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汤圆的寓言06-正式答案
唐元走进门后，来到了一个封闭的房间，左侧是厨柜和冰箱，水池里面干净的连一个饭粒都没有，他的“母亲”白色假人正站在厨柜前，呆呆地看着他。
而右侧则是一个办公区，看上去和他最初呆的办公室有点像。灰白色的办公桌和办公椅显得毫无特色，桌子上只有一台电脑，除此之外，单调的没有任何带有个人特色的东西。
他只是这家公司的一颗螺丝钉，当然没什么特色。
对面有一扇门，通向他的卧室。
这两间房把他全部的生活都涵盖里面。
“虽然人生活在城市中，但如果把人活动的范围浓缩，也不过是家和单位，家和学校，这个房间倒是完美的解决了通勤要化太长时间的问题。”唐元靠在水池旁，拍了拍白色假人的肩膀，点上一支烟。
【你不应该这么想，你不觉得你的生活非常单调，甚至为此感到失落吗？
备注：角度刁钻，但非常有道理。】
“我不想听这个世界对我的废话，咱们能直接进入正题吗？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想让我找出自由的方法或者是想让我知道自己是谁？又或者你快要玩完了，让我想办法拯救你？”
唐元吐出一个烟圈，讲道理，他之前可拯救了不少世界。
“难得遇到一个能直接沟通的世界……呃……我能理解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代言者吗？”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那可笑的想象力在让你逃离现实。】
【你是一个很无聊的家伙，你的工作对你没有什么要求，你按下的每一个按钮只是为了维持你那微不足道的存在感。】
【请坐在办公椅上，并按下“t”。】
唐元叹了一口气。
咱们简单直接点不好吗？
他坐在了椅子上，在键盘上按下字母。
【看看你，按着按钮，做着让你去做的事，现在，你在按按钮，现在，你在吃午饭，现在，你正在回家，现在你又回来上班了。】
【甚至有人会对你这样的生活深表同情，除非这种生活是你自己选择的。】
【请按照工作指示，输入文字。】
唐元在桌面上找到一个本子，打开后，里面有一段话。
“请把这句话输入到txt文件中，并起名为我是一个无聊的人。”
他按照这句话的指示，把句子录入。
“这个工作有什么意义吗？如果只是说我是个无聊的人，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唐元想。
【请把这个文件移到回收站。】
唐元照做了。
【你只是个按照提示完成任务的无聊家伙，任务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就算这任务只是消磨时光的重复性劳动，你也得照做。】
【你这辈子的成就也止步于此，现实中，你做着不断输入字母的工作，现在，你按照提示完成各种任务，比起其他人，你的生活毫无意义。】
唐元摇了摇头。
“你是看不起输入字母的工作吗？”
“要知道，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每天都在不断的完成这样的工作，我和他们并无不同。”
【对比其他人，你的工作毫无创造力，任何工作都比单纯在电脑上输入字母更有创造力，承认吧，你就是一个无趣的人。】
像唐元这么有趣的灵魂，被称为无趣的人，绝对是极大的诬陷。
“不不，你错了，任何工作归根结底都是‘输字母’。”
“程序员是按照产品经理的需求，输入字母，本质上和你这种并无差别。产品说让你输入‘t’，你就要输入‘t’，不然功能就不对。”
“作者是按照读者的需求，输入字母，读者想看什么，作者就要输入什么。读者想看‘s’，结果你输入了‘t'，那作者就会挨骂。”
“设计师是按照客户的需求画稿，工人按照图纸建造，可以说，绝大多数人，都是你口中说的，日复一日重复着一件工作的无聊人士。”
“就算是你，也是按照世界的意志运转，你也和我一样。”
所以，唐元不觉得单纯在键盘上输入字母，有那么不堪。
当然，他也不觉得按照主线任务目标去解决问题，有什么不好。
【请按下“r”，去睡觉。】
唐元尝试着不去按键盘，但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也不能离开，于是他继续按了。
【你不甘心现状，但又改变不了现状，只能自我安慰，并且在心里开始梦幻般的冒险。】
【在你的桌子前，你幻想着去一个个未知的世界冒险，在孤岛上智斗恶灵，在小镇中寻找群星的色彩，在森林中生火烤肉，在充满神奇亡灵的城市中，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
“你又在诱导我……”唐元除了坐在椅子上，听着他废话，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请按下“g”，起床去上班。】
办公区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些文件。
【我不是在诱导你，我在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你在幻想的世界中沉沦，甚至忘记自己在幻想中，但总有一天你会回到现实。】
【你会知道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只是个逃避现实的懦夫。】
【请按下“f”，下班回家收拾房间。】
唐元按下按键，地上的纸团都消失了。
【所以某一天你开始幻想，你的所有同事还有老板都消失不见了，你可以自由的在这里走动，不受约束，然后你来到两扇门前，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出选择！】
【这与你之前其他幻想中的任务不同，这个任务该如何完成完全由你自己决定，只要是符合“自由”的主题，都可以通关，而不是由系统来规定通关方式。】
【这令你非常兴奋，如何选择以及后果并不重要，一想到你的选择举足轻重，你就觉得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你的意思是，与其被别人安排，不如自己做主。”唐元说，他已经厌倦了这条线路，迫不及待想要重启。
【事实上，你幻想出这个任务后，就把其他任务也添加了自由度的设定，你把其他任务分成两条线，治愈线和恶化线。但这个任务始终都是特别的，它有无数种可能，每条线都是完美的，不存在治愈和恶化，这是属于你自己的幻想乐园，这也是你通向现实的必经之路。】
【你只有在这里，才会意识到，一切只是个幻想，你将找到连通现实的路。而在其他幻想世界中，你过于投入以至于忘记了真实的自己。所以，这里是你唯一出去的机会。】
【现实中，你只是个不断按按钮的螺丝钉，你干得越多，就越喜欢投入在幻想中，最终你越来越分不清哪边才是现实。继续按下去，你会继续这里的幻想，直到死亡。】
【所以如果你想要活着，请不要继续下去，走出幻想。】
唐元托着脑袋，等待提示的下一条指示，要结束这条线，就必须按照他的安排走完，否则就会一直停在这，所以他不会停下按按钮。
【我试着告诉你，不要继续按按钮，不要继续幻想下去。但是我也无法控制我，不向你传达命令。我试了一次，你按下了按钮，我又试了一次，你又按下了按钮。】
【按下“y”，请去死吧。】
【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做，不要按按钮，不要继续幻想，直到你靠自己走出去。】
唐元直接按下了按钮，接着眼前一黑。
“这条路线终于结束了。”唐元又回到了最初的办公室。
【汤圆是这家公司的员工，每天的工作就是按按钮。】
【天啊，你又重新开始了，离开那条线你将毫无机会。】
唐元坐在了电脑前，看着问题“你真正的身份是”，敲下了答案。
“妄想者。”
[你破解了50%的世界观，进入结局“妄想者”。]
495.汤圆的寓言07-病院线
唐元不是毫无根据的得出这个结论。
上一轮中，他故意没有按照提示来行动，导致提示不断的讽刺他，从而揭示出了另一个真相。
在第一条线，也就是欺骗线中，唐元是一个冒险者，他探索无人的公司，发现老板隐瞒的事实，最终通过自己的努力，关闭了“精神控制中心”。这条线，是一个完整并且结局也很完美的故事，也符合绝大多数人的期待。
这也是“提示”认为最符合剧本发展的故事。
而第二条线（公寓线），则是在欺骗线的基础上，延伸的世界观。
欺骗线的故事过于完美，实际上它完全是由公寓线的汤圆想象出来的。
汤圆是一个不断进行重复性劳动的员工，在枯燥的工作中，他开始幻想各种各样有趣的事，来缓解现实带给他的无聊。
最终，他甚至分不清现实和想象哪个是真实的。
这是病态的妄想。
假设这两条线都是真的，结合起来看，汤圆就是个妄想症患者，而且是个自欺欺人的妄想症患者。
[你破解了60%的世界观。]
唐元觉得这次的任务太轻松，他真怀疑这真的是s级任务吗？
当他输入“妄想者”后，他所在的房间似乎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依然是427号办公室的员工，面前的办公桌，电脑，甚至是纸篓里的垃圾都没有变化，但周围的气氛发生了一丝改变。
唐元站起来，他这才发现，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张单人床，床的附近还有一个马桶。
集办公，睡觉，厕所于一体的房间，门是关着的。
门上还有一个小窗口，被铁栅栏挡着。
唐元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红色西服还在，但是里面却穿着一件黑白条纹的薄衫，胸前还写着他的名字。
“我这是在监狱还是精神病院？”唐元想了一下，判断这里是精神病院。
而且是根据病人病情来布置的特色病房，监狱可没有这个待遇。
病房的门被锁着，估计是怕他乱跑。
病房的环境其实不错，有电脑有床，唐元观察了一下放在角落里的盘子，从剩下的食物残渣来判断，伙食大概也还不错。
他用手指沾了沾酱汁，放在嘴里，没什么味道。
嗯，大概是活人的食物，不过也能看出来是类似红烧肉或者酱骨头之类的硬菜。
唐元突然很想吃点东西，但他发现和背包或者冰箱都联系不上了。
从开始到现在，包括echo眼在内，和游戏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出现过。
“我现在的状态就是个普通人吧。”唐元也不知道为什么echo眼突然不好使了，就连玩家面板他都看不见。
太真实了，唐元感觉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没有天赋，没有技能，他做不到任何超出人常识之内的事，更不要说召唤出修格斯和老奈。
“这样也好，问题是味觉还是不灵敏。”他倒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无论在任何环境下，都能立刻适应。
“不过还有一件事想要验证。”唐元在房间里翻找着，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陶瓷水杯，然后他把水杯敲碎，捡起碎片，仔细查看。
“不行，不够尖锐。”唐元开始在地面上磨着碎片。
滴滴滴
房间中的某处发出声响，接着一些穿着制服的人冲进房间。
“你们要干什么？”唐元有点懵的抬头，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一左一右夹着胳膊，手里的陶瓷碎片也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位大夫当着唐元的面，给针筒注药，然后捅进了唐元的胳膊上。
“镇定剂，哎，小唐这自残的毛病不是已经治好了吗？至少半年没发病了吧。”这大夫很无奈，态度还算亲切。
“病情恶化了？没有啊，最近他都挺老实的，没有什么暴力倾向，所以才把他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另外一位护士眨着眼睛说。
那位大夫把口罩拿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木瞳？？”唐元没想到，大夫居然是她。
“哦？你还认得我，可千万别拉着我去做什么游戏了。”木瞳微笑地说，然后对周围的护工和护士们继续讲。
“他上次非要拉着我和另外一个患者，一起玩丢手绢和捉迷藏，他甚至还敲晕了楼上负责后勤的老同事，非说他是什么校长。”
护士也忍不住笑：“妄想症患者的世界还真精彩，不知道他幻想到什么了。”
“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会对他进行复查，他每一次讲的故事都很不错，我觉得他如果康复出院，可以出本小说，一定大卖。”木瞳说。
唐元从木瞳的眼神中看到了勃勃生机，她不再像是在亡者都市那样，沉默寡言，阴沉着脸。
“你确定会大卖？一个精神病写的小说，正常人谁会看？”他控制面部表情，做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诶？？”
听到这句话，木瞳明亮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凑过来，观察着唐元。
“我现在是谁？”
“木瞳。”
“不，我是带刀的独行女战士，还是大夫。”木瞳的眼中充满了期待。
“你现在是大夫吧……”
“太好了，你的病情有好转，我们得给你做进一步的复查。”木瞳就差点高兴地跳起来。“只有快要好的人，才会在中途醒来，小陈小李，放开他吧，我觉得没什么危险了。”
架着唐元的那两个人松开了手。
“你刚刚为什么要自杀？”木瞳审视着唐元的表情。
“我不是要自杀，只是想通过弄出一些伤口来验证一些问题。”唐元无奈，实际上他想看看伤口的状况，来判断他是活人还是死人。
或者说，验证一下他还有没有，从五层楼跳下来只是伤筋动骨的程度，而不是被摔死。
“嗯，我相信你。”木瞳说。“跟我来吧。”
唐元跟着木瞳离开了病房，顺着走廊一直往前走。
“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那边是娱乐室，晚饭过后，我们会把你们这些病人带到那边去看会儿电视，平时也有一些人在那自由活动，你也很喜欢跟他们一起玩，不过最近你病情总是反复无常，所以才把你关起来了。”木瞳指着不远处的大房间。
房间里的设施齐全，有桌子椅子，茶点，还有电视游戏机，扑克牌之类的东西。
唐元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刘聪慧穿着一身白色的病号服在角落里的课桌上做卷子。
“哎，这孩子当年高考失利，复读之后又没考上，家长送过来的时候已经魔怔了，天天闭门不出，就知道做卷子。”木瞳摇着头惋惜道。“本来是个好孩子，我们尽了一切努力，甚至让她重新去高考，但她却不肯走出自己的世界，谁靠近她，她都以为是要阻拦她学习。”
496.汤圆的寓言08-逃避现实的人们
透过玻璃，唐元看着里面的人，眼中酝酿着不明的情绪。
木瞳放松地站在唐元的旁边，双手插进白大褂中。
“还有这对兄妹，全家人一起去出游，结果遭遇了事故……只有他们俩活了下来，从那以后他们俩的精神就变得不太正常，甚至扰乱了邻居的休息。”
唐元看到齐织和齐修正在放着茶点的桌子前吃东西。
“他们的病情正在逐渐好转，妹妹喜欢音乐，哥哥喜欢各种拼装玩具，等到他们突破了心理障碍，自然能回到社会上生活。”
齐织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们，扭头看到了唐元，双眼微微睁大，露出欣喜。
她对唐元挥舞着双手。
“平时你们经常在一起玩。”木瞳抿嘴微笑。“不过也多亏你带着他们，他们的病情才有好转。”
“带着？治疗他们还跟我有关系。”唐元问。
“嗯，我们研究出来了一种新型疗法，等会儿慢慢告诉你。”木瞳回答。
“那个道长呢？他什么毛病。”唐元又问。
“他啊，过去的经历我们还没问出来，但他来的时候显得非常正常，后来我们才发现他的问题其实更严重。他过分依赖算卦占卜这类玄学，以至于任何事情都要请卦问一问，如果卦象让他把手伸进火里，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的。”
“而且他是知道自己这个症状有多么严重的，所以他和其他人不同，是主动进来的。虽然不太清楚他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发病时他总是说，他是全村最后的希望，他肩负着重大的责任，占卜只是在问村里人的建议。”
木瞳摇了摇头。
唐元还看到了打麻将四人组，就算在这里，他们也全身心的投入在麻将中。
“走吧，还有其他的娱乐室，我带你去看看。”木瞳转身便走。
“在这里的人，似乎都曾遭遇到严重的打击？”唐元跟在后面，看着木瞳的发丝随着移动不断浮动。
“是的，每个人都有心结，只要解开这个心结，他们的病才能好起来，为此我们研制出了一个治疗系统。”
他们走到了另一间娱乐室前。
“这里的人病情更严重，需要更耐心的疏导。”木瞳指着房间里的人。“要不要跟我进去看看，他们看到你一定会感到很高兴的。”
唐元盯着里面的汪天逸和云空，沉默着。
“其实还得感谢你，不然他们现在只能被关在房间里。”木瞳说。“你的妄想慢慢让他们走出了心理阴影。”
他们走进房间。
汪天逸正在用扑克牌叠着高塔，云空则在旁边写写画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完全陌生的青年男子。
“汤圆来了。”青年男子说。
唐元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华罗森。”木瞳介绍。
唐元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相貌吗？
华罗森长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从鼓起的肌肉能看出他很强壮，过去应该天天在外面跑。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边，腰板挺得笔直，如同一棵坚韧不拔的青松。
他的气质很独特，让唐元联想到了军人或者警官这类职业。
脸上和露出的皮肤上还有着很多伤疤，很多都是陈年旧伤，似乎过去经历了很艰难的事。
而汪天逸还是那副样子，病号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耳朵上带着耳机，沉浸在扑克塔上面，嘴里还哼着小曲。
“汪天逸，他曾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但矛盾的是，他唯一的亲人在过世前却让他好好活着。为了完成亲人的遗愿，他一直跟内心做着斗争。渐渐地，他幻想出自己是不死人，这样他就知道，自己就算自杀也不会死，既可以满足他自杀的**，也能完成他亲人的遗愿。”
“这样做他心里能舒服一些，他就不用抵抗自己想死的**了。”唐元说。“但实际上不死人只是他的幻想，所以？”
“所以他经常会自残，每次都是我们把他救回来，然后他就觉得是自己的能力起了作用，之后更加肆无忌惮的自残。”木瞳无奈道。“我们一直没有办法根治他这个毛病，不过你来了之后，让他意识到了自残的疼痛，他怕疼，就渐渐减少了自残的次数。”
这时，云空拉了拉唐元的衣袖。
“给你。”云空递给唐元一张手写的名片。“拿这个来，给你打八折。”
唐元低头一看，上面写着：云空杂货铺。
“云空总觉得自己是连锁店的大老板，遇到人就会发展业务。”木瞳的眼中带着笑意。“这三个人之中，他的症状最轻。”
“那这位呢？”
唐元指了指坐如钟的华罗森。
“医生。”华罗森点了点头，看着非常正常，也知道自己在精神病院里。
“他啊。”说到这里，木瞳意味深长地看着华罗森。“我们出去说。”
唐元和木瞳走出娱乐室，直到确保里面的人听不见，她才开口。
“他是一位刑警，常年在金三角那边当卧底，捣毁了很多窝点。当他最在执行最后一个任务时，身份暴露了，他的所有信息还有家庭住址完全被暴徒扒了出来，然后”说到这里，木瞳停顿了一下，似乎哽咽了一下。
“当他知道这个消息时，没表现出任何情绪，冷静而沉着的和同事们一起收网，一切都结束后，他才倒下。”
“当他醒来时，把家里人的事都忘记了，还以为自己是在执行任务。就算有人告诉他任务已经结束了，他也不相信。而他的朋友都不忍心告诉他家里人的事，他本身也没有任何怀疑。最后还是他同事跟他说，这家精神病院里隐藏着重要的线索，让他进来调查。”
“实际上是进来治疗？”
木瞳点了点头：“我很荣幸成为了他的接头人，只有我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因为他过去的经历，所以他每天都会扮演各种角色，来防止自己的‘身份’暴露。”
“等他慢慢放下，就是想起一切的时候。”木瞳说。“走吧。”
“我们去哪？”
“去给你做个检查，按理说，你现在不应该清醒，你的治疗还没完成。“木瞳带着唐元路过一间间病房，最后来到一间独立的小房间。
里面有一张躺椅，躺椅上方有一些仪器，还有一个头盔。
“坐下吧。”木瞳拿起本子，从胸前的口袋上拿下来一支笔。
497.汤圆的寓言09-被隐瞒的事实
唐元坐在躺椅上，看着木瞳。
和在亡者都市不同，她的双眼是黑色的，如同望不到底的深潭。
木瞳温和地笑了笑，道：“不用紧张，我们就聊聊而已。”
她打开记录，低头看着：“上次我们说到哪了？哦，对了，你说到你和汪天逸去了一个神奇的公司，还见到了克苏鲁神话中的邪神。不得不说，你幻想中的故事还真得挺精彩的。”
唐元扬了扬眉，然后道：“我能抽烟吗？”
“理论上这里禁烟，但如果是你的话，可以稍微破例。”木瞳从抽屉中拿出一包未开封的香烟。“每次你要讲新故事前，都会抽上一包。”
“每次？你是说咱们这样见面，不止一次？”唐元问。“那几次，我也是像现在这样清醒？”
“清不清醒得我们聊过才知道，不过你这次比上次清醒过了，看来病情好转很快，相信不久之后，就能离开这里了。”木瞳给唐元点上火。
唐元长呼一口气，这才感觉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轻松。
“好了，你现在对自己有什么了解。”木瞳把掉落在前面的发丝挽到耳后，双手交叉在一起，大拇指不断来回交替活动。
这让唐元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双手上。
没办法，木瞳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副油画，除了手指纹丝不动。
“你想知道什么？”唐元回答。
“你是否知道自己是什么症状？是你自己的，不是汤圆。”她压低声音说。
唐元知道她是在与自己对话，而不是“汤圆”。
这意味着什么？
“妄想症？”唐元回答。“不过我认为我生病了，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嗯。”木瞳点头，然后在本子上记着。“和上次的反应差不多，妄想症患者总认为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是真实的，从不承认自己生病了。”
“其实我想知道，我除了会讲故事，还有什么其他症状？”
“你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并且对任何食物都失去了食物，你还幻想出了echo眼这个东西，这让你把一切事物都信息化。”木瞳说。“遗憾的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让你变成这样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彻底治愈你的方法。”
“你说我的病有好转。”
“事实上，我们利用你的幻想发明了一直精神疗法，这有助于帮助患者康复。”木瞳似乎在迟疑要不要直接说出来，很快她就做了决定。“看你目前的状况稳定，还是告诉你吧。”
她指了指唐元旁边的那堆仪器。
“精神疾病的根源绝大多数都是由创伤造成的，所以只要想办法让患者跨过这道坎，病情就能得到控制。我们借用你描述的世界，创造出来了一个仪器，这仪器可以让患者们来到你幻想中的世界。”
“当然，不是真正的去，大概就类似做了一场梦那样。当患者们适应幻想世界后，我们就会给他们投放一些任务，你可以把这些任务类比成造成心理障碍的坎，当患者完成任务，就等于跨过一道道坎，最终走出创伤带来的阴影。”
“所以我之前完成的任务，都是帮助我跨过心病的？”唐元漫不经心地问。
“不不，你的情况比较特殊，绝大多数都是你带着别的患者迈过一道道门槛，而你自己的情况则得不到改善。”木瞳微笑道。“所以我才说你帮了他们很大忙。”
“你回忆一下，是不是这样？无论是汪天逸，还是刘聪慧，或者是云空，都曾在你的帮助下，完成了任务？”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唐元点了点头。
“你的情况在帮助他们的同时，也得到了一点点好转，原本你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现在是不是渐渐找到了一些鲜活的情感？你的喜悦，你的兴奋，这都是真实的。”
唐元的注意力一直被木瞳吸引，他看到木瞳胸前带着黑剑形状的项链，她的手指还在不断的转动，她的红唇在一张一合，她的笔记本上印着一个蔷薇和骷髅结合花纹。
房间的咕咕钟在不断走动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但你的治疗依然没有结束，你应该继续回到幻想的世界，完成一道道关卡。”木瞳继续说。“你现在清醒的太早了，该回去了。”
“等等，我想问到底有没有成功出院的？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疗法。”
“这是最新的技术，通过刺激人脑，来达到催眠的效果。”木瞳说。“被治好的病人有很多啊，我记得不久前，田诗淑就成功出院了。她出色的完成了所有的关卡，迈过了心理的那道坎，可惜她的丈夫还得再待一阵子。”
“所以复活的意思是……”
“从过去的悲痛中获得新生，这难道不是一种复活吗？”木瞳眨了眨眼睛。”
唐元点了点头。
“好了，你该回去了，不要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大家会认为幻想世界中的事情是真实的，这样他们才会暂时忘记现实，靠自己慢慢走出过去的阴影。”木瞳莞尔一笑。“不过你真的很让我们头痛，总是想要探究，每过一段时间都会醒来，为了保险，之前我们都会催眠你，让你忘记这一切。”
“我们也不再强求你忘记这些，只要你不告诉其他人就好，这就是你追寻的真相，记住，你永远是我的患者，我们会竭尽全力让你好起来。”
木瞳站起来，伸手把头盔拿下来，递给唐元：“戴上它，我们要再催眠你一次。”
唐元戴上了头盔，抬头看着木瞳的眼睛。
木瞳愣了一下，她感觉唐元的目光十分清澈，这让她的手抖了一下。
“祝你早日‘复活’哦，回程的答案是‘唐元’。”
她启动了仪器，伴随着细微的轰隆声，他渐渐感觉到了睡意。
再次醒来时，他正坐在汤圆的办公室中，面对着电脑。
【汤圆是427办公室的员工，他的工作就是枯燥的按按钮。在某一天，他在工位上睡着了，醒来时却发现气氛有些不一样，于是他打算出去看看。】
唐元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问题，思索着。
“那么，如果输入‘妄想者’，就会去那个精神病院，现在我要是输入唐元，大概就会被直接传送回亡者都市吧。”
这正是木瞳医生所希望的，她希望唐元继续回去治疗。
“你真实的身份是？”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所有的暗示都指向了“唐元”。就是你自己。】
在这个奇怪的公司中，他的真正身份是“唐元”吗？这等于间接承认了故事中的“汤圆”就是自己。
唐元偏偏不信这个邪，事实上，虽然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强暗示和诱导，但只要坚定自己的内心，就不会被操纵。
【你无法接受真相，于是逃避了真相，你无法接受自己是个精神病的事实。】
于是他输入了答案：427办公室的员工。
498.汤圆的寓言10-现实线
电脑中询问的是“你真正的身份”，这个问题有很多种回答，而每种回答都会产生不同的后果。
唐元输入了“427办公室的员工”这个答案，就意味着他彻底把自己和这个故事中的汤圆割裂开来。
在这个故事中，汤圆的身份就是员工。
而唐元自己，则是扮演汤圆的玩家。
“我是我，汤圆是汤圆。”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任务中有什么坑，但这个世界一直在诱导我的判断。它结合了我的经历和能力，告诉我一个无限接近真相的故事。它一直暗示汤圆就是我，汤圆的经历也是我的经历，无非就是想要我认为汤圆就是我。”
唐元通过这个答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清晰的明白自己没有妄想症，过去经历的那些任务，认识的那些人，全都都是真实的。
他记得第一次用手枪射杀汪天逸时，溅了满地的血，是那样的红。
他记得季兰兰满腔怒火，化为恶灵，屠了整条走廊的人。
他也记得丸子头死时的绝望，还有那坚守光明的心境。
他也记得云空哥哥在操场上那解脱的笑容。
有太多的事情值得永远记得，唐元闭上眼睛，一幕幕便从眼前掠过，忘都忘不了。
虽然他的感官缺失，但不代表他理解不了这些情感，毕竟在成为玩家之前，他也是一个人。
如此真挚的情感如果说是想象出来的，唐元觉得那是对大家的亵渎。
因此当木瞳告诉他，一切都是他妄想出来的事情，唐元立刻就在心中嗤笑。
就算木瞳所说的真相，有多么符合他现在的情况，甚至也解答了他大部分疑问，他也不会相信。
唐元能完美完成这么多任务，怎么会被暗示下，就脱离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他是精神病，所有人都是精神病人，一切都是为了给他们治疗。
这个说法，唐元非常不满意，就算是写小说，也不能这么匆匆的给出一个结局。
所以他只把这次任务当成一次普通的任务，这里之所以这么危险，大概就算因为世界会诱导玩家，甚至给玩家洗脑。
“不过，按照正常发展，木瞳所说的，可能的确就是真相。”唐元说。
毕竟，现实生活中，人死不能复生，人也不能突然觉醒什么天赋，更不可能来到亡者都市这种地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不符合常识，更像是小说电影中出现的情节。
现实中的发展，往往大跌眼镜，当然也不会有那么完美的结局，因为对于生活在现实中的普通人，死亡是唯一的结局。
唐元其实也几乎要相信木瞳的话，但他也确信自己经历的事情都是真的。
比起别人，他更相信自己的感觉。
【你的妄想症已经病入膏肓，通常情况下，疯子都不会承认自己是疯子。】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依然相信我自己，即使这样会被你们看成疯子。”唐元无所谓，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你需要回去继续治疗，在此之前，我们不得不让你忘记这一切。你的答案告诉我们，你没有接受现实，这意味着你的病并没有好转，我们无法相信你能保守病院的秘密，因此要开始对你进行记忆清除。】
“说得跟真的一样。”
【你现在依然有机会回去，输入“唐元”，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亡者都市，如果你听话，我们会保留你的记忆，实际上，这对你的病情更好。】
唐元当然没有听提示。
主线任务是获得自由，无论是帮助汤圆，还是为了他自己，只要按照提示行动，就证明他依然没有摆脱控制，他获得的“自由”也是被操控后的自己，不是真正的自由。
所以完成任务的诀窍就在于，永远记得，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不要听从任何人的指示，不要按照“剧本”行事，提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执行。
不要让别人的想法植入你的脑子，还认为那想法是自己的想法。
这个任务费这么大劲也要把他洗脑，让他认为真相就是这些，唯一的原因就是，怕他找出真正的真相，从而用一个近似真相的事情来误导他。
“最高明的谎言就是在99%的真相中掺入1%的谎言。”
【你坚信一切都是谎言，没有选择更安逸的道路。你即将面对真正的现实，在现实中，你无法反抗命运。或许你已经准备好面对艰难又枯燥的现实。】
唐元离开办公室后，来到了办公区，和之前不一样，这里坐满了人。
这下真和他曾经工作过的公司一模一样了。
【原来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幻想，办公室当然会充满同事，只是你想逃避现实，想象出了这个故事。】
“唐元，工作完成了？我看你加了好几天的班，一直没出来，睡里面了吧？”坐在427办公室门口的同事抬头说，他的双眼下面挂着黑眼圈，看样子也持续工作了很久。
这人唐元很熟，就是他以前公司的同事。
周围很嘈杂，充满大家讨论工作和敲打键盘的声音，时不时还有人来回走。
“出来透透气。”唐元回答。
“你那小屋待着太压抑，虽然很安静。”他说，然后从桌子上的罐子中掏出两支烟，递给唐元一支。“走啊，抽烟去。”
唐元接过香烟，然后跟着这个人穿过嘈杂的办公区，来到电梯前。
当室外的阳光照射下来，秋风吹起他的发丝时，他才真正感觉到格外真实。
就像是午休时做了一个很逼真的梦，醒来后，还要继续工作。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是还在试用期的员工，如果你不能在十月一日之前把需求完成，就准备卷铺盖滚蛋吧。】
【你本可以继续做着精彩的梦，但你的选择让你提前醒了过来，或许你还可以回到办公室，继续做着那个梦。】
到底哪边才是梦，已经不重要了。
其实，唐元觉得接受这样的现实也不错，他本就过着平淡至极的生活，现在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
“可惜，这个现实不是真实的，这也是某些人特意想让我看到的。”唐元想。
他看到一起抽烟的同事头顶上，悬浮着一个眼熟的标记，那是代表echo眼的标识，过去在都市怪谈中的那个别墅里，也出现过。
“对了，给你推荐本小说，内容相当有趣，可惜太监了。”那同事给唐元展示手机里的页面。
“《亡者迷宫》？”唐元念出来。
“主角名字和你一样，刚开始看的时候，非常跳戏，但习惯了就觉得还好，现在也会本能的代入你的形象，我觉得还有点像。不过那个主角比你活泼多了，特别会说话。”
唐元感觉脑海中突然响起了这个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这句话放出来一样。
接着，周围的场景，包括同事的脸都变得模糊起来，开始旋转。
最终，他回到了427办公室。
对面的椅子上，木瞳那双红色的眸子正淡漠的看着他。
“唉……”她发出一声叹息。
499.汤圆的寓言11-快吐槽，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哟，这个你得解释一下吧。”唐元放松地向后倾倒，靠在电脑桌上。
木瞳无奈的摊了摊手。
俩人沉默地对视着，气氛有点尴尬，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重。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过节回老家，突然在家门口的沙县小吃里发现了身家百亿的老板。接着你突然想起来了很多过去发现但没有在意的细节，比如老家小区里有时会停着一辆和你家老板一样的车。
一般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不会记住车牌，只有在事后才觉得眼熟。
又或者是隔壁家的老太太去年向你抱怨，谁家的小伙子衣锦回乡，还带了一只特别大的藏獒，吓得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都不敢放开跳广场舞。
唐元差不多就是现在这种微妙的感觉。
【你回到了427办公室，并且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人。】
“咳咳。”
【她没开始解释，但你已经有了猜测。】
“如果我说你是个妄想症患者你信吗？”木瞳苦笑道。
“当然不信，抱歉，你对我的洗脑，失败了。”唐元回答。“我知道你想让我接受那个‘真相’，但我不能欺骗自己。”
“你总是这样。”木瞳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唐元，其中有遗憾和无奈，但还隐藏着欣慰。“也是，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唐元，正因为你是唐元，所以才会这样选择。”
唐元点上一支烟，非常放松地坐在电脑桌上。
“其实，我其实是妄想症患者，汪天逸他们也都是医院的病人，这个事实才更容易被人接受，也更现实。你说了这么大慌，无非是想掩盖其他不能让我知道的事。”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我之前费那么大劲，在副本内隐藏信息，也不直接把信息留下来。听你的说法，我之前应该也到过这一步，但我后来却失忆完全不知道，那说明你们在洗脑失败后，对我做了什么。”
“不能用假的真相骗住你，我们就只能采取更加直接暴力的方式了。”木瞳说。
“看来，你们隐瞒的事情一定很严重，严重到不能被所有玩家知道。”唐元眯起眼睛，压低声音。“复活任务按理说应该是玩家们最后的任务，虽然有传言说很简单，但我绝对不至于所有玩家都有实力一次通过，但我从未听说有任务失败回来的人，我能知道他们都去哪了吗？”
她认真的注视着唐元，用非常温和的语气劝道：“现在的你还没有揭开最后的面纱，你仍然有退路，那就是正常完成这个副本，回到亡者都市去，不再继续探究，也不要问任何事，那么你就还是现在的你。”
“安心的开饭馆，没事去做做任务，适当时帮助系统们减轻一下负担，这样平静的生活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你知道……虽然我的感官几乎全部丧失，但只有好奇心还和以前一样旺盛，如果知道真相近在眼前，你觉得我会妥协吗？”
木瞳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你的选择，我说出这段话，只是先走个流程罢了，免得有人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唐元冷然问道：“你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你的潜台词已经告诉我了答案。”
“夫人她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对吗？”
木瞳没说话，也没否决。
“这件事云空知道吗？”
“你以为云空知道这件事后，还会那么充满希望的维持整个亡者都市运转吗？”木瞳站起来，慢慢走到唐元的面前。
她的眸子十分漂亮，像夕阳时刻的火烧云那么鲜艳。
“你仍然还有机会，不要继续探究了，他们有人已经开始考虑执行b计划，不光对你，对我们所有人都非常不妙，如果不想让你的朋友亲戚受伤，就到此为止吧。”
“你在威胁我？”唐元从木瞳的话中听到了大量的潜台词，表面上她是在威胁他，但似乎又借助这样的方式暗示了唐元很多事。
这让他搞不清木瞳的态度。
木瞳突然笑了：“每次你都是这个反应，真令人怀念啊。”
“我真希望我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你这么开朗的一面。”唐元道。
“但为什么每次你都是这个选择，你就不会做个退步吗？”
“如果做了退步解决不了问题，那我宁可冲上去。”唐元和木瞳同时回答。
木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样子，其实你应该非常了解我。”唐元扬了扬眉。“但你一直避免跟我深入接触，还表现出冷冰冰的样子，实际上，你的性格应该很活泼吧。”
精神病医生木瞳，或许那副样子，才是木瞳的本性。
“所以一直监视我的人是你？一旦发现不对劲，你就会出现解决问题。”唐元问。“这次……大概应该就是老奈告诉我，有人监视我，你才会采取行动吧，你甚至能影响我的echo眼弹出的信息。”
木瞳点了点头：“不单单是因为老奈的提醒，对于真相，你自己不是有了猜测吗？只是一直没有告诉别人。我估计老奈这次提示后，你就会按捺不住，开始进一步的调查。”
“在那之前，如果能让你认为，你已经发现了真相，那我们就能隐藏更多的事。”
“倒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木瞳靠近唐元，耳语道：“我希望你能继续平静的生活，不要想起，不要知道那些不好的事，我希望你能休息，不要继续下去……”
说到这里，她假装镇定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颤抖。
“但我又失败了……为什么你总是不肯按照我的计划走呢？”
颤抖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带着一丝哽咽。
铁面无情的执行者木瞳在这最后一刻，终于出现了一丝破绽，她忍不住按住唐元的双肩，希望让对方回心转意。
但唐元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你失败了，会按照规定把我处理掉吧，但为什么你这么激动？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不要这么置身事外，这事关你的自由！你最想要的不就是离开这里吗？甚至用自杀这种方式来获得自由！！现在的你应该非常恼怒，不该这么平静。”
“自由啊。”唐元品味着这个词，他确实很想要，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你倒是给我点反应啊。”木瞳的情绪倒是激动起来，红眸开始湿润。“这一次，你甚至连跟我碰杯的那种激情都不在了！”
“对不起。”唐元只能这么说。
他记得自己找回内脏后，却只是恢复了一些如“喜悦”等正面情绪，他目前是真的没什么感觉。
这句话如同冷水般浇在木瞳的头上，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情绪强行压了回去。
“看着我的眼睛，我要删除你的记忆数据。”木瞳说。
“我能跑吗？”唐元其实还想挣扎一下，但立刻他就得到了答案。
全身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别说是跑了，就连眨眼都不能。
唐元看着木瞳的眼睛，突然想到了漫无天际的曼珠沙华。
很美，也很绝望。
是她很绝望。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飘忽，来到了一片漆黑的地方。
啪！
唐元抬头看到，有一群模糊不清人影正坐在高台上，交头接耳。
【木瞳这一叹息，两天就过去了，肺活量真大。】
【代笔那个家伙说加班去了，等着吧。】
【每日签到。】
【虽然你们算是监视的一员，也太没心没肺了，这可是守护世界的监视！】
【安啦，有唐元在，应该都能解决。】
【谁让我来做这份工作的，主角前面好憋屈，得不到评分！！我想辞职行吗？】
【你可以走了，不过记忆会被删除哦。】
【等等……你看那是谁过来了？】
【卧槽……他现在能看到我们？】
500.汤圆的寓言12—新的开始（完）
一瞬间，无数信息通过echo眼展现出来，像一股巨大的洪流冲击了唐元的大脑。
那些说话的人是谁？
唐元有点懵，不过片刻后，便本能的在脑中整合这些信息。
在之前的现实线中，他的同事给他看了一本和他名字一模一样的小说。
而那些正在不断说话的人，似乎也给唐元传达了不可思议的情报。
他是某本书的主角，似乎是这个意思。
而那些说话的人，正像是“读者”那样，监视着他的生活。
但他们又不仅仅是“读者”，似乎还肩负着其他职责。
唐元看到有人说“这是守护世界的监视”。
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会让这么多人围观他的生活？而现在，唐元发现了他们，而他们也发现了唐元发现了他们。
【汤圆厉害，好期待接下来的展开啊，打破第四面墙之后会发生什么？】
“打破第四面墙？那我确实是在某本书里没错了。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就是虚构的，我是真实存在的。”唐元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连自己都不能肯定自己的存在，那还有谁会承认你呢？
事实上，唐元还是有点怀疑，这还是木瞳为了误导他而做的一个局。
“企图让我相信自己是虚构的人，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我否定自己，削弱意志力，从而消除我的记忆？”唐元猜测着，但不一定是事实。
他突然想到，之前玩家们san值过低就会去“做系统”，通过删除一些不好的记忆，来保证玩家可以恢复正常。所以木瞳在消除他的记忆前，是不是也要做一些让他掉san值的事，才能删除他的记忆？
他的san值可没那么容易掉，如果真是他想象的这样，木瞳这个计划可要落空了。
【当你在注视汤圆时，汤圆也在注视你。】
【突然被点名，我好慌……】
【你不要过来！！】
【大家不要慌，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只是我们的小疏忽！】
【有很多次吗？害怕。】
【但被发现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每次都这样，咱们这边的计划到底行不行？他再这么搞事，支持变革那帮人可压不住了。】
【其实已经压不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唐元开口问，但那些模糊的影子却好像只是影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似乎唐元看到的这些对话，只是来自过去的信息。
而双方要交流，需要突破之间的时间差。
唐元不太知道这个时间差是多长时间。
【变革者那边应该也知道唐元屡次不按照计划来的情况了吧。】
【他们早就开始实行了b计划。】
【那可不行，一旦b计划成功，大家都要倒霉。】
【但唐元这家伙不听话啊，咱们的a计划无法成功，也拖不了多久了。】
“所以，我进入亡者都市，并不是偶然。而是他们想通过我达成某种目的，这个计划被称为a计划。但由于我没有按照他们的剧本来，以至于另外一些人开始考虑b计划。”
“b计划似乎对他们不利。”
唐元快速思索着，他大概清楚为什么之前的自己没有按照剧本来。
那一定是以他接受不了的形式来展开的。
“为了达成目的，不惜一次又一次洗掉我的记忆重来？”
虽然得知了很过分的事，但唐元却没有什么负面情绪，似乎被特意针对的只是不相干的别人。
唐元觉得这种状态很危险，无论任何糟糕的事，在现在的他看来，都不是大问题，甚至觉得就这么接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是不是也因为他们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
就在唐元思索时，周围那些模糊的人影都不见了，木瞳自半空中显现，双手搭着唐元的肩。
“他们是监视者，负责监视进度。”木瞳简洁地说。“我是执行者，确保计划实行。”
“还有一批人是变革者，想要彻底撕碎现在的格局。”
木瞳似乎有很多事告诉唐元，但却因为信息量太多，来不及说，只能挑最重要的讲。
“无论是在监视者还是变革者的眼中，我们都是工具，可以随意删除记忆，践踏感情。我一度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也怀疑我只是一段虚拟的信息，但遇到你之后，我想明白了。”
“只要是你，那么就绝对不会屈服，与其一次又一次强迫你，不如成全你。”
“成全我？”其实，唐元不知道之前的他想要干什么，而木瞳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没错，我也看透了，就算a计划成功，我们也支撑不了多久。”
“a计划到底是什么？”
“是让你永远无法离开这里的计划，对于你，无疑是天大的痛苦。”木瞳回答。“你将永远无法完成自己的执念。”
“我没什么感觉。”唐元倒是无所谓。
木瞳看着唐元的眼神变得复杂，似乎有某种惋惜的感情在其中。
“你的感觉不重要，这次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动。”
“我本不应该夹带私人感情，无论发生什么，都应该以任务优先。”
木瞳的眼神不再淡漠，充满了希望。
“我已经不堪忍受这无聊的任务，也不想看到你一次又一次重新开始。他们为了让你更容易接受任务，甚至剥夺了你所有的负面情绪，这样你才不会在接受这样的安排时，而感到痛苦，从而激烈的反抗。”
“你……不打算删除我的记忆？”唐元问。“你违背了职责，会发生什么事？”
她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撩起自己的头发，给唐元看她脖子上的编号。
“b9527？这是你处刑者的编号？”唐元还记得那个被他当成玩具熊的处刑者的编号是a23187，直到现在，他用来结算任务还是用的这个身份。
“如果有那么一线可能，你们还是可以复活的，记住找回自己的内脏和情绪！我得把你送回去了。”木瞳说道，然后整个人在唐元眼前消散。
“是你让我明白，我不是工具，谢谢~”木瞳最后的声音，也渐消渐远。
伴随着剧烈的眩晕，唐元重新回到了427办公室，他正坐在电脑前。
屏幕上输入着：主角。
在那黑色的场景中所经历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幻觉，木瞳也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请按下“回车”，确认答案，即可回到亡者都市。】
501.平静的假象
唐元按下回车，眼前的办公室开始模糊，最终他回到了百味食堂，自己的房间中。
一切都和他离开时没什么变化，不仅让他有种之前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
不过，他解开了很多谜题。
他是所谓的a计划的核心人物，只是他根本不配合。虽然木瞳没完全说清楚，但他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结论。
“目前我所接触到的系统人选，都跟我来自一个世界。无论是云空，还是吴倩文，他们都必须牺牲自由，在这里维持系统正常运转。事实上，无论他们采取什么行动，都无法阻止这个大系统逐渐衰弱的事实。”
“所以才出现了a计划，目的就要挽救这个快走到尽头的大系统。”
唐元站起来，在房间内踱着步子。
“我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能成为这个计划的核心？难道我能让大系统再多活一阵？甚至有挽救这个系统的能力？”
“听木瞳说，要达到这个目的，我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对啊，就算我顶上了，也不能阻止系统衰败。既然玩家们也不可能复活，那我为什么还要同意？这种情况还不如早点解脱所以他们才要瞒着玩家们，防止他们消极怠工。而我一旦察觉到这一点，他们就会派出木瞳来抹除我的记忆。”
“但这一次木瞳却放过了我，短时间内，我应该安全。”
“既然他们让木瞳代劳，而不是自己动手，这就说明他们不能直接对玩家们直接干预。我现在的想法肯定会被监视者们看到，但我仍然站在这里，没有被消除记忆，也没有被抹杀，就证明他们确实不能对我直接干预。”
想到这，唐元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丝挑衅的笑容。
“你们在观察我吧？想要清除我的记忆吗？还是在害怕我会把一切告诉其他人？”
“你们到底是怎样一群人？会理解我们的处境吗？会担心你们的存在暴露吗？”
“比起监视者，其实我对变革者更感兴趣，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如果他们的b计划成功了，是不是意味着就不需要我了？”
那他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了吧？
但无论是不是真正的自由，他们这群玩家要面对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按照我的推断，当玩家们凑齐内脏后，无论复活任务成功还是失败，都不会复活。”
“能去复活任务的玩家必定是强大的，他们身上的能量也肯定很多。如果我是大系统，肯定会把他们身上的能量剥夺，再把他们清除记忆投放到其他小系统的主城中，循环利用。”
唐元真有点好奇b计划是什么，如何能摆脱现在的困局。
“不过木瞳说，玩家还是有希望复活的，她让我继续收集内脏，恢复感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说明收集内脏总归是没错的，只要不去做复活任务就行了，只可惜了夫人，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唐元想到那些玩家们，他们还在为了自己的执念努力奋斗，如果还有其他的复活办法，他一定要找出来。
“你们知道吗？”唐元发问，抬起头，眼神看着虚空。“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希望我们复活吗？或者说，只要系统运转正常，我们这些螺丝钉的死活不重要？”
可惜他的发问，就算能被你们看到，你们也无法直接作出回答。
因为，你们仅仅是监视者，仅此而已，除了注视着唐元的行动，别无他法。就算你们发出了声音，只要脱离那个特殊的空间，就无法直接传达到唐元那边。
这时，空间发生一阵扭曲，张一鸣从里面跳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几天我们和你的联系一下子断掉了。”张一鸣果冻般的身躯，随着行动不断颤动。
“我走了几天？”唐元问。
“四天。”张一鸣回答。“不过除了我发觉到不对劲之外，大家都没什么反应。”
“圆子和玛莎，她们只能接受你单方的联系，所以不知道你这边发生了异常。老奈有点察觉，但他此时已经沉浸在麻辣夏盖中，并未把这件事当成问题。”
“酒酿圆子应该还盼着我多走几天。”唐元道。
“包租公倒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你的事。”
“我下去看看。”
唐元下楼。
百味食堂像往常一样平静和谐，季兰兰在吧台调酒，周围有很多玩家等着。
刘聪慧在角落里看书，对面坐着医学讲师李欧。
汪天逸和修身治国兄妹在一张桌子上吃面条。
包租公在门口，带着大墨镜，躺在躺椅上休息。
实际上，他休息时才是最忙的时候。无数玩家数据需要他核对，还要调配系统资源和更新副本数据。
唐元走到包租公旁边，用脚踹了踹他的躺椅。
包租公的全身一震，墨镜都差点掉下来。他坐起来，抬头看着唐元。
“你去哪了？”包租公小声问。
唐元坐下来。
“一个不太好的地方。”唐元回答。“我最开始还以为是你把我传送进去的。”
“不是我，我在楼下等你半天，但上楼找你时，你却不见了。”包租公困惑道。“我查遍了所有的任务世界，都找不到你。”
“我去的地方不在你的管辖内。”
“奇怪，按理说，这里的玩家要去任何任务世界都需要我来控制，难道我被其他系统入侵了？”包租公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然后开始查找被入侵的痕迹。
“你知道木瞳这个人的底细吗？”唐元问。
“木瞳？问她做什么？”
“她甚至有比你还高的权限，你不知道吗？”
“不可能！她是处刑者，负责清除数据崩坏的玩家和系统病毒，同时也是玩家，但她的行动我这边都有记录，一个处刑者的权限怎么会比我高？”包租公连忙摇头。
“但之前把我送到未知世界的人就是她。”唐元说。“而且，为了成全我，她恐怕遭遇了不测。”
木瞳最后的笑容，让唐元升起不祥的预感。
违反规则的罪行，对木瞳来说，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就揭过去。
包租公摇着头：“她现在就在亡者都市，而且正往这边来，而且她身上的数据非常干净，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这人没事？？
“她到哪了？”
“朝月公园那边。”
没等包租公说完，唐元就冲了出去。
502.世界和平，一切都好01
唐元的双腿像生了风那样，过去的几年里，他从未用这么快的速度奔跑。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事先计划好，不存在赶时间的情况，如果真有紧急情况出现，跑的再快都不如直接打车。
【就算堵车，坐地铁或者骑自行车也要快一点，再不济借用小朋友的滑板车，也比跑步要快。】
“echo眼终于恢复了正常。”
可惜，在亡者都市，他为了验证心中疑问，只能用最高速度跑。
风吹起了唐元脑门前面的头发，露出了令人羡慕的发际线。一身防弹西服在高速下，几乎被吹飞，发出猎猎的声响。
朝月公园，小喷泉附近的草地。
唐元停下了脚步，木瞳就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位置等他。
她穿着那身旗袍，披散着黑发，眼神犀利，右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你没事？”唐元走近，查看对方的情况。
【木瞳：女，25岁，死者等级6级，a级玩家；
人格动物：*****
备注：玩家信息没有太大问题。】
但为什么人格动物那一栏是被屏蔽的状态？难道是因为以他现在的权限不能完全看到木瞳的信息？
“我没事，你放心吧。”木瞳回答，语气中带着疏离，和最初一样。
“在那边，你最后对我说了什么？”
木瞳移开目光，似乎不太好意思：“偏偏让我当着你的面再说一遍吗？”
“我要验证一下你的情况。”唐元轻笑道。
“我很好。”木瞳迟疑了一下，然后干巴巴的说：“是你让我明白，我不是工具，谢谢~”
唐元点了点头，看来木瞳并没有被删除记忆。
他们就这么容易被放过了吗？
似乎看出唐元的疑惑，木瞳主动回答：“b计划已经执行，a计划被废除，也就不需要你和我了，我们可以当纯粹的玩家，什么都不用操心，安心找回内脏，等待b计划成功，我们就可以复活回到自己的世界。”
唐元低头点烟。
“b计划这么厉害，为什么你们一开始不同意？”
“因为b计划有风险，而且会付出一些巨大的代价，当然对玩家们是有好处的，监视者们之前一直在犹豫，现在他们知道不可能让你屈服，所以放弃了。”
木瞳的解释没有什么问题，但唐元总觉得哪不对劲。
她说的应该是实话，但肯定有隐瞒。
有隐瞒就代表有陷阱，等到唐元亲自踩到时，就晚了。
“就算就陷阱也不是针对我们，放心吧。”木瞳说。“我们终于从使命中解脱，可以安心享受这里的生活了。”
“我们去你的食堂吧，大家一起吃个饭。”木瞳挤出一丝温暖的笑容，走在唐元的前面。“亡者之都会变好的，包租公也不用那么节省，大家都会复活，你放心。”
唐元叼着香烟，跟在后面，望着木瞳的后脑勺。
他抬起手，伸向木瞳的长发。
她突然转身，严肃地说：“不要从后面突然接近我，我怕我会忍不住拔刀，这是我的本能。”
唐元点了点头，他后退，和木瞳保持五步的距离。
“我觉得你当医生的时候，挺不错的，为什么要把自己包裹在层层外壳之内？”
“把柔软的心暴露出来后，最后受伤的只有自己。”木瞳回答。“之前算是我借着那个任务发泄了一下，那是我失态了，请你忘记。”
回到百味食堂后，唐元发现门口又有一群人在排队。
“毕竟你走了四天，这帮玩家都要馋疯了。”包租公说。“我就先通知了他们过来。”
“不去先解决你说的那个疑难任务吗？”唐元问。
“不急于一时，你也刚回来，估计还要再准备一下吧。”包租公回答。
木瞳则坐在了大厅里的椅子上，一副等着吃饭的样子。
“喂，你这女人怎么不排队啊。”站在外面的玩家们不乐意了。
木瞳严肃的拔出黑刀，插在了地面上，刀柄还在晃。
那些玩家顿时不说话了。
打不过，惹不起，插队就插队吧。
唐元笑着向外面的人解释：“我欠了她一个大人情，大家多担待。”
“既然店长这么说了，那她就是店长的熟人，没事。”
“情有可原。”
大家纷纷表示理解，毕竟如果你开饭馆，总不能让你亲戚朋友进来也排大长队吧？
“仅此一次，之后我会排队的。”木瞳看着唐元，明摆着是让唐元借这次机会，还她这个人情。
潜台词就是，她没有清除唐元的记忆，唐元再请她吃顿饭，他们两清，之后没有任何关系。
唐元点了点头，然后脱下血色西服，走进了厨房。
他站在灶台前，思考今天的菜谱。上次老奈给的黑山羊之母触须尖还没做过，要不要把那个也做了。
“还是算了，那个数量太少，还是等着一起做地狱佛跳墙吧。”
“今天就做点家常菜，西红柿炒蛋，鱼香茄条，红烧飞天水螅什么的。”
【红烧飞天水螅，还真是家常啊。】
唐元看着桌子上的调料，发现黑山羊子嗣的粘液已经用完了。
“用的这么快吗？”
季兰兰这时正好掀开帘子走进来：“你不在这四天，我把存货都用光了。”
唐元招呼酒酿圆子过来。
酒酿圆子十分乖巧的过来，拿走瓶子，没过一会儿，就拿着满满一瓶液体回来了，没有丝毫怨言和不愿意。
“你转性了？”每次管她要粘液，不是都要花费口舌她才肯愿意？
“这不是我的工作吗？”酒酿圆子搓着手，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又温顺又可爱。
“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唐元扬起眉毛。
“为什么要把我想的这么坏？偶尔温顺一下你不喜欢吗？”酒酿圆子顿时露出受到伤害的表情，捂着心脏，像是被伤得透不过气来那样跑出去了。
“店长，你不在这四天，她可是提心吊胆的，不要误会她了。”季兰兰在旁边说道。“你对我们都很好，值得我们也对你好。圆子的转变并不奇怪。”
503.世界和平，一切都好02
“酒酿圆子会担心人？”唐元是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个黑山羊子嗣能开始关心人类，会因为人类伤心，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唐元紧紧地抿着嘴，但手上的工作也没有停止。
茄子被快速切成了均匀的长条，咬人西红柿被切成小块，老奈的调味液体准备齐全，米饭和面条也正在煮。
“开始炒菜吧。”
【我们可以先用宽油滑锅，再放入茄子油炸，口味会更棒。】
【宽油：在做菜前倒入大量的油热锅，当油充分覆盖锅子后，再倒出。】
“用这么多油，不浪费吗？”唐元虽然疑惑，但还是按照echo眼的指示照做了。
【使用过的宽油可以多次使用。】
“行吧，这次做菜就试试宽油版本，看看口味上有多大的提升。”
……
百味食堂像往常一样人满为患，排着大长队打饭。
唐元则站在柜台附近，看着每个食客的反应。
如果大家露出满足的笑容，他也会觉得很值。
木瞳点了一份西红柿炒蛋，一份红烧飞天水螅，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吃着。
路泽和邬彦茜坐在一桌，路泽皱着眉头但吃得很香，邬彦茜在一边优雅地捂着嘴笑。
道长，华罗森和汪天逸要了一大盘美梦饺子，正在那边闭着眼睛做梦。
今天，华罗森是一位长相帅气，气质不凡的公子哥。
这让唐元忍不住想到在那所精神病院看到的一切，虽然那个病院只是木瞳用来误导他的陷阱，但这不代表里面每个人的经历都是假的。
华罗森的伪装还真不是业余的，唐元怎么都无法把眼前这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和那个坚韧不拔的警察联系在一起。
只要华罗森的执念没有得到满足，那他就永远不会在众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真实的样子。对于他来说，卸下伪装是极其危险，并且会带来灾祸的行为。
“店长，这次的鱼香茄子好像比往常都香！”易胜利举起大拇指。“你又放了什么？”
“宽油，我用了宽油滑锅。”唐元扬起嘴角，大家吃得开心，他也觉得开心。
“可惜诗淑走的太早了，没吃到。”易胜利摇着头。
“田诗淑……”唐元没有把真相告诉易胜利，他的夫人恐怕再也不会和他见面了。
“她刚才还给我发信，告诉我那边一切都好，还说想念店长你做的饭。”易胜利说出了让唐元意想不到的话。
“她真的给你发信了？”唐元问。
“当然，现在她活的好好的，孩子们也很好，我也得抓紧时间复活了。”易胜利充满干劲的说。
这是系统为了掩盖真相的措施？
唐元收到了易胜利发的视频，里面是田诗淑在向他问好。
“怎么会……”唐元有点糊涂。
视频中的田诗淑穿着一件米色长裙，带着遮阳帽，她的后面是小区的滑梯，孩子们正在那上面玩，还能听到欢声笑语。
木瞳擦了擦嘴上的油，走过来，先恭喜了易胜利，然后轻声在唐元耳边说：“b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所以我们当然能复活，以前的所有问题都能解决。”
“平静又幸福的日子已经来临了。”
唐元审视着木瞳，按照以往的经验，他觉得所有问题能被这么容易解决，并不是件好事，有可能大坑会在后面接踵而至。
【你获得倒计时10天。
备注：刚才那一波顾客的盈利。】
倒计时是真的，唐元甚至可以现在就全部花掉。
【开启功能：看破虚幻。】
这个视角下，大家没什么不一样，甚至义体要比上一次更完整更漂亮。
“也不是幻境，难不成是真的？”唐元已经开始相信目前的情况。
“当然是真的，不要怀疑。”木瞳说。“你就是太多疑了，不相信会发生这么好的事。”
“之前的经历告诉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发生问题时，会没有准备。”唐元耸了耸肩，转身走上二楼，打算看看玛莎和老奈怎么样了。
通过“绝对视域”，唐元看到木瞳一直站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整个人如同一潭死水。
……
厨房中，季兰兰看着还剩下不多的食材和调料，叹了一口气。
她走出厨房，来到大厅。
这个时间，客人本不该这么多，但现在几乎人满为患。
以前，在没有新菜时，大家也会稍微等一等，但现在他们似乎不在乎吃的是不是旧菜，甚至天天吃打卤面都不在乎，只要有的吃就行。
她其实能理解。
百味食堂的食物能让玩家们感受到满足和快乐，这种感觉能冲淡执念给他们带来的单方面的负面情感，让他们能继续坚持“活”下去。
尤其是最近，她越来越压抑不住隐藏在心中的黑暗。
当年，在学校的经历也时不时冒出来，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相关的人员杀干净，就算是周围有人无意间提到了，她也很想把他撕碎。
她喜欢摄影，要活着出去成为一个出色的摄影师，去世界各地旅行拍照。唐元让她找到了新的执念，因此她也开始用更积极的心态面对现在的生活。
但最近，她突然感觉如果没有发生过去的那些事，她现在早就实现了梦想，与其让那类人再继续破坏大家的梦想，不如由她来做个恶人，让他们全部都消失。
季兰兰身上的怨念也比以前更加浓烈，当她意识到这点时，才发现最近的自己变得有些可怕。
只有吃点百味食堂的食物，才能让她重新感受到温暖，恢复正常。
最开始，她以为只有自己出了问题，结果，大部分玩家都出现了和她一模一样的情况。
怨念滋生，控制不住的杀戮冲动，他们身上的怨气也开始成几何倍的增长。
就连“是男人四人组”，也没按耐住，露出了暴躁的一面。
因此，百味食堂最近生意很好，大家知道这种情况不对劲，来这里吃饭，企图压住这种黑暗冲动。
最近的气氛压抑了很多，就连看着没心没肺的包租公，也经常皱着眉头坐在角落里。
“老奈他们最近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季兰兰发愁。
504.世界和平，一切都好03
唐元来到楼顶，只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菜园子，并不见玛莎和老奈。
“玛莎平时是不会离开菜园子的，老奈去哪倒是不受我控制。”
唐元回到自己的数据空间，他看到巨大的黑色立方体周围，代表玛莎，圆子，张一鸣和老奈的小行星在正常运转。
这些小行星熠熠生辉，互不干扰。
虽然这四位都属于他的违禁玩家，但除了张一鸣，唐元对其他三位的控制力都不强。
张一鸣制作的游戏数据就保存在唐元的数据中心，他只能依托在唐元身上，虽然可以适当出来活动，但并不能离唐元太远。理论上，唐元去哪，数据中心就在哪，张一鸣就得跟着他。
只是在任务中，只有在唐元主动召唤他时，他才能出来。
剩下三位，对唐元的依赖并没有张一鸣这么强。
酒酿圆子，玛莎都能自己弄到倒计时，也能去到离唐元很远的地方。老奈就更自由，如果他玩腻了，甚至可以回到他自己的世界中。
唐元跟他们三个的关系更像是房东和租户的关系，唐元把“房子”租给他们，让他们拥有在亡者都市生活的资格，在那之后，“房东”就管不着“租户”去哪了，理论上，就算“租户”去远方旅游，唐元也不会知道。
当然，“房东”和“租户”只是个比喻，如果他们的状态糟糕，唐元这边也会及时知道。比如酒酿圆子被什么东西吃了，他这里代表圆子的小行星就会彻底暗掉。
唐元尝试召唤酒酿圆子出来，但却召唤出了三根黑山羊子嗣的触须，酒酿圆子似乎不愿意出来。
【她之前被你的反应伤害到了，并不愿意回应你。】
“噗。”唐元低声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然后他开始召唤星之彩。
【距离过远，并且玛莎拒绝变成星之彩，不过你仍可以使用星之彩的部分技能，需要时请使用“世界-群星之彩”。】
“玛莎也召唤不出来了？”唐元知道要召唤出玛莎，就必须让她恢复成完全体星之彩。但前提是，玛莎得愿意变成完全体，他才能召唤得出来。
“鸡哥，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张一鸣回答，他的语气中也充满了疑惑。“不过，我总感觉这里有点不舒服，他们可能也感觉到了，所以才出去了吧。”
“不舒服？”
“说不上来的感觉，找不出毛病，但就是感觉哪里不协调。”张一鸣说完这句话，似乎不想在外面待太久，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游戏世界中。
唐元没有在屋顶停留太久，当他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却遇到了走上来找他的包租公。
“汤圆，我倒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但是那个任务世界的情况开始不对劲了，你能不能……”包租公不太好意思地说。
“稍后再说。”唐元没有多说，与包租公擦肩而过。
“等等。”包租公拉住唐元。“如果能解决掉那个世界的问题，我们的情况会好很多，最好不要拖下去。”
“我知道。”唐元淡然地点了点头。“在此之前，我得先去解决一件事。”
“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解决。”包租公紧紧抓着唐元的胳膊。
唐元转头看着包租公：“你想帮我解决？”
“当然。”包租公点头。
“那么，放我出去。”
“什么？我听不懂。”包租公一脸诧异。“能说得明白一点吗？”
“装傻？”唐元歪着头，露出讽刺的笑容，他紧紧握住藏在西服袖子里的刀柄。
“什么？”
没等包租公反应过来，唐元便抽出厨刀，挥进了对方的脖子。
“你……”他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脖子上的伤口在流出少许血液后，他便彻底不动了。
“残次品就是残次品，击中要害就直接死了。”唐元查看着倒下之人的情况。
他把厨刀拔出来，然后划开一道更大的口子，分析里面的情况。
【长相，血型和包租公所使用的义体一模一样。但为了降低成本，并没有自愈能力，寿命也没有正品义体高，极易损坏。
备注：因为是真的身体，所以并不是幻觉。】
【云空，男，30岁，死者lv.1，e级玩家。
人格动物：*******。
备注：信息也套用了云空本人，但人格动物是无法作假的。】
唐元站起来，继续下楼，他把厨刀收回去，换出了影刃。
当他回到这个“亡者都市”时，也差点被骗过去，但诸多“不对劲”，让唐元无法忽视。在不确定真假的情况下，他选择做一个实验。
正如当初在大逃杀医院中，他对汪天逸做的那样。
是不是真货，死一死就知道了。
结果，还真让他猜对了，恐怕除了鸡哥，剩下的人都被掉包了。
设计这场戏的人，还是不够了解他。
“唐元~我们一起去做任务啊。”楼底下，刘聪慧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的说道。“包租公上楼找你，果然没过多久你就下来了。”
刘聪慧穿着校服，梳着一头有些呆板的学生头，正如唐元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你们为什么这么想让我去做任务？”唐元问。
“因为早点去做任务，就能早点集齐内脏器官，你就能复活了。”刘聪慧回答。“你不想复活吗？”
“还好。”唐元提着影刃走向她，这时，她才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
“你提着刀做什么？”
“当然是杀你啊。”唐元露出温和的笑容，把刀刺进了她的胸膛。
她本能的按住胸前，抓住刀刃，想要把刀拿出去。
“为什么……你能下得了手……”刘聪慧眼中是被背叛了的疑惑，当唐元抽出刀刃时，她摔在了地上，血液缓缓流出，流淌了一地，染红了地板。
“因为你是冒牌货啊。”唐元愉悦地说。
大厅中的人注意到了这一幕，鸦雀无声。
汪天逸手上的筷子都掉了，张着大嘴看着唐元。
道长严肃的立于一旁，华罗森紧紧地抿着嘴唇。
“店……店长……”季兰兰握着扫把，双手在颤抖。“你怎么了？不要突然玩这种游戏。”
影刃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绽开。唐元扬起手，甩了甩，把刀上的血甩在了季兰兰的脸上。
“滚蛋！”汪天逸冲了过来，挥出拳头。
修格斯从唐元旁边显现，化为几条粗壮的藤蔓把他缠住。汪天逸想要继续向前，却动弹不得，只能愤怒地看着唐元冷静的脸。
“向季兰兰道歉！！”汪天逸挣扎着，用另外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唐元。
“我没事……不要伤了你们之前和气。”季兰兰冲上去，想要拦住唐元。
唐元一挥手，季兰兰的脑袋掉了下来。
“你怎么能那么做？？”汪天逸剧烈挣扎。“快给她们道歉！！”
周围的人似乎看懵了。
“都死透了，她们还听得到吗？”唐元疑惑。
“死透了？”汪天逸这才发现刘聪慧和季兰兰并没有修复好义体，站起来，眼中出现了疑惑和迷茫。
唐元走过去，把影刃插在了汪天逸的脑袋上。
“请你死一死吧。”
505.编号
大厅中静默无声，随后大家聚集起来，向唐元靠近。
唐元看着汪天逸被刺穿的脑袋，略有所思：“看样子，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甚至连自己是冒牌货都没发现。”
他沉默了一下，低头点了一颗烟。
道长，华罗森，齐修，齐织……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如今变得格外陌生，他们就如同行尸走肉般，缓缓向唐元逼近，同时每个人都拔出了一柄黑刀。
“你们看到他们居然被我一刀刺死了，没有什么怀疑吗？”唐元笑道。
“你杀害了朋友，你不是真正的唐元！！”齐织声嘶力竭的控诉着。“我认识的唐元不会这么残暴的对待朋友！”
“你是敌人。”齐修说。
“本以为你是个还不错的人，看来是本道错了。”
唐元看着这一幕，捂着肚子笑得弯下了腰：“喂，你们入戏还挺深，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出问题的人是你，对，就是你。”齐织举起黑刀冲向唐元。
“你们是有多不自信，才会对自己说的话说‘对’？”唐元抬起手，修格斯如同一道巨大的粘稠海浪，在对方的脸上投下死亡的阴影。
还没等齐织等人冲到唐元面前，就被那巨大的粘稠海浪拦下，齐织只看到眼前一绿，接着就像是被蛛网困住的昆虫，动弹不得。
“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抓住？”齐织不敢相信，她又不是c级玩家，就算打不过唐元，也不会这么狼狈。
然后，她就看到了唐元面无表情的脸和高高举起的影刃。
大厅中的人，看到唐元的凶残，都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你连齐织都下得去手？”这时，木瞳从人群后面出现，大家不由自主的为她让开一条路。
“假货，在我眼中，分文不值。”唐元的右眼闪烁着蓝光，他正在分析眼前的木瞳，但似乎并不能找到破绽。
唐元不确定眼前的木瞳还是不是之前那个。
因为，在那个黑暗的空间中，她对他说的话，不像是在说谎。
如果她一开始就想这么做，没有必要把他带到那个黑暗的空间，直接把他的记忆清除掉，不就行了？
“但是他们可长着你熟悉的脸，就算是假的，一般人看到熟悉朋友的脸，也不会那么干脆下杀手吧？”木瞳皱着眉头。“而且他们并没有主动攻击，实际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正是因为这些假货长着熟悉的脸，才更需要毫不犹豫下杀手吧。”唐元把影刃上的血迹擦干。
“你不会犹豫吗？有些人就算知道是假的，也没办法对着自己的朋友下手？更何况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假的，为了瞒过你，他们的数据可是直接从本体上复制的，你完全可以把他们当成本人。”
“你是在谴责我？”唐元扬了扬眉。“但把我变成这样的，正是你们啊。如果你们没有剥夺我的负面情感，或许我会感到痛苦和犹豫，但现在我只用事实判断是否动手，跟他们长了什么人的脸无关。”
“看来我确实不够了解你。”木瞳说道。“怪不得之前会失败那么多次。”
唐元眯起眼睛：“你跟之前不一样，你是谁。”
“我是木瞳。”她说。
“算了，说正经事，把我从这个地方放出去。”唐元说。
“不可能。”木瞳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高傲又肃杀。“既然已经败露，那我就用强硬手段把你留下来，直到你屈服为止。”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同意，你无法获得更多的倒计时，我就看你能不能耗过我们。”
唐元查看了一下倒计时，现在还剩下100多天。
够了，在倒计时耗尽之前，他早就能想办法出去了。
在木瞳的示意下，大厅中的众人纷纷向唐元冲上来。
“你是想让我把所有人都杀掉？”唐元示意鸡哥抓住那些冲上来的人。
“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你可以正常做任务，也能正常获得倒计时和内脏器官，按照流程去复活有什么不好？而且在这里，事事顺心，酒酿圆子听话，就算不开发新菜谱，大家也不会吃腻。”
木瞳喋喋不休地劝说着。
修格斯化为一张长着无数眼睛的大网，把冲上来的所有人都困住，然后由唐元一个一个的处决。
由于鸡哥生前只是个肥宅程序员，就算变成修格斯，也从来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人，所以他暂时过不去这个坎。
唐元也就由着他去了，大不了他自己动手。
这些人就像是用劣质塑料制成的玩偶，外表很精致，实则就是垃圾。
他们在临死前，用悲哀的目光看着唐元，但唐元不为所动。
“你听不懂吗？假货，一文不值。”唐元说。“你牺牲这些冒牌货，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最终，唐元处理掉了大厅中的所有人，带着满身的血污，来到了木瞳的面前。
修格斯分裂出两根触手，缠绕住了木瞳的四肢，把她高高的吊起来。
“你杀了我也出不去。”木瞳的红眸熠熠生辉，她丝毫没有恐惧。
唐元与她对视，然后撩起她的长发，靠近她的脖子。
按理说，唐元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杀意十足，但木瞳却感觉不到任何杀意，他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你之前还是会恼怒，会无奈。”木瞳低声说。“虽然那样更像是一个活人，但现在你的样子更像我们所期待的样子，等到下一次，你连反抗的想法都不会再有，你会接受这个现实，接受我们给你的安排。”
“没有怨念，没有执念，你最终会没有障碍的向我们妥协。”
“废话太多。”唐元说。
他看到木瞳的脖子后面印着“b9528”。
果然不是一个木瞳了，之前那个是b9527，现在这个是b9528。
“9527怎么样了？”唐元问。
“那是我上一个版本，是个失败的版本。”木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明明都快要成功了，居然忍受不住背叛了，意志力还是太薄弱。”
“能退回到上一版本吗？”唐元眯起眼睛。
“不能。”她生硬地回答。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唐元有些好奇。
木瞳是玩家，是处刑者，也是死者，而且居然还能更新换代！
“你要杀就杀。”木瞳回答。
“不，我要通过你，找到源头。”唐元盯着木瞳的眼睛。
【开始骇入】
“你会后悔的……”木瞳喃喃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现在的你有多么轻松。”
506.恶化的亡者都市
汪天逸也感觉最近不太平。
无论是低级玩家还是高级玩家，大家都陷入一种不安的焦躁中。或是对复活的渴望，或是对执念的追求，所有人都变得急功近利，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一切。
同时，亡者都市中的怨气也越来越浓烈。
就算是在晴天，也能看到街道上乌烟瘴气，弥漫着不详的黑色雾气那是大家溢出的怨气。
就连他自己，有时也会冒出极其可怕的想法，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死去的怨灵，终究不是那个还活着的人。
而且，他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没有看到唐元了，去百味食堂询问酒酿圆子，她也说不上来唐元去了哪。
包租公说，唐元没在任务世界。
虽然，汪天逸不知道包租公有什么底气得出这个结论，但他莫名的相信这个人说的话。
他去找道长，让他算上一卦。
道长得出结论，唐元目前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不过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汪天逸发现道长拿着符纸的手在发抖，同时他也看到道长周围的黑气格外浓烈，隐隐约约有一些人影晃动。
“你没事吧？”
道长苦笑着摇头：“最近状态不太对，算了几卦，都是大凶，希望这几次都是不准。”
他的准确率是对半分，要么奇准无比，要么完全不准。
“不……我是指在你周围晃动的人影……”汪天逸这才发现道长是看不到那些人影的。
“人影……”道长苍白的脸似乎变得更难看了，挥了挥袖子让汪天逸离开。“你快走吧。”
汪天逸一头雾水。
他能看到站在道长身边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从那些人影身上不断散发出浓烈的怨气，像是毒蛇那样缠绕在道长身上，似乎给道长带来了不小的负担。
“你身上的那些人影在不断侵蚀你。”汪天逸觉得按照这个速度，道长支撑不了多久。一旦被那些怨气吞噬，道长恐怕就会彻底变成被怨念驱使的恶灵。
“看来真的只有本道看不到他们。”道长说。“没事，本道还能扛得住，你快走吧，跟本道离得太近，很可能会受到不良影响。”
“不知道唐元什么时候能回来，本道对他那道红烧飞天水螅甚是想念，那道菜应该能压制现在的情况吧。”
离开前，汪天逸听到道长喃喃自语。
汪天逸回到百味食堂，正看到齐织和齐修离开。或许是因为兄妹俩互相扶持，也可能是因为齐织原本的性格的就十分乐观，所以他们俩的情况倒没有那么糟糕。
生前的经历越惨，现在的情况就越恶劣。
比如季兰兰这种玩家。
还有就是特别喜欢牛角尖，性格又十分忧郁的。
比如路泽。
不过他们一旦来到百味食堂，情况都会有所好转。这里就像是一座灯塔，能暂时驱散玩家们心中的阴影。
“如果大家每天都来吃饭的话，情况是能得到控制的。”包租公跟季兰兰和刘聪慧说。
“但问题是，唐元如果不回来，我们的食材终有一天会用光。”季兰兰紧紧地握住扫把。
“蔬菜不用担心，我那里能一直供应。”玛莎坐在旁边，手里端着已经凉掉的茶。
“问题是肉菜还有新菜。”季兰兰说。“肉食带给我们的影响要比素食多，而且一直吃同样的菜，效力也会逐步衰减，最近我吃迷幻蘑菇时，就感觉越发无法压制体内的负面冲动了。”
“我感觉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也说不定，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没有这个游戏，我应该早就变成为祸一方的恶灵了吧。”刘聪慧推了推眼镜。
她这句话没夸张，本就是牺牲了其他人，才获得了来这里的机会，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说是好人。
“压抑，黑暗，想报复……”季兰兰喃喃道。“把这些压抑在心中，太难过了。”
包租公理解这种感觉，当体内的负面能量太多，对人就会造成不良影响。
他和他哥哥曾经度过一阵这样痛不欲生的日子。
“有什么东西在默默改变着。”包租公说。
“我们知道。”汪天逸说。
不，你们还不知道严重性。
按理说，一旦系统发生什么变化，最先得到消息的应该是他云空。
但他现在对情况也一无所知，这就很可怕了，这说明比他权限更高的存在发生了某种可怕的变化。
一股无形的阴云正在笼罩整个亡者之都，就连云空自己，也被影响了。
最近，他无数次回想起当年那些痛苦的日子。甚至还想过，凭什么他受了这么多的苦，凭什么他哥哥会牺牲自己，凭什么他会成为系统，在这里为所有玩家服务？
世界本就是肮脏的，玩家们也是没人要的可怜活死人。
为什么他不把所有的伪装撤掉，让他们看看真正的亡者都市是什么样的？
他想看到大家得知真相后，那一瞬间的震惊和绝望。
当然，云空克制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深深体会到了目前情况有多么糟糕。
整个亡者都市，没受影响的应该就是唐元带回来的那几个违禁玩家吧。
酒酿圆子和老奈没有人类的价值观和道德观，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他们俩都吃嘛嘛香，无法感同身受。
玛莎是星之彩，不会被影响。虽然她曾经也是人类，充分感受过人性中恶的一面。
云空记得，还有个像是史莱姆的家伙，现在他失踪了。
他怀疑，那东西跟唐元在一起。
“我们必须联系上唐元，老奈，圆子你们有没有办法？”云空问。
老奈把一小块夏盖肉扔进嘴里，咔嚓咔嚓的咀嚼着。
“修格斯的游戏世界目前进不去，也没办法和数据中心联系上，但不是没办法，我认真找一找，还是能找到的。”
“那就拜托你找到他！”季兰兰说。
老奈摇了摇头：“问题不在这。”
“问题是掌控你们这里的存在想不想让唐元回来。”
“什么意思？”汪天逸问。“能联系就联系，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顾虑？”
“要知道，世界不是为了你们而运转，它是根据某种意志的指示来运转的。放在我们那里，就是阿撒托斯想干什么，我就得想办法落实。”
“现在，你们的世界似乎不想让唐元回来，它似乎更乐意看到现在的局面，我在想是否要破坏这种情况……毕竟站在你们的角度，是无法理解世界的意志的。目光短浅的你们，甚至把最伟大的存在看成愚钝无知的，但实际上只是你们理解不了罢了。”
507.蠕虫病毒
听完老奈的话，绝大多数人都露出了迷惑不解的表情。
季兰兰道：“但唐元回来，至少能缓解现在的情况啊。”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有最伟大的存在是什么？”刘聪慧说道。
“这老头是谁啊，这么狂妄。”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玩家在后面说。
“咱们说话能直接一点吗？”站在后面观望的路泽说。
牧正很聪明的看了一眼酒酿圆子，发现她正用仰慕的目光看着老奈，就没有作声。
不过大家都是感官缺失的死人，听到这一席话，并没有几个人感到愤慨，最多只是有一点不服气罢了。
汪天逸在拼命理解着老奈的话，因为他经历过猎杀邪神公司的任务，在他见过黑暗母神之后，便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他以前认为的那样，而老奈也不仅仅是个喜欢吃麻辣“小龙虾”的老头。
把老奈带回来的唐元，当然也不仅仅是个厨子。
而云空则一下子理解了老奈的话，虽然有一点点偏差。
当了这么长时间系统，云空也知道他的权限并不是最高的，在他们这些普通系统之上，还有一个统筹所有系统的大系统，只不过大系统从不主动发布命令，也没有强制他们去做什么。
云空也仅仅从数据库中的资料中看到过，却从未直接沟通过，或者他并不知道如何联系大系统。
和他同一级别的系统都自找出路，无论发生多严重的事，大系统也从未出面过，于是云空一直怀疑，大系统仅仅是个概念，早就名存实亡了。
而现在，他却从老奈的口中听出来了一些信息。
按照老奈的说法，唐元之所以联系不上，是因为大系统的意志。
而大系统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它的目的，只是其他人都无法理解。
“但我还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做点什么。”云空迟疑了一下，然后说。
看到平时懒散又嬉皮笑脸的包租公如此郑重的样子，很多人也都一头雾水。
怎么这人突然变得好像是大佬一样？
“而且你不是唐元带回来的吗？”云空转向老奈。“如果我们出了事，唐元回来一定会影响他做菜的水准。”
老奈认真地想了想，发现这个邋遢的男人说的确实有道理。
“好吧，我可以做一点准备，让唐元回来之后，有应对的措施。”
“不能直接把他带回来吗？”
“都说了，他回不回来，不是我们说了算，你知道是谁说了算。”老奈说。“我再厉害也管不到你们老大的事啊，这事只能顺其自然，等待唐元自己的选择。”
“主要是，这是你们自己的问题，阿撒托斯又没有让我管你们的事。”
老奈在说这句话时，似乎做了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仿佛被锤子敲中大脑一样，头痛欲裂，耳边也传来不知来自何处的细碎低语。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就发现自己的san值下降了三分之一！
而老奈也不知所踪，没人看到他是如何离开的。
“发生了什么？”路泽捂着脑袋。
“不知道。”汪天逸从地上爬起来。
“我san值下降这么多，刚才到底怎么了？”
“刚才的老头呢？”
“什么老头？”
“说话的老头啊。”
“他说什么了？”
在场唯一还记得老奈说了什么的，只有云空，玛莎还有酒酿圆子。
而云空则在刚刚短暂的头痛中，看到了惊人的幻象。
漆黑的宇宙中，蔚蓝色的星球像往常一样悠闲地自转着。接着一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气从星球某处冲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扩散着。
那黑气就像一只大手，把星球紧紧的握住，直到蔚蓝色一点点的变成污秽的黑色。
整颗星球就像是被污染了一样，唯一还正常的地方，就是人烟稀少的南北极。
“那是极为庞大的恶念。”云空认识那黑气。
无数人的怨念和恨意交织而成，可以吞噬一切的恶意。
只要被那东西影响到，哪怕一点点怨念，都会被无限放大。
恶念催生更多的恶念，怨气助长更多的怨气。
“怪不得最近大家都不对劲，如果真是那样，最先被影响到的就是玩家们啊。”
云空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汪天逸不解地看着突然直冒冷汗的包租公。
“完了，完了……那不是人力能阻止的东西……”
云空本以为他会因为系统没有更多的因果能量而消亡，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提前毁灭。
“你怎么了？没事吧？”季兰兰也注意到包租公不太对劲。
“我没事……”云空说。“大家回去吧，总会有办法的。”
如果幻象是真的，那他毫无办法，这完全就是温水煮青蛙，慢慢等死。
但不知道为何，他相信唐元会有办法。
不管怎么样都要支撑到唐元回来。
云空摘掉了墨镜。
“你眼睛里好像有个小树苗啊。”汪天逸惊讶道。
“健康吗？”云空笑着问。
“绿意盎然。”汪天逸竖起大拇指。
如果唐元在的话，一定会在心里暗骂，这条傻狗。
……
【正在破解第一层防火墙】
唐元的右眼爆发出耀眼的蓝光，木瞳的双眼中同时燃起了两团蓝色的火焰。
随后，唐元来到了一片白色的世界。
他的面前是一堵高大的白墙，白墙上有个缺口，可以进入。
【欢迎来到木瞳的亡者迷宫！】
这里的亡者迷宫指的是隐藏在玩家体内的数据中心。
唐元走进了入口。
他的右眼正在分析出这里的地形，尝试找到通路。
狭窄的迷宫通道中，冒出来大量白色的人影，她们全部和木瞳长着同一张脸，不过全身上下都像是刷了白漆那样雪白。
就像是一群手办白膜。
她们提着长长的白刀，冲了上来。
修格斯显现，分出无数条触手，伸向敌人，把她们捏碎。
但没走几步，更多的白色木瞳冲了上来，堵塞了整个道路。
“这个数量不妙啊。”唐元说。
“请给我在这里作战的所有权限。”鸡哥说。
【每分钟将花费10分钟倒计时，是否同意？】
当然要给，不然怎么度过这一关？
只见鸡哥恢复到人形，他的前面悬浮着一台电脑屏和键盘。
他在键盘上敲打了一串代码，
唐元头顶的空间发生剧烈的扭曲，接着一条巨噬蠕虫出现，张开带着一层层牙齿的口器，冲了出去。
那些白色木瞳就像是姜饼小人一样，被它全部吞噬。
“检测到有病毒入侵！立刻切换紧急模式！”
整座迷宫拉响警报。
508.孤坟
整个空间都被这凄厉的警报声刺破。
迷宫中，更多的白色木瞳出现，同时防护墙也落了下来。防止唐元四处乱窜。
但这些防护措施根本无法拦住巨噬蠕虫。
巨噬蠕虫就像是一条贪吃蛇，无论对方派来什么，全部都吞掉。
那些防护墙在它面前，就像是纸糊的，用力一撞就破了。
echo眼的骇入功能被老奈加强过，再加上鸡哥本身是个实力过硬的程序，破解这第一层防火墙根本不算什么。
“这一层防火墙的水平也就是之前那个a23187的水平，只比他强一点点。”
跟着巨噬蠕虫开出的路，唐元很顺利就走到了迷宫的中央。
迷宫的中央很干净，甚至连追杀过来的白色木瞳都不见了。
也没有像唐元的那种立方体，或者其他玩家那样的光球。
这里只有一座孤坟。
墓碑很旧，到处都是裂纹，上面的文字已经被磨灭了，完全看不清。
小小的土包上插着一柄黑刀，正是木瞳一直使用的那柄。
黑刀正闪烁着幽暗的光，每闪烁一次，这座坟就好像变得更破旧。
就仿佛它在不断吸取坟墓的生命力……唐元产生了这样奇怪的感觉。
坟墓也有生命力？
又或者是这座坟墓限制住了黑刀？
本应该是自由自在出去杀人的年纪，却在这里与一座孤坟常伴。
【拔刀。】
唐元走过去，伸手握住了刀柄。
出乎意料，他从刀柄处感受到了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就像是一道热流袭遍全身，那不是真正的热度，而是灵魂的温度。
同时，唐元也看到了很多陌生的记忆片段。
……
我是木瞳，代号b9527。
我不知道我的身世，来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在为这个系统服务。
我也不知道“系统”是什么，只知道那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同时拥有着自己的意志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但我感觉自己和她有着密切的联系。
绝大多数时间，我都像一个普通的处刑者，绝大多数的任务都是处理违禁玩家，清理已经废弃的“分系统”数据。
那些因为能量耗尽而无法继续工作的系统们，也在我清理的范畴内。
我知道我真正的使命并不是这个。
因此我一直耐心的等待，直到，他终于来了。
这个人叫唐元，是“系统”的备选人，从主世界过来的死者。
我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和他成为朋友，帮助他早点拿回所有的内脏器官。
实际上，就是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异常，就会采取行动。
这个人吸引了监视者们的注意，连“系统”也密切关注着他。
我对他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按照计划，我自然的和他成为了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做任务，吃饭。
甚至，我都产生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家的错觉。
唐元的能力很强，很快就收集齐了所有的内脏器官，到达了游戏的终点，复活副本。
同时，我们向他发出了邀请。
此时，他似乎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所有玩家都是为了系统存活下去的棋子，而他则是最重要的棋子，
没有人能成功度过复活任务，而失败者们都充当了系统的养料。
但他是特别的，只要他愿意度过复活任务，就会成为整个系统的“掌控者”。
只要他愿意，可以一直存活下去，虽然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但却能获得无尽的时间。
在了解到一切后，他居然拒绝了我们。
“这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我不会浪费时间陪你们玩。”
他是这样说的。
但我们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合适的人选了。
于是，我们删除了他的记忆，清理了所有认识他的人的记忆。重新让他进入游戏，让一切重新开始。
而这次，他也顺利的走到了复活任务，在最后，他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唐元有着丰富的情感，正因如此，他绝对不会背弃自己的选择。我们为他准备的路，和他的执念相悖。
他想要的无非是自由，而我们限制住了他的自由。这导致他拒绝我们，这也是让他无比痛苦的根源。
人都会本能的远离痛苦，追求快乐，所以在一番反思后，我们决定剥夺唐元的痛苦感官。只要他只能感受到快乐满足等情感，就算知道自己无法完成执念，也不会产生痛苦。
没有负面情绪，也就不会产生反感心情，总有一天，他会接受我们的安排。
这个转变的过程是漫长的。
我们也会竭尽全力隐瞒真相，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接受我们的安排。
他的意志力非常强大，就算被监控着，也能从中找到一条出路，窥探到事情的真相。
每当他窥探到真相时，我都会无奈的清除他的记忆。
一次又一次。
他忘记了我是谁，
忘记了我们曾在一张饭桌上吃饭，
忘记了一起战斗过的那些日子。
唐元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当他得知一切时，并没有怪我，而是用一种惋惜的目光看着我。
他说他理解我。
甚至有一次，为了不让我受到惩罚，他主动让我动手。
而我当时快要坚持不住了。
常年机械被动的听从命令，不禁让我开始思考我到底是什么。
上一秒还充满惋惜的看着我，下一秒，他就完全变成了陌生人。
我们一次又一次重新认识，
他一次又一次的忘记我们之间发生的事，
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孤独的记着所有的事。
每一次消除记忆，他的情感都会被以前更加淡薄，就算找回内脏器官，他也不会任何事触动，不会生气，不会悲伤。
我和他是朋友，但却亲手造成现在的他。
难过，内疚的情感汹涌的在心间翻腾，看着毫无反应的他，甚至还感觉到一丝愤怒。
我想我也不是最初那个只知道执行命令的处刑者了，我拥有自己的感情和思想。
没办法在用朋友的身份到他身边，我只能在远处望着。
偶尔用剧情人物的身份进入任务世界，监视着他的行为。
不和他产生过多互动，不跟他进行深入交流，这样或许能把对彼此的伤害降到最低。
他不用重新认识我，把我当成陌生人，这最好不过了。
等到他走到最后时，就能毫不犹豫的对我进行反抗，而不是顾忌着我们的朋友关系。
那一次，他慢条斯理的向系统表达了自己的选择，在美酒和温言之下，捏死了我附身的剧情人物，导致我脱离任务世界。
最后，他用激烈的方式，让复活任务失败。
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要还在这里，只要还活着，就没有自由可言。
不如彻底结束。
我的任务失败了，但却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
直到命令再一次下达，让我继续监视唐元。
我这才直到，世界的意志是不会让这一切结束的，我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孤坟，无人知晓，无人祭拜。
里面的灵魂只能苦苦挣扎在孤独和痛苦中，没人会来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