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逗逼中的ＵＦＯ
楚中天的目光落回纸上：“陈大平。”
“到！”
楚中天打量了一下站起的那位男生，高度近视，个子矮小，居然叫大平，起名的估计没啥文化，不过这年头能起这么朴实的名字也不容易了。
这年头，名字很重要啊！
联想起自己的名字，楚主任心情越发不好。
“坐！”楚中天点点头，看下一个名字，“张小爱。”
“到！”声音轻柔，这是个女生，个子不高，眉清目秀白白净净，可惜也是个高度近视。
楚中天微微摇了摇头，自己这个班上一眼看去就有四十个戴着眼镜的，这年头学校能不能把人育成材不知道，但培养成近视是毫无压力。
学校就是个小社会，作为教师，最大的人脉资源并不是同事，而是年复一年自己教过的那些学生。
同事三五年都不见得变一次，学生三年就会换一拨，还是数以百计，有智商的人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孩子就是家庭的宝，而这些宝贝的“未来”都交给了这些老师手里，为了能得到些微照顾，家长们连节操都可以不要，更不用说别的了。
所以对于老师来说，不需要这些学生个个都成精英，只要能留个好印象，若干年之后必然受益无穷，桃李满天下嘛！当然如果着急一点，那就关注那些有特别是背景的孩子，受益期会提前好多，运气好的话成就个亿万富翁也不是梦想。
每个老师手中的花名册都有着一些神秘的符号，代表着某种特别的意义，楚中天手中这本也不例外。
张小爱这名字边上有个圈，表示此孩子家庭有些背景需要特别照顾，圈圈的话就至少得给个班干，上学期的成绩按现在班级排名进了前五，至少可以当个课代表。
“刘文佳。”楚中天目光落在名字上，飞快一扫，女生，名字边上有圈，成绩排在十一位，历史成绩排第二，这也是个要给小干部的，就当历史课代表吧。
“到！”
……
“蒋啸东。”楚中天眼睛一扫，男生，名字边上没圈，成绩排名26位，无视之。
“到！”回答中气十足。
“石方。”楚中天加快速度，这名字的主人居然是女生，相貌普通，身材一般，无圈，无视之。
“到”
“杨”
楚中天原本冷厉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脸上也多了一丝微笑，是真的微笑而不是故意挤出来的。
杨这名字边上无圈无字无说明，但绝对不是需要无视的意义，而是不需要文字来说明和提醒。
论相貌身段，南陵的中学圈谁都知道这位妥妥的女神胚子，神仙姐姐或妹妹。
长相好也算了，学习成绩还好，在年段从来都是第一，还经常不务正业地参加国内钢琴大赛拿个奖，这样的在职校花，不知道有新光中学有多少热血少年把她写进网文之中。
“到！”
仿佛会吸引视线的悦耳声音，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扭动脖子看过去，这就是传说中的女神领域，极至魅力场。
楚中天含笑低头，下一个。
“赵青”
……
楚主任又连续叫了几个名字，目光落在那个缺口上。
“黄保！”
“到……”这声音似乎来自于门外，声音里透着几分胆怯和呼吸不。
楚中天偏头，台下五十多道目光刷一下集中到门上，好多人已经准备看热闹了。
“进来！”楚主任冷然道。
门被推开了，一个满头大汗的瘦弱男生站在门边，喘着气，局促不安，眼镜都歪了。
新学期开始就迟到是一个很糟糕的事，但这事碰巧就让黄保遇上了，这学期是文理分科重新分配，自己来的也是新班级，有老同学，也有新同学，只不过…班主任是纯新的。
“先站着！”楚中天淡淡说了一句，情理之中。
所有的同学看着黄保的眼神都好相似，似乎在说着同一句话：倒霉孩子你摊上大事了！
楚主任扫了他一眼，么的又是个近视眼，看看花名册上的标记，上学期末成绩排名年段200本班33，基本可以归入中流之列。
这中流可不是中流抵柱的意思，可上可下，就看个人努力程度和家庭背景，主要看家庭。嗯，名字边上没有任何记号，可以无视。
于是就无视吧！
楚主任接着不紧不慢地把名点完，似乎根本不准备让黄保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这算是个小小地惩罚，哪有开学第一天迟到的！
置师道尊严于何地？
黄保只觉得自己的脸又涨又热，加上满头的汗，估计很像一个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红富士苹果，挂着水还冒着汽，连续跑了半小时，加上上楼这一段路。现在他的脚就像灌了铅，人都快虚脱了，可站在那里努力不喘气的感觉让他更加难受。
记得衣服破了，悄悄提了提书包挡着破口，还偷偷地把身子往门边上缩了缩，这样可以减少三分之一的同学看到自己，特别不想让那个…女孩…看到他这狼狈模样。
可…好像…应该…是看到了吧！
那道清冷的目光，微蹙的眉头……
虽然第一天就被罚站在门口挺丢人，但更麻烦的肯定在后面，就是解释他为什么迟到……我应该怎么解释呢？
是说实话还是说实话还是说实话呢？！
黄保内心的纠结体现在他的脸上就是一脸的懵。
“考虑到这是新班级，有些同学相互并不认识，接下来是自我介绍。”
楚主任扫了一眼门边，大概是觉得惩罚够了，这年头老师对学生也不能太不客气，谁背后都有家长的，抬了抬下巴：“那个，你，过来，自我介绍下，顺便说下为什么会迟到！”
黄保挪了几步，脸发胀头发麻，眼睛看着地。
“我叫黄保，那个…嗯…红黄蓝的蓝…不是，是黄，保卫的保，我今天迟到是……因为在路上捡了个垃圾……我…”
哦~噗嗤！
哇哈哈哈！
教室里一片哄笑，还夹杂着几个男生借机拍着桌子。
“红黄蓝的蓝…哈哈，那你应该姓蓝不姓黄！”
“捡个了辣鸡…吼吼…”
“不是我针对谁，在座的都是辣鸡！”
哄笑声中还夹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现在孩子都什么毛病！
楚中天脸一绷，头也不回，左手一抡。
啪！！！
教室里平空巨响，半空中飞起半截木条，慢动作一般划出诡异的弧线，啪地落下，弹起，又落下。
一片肃静…五十多只受惊的寒蝉……
黄保用力低下头，一脸认罪的模样。那半截教尺落在自己身前一米处，自己是捡起来还是不捡起来？
他的纠结无人能知。
众生双目战战，仰视台上的那个道身影。
只见楚主任面无表情，缓缓抽回教尺，放在眼前看了看，仿佛一名绝世剑神刚在天下豪强面前挥出无限光华劈开玄铁打制的试剑石……然后仔细检查剑有没有受到伤害……
果然，断了！
一根五块钱的教尺，断了！
但…也…立威了！
一群熊孩子，吓尿了吧！
装逼的更高追求就是…始终不去看被吓尿的人，无论他们尿成何样。
第三章 你欠大家五分钟
所以楚剑神冷厉目光根本没有看台下，而是重新落在一脸震惊的黄保身上，嘴角撇出一丝讥笑，连谎都说不圆，你怎么不说扶老奶奶过马路呢！？
当然，下面那些起哄的熊孩子更讨厌，半点同情心都没有以后能成啥？！只是……
楚中天半晌平心静气，探身偏头淡笑着问：“然后呢？”
“我…把垃圾放进路边的垃圾箱时，…那…那个书包…被垃圾箱咬住吃了…然后那个…垃圾箱…还把我吞进去。我就努力爬出来，和它搏斗……好不容易才把包抢回来……这是真的！”黄保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回答。
课堂里又是一片嗤嗤笑声，不过声音低多了，因为捂着嘴。
不知道应该笑还是应该生气，楚剑神觉得自己心好累，真想马上怼上一句：同学，你是逗逼里的ufo么？
绝大多数同学都脸带笑意不出声地看着黄保“表演”，只有杨身子绷坐得笔直，双手平架在桌上，抿着嘴蹙着眉看着，手里捏着笔，紧紧的，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从上课铃响过后到现在，她一点都没有笑过。
……
如果有可能，黄保希望自己马上晕过去，这样就可以在一片雪白中醒过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那时老师说不定还会愧疚地对他说声对不起。
性子刚烈一点可以撞墙以明志！但…他也没那么刚烈，别人不相信你的话你就要去撞墙，这种人死了都得被人笑！
如果有异能，他也愿意把地下扒个缝钻下去，下面是奇妙的异世界，自己可以在那边玩一个月再回来，说不定自己的心理建设已经足够强大面对着老师的冷脸和同学们的嘲笑。
只可惜，他没晕！
他也没异能！
所以，他也只能僵直地站在那里，等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或许老师会先不耐烦？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或许我应该练习下怎么说谎？
以后自我介绍不能用红黄蓝，用炎黄子孙…会不会一紧张说成姓孙…好麻烦！
……
黄保心很乱，乱得毫无头绪，目光偶尔从一张脸上滑过，看着那皱蹙的眉头，略带担心的脸庞，他轻轻咽了口口水，刚才跑得那么急，嗓子也干得难受。
他有点想解释自己并没有说谎，也想解释自己实在不是结巴，只是紧张，但最终还是默不作声地低下头，解释有用的话，要态度做什么呢？！
“那么…再然后呢？”楚剑神面无表情，接着又问。
黄保抬起头：“再…再…然后我我…我就赶来上课了……”
楚中天恨不得马上拿出个大印章给眼前这黄保盖在脸上：烂尾！！前面开那么大脑洞后面你应该神展开，结果，就赶来上课了？！该学生脑子严重进水，已经确诊！
可惜他只能想想，当老师可不能这样，那会被投诉的，哪个孩子没家长呢！？你怎么知道一个怂包一样的学生背后是不是站着一个孔武有力的母老虎？！
这年头，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有点儿像是一句俗语，麻杆打狼两头怕。
所以在师道尊严之后还得加上个相敬如“宾”才是正常的相处之道。
楚中天平心静气告诉自己，既要以理服人，也要以德服人！
微微挺直身子，楚剑神扯起嘴角笑笑，环顾四周，抬起手指着墙上的挂钟，目光平静语气森然：
“ok！…这位…蓝…黄保同学，从你进来那一刻起，到你解释你为什么迟到的刚才那句话…你已经浪费了足足五分钟时间，而这五分钟时间不光是属于你…也属于这个教室的所有人，五分钟能做什么？…这么多人的五分钟又代表着什么？…人的一生有几个五分钟？…”
全班同学都被这番话雷得外焦里嫩，都什么年代了，要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有哲理啊！这种微信朋友圈鸡汤我们都喝腻了！
这一长句话里带这么多问题让人很为难啊！
而且有纯数学计算题有开放式讨论题，有物理题有哲学题甚至还有人生命题！
好吧，既然老师开口问了，不管是不是冲着谁，就当是个对自己问了个严肃的问题吧！
于是台下这些熊孩子又开始不严肃起来，反正楚剑神现在正装逼上瘾没空看台下。
有人拿出手机开始计算人的一生有几个五分钟，有智商超群的开始抱头心算，有的拿笔在纸上刷刷弄公式。
不一会有人就挤眉弄眼悄声问来问去：“你能活多久？快查一下人的平均寿命是多少！”
有人拿个本子写着方程式，里头还假设了一下人能活一百岁。
还有人举着手在半空中准备给黄保发答案，当然这位熊得可以，运气好没被看到，看到也可以装作举手问问题。
班里同学都在台下演上戏了，偏偏楚主任没瞧见，还在运行他的装逼程序，而且更起劲：“那么…这位…蓝…黄保同学，你知道时间对于生命的意义么？…显然你不是很清楚，…因为你连编个迟到的理由都那么拙劣……”
黄保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沉默地低着头。
“我想告诉你…无论你在迟到后进来直接认错…或者编个像样的理由……我都可以接受…因为前者代表你诚实，后者代表你聪明…而最让人失望的是…你这种…让人一听就是最拙劣的…谎言…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说到最后两字时，教室里又是哗然大笑，或许是这两字的发音和某个东北笑星很相似。
但楚中天没在意，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演讲之中有些陶醉，自己刚才的话真应该发到哪个美文频道上，一定可以圈粉无数。
“我……”黄保抬起头呐呐想说话。
嘴好笨！
楚剑神摇摇头，不耐烦地挥手，像赶苍蝇似地让黄保回座位。
在这个年代，大学已经不再神圣，变成了“基础教育”的一个阶段，真正决定这些孩子们的前途的已经变成了家庭的积累以及个人的天分。
对于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高中一年级是真正关键的时期，学生们决定自己的思维能力是偏感性还是偏理性，然后再去挑选是学理还是学文，再经过两年的学习和做题，争取在高考中得到一个好成绩，挑一个适合自己的大学，在里面结交一些能用得上的朋友，最后看运气能不能找个养活自己的工作。
楚中天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已经知道这些道理，甚至他都觉得自己可以看得到每个人的前途，仿佛就写在一个个人的脸上。
这个黄保，多半没戏！
你不是我的桃也不是我的李。
……
第四章 杨玥的自我介绍
黄保无声地应着，低着头默默回到座位上。
黄保同桌叫罗小飞，很巧偏是黄保的初中和高一同班，交情还算可以。
等他坐下来后伏低身子面带轻笑道：“很玄幻的理由嘛，我估计你得叫家长了。你干嘛不说车坏了之类的？”
“真的，你看…这垃圾箱把我手都咬出血了！”黄保低头嘀咕，一边还卷起袖子给罗小飞看，果然有血印子，眼睛还偷瞄着台上的老师。
“说得跟见了妖怪似的，垃圾箱很脏的，你可别得败血症。”罗小飞撇着嘴揶揄道，他才不怕老师，反正他又没迟到。
不会吧？黄保吓得瞪大眼睛，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手里真的爬着无数病菌。
一会下课到医务室涂点红药水，他心想，回想那个可怕的垃圾箱突然把自己吞进半个身子的可怕感觉，不由得颤了一下。
我真的没说谎啊！
刚才楚老师那话里的意思是我得说谎？
可…或许还是应该编个让大家听得过去的谎话，黄保拿手轻轻抻着衬衫，刚才没注意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是跟人撕打过似的脏皱。
黄保父母都是普通民企的底层员工，家里经济情况并不好，但他从来就没让父母操碎过心。
重点是操碎，父母对孩子没操心那是不可能的，……当然，只是一个才上高二的学生，老爸老妈除了担心他考不上好大学找不到好工作之外也没啥可以操心的。
黄保很普通，样子普普通通，学习努力，平时成绩还算可以，总在班上十到十五名之间。上学期末考试因为某个意外考砸了，年级二百名不是他的真实水平，但他也不是学霸，杨那种才叫学霸。
杨不但是学霸，还多才多艺，会弹钢琴能参加比赛，会下国际象棋能参加比赛，会一手漂亮的书法能参加比赛，还会画国画和油画……
而黄保，他世界里的琴棋书画就只是口琴军棋小说和漫画。
没人会拿黄保和杨这样比较，除了杨的妈妈。
“这是意外，我真的没想和她交朋友，你想多了！而且我也会有属于我的成功！”
这句话一直绕在黄保脑子里三个多月，却找不到机会说出口。
我会有属于我的成功！
黄保真的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只是他还没有找到上帝给自己开的那扇窗。
今天受的羞辱只是自己普通生活中遇到无数不顺心的事之一，如果不去刻意想，过去也就过去了，毕竟，自己是真的迟到了。
自己的理由虽然是事实，但无法取信于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黄保轻轻叹了口气，总算可以坐下来好好呼吸，坐下的感觉真好。
身上有点儿麻麻的，有点儿痒痒的，黄保轻轻扭着身子，还要注意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动作。
好在这感觉并没有让他非常受不了。
只是…我刚才说的理由很玄幻？
那垃圾筒，是个怪物？
……
小插曲过去，楚中天在台上继续点人头让大家自我介绍，一人一句话，大多数人会报个名字的写法再加上自己的爱好，说说新学期的希望之类。
罗小飞的自我介绍是：我叫罗小飞，罗是天罗地网的罗，小飞是我的笔名，我爱写作，你们懂的。
又是一阵哄笑还有掌声，罗小飞得意洋洋地坐下，今天他说不定可以收获几个新粉丝。
黄保羡慕地看着自己的同桌，好想自己也能有这样的自信。
罗小飞之后应该是黄保，黄保愣了一下，他刚才在台上出了那个洋相，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再站起来一次。
生活的不幸有时候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件接着一件向你而来。
黄保纠结着还是觉得得站一下，屁股刚离椅子。
楚中天径直对着他：“你不用起来，下一个！”
小小的暴击。
立足未稳的少年身子呈现一个可笑的形状，又莫名戳到某些人的笑点，轻轻的笑声。
……
早自习就半小时，看看时间过半，楚主任也加快了速度，他还要留十分钟做思想教育和学期安排，高二了，让这些孩子把心收一收，转到高考的节奏上来，这都是体制教育的套路，但适合大多数普通人。
黄保重新落座，低下头，木愣愣地看着书包，前面已经发现没有学生证，校徽也没了，还不知道丢了什么其它东西。
罗小飞的书堆在桌上，摆成城堡状，这是高二高三学生比较流行的做法，书很多，可以堆得很高很有型。
不但可以增加安全感，还可以借着老师视线的死角，玩点弹球之类的小游戏来打发时间，还可以考古。
这些被用了许多年的课桌简直就是一件人类文明的载体，这上面不知凝聚了多少人的青春岁月，只要别扔那都是文物，要再有个学生成了材？！
啧啧！这桌椅都得供起来！
看黄保低落的样子，他反而一脸悠然自得，偏偏拿手挡着嘴，嘴里还偷偷说着话：“他是拿你立威呢！什么浪费五分钟，还不是他浪费的！”
黄保低头不语，听着一个个同学做着简短的自我介绍，他已经介绍过自己，当然是被跳过了，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只是这种被关注并不让人好受，他也不知道现在社会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卖丑出名，那得多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是杨，我希望所有的老师同学能相互信任，相互尊重，友爱自信！”清脆悦耳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
一言出，课堂静。
黄保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只觉得那声音是如此美妙动听。
楚中天愣了一下，感觉自己被戳到了什么地方，但又不明所指，只得微笑点点头：“说得很好，你们都是同学，人生四大铁之一，咳，那个确实要相互信任，那个友爱和自信。”他直接略过了尊重。
“还有相互尊重！”杨说道，毫无怯意地看着楚中天，声音依然清澈明亮。
“嗯，相互尊重！很好，请坐！”楚中天示意了一下。
杨坐下，下一个同学过了一会才站了起来，平实地介绍自己的名字兴趣。
黄保心中依然涌动着一股热流，莫名的感动。
“除了刚才那句，别人的感觉都好中二啊！”罗小飞一脸苦闷要打哈欠的模样。
黄保没理他。
“对你说的吧？”罗小飞挤挤眼。
黄保还是没理他。
“诶…听说她咳…跟那谁好了…高三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罗小飞低声用手掩着嘴说，目光斜着瞥过去。
黄保身子一颤，抬头看了看，接着低着头茫然翻着书包，脸上汗淌淌一下变得苍白。
“怎么了？心里难受？”罗小飞毫不同情地追问，然后低语，“也不光你一人难受，好多人都难受……”
“少了好几本书…”黄保身子又是一颤，满脸沮丧。
“忘在家了？”
黄保微微摇头：“不可能，我全带了！”完了，肯定在那个垃圾筒里，黄保觉得自己现在从里到外都冒着苦水。
“重新再买吧，看你这倒霉劲吧！一会跟别班借下。”罗小飞叹了口气，随手一指把个纸团弹进桌面的一个洞里。
为了要重新买课本，黄保心痛了一上午，纠结着怎么和家人开口，至于他这心痛的原因是不是真因为课本丢了……或者全部因为这……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
当然是因为课本！
难道还能是因为杨可能有了男友这么天外飞仙的事么？！
第五章 我好像是喜欢她
黄保闷着头，回顾着今天发生过的事，一连串意外构成了今天的主旋律。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黄保很节约。
很多人之所以不幸，是因为想赚钱，而有些人倒霉，就是因为想要省点钱。
黄保家到学校乘车七站路两块钱，走路四十分钟不要钱，骑车当然更快，不过暑假里他的车被偷了，暂时不打算再买。
今天开学，黄保六点半就出门了，想着干脆就走路上学不堵还省钱，这条路上有个开放公园，里面跳舞的唱歌的耍剑玩空竹的很热闹，边上还有不少早点铺。
黄保有个非常难得的好习惯，就是从不随地丢垃圾，而且非常反感别人这种不文明的行为。
他在横穿公共绿地时发现大多数地面还是挺干净的，可能清洁工刚扫过地，但还是看到有一袋豆浆丢在路边，很刺眼，有几只苍蝇在上面快乐地飞舞。
他可以无视而过，反正不是他丢的，但他就偏偏忍不住拾起来放进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形状奇怪的垃圾筒里。结果就是被那个垃圾筒追杀得差点没命，还导致了“巨大”的损失----给班主任留的不良印象和一百一十五块三毛的教材费，这是他对着罗小飞的课本价格加的。
……
么的那什么垃圾筒！
国家不是三令五申不准动物成精么？！怎么就漏了垃圾筒这物种呢！还能追着我咬！
没错，他说的是真话，但听到别人耳里像玄幻！
可那是真咬啊！
黄保知道自己不是精神病，如果他没别的优点，至少他诚实，但事情离奇得让他都有点不自信了。
刚才那句“友爱自信”仍然回荡在耳边。
如果赶回去，说不定书还在那里，黄保心想。
可是他实在没有逃课的勇气，而且课间十分钟是绝对不够他来回的，黄保不是不会骑车，但就算是骑车过去怎么也得六七分钟，还得加上从班级去车棚的时间。
只好等中午了，黄保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血印子慢慢变淡，隐没在皮肤之下。
早自习结束得很快，楚中天没有再找黄保的麻烦，大概是觉得不是穷寇无需追杀。黄保却要去洗个脸洗个手，还要去别的班找前同班同学借书，不然每节课他都得挨批。
或许是因为情绪低落，身上的不适感好像越来越强烈了，每堂课，黄保都想要拿着手在身上奋力抓下去，又恨不得有人把自己整个身子拿起来放在地下摩擦，……不会是真的感染了吧？！
虽然这个年纪的孩子容易冲动，经常遇到点挫折就会想人生似乎也没太大意思，莫名冒出个死也无所谓的念头来。
黄保也不例外，但痒死绝对不是他想要的。于是到了做早操的时候，他尽管默默地站在队列中，却把这广播体操做得分外标准，腿脚带风手法刚劲有力，看得体育老师连连点头，差点要让他上去领操了。
接着又是借书，上课，挠痒痒，下课还书借书再挠痒痒，到了第四节课时，终于身上不怎么痒了，黄保却已经是满身的红条，都是给自己抓出来的。
好不容易熬到第四节下课，大家有的回家有的去食堂。
黄保是走读生，中午是可以回家吃饭的。
不过因为家远，父母总是给他准备好午餐费让他就近解决，学校也是有食堂的，但食堂的饭菜还比不上外头的快餐盒饭干净，自从上学期在菜里吃出两次头发之后，黄保就再也没在食堂里吃过了。
如果找不回书，自己是不是应该把每天午餐费省下来，虽然一天十块钱要十二天，但总比让爸妈责备的好。
呼…呼…
支着膝盖，弯着腰，急促地喘着气，出神地看着地面。
从学校就这么一直跑到公园…，像要逃开所有不愿意面对的一切，然后所有的感觉…就是充满全身的酸胀…和累…
看着这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的景致…仿佛时空断层似的…刚才还在学校…现在就在这里…
那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课本…对了！
我是来找课本找校徽找学生证的！
黄保努力直起腰，慢慢向前走去。
“咦？”黄保在记忆中的位置找了又找，“怎么不见了？”
垃圾筒都没有了，自然也找不回自己的那些东西。
课本、学生证、校徽！
确认是找不回来了！
找不回来的，还有更多更美好的东西。
今天的所有一切，都是从自己走向那个垃圾筒开始，黄保站在阳光下，被晒得眼睛都睁不开。
这里，好熟悉！
黄保扯着嘴角笑了笑，长长地吸了口气，默默地转身。只是走了几步，就有点坚持不住了。
感觉浑身无力，茫然看看四周，随便找了个树丛靠坐在那，像受了伤躲进窝里的小兽，慢慢地缩起膝盖，抱着，紧紧的，把头埋进去，忍了许久的眼泪也终于流了下来，流到嘴角，咸咸的…越来越多……
人有时候总要找个理由痛快地哭一场，不为什么，也不需要知道理由。
人的幸福和不幸，大多是从喜欢一个人开始！
开阔的公园里，孤单的男孩子坐着，闷声的呜咽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听到，也不会有人关心。
并不是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可是哪怕谁都能看出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孩子身上那份茫然和无助，伤心和痛苦，也没有人真的会好心地去安慰他。
谁都有自己的烦恼和痛苦，如果不是必要，又何必再背上一份？
没有音乐，没有大雨，没有一切可以烘托气氛的东西，只有让人喘不过气的热，让他的泪水和汗水混作了一团，让衬衫显得更加脏皱，裤子膝盖湿出了两个异样的圆。
黄保闷着头俯在膝盖上，脑子里疯狂地转着一个念头：我好像是喜欢她的！
……
黄保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低头回到座位，只知道整个下午自己都被莫名而来的负面情绪干扰着，出神，走神，失神，无神，六神无主…总之没有心思做任何事。
不过反正就是第一天，老师并没有真正地教什么，反而是认人的时间比较多。
而同学之间也开始了初步的交流，过去认识的自然可以谈得更开心，于是班上明显地被分成了好几个人堆聊天。
大家叽叽喳喳地说得好热闹，暑假去哪哪哪个景区了，到哪哪个国家了，见到那谁谁谁了，还有买了啥啥啥了，总之就是各种炫耀种种自夸。
有人在交流最近看过的电影电视剧和小说，争论得热火朝天，也有人在怀念去年暑假里出的那个中二事件，貌似因为学校这次暑假里没出糗而深感遗憾。
罗小飞则是一边聊天一边拿出手机来码字，人的勤奋就体现在这里，像这样的人，以后是一定会成功的，因为他把所有听到的话和自己想说的都转成了网文，还卖成了钱，还没浪费半点学习的时间。
唯一被大家抛开的就是黄保，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他自己做得不好，他没心情去参加别人的聊天，总不能说那垃圾箱真是要把自己给吃了吧？
你不主动凑上去当个捧哏谁会来请你出场？
再说人家那话题他都接不上，你一贫二代敢进这么高大上的场合？
我们聊天也是要有主题的好不好，你是话题人物么？
至于黄保…他的目光…偶尔…不由自主地…会扫过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但也只是匆匆一瞥，只要那边的目光有朝这个方向的趋势…他就会马上移开，没去注意那眼神中的关切。
……
第六章 美女记者的神作
没有人相信黄保遇到的奇葩事，但并不只是他自己见证了那一幕。
林小小是南陵都市生活报的美女记者，今天她的心情从很不好变成很好再变成很不好，坐了个花式旋转的三百六十度过山车，就是因为她拍到了黄保的照片。
本来一张挺好的照片被这些没节操的网民搞得面目全非，就像当年网上的小胖事件。
林小小是都市生活报的美女记者，但美女记者也有工作任务，工作职责里可没有说颜值可以抵工作量，花瓶有工资。
每个记者每天都有规定的上稿要求，新闻报道不是网文可以家里开脑洞，有编制的记者也不是网络小编可以胡编乱造标题党，他们那是得以事实为依据来传递信息的。
除了根据时事热点去约访一些人之外，林小小还必须像前辈那样主动去城里转一转，找找报道素材，这在业内的术语叫采风。
采风，不是手飘荡空中大跳广场舞，也不是踩着风儿去散步，更不是踩点准备作坏事。
采风的采是收集采集，风不是指流动的空气，而是指民歌，来自于诗经《国风》中的“风”字。
《诗经》是诗歌总集，分成风雅颂三部分，其中风指的是地方音乐，雅是中央雅音正乐，颂是宗庙祭祀时的音乐。
在古时，采风主要是指采集民歌。
民歌是个总称，它包括民谣，后来又包括谚语。诗经和汉乐府里的民歌都是在农闲的时候由政府专职部门派人到各地采集来的。采集的目的一是借以了解民情，二是整理配乐之后用于朝廷的祭祀、饮宴等需要音乐歌舞的场合。
早在公元前一千多年的《周易》中就有产生于商代的民间谣谚。公元前五百多年编写的《诗经》，其中《国风》的绝大部分和《小雅》的小部分，就是周初到春秋中期的民歌，它们都是从民间采来的。
《国风》里记录的就是当时各国的民歌，流行歌曲。想想挺有趣，风是流动的，后来又能引申出风尚流行各种意思。
到了近代，一些学者从国外引进了民俗学，“采风”二字的含义就扩大了，它泛指采集一切民间的创作和风俗，体验生活，寻找灵感，挖掘素材。
林小小今天的采风是去体验下早晨公共绿地的群众生活，给自己的系列报道增加一些素材，不料镜头里突然看到一个男孩子貌似准备捡起垃圾丢进垃圾箱……
拣辣鸡的好孩子，这年头不是已经绝种了么？！
正能量啊！
特别是那垃圾箱离得足有十多米远，多少人手边就是垃圾箱都随手丢的？！
林小小瞬间被感动到，按下单反啪啪啪地拍了一组照片：
从男孩捡起垃圾，到他四处寻找垃圾箱，再到他把手中的垃圾丢进垃圾箱，再到那个垃圾箱似乎挂住他的书包，他用力地想把书包从垃圾箱里拉出来…不果…落入箱中…两脚朝天挣扎…纠结…逆出…终于还是挣脱…然后狂奔而去，那个垃圾箱挂在他手上拖来荡去，消失在转角的竹林后……
魔转折，神展开！
好倒霉，好欢乐，好有喜感啊！
总之很有趣的一组画面。
当然，尽管她看到男孩的书包被挂住了，她也没有上前帮忙，她只是一个记者，她的责任是记录生活，越真实越好。只是被垃圾筒挂住了，又不是被狗咬了。
回到报社，林小小就把这些照片传到电脑里，看着照片中男孩子丰富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个不停，决定把这个作为她正在创作的文明生活主题的一部分，于是她把上午采风得到的照片和写出来的千字报道发给主编看。
“你就看着他把垃圾筒带走？这是光天化日之下盗窃公物吧？你当场制止了没有？”主编扶着眼镜皱起眉头三连问。
主编你这啥思路这么宽？这么歪？
林小小一头黑线：“这是自觉维护公共场所卫生啊！主编大人！再说，谁会偷垃圾筒，估计半路上就掉路边了吧！”
主编一怔，貌似自己想多了，赶紧找补：“哦！那这张可以，其它的就自己留着乐吧。”
都市生活晚报的主编虽然不像日报那么有觉悟，但这么多年媒体从业经验也不是白混的，大旋律摆在这，得宏扬啊！
仔细想想，就自己平时看到路边的垃圾也是不会捡的，社会有分工，你都捡了，那清洁工不就没事做了么？！
他很清楚，最合适的那张图就是男孩把垃圾丢进箱子里的那张，至于后面那些就算了吧，咱们纸媒可是很高大上的，容不下这些低格调的玩意。
“主编大人请看小女子的文写得如何？”林小小示意了一下。
主编扫了一眼：“太长了，砍到三百字。”
“主编大人哪，三百字太少了吧？”林小小一脸泪目状，生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五百字不能再多！标题别用《拣垃圾的少年》，读者还以为是报道失学儿童的，改一个。”
“他为什么拣垃圾，怎么样？”
“那不是一样么？”主编瞪了林小小一眼，这学是怎么上的，“就用《爱护环境，从小做起》。”
林小小听了这标题汗都要下来了：“主编您确定这样的标题有人愿意看内容？起名很重要啊！”
“买了报纸的人怎么可能不看，”主编淡淡一笑，高屋建瓴地指点道，“小小啊，你得了解受众，标题党那是网媒。”
“小小受教了！”林小小一脸服气，看来自己这还可以变个花式上电子版。
主编看着她臣服的样子，心中大悦，深深吸了口洋溢的香气，嗯，啥牌子来着……
“主编大人，那什么时候排上？”林小小热切地问道。
主编扶了扶眼镜，正色道：“今天的内容都排满了，你的就明天吧，给你弄个三版。”
三版？那也不错了！林小小作了个揖：“那小女子告退喽！”
“嗯，退下吧！”主编瞄了下视界中冒出的一抹白，喉头微动了下。
林小小转身出门。
“任务完成，不亏我放弃美容觉早起采风，嗯啊！！”林小小把任务交了之后，念头很是通达，离自己人生巅峰又近了一步，站在门边痛快地伸了个曲线十足的懒腰，引得办公室里一阵注目。
她白了空气一眼，随手接过一个追求者递上来的早餐：“谢谢啦！明天换个口味。”
回到座位上，翻看照片，几个同事也都凑过来看。
别人家的糗事和惨事那都是能增加自己的幸福感的，精神食粮中的营养早餐嘛！
林小小啪啪啪按着键盘往下翻，解释着当时的场景，逗得大家笑个不停，太可乐了。
这么好笑的照片，按说得分享，但媒体是有节操的，未经授权容易被人告，虽然这年头被人告对媒体业者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对于林小小这个小人物来说就未必了，真出事报社肯定拿她当锅用。
“小小，传给我看一下！”有人在扣扣上发来消息。
是隔壁办公室的好朋友小米。
估计是在网上听别人说自己这里有好笑的照片。
“发给你可以，自己看，别传出去哦！”林小小说了一句，很痛快地把照片给传过去了。
林小小把这些照片发给了自己的一个朋友，然后告诉她不要传，自己看着乐就可以了，这么做基本没毛病，大家都这么干的，以前林小小自己也这么做过，反正都是要上报的报道，也不怕给人抢了。
小米表示明白，然后她把这照片发给了自己的某个同事，然后告诉他，这里有照片好好玩，自己看就可以了，别传到网上哦！然后那个同事把这组照片发到了论坛里，对大家说，这里有组照片好好玩，大家来围观哦！
第七章 网红的初体验
没办法，这年头节操欠费的人实在太多了！
咦，真的好好玩啊！
围观围观，点评转发！这种热闹不凑下简直是白活啊！
反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别人死不死的，那地球人口这不挺多的么？
我们君子都远庖厨了，又不是我们切的肉！
点击量上升很快！
然后有人用这些图练习ps技能，并把作品放到了同一个贴子下。
画面里，黄保拿的不是袋子，他小心地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往箱子里放：大把的钱、卫生巾、某些国外领导、武器，那个箱子也被打上各种名字，比如化粪池、红什么会之类的。不得不佩服这些网友，他们的想象力没有上限，节操也没有下限，……
很多人还人肉了那个公园，亲自在那里拍照寻找这个出了名的垃圾箱，在那里摆出了剪刀手。
黄保的资料也被人肉出来了，是他的一个同学认出来并很热情地提供了信息，这都是好人啊！
这种好人一多中华民族前景堪忧啊！
有些人还给黄保配了心情字幕，还有人给他换了头像，当然，也有人把他的脸换到大片海报里的。
其实大家并不是对黄保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这事很好笑。
那些批死后的图片也很好笑，按照常理，一个能给这么多人带来欢乐的人应该不会生气，毕竟你还出名了，现在有多少人为了出个名要死要活的？
这么一夜出名，是黄保想不到的，看开点的话，这就像是中了大乐透。
贴子的点击量上升得让人吃惊，于是网站把这贴子置了顶，并提高了这个贴子里的广告价格，是的，每个贴子都有广告位，只是有些从来就没放过广告。
很多人开始把这个贴子称作神贴，因为这贴子的楼已经盖上天了，众人拾柴火焰高，这就是群众的力量。
不知不觉之间，黄保被这些干柴烈焰烧得火热！
当小米把这个贴子传回报社大家笑哈哈时，林小小发现自己有麻烦了，她没有得到黄保的授权，出事肯定算她一份。
……
林小小微侧着身子站在门边，摆出一个可怜的姿势。
主编摸着下巴，上下打量。
“主编大人，我知错了！”林小小拿手擦着不存在的眼泪，“我不该把照片发给小米，我错信了她，不如罚她两个月奖金给大家吃全家桶吧？！”
主编深深吸气，女下属如果耍起无赖那太可怕了。
林小小偷偷看着主编。
“明天你那个报道先不能上，去做个采访，深入报道一下，然后拿个授权回来，得到谅解！我们看看这风向，是不是做个反转报道！”主编迅速用自己三十年的从业经验做出指示。
“我去？”林小小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废话！”
“属下告退了！”
“快滚吧！”主编挥挥手，其实也是小事一件，这年头想红的人不要太多，他其实想的是借这个机会多弄一些报道出来，带着晚报社飞一把。
至于给林小小一些脸色看，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万一出现个情况林小小向自己求助呢？人得有想象力。
……
这些事，某个最重要的当事人本人并不知道，因为他正处于一种悲伤抑郁的情绪之中。
至于那种情绪究竟是因为什么…什么时候能过去…他也不知道。
昨天晚上无精打采地回家，上床，失眠，在黑暗中默默呜咽流泪，像有病一样。
只不过最终还是睡着了，梦见了很多错乱纠杂的画面…有看不见脸但知道是她的她，有看不见脸不知道是谁的他，还有难过着想哭想喊想打人但却一丝一毫都动弹不了的…自己…
怪梦！
梦里不想待着，现实也灰暗无趣。
但生活也要继续，好像听说失恋这种事痛苦不会超过一个月，自己这种隐性症状的应该会更短吧……
只不过最头痛的是每天都要见到她。
黄保突然有种严重的厌学情绪。
……
这种情绪在第二天上学后变得越发严重了。
因为他发现大家看他的表情都很怪，有些甚至一见到他的脸就笑得蹲在地上起不来。这让他拿袖子把脸擦了好几遍。
“你出名了，兄弟！”罗小飞深沉地拍拍他，“以后记得拉兄弟一把。”
“什么个意思？我怎么就出名了？”
“上网搜索垃圾，然后你就会知道啥情况了。”罗小飞笑得看不着眼，“不过现在大家也知道你昨天说的是大实话了！真是半点没夸张啊！话说你是怎么丢个垃圾能把自己给丢进去的？”
罗小飞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网页，要给黄保看，黄保一把推开。
垃圾？这关键字都能和我挂一起了？！
好多同学都知道了，传看讨论，过来问黄保的感受，没人表示对他的同情，楚中天自然也没有过来道歉，师道尊严嘛，昨天他也没太过分。
至于黄保心里怎么想，他不关心，五十六个学生，关心得过来么？
……
黄保这一上午过得是真难受啊！
别人可以不时刷一下笑开怀，然后跑过来跟他说现在又怎么怎么样了。
黄保没有手机，当然也没办法上网去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有，他现在也不会去看。
他从昨天捡完垃圾开始就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三观都被严重影响，只是觉得人生大起大落有点承受不了，特别是自己还没有什么大起就大落了…
上午四堂课上得真是心神不定，每次他和同学对眼都觉得对方似乎要放声大笑。
难道学生不是应该以学业为重的么？怎么个顶个地都和娱记似的。
好不容易下午放学，晚自习也不准备上了，黄保回到家打开电脑上网。
打开百度搜索垃圾两个字，果然，那个神贴是排在第一位的，还有各种评论。
“少年把自己当辣鸡丢进垃圾筒！”
“辣鸡！快点筒里来！”
“少年和垃圾筒！”
“这人怎么这么笨能钻垃圾筒里？”
“是不是家境不好啊？！”
“好像是书包被挂住，然后想拿书包，结果人也掉进去了！”
“好可怕，头朝下在垃圾箱里的感觉很难想象啊！”
“求视频，看图不过瘾！！”
……
还有说自己长得丑的，说自己长得奇葩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自己，这还真好笑…但如果是自己…谁能笑得出来？我怎么就长得丑了？！
都是给你们批丑的好不好！
黄保看了几页，脸从白变红又从红变白。
第八章 网红变现的一万种方法
“小保，你怎么回来了？”是老妈洪爱兰下班回来了。
“妈，你来看这个。”
黄保是个好孩子，他觉得应该问下父母对这事的看法。如果真的就这么顺势出名了，那或许他们可以出面联系下广告代言什么的给家里来点外快，没办法，家里经济条件就那样，人穷志短思路宽。
“这是谁啊？”洪爱兰看到网页，瞬间吓了一跳，“小保？这是你，怎么拍电影也不告诉家里……妈啊！什么啊！这是谁啊！这是明星吧？叫什么名字来的？”
“妈您误会了，这都是假的图，用电脑软件做出来的。不过这人是我。”
黄保叹了口气，把这事跟自己妈妈解释了一下，顺便说了说那些后来ps图片的由来。
“都是假的？”洪爱兰指着屏幕问。
“前面是真的，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是假的，是网友们乱画的，这个叫ps，就是恶搞，谁的照片他们都敢给弄得面目全非。”
“这些人太不像话了，真是一群垃圾！”老妈很愤怒啊！
“算了，说不定出名还是好事。”冷不丁身后冒出个声音，黄保的爸爸黄卫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估计看了有一会儿了。
“我在单位就已经看了，新来的几个大学生一下午就抱着手机在看这个。还说你们学校就是有名的中二学校，逗逼中学，不像是什么好话。”老爸叹气说。
“啥？你单位人都看到了？我说小保你真出名了哎！”老妈突然笑起来，揉着他的头。
黄保看看父母，好像他们的接受度还挺高。
“捡垃圾还生出这么多是非，真是的，妈，我昨天还弄掉了课本校徽和学生证，还得重新买。”黄保关上网页，转身说道。
课本掉了？
洪爱兰皱着眉，从钱包里拿出钱递给黄保。
“不用了妈，我有零用钱的。”
“零用钱留着。”
黄保接过钱，咬了咬下唇，家里赚钱不容易，自己唉！什么时候能赚钱呢！要不要像罗小飞一样写网络小说？
听他说这两天灵感爆棚，用手机都码出好几千字，还准备开新书，灵感来自于黄保被垃圾箱追杀，楚剑神一剑破天和女主挺身而出为男主出头。
反正不管怎么样，黄保是不去看这本书的，听到自己可能在书里，他就更不想去看了，罗小飞打死也不会让他当主角，最多是个路人甲，罗小飞的小说从来都是以他自己为模板拯救万界。
有时候爽文看了只会让人更加难受。
……
给完钱，洪爱兰就拉着黄卫军去做菜。
边洗菜边示意房间里看电脑的儿子，洪爱兰低声问：“我说，小保这算不算成明星了？”
“最多算是名人，明星那肯定不算的。”黄卫军拿起一根黄瓜拍得乱碎做拍黄瓜。
“名人也可以做广告吧？”洪爱兰麻利地摘着豆角，低声说。
黄卫军噗嗤一笑：“你瞧你财迷的样吧，你去看看谁家要你儿子做广告，还明星呢！这叫网红！”
“还我儿子？不是你儿子啊？啥网红？”洪爱兰回了一句。
网红…具体解释黄卫军也不是太清楚，反正大概就是在网上红了的这样。
“你说万一有广告商要说做广告，咱们收多少钱合适？”洪爱兰一边翻着冰箱一边说。
“做梦时你可以慢慢想！”黄卫军叹着气，边拍着蒜边说。
……
房间里，黄保慢慢翻着网页，他实在忍不住又打开了。
现实点说，现在他就是个网红了！
但更现实的是，这样的网红很难变现啊！
“这不是我，不是我，呵呵，还真好笑！”黄保一边给自己催眠，一边自娱自乐。
一页页翻下去，没完没了，这楼真的已经盖上天了。
“说起来这应该算是我对这个世界的贡献吧！”黄保一手托着下巴，心中忖道，“或许这就是上帝给我开的窗？！老妈说得也有道理，光凭这个知名度，以后混个温饱应该不成问题，也不知道高考加不加分……”
莫名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了起来，黄保伸出手，在贴子上回复：“我就是黄保本尊，我想问一个问题，这样成为网红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嗯，顺便说一下，我其实没那么丑，当时我被吓坏了！”
黄保的回复一发出来，立刻就有好多人回应了。
“你是黄保本尊？有照片么？无图无真相，前面好多自称是本人的哦！”
“好处很多呢！你可以找个律师起诉这个网站，赚个百八十块不是梦！然后再起诉那个报社和记者，……”
下面马上有人回：“楼上脑洞太小，这玩意要告么？哥巴不得人家天天把自己头条，知道想上头条有多难么？看看人家汪峰一年多都上不了了，这给钱人家网站都不见得让你上！你还要告人家？脑抽还是进水了？！”
“进水！”
“进水+10086”
每刷新一次，就多几条回复的，黄保看得心中火热，从来没有这么成为人际中心过，不过让他去发照片就算了，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多看少动。
“网红界的新人，告是一种炒作嘛！不然一会你就不红了。你告着告着两边都成热点，对方也高兴啊！再说了，索赔什么的几百块这数字好尴尬，弄得跟真似的。我跟你说，要么就直接索赔一百万起，要么就索赔一分钱！懂不？！”
“一百万？那光诉讼费就得先拿几万吧？你当法律让你随便玩啊？”
“那就一分钱可以了吧？”
“别傻了孩子，好好当网红，以后有你赚钱的机会，我看你可以给垃圾筒代言！”
“楼上疯了，哥从来就没见过给垃圾筒带盐的。”
“楼上的，知道现在有智能垃圾筒一个几百块么？这样的产品代言亏不了你！主动联系下淘宝卖家，给张图弄个授权书，基本上万八千没问题！”
“层主，如果你是黄保本尊，得知道运营一个网红的基本方法，先去把各个社交网站给注册下来，起个好名字先，经常爆个照什么的，对了，你有团队么？！没有抓紧找一个！”
“别听他的，层主你也别想太多，现在这网络热点也就三分钟，花那钱跟丢水里一样！对了楼上的，你别字了哦，是不是，是光明的意思，你该不是说层主应该发正能量照片吧？！如果是，算我说错！”
“哈！三分钟，已经一天了吧！？”
“特么我就是个比方，争这个有意思么？你别字了知道不？文盲语死早！”
“和用拼音打是一样的，这也怪不得人家，看起来也很像，不过我查了一下，确实是光明的意思，长了见识啊！”有人帮着说话。
“语文老师好无辜，学生打错字他就得早死么？网络暴力这风气得改啊！”
“就是，不如用语体教比较合适啊！”
“体育老师何辜？”
“体育老师无所不能！能跑操能卖萌，还教语数外理化生！哈哈哈！！！”
“哈哈+1”
“哈哈+360”
“哈哈+361”
“哈哈+10086”
……
接下来有帮这个的，有帮那个的，居然就在这层里吵了起来，戾气浓浓好热闹，不知道多少网友加进这个争论，这楼是歪了又正正了又歪，快升上九重天了。
原来，成名的感觉是这样的的啊！黄保居然有点开心的感觉了。
自己普普通通这么些年，总算能体会一下当当小名人的感觉。
黄保恨不得对着网线大笑三声。
……
第九章 褪去的记忆
贴子的回复实在是太多了，看了一会儿他就被父母叫出去吃饭了，吃完饭也不准备学习了，又回电脑前看那个贴子。
很有意思的是，黄保那一层的主题已经变热了许多，很多人都在讨论这种意外之红应该如何运营如何收益。
什么运营黄保不懂，这里面却颇有几个懂那么点的，说起来头头似道，生似真的在运营黄保这个小网红似的，一会说他应该微博开出来，或以为主题弄个微信公众号专门来个人百态，一定会圈粉无数，对了，还有红包可以拿哦！
“别听这些人的，看资料这位黄同学才高二，好好学习，上个好大学！”有人一本正经回复。
这话一出来，马上被怼：“楼上的，知道不知道出名要趁早？上大学，有用么？现在多少大学出来找不着工作的知道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本正经地有可能误了人家孩子的一生？！”
嗬！这两人又开怼，贴子里益发热闹起来。
上了天的贴子有着向天外飞升的架势。
有人还专门开了个讨论贴，题为：网红变现的一万种方法
黄保看了看，这贴子还被网站给加精了，里面几分钟就刷出了几百楼高。
有说网红做广告的，有说开淘宝店给自己产品代言的，有说以自己的形象做卡通授权的，有说去拍电视电影网络剧的！
还有直接说啥也不用做找个运营团队借个名头弄众筹，一个粉丝捐十块谁也不心痛，集中在一起就是几百上千万第一桶金就有了！
……
干货啊！
几百上千万！
第一桶金！
我离人生巅峰就差一个运营团队了？！
被这些网友的话说得黄保肾上腺素都飚升了。
……
上网是能上瘾的，特别是有着关于自己的内容，还…还这么有趣！
就没人夸我是个新时代的好少年么？
黄保心里嘀咕着，也许自己这样的少年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中二吧！
唉，黄保轻轻叹息，果然他看到了有人已经把新光中学就是传说中的逗逼学校的事给扒出了来。
话题有了新的发展方向。
好多关于新光中学学生的中二案例被举了出来。
黄保又被加了个身份，逗逼中学代言人！
批图的哥们又有了新方向，一大波新图挤上网路。
那些业界里以带盐出名的名人们的脑袋被换上了黄保的脸，配上了“我是黄保，我为新光带盐！”之类的话！
楼…又高了几千层！
然后突然有人贴出一张图：“看看新光中学的女神，你们还好意思说这是个逗逼学校么？！”
黄保一下愣住了。
“我的天，好漂亮！”
“求扣扣！”
“同求！”
下面的回复开始变得更加热闹起来，然后前面这个楼层被迅速删掉。
黄保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一遍遍刷新着，追看着新的回复，但这贴子实在太长，看得黄保虽然兴奋但也头昏眼花，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俯在桌上睡着了。
晚上他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先是回想起很小时候自己的模样，一岁，蹒跚学步，牙牙学语，两岁被带着去外面看公园，看动物，被吓得大哭，三岁吃着冰淇淋死也不肯放手……然后长大，去幼儿园不肯进去，抱着奶奶大哭。
生活中的各种细节片段快闪似地消失，有些片段冒出来之后连黄保自己都惊奇，这事真的发生过，原来当时的我是那个心情。
有人说三岁之前的记忆会在大脑发育过程中被抹去，现在居然也被翻出来了。
曾经的我也是如此可爱的好宝宝啊！
黄保看着又萌又有爱的自己，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一年年一岁岁自己的成长抹去的不仅是记忆，还有自己的纯真，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留在自己身上的青春也终将会消失。
五岁六岁无忧无虑的自己，被亲人们爱宠着，每学会一件事都会引起他们的欢呼，把自己抱得高高的，亲个不停！
七岁，上了小学，背着书包，交到了新的朋友，却也每天要做作业了。上了初中，上了高中，生活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这一幕幕影视的除了自己和家人，就是这个城市，自己的家，搬过一次，从筒子楼到了稍好一点的筒子楼。
邻居朋友小伙伴，笑着哭着说着唱着，走马灯一样来了又去，他们的音容笑貌从模糊变清晰，又从清晰变得模糊，最终不见……
读过的书，看过的漫画，听过的歌，闪过飘过。
黄保惊讶地看到了自己，孤单地坐在公园草地上望着天空，远处出现一个美丽的身影，在小径上轻松地奔跑着，像诗意的画面。
天上下起雨来，她摔倒了，微微晕红的脸，看着自己。
那时的自己好像一分钟的英雄一样跑过去，傻傻地问了一句：你受伤了吗？
后来，自己背着她在草地上走着走着摔倒，撑着地又爬起来。
阳光，大雨，汗水，雨水和泪水。
白色的医院，有一张冷漠的脸。
这是那天的记忆，那张脸神情淡定地对自己说着什么，说了什么？然后我又做了什么？……
这个片段快得让黄保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消失了。
我的幸福与不幸，原来是从喜欢她开始的！我不愿意说话，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的。黄保心里刚泛出一丝伤感，可一会时间，连这个感觉都已经消失了。
然后是自己在公园走过，捡起垃圾，放进垃圾箱，狂奔，迟到，被批评。
“我希望所有的老师同学能够相互信任，相互尊重，友爱自信！”一个声音闪过脑海。
黄保努力回想，为什么这声音这么好听，这是谁说的？为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
“是对你说的吧？”有个男孩的声音随即响起，他是谁？好像是罗小飞，那个喜欢写小说的同学。
又消失了。
一切都消失在虚无之中。
一切都结束了，像影片到了最后，慢慢地褪去了所有颜色，只留下深沉的黑色，无尽的黑暗！
这就是我的人生么？
黄保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看着那些画面远去，曾经的开心和伤感，像是走到了人生的终点，却莫名觉得死亡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并没有结束！
场景又开始变化，星星点点的光芒一一亮起，满眼都是无尽的星光，深遂的背景，熟悉的画面感。
奇形怪状布满撞击痕迹的陨石或快或慢地在远处近处飞过，无声无息！
没有雄浑厚重的音乐，却带给黄保巨大的震撼，这，这就是宇宙么？！
爆击！
无声的爆击！影像抖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四散而去！
蓝色的星球，火光，巨大的生物，又是一次撞击！
阴云满天。
诡异形态的神经节犹如巨大的网络在旋转，扭曲变形的双螺旋在不断打开，复制。
……
第十章 你是何方怪物
暗化，亮起！
不一样的场景出现。
他像一个清洁工一样，把各种各样的东西往手中的垃圾箱里放，时不时还喊一句口号：快到筒里来，你这个垃圾！
他还记得自己把楚剑神给收进了筒里，然后他想爬都爬不出来，求了自己好半天，最后同意自己可以门门满分，自己才放他出来。
还把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孩子也收进去了……看着她在边上跟着拍手笑……
太有趣了！
黄保笑着笑着，突然发现自己一脚踏空踩进了一个下水道孔里。
不知道是哪个垃圾把盖子偷走了！黄保恨恨地想着，感觉身子不停地往下掉，像是落入了陷空山无底洞。
终于他着地了，也醒了过来，眼睛睁开发现自己抱着一个垃圾箱睡在地上。
……
“居然还在梦里！”黄保看了看天花板，冷静地闭上眼。
人刚从梦里醒来时还能想得起梦里的情节，如果挺有意思的梦，还可以当电影重温一下。黄保就这么做了。
刚才这个长长的梦好奇怪，前面像是现实主义，中间变成了科幻未来，最后又变成了都市魔幻，只觉得转折很突兀，剧情很莫名，可能是自己以前看的书太杂了！
他只记得这些，却记不起那些细节了，努力去想，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就只是感觉内心充满着复杂的情绪，乱！
思维开始活泛起来，这是醒着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手中的感觉还是不对，他闭着眼摸着那个方型的桶。
真是个垃圾箱啊！
半夜睡醒了身上压着个垃圾箱这种事都会有？
黄保一骨碌爬了起来，他其实胆子不算特别大，好在垃圾箱又不是活的，而且想到自己的课本有可能还在里面他就把一半多的害怕给丢没了。
伸手到床头打开灯，黄保突然发现那箱子没有了。
什么情况？
是你！？
是你么？
黄保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刚才怀里抱着箱子的感觉好清晰。
可那也可能只是一个梦，只是浮在表层记忆上的神经元异动，错觉么？！
“快出来啊！你把我的书还给我啊！”黄保轻声叫着。突然间凭空落下几本书，吓得黄保浑身冷汗，想叫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目光落下，仔细一看，好像是课本。
黄保伸出手拿起离得最近的一本，翻开，借着小夜灯的微光看去，这不是自己那些书是什么。
虽然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但黄保能够也愿意接受这种变化。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定下神，轻声开口：“喂，我说，你不是什么宝物吧？”
没有回答。
“我想也不是，我看过封神演义里面的各种法宝，还有各种仙侠小说，完全没有长成你这样的，你是不是外星人用过的？”黄保其实还有点想象力。
还是没有回答。
“那你就出来吧？我不看你好不好？！”黄保闭上眼用心想着，两手向前伸着，突然感觉手中多了一个硬物。
上下一摸，嘿，就是那个箱子。
“喂…我睁眼了，你别消失哦！”
这次这垃圾箱还真没有消失，不过仔细一看，并不是之前那个箱子，只是自己房间里的小垃圾筒。
我抱着这玩意睡着了？！
黄保把垃圾筒放在地下，可一松手这垃圾筒就不见了。
有一种恐惧叫汗毛林立，黄保怔怔盯着地上空空如也，然后瞪大眼睛，在自己身上掐掐捏捏，果然很痛，那就是真的了！
“我刚才是这么放的？然后它不见了？”黄保的房间不大，一目了然，他又做了一个放东西的动作，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但可怕的事发生了，他的手里突然又多出一个箱子，这个形状就不是自己家那个垃圾筒，而是公园那个方形的，只不过看起来小了点。
哦！
哦！
黄保干着嗓子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是大声把父母叫来看怪物，还是自己倒头再睡一觉。
他咽了口口水，隐约感觉这对自己是好事，他打小就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机器猫一样的小伙伴，现在这垃圾筒……不会也是来自于未来吧？！
想到这里，黄保心中是又惊又喜，捏着下巴绕着箱子转了几圈，那箱子居然也跟着转了起来。
“看来你是个宝贝啊！”黄保感动得差点流泪，果然好人有好报，“你是不是来自于未来，是不是未来的我用时空快递送给自己的，还是说你是科学家传送到这个时空，看我人好所以想跟着我？还是高级文明的产物？”
那箱子突然抖了一下。
看过不少科幻玄幻迷幻小说被无数网文科普过的黄保太激动了，科学家们果然是最会骗人，还是网文写手有想像力，这是外星智能生命？还是仙家的法宝？……还是…垃圾筒成了精？！
“冒昧问一句，你是来自于哪个文明的？”
箱子不动了。
“怎么不说话，一点智能都没有？”黄保纳闷地问。
这句话说完，那箱子突然盖子打开，一下把黄保给吞了进去。
“啊呀又来，你是妖怪啊！”
黄保蹲在黑暗中，摸着地，他有幽闭恐惧症，这么又小又黑的地方关着他，简直让他怕得要死，又想到父母都不知道自己被这莫名生物关在这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得去，出去还能给自己留几条腿几块肉……昨天自己倒栽葱掉筒里时那筒可比这个大两圈，现在这筒看着小，居然还能把自己全装进来！
太可怕，太吓人！
关键这死法，太难看了！
人固有一死，但不能死得难看！
黄保悲从中来，忍不住就想号啕大哭，压着嗓子哀求道：“我求你放了我吧！我的肉一点也不好吃！你要是放了我，我天天给你捡好吃的垃圾，我明天就把你放到学校食堂里，那东西可多了，不同意？……那肯德基？麦当劳？
你说你喜欢吃什么吧？我带你去，你喜欢哪个菜系我都知道，只要你别消化我！我爸妈还等着我养老现在生二胎也来不及！”
黄保边说边哭，是稀里哗拉一脸不要不要的。
别人都是滴血认主生死相依，从此以后吃香喝辣要啥有啥……为么到你这我就这被吃被嚼被消化的苦逼命？！
为~什~么！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保哭得都快没力气了，突然眼前一亮，黑暗中闪出一片光幕，然后暗去。
“这啥意思啊？”黄保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觉得自己突然已经躺在了地上，眼前是自己熟悉的小房间，垃圾箱也不见踪影。
摊开手，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有一个隆起来的纹路，怎么看怎么像刚才那个垃圾箱，上面还有1%的字样。
啥意思？
摸摸脸，脸上的泪痕也不见了，刚才自己还哭得那么惨，现在……黄保奇怪地检查自己，手脚都还在，摸摸脸，有鼻子有嘴，拿镜子照感觉也正常。
关键垃圾箱不见了！
自己也突然没有了害怕的感觉！
还是梦？！
梦中梦？！
我精神正常么？
听说梦里打自己耳光不会痛！
要不试下？
啪啪两下，黄保给了自己两个清脆的耳光，嗯，痛！
对着镜子照了照，脸略肿色微红，醒着！
黄保可以肯定刚才的事绝对不是自己脑子坏了的幻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自己最清楚。
怔怔地发了一会呆，闭上眼又睁开，嗯，没有什么文字提示在自己的脑子里浮现，眼前也没有，一切正常！
但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啊！！！
想了一会，如果刚才那垃圾筒真的出现过，那现在…应该在自己的身体里，这是最合理也是最科学的解释了，只是……你这个说不上是什么的宝贝都已经和我合体了，你总得有个什么作用吧？！
黄保心里一阵郁闷。
哐一下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看着手中那个符号，神识恍惚间好像看到眼前一个箱子张开盖子要把自己吞进去。
好像是狗狗要食时的表情。
第11章 它什么都吃
“啊啊！我知道了，你一定饿了，对不对？”想到刚才看到那个1%的字样，黄保一身冷汗起来，准备给这箱子找点吃的，记得好多人都说无论养什么都得喂吃的。
家里养宠物你得喂吃的，喂得越好跟你越亲。
身体里养妖怪你得喂吃的，喂得越好越听你的话。
长大养老婆也得喂吃的，喂得越好越胖放到外面越安全！
黄保想起这不知道叫什么的玩意形状就是个垃圾筒，张嘴就是等着别人塞东西给它，还把自己的书给弄走了，应该就是要吃东西。
不管现在什么情况，给它弄点吃的肯定没错，吃完了吃饱了就好沟通了！
黄保悄悄拉开门，听到隔壁传来父母轻轻的呼声，都睡着呢，刚才那么大动静都没把他们吵醒。
来到厨房，黄保也不知道应该给它喂点啥，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喂，是把它叫出来往里塞东西还是自己吃下去。
从冰箱里拿出点剩饭菜，然后黄保拿着饭盆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也没个指示，黄保无可奈何地把右手放在饭上，心里想着：快来吃吧！
果然，饭不见了，…可连盆都没了！
哇，连盆子都吃，不会这样吧？黄保心中念头刚起，手里就多了个盆子，还是干净得像新的一样。
原来你是洗碗机？黄保瞪大眼睛。接着又把手伸进其它几盆剩菜，果然随着盆子消失和自己的意念，手中多了几个干净的盆，菜倒是全都消失了。
须弥戒？芥子空间？
还带自动清洁功能。
黄保乐了，自己这是捡到宝了，这功能逆天啊！往小了说以后开个泔水处理公司，往大了说可能可以上春晚表演魔术！
“你还饿么？”黄保悄声问，突然间看到手心闪着数字1%。
“还百分之一啊？刚才那吃下去的东西就没让这变大点？”黄保被手心中的数字吓了一跳，稍微算一下就觉得好可怕，至少要刚才那些量一百倍才能让它达到百分百吧，只得轻声说道，“要不明天带你去吃吧？”
手心里闪出一个汉字“不”
有汉字系统？黄保又是一阵发呆，喃喃问道：“那现在出去？”
那光字变成了一个笑脸。
这玩意不会说话？
以后别人对着手机说话，我对着手说话？好神奇好诡异，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或许我的人生有了新的起点呢！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恐惧，但如果这个未知事物已经存在于自己的身体里无法改变，那怕不怕都无所谓了，大不了一死了之！
看网文时自己还希望是那些有奇遇的主角呢！
广告不也经常说要相信奇迹会发生么？！
人得认命！
黄保怀惴窃喜叹了口气，偷偷打开门，这都已经两点了，自己上哪给它找吃的去。
没办法，出门吧！
黄保边出门边在心里想：“你想吃点啥就说，最好是不要钱的。你主人我是个穷光蛋。”
黄保家是那种老式公房，家里的面积小，所以很多人都会把家中的杂物放到公用的空间，比如走廊，比如楼道拐角。
黄保家在三楼，二楼拐角就堆着楼下楼上三家人的几个破箱子，居然还有一个煤炉，回回楼上人家下楼都觉得这楼下人家特别不文明，可又不好私自把这些东西丢掉，万一人家里面放了啥宝贝呢？
哪能有什么宝贝，真有好东西还不得放家里啊！
那都是二楼装修后舍不得丢的，结果给放到楼上来了，这是真有心啊！留着以后可以当文物！
真要让人处理掉肯定直接就伤和气，但由着人摆这路就没法走了！
占楼道这都是老年间的传统了，家里地方小摆不下，东西又舍不得丢，就摆在公共区域来挑战邻居们的耐性。
真是垃圾啊！咦？
“喂……这些你吃不吃啊？”黄保在心里偷着问，想着干脆也别问了，摸一下也不会死。
黄保把手按在那些箱子上。
箱子消失了，真吃了？！
我勒个去，想着这些东西真进到自己的身体内，黄保说不出的难受感觉。
不过真要说起来，万一自己真要把手放进菜馆的泔水桶保管比这个更恶心。
“喂，你要不要来点水？这是不是有点干？”黄保悄悄想。
“还是不要了！”一个声音似乎突然在脑子里响起，吓了黄保一跳，脚一软直接就坐在地上。
“…谁…谁在说话？”黄保左看右看，脸色发白，身子直接向后靠着墙，惊恐不已。
“明知故问，我当然是那个垃圾箱了。”那个声音略带着笑意回答。
“您是？…那个…垃圾箱？”黄保扶着墙，瞪着眼前的空气，“能不能…现个形？”
“现什么形，在你身体里，”那声音不耐烦地回答，“你哪来那么多问题，你快点去找吃的，我都快饿没劲了，要不我把你吃了？”
“别，你要吃什么你说，我带你去！”黄保赶紧往下走，边走还边嘀咕，“都在我身体里，还什么把我吃了……”
那声音轻轻哼了一声：“真要吃了你，现在就没你了。真要这样么？”
黄保一颤，连忙摆手：“别别，你要吃什么我带你去吃，就是…我没什么钱的…”
脑子里传来轻笑的声音：“只要是物质，我都能吃，你好好帮我提升能量，我也会给好处给你。”
黄保连连点头，刚要说话，就被打断了。
“不用说出来，只要想着就可以了，别忘记我在你的身体里。”
黄保愣了一会，点点头，感觉这样也好，要不然在别人眼里自己就像个精神病似的时不时自言自语。
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赶紧在心中问：“那个…你是外星人么？还是什么系统？还是…上古仙人的法宝？高级文明？”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废话太多了，想死直说，我另找一个人附身。”那声音突然不耐烦起来。
附…附身？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渗人呢？
黄保皱着眉头：“可…可你不是和我已经…那什么了么？”
“可笑，那什么什么？我随时可以走，你以为你真是我主子啊？”
这语气这脾气…很大爷！黄保暗叹：“那咱们是什么关系？”
“算是寄生吧？”那个声音想了想，“不过你肯定也有不少好处，总之你别乱想，我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小子身体真麻烦啊！”
黄保略微松了口气：“那咱们这样，一边找吃的一边聊怎么样？”
“往前！这些那些都可以，嗯，那个可以吃。”那声音指示道。
“不是吧？…这是汽车啊！”黄保很无奈地看着眼前这辆小轿车，貌似还是小区里最好的几辆之一，大几十万，这就要被当盘菜了？！
“怎么就不能吃了？这种低级文明造物有什么用？！”那声音不耐烦地说。
暴露了真相，黄保眼睛一亮，说我们的大汽车是低级文明造物，那这家伙肯定是高级文明来的，地球上可没比人类更高级的文明，必须是外星！
黄保早就觉得地球上得有外星人了，可从来自己就没见着过，现在可终于让自己见着一个，脾气有点臭，样子还怪，同样是样子怪，你比那et不可爱太多了！人家可以伸个手指和孩子心灵交汇，你倒是直接钻我身体里催着我给你喂食，境界差远了！
“发什么呆？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啊！”那声音催着黄保上前，要吃那车子。
黄保很无奈，高级文明是挺了不起，可你怎么就不能有点理解呢？这些高级文明和地球价值观差距也太大了吧！
这我要是随着它吃了车子，回头搞不好还要吃楼，再接下来就得是吃人了！
黄保觉得自己有义务引导一下：“不是…我是说…那个…要不咱们挑着吃，这玩意人家还得开呢！”
“什么都行，你反正今天要让我吃饱，我还得升级呢！”
黄保眼睛一亮，升级？听起来很让人兴奋的样子……但这究竟是法宝还是妖怪，还是系统呢？黄保看过的网文里好像没这种瞎吃东西的玩意。
“你升级了…会怎么样？”黄保小心翼翼地发问。
“还能怎么样？胃口更好吧！”那声音回道。
“就这啊？”黄保很无语，你这和二师兄有差别么？越吃越香？！
那声音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沉默半晌：“我升级了你也会有点好处，估计力气更大一点吧！”
“哦！”
黄保默默点点头。
力气大一点，那要说算好处，确实也算，大到一定程度，以后可以向举重界发展，貌似奥运会明年就有，还赶得上。
黄保决定给那个垃圾箱起个名字，开始他想叫它阿垃，不过很快就否定了，这会让人误会他是某教的，这个之外，小圾、桶桶、小箱、辣鸡这都是他脑子里转的名字。
“就叫阿垃吧。”那个声音直接就冒了出来。
阿垃？难道它是啥教的？
“别乱想，我那时代没教了。这个发音还挺简单的。”
“这两字不好听，要不叫你艾拉？”黄保又想了一个感觉更高大上一点的名字。
“随便吧。”
那就艾拉！
有了名字，仿佛两人的关系瞬间拉近好多。
第12章 可怕的胃口
黄保偷偷乐了一下，爱拼才会赢，爱拉才能吃！原来外星人也喜欢简单的东西，吃东西也不挑食，黄保心想反正你吃饱了我也有好处，要不让你吃估计你得把我吃了，所以干脆还是找点什么让你填填肚子。
“艾拉！”
“嗯？”
“你真没啥忌口的？”
“我告诉你，在我眼里啥都是能量，我只在意分解的效率，反正实在是没用的东西我到时还得吐出来。”
貌似这外星魂淡也不怎么高科技，核聚变那么大能量也没用多少物质，你这都吃多少了，还嫌不够？
还有，你在附身到我之前怎么就没吃够呢？偏要跟我合完体之后才吃，该不会是准备找人背锅吧？！
不过这种话是说也不能说，想也别多想，黄保小心发问：“那你刚才吃的那几个箱子有什么残渣么？”
“摊开手！”
黄保张开手掌，掌心出现了……什么也没有。
“我是不是视力不好，什么也没看到嘛！”黄保眨了眨眼，还是没看到啥。
艾拉哼叽一声：“对啊！我告诉你我都饿坏了，你家的剩菜我都吃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残渣能留给你么？”
“那是不是以后会有？”黄保灵光一闪，这句话的重要性抵得上他其它时候说的一千句。
“没错，我这么告诉你吧！吃到我肚子里的东西就是进入了一个回收系统，我可以选择把哪些分解哪些不分解，但这是由我说了算。”
“那好吧，我马上带你去吃点好的。啥都可以是吧？！”
“理论上是的。”
黄保松了口气，那就方便了。
“那你之前就一直没吃过东西？我记得你在公园时那边也好多东西可以吃吧？！”
“你怎么知道没有？我需要啥都告诉你么？！好多废话！这两天我都被你恶心坏了！”艾拉冷笑。
被我恶心坏了？我做啥了？！黄保不明所以，但听艾拉语气不善，他也不敢还口，想着可能人低血糖脾气暴燥，这外星人缺能量可能就是这个状态。
还是抓紧给它弄点吃的吧，黄保接着向前走去。
弄点什么呢？
啥都可以吃，那是艾拉的想法，黄保可不敢这么想，这好多东西都是人家有用的。
就找点没用的东西吧！
黄保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人奸带路党几个字，然后艾拉一声冷笑。
黄保收敛心神，专注觅食。
很快他就想起来，这附近有些地方总有些破自行车丢在那里，估计好几年了，那是杠也锈了座也没了，胎没气了闸线也断了，有时还真奇怪为什么没人要，现在好了，有这么一个啥都能往肚子里塞的宝贝那还客气什么。
黄保其实还是很有环保意识的，有时看到那些不文明的行为他总会默默地在心里抗议，但你要说让他上去做斗争那还是算了吧，没大能耐可别出风头，小心被风吹折了腰。
“喂，艾拉，能不能让我近视好点啊？”黄保是有近视的，不太严重，也就三百度，不过已经让他很感觉生活不便了。
“有空再说吧。都是小事！”艾拉没理它这个茬，黄保觉得还是应该把它喂饱，一般来说人吃饱了都比较好说话。
前面就是那些自行车堆的地方，黄保仔细地借着路灯看这些车子，可别把人有用的车给吃了，虽然不值啥钱，但丢车的人心里有多难受黄保是知道的，他丢过不止一辆车，上个月还没了一辆。
听说这城里这玩意都成产业链了…丢…买…丢…买…还丢…还得买。
挑了几个连座都没有的喂给艾拉，方法还是挺简单的，手按着，心里想着，然后那车就没了。
“再来，太少太少！”听着艾拉在自己脑子里的声音，黄保打了个寒颤，赶紧继续，反正这城市里这种垃圾是真多，这一路上，只要是看着不太顺眼的，黄保就手按上去，心想着喂给艾拉，那东西就会瞬间消失。
要是我按在人身上，黄保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汗。
“我无所谓啊！你过得去就行啊！”艾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说艾拉，你这么一个箱子，到底要这么多能量做什么？”
“真是废话多，我告诉你，能量和物质对我来说就是生命，我需要大量的能量和物质，”艾拉冒出一句话，直接把黄保剩下的话给挤没了，“等我充满能量就会还给你自由，要不然我就先把你给消化了！”
黄保苦着脸往前走：“要说你要这些东西，这不都是么？你随便吃一堵墙肯定也饱了。”
艾拉沉默了一阵，冷冷地说道：“不是我不想吃，而是你不想让我吃，我是照顾你的情绪。要不你手按地下试试？看能不能给你穿到地心去？”
黄保眨眨眼，似乎有什么从脑子里滑过又抓不住的样子。
艾拉飞快又说：“看你那么辛苦，我告诉你，你把这个念头放在东西上，这样就用不着用手摸了，你想到什么，只要距离合适，我就能吃进来。”
“不是吧？这么神奇，不不，还是不要这样了，万一我想到什么不合适的东西你吃进去不要紧，把我恶心死了怎么办？”
黄保想的是这路上常有的狗便便，想到这些玩意进到自己的身体里真是汗毛都要炸飞出来。
夜风微凉，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红绿灯依次闪烁，偶尔有车子呼啸而过，卷动着空气中带着城市的气息。
黄保从来没有在凌晨两点半走在街头，现在看过去，还真和白天不一样，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世界如此黑暗，还好有路灯带来光明，还有街边的霓虹灯静静地闪着光。
夏天还没有过去，半夜城里的人还挺不少，集中在一起不知道做着什么，有时半空中还会响起嬉笑哭号和玻璃砸破的声音。
还有人拉着嗓门高唱：凌晨两点半，你不在我身旁啊啊啊~讨厌自己！！！啊！
啪！
又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黄保愣愣看过去，这人是失恋了吧！
失恋太可怕了！
离远一点。
黄保在夜色中游荡着，一边躲着旁人的视线，一边随手收集着一些没用的东西。
“艾拉，你到底要吃多少东西才会饱？”
黄保其实是好奇自己这新伙伴到底能吃多少东西，能消化多少东西。
伙伴这个关系是黄保自己定义的，如果艾拉也认为自己和它是伙伴关系的话，大家还可以愉快地一起玩耍，如果不是，那最好哪天把它喂饱赶紧请走，总不能自己一辈子身上都装个垃圾箱吧。
“那得看吃了啥，要是有用的东西，那还好说，要是都是些没大用的，那就早了去了！”艾拉有气无力地回答，话里还透着一股子的不耐烦。
说了和没说一样嘛！
黄保嘴角有些小抽抽，不过他也不敢有过分的情绪，他还记得艾拉把他关小黑屋的经历呢！
想到这，黄保忍不住想着，那莫不是艾拉的胃？还有那还给自己的几本书，说明艾拉并不是什么东西到肚子里就给消化没了，估计像那牛一样，有四个胃，慢慢吃。
“那没用的，怎么也不见你吐出来？”
艾拉平静回了一句：“没用的也就是暂时用不上，垃圾就是放错地方的宝贝，你没听说过么？我干嘛现在要吐出来，回头还有用呢！”
咦，这个家伙比我还环保啊！难怪是个垃圾箱，黄保仿佛找到了知音。
“谢谢你把我的书还给我啊！要不然我损失就大了。”黄保诚心诚意地说道。
“你说的损失是指什么？”艾拉慢吞吞问了句。
“我上课要用的嘛，如果没课本我就得花钱去买，我又挺穷的，明天我就可以把钱还给我妈了。”
“还是先别还吧！”艾拉慢吞吞地说道。
“为什么？哦，对了，你非得在我身体里才能吃东西么？你之前在公园不是也可以吃东西么？那边上也有很多……”
“前面！”艾拉突然叫道。
第13章 我这是为民除害吧
黄保抬头看去，前面路灯坏了几个，有一大片路面都笼在黑暗之中。
“这是什么？”
黄保惊讶地看着前面路口处地面上有一大堆黑影。这高度比两个人还高。
走近前去，原来是一大堆建筑垃圾，不知道是谁偷倒在这里的。
除了倒垃圾的人之外，估计每一个人看到这些垃圾都会感觉非常气愤。
其实这些建筑垃圾偷倒现象一直都有。
由于现在整个城市里到处都有开工，所以这种事也是屡禁不止。
追查还特别麻烦，一般是几个部门联合要么从相关的路口摄像头拿证据，要么就是找人去翻垃圾里的证据，比如说找到带有公司字样的牌子之类的。
现在黄保有两个选择：
一是离开，反正明天天一亮自然会有人发现，通常每个经过这里的人都会问候偷倒垃圾家里人的祖宗十八代，损损那些家伙的阴德，如果这世界上真有阴德这玩意的话。
二是让艾拉把这些垃圾都吃了。
黄保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下艾拉自己的意见，万一它不喜欢建筑垃圾呢？
轻轻踢了一下这些砖石土渣，问道：“艾拉，这些东西你喜欢么？”
“先吃进来再说。”艾拉不紧不慢地说道。
于是黄保就伸手虚按在这些垃圾上，他发现自己就算是用艾拉所说的意念也有很大的距离限制，现在就是这样，半米之内问题不大，超过就比较难了。
大概是这个能量场还不够强，黄保心想艾拉这本事有点像是引力场。
这堆垃圾还真不少，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清完。
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进到自己的身体里，黄保那个恶心劲就别提了，但更让他好奇的是，这么些东西进到自己身体里一点感觉都没有，连biu一下的声音都没听到就消失了。
怎么分解的呢？！这个机制好神奇，绝对不在地球文明体系之中。而且黄保不太理解的是为什么艾拉要吸收这些东西，从人的角度来看，这些完全不能当成食物嘛！也许外星人看什么都是一个样？
那可以吃的东西就太多了，之前艾拉在公园时怎么不吃？
黄保左思右想左顾右盼，口中问道：“艾拉你饱没？”
“早呢！”
“哦！”黄保其实自己累了，今天晚上没睡觉不说，还走了这么些路，脚都酸成醋了。
“算了，我帮帮你吧！”艾拉闷闷地说。
“帮什么？”黄保奇怪地问，下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上一点都不酸了。
“你身体里的多余乳酸，我帮你除去了。”艾拉不紧不慢地说。
乳酸？黄保生物课上学过这玩意，就是运动之后身体内的葡萄糖在缺氧环境下的代谢产物。现在这些都给艾拉弄去了？
黄保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难道艾拉可以把自己身体里所有不要的东西都收走？便便？细菌？病毒？
如果真是这样，那它简直就是一个像神一样的垃圾箱啊！
这么强大的功能，怎么会是垃圾箱呢？！
黄保对艾拉背后的文明极为好奇，要知道从六十年代美国人第一次登月之后，人类就再也没有到达过比月球更远的地方，甚至连月亮也没再去过。
nasa的说法是登月太费钱，民间的说法是美国人从来没登月过，那只是星球大战之前的另一个大骗局，为的就是搞垮对手。
自从那时以来，似乎人类对外星文明的探索就一直没有停过，不时有人跳出来说自己和外星人有亲密的接触，也有人说外星人就在地球上，把人类当小白鼠观察，还有人说人类根本就是外星人的后代……种种说法匪夷所思，而在这些声音之中，有一些观点特别的科学家却在说人类别想着和外星人接触，因为后果太可怕。
现在看来，后果真的太可怕，黄保不寒而栗，像艾拉这样把什么东西都当食物的外星造物，简直就是一个物质黑洞。砖石泥土都吃，那玩意里头有什么营养？如果这都能吃，什么不能吃？如果吃了会升级，升级完更能吃，地球再大，也不够它升级吃的。
“想多了吧？！”艾拉微微哼了一声。
话音刚落，黄保一阵迷糊，刚才想的什么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继续吧，今天多吃点，我想你白天上课也没时间带我吃东西。”艾拉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在想些什么。
黄保一想也是，学校里其实垃圾不多的，总不能把看不顺眼的都装进去吧，那肯定会给自己招来好大的麻烦。
现在想来，自己不乱装东西根本上是因为心里知道艾拉可能是个好东西，自己可不能用这种能力招灾，黄保不是很聪明的人，但这点见识他还是有的。
“再往前面走走吧！”
黄保身上不难受了，自然精神就好，沿着马路向前走去，路边看到那种肯定是垃圾的直接就收了，为了不让自己感觉恶心，他干脆就闭上眼直接微靠过去。
果然，收垃圾时就像一闪念，而且也多亏了夜色的帮忙，很多垃圾看起来没那么恶心，除了有些气味。
屏着呼吸，黄保愉快地收了不少垃圾。
不管是垃圾筒里的，路面上的，都是一扫而空。
开始有几次艾拉还不小心把垃圾筒一起给收了进去。
还是黄保提醒说别明天人报警，它才不情愿地把那些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的筒给吐回路边。
“艾拉，你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分解再利用，还能有什么！”艾拉微哼一声。
“是直接焚烧还是生物降解？”黄保在生物课上听老师说过这两个名词。
“都有，不过前面还得加上分拣，这样能量不会浪费。”艾拉解释了一句。
“那有没有啥你没用我能用的？”
黄保大胆地问了一句，刚才他突然想到，如果这些垃圾里有什么真值钱的东西其实对艾拉来说是没用的，因为它又不需要钱，或者说它没有直接用钱的机会，那不是便宜自己了？
虽然自己成了网红有变现的一万种方法，但这才是现实啊！
第14章 艾拉的作用
“放心吧！我会看情况给你的。”艾拉似乎有点不高兴。
“那我先谢谢了啊！”黄保心情好了许多。
回答来得很快：“不用谢，你的身体好一点对我也有帮助。”
貌似个挺有人情味的家伙，嗯，那就建立一个和谐的寄生关系吧！
嗯？如果和谐的话，不就是共生么？算了，想那么多干嘛，黄保甩甩头，大步向前跑去，一边跑一边观察着路边有啥垃圾可以收。
我也算是有特异功能了，黄保有些窃喜，小时候总听说天生我才必有用，一直都很困惑自己未来之路要怎么走，现在心里有底了，就算啥都都干不了，至少可以当个清洁工嘛！
“太没出息了你！”艾拉的声音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
“怎么了？”
黄保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嘛，清洁工也是这个城市很重要的一种岗位，别看很多人瞧不起这个工作，但少了这些人大家就得生活在垃圾堆里了。
有些人觉得这工作又累又脏，但那是别人，自己这只要挥挥手就解决这么大工作量估计一个能顶一百个。
“算了，你知道你最缺少啥么？”艾拉没好气地问他。
“钙？”黄保知道自己个不高，不过他还不着急，听说很多人可以长到二十五岁，自己这才十七呢！
“想像力啊！你个笨蛋，算了，你想像力差点也不要紧，回头给你补补脑！”
“用那些垃圾给我补脑？”黄保这汗刷就下来了。
“说你笨还真是笨啊！我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个宿主呢？”艾拉气急败坏地说道，“当然是另外制造了，顺便整理一下没用的东西！这两天跟你融得我挺辛苦啊！”
“是这样啊！”黄保傻傻地笑了一下，有些感动，“那我先谢谢了啊！”
“其实你当个平常人就挺好，太聪明的人活得很累的。”艾拉说出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你怎么知道聪明人活得很累？你到底…是个什么？我是说好奇怪，你给我的感觉好像一个人，但我又知道你不是。”黄保小心地发问，他回回听到艾拉的话都觉得这家伙就像自己身体里住着一个人，可外星人讲话怎么会是这个腔调？时不时骂个人，讽个刺？还能拿人类的知识来怼自己？不是应该搬出它们那套东西来么？
“书上看的！”
“你还会看书？”
“笑话，刚才那些垃圾里的书我都消化了，你说我会不会看书？”
“你是说你消化之前还先看看书？”黄保越发吃惊，吃着书还可以理解内容，这都是什么神奇的存在啊！
“你这个笨啊！我当然要先分解下看这些玩意有什么用了！”
“哦！我有些明白了！”黄保摸摸头，就当艾拉无所不能吧，应该是来自外星的文明，早就听说地球上生活着好多外星人，都淡定地看着人类作死不管，想不到自己也能遇上一个这么有人情味的，太幸福了！
也不知道艾拉做了什么手脚，黄保觉得自己身上热乎乎地，不酸不痛充满能量，一晚上几乎转遍了大半个城区，可不要小看这半个城区，南陵是个中等城市，半个城区转下来足足有三十几公里。
天蒙蒙亮时，黄保回到自己小区门前，站在比平时显得干净许多的路边，黄保心想，今天其实我还真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虽然艾拉还没喂饱，但半个城市干净了，肯定会有很多人感谢我这个无名英雄。
黄保其实错了，根本没人感谢他。
城市的垃圾少了大多数人是没有感觉的，至于那些早起的环卫工人，他们也只是感觉今天的活比较轻松，也不会特别去感谢哪个人，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有人晚上替他们收拾了这么多垃圾。
静静地回到自己房间，黄保很想大声叫出来，因为这样才能宣泄出他心中的兴奋，但艾拉及时地制止了他。
“我还是觉得有点饿！”
黄保哐一下从床上翻下来。
“你都消化了？”
“嗯！”
“那我找找家里有什么可以给你吃的。”黄保很有服务意识地开始找没用的东西。
“你床下这么多书没用的吧？”艾拉也不知道怎么就看到了。
黄保从小学到中学，这十多年上学的课本教材辅导书作业本都堆在床下了，还有曾经订过的报纸和杂志。
他不喜欢卖废纸，因为觉得花了许多钱买的书当成废纸处理很浪费，很不环保，当然，书总是有用的，只不过一个人总不会有太多精力去看每一本书，就算这书是他花钱买的，要不怎么说书非借不能读也，钱非借不能还也呢！
这些拿去卖废纸也值个几十块吧！黄保心里其实还是挺心痛的，不过他还是不敢提出反对意见，就怕万一被艾拉一口给吞了。
说实话，这些玩意真不够艾拉一口吃的，看着清洁溜溜的床下，黄保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伤心。
黄保躺回到床上，艾拉也没有再打扰他，似乎今天刚才那点书已经让它暂时吃饱了。黄保却很发愁，如果这家伙一直这么大胃口，自己以后估计每天都得去扫街了。
现在看来唯一的好处就是自己走路不会累，因为那些肌酸都给它处理掉了，这样说来自己以后倒是不用担心体育成绩了，特别是长跑。
要不以后人生的方向从清洁工调整到运动员？
要不要专攻中长跑？
要不以后当个马拉松运动员？
貌似祖国体育事业在这个领域内还是短板，我要是有所突破的话…人生也算成功了吧？
要是现在就去体育总局申请奥运会参赛名额…的话…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听说拿金牌奖金不少……还有房子…
啧啧…
黄保胡思乱想着，听到门外有动静，是父母起来了，接着是做早餐的声音，然后是老妈奇怪的声音，问冰箱里的剩菜剩饭都到哪去了。
完蛋！
黄保一下立了起来，家里早饭都是用剩饭菜烧的泡饭，今天显然已经没有原料了。
“妈！我昨晚饿了就把剩饭菜都吃了！”黄保走出房间说，他这话也没错，艾拉吃的也得算在他的头上。
“那你去买早点吧！”老妈虽然奇怪黄保的胃口有点不正常，但想想这年纪的孩子发育比较快胃口好也是正常。所以也就不再追究，拿出十块钱让黄保去买早点。
下楼时看到清清爽爽的楼道黄保说不出的痛快，夜里一团黑还不觉得，现在天黑就看清了，以后再也不用侧着身走路了，不过今天楼下的人家肯定得在楼里叫唤说谁偷了他们家东西。
黄保心想这两家人也是垃圾，要不是我心善就让艾拉分解了你。
早饭时一家三口喝着豆浆配着油饼，老妈还安慰了下黄保说还是得好好学习，不要被网上的那些事干扰，成名了固然好，不成名你不还得上大学么？
真成大名人说不定还有名牌大学特招呢！老爸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这话很让黄保无语，哪个大学招生办瞎了眼因为这种破事特招一个学生，何况这还才刚高二，这种名气还能维持个两年不成？
不过黄保还就挺欣赏老爸这种盲目乐观的精神。
第15章 貌似奇怪的变化
吃完早餐就去上学了，看看钟才六点半，比平时早了半小时。
今天上学可不能晚了，黄保是走着去的，他是觉着路上要是看到有什么垃圾能收的就收了，为的是减少晚上的工作量，不过他也会担心引起注意，这大白天的一堆垃圾消失那还不得上内参啊！
于是他想了个好办法，就是用脚尖去收，而且只收脚前的，于是如果有人跟着黄保的话，会发现他走过的路特别的干净，连半根草都没有。
进校门时人挺多的，很多人见到黄保都会面带笑意，交头接耳。
看来是网上成名的后遗症，可惜没有收到女同学的情书，…为什么想到这个突然有点怪怪的，好像忘记什么事似的。
自从艾拉进驻自己的身体之后，貌似发生了许多不可测的变化，比如力气大了，比如心情好了，比如笑容多了！
但就眼前的情况来说，黄保心想自己应该保持平常心，万一有人暗访偷拍也不会影响个人形象。
“黄保，你抱着凯特温斯莱特时的表情很到位啊！”说这话的同学好像是自己班的，不过完全记不得名字。
黄保知道他说的是网贴里那张把自己脸换到泰坦尼克号电影海报。
“是么？因为她太胖了！”黄保随口说道，面无表情与他擦身而过。
“我比较喜欢你提着剑的感觉。我说的是斯巴达三百勇士那张，不过勇敢的心也不错，你个人最满意哪一张？”这是另一个同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班的，但显然看过这个贴子。
“下一张！”黄保板着脸说道。
“黄保，签个名吧！”
跟黄保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带着调笑的口气。
网红太接地气了，距离产生美，这一点距离没有真不行。
黄保已经不接话了，自顾自默不作声地走着，就当自己没听到这些话，因为他觉得所有这些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本质上都是在取乐，拿他来取乐，但他可以选择不去附和。
今天是没迟到了，到教室还早十分钟，班上同学冲着他乐，他也应景似地回个笑。
似乎有道清冷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又转走，黄保感应似地抬头，却正好错过。
“名人的感觉如何？”罗小飞递过个本子，“签两个名。”
黄保嫌恶地推开他：“你哪位？”
“鄙姓罗，笔名小飞。”
黄保愣了一下，恍然道：“是你啊！”皱眉坐下，又看看罗小飞：“咱们是不是同班四年？”
“记性不错！”罗小飞笑得开心，“咋样？”
“啥咋样？”
“看你这样子…好像…没那么难过了？”罗小飞不甘心地偏头看他的眼睛，嘴角带笑，“原来…也不是那么喜欢嘛…”
“说什么都听不懂！”黄保皱着眉，莫名地看着罗小飞。
不过也没时间追问，因为这时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已经上课了。
还好艾拉把书还来了，黄保有些小开心地把书本拿出来，堆在桌面上。
到了高中，书特别多，教材辅导书和那些作业本加起来估计大几十本，很多人就不把书带回家，都放在桌面和桌子里，这样比较方便。
高二就文理分科了，黄保上的是文科班。
一般来说，文科班的学生给人感觉，脑子都不是特别灵光，因为很多是要死记硬背的内容，你要脑子灵怎么不去玩理工呢？
虽然这话套在别人身上不一定适用，但黄保确实是这种人，有点小笨笨的。
他的记性也不见得好，别人花十分钟能背下来的小短篇他可能得花三十分钟，但凭着努力，中考的成绩也不错，顺利上了本校的高中。
高一的学习就有一些吃力了。
但开始还好，后来嘛，好像是出了点什么事，期末考砸了。在全年级排着二百五十名，全年级是七个班三百六十多人，他这个名次属于中游偏下下游偏上。
记得自己好像初中学习还不错，怎么高一退步这么多，好奇怪！应该是不够努力吧！黄保隐约想起什么事，但很快就消失在脑海中。
黄保挠挠头，大概是自己记性真的就不好，刚才看到罗小飞时差点没认出人来。
学生最重要的就是学习成绩，根据以往的数据，全年前八十名会进重点，之后的一百名是二本，再后面一百名就是专科，他就算能上专科也是比较差的那种。
但黄保觉得自己应该努力，要不然家里人付出这么多心血节衣缩食不都白费了么？！
……
翻了翻课程表，今天第一堂课是语文。
“今天摸底考试。你准备得怎么样？”
罗小飞的话直接把黄保脑子给轰炸了。
完蛋，完蛋！
他根本就忘记了这事，前天心里总想着找回自己的课本，…昨天又被网上出名的事闹得心烦，放学后又被当成收垃圾的在街上扫了一整夜，这书是半个字都没复习啊！
“我也没怎么复习，反正是摸底，测的是去年的内容。”罗小飞不紧不慢地说，“我昨晚把去年课本翻了翻，又把考卷拿出来看了，感觉问题不大。”
你没怎么复习还把去年课本翻了翻还看了考卷，我呢？我是把课本和考卷都喂了猪了，黄保欲哭无泪。
“你说谁是猪？”脑子里一个声音响起，正是艾拉。
完了！说错话了，黄保赶紧在心里求饶：我是猪，我是猪，你是我师兄，二师兄！
“二师兄？我？那大师兄呢？”艾拉有些理解不能。
正在这时，班里的声音一下没了，只见楚主任抱着一把卷子进来，也不多说话，直接就分成四份让人往下传。
“不要偷看凭自己的能力做，这只是摸底考试，只是让老师了解你们的水平。”
虽然楚主任这么说，但大家都知道这水平决定了老师对你的态度是好是坏，以后座位靠前还是靠后，花在你身上的时间是多还是少。
拿着散发着油墨味的卷子时，黄保心里很紧张，他很担心不及格，说实话，每一次考试他都很紧张，而他一紧张忘性就更大。
一开始是几道选择题，本来他还担心有问题，可实际上当题目扫过后脑子里突然就会有个声音说出答案。
是艾拉。
“艾拉你怎么也会做这些题目？”
“你昨天给我吃那么多卷子是白吃的啊？！”
第16章 还能快玩乎
黄保这个高兴啊！
耶丝那个上帝，艾拉你绝对不是二师兄，你根本就是大师兄啊！
“虽然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但我很快就会查出来的。”艾拉充满警告的语气在脑中响起。
“是好话，绝对是好话，艾拉你真是我的偶像！”黄保赶紧拍马屁。
这绝对绝对是一万个真心的感谢！
别人眼中万恶的死记硬背现在看来完全是给自己量身定制啊！
这就是应试教育的好处，所有的考试都是考记性，所有的题你都可能做过，只要你记得答案，你拿满分完全没有问题！
还要学什么习，还要努什么力！
我只要把所有的练习卷和课本往艾拉里一塞，一切搞定！
黄保想得心里美滋滋，直到楚主任敲了敲他的桌子他才醒过来，重新开始填答案。
他看一题那答案就从脑子里冒出来，手里是下笔如飞，完全没有思考也没有修改。
这很快就到最后几题了，突然之间答案没了。
“喂，艾拉！这题答案是啥？”黄保赶紧问。
“不知道！”艾拉很干脆地回答。
“是不是没找到？”黄保又问。
“不是！”回答还很干脆。
“那是怎么了？”黄保好奇地问。
“找答案要花费能量，我没劲了！”
“不会吧！才这么几题你就没劲了？这让我很难相信啊！”
“信不信关我屁事，今天我是给你个甜头，告诉你，只要你认真地帮我找食物，我自然就会给你好处，虽然在我看来你这生活学习的根本就是一堆垃圾。”艾拉立刻巴拉出一堆话。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们神圣的教学传统！”黄保怒了。
“呵～呵！那我就侮辱了，你准备怎么办吧？”艾拉淡淡地回答。
这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还能不能愉快地共存了？
但因为这两道破题和艾拉弄僵关系绝对是不智之举，这个只要是智商低于100的人都能想到的事，因为智商太高的人情商估计会被拉低。
那就交流吧，黄保相信双方还是可以沟通的。他明智地放弃了是否被侮辱这个话题，至于被拉来当膝盖挡箭的教学传统，哪来的回哪去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黄保看看时间还多，反正就剩几题做错也无所谓，就准备和艾拉好好交交心，如果艾拉真的愿意帮忙，别说轻松玩过这两年，就算是考个重点大学也完全没有压力啊！
“我就这么说了你能怎么样？我告诉你，以你现在的记忆力独立完成这些学习内容根本就不可能，但有了我的帮助那就会很轻松，呵呵，我知道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你现在所学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是毫无用处！不相信？根据我对你脑部的分析，你现在所学的东西在二十五个月后就遗忘百分之五十，再一个月后只存留百分之十，再一个月，百分之一不到，而你现在每天都要花十个小时的时间去记忆这些东西。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黄保就一句，倒是勾出艾拉一大堆话，而且这话里话外貌似内容很多，多到黄保这有点理解不能…如果非得总个结，好像意思是…说现在学的东东没啥用…是吧？！
可现在咱是学生，不学这些东西学什么？
上技校学开挖掘机还是做菜？
不像你个垃圾筒，莫名其妙钻进我身体里还这么多意见，你谁啊！哪来的？！
黄保有些忿忿不平，这家丑不可外扬你个垃圾筒别太过分！
当然他的话肯定不能说得这么直接。
“艾拉，你这意见跟我说没用啊！咱国家就这模式，再说了，我现在不是有你么？反正你帮我，我就帮你！”
“屁！别咱咱的，我和你是不同文明，一个天一个地，我在天上。”
黄保愣了：“你怎么这么喜欢说脏话？”
“你根本就是搞不清状况，我们是什么关系？”
黄保努力想了想：“寄生？”
“知道寄生啥意思么？”
“你说过，”黄保叹了口气，“我总以为咱们可以发展出共生关系。”
“得了吧！”艾拉语带嘲弄，“我知道你昨天还不是这么想的，你是没办法，不过我也明白说给你听，只要你好好办事，我自然会给你想要的，不就是那些答案么！有书上没有的么？”
“全都有！”
“把书都拿给我吃下去，以后考试我自然会告诉你答案，让你门门满分都没问题。”
“满分啊？那还是算了，就让我每次考试提高……嗯，…”黄保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了画，把每学期月考期中考和期末考加起来，准备阶段式提高，争取在高考前达到年级第一名。
“得了，你就别算了，这学期给你提升到百名内，下学期提高五十名内，高三让你在十名内浮动。”
“艾拉你太棒了，我要怎么感谢你呢？”
“我告诉你我很饿，你能找到什么东西给我吃？”
黄保想了想，学校里应该有不少垃圾：“我下课就带你去吃！”
“现在去！”
“好，你把这几题答案告诉我，我交了卷就去。”
“成交！”艾拉很快把剩下几题的答案报了出来，现在就只剩下作文了，好在这题也是老题，黄保也写过，艾拉一边念他就一边抄，一会就完成了。
黄保捂着肚子交了卷，说要去厕所，楚主任眉头一皱，心想这学生真是麻烦，也不马上答应，眼睛从卷上滑过，真的是全做完了，而且好像……没错题！
挥挥手让黄保出门，楚中天捏起了下巴，没看出来啊，这个学生语文底子好像不错，是不是让他当个课代表呢？
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黄保一路杀向学校的垃圾站，每天这里都会有很多垃圾堆在这里，破书用过的考卷，破桌椅。
今天的垃圾车还没有来，物资极大丰富，都快成山了，里面居然还有一台破电脑，看看四处没人黄保毫不客气地把这些玩意都给收了。
如果想让艾拉掌握更多知识，我就得找很多资料给它。
黄保站在楼梯口心想，虽然可能什么东西它都可以吸收，不过太恶心的我心肯定很排斥，总不能让我把化粪池里的玩意都收了吧，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