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机器
刀被拔出来的瞬间，整座坟都塌了，化作几缕细沙消散。
唐元掂了掂这柄刀，沉甸甸的，触感一阵温热，就好像这柄刀是活的一样。
刚才涌入他大脑的应该是木瞳的记忆。
“原来我和她很早以前就是朋友吗？”唐元虽然已经看到了她的记忆，觉得有点唏嘘，但却没有任何悲伤或者愤怒的感觉。
刀身漆黑无比，质感朴素，唐元看到了映在刀身上，自己的脸。
他漆黑的眸子中倒映着这柄刀，沉稳的如同波澜不惊的深潭。
“我真是无可救药，她这么帮我，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从另外的角度看，这个系统针对我的计划成功了，他们把我变成了冷淡的木头。”
唐元此时才明白，为何在那个漆黑的空间中，木瞳眼中涌出的情感几乎要把他吞噬。
她已经觉得这个计划不对，当她后悔时，唐元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块木头。
“她其实想让我遵循自己的执念吧，但我已经不那么纠结于执念了。”
最开始求而不得的自由，如今就在放到唐元的手里，他也不会有丝毫激动。
就算执念无法达成，他也会接受现实，继续过日子。
是木瞳亲手磨灭了过去的唐元。
她想让过去的唐元回来，但已经晚了，现在的他不会有她所期待的反应。
“顺其自然，开心就好。”这是唐元现在的心态，凡事能求到最好，求不到也不必强求，搞得自己那么痛苦。
【你这种心态简单概述起来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不注重结果。
备注：你确定吗？你如今的感受并不完整，因此你无法做出更适合的选择。】
“或许是这样吧，但现在我已经这样了，何必再去想象以前的我会做出什么反应，我只要让现在的我满意就好了。”
唐元没有怎么纠结过去的事，他把精力放到现在来。
暂且不谈他自己的问题，现在的木瞳很明显也出了问题。
“她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后来又把我困在这个假冒的亡者之都中？”
现在这个木瞳和以前那个木瞳的代号不一样，所以她们是两个人吗？
但这个b9528号也分明保存着木瞳的记忆，怎么性格就差了这么多？
“我能从b9528号骇入进来，看到之前的记忆，那就说明她们是一个人，或者记忆和资料是共享的……”
唐元心中充满疑问，迫切的想解开木瞳的秘密。
所以他必须继续深入下去。
【你现在可以绑定“孤坟”，要绑定吗？】
“孤坟？是这柄刀的名字？”
【是的。】
唐元选择了绑定，隐隐中他有种继承了别人遗物的感觉。
黑刀散发出幽幽的光，唐元似乎感受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些光消失了，同时他也感觉和这柄刀的关系更加亲密，仿佛它就是他身上的一部分。
【“孤坟”已绑定。】
【孤坟：原拥有者，木瞳。
能力：将刀插进目标后，可以清除对方的记忆数据。
隐藏能力：似乎是通向某处的钥匙。】
【第一层防火墙已破解，现在开始破解第二层防火墙。】
唐元把孤坟收起来，环顾四周。
周围的环境早就发生了变化，他已经离开了白色的迷宫，来到了一片生产着粉色植物的世界。
天空中悬挂着蓝色的太阳，风中飘来悠扬的曲子。
周围的植物茂密旺盛，看似杂乱无章，却组成了一座庞大的迷宫。
唐元迈开步子，走进了植物迷宫。
随着他进入迷宫，微风浮动，树影摇曳，让整片植物迷宫仿佛翻腾的海水般，一层一层泛起涟漪。
前方似乎出现了一道很熟悉的人影，他转身过来，招呼唐元快点过去。
“王宇？”唐元眯起眼睛，对方就是他的大学室友，一起住了四年的寝室老大。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
“快来，在磨蹭下去就要天黑了。”王宇有些不耐烦。
唐元走近了一些，对方的身影也更清晰。王宇背着一个大登山包，穿着一身休闲服和登山鞋。
恍惚间，他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穿着薄衬衫，背着背包。
薄衬衫早就被打湿了。
“到了山顶，我们就要把帐篷搭起来。”王宇在前面走着。“还好咱们这地方比较偏僻，就算是旺季也没有多少人来，不用人挤人了，否则到天黑我们也爬不到山顶。”
植物迷宫不见了，山里的普通植物和一条蜿蜒而上的石头台阶取而代之。
“我刚刚不是在……”唐元晃了晃脑袋，但却突然想不起来他刚才在干什么。
“我们距离山顶还有很久呢。”身后一个女声说。
她身上背着背包，皱着眉头，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甚至，她的在上台阶时双腿都在微微颤抖。
“我就不该听你们俩的撺掇，好好的假期和你们一起爬山，我的腿要不行了。”
她龇牙咧嘴的说，把手放在了膝盖上，感受着颤抖的双腿。
唐元认识她，她也是他的大学同学，关系还不错。
此景此人，一下子让唐元代入了毕业前的登山活动，他甚至以为自己就在这里。
隐约间，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看到王宇他们转身说话，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对劲。”唐元再次警醒。
“快点上来，你在想什么，再磨蹭我们俩就不等你了，到山上后先把食物都吃掉。”王宇在上面喊道。
“不行，要一起吃才香。”唐元顿时被这句话打岔，本能的回复道。
接着，他爬着台阶，
一步，
两步
……
三十层，
三十一层
……
越是往上，他的注意力就越集中。当脑中只剩下“我要爬到山顶”这个念头时，唐元已经完全忘了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完完全全以为自己正在和王宇一起爬山。
山顶上有专门为游人准备野餐的地方，他们会在那拿出带来的食物，然后一边聊天一边吃掉，最后把帐篷支起来，在山顶上过夜看星星。
之前，他们寝室几个人都特别懒，总是说着要出来爬山，但直到快毕业了，都没有一个人行动起来。
现在他们快要毕业了，必须要把过去承诺的事情做到。
唐元的大脑中不断闪回着他上学时的日子，这些记忆正不断的自我加强，慢慢的把另一些记忆挤到角落中，甚至驱逐。
旁边的女同学正用得逞的目光看着唐元。
她清楚的观察到了唐元这一路来的表现，从最开始的怀疑到现在完全入戏。
很好，上个版本产生的bug，她快要修复了，只要唐元爬到山顶，这个补丁就能打上了。
唐元是个心思缜密并且好奇心旺盛的人，虽然利用他喜欢探究真相这一点，编造出一个近似真相的故事误导他是一个很好的思路，但终究还是会被识破。
因为编造出来的故事还是会有破绽。
而现在，她利用已经发生的事情来把唐元一点点代入她的节奏。
现在剧情进展到唐元和同学一起出去玩，爬完山下来后，就会遭遇车祸死亡，随后再把他带到游戏中。
这样他就会以为自己是死亡后进去的。
正当她得意时，唐元突然转身，用极为清醒和犀利的目光看着她。
“虽然一起爬山是很美好的记忆，但我可记得当年陪我们一起来的可不是你啊。”唐元说。
唐元眼中的这位女同学的样貌渐渐模糊，然后木瞳的脸清晰起来。
“我每爬一层楼梯，过去的记忆就会淡一分，你想通过这种单调又重复的活动把我一点点催眠，如果我真跟你们爬上山，估计就要被你完全带跑了。”唐元扬起嘴角，随着这句话说完，他重新回到了植物迷宫中。
不过，他现在已经来到了迷宫的中间。
对面站着震惊又不满的木瞳。
“你是怎么逃脱的？”
“很简单，在你催眠我之前，我就已经在给自己植入一个强暗示：我就在植物迷宫中，无论看到什么都是假的。”
“在我有防备的情况下，你是不可能成功的……虽然我确实有一瞬间忘记了一切，但很快就想了起来。”
有echo眼提醒，唐元是不可能忘记自己到来的任务的。
“又失败了……”她喃喃道。“冒着风险，甚至不惜让你入侵进来，就是为了让你进入我的圈套，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唐元叫出鸡哥。
修格斯伸出无数只触手，把面前那位木瞳缠住。
随着触手渐渐收紧，木瞳就像是蜡烛那样渐渐融化了。
原地只留下了一柄黑刀。
唐元走过去捡起来，和“孤坟”不同，这柄刀散发着冷冰冰的温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b9528那样，是一个为了完成任务的精密机器。
【是否要绑定“机器”。】
唐元当然选择了绑定，黑刀散发出幽暗的光芒，一股寒意从刀柄流入他的身体。
【“机器”已绑定。】
【机器：原拥有者，木瞳。
能力：将刀插进目标后，可以清除对方的记忆数据。
隐藏能力：似乎是通向某处的钥匙。】
【第二层防火墙已破解。】
【所有防火墙已经破解。】
随后唐元来到了一片荒芜的沙漠。
沙漠上遍布着坟墓，每个坟墓上都插着一柄黑刀。
唐元走到一个坟墓前，盯着上面的文字。
“木瞳：b8036。”
他又走到另外一座坟墓前。
“木瞳：b401。”
510.最初的原核
“木瞳：b397。”
“木瞳：b234。”
“木瞳：b2067。”
“木瞳：b5073。”
……
荒芜的沙漠中，伫立着一座座坟墓。
它们零散的遍布在这片区域，无数柄黑刀倒插在坟墓之中。
这些全部都是木瞳的坟，一座坟被称为孤坟，隐含着孤独和凄凉。
而无数座坟聚集起来，却远远比一座坟更加震撼。
唐元在坟墓之间穿梭，不断前行，而这些坟墓就像是送别唐元的友人，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唐元的背影，却不会跟着他一起离开。
前方有一道光门，唐元预感穿过光门后，他就会到达最深处。
当他看到这么多木瞳的坟墓时，心中便有了猜测。
每座坟墓都代表一位木瞳的消亡，她是大系统的处刑者，也是监视者们的执行者，她就像是一个永动机，因执行任务而消亡却不会真正令她死亡，她的记忆和数据会保存在数据库，每一次死亡，都代表着一次重生。
这么多个坟墓，她应该已经存在很久了。
估计这个《亡者迷宫》诞生时，她就已经存在了。
“又或者，她已经陪着我进行了这么多次尝试，每一个坟墓都代表她的一次失败。”唐元眯起眼睛，看到这庞大的坟墓数量，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有怎样的心情。
但愿不是第二种猜测。
“那意味着我也已经进行了这么多次的记忆清除，来到这里的时间早就不可查，如果复活回到我自己的世界，估计世界已经产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
那时候，他回去还合适吗？
感情缺失的他还算是过去那个唐元吗？
【每一个坟墓都代表着一个木瞳的消亡，她们的消亡并不完全和你有关系，而是在维持这个大系统稳定时牺牲的。
备注：你可以完全放心。】
右眼闪烁着蓝光，弹出提示。
唐元走进那道光门，伴随着轻微的眩晕，他来到了一个大厅。
无数道人影正站在这座大厅中，随着一声“啪”，某处亮起灯。
一个个没有灵魂的木瞳，整齐的站立在大厅中。
她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一头长发飘逸的垂在脑后，精致的脸如同瓷娃娃般，血红色的眸子则一片空洞。
就像是商场里摆放的假人偶。
“如果义体中没有玩家的灵魂，应该就是这副样子吧。”
唐元从这些木瞳的义体中穿过，这些木瞳完全没有反应，直到b9528消亡，这里其中的一位才会动起来。
她将拥有之前木瞳所有的记忆和数据，但却没有继承上一次木瞳的感情，只是作为工具在这里重生。
“到现在，我才明白木瞳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她感谢唐元，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工具。
“不知道她当时是用怎样的心情和我说出这句话，她那时候已经知道自己要消亡了吧。”
毕竟，她违背了大系统的意志，没有按照规则去清除唐元的记忆，反而帮了他。
所以b9528才会出现，并且千方百计的继续那未完成的计划。
如果b9528成功清除了唐元的记忆，她才有机会亲自去接触这个世界，去认识那些可爱的玩家，渐渐地和失忆的唐元打好关系。
那时候，她或许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但唐元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请继续前进。】
【推开大厅尽头的那扇门。】
唐元走到尽头的大门前，大门有五米高，两米宽，上面布满了费解的符号。
古朴，沉重，怕是经历了不少岁月。
门上面还有两个凹槽，看上去倒像是钥匙孔。
【拿出“孤坟”和“机器”。】
唐元按照提示拿出两把黑刀，他盯着那两个凹槽，然后把这两把黑刀插进了凹槽中。
咔嚓
某处传来清脆的声响，这扇古朴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
门后面是一片漆黑的星空，这地方让唐元感到熟悉。
他曾来过。
之前他去猎杀飞天水螅时，曾在地宫中接触到了一扇门，通过那扇门，他也到达了这个地方。
“这是世界的中枢。”
不过显然，这一次他到达的位置更深入。
上一次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的人影，如今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位毫无知觉的女性，光看身材和那乌黑的长发，和木瞳的相似度极高。
她睁着无神的绯红色双眼，蜷曲着身体，无数的光点不断的从她的身上进进出出。
唐元在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就是所有木瞳的源头。
或者说，所有的木瞳都源于她，和她有关系，但却是独立的个体。
木瞳是为大系统做事，那么这位女性应该就是控制这个世界的大系统了。
但她这个状态，很显然不正常，不但没有给唐元很强的感觉，反倒还在不断的衰败下去。
他想要靠近，看得更仔细一点，但却有一道无形的墙把他和那位女性隔开。
“别费心思了，你过不去的。”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唐元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他转身，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染着一头仿佛要燃烧起来般的红发，穿着一身花衬衫，脚上蹬着人字拖。整个人就那么懒洋洋地站着，右手拿着一根香烟，看上去很普通但却散发出危险的气质。
“烟鬼。”唐元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名字，同时echo眼也像是火烧一样，疼痛起来。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烟鬼说。
“你是管理员吗？”
烟鬼点了点头。
“我能走到这里，绝对不是偶然。”
“当然，老子一直在等着你。”烟鬼用一种“你逃不了”的眼神看着唐元，仿佛是在看着自己的猎物。“无论你经历多少次，都无法逃脱我们的计划，这一次，老子问你，你要不要留下来，成为大系统的继承者。”
唐元看了看那边毫无知觉的女性。
“当大系统，最后的下场就是她这样吧，她是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来维持系统的运转，但最终还是无法挽救。如果我的未来的命运也如同她那样，我依旧选择拒绝。”
唐元说，实际上他觉得怎么选都无所谓，但就像是有一种特定的仪式感，让他说出这番话来。
“我们一次又一次给你机会。”烟鬼有些不满。
“不，是你们强迫我不断的进来，我早就做出了选择。”唐元针锋相对。
“哼，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等下去了，所以这一次老子要很遗憾的通知你，你被放弃了。”烟鬼说。
“无所谓，正合我意。”唐元耸了耸肩。
他看到烟鬼的手紧紧地握着，听到唐元的回答后，似乎在压抑着怒火。
511.如何选择
“你这家伙，真不知好歹。”烟鬼控制住了怒火。
“你们不是放弃我了吗？你这反应真奇怪。”
烟鬼没说话，很显然不想搭理唐元。
唐元在原地坐下来：“我可以回到亡者都市了吗？”
“不行。”
“为什么？既然你们已经放弃了我，那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玩家，不让我回去，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普通的玩家能到达这里吗？”烟鬼眉头轻微上挑，充满了嘲讽。
“她是谁？”唐元看向那个沉睡的女士。“我知道每个系统都有一个人作为核心。你在这守护着她，肯定是她沉睡前认识的熟人。”
烟鬼低头点烟，本来张扬跋扈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怀念：“她是我的光。”
唐元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希望”。
那是一种无论沦落到何种地步，都决不放弃的信念。
“我忽然很想知道你的故事了。”唐元微笑着，他在这很放松，那位女士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感到格外舒服。
“阿撒托斯是世界的原核，他永恒的沉睡着，而世界也是他的一个梦。这位女士应该是亡者迷宫这个世界的‘阿撒托斯’吧，所以你是类似奈亚拉托提普的使者吗？”
烟鬼笑了笑：“你可以这么理解，但她并不是阿撒托斯，我也不是奈亚拉托提普，我们原本只是苦苦挣扎在生死线的普通人，各种因缘际会让我们走到了现在的局面。”
“她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吗？”
根据过去的经验，唐元知道，能成为系统的人都来自他的原生世界。不知道他的原生世界有什么特别的，专门产出能成为系统的人才。既然这位女士是最高级别权限的大系统，那么她应该也来自他的原生世界吧。
“不是。”
“不是？”唐元有些惊讶。
“本来这并不是她的职责，但一时间我们也找不到其他办法，于是她接下来超出她能力的职责，但也只是延缓了这个世界的衰败。”烟鬼平静地说。“最开始我们以为问题解决了，大家都开始享受生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用自己的力量填补系统的漏洞，漏洞越来越多，怎么填都填不上，最终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她陷入了沉睡，但依然凭借本能维持着这个世界的基本运转。”
说到这，烟鬼眼神复杂的看着唐元。
“而你不同，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扛起这个职责，就算系统漏洞很多，你也不至于沉睡，比起她，你能更游刃有余。”
“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知道，我可没这个能力。”
云空管理一个亡者都市就已经很吃力了，唐元知道自己或许比云空强一点，但强到能管理所有的小系统，他认为不行。
“你根本不知道你的本事。”烟鬼又用那种嘲讽的目光望着唐元。“你们来自原世界，只要动动脑子，分出一点精力，就能做到她拼尽全力才能办到的事，但是你却不肯。”
“原世界？这是你们的称呼？”听到这个词，唐元感到右眼又开始刺痛了起来。
【解锁词条：原世界。】
【原世界：指最初的零号世界，此世界的人们通过自己的智慧，创造出了无数幻想世界。
无论是克苏鲁，还是scp，又或者是其他魔幻世界，都来源于零号世界人们的脑洞。
备注：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创造的世界，居然真的存在。而他们也永远生活在你创造的世界中，不知道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个匪夷所思的世界。】
唐元终于明白，为什么系统只来自他的原生世界。
因为来自零号世界的人，有创造和延续新故事的能力。任何一个富有创作能力的零号世界人，来到亡者迷宫，都能用自己的幻想和脑洞维持系统的运转。
维持系统运转的因果力来源于一个故事产生反转时释放的能量。
当一个世界没有新的故事产生，就意味着能量枯竭。
“所以你们才不断抓我们过来，利用我们的力量来维持你们世界不崩溃。”唐元眯起眼睛看着烟鬼。
“没错，我们一直从你的世界抓一些频临死亡的人，让他们到这边来当系统……同时，我们也在物色一个能支撑大系统的人选。”
“这个人选就是我吧。”唐元平静地回答。
“是的，但你一直不肯执行我们的计划。”
“如果这个方法能彻底延缓系统的衰败，我会同意。但你们这方法，无非就是让我重复她的经历，就算我有你说的那么有能力，但也架不住时间的流逝，等到我也坚持不住的那天，你们要怎么办？”
烟鬼沉默了，这是个恶性循环，但没人能给出解决方案。明知道现在的计划是拆东墙补西墙，他也没办法。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已经被我们放弃了。”烟鬼摇了摇头。“我们没能完成和变革者们的约定，时间已经到了，这个世界正在用它的方式拯救自己。”
“它的方式，你指的是b计划？”
“你果然也知道了。”
“b计划到底是什么？”
“光从原世界抓人，已经不能维持系统的运转，终有一天这里将变成一片荒芜。所以与其我们去抓人进来，不如反过来。”
唐元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要入侵我生活的世界？”唐元的语气冷了下来。
“不是我们想这么做的。”烟鬼无奈道。“发展到这个地步，世界会自动演化出最利于它生存的方式，反过来入侵你们只是我的猜测。”
“你的猜测，应该**不离十。”唐元站起来，走到烟鬼的面前，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放我回去。”
从唐元身上散发出阴冷的气势，令烟鬼都感到不寒而栗。
“外面大概乱作一团了，为了防止我们出去捣乱，当b计划开始时，我们就只能被困在这了。”
两人对视着，紧张的气氛节节攀升。
“你就留在这，波及不到你。你也不用担心亡者都市的朋友，他们会没事的，这是系统的自救，并不是要拉着大家一起去陪葬。”烟鬼的虹膜上倒映着唐元的冷峻的身影。
“你能和我说这么多，一定不希望b计划成功吧？”唐元突然笑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被化解。“毕竟我自己的家快要被没了，你是在逼我接受a计划。”
“这个老子可没逼你，一切都取决于监视者。”烟鬼说。
唐元想到了在那个漆黑的空间中，见到的人影。
监视者的权限似乎比木瞳和烟鬼的权限还要高。
“你，唐元，一旦接受a计划，就将失去想要的自由，执念也永远无法实现，你将陷入无尽的痛苦中。有些监视者通过长年累月的监视任务，已经完全代入了你的角色，因此他们不想让你得到这种结局，他们甚至希望你能获得解脱，或者一直生活在亡者之都，没事做个任务研究个新菜。”
“他们一直以为这只不过是个简单的监视任务，只是每天监视一下你的生活，心情好时发发评论。”
“但他们却不知道，如果你不接受a计划，他们自己的世界就会遭到入侵。”
“等等……”唐元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他知道了这件事的关键点。“你是说，监视者们也来自原世界？”
“没错，他们监视你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亡者迷宫世界不会影响到那边，或者说确保b计划不会执行。但很多人都把这个任务当做一种消遣。”
“监视者们是原世界和亡者迷宫世界的一道保障，但由于他们之中有人站在了你的立场，于是我迟迟不能用强制手段把你变成她的接班人。”
唐元明白了。
“他们应该确保我能接受a计划，同时他们也有强制我接受命运的能力。”
“如果我不接受a计划，监视者的世界就会遭遇严重灾难。”
烟鬼点了点头：“但由于他们过于代入你的身份，导致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履行职责。”
“我是来自原世界，真实存在的人。”唐元突然笑了，他微微抬头，似乎穿透时空，看向某个点。
“所以监视者们啊，你们要牺牲掉我，还是宁可自己的世界遭遇灾难？不快点做出选择的话，很快就要发生不好的事了。想想最近发生的新闻，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和灾难，应该已经有预兆了吧。”
512.恶意蔓延
亡者都市的玩家们几乎已经习惯现在乌烟瘴气的城市。
到处都散布着污浊的黑气，就算隔着很远，都能从那些黑气中感受到浓烈的怨恨和悲伤，这些负面情感就像是令人上瘾的毒药，玩家们虽然知道不能碰，但凡是碰到的没有一个不受到它的影响。
往日，大家就算有执念，也不会太过于放纵自己的负面情绪，因为这不利于执行任务。而现在，借着这些黑气，大家都像吸嗨了一样，尽情释放着黑暗面。
他们本就是被放弃的死人，每个人都背负着不同的执念，他们的黑暗面释放后，又形成新的黑气，再反过来影响更多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亡者都市发生了更多的变化。
每天的固定时间，一些不属于亡者都市的建筑就会像海市蜃楼那样出现。
这些海市蜃楼和亡者之都重叠，就像是同时，有另外一座陌生的城市覆盖在亡者都市之上。
再接下来，海市蜃楼中出现了人的影像。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
看到这一幕的玩家都恍惚了一下，甚至以为他们已经回到了活人的世界。
汪天逸在不做任务时，就会坐在街边，看着幻想中的人来人往，跟着他们一起逛街，上班，游玩。
幻象中的人们也完全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汪天逸坐在百味食堂的门口，看着幻象中的游人。
他们肆无忌惮的品尝着美食，觉得不好吃就会随意丢掉。
他就坐这的一小会儿，就看到不止十个人把吃了一半的汉堡扔进了垃圾桶。如果是在他生前时，倒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如今，他却觉得这些人罪大恶极。
他们这些死人能吃到一点咸味就要感激许久，而这些活人不懂得珍惜。
头顶传来一阵阴影，身边一阵。
道长坐在了汪天逸旁边。
汪天逸斜眼看了看道长的状态，比前两天好很多，甚至又开始装模作样的摇起扇子。不过他周围那些模糊的人影似乎更清晰了。
那些人影有老人和孩子，看起来和道长的关系很亲密。
“看看这些人，为了一杯奶茶可以排队一个小时。”汪天逸主动提起了话题。
“毕竟是活人，只要能享受到，花多少时间都是值得的。”道长慢悠悠地摇着扇子。
“最开始进来时，一个小时都是宝贵的，每分钟都认真对待。但当倒计时开始多了起来后，反而不那么在意了。”汪天逸说。“人啊，是不是一定要到快失去时，才会珍惜。”
道长沉默了片刻。
“有时候人就会对那些已经拥有的东西视而不见。”
“包括你周围那些乡亲父老？”汪天逸问。
“不要把话题扯到本道身上。”
“你还是看不见他们吧？”
道长点了点头：“当本道使用能力时，一直都是他们帮忙……这应该是本道曾拥有的东西，但却一直都看不到。”
汪天逸低下头，他们的天赋看着好用，实际上，背后都隐含着怎样惨痛的经历呢？
“唐元还没回来？这都已经两周了，本道来这之前又算了一次，发现是大凶。”
“按照50%奇准无比的概率，我觉得你这次的卦象应该非常不准。”汪天逸嘟哝道。“明明你上次算卦，还是吉。”
两个人坐在百味食堂门前，地上散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蒂。
距离百味食堂不远的地方，几个神情恍惚的玩家浑浑噩噩的走过，就像是末世中的丧尸，完全丧失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本能。
在距离更远的地方，浓烈的黑气弥漫，那里有更多丧失意志的玩家。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执念不深的低级玩家，经受不住这样大范围的怨气洗礼，顿时就被黑暗面占据，成为了黑气的一部分。
可以说这城中绝大多数低级玩家都已经向黑气投降。
还能坚持住的绝大多数都是b级以上的高级玩家。
不过，即使还拥有自己的意志，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心平气和，只要一受到刺激，就会像被点着的炮仗，瞬间爆发。
“你俩进来吧，还吃不吃面了？不吃我给别人了。”屋内的包租公对着他们俩吼道。
汪天逸和道长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就算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百味食堂也和以前一样，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保护住了这个地方，让一切黑气都无法影响到里面的食客。
不知从何时，从百味食堂中长出了很多粗壮的树枝，那些树枝延伸着，开枝散叶，却逼退了那些令人不适的黑气。
“进去吧，还好有这么一个地方，不然本道也坚持不住了。”道长走进大厅，此时在这吃饭的玩家有不少，他的余光看到包租公抿着嘴靠在门框上，眼底一片黑色，似乎十分疲惫。
云空，只是一个低级玩家，在这种困境下却完全没事。
他身为e级玩家，就算再怎么拼命做任务也不可能赚到能悠闲生活的倒计时。而他平时看上去很闲，几乎不做任务。
再加上之前发生过城战，就算再怎么迟钝的人，也对云空的身份产生了一些怀疑。
不过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戳破既然他自己不说。
而且那些伸出去的树枝确实保护了相当多的玩家，道长知道包租公是跟他们站在一边。
汪天逸注意到云空眼中的小树苗似乎长大了一些。
“狗子，你和唐元关系不错，他离开前有没有说他要去哪啊？”邬彦茜拉着汪天逸问。她的手里拿着一个肉夹馍，一小口一小口优雅地吃着。
汪天逸摇头。
天知道，这是他第几次回答。
云空突然站起来，眼中的懒散一扫而空。
注意到云空异常的还有季兰兰，刘聪慧，道长和华罗森。
他们比较熟，隐隐知道了云空的身份，如果云空有状况，那就说明出事了。
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关注着云空。
云空紧紧地抿着嘴，皱着眉头望着从黑气中走出的两个人影。
“该来的终于来了。”
那东西一直隐藏在亡者都市中不露面，云空能做的只有尽量减少那黑气对大家的损害。
汪天逸就算神经再大条，也注意到周围朋友的异常，他也往外面看。
黑气中有两个轮廓正在逼近。
一个男人一个孩子。
而且从那个孩子身上散发出了非常不详的气息，就算是他们这些死人，也能感到毛骨悚然。
513.最后一道防线
众人严阵以待，紧张的气氛扩散开来。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在心间汹涌翻腾起来，无数恶念和怨念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侵蚀着他们的神志，企图把他们吞噬。
偏偏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走得非常悠闲，仿佛看不到对面那些虎视眈眈的玩家。
能让他们这么悠闲，只有一个原因：这里所有人加起来，对他们都没有威胁。
云空心中警铃大作，他已经尽可能的把树枝都分散出去，但依然没有阻挡他们。甚至连他们怎么走过来的，都没有察觉。
“他们是谁？”汪天逸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化了，那冰冷的恶念涌入他的身体，他只能把精力都放在对抗恶念上，否则就很可能被夺取了神志。“真狼狈……明明只有两个人，居然把老子搞得这么被动。”
“老子不怕死，有种别搞这些，直接上啊，我炸不死你们。”汪天逸大声说，似乎这样可以加强自己的意志力。
后面的季兰兰和牧正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他们怕自己也成为那恶念的一部分。
季兰兰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当初被同学排斥的场景，她珍贵的摄像机被那些恶魔传来传去。他们尽情地查看着里面的照片，大声的取笑着她。
而牧正则回忆起自己很小时候，躲在被子下面，听着从隔壁传来的争吵声。
母亲歇斯底里的哭泣声和父亲的辱骂声，就像是诅咒不断的盘旋在脑海中。
他也记得客厅一地的酒瓶和冰箱里的残羹冷饭，无数个日夜，他都是这么过来的，直到开始接触了dota。
他能在这个游戏中，感受到现实中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他是被需要的。他的每一次杀戮都让队友欢呼，就算陷入困局，也一样可以绝地翻盘。
而在现实中，他只是一个拖油瓶，父亲嫌他多余，母亲觉得他没出息。
只有在游戏中，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所以死前那一局游戏，他不能输。他的队友需要他翻盘，他就是金牌打野，他是一个有价值的人，母亲什么的根本不了解他。
一股股怨恨从心中升腾，牧正的眼白也渐渐变黑。
“情况不妙。”道长摇紧紧的握着扇子，似乎要把它捏碎。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他也保持着风度和微笑。
因为村里的婆婆说过，让他每天都高高兴兴的，这样大家就没有遗憾了。
“对方激发了我们心中最深处的怨念，并让它不断发酵。”刘聪慧再一次回想起高考前的那一天，地动山摇摧毁了她的梦想。
凭什么别人可以顺利考试，到她这就开始地震？
她在下面坚持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她？
为什么她的同学却能获救？
这不公平。
所以那场地震应该把所有人都杀死，老师，同学……每个人都不应该活着，就算被救出去的人也必须要弄死。
“这样就公平了。”
当刘聪慧出现这个想法时，微微一惊，反应过来。
不能让这种恶念入侵她！不然一切都全完了。
刘聪慧开始低声背着元素周期表，只有心无旁贷，才更容易对抗那两个人。
本来汪天逸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听到这低语声，渐渐那些胡思乱想也被替换成了“氢氦锂铍硼”等化学元素。
他不禁佩服起这个女孩来。
大厅中也开始弥漫着不详的黑气，所有人顿时心头一震。
“他们已经进来了，我们避无可避。”邬彦茜皱着眉头，她的眼白时不时的变成黑色，又因为她自己的反抗，而恢复正常。“我们坚持不了多久。”
“这阵子，都市中的异状就是他们搞出来的。”路泽目露凶光，他整个人都尖锐起来，仿佛一只老鹰。“只要把他们干掉……”
“对抗这恶意就已经竭尽全力了，除非彻底放弃自我，还有一搏的力气。”邬彦茜说道。
那些在脑海中的低语，已经快要让他们的大脑爆炸了。
“他不爱我……”
那就杀了他，这样她就永远没办法去找别的女人了。
“为什么他得到了我没有拥有的东西？”
没有为什么，杀死他，东西自然就是你的了。
“我担心我死了后，家里的孩子们会不幸福。”
只要把其他幸福的家庭拆散，让大家和你们家一样就好了。
道长扬起笑容：“不得不说，这倒是解决办法，但不适合本道。”
汪天逸脑中的声音一直在撺掇他去夺走其他人家的孩子。
“放屁！”汪天逸大喊道。“大家不要听！排除杂念！刘聪慧，元素周期表再背的大声一点！”
华罗森突然冲出去，站在了大家的前面。
“你要做什么去？那边会受到更多的影响。”云空在心中暗骂一声，他只有把安全区缩小，才有余地对抗那两人。
“我要干掉他们。”此时的华罗森是一个穿着燕尾服，带着礼帽的绅士。
“你没受到影响吗？”道长诧异。
绅士的背影渐渐模糊起来，一个坚韧不拔，仿佛青松一般的男子站在那里。
当大家看到这个人时，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他才是真正的华罗森。
“我没事。”华罗森回头，给大家露出“安心”的笑容。
虽然那些恶意也在时刻刺激着他。
你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抓到了罪犯，但凭什么你不能站在阳光下？
你明明是做好事，为什么要如此隐姓埋名，躲在黑暗中生存？
那些罪犯在嘲笑你，就算你付出生命，那些无辜的民众都不会知道。
在邻居眼中，你只是一个常年不在家，形同虚设的男人。
你到底在图什么？
那些人不值得你保护，甚至你的孩子在学校，都会被骂成没爹的孩子。
你的妻子也被人嘲笑，他们说你妻子眼瞎，找了你这么个不负责任的丈夫。
最惨的是，他们都因为你死了！！
值得吗？
“住口。”
华罗森的心智却未曾被影响。
在那些日子中，他见过的诱惑太多了。
他曾站在深渊边上，有挣扎和犹豫，但却始终没有跳下。
环绕在那两人身上的黑气散去，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那只是很普通的两个人。
青年态度亲和，身上的学生气还没有完全消散。
孩子长相可爱，梳着双马尾，不过眼白却完全是黑色的。
“为什么你没受到影响？”女孩子歪着头问华罗森。
华罗森一身正气的站在那里。
“我在执行任务前，上级曾告诉我。”
“我们是人民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连我们都跳入深渊，那就没有人能驱逐罪恶。”
“无论何时，都要记住，我们是警察。”
514.碾压
“哦？”那女孩讥讽道。“你以为你很勇敢？你以为你能拯救一切？”
女孩走到华罗森的面前，抬起头看着，小小的个子却散发出压倒一切的气势。
“我拯救不了，但总要有人做些什么。”华罗森说。
“我告诉你，只要有人在的地方，恶念就会存在，罪恶就会滋生。”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站在这，屈服在自己的恶念中，不痛快吗？”
华罗森突然感到脑子中的声音更多了，那些声音都在让他放弃自己的原则。
一阵阵黑气从女孩身上溢出，压着让华罗森半跪在地。
“但这世界终究还是有美好的一面。”后面的云空突然说，此时此刻，他终于完全理解了他哥哥当初的心情。
地面突然裂开，几根藤蔓伸出，绿色的叶子摇摇晃晃，驱散了黑气。
“美好？不，并不美好，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隐藏在你们心中龌龊的心思吗？你们只是表面上坚持着，但实际上，心中的恶念无时无刻都在叫嚷要出来！”女孩尖叫着说。
那些藤蔓化为飞灰。
“只要顺从了我，你们就再也不用去做任务，也不用苦苦坚持，完全遵循你们心里的声音，会很快乐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青年踏出一步。
“你们就算努力下去，也不会复活，放弃天真的想法吧。”
“但是跟着我们，可是能真正回到你们自己的世界中的。”
玩家们听到这两句话，都愣了愣。
“为什么不会复活？”云空问。“你在说什么？”
“你也是系统，难道就没发现什么吗？”青年说。“你，玩家，我……所有人都被利用了，大家都是可以被牺牲的棋子！真以为死人能复活吗？你们有这么天真吗？”
“但是我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活着！”刘聪慧不服气道。
小女孩打了一个响指。
云空一下子倒在地上，他感觉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蓝色的天空化为血一般的颜色，整齐的高楼变成断壁残坦。
刘聪慧举起双手，她发现自己的血肉干瘪苍白，就像是放了一个月的橘子皮。
她茫然的抬起头，周围的玩家都纷纷大变样。
“我的身体怎么腐烂了一块！”
“我的骨头露出来了。”
“看，这才是你们真正的样子，你们的义体就算做的再好，也不过是一具尸体。”女孩咧着嘴笑着，看着玩家们震惊的样子，仿佛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刘聪慧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如果不能复活，那她永远不可能重新参加高考了……
本来充满斗志的眸子黯淡下来，一缕黑气开始从她身上溢出。
同时，在场的无数玩家都如同行尸走肉般，完全丧失了对抗的信念。
……
烟鬼摊了摊手：“看来监视者中，依然有人不愿意牺牲掉你，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技巧，把他们完全吸引住。”
唐元摇了摇头：“你错了，他们没有强制我执行a计划，不是因为他们舍不得牺牲我。”
烟鬼微微讶异，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说的监视者，就像是看小说一样监视我，那么对于他们来说，书中发生的事情离他们都太遥远了，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只是用来业余消遣的故事。”
“没有亲身体验过，也无法证实，所以我确信绝大多数监视者都处在半信半疑的情况下，甚至压根不相信这是真的。”
“想想看，你在阅读一本小说，然后书里说，里面发生的事都是真实的，并且作为读者，也肩负着影响到整个世界的重任。你也会觉得这只是这本书的设定，并不会当真。”
“但这些确实是真的，发生在原世界的灾难难道不能证明吗？”烟鬼不理解，他不相信会有监视者认为这一切都是假的，毕竟这已经开始影响到了他们的生活。
“你只是站在书里人物的角度，所以你永远无法理解在外面的那些人的想法。”唐元摊了摊手。“恰巧，我理解，然后我告诉你他们的想法，你也不能理解。”
“我们的故事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消遣……如果说这本书会影响到现实，最多也只是会影响作者这个月吃国产泡面还是进口泡面。”
“他们是无法意识到严重性的，就算有，也是少数。”
唐元说完，走向烟鬼，伸出手
从他的裤子口袋中掏出对方的烟。
低头，点火。
火光在唐元的脸上映出一片明亮的投影，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五官。
“烟不错。”唐元舒了一口气。
“你就没什么反应吗？你自己的世界要出事了。”烟鬼斜着眼盯着唐元。
“我的感官不是被你们拿走了吗？怪我？”唐元笑了笑。“更何况，现在我也出不去，你也不放我出去，着急有个屁用？”
“不过……看你的样子，还是希望执行a计划？客观上来看，其实我觉得b计划也能很好的解决问题，你和这睡美人都能解脱，非要花时间培养我出来，有一劳永逸的方法它不香吗？”
“如果要拯救我们的世界，却要以毁灭另一个世界为代价，我们宁可不去做……一旦开了口子，就回不到以前了。”烟鬼有些无奈地说。“这是她的原则。”
“真傻。”
唐元吐出一个烟圈。
“但是，合理。”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肩负起大系统的职责。
毁灭催生毁灭，这是个恶性循环。
“只是……一切都脱轨了。”烟鬼说。“为了生存，世界本能的开始执行b计划，连我们都控制不了，我大概能想象出后果，但具体会发生什么也并不是特别清楚。”
“b9527设置的那个局，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你当时接受了a计划，或许b计划也不会这么快开展。”
“所以都怪我了？”唐元扬了扬眉。“a计划也没办法彻底解决问题，只要这一点没有改变，就算让我重复一百次这个过程，我也不会同意。”
烟鬼摇了摇头。
“我知道，但这样能延缓一段时间。”
如今，世界就像是一个饿急了的人，只要有吃的东西，就会疯狂的追求。
唐元突然想到在孤岛上遇到的那个可怜的老人。
人在饿坏了的时候，都做到那种程度，更何况是一个世界。
原世界就像是清水，而亡者迷宫就是盐水。平时它们的中间放着一块挡板，偶尔会舀一勺清水到盐水来中和下咸度，但是不会破坏挡板。
而现在挡板被破坏了，只留下一块半透膜，清水就开始向盐水中渗透，过不了多久，两者就会融为一体。
“现在出去的通道都封锁了，我只是管理员，没有能力对抗世界的意志，所以你现在只能跟我待在这。”
唐元对原世界发生了什么其实并不感兴趣，他更担心如果世界发生融合，亡者都市的玩家们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融合成功，就代表这个世界能直接从原世界中汲取能量，那么玩家们执行任务就没有意义了吧。”唐元说。
烟鬼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这些玩家还会被用在哪。”
听得到吗？
唐元和烟鬼都听到了这声呼喊。
听上去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的声音。
那就是听得到了。
“这是谁？”唐元看向烟鬼，却发现烟鬼也是一脸茫然。
唐元在不在？
“叫我？”
你的朋友也跟我在一起哦，放心。
“我的朋友？”
所以你也加入我们吧，保证你之后无忧无虑。
“看样子b计划也需要我。”唐元看着烟鬼。“这在计划内吗？”
“老子感受到了一股邪恶的意念。”烟鬼皱着眉头说。“比想象中的更加浓烈，不妙啊。”
“你别听她的话。”
我这就让你出去。
“居然能放我出去，人家可比你们厉害。”唐元调侃道。
烟鬼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
“b计划必然会违背她的原则，但又却能让她轻松，甚至从这个责任中解脱出来……如果那样，没准她就能醒过来……”
他自言自语道，眉头都拧成了疙瘩，看上去非常痛苦。
“看来，你也拿不准要怎么做，但有出去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弃？”唐元笑道。
“你等等！”烟鬼喊道。
他眼睁睁的看到唐元从他的眼前消失，拳头捏得咯吱响。
515.邀请
唐元回到了亡者都市。
他站在百味食堂门前。
周围乌烟瘴气，那浓烈的恶念无处可去，慢慢在空间中堆积着，让唐元感到一丝不适。
【正在检测】
【黑气中存在浓烈的“恶意”，可以激发玩家心中的阴暗面，使之彻底堕落。
备注：黑化神器，吸一口想杀人，吸两口想毁灭地球。】
更糟糕的是，云空费尽心思做的伪装全部都被破坏了。天空如血一样红，断壁残桓，杂草丛生，地上还倒着一具具散发着黑气的破烂义体。
他看到了很多熟人。
有汪天逸，道长，学霸，齐修齐织兄妹……甚至连路泽和邬彦茜都在。他们就像是被遗弃的破烂，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看上去完全没了知觉。
【检测到他们的玩家数据被污染。】
而处在黑气中的玩家，大多都是低级玩家，他们双眼完全没有神采，身上煞气冲天，失去了自我。
【检测到此部分玩家的数据彻底被污染。】
而云空的双脚像树一样扎根，整个人被树枝支撑着，脑袋无力的垂下。整个人的状态也十分萎靡。
不过，缠绕在他周围的植物却生长得很茂盛，这个状态反倒像是被星之彩影响过一样。
“唐……”云空的声音艰难的传出来。
唐元走过去，扶住他，让他抬起头。
这一看，唐元心道不妙。
云空双眼中的树苗成长的太快了，不但如此，他的表情狰狞，全身都散发着黑气。
他可是系统啊，无论玩家发生什么，他都不该受到影响，而云空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受到了刺激导致黑化。
“我走了多久？这里发生了什么？”唐元拍了拍云空的脸，想让他清醒一下。
云空看到唐元后，恢复一丝清明，但语气却十分沮丧：“真不知道我付出了这么多，坚持了这么久，都是为了什么……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一切是个骗局，我又何必坚持到现在。”
“你们也知道了？”
“大家那么努力的做任务，不过是想要复活……我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做了好事，只要能引导大家复活，一切都值得。但现在，我知道我每一次引导，都是把大家往火坑推。”
“世界是美好的？我呸！充满欺骗还差不多，就连我自己，不也是欺骗了大家吗？早知道的话，还不如在最开始让大家直接安息。”
看到云空的状态，唐元也明白发生在大家身上的事。
恐怕大家的信念都被摧毁了。
原本以为一切都有希望，而现在他们知道哪有希望？
这还不如在一开始告诉他们，没戏。
“店长，你终于回来了。”季兰兰从百味食堂的门里走出来，她搀扶着华罗森，后面则是完全没事的酒酿圆子和玛莎。
“对不起……我看不懂这个局面，也完全没帮上忙，不过既然包租公身上的植物看着很重要，所以我让那些植物生长得更旺盛了。”玛莎拽着自己的衣摆，显得有些不安。
唐元不在的日子里，她也感到有点心慌，甚至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家的气氛，也被什么东西慢慢破坏掉了。
“你还敢回来？”酒酿圆子横眉冷竖。“你再不回来，家都要被人拆了！”
“是我的错。”唐元回答。
玛莎看到确认是唐元回来后，悬着的心才放回去。没有唐元在，他们这几个人就是一盘散沙，她有心无力看不懂局面，用自己的能力也没办法伤害到那两个敌人。
酒酿圆子又是个不靠谱的，对于她来说，谁都不重要，没有唐元的命令，这里的人全死光，她都不会动一下。
那位老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更没法帮忙。
唐元看向季兰兰和华罗森，他没想到，最后坚持下来的居然是他们俩个。
季兰兰全身散发着怨气，似乎被那黑气中的恶念影响不轻，但却依然保持着神志，没有崩溃。
“我本来就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了，你店长你给了我希望，把我带了回来，让我重新过上了好生活。”季兰兰说。“所以复不复活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我能一直自由自在的摄影，和店长你们生活在一起，生或死又有什么区别？”
唐元点了点头：“华罗森，你怎么样？”
华罗森的状态显然好很多，虽然身上也散发着黑气，但却不多。他的双眼清明，看上去还没有被影响。
“我没事，他们影响不到我。”华罗森说。
他的执念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生前的经历早就把他锻炼成了密不透风的铁心，无论任何事都不会让他动摇。
他这辈子都和这些罪恶打交道，也不止一次站在恶的边缘，现在这点场面，还没办法污染他。
唐元看着不正常的云空和倒了一地的玩家们，叹了一口气。
“他们也坚持了很久，但终归没能抵抗，不过好在他们没有完全变成那两个人的傀儡。”华罗森坚毅的脸上，露出开朗的笑。
“我走了多久？”唐元沉声问。
“半个多月。”酒酿圆子说。
鸡哥化身为史莱姆在唐元的肩头出现，看到这一片惨状，颜色都变白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出现，唐元顿时就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出现了。
他走出百味食堂。盯着前面的黑气。
黑气像有生命一样，向两边退避着。
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现。
华罗森和季兰兰如临大敌，甚至玛莎也忌惮地看着那边。
唐元眯起眼睛，这两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趁我不在，过来拆家。嗯？张娣还有老大？”
王宇远远地看着唐元，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但他却发现唐元脸上并没有欣喜，反倒出现了无尽的寒意。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唐元，全身透着一股冷漠，却没有半分负面情绪溢出。
“这里不值得你继续待下去。”王宇向唐元走了几步。“我们在这根本不能复活，也得不到自由！最后只能跟着这腐坏的世界一起陪葬！”
唐元淡淡地看着他。
“现在我找到了新的办法！我们不必跟这个世界陪葬，我们能回到自己的世界！甚至还能找个身体复活，开始新的生活！”见到唐元后，王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股脑把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你觉得一个被无数怨灵入侵的世界，我们回去了，就能开始新的生活吗？”
“但总比困在这里强！”王宇有些激动。“你本该活下去的，都是因为我的错，我们才一起掉下了山坡！所以让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王宇微微垂下眼帘，本以为是希望，结果却告诉他，唐元再也不可能复活，最好的结局不过是被困在这里，直到被榨干全身每一丝价值？
唐元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小女孩。
“你知道她是什么吗？”
王宇点了点头。
“你知道她是什么，还跟着她？”
“只要吸收这里玩家们身上的残余的因果力，我们就能回到原世界复活。”王宇走到唐元面前，伸出了一只手。“加入我们吧。”
小女孩充满恶意的咧开嘴，眼中带着嘲讽，似乎已经知道唐元的选择。
“我拒绝。”唐元看了看王宇急切的脸，没有伸出手。
516.恶龙
“为什么？”王宇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错愕。“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难道你不想回去吗？”
“王宇。”唐元沉声道，他微微歪着头，有点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右眼。“你确定我们回去的世界，还是我们认知中的世界吗？”
“别自欺欺人了，有这个家伙在，连我们的世界也会变成地狱。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你确定我们还能适应那普通的生活？”
张娣在旁边咧嘴笑着，她只是看戏，把自己完全当成局外人。无论有没有王宇和唐元，她都是要继续扩张下去，直到并吞所有的世界。
不过有了唐元和王宇，她扩张的速度会更快。
而现在的剧目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调味品。
“回去之后，然后呢？你要做什么？要亲眼看着我们的世界变成地狱吗？在正常人的眼中，我们也是无恶不作的恶灵吧，你又要以什么立场回去呢？”
唐元缓缓地说道，他在给王宇思考的时间。
王宇沉默了下，眼中出现了挣扎。
“那你呢？现在的你又是什么？难道你要留在这个频临崩溃的亡者都市？别忘了他们可骗了我们，我们只是棋子，你要接受这个骗局，然后心甘情愿被骗下去？”
“我没有接受这个骗局，也没有接受他们给我安排的命运。”唐元摊了摊手。“除此之外，我还挺喜欢这里的，这里有我的店铺，有可爱的食客。”
唐元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玩家们和完全失去自我意识的“丧尸”群。
“就是这些可爱的食客现在变得有点抑郁和暴躁。”
【没有什么烦心事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有勤快的店员，有变态的萝莉……”
唐元说到这，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酒酿圆子。
酒酿圆子警告似的冷笑着，身后的绿发慢慢漂浮起来、
【你说谁是变态？】
“还有温和的大婶。”
唐元看向温婉可人的玛莎。
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紧张的气氛，露出的皮肤下面流光溢彩，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幽幽的光。
“和有点颓废的大叔，他其实挺积极向上的，就是人到中年，突然遭遇打击，恢复能力没有年轻人那么强罢了。”
云空耷拉着脑袋，露出的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似乎在隐忍着。
唐元用一种非常平和的语调，向王宇介绍着和自己有关系的人。
仿佛他们不是在这残破的城市，而是坐在胡同口的板凳上唠嗑一样。
王宇微微瞪着眼睛，他无法理解眼前带着淡笑的唐元。
“你明明被这个游戏害得很惨，你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记忆和情感！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平静？”
唐元举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还没说完，你不要打岔。”
“其实还有个爱吃小龙虾的老头，他性格古怪，而且非常强大，就是年纪太大了，我管不住他。”
“说实话，这比我还活着时候的生活丰富多了，所以现在我是死是活，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你疯了。”王宇悲痛地看着唐元。“你甚至无法切身感受到发生在你身上的痛苦，但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把你从这个痛苦的漩涡中救出去。”
“如果不是我当年开车失误，你也不会来到这。”
唐元摇头：“那个不是你的责任。”
王宇看着唐元。
那么血腥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任何残暴的感觉。
普通玩家身上那被容易触动的恶念，完全没有出现在唐元身上。
平和又从容。
但王宇却隐约从那平静的皮囊下，看到了极为危险的东西。
“你现在不完整，我不会再劝说你，等你恢复了所有的感官就会理解我。”王宇说，然后后退一步。“无论你现在怎么想，我也要继续做这件事。”
张娣无声的笑着，从她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黑气，那些黑气在半空中汇聚成一个又哭又笑的恶意面具，以压倒式的气势让整片区域都变得更加沉闷压抑。
同时，从那些失去意识的，和倒下的玩家身上溢出很多金色的能量。这些金色物质轻飘飘地飞着，进入了张娣的身体中。
【她在汲取所有玩家身上残存的因果力，这些力量能让她获得彻底打通两个世界的能力。
备注：被汲取的玩家，会彻底被消除掉存在过的痕迹。】
他们的执念，他们的恶念，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张娣收割，成为她的一部分。
本来，张娣就是恶念集合体，换个角度说，这世界上所有拥有恶念的人，都算是张娣的分身。
“王宇，你真的要所有人一起陪葬吗？”
王宇说唐元已经疯了，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进入这里的人，全都被环境改造成了疯子。
“如果我们的存在就是无意义的话，如果这个世界仅仅只是一个痛苦的地狱和虚伪的谎言，那我为何还要为它工作？为何我还要顺从命运？这里存在的一切都是扭曲的，它根本不应该存在！”
“本来它给了我们希望，但如今希望却在绝望中覆灭，那就让黑暗彻底吞噬我们，让绝望杀死我们所有人。”
“既然大家在这都没办法复活，不如一起终结这个谎言，同归于尽。”
唐元看着面目狰狞的王宇，对方已经被张娣彻底影响了。
现在的王宇，就算自己被毁灭，也要先把这个欺骗了他们的世界毁掉。
“你的意思要把我喜爱的一切都毁掉吗？”
“那些都是假象，是谎言！等我把它们都毁掉，撕开谎言，你就能清醒归来。”王宇回答，他身上的黑气也不断升腾着，就像是聚集在半空中的墨。
在唐元的示意下，玛莎控制着云空的树枝疯狂生长，笼罩了那些无法反抗的玩家。
一层淡淡的绿光保护着他们，让黑气无法再继续入侵。
“你要跟我对着干吗？唐元？”王宇厉声道。
唐元摊了摊手：“我总不能看着你，拆我的家。”
“现在的你保护不了他们。”张娣说话了。“只要他们心中还存在怨于恶，你的那些保护罩就挡不住那些黑气。”
唐元发现，一阵阵黑气反而从玩家们的体内向外溢出。
这一次，张娣马力全开，就连华罗森都满脸痛苦的跪倒在地。
透过遮挡的黑发，王宇看到唐元的右眼爆发出火焰般的蓝光。
“那就让他们身上的恶念消失。”
唐元悠悠地说。
既然他自己感受不到负面情绪，那就意味着他可以承受无尽的怨恨和恶念。
当初在“都市怪谈”中，他就是这么对丸子头做过。
现在只不过多吸收几个人的怨恨和恶念罢了。
【“绝对视域”展开。】
顿时这个区域所有玩家身上，都长出了滑溜溜的眼珠。
“通过这眼珠，让玩家和我之间产生接触，这样他们身上的恶念就能顺着眼珠转移到我身上。”
那些黑气疯狂的涌向这些冒出来的眼珠上，然后唐元的身上就开始溢出浓烈的黑气。
不过他完全感受不到任何负面情感。
“哦？你真觉得这样能解决事情吗？”张娣尖锐地笑着。“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屠龙的勇士终会变成恶龙。”
唐元突然感觉大脑嗡嗡作响，无数恶念在耳边窃窃私语。
517.对抗
无论是倒在地上的玩家，还是已经失去自我意识的玩家，他们身上的恶念全部以那眼珠为媒介，转移到了唐元身上。
王宇看到，原本那一尘不染的人，现在全身都缠绕上了黑气，如同从地狱归来。
他没想到唐元会做到这个地步。
“那些玩家和你非亲非故，这里也不是你的家，你真的要为了他们，承担所有的恶念吗？”王宇声嘶力竭的喊道。
唐元感到身上很沉重，大脑虽然嗡嗡作响，但他却听不到那声音具体在说什么，甚至没过多久，他就习惯了这种状态。
只是感到沉重，但却感受不到任何负面情绪。
“当初他们剥夺我的负面情绪，倒不见得完全是坏事。”
他抬起头，看着王宇：“我喜欢在这的生活，不会让你们破坏它的。”
“这里承载着无数玩家的执念，你们这么做，破坏了多少人的执念？这是在造孽。”
“你们的计划或许真能解决问题，但我不认为以践踏玩家们的执念，污染原世界为代价，有什么意义。”
此时此刻，唐元的身上已经聚集了这城市无数人的恶念，他的肩膀之上，那些黑气翻滚着，仿佛一座大山。
为什么他活着，我死了。
我要看到那个人倒霉，才甘心。
杀掉那些王八蛋，世界就清净了。
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
……
不同的人，不同的声音，它们充斥在唐元的耳边，形成一股如同诅咒般的语言，就算是听一听，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怨恨。
而其他玩家身上的黑气渐渐脱离，它们全部被那些滴溜溜的眼珠吸收。
“你以为你真的能完全抵挡住吗？那只是因为现在的分量还不够！”张娣没想到唐元居然真得能扛得住，于是她加大了力度。“我就不信你无法被摧毁。”
“我要让你看到真实的自己，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恶念？”
唐元感觉一股阴冷正从大脑钻入，但依然感受不到任何负面情绪。
但他不知道，他的身体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本来已经恢复红润的皮肤现在重新变回苍白干燥的样子，甚至上面还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虽然这黑气完全影响不了唐元的精神，但他的义体却快要扛不住了。
“停下！”王宇的眼睛红了，他同意和小女孩合作，可不是为了看到唐元在眼前崩溃。
他这句话既是想让唐元服软屈服，也是想让张娣收手。
“你这么做，值得吗？”王宇问。“只要你点头，这里变成什么样都和你没关系。张娣将成为新的大系统，你和我就不必受到这世界的限制，获得自由，甚至真的复活。”
“我做这件事不是因为值不值得，而是我乐意。”唐元说。
【你的义体承受了大量的精神压力，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唐元摇了摇头，他目前只能被动承受，还没有反抗的方法。
在张娣不断施压的同时，亡者都市中，那属于活人的世界也越发清晰起来。
张娣要动用力量，就相当于调用了世界上人们心中的恶念，这无形中让原世界的人们和张娣产生了联系，这种联系越深，亡者都市和原世界的联系也越紧密。
如今，两个世界正在开始融合。
唐元冷眼看着那个小女孩。
就算他现在吸收了玩家们的恶念，也没办法阻止两个世界的融合。这改变不了玩家们要成为游荡在原世界的恶灵的命运，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这个系统创造的任务机制和所有的规则都将崩溃。
大家将无处可去，最要命的是，倒计时也无法通过任务补充。
“唐元，不要再硬撑了，你没必要为了我们坚持。”季兰兰说，她胆战心惊的看着布满唐元脸上的裂痕。
华罗森掏出武器，顶着张娣的压力，冲了过去。
“不自量力。”张娣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华罗森就原地僵住，动弹不得。
酒酿圆子撇了撇嘴，满头绿发化为满天鞭状触手，向张娣伸了过去。
张娣只是盯着唐元，完全不理会酒酿圆子的进攻。
只见那些触手直接穿过了张娣，完全触不到她。
恶念是无形的！就算是莎布在此，也拿她没有办法。
或许全知全能的万物归一者尤格索托斯会知道灭杀她的方法，但现在也来不及去问。
其实唐元大概知道尤格索托斯会给出的答案。
既然张娣是人类的恶念聚集体，那么只要从根源消除恶念，她也就不存在了。
换句话说，用几个核弹把所有存在人类的地方都炸掉，这世上不存在人类，也就没有恶念了。
剩下的动物，它们遵循着残酷的丛林法则，没有道德和伦理约束，但这仅仅属于本能，它们不具有恶念。
唐元当然不可能把全人类都灭绝，那他在这抵抗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鸡哥的声音传过来。
“店长，把一部分黑气转移到我的游戏中，那些学生们完全是恶灵，本质上和张娣同宗同源，他们以恶念为食。”
这是转机？
唐元立刻同意了。
那些黑气迅速被导入鸡哥的游戏中，那些学生坚定的站在一起，张开嘴，无尽的黑气纷纷进入，反而令他们的身影清晰起来。
唐元身上的压力骤减，可以分担更多的黑气，趁此机会，他一口气把分布在玩家身上的黑气都吸走。
玩家们渐渐都醒了过来。
汪天逸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他痛苦又愤恨，十分难受。
当他醒过来时，看到眼前的情况，愣了一下。
道长本以为这次完蛋了，没想到还有醒过来的机会。当他看到唐元身上浓郁的黑气时，便明白了一切。
“本道欠你一个大人情，下次算命免费。”
路泽握紧了双手，这次居然被唐元救了，太没面子了。
刘聪慧庆幸自己醒了过来，想到之前陷入恶念的自己，她渐渐后怕起来。
唐元发觉周围的玩家开始醒过来，放心下来，这波算是扛过去了。
只要大家不被张娣同化，没失去自己的意识，一切都还有救。
518.决然
虽然这部分玩家清醒过来，但那些被黑气完全侵蚀的玩家们却依旧被张娣控制着。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张娣张扬地笑着，带着邪气，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孩子身上，却十分渗人。
唐元盯着她。
他当然知道目前的情况并没有好转，而他也没办法打败那个孩子。
这不是谁强谁弱的问题，而是只要还有人存在，那孩子就算是不死不灭。
他之前用echo眼分析了，张娣不仅仅能吸收亡者都市中的恶念，也能吸收目前还处在虚幻中的原世界的恶念。
或者说，所有世界的恶念都能被她调用。
唐元猜测张娣也是来自原世界，她本身也拥有成为系统的资格，再加上这种无差别吸收恶念的属性，他毫无办法。
“唐元！！”王宇喊道。
唐元的心思全放在了张娣身上，几乎把旁边的王宇忘了。被王宇这么一叫，扭头看过去。
“所有的方法我都想过了，但没有办法能救这个大系统，这个世界终究是要崩溃的，我们只有回到原世界去，才能幸免于难，那里才是现实。”王宇说，眼中有着一丝哀求。
“放弃这里吧，和我回家。”
清醒过来的玩家听到王宇的话，纷纷看向他。
“他说的什么意思？”道长问。“这个游戏要结束了吗？所以你们才搞出这一幕？”
“也就是说我们真的没救了？”刘聪慧看到唐元回来后升起的希望，渐渐沉了下去。“这一切真的是骗局？”
她看了看自己泛着不正常青色的双手，原本还侥幸的以为这是对方迷惑他们的诡计，但看来没事不能太侥幸。
唐元淡淡地瞥了一眼议论纷纷的众人，事到如今，什么都瞒不住了。
“原世界是什么？唐元，你要回哪去？”汪天逸不解。“听上去这里是不能呆了，你要走的话，也带上我呗。”
【汪天逸不是原世界的人，你无法把他带出去。
备注：这就相当于你无法把小说中的人物带到现实中，他们只存在于小说中。】
还没等唐元有什么想法，echo眼就给出了答案。
“对于我们来说，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跟我走，才是你的归宿。”王宇知道张娣的厉害，并不想看到唐元被恶念彻底毁灭。
张娣的黑气无法侵蚀唐元，但可以直接毁灭他。
如果你发现一块白布怎么染都染不黑，一气之下就可以把白布剪掉。
那边的云空缓过气来，抬起头：“他说的没错，你回去确实是最佳的选择，这里就不要管了。”
汪天逸看向虚弱的云空，他怎么都没想到，最先表态的是这个包租公。
他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只是一个低级玩家，没什么特别的。但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知道一些内幕。
虽然听不太懂，但他明白，云空在赞同对面那个男人的话，让唐元抛弃他们，直接离开。
“你呢？”唐元看着全身都被树枝和藤蔓缠绕的云空，微微皱眉。
之前，云空为了保护大家，不惜催动树苗快速生长，这使他在获得更多力量的同时，也和系统的联系更加紧密。
如果会任由那树继续生长，云空迟早也会变成苹果树系统那样：他自己会被系统关在核心，成为取之不尽的能源核心，但他却无法离开，也没办法反抗。
现在，大系统可能要完蛋，云空身为原世界的人，离开这里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已经跟亡者都市绑定了，没办法走。”云空摇了摇头。“这也是为了防止我们有人知道真相后，会抛弃系统的职责逃跑。”
唐元握紧了拳头。
可以说，这个世界为了延续下去，会把所有从原世界来的系统都困住。
只要成为了系统，就没办法离开，直到身上所有的潜力用光，都不会获得自由。
“我已经出不去了，但你还没绑定系统，可以离开。”云空苦笑着。“我会陪着大家一直到最后关头。”
“包租公……你是……”齐织震惊地看着云空。
华罗森紧紧地抿着嘴。
“你就是系统。”道长说出来了。
“什么？系统是个人？”汪天逸听了半天，才勉强跟上大家的思路。
“抱歉，一直瞒着大家。”
“怪不得本道之前算不出你的命运。”
唐元并未理会大家的反应，他的脑海中一直回想着云空的话。
他猛然看向王宇，质问道：“已经成为系统的人是无法离开的，只能跟着大系统一起覆灭。你一直说一起离开，是骗我的吧？
王宇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反驳。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骗我离开？然后你自己留在这等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王宇直视着唐元，沉声道：“是，我就是想让你离开。如果有张娣的帮忙，你甚至能回去找一个刚死的身体，借尸还魂，她能办到的，也这么答应我了。”
“就因为这个，你就跟张娣绑在一块了？”
就算是质问，唐元的语气中也听不出一丝愤怒。
唐元倒想用愤怒的情绪压倒对方，但他心中却毫无波澜。
“如果是以前的你，早就冲过来揍我了吧。”王宇怀念地说。“现在的你就像是一个精密的机器人，这地方把你害得这么惨，我没有别的想法，就想让你自由，如果能继续活下去就更好了。”
“这是你的执念。”
王宇点了点头：“你就不该死在那场车祸中，所以我一定要让你出去。”
说到这，王宇向张娣点了点头。
“你确定要我这么做？这可是你那个好朋友绝对不想看到的情况？”张娣好奇道。
在恶念中出生，从未感受到过温暖的她，没办法理解王宇的行为。
明明是为了唐元好，却要做出违背他意愿的事，强行和对方为敌。
“就和我们约定那样，我把我的力量全部交给你，你做什么我都不感兴趣，只要能把他送出去复活就好。”王宇冷酷地说。“而这个骗人的游戏也没必要继续存在了，让我们终结这个故事吧。”
【检测到附近有大量数据传输。
备注：王宇正在把自己的权限彻底交给张娣。】
“等一下！！“唐元大喊道。
王宇对着唐元毅然决然的笑着，然后闭上眼睛倒了下去，在完全倒下前，他一直都是笑着的。
“混蛋。”唐元根本来不及阻止。
【王宇已脱离义体。】
同时张娣的气势暴涨，无数黑气从她身上溢出，甚至那黑气中还藏着无数人狰狞的面孔。
那些面孔哀嚎着，怨恨着，扭曲着，让唐元想到了阿鼻地狱。
那沉重的恶念压得唐元半跪下去，这么一来，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局面了。玩家们的身上重新溢出了黑气，和张娣相连。
“这样我就能把他们都带出去，放心吧，和原世界融合后，这个大系统不会死，反而会获得取之不尽的能源。”张娣笑着。“我会把世界改造成它原本的样子，撕掉虚伪的面具，让大家的恶念畅快的散出来，新的地狱将会诞生！”
【检测到原世界正在加速融入亡者都市。】
玩家们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也在努力和张娣做着斗争。
唐元淡漠地看着张娣，右眼爆发出绚丽的蓝光。
他在让echo眼寻找破解这一切的办法。
519.最终办法
道长咬紧牙关，抵挡着那些黑气，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恍惚中，他看到他的周围出现了一道道熟悉的黑影。
他们的身子没有动，头却转了180度，咧开嘴看着道长。
“本道……终于能看到你们了……为什么当年只有本道活下来了……”
看到这些黑影后，道长似乎松了一口气。
“带本道走吧。”
“臭道士！坚持住！”
道长一下子清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汪天逸的脸，对方正皱着眉头扶着他。
他转头看了看周围，从地下伸出无数冒着黑气的触手，正缠绕着玩家们的身体，把他们往下拉。
面前的汪天逸的身上也缠着不少黑气，但他的眼神却比其他人更清醒。
“我们完了，死人是无法复活的，我们很快就会被吞噬。”道长的双眼都空洞了。
“无论能不能复活，保持意识清醒才有救！”汪天逸对着道长的耳朵喊道。
“我的女儿吃了那么多苦，都熬过来了，我不会辜负她的心意，就算无法复活也不能在这倒下。”汪天逸也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拔出匕首，狠狠的刺在了自己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盖过了黑气对他的影响，让他清醒了不少，但也让他疼的直抽抽。
“好疼……”
汪天逸把道长架起来，挣脱那些黑色的触手，一拐一瘸的走向频临崩溃的刘聪慧和齐织。
还没等他走到，华罗森就走了过去，拍着刘聪慧的脸。
“太好了。”
汪天逸加快速度。
地上出现一滩黑影，然后无数黑色触手像头发那样喷涌而出。华罗森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被扔了出去。
唐元知道大家的情况很不好，但在他找到方法前，他们绝对不能再被张娣夺取意识了。
“圆子，保护大家！”
酒酿圆子的绿发化为鞭状触手，同时身材暴涨，整个人化为了本体。
黑山羊子嗣愤怒的发出震耳欲聋的音波，无数鞭状触手伸向毫无反抗能力的玩家，把他们缠绕起来，躲开黑气化为的触手。
她对这黑气毫无办法，也无法摧毁张娣，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大家。
酒酿圆子身上的嘴巴滴落着粘液。
“这些人身上有很多怨念，闻上去很美味。”黑山羊子嗣用触手举着玩家们，如果在以前她将毫不犹豫把这些美味可口的人吃下去，但现在她不但只能看着，还要保护他们。
“玛莎，帮助包租公。”唐元下达命令。
玛莎走到云空旁边，伸出手触碰着云空身上缠绕着的树枝。入侵到云空身上的黑气，开始向玛莎移动。
云空顿时感觉压力骤减，终于有精力操控自己的树苗继续成长。
“只要我能完全融合苹果树系统，就能尝试夺回这城市的主控权。”
他已经豁出去了，就算为此彻底变成一棵树也在所不辞。
云空双眼中的树苗开始迅速成长。
张娣嗤笑一声：“无谓的挣扎，正好你成长完全后，我直接收割。”
【正在分析中】
快点，快点……
唐元催促着。
【张娣：恶念聚集体，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
来自原世界，但意识已经被恶念占据，无法拥有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和观念。
以人类的恶念为食，一旦开始进食，就会不断激发人类的负面情感，来催生出更好吃的恶念，直到整个世界的人类完全被恶念驱使，才会罢手。
不过对于“原世界”来说，她的概念过于抽象，并不算真正存在的东西，也没有实体。因此她需要在任务世界收集到足够的力量，才能逐渐获得最高权限，侵蚀原世界。
因此，她需要先吞噬其他系统，来获得力量。】
“所以她并不完全是无敌的，和云空的权限级别一样。”
【结论：只要你能获得媲美大系统的最高权限，就能遏制住她。】
“这个说法……不就还是让我成为大系统，成为那个女人的接班人吗？”
最后还是绕回到了a计划上来。
不过也是，如果不是唐元拒绝了a计划，现在也就没有张娣出场的机会了。
“不对……”唐元发现了echo眼的说法不太一样。
是“获得媲美大系统的最高权限”，这不代表要“获得大系统的权限”。
这就相当于一个作者想要拿到某个文学奖，但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他写到一半就放弃了。
唐元也必须拿到这个文学奖，所以他可以选择续写这本书来拿奖。
当然，也可以自己重新写一本书。
如果“故事的执笔人”为最高权限，那么唐元不想续写他人的故事来苟延残喘，就可以重新写一本自己的书，这样他也获得了“故事的执笔人”这个权限。
张娣还没有成为“执笔人”的资格，连作者都不是，当然就能被唐元直接踢出局。
以上只是用更通俗的方式打个比方。
【你可以解放你所有的潜力，强行升级到echo眼的最高级别，获得最高权限，但却有未知的风险，并且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就这么做吧。”
【你需要付出100年的倒计时。】
“100年？？”
唐元已经做出了心理准备，但这个数字还是超出了预期。
“哈哈哈哈！”对面的张娣大笑着。“完全束手无策了吧？等我把这些玩家全部掌控后，再把你和那棵树吃掉，这样我就获得了最高权限。”
“只要能回到原世界，我就可以对世界进行改造！一个充满恶意，怨恨的极恶乐园！”
“你答应那个男人，要把唐元带出去复活的！”云空咬牙切齿道。“你还有信誉吗？”
“我是恶念集合体，你说我有没有信誉？”张娣反问。
唐元望着张娣，心中毫无波澜。
如果他能感受到愤怒就好了。
这是唐元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果能拥有负面情绪就好了，他连放纵自己不顾一切的和对方同归于尽都办不到，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毫无意义，他也不会这么做。
没意义，但解气，而他连生气都办不到，又谈何解气。
一种闷闷的感觉浮上心头。
100年的倒计时……
【华罗森转给你3年的倒计时。】
突然，眼前弹出提示。
520.ECHO眼的最高权限
唐元猛然看向华罗森。
华罗森点了点头，露出释然的笑容，接着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唐元愣住了，他没想到华罗森真的倾尽所有，完完全全把所有的积累给了他。
但他怎么知道解决的办法？
“咱们自己没有那么多倒计时，但是可以借嘛。”
失踪的老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唐元的旁边。
“老夫把解决办法都告诉大家了。”
唐元发现，大家都默默地看向了他，渐渐地，他们的目光变得坚定。
“如果唐元能打败那个小女孩，那我定当竭尽全力帮忙。”季兰兰说。
【季兰兰转给你100天倒计时。】
季兰兰转了她所有的倒计时，然后就变成了一具不再动弹的躯壳。
“这次玩得有点大，但算了，谁让我愿意被你坑呢？比起大家一起被那个孩子吞噬，不如便宜唐元。”汪天逸嘟哝着，然后把所有的倒计时传给了唐元。
“喂，唐元，不要输啊，算了，对方那么强，我可不愿意看到你输了，我就当你赢了吧。”
【汪天逸转给你60天的倒计时。】
汪天逸目光变得黯淡，倒在地上。
“卦象显示大凶，但本道赌这次为不准。”道长看了看唐元。“别让本道失望。”
【道长转给你4年的倒计时。】
道长展开扇子：“本道才没有他们那么傻，特意留了一个小时倒计时，希望能看到你赢。”
路泽扬起下巴，神态倨傲：“100年的倒计时可不是小数目，算了，不想看到你跪下求我的样子，我就大发慈悲帮你一把吧。”
【路泽转给你8年倒计时。】
“这是我第一次全押，别让我没面子。”
“放心。”唐元点了点头。
“哼。”
路泽站在原地，没有倒下，他也像道长那样，留了一些倒计时保底。
“路泽你居然全押了，你不是看不惯他吗？”邬彦茜笑呵呵地说。
路泽抿了抿嘴，一脸严肃，假装没听到邬彦茜的调笑。
“我刚刚把所有店铺都换成了倒计时，全给你，输了也没关系，反正我的人生，就算复活重来，也没什么意思。”邬彦茜道。
【邬彦茜转给你7年倒计时。】
毕竟是老牌a级玩家，底蕴要比其他人更厚。在他们带头下，剩下还有意识的玩家纷纷把自己的倒计时转给唐元。
【刘聪慧转给你90天倒计时。】
“店长，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逆转这个局面。”
刘聪慧非常想复活，经过激烈的挣扎后，她还是打算赌一把。因为唐元从未让她失望过。
【齐织转给你2年倒计时。】
【齐修转给你2年倒计时。】
“哥，咱们总归是同生共死，我一点都不觉得孤单。”
“嗯。”
【牧正转给你3年倒计时。】
“可惜我永远打不完那局游戏了。”牧正摇着头，向后倒去，眼中没有后悔。“不过我现在知道，我也是个有用的人了，唐元，希望我的倒计时能帮到你。”
……
除了几个底蕴深厚的老牌玩家，剩下的玩家都纷纷把自己的全部倒计时送给唐元，就算他们会因此消失，也不后悔。
以这种方式离开，总比被张娣操控着，变成毫无意识的恶灵强。
“唐元，加油。”
“你家的菜真好吃，谢谢你让我重新吃到了家里的味道。”
“反正我也没希望攒够内脏出去，现在居然连复活也是假的……我早该死了，在这又活了这么久，够本。”
“把那个小丫头干掉，老子早就看她不爽了，可惜打不过。”
“哎，夫人应该没有真的复活，那我留下也没什么意思。”
“是男人就该助店长一臂之力。”
……
唐元拥有的倒计时正在飞速的上涨。
100年，乍看吓人，但大家竭尽全力凑一凑，还是有希望的。
“你们……”唐元不断看到把自己的倒计时全部转给他的提示，胸口仍旧闷闷的，但却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暖。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
唐元没办法发泄自己的感情，甚至他看到大家一个个的倒下去，都没有任何感觉。
他该拒绝大家的好意吗？不，唐元清楚的知道，除了这个办法，他没有其他办法凑够100年的倒计时。
或许，有人会选择拒绝大家，然后跟张娣拼了，和大家一起共死。
但那解决不了问题，反倒让所有人白白付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辜负大家的心意。
“大家的倒计时，我接受了。”
唐元胸前的蔷薇骷髅钟表，指针正飞快的转动着，骷髅已然不见，只能看到那一圈蔷薇越来越明显，黑色变成红色，又由红色变成了金色！最后透过他的衣服，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张娣看着那一个个倒下的玩家，眼中闪过不解。
她操控着黑气，想要侵蚀唐元，却发现那黑气无论如何都无法近身。
似乎有一种温暖又光明的力量保护着唐元。
“这是大家最纯粹的善意，你的恶念无法侵蚀我。”唐元的右眼剧烈的闪烁着，同时他也感觉到右眼开始发烫。
【是否花费100年倒计时，立刻开启echo眼的最高权限。】
“确定。”
【正在紧急开启最高权限】
张娣感觉到不妙，发动所有的黑气进攻，同时加速恶念对原世界的侵蚀。
出现在都市中的原世界景象越来越清晰。
唐元只感到右眼剧烈的疼痛，就像是直接放在火上烤那样。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当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普通的房间中。
房间四壁雪白，只放着一套桌椅，桌子上有一台电脑。
这房间没有窗户，头顶的白炽灯尽职尽责的发光发热。
房间只有一扇门，门上写着“洗手间”。
伴随着冲水的声音，这扇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唐元非常熟悉的人。
他穿着血红色的西服，嘴里叼着烟，整个人懒懒散散的。
“哦，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唐元问。“为何跟我长得一样。”
“我就是你。”他说，然后坐在了桌椅，让电脑屏幕亮起来。
唐元看到那电脑桌面上堆放着大量的文件夹，每个文件夹都清晰的列着诸如“克苏鲁知识”“基本常识”“生物”“物理”等名字。
还开着网页，搜索栏上正写着：人类为什么会产生恶念？
唐元眯起眼睛。
“你是……”
对方把网页关掉，然后打开一个名为“菜谱”的文件夹。
里面整齐的列着“黑暗食谱”“黑暗食材”“制作方法”等文件。
“你就是echo眼。”唐元得出了结论。
“不，我是真正的你。”对方转身，微笑着看着他。
521.合并分支
唐元用echo眼扫视着面前这个人。
他轻笑一声，然后转过去，在电脑屏幕上调出一个小窗口，在里面飞快的击打着。
“我是真正的你。”
他敲下回车。
同时，唐元的眼前出现了echo眼的提示。
【已经切换到管理员模式。】
备注：我是真正的你。】
唐元明白了，对方扭过头来，笑而不语。
“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在通过echo眼给我提示，所以echo眼根本就是假的，没有什么天赋，都是你在后面操控着。”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echo眼这个天赋是真实存在的，它就是属于我们的，这个不用质疑，我只是会偶尔通过‘备注’来向你传递附加提示而已。”
唐元站烦了，刚想到这，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椅子。
“这是我们的地盘，你可以为所欲为。”他说。
心念一动，椅子变成了舒服的扶手椅，前面也摆放了茶几，热腾腾的红茶和点心出现。
唐元坐在扶手椅上，端起茶杯。
既然对方一副想要聊聊的样子，那他就听着吧。
反正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件。
对方端详着唐元，眼中写满了探究，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
“我还是如此近距离和你接触，平时echo眼被监控着，我不能给你传达更明显的信息……不过，解决掉木瞳后，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
“木瞳她……”他惋惜道。“如果是我，可能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下手吧？”
唐元发觉这个和他长得一样的男人，情绪波动非常丰富，短短几句话，又是欣赏又是惋惜。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新鲜感，一直以来他都仿佛一块木头，还从未感受过感情丰富是个什么感觉。
“没想到能在我这张脸上看到这么多的表情。”
他笑了笑，只是牵动了嘴角，眼中写满了复杂。
“你比我更鲜活。”唐元喝着红茶，然后把桌子上的另外一杯推给他。“喝一杯放松下吧，我都不适应我自己的脸上出现这么紧张的表情。”
唐元靠在扶手椅上，全身放松。
“解释吧。”
“你倒是轻松，我其实还挺羡慕你的。”他说。
“没想到真正的我废话这么多的吗？”唐元说。“你是真正的唐元，那么我呢？假冒的？”
“你也是真的，或者说我们都是唐元。你是被剥夺大部分感官和情绪的失忆唐元，而我则是拥有所有感官的唐元。”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没有恢复的负面情绪全部在我这里，而且我还保留着从以前到现在所有的记忆。”
“看来，你比我更完整。不用安慰我了，我大概只是一段备份数据而已吧。”
对方说的很委婉，但唐元的脑中立刻就出现了“打印灵魂”这个词。
“我是你的灵魂备份，上一次游戏结束时，你逃到了这个地方，然后备份了自己的灵魂数据，让我重新进入亡者迷宫这个游戏。”
“备份的灵魂也是真实的。”他这句话无疑承认了唐元的猜测。
“到底怎么回事？”
“当初我识破了a计划，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这个计划。每当我发现这件事，木瞳就会出现洗掉我的记忆，他们只想让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完成他们的计划。”
他端起红茶，抿了一口。
唐元点了点头：“我理解，我也没有同意那个计划。”
“随着被清掉的记忆越来越多，我也察觉到不对。”
“在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变成被他们操控的傀儡。所以我在复活任务时用非常规的方式脱离，并且把我所有的情感和记忆都保存在echo眼的最深处，这样他们在重启时，就不会把这些重要的信息清掉，只要有一个契机，你就能开启echo眼的所有权限，找回记忆和情感。”
“为什么你不自己来，要做出我这个备份？”唐元道。
“无数次重启已经让我无法客观平静地思考，我的心中充满了怨恨和痛苦，已经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所以你诞生了。你没有那些痛苦的记忆，也会永远保持冷静，而且你也能用更单纯的视角去看待亡者都市，我把选择权交到了你的手上。”
“然后我会在这个房间里，作为echo眼的一个功能来辅助你。”
“那现在，我既然已经来到这，就意味着我们的数据终究要合并吧。那把我分出来又有什么用，合并我还是会想起那些怨恨和痛苦。”
“不一样，当初的我执念太深，出了执念根本什么都注意不到。”
“而你，在没有执念的束缚下，体会到了很多我没有经历过的快乐。相信我们合并后，情况不会那么糟糕，你那些轻松的记忆会占据上风。”
唐元回忆了一下。
确实，如果没去做任务的话，他的生活就是做饭，每天都过得非常简单。
“在任务世界里留信息的人也是你吧？”
他点了点头：“那是我怕你想不起来这件事，做得保底计划。”
“其实我没想到时间这么紧迫，本来你要开启echo眼的最高权限，也得是找齐所有内脏之后的事了，但系统的b计划促使一切都加速了。”
“找齐内脏，那些内脏到底有什么用？”
都没办法复活了，还要内脏有什么用？
“每一个内脏都代表你身体的一部分机能，当你彻底找齐后，义体就会变成真正活着的身体，感情也会全部恢复，只有这样你才算是原世界的活人，才能动用原世界人的力量。”
唐元明白这个道理，张娣也是如此。
张娣身为恶念聚集体，并不算是原世界的“活人”，所以她需要吞噬所有的系统来获得和“活人”相当的力量。
唐元虽然比张娣强，但也不算“活人”，所以没办法动用只有“活人”状态才能调动的最高权限。
而现在唐元没有按照正常道路开启最高权限，就只能付出更多倒计时来达成。
也可以理解为，他用了100年倒计时一口气买断了所有的内脏器官。
“所以复活是真的，不过由于大系统的力量越来越弱，她只能复活我一个人。一旦我复活，就要永远服务于这个世界，直到我老死。”
“好了，我都明白了。“唐元站起来。“我还要回去干掉那个张娣，我们快点合并数据，获得所有的权限和能力。”
他坐着没动，抬起头：“我们的痛苦和执念非常深厚，合并后，你的所有负面感官都会恢复，并且再也不能像现在这么开心了。”
“你已经做好准备要承担一切了吗？”
唐元不耐烦道：“我可不知道我居然这么嗦，快点的吧。”
“其实还有另外一条路。”他站起来，盯着唐元。“你把我杀掉，这样你也能获得所有的权限，但之后将永远不能恢复所有的记忆和感情。”
“玩家的力量源于执念或者怨念，我一个没有执念的人，如何能变得更强？”唐元反问。
他点了点头，已经知道了唐元的选择。
他转身在电脑上敲打着。
【正在合并所有的分支数据】
唐元发现他开始变得模糊，同时大脑仿佛被钝器敲击过一样疼，仿佛恶魔的低语和无数画面冲击到脑海，让他一时间没站稳。
一股寒流在身体中流淌着，
过去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那样在眼前转动，怨恨，愤怒，悲伤……无数的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唐元从未感觉过自己这么鲜活过。
当合并结束后，他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黑气纵横的张娣。
虽然感觉时间过去很久，在现实中，其实只有一瞬间。
张娣感觉唐元的气场完全变了，如果说之前的唐元仿佛一滩没有波澜的死水，现在则像是即将刮起海啸的狂浪。
522.观察之书
表面上平静，但狂风骤雨隐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一旦爆发，后果不可预计。
这是张娣对唐元的评价。
之前她还感觉对付唐元只不过是动一动手指那样轻松，但现在她却发现那个男人似乎已经晋升到她无法仰望的阶级。这差距是本质上的，就像是无论穿多少件衬衫都不如一件军大衣暖和，而张娣就是那衬衫，唐元则是军大衣。
路泽观察着唐元，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只要他一个念头，本道就会消失。”道长觉得自己留下了一些倒计时观看这最后的战斗，很值。
云空抬起头，眼中充满希望。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潜力很高，但没想到居然和大系统不相上下。”
他虽然也来自原世界，但只是勉强维持系统运转。如果是唐元的话，估计只要一上任就能确保这衰败的大系统重新活过来。
“等等……唐元的状态不太对劲。”云空突然发现唐元身上有一股浓郁的怨气，虽然没有彻底爆发出来，但也足够恐怖了。“这……”
虽然他很想唐元打败那个张娣，但是他也不想唐元发生改变，这种怨气缠身的样子并不适合他。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现在我的这些恶念能影响到你了！”张娣在一番观察后，决定先动手。
她加倍的汲取着从各个世界飞来的黑气，这些黑气化为巨大的黑手，笼罩在唐元的头顶，然后把他握在了手里。
之前，唐元没感受到负面情绪，如今全部涌了过来。
他的心脏很痛，就像是被人用针不断刺着，
他感觉肩膀上的重量，沉得透不过气来，
凭什么他要承受这些？
反正他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不如直接想办法离开，这里所有的玩家不过是书上的人物，是生是死跟他完全没关系。
还有王宇……为什么当初他不好好开车？如果不是他，自己也就不会死亡，现在他还想弥补？假惺惺！
“我要把你逼疯。”张娣充满邪气的笑着，等着唐元承受不住这些精神崩溃。
唐元感觉自己身心空虚的地方被这些丰富的感情填补上了，但却并不舒服。
失去的记忆也都找了回来，并不是像之前那样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而是真正成为了当事人，这让唐元切身体会了那些丰富的情绪。
满怀着希望去收集内脏，
发现真相时的震惊，
被木瞳强行洗掉记忆时的无奈和失望，
得知无数已经收集完内脏的玩家，并没有复活，而是被系统抽取了能量的愤怒，
他曾一次又一次为自己留下线索，但也一次又一次被洗掉记忆。他经常会发现自己身处完全不认识的地方，思绪混乱的同时，他能做的就是绝不妥协。
当所有的记忆回来时，唐元已经数不清这个过程重复了多少次。
现在，被张娣这么一刺激，他的内心充满滔天的愤怒和不甘。
不过这个状态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唐元就完全冷静下来了。他如今能感受到这些负面情绪，但是却觉得没啥意思。
唐元一抬手，一本黑皮书出现在手上，自动翻开。
这是神之书！或者说进阶状态观察之书。
刚好停在唐元自己的资料这一页。
*昵称：汤圆
等级：高级管理员（可自愿升级到创建者，创建新的账户）
权限：可查看和撕毁“观察之书”的资料，可对属于你的玩家下达命令。
体力：50/100
san值：0
称号：管理员，万年老e，恶化大师，初级妇女杀手，内测先驱者。*
唐元的目光在san值上停留了一会儿。
san值为零意味着他的精神早就崩溃了，所以再多的精神折磨对他也完全不起作用了。
这也是他之前能直面邪神们的原因，不是因为san值是满的，而是因为本来就空了。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精神失常，但谁规定精神失常必须是疯疯癫癫的？
无论是任何负面情感，都无法让现在的唐元产生一丝触动，这本身就不是正常的。
“你到底怎么回事？”张娣震惊地看着毫无反应的唐元。
她明明就能感受到，对方现在确实能感受到那些恶念，也能切身感受到那些痛苦，但他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怨恨和愤怒？？按照她的计划，此时，唐元应该跪在地上，捂着脑袋，被恶念支配，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这本书……”
唐元知道分支合并后，echo眼已经不存在了，或者说echo眼本来就是他自己。
作为原世界的人，本身就有探查这里所有信息的能力。
这就相当于你在看一本书，翻书的时候便能知道书中所有的信息，甚至在发现不明白的地方，还能去查找资料。书中的时间对你来说是无意义的，也无法限制住你。
echo眼的探查信息的能力也源于此。不过之前唐元作为玩家进来时，系统根据这个特性，把本来就属于唐元的能力，转化成了一种能在“游戏”中更好理解的概念天赋。
现在唐元脱离了玩家身份，成为了和大系统同样级别的存在，自然也恢复了这个能力。
所以“神之书”也变成了最终形态观察之书。
本就应该由唐元去翻书，获得信息，现在只不过回到了最原始的状态。
echo眼之前解锁的所有能力和技能也转换成了唐元本身的能力。
唐元低头看书，这个世界所有的任务世界都被记录在了上面。
被他破解过的世界，书页上多了一些资料注释，这正是曾经弹出来过的重要信息。
还有一些没有被他破解过的世界，虽然他没去过，但却能从这本书上知道不少基础信息，如果他进入破解世界观，这里就会更新出来新的内容和注释。
书的最后一部分是他的菜谱和食材图鉴。
然后他找到写着张娣资料的那一页，直接把这一页撕掉了！
唐元现在没办法修改观察笔记上已有的内容，只能查看和撕掉！
523.仪式
张娣瞪大眼睛，然后就发现那些追随她而来的黑气开始快速消散。
“你做了什么？”
“只是直接把你从这个世界剔除了而已，从此你和这里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人类的恶念无法消除，所以我没办法直接消灭你，所以只能把你隔离了。从现在开始，你将成为永远不被使用的废稿，无法干涉到任何世界。”
张娣只感觉之前那些源源不断的恶念，现在完全消失了，除了这个亡者都市里残存的恶念，她没办法从其他世界吸收到更多的恶念。
就像是放到沸水中那样，张娣全身都起着泡，就像是被净化那样慢慢融化。
她看着自己不算缩小的身体，抬起头露出诡异的笑容。
“只要这世界还存在恶念，我就不会消失。张娣消失了，还有李娣，还有王娣。”
唐元点头，他承认对方的说法。
“少了我，这大系统用来自救的b计划就无法执行下去！你们就等死吧。”张娣张开嘴，无声地笑着，充满讥讽。
她从十来岁的样子退化到三四岁，又从三四岁退化到婴儿的样子。
最后原地只剩下一团小小的襁褓。
唐元走过去，低头看。
襁褓里是一具已经干瘪的婴儿尸体，她的手上握着一缕黑色的毛发。
那是她妈妈的头发。
风一吹，婴儿的尸骨顿时化为飞灰，
那缕黑发也随风而起，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到看不到的地方。
“结束了。”
唐元把“观察之书”合上，这本书融入他的身体，而右眼则重新发出隐隐的蓝光。
“翻书太不方便了，还是这种形式更习惯。”
不过，“备注”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看着笼罩在城市中的黑气慢慢散去，那些海市蜃楼也开始变淡。亡者都市和原世界的融合停止了。
黑气散去后，唐元看到了满地的义体。
那些被完全被恶念控制的玩家，都因张娣的消失而消失。
“爱吃面的，爱喝酒的，爱吃甜品的……”虽然唐元没有刻意去记他们的名字，但每个去过百味食堂吃饭的客人，他都有印象。
这些人，都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消亡。
之前发生了太多事，让唐元来不及消化，而现在他开始要慢慢接受这些残酷的事实。
他的客人们……没有了。
唐元皱着眉，紧紧地握着拳头。
“本道赌对了。”道长也不管地面是否太脏，直接坐了下去，洁白的衣摆都沾上了混合着血迹的泥土。
路泽抿着嘴，顿生悲凉之意。
“赢了，但是也输了。”
就算为自己留了余量的这些人，等到倒计时结束后，也会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义体。
“无所谓，反正我们总归是没办法复活的，大家也是想通了这一点，才会全力以赴帮唐元。”道长很庆幸自己看到了结局，复活毫无希望，但至少他们没有被恶念完全占据身心。
只是……
道长眯起眼睛，看着远处如同雕塑般伫立的唐元。他能感觉到唐元的气场变得不太一样了，如果是以前，他知道任何事都不会击倒唐元的内心，但是现在，他拿不准了。
唐元走到了修身治国兄妹旁边。
他们俩手拉手，面对面倒在一起。齐织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齐修一只手搂着齐织的肩膀，似乎在保护她。
“你们最喜欢红烧飞天水螅。”
“张一鸣。”
张一鸣知道，每当店长叫他全名时，都是极其认真严肃的时候。
修格斯出现在旁边，用软泥般的身体把他们的义体慢慢“吃”了下去。
兄妹俩的不远处倒着刘聪慧，唐元拖着步子走过去。
她的眼镜掉在旁边，已经碎了。
唐元弯腰把眼镜捡起来，然后把刘聪慧摆正，亲手给她戴上眼镜。
“你最喜欢吃美梦饺子。”
看着刘聪慧乖巧的脸，唐元心中惋惜，他目光一转，落在了她紧握着的右手上。
她的右手上紧紧的握着一个试管，唐元费了一些力气才掰开她的手。
【奈亚的液体（人工调和版）：味道很像蒜泥和韭菜花的结合版。】
“谢谢你。”
唐元小心翼翼的把这个试管放到了口袋里，他继续穿行在朋友们之间，修格斯则把刘聪慧的义体吞进了身体。
华罗森仰面朝天，坚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你最喜欢吃鸡蛋炒柿子，谁能想到千面之下，却是这么一张煞风景的脸呢？”
唐元默默地帮华罗森整理了衣领。
唐元看上去很平静，像以前一样，但他整理衣领的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
他温和又严肃的道出大家喜爱的食物，然后整理他们的仪容，似乎在举行着一场仪式。
汪天逸的脸埋在土地中，姿势很难看。
唐元把他翻过来，给他戴好耳机，调了一首他最喜欢的曲子。
“我知道你喜欢吃炒土豆丝。”
汪天逸依然躺在那，没有像以往那样重生。
“不是说死不了吗？现在这副样子算什么？”
唐元的语气淡淡的，接着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走开。
汪天逸是最好的朋友，他不习惯狗子这么安静的样子。
修格斯吞噬了汪天逸的义体。
“秃头城管……虽然你现在不秃了，肉夹馍会一直为你留着的。”
“你们四个跟班，最喜欢辣味火锅是吧？”
“易胜利，你最爱吃鱼香茄条，我其实应该拦住夫人的……”
“麻将组，可惜爆炒长舌食材有限，一直没能供货。”
渐渐地，地上的义体开始减少，唐元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收尸人，温和着说着话，然后让修格斯处理掉义体。
当过去所有的记忆恢复时，那些负面情绪也随之恢复，让唐元的心很痛，仿佛有一种手握住了他的心脏，不断的折磨。
但随着和大家说话，他的心居然平复下来。看到这些熟悉的脸，唐元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起那些在百味食堂度过的日子。
他记得自己做的每一道菜的味道，也记得他的食物给那些玩家带来无数的感动。
迷幻蘑菇打卤面让人重新吃到了母亲的味道，
肉夹馍既方便又饱腹，
还有红烧飞天水螅肉，带着浓香鲜咸的浓汤，
令人做美梦的美梦饺子，
这些对现在的唐元来说，都是珍贵又美好的回忆。
虽然过去很艰难，但一想到这些，就仿佛天边射进来一缕阳光，驱散了他心底的所有焦躁和痛心，只留下淡淡的伤感。
“唐元！我有话对你说。”云空缓过劲来，缓步向他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