。”
“哈哈哈。”紫阳被逗笑了，明阳从小就不太灵光倒是真的，就是没人能想到他连不周山都没考上。“不过你也别灰心，明年再去考嘛，再过半年就能面试了。”
明阳突然觉得心累，又坐下来，“大哥，你千万别跟父尊说我已经好了，我还想喘口气呢。”说着明阳躺在床上，双手搭在眼睛上。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们走了。”
紫阳与明启出来，一起来到万魔殿，这里魔尊与紫金王正在议事。
第二十四章 胡家客栈（3）
一进万魔殿，魔尊、子轩、紫金王、沸翼都在。明启与紫阳在旁边落座，想先听听长辈们怎么说。
“凉玉那个老匹夫，依附神界也就算了，还敢挑起事端，真当我们魔界没人吗？哥哥，你给我十万铁骑，看我踏平凉城，看谁还敢造次！”
“长公主莫急，凉城与北孤城争斗多年，其中原因复杂，并不是一个神界能左右的，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平息事态，以免落人口实。”
“落人口实？紫金王这话是说神界吧？我们魔界的大小事务他们都要横加干涉，就算你明天去了就能解决争端，他们还是会指手画脚。”
“费翼将军，现在的关键不是神界的态度，而是要派人去调停。”
“派谁合适呢？”魔尊终于开口，显然是支持谈判。
“魔尊，我愿前往。”紫金王意见与魔尊向来一致，自然积极响应。
子轩公主与沸翼一样，顶看不上紫金王，“凉城与北孤城上一次握手言和也不过是三年前的事情，这一次紫金王打算让出多少土地给两城呢？亦或是许诺两城男子可不应召参军？”子轩讽刺到。
“哼，就是，上一次又搭人又搭地方的，还以为能消停万把年，现在倒好，紫金王，我看你不是为了魔界去谈判，倒像是帮着两城做大做强的。”
“这。”紫金王面露尴尬，上一次自己去谈判，虽然平息了事态，可是没有解决实质问题，才让冲突重启。
“沸将军，我父亲对魔界是鞠躬尽瘁，绝无半点偏私。”紫阳看父亲被辱，自然要起来说两句。
“呦，紫阳郡主来了。我也并没有说紫金王有所偏私，只是好心也能办坏事，紫金王速来心慈，被宵小之徒利用了也未可知。”
“你！”明启赶紧站起来拉了一下紫阳的手，“沸将军，如今是在说凉城与北孤城的事。”明启说完转向魔尊，“父尊，明启愿意请命，前往两城调停。”
“你？”
“父尊，凉城王的次子与北孤城王的长子是我同窗，我就以同窗相聚的名义去看看，若能解决最好，若不能也还有回旋的余地。”
大家听了，先是不语，最终觉得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齐齐默认。只是子轩强调，“若是无法和平解决，必须在神界干涉之前，用武力说话。”
沸翼表示赞同，而魔尊与紫金王没有说话。
出了万魔殿，紫阳跟在明启身边，“此一去多有凶险，我和你一起去吧！”
“没事的，我好歹也是魔界大公子，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可是凉玉毕竟与神界过往甚密，我怕……”
“紫阳，神界虽然扶持凉玉，挑起纷争，可是我觉得凉玉并非任人摆布之人，他不过是想混水摸鱼捞点好处。我们魔界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团结，这次我去就是谈判，看看两方要什么。怎么会有危险呢，你就放心吧。”
紫阳终于被明启说服，留在魔都，明启则收拾一天，打算第二天一早便出发。
此时的胡家客栈已经苏醒，一层大厅里热热闹闹，“我觉得还是肚子好，油多。”
“胡说，心脏砰砰砰的，多好。”
“哎，小满。”四个狐狸姐姐停止了讨论，抓住小满，揉着脑袋，“你什么时候开荤呀？”
小满十分不愿意，可是又反抗不了，气鼓鼓不说话。此时陆离已经起床，狐狸姐姐们便放开了小满，今天晚上就是小小的大日子了，没有几个时辰的事，决不能让祭品怀疑。“陆离起来了。”
“奇怪。”
“怎么了？”大家都十分紧张。
陆离看看门外，又看看楼上，“昨天的客人都走了？”
“哦，走了走了，一早就走了。”
陆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我明天再起早一点，好招呼客人。”
狐狸姐姐们相视一笑，心想：小小的运气还真是好，碰见这么一个傻子，还明天呢？哈哈哈哈。
“哎，陆离，过来一下。”陆离应声跟着胡大娘到后院，“你把这些拿出去烧了。”
陆离见地上一大推衣服，看出是昨天小厮们喜欢的衣服，“哎，这……”
“嘿，这帮混蛋，衣服就扔在这，还以为老娘会给他们收拾呢？成了，快拿出去烧了吧。”
“烧了？胡大娘这衣服还挺好的呢。”
“我叫你烧你就烧，说这么多干什么？”胡大娘不耐烦起来，瞪了一眼陆离便挑帘进屋去了。陆离虽然觉得可惜，可是这些衣服自己又穿不上，如今寄人篱下，又不好得罪胡大娘，只好卷起衣服拿到外边烧掉，其间传出阵阵烤肉的味道，陆离虽然觉得奇怪，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是狐狸一家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哎，你进来，把这个抬一抬。”胡大娘指使陆离干这干那，小满也被差遣。只是他明白，这是要搭台祭祀，上一次还是三年前好好的十六岁生辰，如今轮到小小了。只是这一次祭品亲自搭台，小满敢怒不敢言，谁叫自己法力低微，被狐狸家族奴役了这些年。说起来明明小满才是这客栈的主人，明明小满比胡大娘还大，可是妖精的世界就是这样，法力高的才是老大。
小满擦着桌子，眼睛偷瞄狐狸一家，见她们都没有看自己，慢慢靠近陆离，“哎。”
“怎么了？”
“嘘，小点声。”小满十分紧张，再次偷瞄狐狸一家，看她们没有在意这边，继续小声说道，“你赶紧跑吧。”
“去哪啊？”
“哪都成，对了别去森林，老藤树正找你呢。你往东边跑，那边是开阔地，上了大路就别回头，最近有人在那边，她们不敢追你。”
陆离放下手中的活儿，乐呵呵看着小满，“小满，你放心吧，胡大娘不会赶你走的，大不了我不要工钱，跟胡大娘说管吃管住就成。”
“哎呀，真是笨呐你，怎么听不懂。”
“咳咳。”小满正打算再说清楚一点，胡大娘叉着腰走了过来，小满赶紧走开，陆离却笑嘻嘻，“胡大娘，这都收拾好了。”
“恩，成，这时候也不早了，你去给大家做饭吧，哎，饭你会做吧？”
“恩，会的。”
“那就成。”胡大娘看着陆离去了厨房，自己来到后院，提起小满的耳朵，“我说你长本事了？”
“疼疼疼。”
“你还敢通风报信？哼，小妖精，过了今天你看我不收拾你！”
“哎呦，胡大娘，我不敢了，真不敢了！”
“哼，小妖精，坏了我家小小的成人礼，老娘就把你埋在老藤树下，给他老人家当肥料。”
“胡大娘饶命，我不敢了。”小满一转身终于从胡大娘手里逃脱，一溜烟不见了。
吃过午饭，狐狸姐姐们又开始打扮陆离，沐浴更衣，涂脂抹粉，陆离再一次觉得自己平时太懒怠了，还认真学习起来，希望日后自己也能画出漂亮的妆容。
明阳能走动了便不再安生，又担心智者们催逼功课假装腿疼难忍，四位老师终于走了，明阳合上书本，解开绑带，欢天喜地地走出房间。
“父尊。”
明阳没走两部就听明启的声音，吓得明阳赶紧扒着旁边的门，瘫着两条腿，故作坚强地说道，“明阳，你可以的！”
明启笑着看着弟弟演戏，“成了，别装了。”
明阳艰难抬起头，左右看看，“哎，父尊呢？”他看明启乐呵呵看着自己，一下子明白了，“大哥！你干嘛吓我呀，我，我容易吗我？”
“哈哈哈，刚好一点你就不老实。”
“这都躺了大半年了，还不得出去透透风啊。”
“你一出去，父尊可就知道你好了。”
明阳靠近明启得意洋洋说道：“我去人界。”
明启看着弟弟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突然一酸，明阳平时乐呵呵万事不愁的样子，其实在魔界一个朋友也没有，就连无心都不爱和他在一处，可他又是个好动的，出去玩也只能去人界。“书都读好了吗？”
“大哥。”明阳像泄了气的皮球。
“哈哈，行了，明天我一早便走了，到时候你想出去玩就去吧。”
“去哪？”
“北孤城。”
“北孤城？那个老头倔的很，他家有什么好玩？”
“你就别管我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你就不打算送送我吗？”
“嘿嘿，我知道大哥舍不得我，那我送送大哥，送完了我再出去。”
“哎。”明启叫住刚要回去的明阳，一手拉住明阳的手，一手双指放在嘴前默默施法，明阳觉得浑身发热，周身流光溢彩，明启施法毕，“好了，快回去吧。”
“大哥这是什么呀？”
“是我的护身咒，给你一半。”
“大哥，这护身咒一生只能用一次，你给我了，你怎么办呢？”
“你大哥现在都毕业了，还是魔界的大公子，这护身咒一时半会儿用不上，你拿着吧，在人界别胡闹，应该能护你周全。”
明阳知道自己法力低，“可是我去人界，哪里需要护身咒这么强大的法术？还给你。”
“成了，我困了，还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争取早点睡觉。”明启打着哈切走了，明阳自己又不会传护身咒，只好先帮大哥收着。
此时的胡家客栈已经灯火辉煌，小小着盛装出席，她今天便要成人，而祭品早已准备好。
第二十五章 胡家客栈（4）
入夜时分，胡家客栈已经灯火辉煌，大红灯笼装点着客栈内外，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客栈一层已经撤去桌椅变成一个一寸高的舞台，小小的成人礼马上就要开始了。陆离收拾了半天，终于搭好了平台，还帮着挂起灯笼和帷帐，现在虽然有些累但是早早站在舞台前等着看小小的成人礼。夜色降临，狐狸姐姐们率先登台，赤着脚跳起舞蹈，淼淼反手弹着琵琶，也加入了舞蹈之中，姐姐们腰肢细软，罗裙摆动，陆离看得眼花缭乱，再次惊叹大家的技艺精湛，也羡慕起姐姐们高挑的个头，前凸后翘的身材。小满被胡大娘教训后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可是没人在意他，现在的绝对主角是小小。
小小穿着一身血红色衣服，也赤着脚缓缓而来。陆离见小小行云流水地走来，笑不露齿、行不摆裙，好似一位大家闺秀，与前天提刀救人的小小截然不同。陆离笑了起来，见小小在舞台中央旋转起来，裙摆上黑色的滚珠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着神秘的光芒，四位姐姐各捧乐器环绕着小小，胡大娘也跳起醉人的舞蹈，陆离拍着手做这唯一的观众。
一曲罢，小小被姐姐们围在当中，胡大娘捧上花环带在小小头上，看着小小青春洋溢的脸，喜极而泣，“真不容易，我们小小居然也长大了。”狐狸姐姐们依次送上礼物，陆离也过来将一串手串送给小小，这还是在京城的街市上买的，是陆离身上唯一能送得出手的东西。原本陆离昨天想缝一个荷包送给小小，可是不知怎的，回到房间沾枕头就睡着了，陆离不知是胡大娘动的手脚，以为自己太累了。小小看了看手串，知道这不过是不值钱的玩意，但是她还是高兴地接了过去，“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生辰安康，也谢谢你前天救了我。”
“这没什么，陆离，谢谢你。”小小郑重地说到，她是真的想感谢陆离。她的第一顿生肉将让她法力大涨，从此便能和姐姐们一样不必再担心控制不住身体，狐狸尾巴也不会随意露出来了。
“好了，小小，你带着陆离去你房间吧。”胡大娘生怕出现什么差错，赶紧催促小小进行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好。”小小拉着陆离上楼，陆离以为小小成人了，有什么私房话要跟自己说，丝毫没有怀疑。
两位少女进屋，小小将门关上，随手将头上的花环拿掉，“陆离。”小小走向陆离，眼神变得冰冷，陆离刚刚站稳，小小的纤纤玉手便在陆离眼前一挥，无数金粉洒向陆离，陆离的整双眼睛被黑色填充。如果是胡大娘或是姐姐们在，兴许会看出陆离的异常，她的眼角处并没有黑色的斑点，也就是说陆离的眼睛没有变成狐狸眼，而是露出了自己的妖精之眼。可是小小没有看出来，她也没有机会弥补这次的错误了。陆离
再次显现妖女的本身，却被小小控制，眼睛发出黑色的光芒。她看见小小扭动起腰身，围绕着自己跳起月之舞，可是陆离不过是通过眼睛看着而已，她已经没有了思想，没有了活动的能力，陆离的心脏也只是机械地跳着。小小的月之舞很快便跳完了，她来到陆离眼前，学着妙妙的样子双手把着陆离的胳膊，在陆离脖子上使劲嗅了嗅，小小的狐狸头出现，尾巴在身后高兴地翘起，旋即张开了血盆大口。
就在一刹那见，小小听见客栈的门被重物撞开，她放开了陆离，也只一刹那，客栈的门板四散脱离，散落在大厅之中。小小转身倾听，低沉的佛经诵读之声传遍客栈每一个角落。小小的狐狸头消失，再次变成人的模样，她紧张得打开门，房间正对客栈大门，只见一僧人身披迦罗沙曳，手持锡杖，沐浴佛光缓缓而来。经文围绕着高僧，锡杖上的锡环晃动，铛铛作响，佛光耀眼，照的满室金黄，陆离被佛光一照，眼睛恢复了正常，陆离仿佛如梦初醒，见小小拖着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夺门而逃。陆离吓了一跳方知自己掉进狐狸洞中，她看见经文满天，赶紧上前躲在廊下查看。
高僧缓步走上一寸高的舞台，口念佛经，金灿灿的经文已经将胡家客栈包裹严实，狐狸家族逃无可逃，只能拼死一搏。胡大娘手持长枪第一个冲了出来，面部扭曲地直奔高僧刺来。狐狸姐姐们腾空而起，各个手持长刀，承合围之势向高僧砍来。高僧面不改色，只一侧身躲过胡大娘的长枪，抬脚一踢锡杖，锡杖旋即飞起，在空中画出一个漂亮的弧形，四姐妹应声倒地。小小从楼梯上跃起，发出千把狐狸毫针，高僧袈裟一甩，瞬间将狐狸毫针收进怀中，胡大娘正再次发起攻击，高僧一挥，毫针一根不落全部打进胡大娘身体，胡大娘长枪落地，栽倒在地。五姐妹大喊一声“娘！”胡大娘身体僵直，变为原型，死在当场。
妙妙率先爬起，“姐妹们，跟他拼了！”四姐妹排成一排，各个手持长刀，对着高僧砍来。此时小满不知从哪突然冲了出来，像一只老虎一样从旁边的桌子上跃起，双手伸出尖利的指甲。高僧使出一指禅，侧身打在小满腹部，待小满落下时，已被打回原形。原来小满竟是一只灰黑相间的狸花猫，小满四爪掉在地上，十分委屈地“喵”了一声，已经再也不能成为人形了。
高僧侧身之时，四姐妹已经冲来，他一扭锡杖，上边的锡环飞了出去，锡环奔着四姐妹头顶而去，只一下，四姐妹便一起毙命，共赴黄泉了。此时胡家客栈已经成为狐狸家族的坟茔，五具狐狸尸体横躺着。小小急了，拿起胡大娘的长枪，陆离在长廊上看着，不自觉站了起来，高僧锡杖再次飞起，“康浪浪”与长枪碰在一起，长枪随即折断，小小再一次摔倒在地，狐狸头也闪现出来。
此时，高僧一抬头，一眼看见二层的陆离。寒风乍起，锡杖哗哗作响，十七年前的情景再次袭来，高僧周身的佛光消失了，十七年前的女孩已经亭亭玉立，可是那些枉死之人再也不能回来了。就在这一走神的瞬间，小小从身后用折断的长枪刺透了高僧的身体，锡杖再次哗哗响了起来，围绕在胡家客栈周围的经文迅速聚拢，在高僧身边环绕，小小被经文所杀，弹出去两米，与四个姐姐躺在了一起。小小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看见长枪插进了高僧的身体，嘴角带着笑意。因为这长枪据说是小小爹的遗物，胡大娘怀着小小时，她们的爹被道士围堵，最终被活活烧死，小小觉得用爹的遗物杀死了一位僧人，也算是为整个狐狸家族报仇了。
陆离反应过来，赶紧顺着旁边的楼梯下来，“大师，大师。”高僧周身的佛经消失，灯火俱灭，整个胡家客栈也黑了下来，他重重地盘腿坐下，手里把着锡杖，目不转睛看着陆离。
“大师，你怎么样？”陆离十分担心，他看见长枪的枪头穿透了高僧的身体，她一下子想起婆婆，她也是这样被钝器贯穿身体，最后消散在茫茫黑夜之中。“我，我带你去找大夫。”
高僧没有说话，反手把住陆离，只一瞬，两人进入无限空间。陆离突然觉得周边漆黑一片，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恍恍惚惚间森林清晰起来，她看见一位僧人从自己身边走过，陆离认出了他。此时的高僧手中还没有锡杖而是一只罗盘，罗盘飞速旋转，龙头最终定在北方。高僧顺着罗盘所指看去，森林中出现很多身影，不，不是人类的身影，而是动物，它们四散奔逃。高僧口念经文，顿时佛光普照，将整座森林都照亮了，跑得慢的“动物”被佛光照射，好像烧着了的纸片一般，所照之处便露出一个洞来，最终“动物”化为一缕烟消散了。陆离明白，高僧在森林中收妖，陆离看向高僧，只见他目光坚定，似乎没有一丝感情，一手控制经文，一手托着罗盘，罗盘再次转动，高僧收回经文继续前进。
陆离与高僧一同向前，可是高僧似乎看不见陆离，陆离猜想她在看高僧以前经历的一件事，只是不知道高僧为什么给自己展示收妖，毕竟自己刚刚已经见识了高僧的强**力。正想着，一阵的声音传来，高僧停住了脚步，罗盘迅速摆动起来，最终指向了一颗大树。高僧向前走着，脚下的枯枝烂叶轻轻作响，而树后传来一个女人用力的声音。陆离好奇地想跑过去看看，可是她似乎只能跟在高僧身边，她只能看见高僧看见的一切。渐渐地，大树后边的女人闪现出来，她头发精湿，喘着粗气，抬头与高僧对视一眼，陆离一眼看见她下半身是一条金黄色大蛇，大蛇没有犹豫，下半身一用力，直直窜起直奔高僧而来。
第二十六章 陆离得法力
金黄色大蛇奔着高僧而来，高僧飞身而起，居高临下打出一掌，金光从掌中打出，金黄大蛇勉强躲开，地上却出现一道深坑。
陆离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大蛇站起，蛇身直直矗立，竟然越来越高。
高僧已经落地，大蛇以承居高临下之姿，她的衣服从普通农家变成了金黄色，眼睛呈现全黑之色。大蛇凝神聚气，两道交叉金色条纹越聚越宽，最终形成一道光墙，打向高僧。高僧一转身，迦罗沙曳飞出，袈裟上金线亮起，将大蛇的光墙吸进了袈裟。
大蛇没有想到会这样，只一惊讶之时，高僧一手扔出锁妖绳，锁妖绳捆住大蛇，大蛇渐渐变小，变得只有一个女人的大小。大蛇使劲挣扎，但是无济于事，她恶狠狠看着高僧，嘴里突出红色的蛇信子，发出嘶嘶之声。
高僧缓缓走近大蛇，“孽畜，还不束手就擒？”
大蛇继续挣扎，好像没有听见一般，高僧单手翻转，锁妖绳更紧了，大蛇痛苦挣扎，却始终没有喊叫一声。陆离觉得心里一颤，她看见锁妖绳嵌进大蛇的身体，陆离都觉得疼了，她甚至想让高僧住手，可是眼前的是妖，是妖就应该被收，这是她们的宿命。
正纠结，一把铜钱剑从陆离脸颊飞了过来，陆离发现自己在这里是透明的，没人看得见她。而铜钱剑并非朝着大蛇而去，而是对准了高僧，高僧听见风声，回转身体，迎面飞来一个男人。
大蛇得到喘息的机会，在地上喘着粗气。
此时铜钱剑已经回到男人手中，陆离见这男人眉眼有些熟悉，他手持铜钱剑剑与高僧打在一处。与刚才的法术横飞不同，此时的高僧就是一个武僧，他左右腾跳，并没有伤害男人的意思，即使这样，男人依旧不是高僧的对手，很快便被高僧夺走铜钱剑。
高僧用铜钱剑抵着男人的喉咙，大蛇在地上挣扎而起，不知是想救男人还是想继续与高僧一决高下，她翻身向前，高僧一回身，用手中的铜钱剑砍在大蛇身上，大蛇终于发出痛苦的叫声。
原来这把不是普通的铜钱剑，是专门斩妖除魔的，是男人做道士时降妖除魔的法器，大蛇被铜钱剑所砍，虽然没有流血，却灵力四散。
男人大喊一声，“阿离！”他越过男人，一把抱住正在向后倒去的阿离，只这一声阿离，陆离觉得浑身像被雷击了一样。
男人抱着大蛇失声痛哭，“阿离！阿离！”可是阿离的身体渐渐消散了，阿离被锁妖绳捆着仍旧无法动弹，她眼中满是不舍，嘴巴张了张，最终没有说一句话。男人抱得更紧了，好像想保住这飘散的灵力一样，男人对着天空大喊一声，硕大的雨滴掉了下来，只一瞬间就呈倾盆之势，秋日的大雨冷入骨髓。男人万念俱灰，满腔怒火瞪着高僧，“阿离做了什么？除了她是妖精，她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你凭什么？”
“阿弥陀佛。”
“哼哼，大师，你们僧人不是说众生平等吗？不过也是看见妖魔就说是恶的，以为人心都是善的，可这世间的恶魔多了，比妖魔还该下地狱。”
阿离已经完全消散了，男人通红着眼，缓缓站了起来。他怒目圆睁，与高僧打在一处，高僧只是一味躲闪，男人仍旧不是对手。男人用胳膊打了一下，夺过高僧手中的铜钱剑又挥舞几下，可是依旧对高僧没有任何威胁。男人似乎累了，他弯着腰，铜钱剑抵在
地上，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陆友啊陆友，你终究是个没用的人，哈哈哈哈。”说着，路友直起腰，悲愤交加，“和尚，我愿永世不轮回，诅咒你进不去佛门！”说着，陆友用铜钱剑刺向自己的肚子，力度之大让剑体直接穿透了身体。陆友顿时七窍流血，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不忘瞪着高僧，最终倒在地上。
同一时刻，大树后一直躺在地上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父母的悲伤，哇哇哭了出来。高僧与陆离同时看向那里，陆离的眼睛从高僧的视角变成了孩子的视角，她明白了，这些年自己在梦中见到的情景是真的，她就是这个孩子！这片惨白的树林就是父母的葬身之所，而眼前的高僧正是杀母之人。高僧手中的罗盘极速转动着，高僧睁大了眼睛，看着罗盘，又看着孩子，“这不可能，不可能！”
雨越来越大，小陆离也哭得更加厉害。这哭声响彻天地，直击人心，高僧垂下手，罗盘也掉在地上，他晃晃悠悠走过来，抱起了襁褓中的孩子。天空霹出一道闪电，陆离看见婆婆出现在不远处，她挥动着灰黑色山鹰翅膀，飞到高僧身边。
婆婆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陆友，又看了看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高僧，从高僧手中轻轻接过了陆离。婆婆没有停留，也没有说一句话，她带着陆离离开了，只留下高僧。高僧收敛了陆友，为他做了三天法事，望他早登极乐之地。从此之后，高僧幡然醒悟，只收作恶之妖。今天他也只是将小满打回了原形，希望他重新修炼，重入妖界。
两人从无限空间出来，陆离留下泪来，自己的父母就死在这个高僧手中，原来这么多年的被欺凌都是因为他！
“对不起。”高僧说出了唯一一句话，这句话他已经在心里说了无数遍，可是这一次他一定要当着陆离的面再说一次。十七年前，高僧杀死了陆离的娘亲阿离，陆离的爹陆友殉情而亡，只留下陆离一个孤女。今天他只看了陆离一眼便殒命于此，高僧想：也许这就是轮回吧。
陆离只留着泪，没有说一句话。陆离心情复杂，她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一只妖，可是是妖又如何？是妖也是自己的娘啊！但是高僧收妖本就是他们的职责，陆离也不能说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高僧杀的毕竟是陆离的娘，这也直接导致陆友的死亡。这么多年，陆离被同村的小朋友排挤，被老人们嫌弃，都是因为没有爹娘。陆离觉得应该恨眼前这位高僧，可是又想今天若不是他，自己就被小小吃了。陆离觉得太复杂了，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高僧两手拉着陆离，口中只念了一句，黑龙古剑便从陆离身上飞出。陆离觉得浑身一暖，旋即双脚离地，渐渐飞了起来。经文再次出现，从高僧的周身传到陆离的周身，就连迦罗沙曳的金线也渐渐金光泛起，全部流向了陆离的身体。大概用了半柱香时间，陆离的身体充满了法力，高僧则坐化了。变成猫的小满轻轻走了过来，喵喵叫着。胡家客栈渐渐坍塌，露出了本来的样子，这里不过是妖精的幻术，是一堆树枝烂木而已，狐狸的尸体化成黑烟飞走了，只剩下兽皮招牌还在风中呼呼作响。
陆离从昏迷中醒来，天已经亮了，高僧仍旧握着锡杖盘腿而坐，只是低垂着头，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小满喵喵地叫着，陆离觉得身体轻盈很多，她知道高僧将自己的法力传给了她，而黑龙古剑就躺在身边。陆离坐起来，拿起黑龙古剑，一下子就将剑柄抽了出来，这剑通体黝黑，闪着寒光。这时陆离才看见
旁边还有一本书，一个男人的巴掌大，却有点厚实，封皮上写着：书籍即明灯。陆离随意翻开，里边多是文字也有图画。陆离将书塞进怀中，看着高僧的尸体。“是你给我的吗？既然给我了，我就拿着吧，我会好好读的。”陆离站起来，提着黑龙古剑往前走了两步，又站定想了想，最终还是回到高僧身边，“大师，我还是把你火化了吧，毕竟你们佛门不都讲究火化嘛。”
魔界的大公子明启离开魔都前往北孤城，明阳坐在轮椅上来送大哥，明启也不揭穿他，还吩咐无心好好照顾明阳。无心当面答应，转头就走了，明阳却是求之不得，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家都回去了，乐呵呵站起身来，把盖在腿上的毯子一扔，“幸亏我演技一流，哈哈哈。”
陆离在胡家客栈翻找半天，居然一两银子也没有，“奇怪，开个客栈都不收钱的吗？”小满蹭着陆离喵喵叫着。“小满，你现在说话我是听不懂的，别叫了。”陆离坐在石头上，心里有点郁闷，“没想到啊，你们居然都是妖怪。还有你，你居然是个小猫，人家好歹也是狐狸，当妖精也就当妖精了，你一个小猫崽子凑什么热闹？”
“你才小猫崽子！”
“唉呀妈呀！”陆离吓得弹了起来，“你，你，你会说人话？”
“天呀，我居然还会说人话！”小满也觉得不可思议，还以为自己变成猫了就只会喵喵叫了。
“我去，那你装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看来这老和尚还挺仗义。”
“仗义？你不觉得你一个猫说着人话更可怕吗？”
小满用前爪摸着自己的喉咙，听陆离一说愣住了，“是啊，我现在真成妖怪了！啊！”
“你本来就是妖怪。”陆离坐在石头上，双手撑在腿上。
“这得怪你。”
“怪我什么呀？又不是我把你弄成这样的。”
“你要是听我的赶紧跑，没准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根本就是因为你太笨。”
“我笨？”陆离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跑不跑的，你不也得被高僧给打回原形吗？你自己打不过别人，还有脸怪我啊？”
小满气不过，憋了半天，“你，你信不信我吃了你！我现在可是妖精。”
“就凭你，你现在这个小猫崽子的样子，你还吃我？”陆离一手抱住小满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屁股，将小满抱在怀中，“还吃我，哼，小心我吃了你才对！喵！”陆离故意用粗重的声音叫了一声。
“你能别假装自己会猫叫吗？你这个声音在我们猫界根本就不是一句话。”
陆离楞了一下，心想：谁想学你们猫叫了？“我问你，这个胡家客栈的钱都去哪了？”
“什么钱？”
“嘿，她们把人都吃了，还能把银子也吃了呀？”
“买胭脂水粉漂亮衣服了呗。”
“啊？这群败家女人。”陆离松开了小满，小满抖搂抖搂身体跑开了。陆离眼见没有了想象中的金山银山，决定先将高僧火化了再做打算，于是起身架起柴堆。而不远处的森林中所有妖怪都感受到了这件事，他们已经聚集，他们早就对高僧恨之入骨，而陆离身上刚刚得到的法力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巨大诱惑，他们势必要撕碎陆离得到法力。
第二十七章 陆离明阳初相见
陆离已经架起柴堆，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高僧的遗体安放在柴堆上，以天地为墓，以胡家客栈做引，陆离举着火把将柴堆点燃。
妖精们刚刚集结，火就已经点燃了，他们只好在胡家客栈周围静静等待，妖精越聚越多，已经包围了胡家客栈。陆离还没有感觉到危险，看着跳跃的火苗转瞬成为冲天大火，陆离感慨万千。“大师，我不知道您的发号，也不知道您的过往，可是我知道是您杀了我娘，也是您救了我。您给了我法力就是我师傅，我会永远记得您的，您安息吧，愿您早登西方极乐之地。”
小满跳上陆离的肩膀，探着身子查看，这样法力高强的僧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可是小小居然能杀死他，让小满再一次体会到世事无常。狐狸家族欺压小满这些年真是坏事做尽，所以小满也不觉得可惜，高僧之死倒叫小满有些遗憾。
火光冲天，小满终于看见远处的妖精大军。小满拱起身子，尾巴僵直，眼睛圆圆，瞳孔形成一条细线，发出哈哈的威胁之声。陆离发现了小满的异样，也抬头看见了妖精大军。陆离赶紧将手按在黑龙古剑上，转头看见妖精包围圈，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陆离紧张起来，声音都颤抖了，“小满。”
“他们可能要吃了你。”
“吃我做什么呀？”
“你现在有大师的法力，哎，对了，你用大师的法力呀！快！”
“怎么用啊？”
小满差点气晕了，他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一个有法力不会用的，“你屏气凝神，将法力注入你的剑里，咱们怎么也能突出重围。”
大火冲天，火光照耀下，妖精的面目更加清晰，与陆离只有两米的距离了。陆离努力聚精会神，她觉得一股气从胸中奔腾而出，妖精之眼再次显现。“抓好了！”陆离观察好包围圈，抽出黑龙古剑，大喊一声“呀！”奔着妖精一顿乱砍。
小满在陆离肩头忽然觉得被妖精抓住，粗声“喵”了一声。陆离赶紧挥剑，将妖精砍倒在地。妖精暂时停手，在离陆离半米的地方围着，周围水泄不通，陆离知道时间越久，妖精越多，包围圈越难突破。陆离一把将小满从肩头摘下来揣在怀里，“呀！”陆离面部都扭曲了，黑龙古剑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形，被剑伤到的妖精有的继续战斗，有的化成黑烟消散了。包围圈越来越小，一只豺狼从陆离背后保住陆离，一口咬在陆离的后脖子上，陆离疼痛难忍，想要挥剑去砍，可是更多的妖精扑了上来，陆离栽倒在地觉得手脚和后脖子都被咬了，怀里的小满被压在身下，献血从陆离身上流出，黑龙古剑就在胸前，血顺着陆离的脖子流到了黑龙古剑上，陆离想要挣扎，却已经被死死压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率先咬住陆离的豺狼发出痛哭的叫声，他的嘴开始溃烂，前面碰到陆离之血的妖精也都痛苦难忍，后边的妖精不知道发生什么，还在向陆离扑来。但是陆离抓住了喘息的机会，她在地上艰难转身，挥剑继续防守。妖精承受不住陆离之血的热度，纷纷溃散。陆离拼劲力气想要站起来，一个妖精还死死压着陆离的脚，小满从陆离怀中钻出来，一爪子在妖精的手上划出几道口子，妖精一下子松开了手，陆离终于又站了起来。妖精也有带着武器的，从后边砍中了陆离的腿，陆离疼痛难忍单漆跪地。她一转头，看见刚才自己喷出来的鲜血洒在妖精身上，他
们居然如被火烧了一样，伤口生烟。陆离终于发现了自己血液的不同，她毫不犹豫将黑龙古剑横过来，右手把着剑柄，左手握着剑刃，鲜血涂满了整个剑身。陆离再挥剑时，剑所指之处，妖精痛苦不堪，旋即灰飞烟灭。陆离已经杀红了眼，左一剑右一剑，妖精大军生生被陆离杀出一条血路。妖精中有看清现实的，已经逃走，剩下不死心的也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少说也有半个时辰，陆离气喘吁吁，见满地尸体，不远处的火光也已经熄灭，天空一片惨白，妖精之眼消失了。陆离双手握着黑龙古剑跌坐在地上，她太累了，妖精尸体消散的黑烟一点一点凝聚起来，将天空都染黑了。陆离觉得体力透支，她看见小满匍匐在地上，身上也都是血，陆离想站起来看看小满，可是不知是站起来太快了，还是实在太累了，一下子瘫软在地，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陆离看着惨白的日头，自己浑身疼痛难忍，忽然觉得脖子冰凉，一睁眼见一黑衣少年用黑龙古剑指着自己，太阳正在少年身后，光线将少年的脸都遮挡住了。陆离用手挡了一下光，稍微挪动脑袋，少年率先发话，“别动！”少年一动，终于挡住了阳光，五官也随之清晰起来，陆离见他一张长长的脸，上边嵌着一双单眼皮小眼睛，握着黑龙古剑的手倒是修长。
“你拿剑指着我干什么？”陆离都是从死妖堆爬出来的人了，还怕一个人吗？
黑衣少年死死盯着陆离，“你这妖精，为何有我魔界法器？”
“谁是妖精？”
“你呀。”
“你才妖精呢！”
“我不是妖精。”少年将黑龙古剑移开，“我是魔。”
陆离双手撑地坐了起来，“妖魔不是一家的吗？”
“谁说的呀？这是他们人界对咱们两界的误解，你一个妖精你应该知道啊。”
“谁是妖精了？我是人！”
“你不是人！”
陆离一激动站了起来，“嘿，你怎么骂人？你才不是人呢！”
“我不是人啊，我是魔，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你也不是人，你是妖精。”
“我不是妖精。”
“你是！”
“我不是！”
“哎呀，你是！”小满全身缠着纱布，在旁边实在听不进去了，艰难抬起脑袋想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争辩。
“你胡说！”陆离绝不能承认自己是妖精，自己明明是一个善良的人类，怎么可能突然变成妖精呢。
“你看，连小猫妖都知道你是妖精，你还装什么呀？”
“我怎么装了？”陆离觉得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又看见小满在地上艰难地动了两下，蹲下身子想看看小满怎么样了。
“哎，你别动他！”
陆离双手听在了半空中，“干嘛？”
“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呢，会烫伤他的。”
陆离翻手看了看，只见伤口很多，血液已经干了，只是口子还生疼。陆离想起刚才斩妖的情形，自己的血液似乎的确有古怪。陆离不敢碰小满，“小满，你怎么样？”
“还死不了。”小满十分不满，刚才两人的绕口令说的小满脑仁疼。
“你放心吧，他们猫有九条命，死不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九条命？小满，你们猫妖真有九条命啊？”
小满白了一眼陆离，“万一这是我最后一条命呢？”
“啊？小满。”陆离差点抱起小满，“你不要死呀！”
“哎哎哎。”少年拍了拍陆离的肩膀，“他死不了，他呀贼着呢，肯定还有命呢。”
“你怎么知道？”陆离很着急。
“你看他死了吗？”少年第一次遇见比自己还笨的人，“哎，你别转移话题，你赶紧告诉我，你为什么有我魔界的法器？”
“什么魔界的法器？这是我婆婆送我的。”陆离站起来，理直气壮地说道。
“婆婆？你婆婆是？”
“我婆婆是一只山鹰。”陆离一把将少年手中的黑龙古剑抢了过来。
“山鹰？”少年想了想，魔界的确有山鹰一族，是峭壁悬崖边出产法器的世家，可是这黑龙骨是黑龙家族独有的，是黑龙最后一根肋骨做成的，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拿到的。
少年正想着，轮到陆离发问了，“哎，你是魔界的呀？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血液为什么能杀死妖精啊？”
“哦，你有神界的血统吧？我摸着你的血液都有点热，这些连秘境都没有进去的小妖精自然无法承受，就死了呗。”
“神界？”陆离简直不敢相信，她半年前发现婆婆是只山鹰，昨天发现娘亲是妖精，爹爹是道士，如今自己居然还有神界血统，这简直是奇怪到了极点。“我居然有神界的血统？那我是大神的后代呀。”陆离突然觉得很高兴。
“切，你就是个小妖精。”少年抱起了小满，“你也是个小妖精。”
“我说魔界来的，你就不能直接把我们的伤口给治好吗？我现在太疼了，刚才我踩在陆离的血液上了，爪子都烧着了。”
“啊？小满对不起，你爪子没事吧？”
“你自己赤脚踩火上试试。”
陆离怪不好意思的，想起当年婆婆可是把着自己自己就好了，“魔界来的，你能不能帮我们治疗一下，或者你就治疗一下小满就行。”
少年抱着小满，心里有点慌张，自己才不会这么厉害的法术呢，“额，我……”
“算了算了，不愿意就算了。小满啊，咱们自己忍忍吧，过两天就好了。”陆离见少年十分为难的样子，低头将黑龙古剑装进剑套里。“哦，对了，是你救了我和小满吗？”
“救？”少年看了一眼小满，“那你是想多了，我就是路过，看见一片狼藉，你和这小猫妖满身是血躺在地上。”
“那也谢谢你，帮小满包扎了。”
明阳露出两颗小虎牙嘿嘿一笑，“不客气，你叫陆离？我叫明阳，来自魔界。”
“嗯，你好。明阳，你来这荒郊野岭干什么？”
“我？”明阳看看周围，凑近陆离十分神秘地说到，“我听见两个小妖精说这边有法力可以分，我也闲着没事做，就来看看。”
陆离一听这话可生气了，对明阳拳打脚踢，“好呀，你居然也是来咬我的，混蛋！”
第二十八章 书籍即明灯
明阳被陆离一顿拳打脚踢，以为陆离疯了，“哎哎哎，你这个小妖精怎么回事啊你。”两人打了半天，双双揪住了对方头发，“你这个小妖精，要不我答应你，分到了法力再分你一点。”
“你，你还想着分法力！”陆离再一次对明阳拳打脚踢，明阳实在没办法，跪地抱着陆离的大腿，“女侠，女侠咱们还是别打了，再打下去法力都被别人分走了。”明阳站起来，抱着陆离，牵制住陆离的双手，“这样吧，咱们一起去，咱们联手肯定能分到法力。”
陆离对眼前这位魔界的二百五真是一百个服气，“分你个大头鬼！赶紧给我松手。”
“行行行，我松手，不分了，不去分了。”明阳心想：还没弄清在哪分法力就碰见一个疯婆子，估摸现在去法力也肯定没有了，算了，还是去人界玩吧。明阳正抬腿要走，听见陆离痛苦的声音。他转头看见陆离摸着自己的脖子，眉毛都拧到了一起。“你怎么了？”
“肯定是伤口裂开了。”
“你别碰。来，你先坐下。”
小满走了过来，“坐下有什么用？你又不给我们治疗。”
“我，哎呀，算了告诉你们吧，我，我不会呀。”
“啊？你看着怎么也得五百岁了吧？这法术都不会？”
“你会呀？”
“我以前会，现在我就是一只猫，我怎么弄啊。”
明阳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考不上不周山了，没想到这治疗伤口的法术连小猫妖都会，自己却觉得太难了。
“唉，你们两个一个有法力不会用，一个干脆没法力，真是愁死我了。”
明阳好奇地看着陆离，“你有法力啊？”
陆离摸着脖子，“有啊，昨天我师父给我的。”
“那你给我吧。”明阳伸着手，厚着脸皮说到。
陆离挥手打开了明启的手，“做梦去吧你！师父刚给我的。”
“那你会用吗？”
“你不也不会？哦对了，师父给我一本书，我看看书。”陆离将巴掌大的书拿出来，临时抱佛脚也是好的呀。
明阳很好奇，与陆离一起看起书来。这书页都泛黄了，里面密密麻麻写着文字。“应该在后边吧。”明阳看见这书都前半部分都是写六界历史的，要是有什么法术肯定是写在后边。陆离随意翻看，翻了好几下终于找到了，“这呢。”
陆离见这纸上写着法术，还有图画作为解释，便认真读了起来，明阳也在旁边看着，两人研究半天，陆离已经明白了。“小满等一下，我先试验一下。”陆离将黑龙古剑放在地上，盘腿做好，双手合十，凝神聚气，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喊了一句，“合！”陆离再睁开眼时，伤口真的愈合了，陆离大喜过望，摸了摸脖子，“真的好了！哈哈哈！来，小满，我帮你治治。”不一会的功夫，小满身上的伤也好了。
“小妖精，啊，不对，女侠，女侠你也教教我呗。”陆离是明阳看见的第二个学法术如此快的人，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了。
“你刚才不是看了吗？”
“我，我没看懂啊。”
“这写得挺清楚的啊。”陆离翻开书，“要不你再好好看看。”
明阳也不客气，接过书研究半晌，最后还是沮丧起来，“什么呀，烦，哎，怪不得我考不上不周山，看来我是真笨。”陆离赶紧安慰明阳，又亲自示范了几次，明阳还是学不会，“算了，我是真笨，我们魔界四个智者教我我都学不会，我还是先学六界历史吧。”明阳最终放
弃了学习愈合术，拿出六界历史，这还是从魔界带来的。陆离也翻看着自己的书，小满则在旁边呼呼大睡起来。在胡家客栈的废墟前面，在刚刚妖精战场上，在高僧火化的柴堆旁，夕阳西斜，三位少年或坐或卧。数万年后回想起来，陆离说这一天开启了她对六界全新的认知，明阳说他遇到了此生最重要的人，小满还是一副别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是现在周围很安静，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少年的书本，一页页诉说着六界的过往。
而三界学院也在教习六界历史，这些对于云鹏与白蕊姬这样的世家子来说早就是烂熟于心的事情，而芷越聚精会神，她以前知道的只是人界的传说。
明阳翻看着魔界历史，好歹他曾听大人们说过一些，而陆离则随意翻看，没一会就翻到一首童谣：
阴阳之气相互纠缠，天地之间混沌一片
盘古大神睁开眼睛，一斧开创新的天地
镜像一般伸展开来，中间是广袤的开阔地
飘渺的云啊，混浊的土，阴阳孕育新的灵气
女娲娘娘照着自己，天地之间有了生机
黑色的山脉银色水，部落冲突兵戈起
共工怒撞不周山，天地倾斜向北边
后羿射日，神鸟不归，平地之下一片漆黑
人与神明签订契约，秘密就写在绢帛之上
清明的世界，广袤的地，阴阳孕育新的灵气
智者八苍出神界，开创仙界在云阁之上
精灵古怪入秘境，存在的痕迹就此抹去
人类低头只劳作，渐渐忘却曾经的神迹
冥界大门早已打开，贪婪的恶灵却不愿意进去
六界的生灵啊，阴阳之气再次纠缠，盘古大神已经远去
来时的希冀早已忘记，去往的场所苍茫而已
陆离饶有兴致，她也看过很多神话，但是这上边只有盘古开天地、女娲造人、共工怒撞不周山和后羿射日，陆离心想：难道其他的都是假的？或者不重要？不过这个人与神明签订了什么契约呀？还有秘密？陆离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在哪本书上看过什么秘密，便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明阳。“魔界来的，你知道人与神明签订了什么契约吗？”
“知道啊。”
“什么呀？快说说。”
明阳放下书，这故事可是昨天智者刚给他讲过的，正好在小妖精面前卖弄卖弄，“相传呀，我们天地之间开始只有两界，那就是神界和魔界。后来女娲娘娘闲着没事干，就造出了人。开始这人啊也和神魔一样是有法力的，能够长生不老，可是后来人界的生灵发现土地上能长果子，河里的鱼虾也可以实用，而且味道极美，就开始劳作，想要驯服大地。可是劳作就够辛苦的了，哪有时间再修习法术呢？渐渐的呀，人类就失去了长生不老的能力，经过几代，他们就以为劳作是生而为人必须干的事情。可是人界是阴阳之气汇集场所，这里有的动植物就吸收天地精华，变成了精灵。最开始呢，精灵们与人类还能和平共处，直到有一只精灵发现吃了人类可助法力大增，世界就乱了。人类在有法术的精灵面前脆弱不堪就求助于神，两界签订了契约，神界保护人界的安全，人界呢对神界顶礼膜拜。就因为这个契约，人类更加不需要修习法术，而有了人的崇拜，神界的地位就比我们魔界高了。”
“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契约，我甚至以为根本没有神仙。”
“嘿，这都是百万年前的事情了，人界的人本来就寿命有限，又历经战火，沧海桑田的，能记住才怪呢。
不过呢，他们神界倒是挺把这契约当回事，天天以六界守护者自居。”
“原来是这样。”陆离刚要继续看书，突然又问道，“哎不对呀，这上边写这是秘密，你怎么知道了？”
“还秘密呢，哈哈哈，六界都知道了好不好。他们神界就是喜欢搞这种小动作，还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呢。”
“那绢帛在哪啊？为什么人界的人不口口相传，作成书大家不就忘不了了吗？”
“绢帛？什么绢帛？”
“这写着呢，你看。”两人共看一本书，“这呢，秘密就写在绢帛之上。”
“哎，我这……”明阳把自己的书翻开，原来最后一页上也写着呢，“我还没学到这呢。哎，不对呀，你看我们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里，你看，后羿射日，神鸟不归，后边，我这个写的是魔界一片漆黑。”
“你们魔界是黑的呀？”
“是啊，一直都是黑的。”
“为什么呀？”
明阳一听这问题，激动起来，“都怪那个后羿，没事射什么日呀！”
“我以前看过书，说是天上同时有十个太阳炙烤大地，万物都枯死了，后羿若不射日，人类就没有了。”
“那他就不能留两个吗？我告诉你啊，我们魔界这么黑，都怪后羿。”
“什么意思呀？”
“那个太阳神鸟不是只剩下一个了嘛，它说一天到晚飞太累了，所以呢，神界那帮家伙一商量，在西方造了一片神树林。太阳鸟每天从东方飞起，飞到西方神树林休息，然后从神界平着就飞回去了！第二天再次从东方飞起，人界倒是有日出日落了，他们神界也一天到晚都是亮堂堂的，那我们魔界呢？我们终日不见天日，花草树木都枯死了，这都多少年了，我们天天点灯熬油费蜡的，谁管过我们了？”
明阳越说越委屈，陆离越听越觉得可笑，“好了，好了，为了人界，你们就牺牲一下嘛。”
“凭什么呀？”明阳一激动站了起来。
“额，那个，那个人界不是不会法术嘛，他们太弱了，可怜可怜他们吧。”
“切！谁叫他们依附神界了，活该。”明阳再次坐在陆离身边，他知道也只能嘴上发发牢骚，现在的情况谁也改变不了。
“呵呵，对了，那个冥界不也漆黑一片的吗？我可是听老人们说了，那里阴森恐怖的，想想他们，你是不是心里好受多了。”
“那也是他们活该！当年六界投票，妖界没人来，魔界坚决反对，人界当然赞同了，最后就看冥界了。他们倒好，他们居然谢谢神界，说没有了太阳的终日照射，他们那些一时迷路的恶灵终于不怕灰飞烟灭了！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都恶灵了，还保护他们呢。”
“呵呵，他们，他们说的肯定不是人话，冥界嘛，说的是鬼话。”
明阳瞪大了眼睛看着陆离，突然噗嗤乐了出来，“对，鬼话。”
两人不知道的是，不止人界与魔界的书本不一样，神仙两界书本上的童谣也不一样。神界的童谣上写着：后羿射日，神鸟不归，恶之场所一片漆黑。人与神明签订契约，秘密就写在绢帛之上，后边还多了两句：绢帛劈开一分为二，合体之时千万不要来到。而仙界的童谣加重了八苍老祖的功绩：老祖八苍出神界，开创仙界在云阁之上，点化世人责任重，勿忘守护六界安
四个版本在过去的百万年间在四界流传，却没有人真正发现彼此的不同。
第二十九章 秘境记忆开启
“明阳，小满，你们饿不饿。”
“饿。”
“不饿。”
陆离看着两人，管他们饿不饿呢，反正陆离是饿了，“等会啊，我去河边抓两条鱼。”
“都这么时候了，还吃饭？”
“这不刚过晌午吗？”
“你们在人界待久了，忘了我们修习之人过午不食。”
陆离心想：什么过午不食，你不想吃算了，我和小满还长身体呢。这么想着，陆离站起来来到河边抓了两条鱼，幸亏胡家客栈的锅碗瓢盆都在，不一会儿就熬出一大锅鱼汤来。
“来，小满，给你点鱼肉，补补身体。”小满趴在地上吃起来，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明阳闻着鱼汤味道真是鲜美，陆离看他伸长了脖子看，“好了，也给你一碗。”
明阳笑着接过去，奶白的鱼汤里边还有几块鱼肉，喝一口鱼香四溢，“恩，好喝。”
陆离也坐下，这几天给自己累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却也该补补身体。
“陆离。”
“恩？”
“天不早了，看来不及去人界玩了，那我就要回家了，你和小满要去哪？”
陆离与小满对视一眼，是啊，要去哪呢？
“不如你们和我一起去魔界吧？”
“魔界？”两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明阳。
“是啊，你刚才不说了吗？我们妖魔是一家，你们要没地方去，就和我回魔界吧，好歹不会被道士和僧人追杀。”
“真的可以吗？”
“那当然了，凭我魔界二公子的地位，我们魔界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陆离不知道魔界二公子就是魔界的二殿下，身份尊贵，还以为是世家公子，还在想二公子是挺二的，反正现在也没有地方可去便爽快答应，“成，小满？”
小满才不管明阳是不是皇族呢，毕竟他自己也是皇族出来的正经猫主子。小满吃饱喝足万事不愁，心想：自己现在这个妖不妖猫不猫的样子，去魔界的却比待在人界好一点。小满坐在地上舔着爪子，“有人收留当然好了。”
三人决定好了，便将剩下的鱼汤都喝了。陆离又在胡家客栈搜索半天，将所有有用的东西都带走。
“你带这些干什么？魔界什么都有。”
“有备无患嘛，你看这些胭脂水粉，听小满说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丢在这里太可惜了。”
“狐狸精的东西你也敢要，心真大。”小满对这个傻乎乎的丫头也是服气了。
“嘿嘿，成了，走吧。”
三人出发，可是明阳再次犯起迷糊，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我说你不认识回家的路啊？”
“我来时候听他们说来分法力，我就赶紧跑，七拐八拐的，可这森林都长一样嘛。”
陆离撇嘴瞪着明阳，“叫你想来抢我法力，回不了家了吧，活该！”
“嘿，你能不能有点良心，要不咱们分开找找？”
“大哥，我们都没去过魔界怎么找啊？还是别分开了，回头连彼此都找不到了。”
三人又走了半晌，还是找不到，天色却晚了。明阳很担心，他原本假装腿瘸，来人间玩玩也没什么，可是如果魔尊发现了必定要凑他一顿。如今大哥去了北孤城，到时候谁来救自己呢？明阳越想越觉得死定了，一直在找来时的路。
“明阳，明阳，我们走不动了。”陆离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肩上的包袱越来越重，“大哥，咱们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再赶路吧。”
“不行，得赶紧回去，要不我死定了。”
明阳虽然着急，可是天公不作美，哗啦啦下起雨来，明阳又不会避雨术。
“哎呀，下雨了，快跑。”陆离抱起小满拔腿就跑，她最担心包袱里的胭脂水粉被淋坏了。三人终于跑进一个山洞，外边雨却越下越大。
“你们坐会，我生点火。”明阳还以为陆离连御火术都会，正要见识一下，谁知道她拿出人界的火石，两下就生起火来，明阳坐在旁边兴趣全无，又担心起自己的小命来。
陆离不知道明阳担心什么，只觉得太累了，昏昏沉沉便睡过去。小满在火前收拾自己，明阳还在想怎么圆谎。雨还没有停，陆离在睡梦中越来越轻，突然飞了起来。小满开始以为陆离只是站起来，余光却看见她脚都离地了，便停止了舔毛，惊恐地“喵”了一声，明阳也看见陆离飞了起来，“什么情况？”
两人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又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眼生生看着陆离先是直立着飞起，周身有一层白色的光晕。飞到半空中，陆离平直起来，好像躺着一般，头发千丝万缕向身后飞开，四肢也伸展开来。渐渐地，陆离身边白色的光晕消失了，七彩光芒像一只茧一样包裹着她，光芒相互交错，来回旋转，把整个山洞照的通亮。突然，光芒聚集，全部跑进了陆离的脑袋里，山洞瞬间又黑了下来，洞外的雨越下越大，只剩下火堆还跳跃着。陆离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再次变成全黑的蛇眼，眉心中一道七彩光芒一闪而逝。陆离又直直降落，轻轻落在地上，因为高僧的法力，陆离飞升成妖了。
“陆离？”
“我这是怎么了？”
“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你的秘境记忆开启了！”
“什么意思？”
“陆离，我们妖精是吸天地精华而成的精灵，后来因为妖精中作恶的太多，神仙两界大规模屠戮我们，人界的道士和僧人也追杀我们，我们妖精无处安身就建立了秘境。但是秘境在哪谁也不知道，据说像我这样的只能称为精灵，秘境并不对我打开，只有修炼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开启秘境记忆，飞升成妖找到秘境。陆离，看来你已经能去秘境了！”
陆离听了小满的话觉得不可思议，明阳却说道：“哎，我听说的和你听说的不太一样呢。我听说的是先建立了秘境，后来因为妖精作恶太多，秘境就关闭隐藏起来了。”
“胡说，明明是人界害怕妖精，神仙二界对我们打开杀戒，我们无处容身才建立了秘境。”
“可是昨天智者才给我讲了，是……”
“好了好了好了，不管是怎么样的，反正现在我就是得去秘境，是不是？那我要是不去呢？”
“为什么不去？陆离，秘境才是我们妖精的家园，你为什么不去？”
“我，我……”陆离才不想当什么妖精呢。
“陆离。”明阳开口道：“我听我父尊说过，妖界的大长老向北心中自有丘壑，也是得道之人，我觉得你都已经可以找到秘境了，还是去看看吧，毕竟妖精在人间的确不太安全。”
此时，昆仑与蜀山正在上晚课，恰巧讲授妖界秘境：“妖界的秘境在第二空间里，最早是由妖界的大长老向北，仙界的八苍老祖和神界的戚平柳共同开启的，最开始本来是希望精灵可以安然度日。原本也不叫秘境，是可以自由出入的修习场。可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妖界越来越不顾六界和平，大多数修习秘术，采食人类以长法力。秘境就停止了开放，只有那些修习成功的人才可以进入秘境。”
“师尊。”
“你说。”
“敢问师尊，秘境中是否都是纯良之辈呢？那些采食了人类的妖孽能不能进入秘境？”
“自然可以，因为秘境是以法力强弱决定能否进入，并不会以好坏区分。”
蜀山课堂一片窃窃私语，“师尊，那些妖孽怎么有脸平安度过余生？”
“就是啊，他们就该遭天谴才对！”
“没错！没错！”
“同学们，就因为这样，我们蜀山才要匡扶正义，降妖除魔，铲除邪佞，这是我们蜀山的责任。”
白蕊姬并没有像其他同学们一样激动，妖魔鬼怪都是白蕊姬不耻之辈，她知道恶不能根除，但是她一定会守护六界安宁。
芷越看着书本上的秘境图画，这只是写书的人的想
象，但是上边的妖精图解却是真的，这些妖精个个面色狰狞。芷越对秘境很好奇，大拇指在秘境的图画上来回蹭着。
云鹏则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我们找到秘境，将秘境捣毁，会怎么样呢？”
昆仑的老师惊讶地看着云鹏，这位小殿下的想法太离经叛道了，从来没有神仙这么想过。
“师尊，无法找到吗？”
“云鹏，秘境在哪不为外人所知。”
“魔界那个戚平柳不是知道吗？”
“戚平柳自第二次神魔大战之后便一直生活在魔界，从来没有离开过不周山，别说无法找他询问，就算找他问了，他也不可能告诉我们的。”
“师尊，当年他为什么叛离神界？”
老师没有说话，这是一件没有解释的谜题。他突然很失落地说到：“当年戚平柳与八苍老祖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可是第二次神魔大战，八苍老祖以身徇道，戚平柳却突然叛离神界，在魔界设立了不周山学院。他将我们神界的一些术法教给了魔界之人，并以此与我们神界相对抗。第三次神魔大战之时，很多不周山学院的毕业生参战，造成神界重大损失。所以戚平柳绝对是我们神界的败类，大家千万不要学他，也不要去招惹他，他的法力之高，在这世间根本没有对手。”
“师尊，那就这样放任戚平柳不管吗？”
“好了，今天我们学习的是妖界秘境，至于其他还是不要再讨论了。为师希望你们专心修习术法，将来若与戚平柳对面而立，也希望你们能代表我们神界争回一口气，让他知道我们神界守护六界安宁的决心。”
这些是昆仑与蜀山的课程，而陆离无从得知，小满只知道妖界秘境，并不知道秘境是谁建立的，于是三人又翻书查看。明阳见书籍上也写着是先建立秘境的得意起来，“小猫妖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小猫斜眼白了一眼明阳，“臭和尚就知道乱写。”说完小满走到火堆旁呼呼大睡起来。
明阳与陆离还在研究，“这个戚平柳不是我们魔界不周山学院的院长吗？还有八苍老祖，他是仙界开界之人，怎么他们一起建立了秘境？”
“不周山？共工撞的那个？”
“是啊。”
“不是撞没了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明阳难得遇到一个对六界一无所知的，赶紧显摆自己从小就知道的知识，“我跟你说啊，这不周山原本发于魔界，穿过人界直达神界。当年共工大战失败，一头撞在了不周山上，导致天不足西北，地不满东南，神界露出一个大洞，女娲娘娘练五彩石补天。所以呢，人界和神界的不周山等于都没有了，但是我们魔界，还保留着不周山的余脉。后来戚平柳建立了不周山学院，是我们魔界的修习场所。对了，我听我大哥说，不周山学院中央有我们魔界唯一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就是当年人界的不周山倒塌时在地面留下了一条大裂缝，太阳光从裂缝照进不周山底部，那里生长着一颗大柳树，上边还有一群小鸟在盘旋鸣唱。”
“这么神奇？戚平柳，他不是妖精啊？”
“不是，他以前是神界的神。第二次神魔大战，仙界的八苍身死神灭，戚平柳不知为何突然离开神界来到我们魔界建立了不周山学院。”
“神？”陆离觉得更加奇怪了，“神还能去魔界当魔吗？不是各自在自己那界待着吗？”
“陆离，你看你这黑龙古剑是黑龙的最后一根肋骨做成的，除了人界，大家都知道黑龙是我们魔界的。可是最开始龙族是神界的，我们魔界是没有龙的。”
“还能这样啊？”陆离对于这些事真是完全不知，书上对于秘境也只写了一句：妖界秘境由向北、八苍、戚平柳共同开启，如今难觅其踪。陆离看着这一句话，心里又复杂起来：自己是妖女的事实越来越清楚了，而秘境会是自己后半生的栖身之所吗？那里的妖又会怎么对待自己呢？前路茫茫，陆离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