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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之上全文阅读

作者:秋兮如风     洞天之上txt下载     洞天之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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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能在今天出生

    慧海村,这个南陵国近海的边境小镇,这里远不及繁华都市美丽,生活亦没有大城上的人们丰富多彩。

    这里有的是简单重复的生活节奏,朴实工作,和勇敢下海的渔民。

    一位老渔夫架着小船从海的水平线上朝村子驶来,随着距离拉近,他临暮而归的模样能看得越发清晰。

    是李老叶回来了。

    李老叶个子高大,身穿一身老的生皱的棉大衣,绷着严肃神情的脸上布着一条条清晰的皱纹,日暮散碎的银光投映到他脸上给他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肃穆感。

    李老叶挺直腰杆在小船上坐着,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按在脚边的竹箩上,箩子轻轻晃动着,里面装有他这次下海的收获。在他身后放有已经被海风吹得僵直的渔网,临近冬季最冷的时候,海风刮在人脸上身上,就如同刀削一般刺人的肌肤,使人身感生痛。连收起的渔网也会因为空气太过干冷而凝结出冰碎。

    李老叶裸露在棉衣之外的肢体毫不避讳如刀的冷风,在他眼中燃烧着一股刚毅的火焰,这种如钢般的意志仿佛能对海上的寒冷免疫。

    船靠岸了,李老叶起身从小船上跨步走了下来,手里提着那只装着收获的竹箩。

    小船在靠着岸边轻轻的摇晃,这是一条久经风霜的小渔船。船身多处都有破烂被从新装填的木板修补过的痕迹。

    它静静靠在岸边,凝视着天空与他主人离去的高大身影,在无数个漂泊的日夜,它同他撒网的主人一样,都老了。

    李老叶,姓是姓李,之所以叫他老叶是因为大家认为这样称呼能对得上他的年纪。

    李老叶,慧海村人,早年曾离开过村子到外闯荡,人到中年又回到了家乡,并带回来一个女子和他生儿育女,这个女人就是他如今的老伴啊灶。

    天气越来越冷,离冬天最冷的时候已经不远,照常理来说上了岁数的老人应该更多的在屋里呆着。但李老叶平日里还顶风冒雨下海,除了他本身体格壮硕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儿媳怀孕了,另外还有就是他的儿子早就不在村里了,挑起大梁干粗活的事就落到了他肩上。

    啊灶看着天色一点点暗淡,担忧的站在家门口看着海的方向,直到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中心里的紧张才放了下去。

    “老叶子!现在海面离结冰也不远了,你这时候

    下去怎么可能逮着几个鱼。”啊灶激动起来,迈着小步跑到李老叶跟前。

    李老叶道:“媳妇快要生了,我们把预备给她吃的都给她吃上,以后还能留着补身,我们就委屈一点,多吃海里的鲜货。”

    最让李老叶在意的就是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他这辈子都紧紧于怀的莫过于大儿子生死不明,二儿子离家出走,唯一还算靠谱的小儿子娶了媳妇后也人间蒸发了。现在儿媳肚里的孩子是他心中唯一的寄托。

    李老叶将孩子当成家中血脉的延续,看得十分重要。

    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是临近到儿媳分娩时两位老人的心就越是不安。

    “老叶,看儿媳这日子,估计近期就要生了,但我担心她会生在‘选天之日’。”啊灶担忧道。

    李老叶脸色沉了下来,瞪大眼睛:“怎么能在那天出生,憋也要憋住喽!决不能在那天出世……”

    在焦急等待和不安情绪中,时间过去了两周,李家的儿媳却因为走路滑倒动了胎气,而提前分娩了。

    这使得一向平静的村里炸开了锅,大家都知道今天出事了。

    村口大平地上,村民们凑在一起。远远望去能看到人团中冒起一团团的白雾,那是人们呼出来的气。

    天气又干又冷,深呼一口气都会冒出一股白烟,融入干冷的大气中。有的村民招唤来狗,喂它们吃东西。狗狗们前脚一屈,很听话就跪了下来,屁股翘的老高,嘴巴一边啃吃一边喷出热气。几个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子还双手按在地上学着狗的样子。

    “呼~哈”一个孩子学着叫了一声,但张开嘴只喷出来一小口白雾,和狗连续不断喷出的浓烟相比却差了一大截。

    大人们则是相互交谈着。

    “是不是老叶家生孩子呀?”

    “是嘞是嘞,从早上就开始生了,命婆都过去了,还没生下来。”

    村民口中的老叶家,住在村子的南角。李老叶在村子里有些名头,李老叶年轻的时候和村里其他年轻人到县城里倒卖木头,年复一年,很多当时一起的年轻人都死去了,死在回来的路上。李老叶是剩下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颇受村民的敬重。

    听说李老叶家要生小孩,不少人放下手里的活跑了过来,要看看新落地的小娃娃。此时老叶家围站着不少人,与平地上村民不同的是他们没有人说话,很沉

    默地站着。

    “吱呀”一声,老叶家的门缓缓打开,一个中年妇女伸出头来向屋外的李老叶使了个眼神,招呼让他进来。李老叶一个精神,推开门走了进去。后面有人也想跟进去,却被妇人用力关上了屋门。李老叶双脚走得很用力但是没发出丝毫声音,生怕影响到正在生产的自己儿媳。走到一个房间前,李老叶低声问门外的老伴啊灶:“生了吗?”

    “生了。”啊灶答到,脸上却没有喜悦。

    从早上儿媳妇肚里痛,两个老人就去把接生婆叫过来,媳妇在屋里一直叫喊着,把村里的邻居都惊醒了,纷纷跑过来。可是现在却突然安静了,听不到儿媳妇的叫喊生,小孩子的哭声也没见响起。

    李老叶眉头一皱:“娃呢?”

    啊灶推开小房间的门,示意李老叶和她一起进去。两人走了进去。在幽暗的小屋里,一个身影来回走动,将染血的布条放进一个木盆中,李老叶认出这个人,她是命婆叫来帮忙接生的帮手。

    墙的一头,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房子中央站着老婆婆,她全身裹着麻衣,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这个老婆婆便是村子里的命婆,平时村民们祈福祭祀时还有接生时都会找她。只看命婆低着头目光思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老叶走了上去,看向命婆怀里的孩子,不由睁大眼睛,这是他第一个孙子,他仿佛要把孩子上上下下打点个便。孩子脸有些长,细细的腿,小小的小胳膊,肚子鼓鼓的,一张被羊水浸泡过的皱巴巴的小脸。小小的身体动了动又没了动静,动作看起来不像是刚到新世界悠恐的挣扎,反倒更像是无力举动,给人一副软棉棉将死的无力感。李老叶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出现了恐惧,连问命婆说:“怎么不哭呢?这娃儿不哭呀!”

    人们都说孩子落地一声哭。普遍有两种说法,一是说孩子哭是因为从生下来就知道人间苦,坎坷,忘不掉前世的伴侣,所以哭。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就是孩子出生要把肺部身体里的废气或是羊水哭出来,不哭的话口腔里的羊水吐不出就会憋死。

    李老叶担心的不是孙子忘不掉前世的伴侣,他担心的是孙子是不是憋着了。只见命婆用手在婴儿脚板上打了两下,李老叶凑过头去看着,可婴儿还是一动不动。

第二章 出生就是天子

    命婆又扬起手打了两下,可还是没有动静,正准备再打一遍,可李老叶却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他看着怀里的孩子双手变得僵直了,面孔也变得阴暗铁青。

    “难道真的憋着了?小孩总不能一出生就死了吧!”

    李老叶和啊灶,命婆几个老人面面相觑顿时竟也不知所措。屋子内的气氛一下子无比紧张。

    这时,床上的李家媳妇却慢慢坐了起来,她刚生完孩子身子极其虚弱,坐起来的动作看着十分勉强,她伸出虚弱的手对着三位老人招了招手。

    仿佛明白她的意思,李老叶抱着试一试的决心,抱着小孩走到床边,将孩子的脸对着媳妇的脸,就这样定格了几秒钟。孩子突然“哇!”的哭了。哭声略带嘶哑,稚嫩的小脚在李老叶怀里窜动。老人们先是一惊,而后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哭声有些低弱,但毕竟是哭了。李家媳妇听后面带微笑,身体又无力地躺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生了耶。”

    “男娃女娃?”

    听到动静的村民热闹起来。

    一个中年妇女打开门走出来喊:“男孩子哟!”

    哗~

    场面一下子喧哗了,村民们吱吱喳喳讨论个不停。

    屋内,面对刚呱呱落地的孙子,李老叶和老伴啊灶同命婆在内刚都还心有余悸。但很快被取之而来的喜悦所取代,正在李老叶美滋滋地望着自己的孙子时,一旁的命婆却扯了一扯李老叶的衣裳,有些丧气地说:“老爷子啊,今天是选天之日。”

    “选天之日!”除了命婆外,听到这个这句话的人都愣了,李老叶刚刚挂上喜悦神色的老脸又被拉了下去,重新变得阴沉起来。他们着急等待都忘了有这个时候。

    南陵国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说两百年前,太祖皇帝孕育着一株混沌青莲,那青莲有叶五片,开花二十四瓣,结成一颗莲子。待得莲子花开,化身一颗巨大恒星,名为紫白金星。紫白金星高高在上,同日月星辰齐辉,光芒撒播大地。每16年,紫白金星的星光将笔直沿着地平线横过整片大陆。这一天就称为“选天日”。当天出生的小孩有一个特殊的备称,被称为“天选之子”,也有人颂日:“紫白光照,降子于天”。

    在南陵国历史中。当天出生的小孩都背负一个不可违抗的使命,就是长大后将被派往帝都皇城接受考验,通过考验的人最终将接受苍天的抉择。在国内的流传和书卷上都有这方面的记载,南陵国的国民对此也耳熟能详。

    在一阵等待和猜测之后村民们知道小孩出生,心里头的大石头也放下了开始渐渐散去,命婆和产婆也离开了。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晚上。黑沉沉的夜,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整个村子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只有那

    些因风吹而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放哨的星星。

    黑暗中,李老叶家闪着烛光。李老叶坐在桌子旁把一个黑色小棺材放在桌子上,沉着脸对啊灶说:“把咱孙子放进去然后出去这个找个地方把盒子埋了,对外头就说我们的孙子死喽。”

    啊灶听到这话一愣,但还没等啊灶回话,李老叶又抢先厉声严辞地说道:“先把他藏起来,藏到酉凉家去,后面就说是我们捡回来的!”啊灶把小棺材拿起来,点了头,他明白李老叶的用意,说道:“什么时候去?”

    “现在!现在就去。”

    啊灶抱起棺材走到门口,刚伸出手去,门自己开了。进来一个宽肩膀,头发白了半边的老头,年纪和李老叶夫妇不相上下,在他身后两个中年男子举着火把,火光把啊灶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白了半边头发的老头挤眉弄眼地朝啊灶嚷嚷了一句,把啊灶给吓了回去。

    啊灶抱着小棺材连退后两步,再站定看向门口的老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个人李老叶和啊灶都认识,他是这里的镇长名叫王枸。王枸现在到这里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只能是因为他们刚出世的孙子。

    王枸没好气的扫视着屋内,目光落在啊灶怀中的婴儿上,他今天就知道了自己管理的村上有人出世,赶忙就带上人走了过来。如果是别人家他还不会这么紧张,事因今天出生的是李老叶家的人。李老叶的恶名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了,不仅蛮横还不服管束且做事极端。当地的村长村民都拿他没办法。所以王枸一得知是李老叶家,赶忙就带着人过来了。为的就是防止李老叶坏他的事。

    南陵国明文规定,当地在“天选之日”出生的小孩都是南陵国未来要培养的,绝对不能丢失,否则负责官员同罪。另外,这一天出生的小孩十六年后都将被带离当地前往帝都皇城,这往往意味着要和家人分离甚至是生离死别。

    因为大部分小孩被带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不知是生是死也没有了消息。所以民众间也有一个共识,就是只要被选中带走,那孩子基本也就等于是没了。而有的家庭舍不得孩子,这时候往往会做出极端的决定来,像李老叶就是这类人的典型。王枸担心的就是李老叶不服从安排,将小孩子偷偷藏匿起来或者是送人。到时候小孩找不到,王枸也绝对逃脱不了责任。

    匆匆挑选了几个可靠的大汉子,王枸就火速朝慧海村赶来,到了李老叶家门时已是黑夜。还没敲门,刚好听见了屋里的谈话。

    王枸进屋后走到李老叶对面的桌子旁一屁股坐下,从怀里抓出一把银币,‘哗啦’放在桌上,对李老叶说:“这是发给你的,我知道你的孙子被选上了。”

    李老叶却不看王枸,没有一点情绪

    的说:“这么晚你来干嘛!”

    王枸了李老叶一眼,知道李老叶故意装蒜明知故问。朝大门外挥了挥水,门外一名男子看到王枸的手势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时李老叶眼皮一抽,竟是自己的二儿子李岩。只见李岩进来后怯怯的走到王枸身边,似乎很怕李老叶他都不敢直视李老叶,只是朝李老叶低着头很小声地喊了李老叶一声,“爹。”

    “混账!”李老叶一拳打在桌上,桌上的银币被震飞起来,‘叮铃铃’往地上掉了一大半。李老叶当即明白过来,他的孙子出生这件事村民们是知道但还不会阻止他去干什么事,因为他们都不敢。而白天他儿媳分娩的时候二儿子是不在的,现在想来才知道是去了告密。

    李岩低下头不敢说话。

    李枸脸色难看,直接就说:“老叶,你的孙子呢?”

    “死喽!死掉了!这就拿去埋掉!”李老叶喝道。

    “死了?”李枸站起身,眼光落在啊灶手里的小棺材上,直接走过去要拿。李老叶见状却快一步跳到了过去,双手抢先一把按在棺材上,不让王枸打开。

    王枸见李老叶这番反应更确定里面有猫腻了,用力要将盖子扯开,另一只手搭在李老叶手背上想要扳开李老叶的手,两人一按一扯僵持住了,啊灶吓得松手退到了一旁,看着两个老人的争抢。

    王枸和李老叶是年过半百了,但力气却出奇的大,你拉我扯中手上青筋都冒起来了,僵持了好一阵都没有结果都。

    门外举着火把的几位中年人见状相视一眼,走出来两个人跑进来从身后锁住了李老叶的肩膀。这一锁李老叶的力道顿时被分散了,王枸见力一松,猛然使力将棺材抢了过来。当即打开棺材一看,里面正装着一个小婴儿,婴儿娇嫩的小手握着拳头,嘴唇上的皮肤一动一动,刚才的动静太大,他就要醒过来了。

    王枸叫来李岩取出了里面的婴儿,接着他双手举过头顶,把棺材怒咂在地上,吼到:“给我砸烂它!”门外又一个男子跑了进来,上来就是一踢一脚,把小棺材踩成了碎片。李枸胸口剧烈起浮着,朝李老叶大声喝道:“不要耍花样!不然大家都不好过!既然在今天出世你孙子是跑不掉的!”说完走了出去,两个中年男子放开李老叶也紧跟上去。李岩将婴儿小心放在桌上,叹了口气亦跟着出了屋门。

    这群人走后,李老叶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顷刻间看上去面容老了十岁。他明白此时再想把孙子带走已经不可能了,很快王枸就会以镇长的权利将这件事公开,并封锁所有李老叶有可能转移孩子的路径。一旦事情公开,镇上的乡绅,军官都会站在王枸这一边,李老叶不会再有机会。

第三章 天子搜捕行动

    夜里,李老叶呆呆坐在院子里,拿出草烟抽了起来,一口抽完又接一口,烟云在他眼前缭绕不散。李老叶的思绪回到遥远的青年时代,在他记忆中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哥哥,哥哥带着他在山中砍树,他就这样看着哥哥的背影,但哥哥的背影却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现实记忆中,某一天哥哥是被走了,因为哥哥是天选之人。他在天选之日出生,所以十六岁后就被迫离他们而去。哥哥离开后没有再回来。

    时光如逝,后来李老叶成家了,他的大儿子出生,不幸的是他的大儿子竟也出生在天选之日。回忆起大儿子第一次叫他爹,看着孩子杉杉学步,茁壮成长,一幕幕回忆是那么暖心又酸涩。因为和儿子仅仅相处了十六年,孩子就被带走了。大儿子和村里其他被带走的人一样,没有再回来。

    想着想着李老叶老眼湿润了。“我的孙哦,才刚见到你又要被人夺走了吗?”李老叶缓缓起身,他迷迷糊糊走进自家的柴房,拿起一把老旧但刀锋锋锐的柴刀,这把是他平日砍柴用的,已经用了很多年。看着闪着寒光的柴刀突然间他觉得,似乎自己并非是没有挽回事情的一博之力,这天夜里李老叶眼中闪起了寒光。

    ……

    宁县城门关。

    数万身着银甲的兵士坐在城门口外,白皑皑的雪花打落在他们身上。给他们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皑皑,但即便如此却没有一名士兵起身离开,他们犹如一尊雕像般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城门口中间的通道上,有民夫来回忙碌着将积雪铲去,但他们也只是在中间的过道铲雪,一点也不敢往两边越出去,事因那两边坐着的如雕像一般的士兵使他们感到胆寒。数万人,竟然能齐坐在雪地上一声不吭,这是多么训练有素多么军纪严明的军队才能有这样的士兵。很多民夫铲了雪就赶紧往城里走去,甚至都不想多看那些士兵一眼,因为场景实在太压抑了,数万人不说话这造成的压迫感比数万人讨论还要让人感到压抑。

    如果说什么样的一直军队最有威慑力,恐怕就只有一直最沉默的军队了。

    在城内,还有一批军士在忙碌着。只见一名脖子围着红巾的军士骑马在人群中左走又串,指挥着其余士兵将一筐一筐的石头抬上马车。那些石头散发着淡淡的莹白色光芒,每辆马车前还有文官打扮的人手拿纸笔的人快速地在纸上记下搬运上去的石头数量。

    宁县在南陵国只是边境小县,但今天之所以有大批银甲军集结在此是因为他们在等待。每隔十六年,紫白金星的光辉就会在南陵国全境照耀一次,而在这一天出生的孩子都会被赋予成为“天选之子”。皇城的皇族成员十分重视被选中的孩子们,所以每到这时候都会安排重兵都全国各地驻守着,好在选天之日来临时确保所有被选中的孩子都能被找到。

    这次派遣来宁县驻守待命的军队,就是南陵国威名赫赫的银甲军。银甲军治军严明,兵士个个训练有素,并且士兵个个身穿银色战铠,中层指挥官会在脖子上系红色丝

    巾,高层指挥将领会披上红色披风,这是银甲军的特别之处。在国内,当有人看到银甲军行军时都会望而生畏,尤其是当看到宛如银色的海洋般浩浩荡荡的银甲中出现鲜红的红点时就更是肃然起敬。因为有身带红色的将领出现,则是代表了实力,银甲军中最低级的将领也是气辅境修为。

    银甲军在南陵国内代表的是强悍,绝对的战斗力。对外,银甲军即使是在邻近各国中也是声名在外,任何实力强劲的军团只要听闻银甲军的名号都会肃然几分。

    目前这支银甲军军队驻扎在宁城已经两个月了,目的就是提前到来好等待“选天之日”的到来。

    昨日里几乎所有人都亲眼目睹紫白金星的星光投落大地,这也就预示着他们的任务将要正式开始了。将领梅仁站在城墙上,只见他一身银甲,宽健的身躯上披着红色披风。披风在雪风中飘舞,显得他威风凛凛。梅仁的出现,令下方的数万将士抬起了头来,所有人目光均投向城墙,似乎在等待着梅仁发话。

    梅仁朗声高喝,声音带着特殊的气运之力响起在每个将士耳中,同时声如雷霆震慑四方,连坐在最前方的几排士兵身上的积雪都被震动了。梅仁这样喝道:“奉圣命,找出所有天选之子,出发!”

    哗啦∽!

    数万军士齐刷刷站了起来,身上一齐抖落的雪花,如同翻滚的波涛大河。

    “是!”

    军士们齐声应喝,声音响彻云霄,大地都为之一震。原本在铲雪的民众被这股声音震得身子一晃,‘啪啦’倒下去了一大片,见道上的雪也铲得差不多了赶紧抓起工具逃一样往城里跑去。

    “出发!”梅仁再次高喝。

    密密麻麻的士兵起身动了,从城上看去宛如一条无尾的长龙,浩浩荡荡朝城内驶去。步调整齐的兵士行走在宁县街道,整条大街响满密集的脚步声和车辆推进的吱吱声,街道旁的大人们下意识抱紧了身边的孩子。

    行走途中,其中一支小分队在一位中级指挥官的带领下脱离了大部队朝另外一个方向而去。而他们所去的方向,便是惠海村所在方向。

    ……

    车轮滚滚,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乘载着银甲士兵朝惠海村开去,车轮开到村口时将半结冰的泥浆路辗碎,冰块和雪屑飞溅到车轮上被搅成了粉末。

    在村口,王枸同几名村民在村口恭敬地侯着。大概两天前王枸就接到了银甲军要大势搜捕天选之子的消息,本应该在镇上恭迎银甲军的王枸思来想去后却选择了在慧海村等候银甲将士的到来。

    车队行驶到村口停住了,从前排车辆下来两个士兵,直接走上前去问站在人群中间前头的王枸:“你们村几个天子?”

    “禀大人,是一个。”王枸恭敬答道。

    “一个?”带头的士兵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情。

    “是滴是滴,大人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见见那位天子出生的家里您就明白了。”王枸陪着笑,在前面带路带着那两个士兵一起往村子方向走入,一行人人

    穿过林间的石子小路不久后到达了惠海村内部。此时的村内村名们都在各自忙活,妇女在搓洗衣服,男人们在阳光通透的地方搭起渔网,准备要下海捕鱼前的准备功夫。可见有孩童溜着狗欢笑地跑来跑去。

    王枸一边引路一边小心地左望右看,敏锐的发现到认识的村民几乎都在,但唯独不见李老叶一家。

    “这还没到下海的时间,不见了人影实在奇怪。这李老叶可别给我出什么乱子,我都已经是抛下镇子不管,专程过来这里了,李老叶啊李老叶你可别害我。南陵皇族对天选之子有多么重视你我都清楚。要是出了什么担当我这镇长还要不要继续当了。”王枸小心王枸瞅了一眼,那身后两个银甲士兵的气势让他感到紧张,王枸心里又嘀咕着:“李老叶啊李老叶,可别给我惹祸才好。”

    按照惯例,每到天选之子出现的时候全国的军队都会出动去搜寻出现在各地的天子。而当地的官员则要完全配合军队的搜查,不能弄虚作假需要确保每个天子都要被找到。王枸来之前就思前想后了,全镇没人敢跟军队较劲,因为反抗军队就等于是违抗圣命,等于是要与全国为敌,这个小镇上还没有人有这胆子和这实力敢这么做。但唯独有一个人是不在这种预算之内的,他就是慧海村的李老叶。所以王枸今天才来了,为的就是防止李老叶给他添乱子。

    一行人行走到一家民居前时,王枸抬头看去,只见一道壮硕的身影笔直站在门前,双手交叉在胸口,腰间还挂着一柄黑色柴刀。

    这一看可把王枸惊出了冷汗,那站在房屋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最担忧会闹事的李老叶。而且看李老叶这副又拽又的模样架势,一点也不像是那种安分守己的顺民,在他额头仿佛凿着两个字,反抗。

    李老叶嘴里叼着烟,吐了一口烟雾,头颅微微扬起,目光如炬。看着遥遥走来的几个身影,李老叶认出了王枸,也看到了两个身穿银甲的士兵,当即也就明白了来人的用意。

    “就是这里了吗?”一个士兵道。

    “是是就是这里。”王老枸点点头赔笑道。接着王老枸转过头去看着李老叶,本想先上去和李老叶搭个话再沟通沟通,但还没等他上前,两个银甲士兵就已经行动了。

    两名士兵直接从王枸身边走过,走到李老叶家门前,正面面对着李老叶,问道:“你家天子呢?”

    “哐!”

    这个士兵还没说完,李老叶竟猛地跳起来一拳打在他头盔上,强劲的力道把头盔震出了一个凹陷,被打中的士兵仰身倒了下去,整个人都差点没被打飞出去。紧接着,李老叶快速抽出腰间的柴刀,又一脚直踹向另一个士兵的肚子,这一拳一抽刀一脚,速度之快力道之猛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能做出来的。

    这一脚力度一点也不比刚才打倒士兵的那一拳少,直接把士兵踢飞出去五米远并仰面倒地,很快李老叶又挥舞着柴刀从门槛上一跳而起,对着倒在他最前面的士兵就要一刀劈下去。

第四章 抵抗

    这可把王枸给惊呆了,他没想到李老叶还真的敢抗命还公然要杀银甲军士。可知道杀来搜捕天子的官兵可是大罪,即使最后李老叶伏法他王枸也会被这件事牵连。罢官治罪都有可能,最严重还可能掉脑袋。

    那名最先被打凹头盔的士兵开始的时候是始料未及,并没有想到李老叶会对他出手,再受创后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迅速抽出腰间佩剑,只见他手在腰间划过一道残影剑就已经出鞘,往上一挑一剑挑开了李老叶的柴刀。李老叶一劈被挡,却没想过收手,他身子一转挥刀就又横向朝那士兵劈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所有人都惊住了,正在工作的男人妇女孩童,都停下了动作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王枸是又急又怒直道:“李老叶你想干什么!”

    锵!锵!锵! ……

    李老叶根本不搭理王枸,狂风骤雨一般对着士兵一阵狂砍,边砍还边用脚踢。这名拿剑的士兵明显比另一名打倒的士兵强悍,能很快反应过来并进入战斗状态。但面对李老叶密集的攻击一时间竟也招架不住,两人一刀一剑在空中碰出火花,李老叶一挥一斩,大有大刀阔虎气辗山河的猛势,士兵被压得节节败退。

    士兵很惊愕,感觉上面前这位老人无论速度和力道都很强,完全不像一个年过半旬的人,而且招式也非常奇怪了。说这是功法又不像,但说他是乱砍乱劈威力却还不小。如果不认真对待还真有可能会被当场劈死。

    “这人什么来头,真的是打鱼为生的普通村民?”士兵发现他是猜不透面前这位老人了。

    李老叶前冲一个上挑,被士兵滚地躲过倒是把猪圈的围栏给砍翻了。一大一小两只猪一瘸一顿跑了出来,李老叶刹不住脚,一脚踢中大的那头猪,大猪唉叫一声被踹回了猪圈。

    “啊!我的猪啊!”有村民惊叫着跑过来。很快,所有村民被打斗声吸引了过来,他们看到李老叶追砍士兵时全都惊呆了。村里很多人都见过李老叶动手,李老叶出名是暴脾气,很多跟他同辈的老人都被他打过,但是打军士还是第一次见,而且也万万没想到他会敢打军士。这一拳下去可是等于直接与南陵国为敌了,如果不是说李老叶疯了那简直就是活腻了。

    “这是乍回事啊?”村民们问旁边的村民。

    “他们要拿老叶的孙子,老叶当然不肯,当年老叶的儿子就是被他们选去了,现在有了个孙子又要被选去,真是倒霉。”人群中一名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

    人群看向李老叶,眼神中带着同情。现在他们能理解李老叶为什么会发疯了。

    “喝呀!喝呀!”

    李老叶喊着不停进攻,退也不退,一路狂砍,面对疯狂的攻势,被砍的士兵被迫由进攻转换为防守态势,只能边挡边退,可即便如此奋力抵挡了还是挡不住密集的攻击。每挡漏一刀,李老叶那愤怒的柴刀就会狠狠劈砍在他厚重的银色铠甲上,接而蹦起一连串火花。

    士兵鲜艳的重铠上不断有凹痕留下。

    甲铠中的士兵惊骇,要不是有铠甲保护,估计他早就该挂彩了。他好歹也是军中精英的银甲军中一员,竟然被一个乡村老头这样压着打,而且自己竟还抵挡不住。最初李老叶一出手他甚至还觉得李老叶应该是一名剑术高手,但随着交手时间延长他又认为眼前这个老人应该没有武艺背景,因为他的攻击招式活像个疯子,靠的只是一味的横砍竖劈,在发挥作用的只是他那强横的蛮力。

    “只是一个乡村野夫,就有这么强的力道。如果年轻时候遇到好的指引能修行功法的话,现在的成就绝对在气辅境之上。可惜了,可惜啊,他只是个打鱼的,而且也老了。”士兵盔甲中的眼睛看着李老叶,神色中竟有着惋惜。

    在南陵国乃至整个洞天大陆,都不是人人能修行的。不是缺少有天赋的人们,而是修行的功法都集中在各大家族势力中,普通人根本没办法获得修行的法门。像李老叶这样,没有得到好的指引,到最终也只能是拥有一身蛮力。

    打着打着李老叶额头便冒出了冷汗,他的后背也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开始急了。任李老叶如何进攻都被厚厚的铠甲挡住,那银甲士兵从上到下除了一双眼睛露出来,其他地方都被包裹着,可以说毫无破绽。

    村民们也不禁为李老叶捏一把汗,李老叶毕竟上了年纪,这样疯狂攻击是支持不了多久的,一旦攻势弱下来被士兵捉住机会那离输就不远了。果然,没多久李老叶攻击频率和速度都开始慢了下来了。

    只见李老叶仍然在奋力挥刀,只是他看上去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英猛了,而是连喘粗气,握刀的两条手臂都能看出有颤抖,明显他已经累了。

    就在大家认为李老叶即将耗尽气力时,他突然双手抓住刀柄,脚一蹬身体一个旋转,竟将全身的力气蓄力起来,旋转式挥刀朝对面的士兵横劈过去。

    刀锋所过,连空气都发出低沉的呜鸣。李老叶在孤注一掷了,将所有力气集中起来做最后一击。

    哐啷!

    士兵连忙将剑竖在胸前,挡下李老叶这一横劈。刀和剑相撞,发出破碎的声音,李老叶的柴刀当场断成了两半,而士兵则被强劲的力道震退出去十几米趴倒在了围栏边上。但很快士兵又站起来,他依然没有受到伤害,他的剑和盔甲给他泄去了大部分的伤害,他只是受了点冲击而已。士兵起来后头盔下的双眼看向李老叶,他的目光被阴影遮蔽,看着深邃不可测。

    由始至终,这名士兵就没说过一句话,沉默,冷酷,执行命令,这是高级军人的素养。而这样的士兵是最不会给敌人机会的,不管对方是正直壮年的男子还是已过半百的老人都不会给敌人机会。

    当即,士兵握剑一个俯冲直冲向李老叶,手中长剑直刺向李老叶胸膛。眼看长剑刺来,慌忙中李老叶丢开了已经断掉的刀柄,两手试图抓住刺来的剑,但没来的及,当他手握在剑上的时候剑尖已经

    突破了他的双手,剑锋直接划破李老叶的巴掌并刺入了他的右胸膛。

    献血从李老叶胸膛流淌而出,沾红了李老叶的衣裳。这一刻李老叶的手才握住了剑身,他强忍住剧痛,死死抓住剑身,不让士兵再里深刺进去。

    “老叶子!”王枸刚才一直在观看,现在见李老叶中剑终于呆不住了,推开人群就冲了出来。

    王枸挡在李老叶面前又是装笑脸又是指指李老叶,解释起来十分慌忙:“大人,大人,有话好好说,这个人他是个神经病,他脑子有问题呀,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说着,王枸双手一把用力按住士兵的手,不让他再使劲往李老叶胸膛里刺去。

    “嗯?”士兵终于发出了声音,他是惊疑王枸竟然也敢阻止他。

    王枸明显没有李老叶那般恐怖的气力,憋得脸都红了,但士兵握剑的双手还是没被他推回去。

    “老叶!”

    “老叶子呀!”

    村民们有的拿起了锄头,鱼叉,围了上来。李老叶在村里虽然平时霸道但也是在对一些事情看不过眼时露出他霸道蛮横的一面,真要去说的话,实际上李老叶还是个讲道义的人,并且村里老一辈的多是他的老相识。要是眼睁睁看着李老叶在家门口被打死,村民们发现自己还做不到如此无情。

    大伙儿将李老叶王枸和士兵团团围住,拿着家伙蠢蠢欲动,就差一个人带头先动手了。可大家左顾右盼,都没人敢先一铁铲或者一棒子打下去,刚才他们是心里发热,但现在心头热一过也就权衡起利弊来了。这要是下手了,就等于跟银甲军结下子了,这个后果是否承受得起。

    士兵被按住的双手抖动着,他感觉到阻止着自己的那两双老手此刻竟是沉甸甸的。再看向李老叶,嘴角都溢出了鲜血,但他却没有丝毫要屈服的样子。士兵犹豫了一阵,在众人注视中送开了手。

    “呼∽!”

    士兵这手一放,村民们一齐松了口气。他们不用与银甲军为敌,也救下李老叶了。

    “我不会伤他的,取了孩子的血我就走。”士兵终于开口说话。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颗褐色的丸子。“这是队伍里的止血丹,给他服下吧。”他之所以放手,并不是怕村民的威胁。而是这个中了一剑还一声不吭死死坚持的李老叶,悲倔的模样让他动容了。刹那间他回想起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战友们,他们都有慷慨赴死的精神,怕死的人很多,不怕死的反而易受人尊敬。

    “谢谢!谢谢大人!”王枸抢一样拿过止血丹往李老叶嘴里就塞。

    但李老叶很倔不肯张口,还瞪了王枸一眼。王枸气的一拳打在李老叶胸口,把李老叶捶得血都吐了出来,王枸才趁机将止血丹塞进了李老叶嘴里。药一入口,伤口的血液就停止往外流出了。王枸正惊讶药效神速,却见李老叶眼睛一闭,身体竟朝后往地上倒了下去,倒在地上后身子便一动不动,形同死人。

第五章 天子搜捕行动结束

    “老叶子,这都是命啊,你就认了吧。”王枸蹲在地上对着地上的李老叶摇了摇头。村民们也是一阵叹息。

    李老叶倒下了,再没有人阻拦士兵。他如愿以偿进到屋内找到了屋内的小婴儿,只见脸色苍白的母亲正躺在婴儿的身边。士兵朝妇人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取出一个晶莹的透明小瓶子在小孩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小孩额头便浮出一滴水珠样的血液。士兵又用瓶子在孩子额头上划过,血珠便被瓶子吸了上去。

    接着士兵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里面是一块淡淡发光的小石头,仿佛有吸引力,血滴竟从瓶口飞出然后飞入到石头上沉入了进去。本来散发白光的石头也变成了血红颜色,石身上隐隐浮现出一个“天”字。

    “这块是你孩子的命石,十六年后让你孩子带着他上路吧。”士兵把石头放在婴儿身边交代了一声后走出了屋子,重新出现在村民视线中。他如来时一样沉默,一言不发伏起受伤的同伴士兵,在村民忌惮的目光中就朝村口走了出去。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执行的任务中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根本不值得他挂念。

    屋内,放在婴儿床边的那块命石散发着淡红色的光芒,光芒在缓缓流转,而这一切熟睡中的婴儿浑然不知。他不知道的是从这块小石头放到他身边时起,他的命运也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十六年后将有一场难以言述,震撼心灵的大冒险在等待着他。

    村口外的车队此时只剩下一辆马车停留在那,其余车辆早早的都驶向了其他村落,寻找其他天子去了。驾车的士兵看向村口方向,惊异发现刚才进村的那两名士兵回来了,但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其中一个的铠甲上更是布满刀痕,样子像是刚跟大群敌人经历过混乱搏斗。

    “出什么事了?”驾车的士兵忍不住问。

    此时已经是黄昏,那满身砍痕的银甲士兵摘下头盔,长发顺流而下,斜阳若影温柔抚摸她的侧脸,这名女士兵竟微微笑了起来,她竟是女儿身。

    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悲哀。 她记得十六年前,故乡也出过天子,她们镇连同她在内共有三名天子,但是当军队进来寻找她们的时候民众和她的家人们却没做任何抵抗地就将她们送到了军队面前。记得当时被选中的三名同乡也曾这样同坐马车爱慕的看着远方的美景,但现在还沐浴在这阳光下得只剩下她一人。

    或许这就是命吧。

    “没什么。”女士兵依靠着护栏,慵懒地望着天边道。白茫茫的山峰连绵不绝,马车缓缓地前进在山峰间。

    此时的南陵国各地,纷纷涌现现了大批海量的士兵,他们席卷在每一块南陵国土上。在这个选天之日,南陵国可以说是动员了一切可动用的力量,士兵们如蝗虫泛滥,涛涛洪水迅速朝全国每一块可能降生小孩的土地席卷,但凡这一天出生的小孩都难逃被搜查的命运。

    之所以动用军队力量,一是军队执行效率快,二则是能镇压反抗力量。

    待黄昏的余光漏

    尽,夜幕悄无声息降临了,可在宁县县城的各条街道上仍不得平静,街上挤着各式各样的车,士兵鱼贯一般穿插在各个街道在家宅和店铺间出入。街上还有大批民众,他们有躲避的有看热闹的。

    只听街上骂声喊声连成一片,喧喧嚷嚷。

    “排好队,一个一个查,都不能放过。”一名身披披风的兵官大步走在街上指挥。

    一辆华贵的马车上,几个身着天鹅绒服装,头戴毛毡帽子的女人正在嬉戏嬉笑,华丽的服饰衬托着她们不俗的身份。

    “慕雪,你看今年会有多少人呀?”

    “这种场面可是十六年才能一次哦,不是吗。”

    “陛下可是让你们来协助韦大人的,可不是来游玩的,正经一点。”

    “是哦,我很正经喽。”其中一名体格丰满的女子靠着栏杆处,腿微微翘起,对着街上正在指挥的将领官用甜美充满诱惑的声音喊了一声:“韦哥哥~。”

    韦正斯正在指挥手下,突然耳尖一动,听到了让他顿觉全身酥麻的声音。不由咽了口口水,这声音的刺激让他全身绷了个直。韦正斯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在华贵马车前抱拳鞠躬。他自认这回是惹了麻烦了,出来执行任务竟然还得带上这几个难伺候的主。虽说这几女都相貌貌美,可妩媚也是出了名,如果不是有命令在身委任她们做督军,韦正斯说什么也不愿意带上她们。这一路上又要做事,还要抗拒诱惑,让他怎么受得了。

    为了使自己表现得镇定韦正斯还强拿出严肃的口吻说:“暮姬大人,请问有什么事。”

    暮姬眨了眨眼睛,送去一个飞吻,笑着道:“哦,没什么。”韦正斯感觉鼻尖闻到一股清香味,让他有种喝醉酒的眩晕感,心里忙打了自己一巴掌,连说了一句:“那在下告退!”说完一头扎进士兵队伍里。

    跑出来后韦正斯觉得头冒冷汗,他怕走慢一步就会败倒在这个女人之下。刚才暮姬的一个眼神,几个动作,让他久经战场考验铸就的钢铁意志都险些消融了。韦正斯心中后怕,这些手无寸铁的女人甚至比他的钢铁雄军还要来的可怕。他早就听说皇城那群暮姓女子样貌出众又妩媚开放了,这次才真正见识到她们的厉害。最要命的是面对诱惑他也只能容忍,如果说是身份一般的女性还好说,但这群女子偏偏是皇族委派下来配合他行动的,他是万万得罪不起更别说轻薄得罪了,她们回去皇城要是告状一句分分钟能让他掉脑袋。

    一个高挑的女人拍了暮姬的头,道:“暮姬,收回你的媚惑之术,不要再玩了。”

    “人家可没在玩,我是和韦长官沟通工作。话说这里是谁的家乡来着,哦,是暮华。是吧,暮华,你怎么看呀?”暮姬一把搂住一名神色冷峻的女子,在她耳边用食指轻轻撩了撩她的耳垂,一副撒娇似模样。

    月光冷冷地撒下,照耀在暮华的面容上,她清冷的面容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冷冷地道:“放尊敬点,小心我扭断你的腿。”

    “好啦好啦,我放开就

    是。”暮姬松开手从暮华身上移开又转身扒扶回栏杆上,嘴巴喋喋叨叨埋怨道:“这又不行那又不给,小里小气的。”

    “大姐。”一名银甲女士兵抱着头盔从人群中走出来,她身上的银色铠甲刻满刀痕,哪怕在人群中也很是显眼。

    “哟,小玲你这是怎么啦?被熊啃了吗?”。

    “瞧你的。”众女看到暮小玲这狼狈模样笑意更浓。

    “途中遇到点困难,现在没事了。”暮小玲的回答很平静,看向马车中央翘腿坐着的暮华,她年龄不大和暮小玲相仿,二十来几的模样,却就是暮小玲口中的大姐。暮华仍旧是面目俊冷,说了一句:“你先回去,换件衣服。”

    “恩。”暮小玲点点头走开了。

    “华姐,这里搜完了我们又去哪?”高挑女子朝慕华道。

    暮华站了起来,笔直立于众女中央,漂亮的双瞳闪过寒光,眺望远处一座高大的府邸。

    “把信焰鸟拿出来。”

    暮华手一挥,身旁的高挑女子便会意的从车内取出一个木夹子。打开夹盖,里头装着三只长约五寸长嘴短翅膀的小胖鸟,盖子被打开的同时胖鸟好像猛然惊醒,发出“叽叽叽!”的叫声,在夹子里来回跑动,很快它们便发现空间太狭小根本跑不出去,又张开了小小的翅膀欲要飞出来,但一飞上盖子口又撞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而跌落下去。

    三只鸟在里面跑不出去又飞不走,便在里头乱冲乱撞,但任它们怎么冲撞夹子还是一动也不动。突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一只鸟张开嘴巴扑向另一只跌倒的怪鸟,张口就将它咬住接着几下功夫把同伴吞进了肚子。吞咽完这只同伴后紧跟着又向着另一只鸟张嘴咬去,又啃食掉了剩余的另一只鸟。

    “叽~!”吃饱后的怪鸟一鼓作气冲出了夹子,竟冲破了那道无形屏障直蹦上天空,冲刺中身上的毛屑被劲风吹落不少,撒没入到漆黑之中。

    “逢!”

    好像黑夜中点燃的烟火,怪鸟突然爆炸。形成的光团把黑夜照的明亮,散开的光华如流星一般向四面八方飞散,从屋顶以及无数人们的头顶划过,整座城市上空还有每条街道都被照亮了,此景犹如白昼。

    远处那座府邸也被照得通亮,一切都尽收眼中。能看到府邸围墙高耸,与街道其他建筑物相比有鹤立鸡群之势,且气势挥宏,远远望去引人膜拜。府门前摆放着两尊异兽石像,形象古怪但威风凛凛,大门和围墙外都有巡逻的卫兵。

    暮华目光深寒看着前方的府邸,随即一声令下:“姐妹们,去宁候府!”

    踏踏踏……

    在暮华命令下,负责护卫马车的兵士们将车头转向,大量士兵簇拥着马车朝那座恢宏府邸行进而去。

    同一时间,紧张的天子搜捕行动亦在全国各地展开,足足进行了六个月才宣告结束。据事后粗略统计,这次行动各地搜捕出的天子人数综合统计超万余人。

第六章 仙人来了海南山

    距离“选天之日”过了十四年。昔日那场浩浩荡荡的搜捕运动也渐渐在大部分民众心中淡忘,但还有一种家庭是仍旧耿耿于怀的,那就是家中有天子出生的家庭。

    太阳西下,把大海照得隐隐泛红。惠海村的大树和屋顶都被淋透了,滴哒哒往下滴着水,这里的雨季都是这个样子,只要是雨季即使是雨后村民们都不敢下海,怕的就是这时候的天气反复无常。所以大部分村民都会选择在村里做点其他能维生的活,比如圈养家禽又或是编织手工物件拿到镇上去买就能维持生活所需。

    雨后的小巷子里有个个子不高身形偏弱,看起来约莫十几岁的小男孩在满是烂泥的巷道里奔跑着。他的头发和长衫被雨水打湿了,鞋子和裤子也溅上了细软糜烂的泥土。但他却有一双清澈的双眼,神光闪烁间带着一抹聪颖。

    “小炎,过来!”

    路过村里命婆家时,一把苍老的叫声突如其来的吓了李炎一跳。李炎停下来脚步,看向命婆家发现命婆此时正站在门外她自家的台阶上,并且她只有半边身子是露在门外的,还有一半掩盖在房门内没有完全走出来。李炎才醒悟原来是村里的命婆老太太在叫他。

    此时的天空刚开始剥开阴霾,大地也还暗沉沉的,命婆半边身子被房门的阴影遮蔽着,看着有些像从黑暗中出来的模样,再加上她的脸有些阴晦,眼睛眯成一线,倒是和这天气很是相像。

    “头发都淋湿了呀。”命婆关心道。

    “刚才下雨没来的及。”李炎生硬地回答了一句。

    “呵呵。。。”命婆笑起来干巴巴的,另一半身子也终于走了出来,走到李炎跟前伸出手撩起了李炎的头发,又在他头上抚摸了一阵。李炎站着不动,任由她抚顺自己打湿的头发。命婆在村里是有一定地位的,村里拜祭联姻还有接生下葬等等这些事情都会找到她,所以李炎此时也不敢回避命婆,在李炎心目中这个老婆婆也是神秘且值得他尊重的,包括自己出生时也是命婆给她接生的。

    命婆缕着李炎的头发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因为她说话时没有看着李炎,反而是抬头看天又说道:“等下雨还要下了,赶紧回去。”

    李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时村里的小木跑过来,对李炎说:“李炎,你家来客人了。”

    “谁?”李炎转过脸问小木。他家一般很少来客人的,主要是因为他爷爷的脾气很凶,大家都对他又敬又畏。

    “好像是县里来的,还骑了匹大马,正坐你家呢,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哦,那我得回去了。”李炎回头看了命婆一眼,又顺刚才的路线跑起来。

    此时的暗暗的,李老叶家里点起了蜡烛。在门前铉着一匹高头大马,马头一摇,甩落马毛上的雨水。王枸脱去大衣走进屋。“老叶子,老叶子!”地喊了两声。

    啊灶见王枸来了赶紧进到房间掀开李老叶的被子,李老叶的头裸露再外打了喷嚏,又用被子把头蒙上,不耐道:“我在睡觉!”

    “王枸来找你。”啊灶强迫李老叶起床,催促他换上衣服。李老叶较不过啊灶,耍了一阵脾气后也只能起来了。自上次和暮小玲打斗,李老叶虽没出血过多而死,但也从此落下病根,每逢雨天受过伤的胸膛总是隐

    隐作痛,使得他不得不上床休息。

    此时李炎也回来了,一进屋就看到了王枸,但李炎没有跟他打招呼就悄然走进了厨房里,借着灶头的火光擦着鞋子上的污迹,同时边听外面的动静。

    在李炎印象中,王枸不时也会到他们家里来,并不算是陌生。可王枸每次来基本都会跟爷爷发生争吵,所以李炎并不太愿意和他们交谈。李炎以前听奶奶讲起过,说爷爷和王枸年轻时曾一度饮马江湖,后来王枸久经波折当了镇长,爷爷却不知何原因退隐惠海村,其原因好像是因为一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却不是他奶奶啊灶。

    所以说两位老人的关系不可谓不复杂,是昔日的友人,也曾是敌人。

    “王狗?”李老叶从房内出来了,但他身上的衣服穿得很随便,像是要故意给人一种不尊重的印象而故意这样做似的,而且还故意转变语调,有意无意把枸字说成是狗字。

    “怎啦,胸口病又犯了吗?”王枸的语气中也燃起了火药味。躲在厨房内的李炎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了,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场斗嘴大战的准备。

    “用你扯这个,你有这么好心!没事你大雨天跑来干什!”李老叶仍是没有一点好气。

    出乎李炎意料之外的是王枸这次并没有反喷回击,竟然沉下性子道出来意:“你知不知道海南山来了个仙人。在山下布了结界关卡,要是破了他的关就可以成为仙人的弟子。”

    “做仙人弟子?”李老叶先是愣接着对着王枸破口又骂,“我见他的鬼!仙人弟子岂是这么好当!”

    王枸接着说道:“仙人收徒是难啊,但是这次招收的是小孩子。而且设下的关卡不会伤孩子的性命的。”

    “不伤性命?”李老叶一鄂。

    “对。我可先告诉你了,现在剩下没去的就是你们村。而且你的孙子再过几年就得去皇城,如果多点本事就多几分保障。对你,对我们全镇都有好处。好好想想啊。”王枸神情郑重认真道。

    李老叶愣住,不说话了。

    厨房里李炎全神贯注听着。仙人这个名讳在李炎心中很模糊,或者说在村子里人们的心中都很模糊,只知道仙人这个名讳是对本领很高的修行者起的。要说谁对仙人有些了解,那就只有自己爷爷李老叶和王枸了。

    接下来的交谈,李老叶和王枸没在厅里谈了,他们进了房间并关上门,李炎无法再得知他们在谈些什么。过了大概一柱香时间,两人重新回到客厅后王枸也没坐一下就直接走了,李炎偷偷探出头去刚好看到李老叶的侧脸,在李老叶脸上他看到了一股决然,仿佛刚才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般。

    “仙人……”

    年轻的李炎在既好奇又有些惶恐中,度过了一个难以入枕的夜晚。第二天一早,李炎很意外的早早被李老叶叫了起来,并告诉他要带他去见见仙人。

    这话把李炎给说怂了,他还没有做好任何这方面的准备。但李老叶不管他直接将他拉出了门去。更让李炎诧异的是,王枸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家门外并且还骑着一头高头大马。李老叶像拎小鸡似的一把将李炎托上了马背,自己坐在后面靠近马屁股的地方。就喝道:“走了王枸!”

    “驾!”

    王枸上马巴掌朝马身上一

    拍,马就蹿了出去。两个老人很有默契地把李炎紧紧夹在中间,李老叶和王枸身材都很魁梧,把李炎挤的有点喘不过气。马跑得很快,李炎的视线被王枸宽大的后背给挡住了,他直感觉风在耳边呼呼的吹而且马跑起来的时候,一颠一颠震得他屁股难受。李炎长这么大,骑马还是第一次。

    “老狗跑慢点,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一路颠簸李老叶老是被挤得频频往后退,退到几乎只能坐马屁股上了,以防摔下去李老叶死死就地抓住马鞍。王枸却两腿一夹,马跑得更快了,喊道:“不能慢,慢了仙人就不收徒了。驾!”

    “仙人?什么仙人?”李炎终于忍不住问了。

    “孙,你王枸叔告诉我,有某位仙人到我们这里来了,他在海南山设下结界,只要是十六岁以下的小孩都能进去,如果通过考验你以后也能踏上修行路啊!”李老叶言语有些激动。

    “踏上修行路?”李炎心头一震。虽然他从未走出过外面的世界,但也知道走上修行路意味着什么。在洞天大陆,大致可分为两类人,一种是无法修行的普通人,另外一种则是走上了修行路的修行者,修行者能够不断修行强大自己,而普通人只能臣服在修行者之下。换句话说只要踏上修行路那就等于未来能位于人上,过上好日子。

    三人骑马跑过山间蜿蜒曲折的小路,穿过茂密的树林,跑了整整有两个时辰才在一片广阔的大草地上停了下来。马一停李炎便觉得一阵心慌,不知道是因为颠簸还是心中的忐忑,刚才一路上除了耳边的风声和翻山越岭的马蹄声外他还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三人下马歇脚,一路上都是火速赶路连马匹也累得呼呼打气。

    “这是我最好的一匹马了。”王枸怜惜的摸了摸马肚子。

    李炎看着周围的景色,只见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上空布映着彩色的极光,绚丽而神秘的光芒铺洒下来,把花草也映成了彩色。最吃惊的是李炎,在村里也见过彩虹,但从未像这般色彩斑斓。

    “这难道是,结界?”李炎看的入神。在村里大人的口中他也听过不少外面的传说,有一种说法就是有一些强大的修行者是可以创造出一个结界的,在结界内是他们的地盘,普通人根本进入不了他的结界内。

    “快,进去。”王枸推了李炎一把道。

    “进去?”李炎很疑惑。

    “顺着光的方向走,孙儿。”李老叶弯腰一只手搭在李炎肩膀,另一只手指了指极光最深处。李老叶没有了刚才的浮躁,一脸庄重,呼吸都变得很慢。李炎甚至能感受到李老叶手上的温度,能感到李老叶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我们以前也进入过仙人的结界,但是那次很危险,我和王枸都差点丢了性命。但这次不同,这次的考验应该是没有危险的了。如果现在不去,可能就错失机会了。”李老叶道。

    “快去吧,我们那边有几个小孩都去过了,即使没通过考验也一样能完好回来。”王枸轻轻挥手道。

    李炎挤出一丝笑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兴奋还是惧怕,说了一句:“我去了。”便在两个老人复杂的目光中踏入极光铺洒的大地,两位老人凝视着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极光之中。

第七章 抓豆子考验

    李炎在极光中行走,走着走着他发现极光越来越烦,随即他就出现在一个窄小的陋室里,环顾四周房间很简单,四面墙壁,没有门,外面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从阳光中飘着很多细小的尘埃。阳光落下之处画着一个长宽一米半的圆圈,圈内放置有一个木盒子,八个棕色丸子。另外墙角还有一个药罐子,罐子有半米高,外观非常古朴。罐子摆在那里,李炎便闻到了一股特殊的药味。

    “哦,我都忘了你是第几个闯入者?”

    一道疑惑声从半米高的药罐子内传出,接着罐子内冒出一团黄色云团,没有眼睛嘴巴却能说话。云朵分凝出两条手臂分别拿着纸和笔,竟还写画起来,边自言自语,“哦,应该是最后一个。”

    这可把李炎惊住了,他早就听说南陵国无奇不有,先是看到极光又来到这陋室,看到会说话的云朵,使得他愣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谨慎地问:“您是,仙人吗?”

    “仙人?什么仙人,你们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称呼修行者的吗。我只是提壶老头的法器,奉命来监视这里的而已。喂你,快去考试,考完我好回去了。进去地上的圆圈,在里面把乌汤果的种子放到盒子里去,全部捡完放进去就过关,退出圈子算输,投降算输,什么时候认输什么时候叫我。”

    云朵一口气把话说完便缩回到了罐子里,还给自己盖上了盖子。不一会药罐子内便传出了打呼噜的声音。

    “这么快就睡着啦!也不管我了?”

    李炎很是诧异但他又没有办法,犹豫了一阵后他还是选择走进圈子里去接受考验。进去后他坐了下来开始思索起来,只见地上摆着种子有八个,装种子的盒子就在他身旁,按道理来说非常简单。但当李炎伸手去拿的时候,还没触碰到种子,那八颗种子竟咕噜噜转了起来,转的飞快并相互来回滚动。速度越滚动就越快,李炎只看到几串影子闪来闪去,转得他头晕眼花,根本看不清。

    “好快。”李炎伸手一抓扑了个空,他又再来尝试了一次,却又是没抓到,这两下子下去李炎额头就冒出了冷汗,他心里一下子没底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抓住那些滚动的种子。

    “怎么办,怎么办。”李炎慌了,刚才药罐子说投降就叫他,好像是从开始就判定李炎绝是对过不了。李炎拍了拍脸,使自己冷静,告诉自己一定可以。

    他回想起小时候爷爷教自己捕鱼的场景:

    李老叶手执鱼叉,双脚没在水里,保持这个姿势很久都没有动。“孙儿,要有耐心。你动它就跑喽!你不动它就不动,你动它就死。”

    想起李老叶教他捕鱼时的场景,李炎若有所思。

    “静心,静心。”李炎慢慢调整呼吸,全身放松,伸出手向前对准了地上的种子然后保持住这个姿势,仿佛定格住了一般,他眼睛全神贯注。脑海中回忆着爷爷教他打鱼的那一幕。

    时间流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了。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看不到时间,但能从窗外感受到时间

    变化,阳光也从明亮转为了柔和的光,显然外面此时已是黄昏。一天便就将这样过去,李炎却还在坚持。突然,他猛得伸手一扑,种子碰到了他的皮肤顺着他的手尖檫过。

    “没抓到!”李炎苦叫。苦苦坚持应该有三个时辰,最后差一点点努力也化为泡影。胳膊也传来阵阵酸痛,李炎不得不把手放在腿上稍作休息。

    太阳完全落下了,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陋室,照映在李炎稚嫩的小脸上,李炎神情坚毅而执着。

    休息过后李炎又继续开始,这次李炎换成了双手姿势。地上的种子飞速度滚动犹如幻影,李炎俯身双手张开,偏小的身躯一动不动,犹如磊石。

    一道影子顺他脚边划过,李炎眼睛一亮,迅速奋力一拍掌,把影子抓在了手里。

    “成功了!”

    李炎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大声呼喊了出来,经过前两次的失败,终于抓捕到一颗了。摊开手掌,棕色椭圆的果实捧在手上,李炎又眉头微皱。

    因为这才只是第一颗啊!

    天亮了,太阳再次升起。结界之外的大草地上,李老叶焦急地来回踱着步,突然李老叶突然揪住了王枸的衣领,吼道:“我孙怎么还不出来。”

    “这我怎么知道!”李老叶这激脾气把王枸给激到了,他也不示弱也伸手揪住了王枸衣领。两人互揪着对方衣领,大眼瞪小眼,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但终究没能动起手来。

    “哎!”李老叶放开王枸一摔手,等不到孙子,他已经失去耐心了。之前李老叶就走入过极光中想寻找李炎,但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大草地上,任他尝试好几次都失败回来了,怎么他都进不去结界,只能原地踏步。

    “急也没用,只能等了。”王枸劝解道。

    李老叶一屁股坐下,掏出口袋里的烟草,王枸也坐下,两个老人背靠着背,无奈地抽起烟来。

    陋室内。

    “再来。”

    “没中!”

    “继续。”

    ……

    一次又一次地伸手,但总是空手而归。李炎身旁放着三颗种子,这是他奋战两天的结果。

    他非常疲惫,感觉全身上下,特别是头部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迷糊中,李炎把一颗种子放到嘴边啃起来,酸涩的味道让他差点呕吐,也让他清醒。原来自己恍惚中把种子都当食物了,这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吃,吃得他直呸呸。

    李炎把剩下被自己抓到的种子放入盒子里,盒子内部是一个乾坤空间,可容纳百物。李炎发现这个空间时也很惊奇,所谓乾坤空间则是能将一个可容物的空间扩大,在外面看可能只是一个盒子一只布袋,但里面却能容纳下比自身大百倍千倍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累蒙了头,李炎竟生出一个休息的主意,想着不如干脆进去盒子里睡一觉,只要盒子不被盖上就行。因为他现在位处的圈子只有一米半,根本不够他休息用。而且走出圈子外会算他输,他可不想输。

    想到这里

    李炎扯烂了自己的长衫,编辑绑成布条,先是绕着盒子绑了个圈,再把布条另一头伸入盒子内。做完这些工作后李炎站了起来,把脚往盒子里放,果然当他身体接触瓶口时就自动缩小了,缩小后的李炎顺着他编辑的布条爬到盒子底部。

    从底抬头望去,整个世界只剩下瓶口这么大。李炎仰后倒了下去,他四肢张开就这么在盒子底部睡了过去。五个时辰,十个时辰,月亮走了,太阳又来了。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阳光让李炎睁开了眼睛。

    “疼,疼……”李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勉强撑起上半身,呲着牙地朝四处张望。都分不清自己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这里是?这里是盒子里。”李炎想起来了,想起自己抓种子的经过。

    “还有,还有5个。”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种子,那是被他抓住后入进来的,丢进来有三个那也就是说外面还有五个。

    想到这里李炎神色有些暗淡,叹了一口气又顺着布条爬出了盒子,因为昨天躺在盒里睡了一觉,再加上昨天劳累肌肉还没回复过来所以李炎爬出来时动作很是牵强。

    刚出去,就见药罐子里又冒出来的黄色云朵云朝他嚷嚷:“喂喂喂,你跑乾坤盒里干嘛去?你还没认输呐?”

    李炎机械式地扭头看了看药罐子,他现在睡过一觉全身更痛了。

    “你在这里已经两天一夜喽。我没想到你能坚持到现在,躲进乾坤盒里睡觉这种损招你也想得出,不过提壶老家伙也没说不给睡觉,只说退出圈子范围就算输。”黄云朵托着头,小有兴致地分析着。

    地上剩余的种子还在滚动,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驱使着它们,仿佛没被人抓住就永远不会停止。李炎屏吸坐下,摆出侧身前侧弯,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的动作。抓了两天一夜的种子,李炎也琢磨出一点门道。

    “这是什么姿势?”黄云被李炎的抓势吸引了。先不说其他,光是李炎能坚持到现在就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可知道之前的挑战者不是坚持一天就不行了,又或者是一颗种子都抓不到所有放弃了。而李炎不仅坚持了两天一夜,还抓到了三颗种子。这让黄云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这小家伙不可能会过关吧?”黄云诧异了。别人不知道,实际上黄云的主人提壶设下这个考验是有原因的,先是选在修行者缺乏的边境地区,又设定只有十六岁以下小孩才能接受考验,实际上是为了挡下挑战者,说白了就是设下这个考验的人他自己也不希望有人通过。所以黄云在这里这么多天也完全是在打混,他也压根不认为这穷乡僻壤会有什么天资出众的孩子会通过考验。而现在,事情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黄云盯着李炎也观摩了半个时辰,可接着黄云就纳闷了,看上去除了摆的姿势样子稀奇古怪外李炎就没有再下一步动作,就像一个木头人般呆呆的保持着一个动作。黄云摇了摇头也不再看了,缩回了罐子里继续睡它的觉。

第八章 师尊提壶

    日升日落,狭小的房间里,少年单薄的影子被日光拖长又被阴暗掩盖。李炎默默地数着,他这样被太阳和月亮轮番照看已经来到了第五个日夜,五个日日夜夜的坚守,期间爬进盒子休息过三次,到现在共捕到七颗,他自己还忍着割喉的味道硬吃掉了三颗。

    这几天李炎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挑战规矩上也没说不能吃种子,所以李炎就大胆吃了,如果再不进食不用他投降自己就会先饿死。总的算起来,加上被吃掉的三颗,现在被李炎抓住放进过盒子里的总共有七颗。还剩一颗,他就能过关了。

    最后一颗种子在他脚边来回滚动。李炎坐在那里,撕碎的长衫碎布片散落在地上,他头发凌乱,眼圈乌黑,单挣着一只眼,身体疲惫到了极限。下一次将是他最后一次出手。

    “呀!”

    一声悲壮的怒吼,李炎俯身一扑,按倒了最后一颗种子。种子在他掌心挣扎了一阵便平静了。

    “哈……哈……”笑声带着干哑,李炎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疲惫的身体,仰身倒了下去。

    “真是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过关了呀。这回提壶不收徒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黄云轻飘飘的从药罐子里飘了出来抱起昏迷的李炎,房顶上空开出了一道通往外界的通道口,黄云就这样带李炎飞了出去。

    海南山之巅山峰矗立,几只苍鹰从山巅飞过,顺滑的晚霞透过繁茂的枝叶,将林间染的斑红点点。粗壮的树根旁放有一个水缸大小的木桶。

    “这里是?”李炎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木桶里,桶内装满黑色液体,液体散发出浓重的药草味。他刚醒来就发现全身的酸痛竟一扫而空,并且有说不出地舒适感,全身每一块肌肤此时都感到欢快,已经不觉得疲劳了。李炎从桶里出来,此时已经是黑夜,但周围树木竟然漂浮着一团团淡白色的光团,将他周围十几米的范围都照亮了,这一幕再次让李炎惊奇。很快他发现他的衣服就在不远的树叉上,虽然破烂了,但精细的裁缝和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一阵舒心。李炎走过去把衣裤穿好。

    “你怎么闯过我的种子关的,我没料到在这种偏远的地方会有孩子过我的关。”一道疑惑声传来。

    李炎顺着声音回头,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他身穿浅灰色长袍,目光慵懒,半白的头发懒懒地披在肩上。个子不高,但肚子很粗,还拿着一根拐杖,腰间还挂着一个小葫芦。看年纪不过四十来岁,但却给人一种五六十岁的垂暮感。

    这是李炎和提壶第一次相见,和李炎想象中仙风道骨的仙人形象还是有所出入。有人说初次见面往往是最难忘的,所以当人们回忆往事的时候往往,如果说是什么给李炎印象最深,李炎刻就是他的葫芦,再加上提壶大大的肚子矮矮的身子,体型看着也像葫芦。就算提壶把名字改成葫芦,李炎也会觉得相衬。

    “你叫什么?”提壶首先发问。

    “李炎。”李炎如实回答。

    提壶点点头,赞誉道:“修行路上要有天赋,但更多靠的是毅力,你,很不错。我本来没想收徒,才故意设下此等规矩。你能过关,除了一点点天赋之外,我看更难

    得的是你的毅力。”

    “本来就没打算收徒?!”李炎一怔。

    “但现在不收也不行了,不然就是我食言,我问你,为什么而修行?”提壶又郑重问道。

    “为什么而修行?”李炎沉默了,回想起来他也还没有想过说为什么要修行,是爷爷和王枸唐突的硬将他拉来的,好一会后李炎诚恳说道:“爷爷说我是天选之子,他们担心我,让我来,我就来了。”

    “天选之子?”这次到提壶一怔。

    “您知道天选之子吗?”

    “知道,又怎会不知道。”提壶看李炎的目光明显暗淡了几分,这让李炎更加疑惑了。

    “哎~”提壶轻轻叹了口气,“既然话都放出来了,即使是天选之子我也会教你。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没有其它想要的而选择修行吗?”

    提壶牢牢看着李炎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没有。”李炎的仍旧诚恳。

    提壶挤出一丝笑容,微微笑道:“天选之子呀,好吧好吧,现在你是我提壶的弟子了。”

    经过几天困难考验,终于得到认同,李炎很是欢喜的叫了一声:“师父。”

    提壶背着手,却严肃起来:“现在还别叫我师父,和别人也不可以提起我提壶的名字。”

    “啊?”李炎愣了一下,以为提壶想要反悔,想起这几天自己的苦苦坚持,不由失望沮丧起来。这神情一喜一悲全部表现在脸上。

    李炎直率的神情让提壶微微动容,提壶想了想又说:“那你就叫我,叫我师尊好了。以后还是我的弟子。”

    “哦。是!师尊。”李炎听到又是一喜忙躬身行礼。

    “罢了,你跟黄云回家一趟,然后过来跟我在海南山修行,以后就住在这里。黄云!”提壶大声呐喝。

    只见一朵轻飘飘的黄色云朵从林间飘了过来,飞到李炎身边。李炎惊奇发现原来竟是陋室中那个药罐子里的云朵。

    “从现在起,由他带你回家。你以后跟我一样管他叫黄云就行。”提壶道。

    “好啊。”李炎显得很兴奋,还张手往黄云身上搂了搂,身体蹭到他柔软的云身上。一朵能说话的云,实在是太新奇了。

    黄云被李炎这么一抱,不满的吐槽了一句:“真是没见过世面。”

    “哦对。”提壶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往衣袖里掏了掏又摸摸口袋,最后拿出一片半个巴掌大的白色晶片。晶片通明透亮,隐隐有白光在上面流转,形状似一片冰晶叶子。

    “没有什么东西,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可别怪为师寒酸了。先收着。”提壶随手丢给李炎,结果李炎高兴地如获珍宝一般,细心观摩了好一会才把它小心地收了起来。

    看李炎这般模样,提壶诧异了一下,心想:“这还真是个纯朴的孩子。”

    黄云按照提壶的吩咐带着李炎先回家一趟,叫李炎趴在他背上,载着李炎就往天空升去。李炎只觉自己越飞越高,往下看刚才的地方已经变得芝麻那样小,身下是起伏连绵的山岳,再往上升时身处在了星空中,李炎似乎伸手能摘到星星。

    “真美。”李炎

    趴在黄云身上赞叹。

    “叫我黄大帅。别叫那么土的名字。”黄云不满地说。“你抓紧了,可别摔成肉酱。”

    李炎顿时语塞,双手牢牢抓住黄云。一人一云如一道黑影划过天际。

    山下有观看夜空的村民见到这番情景,以为是山中仙人飞过,忙下跪朝拜。

    碰!

    李老叶家门被推开。

    “爷爷!奶奶!我回来啦。”李炎兴冲冲喊了起来。

    “孙!?”李老叶听到声音猛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又惊又喜朝门外冲了出去。他两天前和王枸回了村,虽然他们也想在原地等待李炎,但没吃没喝实在坚持不久只能回来。李老叶回来后在家里苦苦等待一直没有李炎消息,整天愁眉苦脸饭也不吃,任啊灶怎么劝都不听,人消瘦了不少。

    李老叶冲出去果然看到了李炎,激动地正要把李炎搂住,但当他看到李炎身后还跟着一朵黄色云朵时,刚伸出去的手又僵住了,警惕的看着黄云:“这,这是?”

    “这是大帅,是师尊给我送回来的。”李炎想了一下,决定用黄云刚才给的称呼,说完扑进了李老叶怀里,感受到他身上特有的烟草味,如此亲切。

    “师尊?”李老叶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师尊收我为徒了。”李炎把事情经过快速简略的告诉了李老叶一遍,从进入极光结界到陋室,山上见到提壶都说了。但对提壶的名字却做了隐瞒,只说师尊。

    因为提壶吩咐过他,不能泄露他的名字。

    “啊呼~”李老叶长出一口气,摸着李炎的头赞叹感慨:“你成功了。真的成了。真的成了啊……”

    一旁的黄云则似乎对爷俩久别重逢不太感冒,有些不耐烦的说:“行了,别磨叽了。快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就要回山上去了,你还要开始修行。”

    “修行,对!”李老叶从欣慰中回过神来,把李炎拉进了屋里,语重心长地说:“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去帝都也好有一技之长防身。现在咱家可就你一滴血脉。”

    李炎认真听着。说话的时候啊灶也来了。这晚李老叶和啊灶跟李炎讲了很多,讲的都是他未来要做的要注意的,两人轮流细细地讲,讲了很多,包括交待他要尊师重道,不能贪玩,有时间要回村子走走等等。李炎从未见过二老如此的嗦,他感觉今晚听到的话甚至比这十几年相处来听到的还要多。

    无论二老说什么李炎只管点头答应,也不知道讲到什么时候,李老叶见李炎不住的犯困了才准许他回房睡觉,啊灶则连夜给李炎收拾起行装来。

    一晚上过的很快。第二天李炎醒来便发现二老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早餐,早餐有鸡有鱼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而且连出发的行装都给他准备好了。顿时李炎一阵感动,在李老叶的注视下默默将桌上的饭菜吃了个精光,哪怕是在过年,他们家也从未曾准备过这么丰盛的早餐。

    吃完早餐,李炎带着爷爷奶奶的寄望和期待的心情再次向海南山出发了,去往他人生中第一个修炼之地。

第九章 奇怪的修行方法,别云剑

    回到山顶第一天,李炎发现他泡药浴的地方凭空多了一间茅屋。师尊提壶正坐在石板凳上翻阅书籍,堆积起来的书本摆满了整个桌子。从这天起李炎被要求读书。每天太阳升起便能听到少年尚稚的朗读声回荡山间。

    “乾坤扭转,大道漫漫。。。”

    “南陵111年,殷王兴兵作乱,太皇太后命。。。”

    “欲练此功先修其心,剑道不名,为心可明。。。”

    在提壶监督和要求下,不管是功法还是历史甚至诗词和歌赋李炎都要读。李炎终日沉浸在书海中。

    读书声停止,李炎放下书本,怯怯地问:“师尊,我什么时候能不读书?”

    “哼。”树上传来掺杂着怒气的轻哼声。提壶从树干上的椅子上下来,拿拐杖敲了敲李炎脑壳。说道:“只明其法,不明其理。想急功近利,又不下苦心能行吗!”

    “哦。”李炎埋下头继续读书,但声音中带着苦涩。自从提壶正式收他为徒后就变得格外严厉,如果李炎没有完成每天的学习任务提壶甚至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哎~”提壶甩甩手,看到李炎那副苦涩模样他又骂不下去了,从随身的乾坤袋拿出一个白色晶莹的水晶球。

    “你看看里面有什么。”提壶把水晶球放在李炎面前。

    李炎多天研读书籍,对外界各种事物也是越发了解。这是一种叫记录水晶的水晶球,能把一段时间内发生的影响记录下来,一般人们把它用来记录重要事情或者功法,还有一些强者高手间的比试有心人也会去记录。

    水晶球中浮现出一幕场景。

    在硝烟的战场上,尸横遍野的大地有一男子背剑而立,在他对面是一道曼妙的身影。清冷的月光洒在女子的脸庞,她的面容俏丽而冷峻,淡漠地扫视眼前的一切。

    女子缓缓拔剑,身体摇摆着迷人的弧线朝男子走去。风吹过,飞沙走石,剑气环绕。视乎天地间都弥漫着凄冷的杀意。

    男子拔刀抽剑,交叉横立胸前,咆哮着。透过映像,李炎只能看到,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此刻那女子笑了,笑的寒冷,笑的寂寞孤傲,笑得让人心惊。

    下一刻,剑光一闪。只见满天光华,紧接着男子双剑便断落了,断剑上能看到平滑整齐的切痕,男子身体一震,鲜血从他胸口喷洒而出。

    一剑,倒地。

    映像播放完毕。李炎咂咂嘴,惊叹不以。

    “怎样,你看到了什么?”提壶问。

    “这个大姐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女人了。”李炎闪烁着大眼睛。

    “恩?你就看到这个!”提壶眉头一皱,但看到李炎纯真无邪的表情,心中的怒火又压制了下去,扬起来的拐杖又重新放了下去。

    提壶指着园田外的树林:“你,去那里给我练习里面的剑术,练一次给我喊一句刚才说的话。”

    “啊?”李炎愣了下,但不敢违抗提壶的话,抱着记录水晶走到一颗巨大的梧树下便照着里面的小人映像,对着空气模仿着舞出里面挥剑的姿势。提壶原本就在山上辟有一片小田园,所以他平日里除了陪李炎读书偶尔还会料理花花草草,李炎此时就站在园边上。

    “这个大姐

    ……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女人了。”

    “这个!大姐……是……”

    李炎一遍一遍跟着水晶里的影像,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费劲的喊着同一句话,直到满头大汗,汗水沾湿了衣襟,但他还是坚持一下一下的朝空气挥动着手臂,一边挥还一边喊着那句让他受到惩罚的恶语,因为提壶还没叫他停下,他便不敢停。

    实在是累了,李炎回头望去,只见提壶在田里抱着一把无香草,好像是知道李炎会往这边看似的,提壶竟还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李炎赶紧转过头去,无奈只能继续练习,眼眶都飙出了泪水。虽然和提壶相处的时日还不长,但对提壶的教学方法李炎是深有体会了,提壶要求一向是极其严格的。如果不将训练做完以后将会有更严厉的训练被加入进来。

    提壶就这样在田园里摆弄着花草,但他的注意力始终放在李炎身上。无香草,长的好看,却和其它美丽的花朵不同,全身没有香味,不惹昆虫的骚扰。却可以食用,在提壶上山后细心栽培出来后竟发现味道还不差,还常常摘来烹饪,把它当成饭桌上一碟小菜。李炎听提壶介绍时所说这种草还有滋养身体,强健体格的作用。自从山上多了李炎后这小田园里新种的无香草的数量占了很大一部分。

    晚饭,李炎终于结束了痛苦地练习,狼吞虎咽吃完两盘刚煮好的无香草。吃完后提壶拿给他一把刻着云朵图案的银色长剑。

    “这叫别云剑,吃完之后就拿它来练吧。但那句话就不用你再说了。”提壶道。

    “别云剑?”李炎好奇拿起剑观看了好一阵。说也神奇,每次李炎吃完无香草做的饭菜都会感觉身上的疲劳去得特别快,刚才他还累得要死,现在一顿饭下来竟然感觉身上又有力气可以继续练了。

    皓月当空,借着月光,李炎继续练习。但这时的感觉和白天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是什么变化他也说不清楚。他回忆着记忆水晶中场景,晚饭时提壶跟他讲。场景中的女子叫李秋叶,她使用的武技是她自创的秋叶刀。

    “秋叶刀秋叶刀,秋风扫落叶。”李炎心中低喃着,月光撒在他脸上,正如水晶球中的一幕。他开始蓄力,白天挥舞了一天手臂现在已经逐渐适应这种力道了,挥剑的力道已有所加强,一剑挥出,仿佛带着淡淡的白色光华,脚上的落叶被吹的迎身飞舞。

    “咦。”这一剑让李炎惊奇,他没想到刚才不经意间挥出的这一剑竟和之前的有如此大的差别。这是因为手中的剑吗,不不,应该不是,到底是?一边想李炎又一边挥剑,惹得落叶纷飞。

    远处,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提壶见到这一幕场景,微笑着了点点头。黄云在提壶身边看着对面树叶中舞动的人影,对提壶道:“这娃子,这么快就领悟了剑意?”

    提壶背手道:“也不能算是完全领悟了,但还算有些天赋。”

    “以前的那个弟子不也是很有天赋么。”黄云看了看提壶。

    听到这话时提壶黯然伤神,指甲扣住拐杖“咯咯”吱响。黄云见提壶神情不对,发现自己是讲错话了,轻轻叹气然后离去。

    一夜过去,第二天,李炎一早照常读书。到午饭时间,只见提壶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人形木偶摆放在桌旁,

    木偶脸上刻着露齿滑稽的笑容,一手握着一条鞭子,木偶立在那里,仿佛有黑气包裹,从上到下散发着无息的恐怖。

    “知道他是什么吗?”提壶指了指人偶。

    “是人偶系中的人偶。”李炎答道。通过一段时间的读书,李炎对洞天大陆的修行体系都基本了解。洞天大陆踏上修行路后会有很多选择,比如有人善于练剑极可能会选择以剑术为主导的剑系,热衷于魔法咒语的则会主修魔法系……而在众多学系中有一个职业非常特殊,那就是人偶系。

    人偶系是属于十分偏门加冷门的职业,可以这样说,全大陆所有学人偶的人偶师加起来也不够任何一个其他学系的人多。论战斗力,也是全大陆最低,甚至还有人评价说若是将大陆上所有学系的人集中起来,任何一个学系都能轻松灭了人偶系。而这人的观点,也得到了其他听众的认同。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出在人偶系本身。人偶系本身是要通过制作各种人偶来辅助帮助战斗,成为一名御控人偶的控偶师。但成为控偶师所需要的条件是非常苛刻的,首先学习者需要有超越常人的精神力,这样才能完成人偶繁杂的制作流程,平常人即使有毅力去制作人偶也会因为容易在制作工序上出现漏差而导致功亏一篑。所以强大的精神力是学习制作人偶的首要条件,就光是这一前提条件就将大部分学子挡在了人偶系的门外。

    除了精神力要过关另外还有一条苛刻条件,就是人偶的制作材料,越是制作厉害的人偶所需要的材料就越难寻找,不是造价不菲的贵重材料就是罕见的天材异宝。所以哪怕你具备了成为控偶师的资质,想要制作出强大的人偶仍然是很难的,一来可能因为没钱而买不到所需材料,二来即使有钱有些特异材料也是有价无市找都找不到。

    这两个条件将无数人挡在了人偶系的门外,所以导致不仅没什么人报考人偶系,就连许多大家族大势力的家主和长老们都不愿意将后辈子弟送去人偶系,他们普遍认为,首先去人偶系难有大的作为,因为对精神力要求太高了并且后期制作强大人偶的成本太大,用在这方面的投入都够他们再培养一批后辈了。

    一句话说完,划不来,不顶大用,怕不值。

    这就是造成人偶系冷门的主要原因,有些学院甚至还出现了整个学系只有师生一两个人的超尴尬局面,可即使人偶系如此冷门,各大学院也没有说要关闭人偶系的想法。因为人偶系,曾经也有过至尊强者出现过,千年前就有人靠着人偶修炼到了洞天之境,从此一怒而天下惊。

    洞天大陆的修行阶级分为,气辅,气聚,气化,洞天几层境界。最强即为洞天境界。

    无数年来每个学系都有人达到过洞天之境,但唯独人偶系据史料记载万年来突破到过洞天的也才两人。可偏偏就是这两人,却让后世惊叹了万年。

    洞天境的控偶师不同于其他职业,他可以制造一个又一个的强大人偶,包括气化境人偶还有洞天境人偶。常年累月积淀下来,一个控偶师甚至能拥有纵横大陆的实力。这是其他任何学系的强者都无法做到的。所以哪怕时至今日,人偶系冷清到这种境地了它的影响力仍在。谁也不敢打包票说在以后会不会再出一个纵横大陆的控偶师。

第十章 习惯被打也是修行

    提壶正色道:“你上山半月,除了对我的话言听计从也没有仔细问过我什么,就连你师尊我是主修什么路线的都没问过,难道你连自己以后要学什么也没关心过吗?”

    “呃。”李炎摸了摸头,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上山以来他一直都是提壶说什么就做什么,还真没考虑太多。

    “哎~该说你是太老实还是太呆呢?这样子出去以后怎么混。”提壶轻叹一口气,“听好了。你师尊我真正的职业是一名控偶师。”

    “嗯。”李炎点了点头。

    提壶一怔,眨巴下眼睛,他没想到李炎反应得这么自然。以前他收其他人为徒时别人一听到控偶师掉头就跑了,他本以为李炎阅读了这么多书籍对人偶系应该已经了解了才对,多多少少也应该有点犹豫表现出来吧。

    “你不考虑一下?控偶师可不是这么好学的。”提壶正视李炎道。

    “师尊你也是控偶师啊,我也能成为控偶师。”李炎直接道。

    “这……”提壶一下子语塞了,李炎这个回答竟让他无言以对。说起来,师父是控偶师那徒弟成为控偶师也是很正常的才是。

    “如果是其他学系,那你跟谁学基本也就能学的跟他一样,但是控偶师不一样啊,入门需要的条件太苛刻了。我怕你学不了。”提壶一手搭在李炎肩膀上,语重心长的道。他本想委婉点跟李炎讲这个事,但他发现李炎实在太纯朴了,还是直接说出来的好。

    “啊?”李炎觉得脑袋轰的一下,差点没跪下去,央求道,“师尊,请不要赶我走。我昨天是不对,我一定加紧练习。如果我回去爷爷奶奶都会很失望的,请给我一次机会。”说着就要给提壶跪下。

    “傻啊。我不是赶你走啊。”提壶伸手扶住李炎。“我只是要你看到事情的重要性,选择一个职业有要多慎重你一定要明白。作为一个控偶师,即使你以后能炼制人偶了,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珍稀材料给你,你也无法炼制出强大的人偶,到时候别说成为强者了,光是靠低级的人偶你在外面自保都成问题。”

    李炎一愣,回想起控偶师的几大要求,原来提壶是怕他学不好。

    “请师尊教我,我一定能学好。”李炎一脸掘意。

    “好吧。”提壶犹豫了一阵沉声道,“你既然能叫我师尊,即使你往后学不好我也不会亏待你。像你昨天联系的秋叶刀就是我给你的武技,但我还要你能掌握一门保命的武技。”

    “保命武技?”李炎认真听着。

    “很多控偶师都将心思全部放在人偶上,所以他们本身的战斗力和防御力都是薄弱的,我还亲眼见过有控偶师和别人对战的时候敌人直接避开他的人偶将他一剑刺死。”提壶郑重道,“所以我对你的要求是,不仅锻造人偶的技术要过关,另外还要具备一定的战斗力和逃命能力。”

    南陵国确实有很多功法武技是和逃跑有关的,比如比较有名的疾风步和移形换影等,但这些功法一般都掌握在一些强大的家族和势力手中。而现在提壶说要让李炎拥有保命的武技使得李炎期待起来,提壶的手段李炎是见识过了,就算没真正见提壶出手过,但李炎一直都是认为提壶很强的,所以他觉得提壶既然教他那给出的功法就不会差。

    提壶从乾坤袋内取出一尊用钢材和木头做成的人偶,人偶和李炎基本身高,有手有脚但面容却十分怪异滑稽。提壶拍了拍身旁的人偶随后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对李炎道:“接下来你要跟他一起修炼。”

    “和人偶一起修炼?”李炎不解。

    “对,我管这尊人偶叫他抽弟子一号。”提壶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李炎。

    听到这个奇葩名字李炎当即梗咽,不自觉捶了两下胸口。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李炎心头。虽然相处时间短,但提壶总是能想出千奇百怪的训练方法来。

    “是要我打败他吗?”李炎问。

    “不,是他打你,然后你只管跑就是。但是不能还手,同时不能逃出这个院子范围。”提壶说着一拍那尊人偶后背,那人偶便如同活了一般,像人一样提起腰间两条鞭子走到了园子空旷的草地上。

    “过去吧。”提壶脸色又变得严厉。

    李炎怯怯的走到草地上,与人偶相对而站,二者相距二十米,虽然提壶说只是让他逃,但既然是逃那不打又怎会逃呢。

    “咻。”

    木偶人一鞭子抽击得空气呜呜作响,直接朝李炎脸上甩去,吓得李炎“哇!”的一声身体往地上一滚地躲过了这一鞭。

    “咻咻咻咻。”

    木偶人一招未中,手臂随即像车轮子一样转动了起来,一记记鞭子狠狠抽在李炎后背和屁股上,这次李炎没能躲过去,捂着后背和臀部爬起来又跑又是跳,但人偶在他身后穷追不舍,鞭子依旧不断甩击在身后背上腿上。

    “哎呀哎呀!好痛!”

    李炎像被猫抓的老鼠一样左闪右避。

    “想尽办法去躲开他,在真正的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必须要让身体锻炼出能随时做出反应。”提壶在一边向李炎训斥。

    突然,李炎脚下绊到一块石头,他身子一个踉跄。

    木偶人抓住机会,一拳狠狠朝将李炎砸了过去,“砰!”的一声,当面砸中李炎将他打飞了出去。提壶上前两步一把将李炎接住,此时的李炎已经被这拳轰得失去了意识。

    当李炎恢复意识时又发现自己又一次浸泡在木桶的黑色液体中,神奇的是就像他刚上山时一样,全身的疼痛却都已经缓和过来。在他前面,提壶正笑眯眯看着自己。

    李炎把头半浸在药水中,刚被揍了一顿,他现在还能回想起那种被鞭打的疼痛。提壶说话的语气很温和:“该起来练剑喽。”

    听到这种语气李炎突然感觉头皮发麻,刚才鞭子抽在身上那种火辣的痛还在脑中徘徊,这才多久又要去练习了。

    见到李炎那委屈模样提壶拿起了拐杖,李炎这才很不情愿地从舒服的药桶里出来,穿上衣服回到练剑的大树下再一次挥动着别云剑。

    从此以后李炎梅天早上如常早上读书,午饭后则需要继续面对木偶人,提壶每天都会坐着喝茶看书,实际上也是在督战。每次李炎又被一拳打飞或着被鞭打的失去意识后训练才算结束,结果每次结束李炎都要在木桶里躺上几个小时,醒来后如果没到晚上休息和用饭时间,李炎起来后也还得继续和人偶对练或是练剑。

    这样的生活继续,重

    复而单调。所以往后的日子里,海南山顶总能看到一副画面,烈日炎炎,李炎在茅屋下读书,秋风萧瑟,李炎在树下练剑。溪水旁,田园里李炎奔跑着躲闪着,身后紧紧跟着一个笑容滑稽追打他的木偶人,偶尔一声惨叫回荡在山林间。提壶则每日翻阅书籍,同时给李炎准备饭食和疗伤用的药水。

    一天天,一月月,不知不觉时间流逝。转眼已是两年后。

    ……

    李炎坐在山巅树边,手轻轻抚摸着别云剑的剑身,他感觉别云剑似乎也在欣然接受着他的抚摸。刚上山时提壶给他的冰片叶子他做成了吊坠挂在脖子上。此时的李炎脸上褪去了几分稚幼,多了几分刚毅。

    很多天前,在一次午饭时提壶对李炎说:“李炎,万物皆有灵性,为师送你的东西要好好对待,要爱护它,你对它好了,来日它自会回报你。并且日后还会更有可能诞生剑灵。”

    “恩。”李炎似懂非懂地点头,夹着一把无香草放进嘴里嚼起来,两腮鼓起。于是在过后李炎就会趁着空闲时间与别云剑沟通,他也不知道别云剑能不能听到他的话,但他还是这样去做了。

    大陆上达到高等级的武器都会产生一种新的生命体,称之为灵。剑会产生剑灵,刀会孕育出刀灵,顾名思义就是武器的灵魂,武器自身孕育而生的新生命。灵最大的特点是拥有了思想,甚至还能自我修炼提升,这比起冷冰冰的钢铁武器来,对主人的帮助不知提升了多少倍。一般来说灵都会跟随主人,但也有少数逆天之物不会听从主人的命令,更有甚者还会喧宾夺主。

    李炎轻轻吻了一口吊坠,又吻了一口别云剑,带着深情:“我爱你。”

    “我噻,你要不要这样。提壶你这弟子和你一样不要脸。”黄云和提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李炎身后。把李炎吓了一跳。

    提壶哈哈一笑,从来没有笑得如此灿烂过。李炎不好意思的想把吊坠收起来,却被提壶叫住。

    “炎儿,到这来。”这声炎儿听着竟有慈爱的味道。两年的相处,提壶精神了不少,即使平时仍有慵懒的一面但这种慵懒当他看向这个纯朴勤奋的孩子时便转化成了和蔼可亲。

    提壶手一挥,地上凭空出现了两尊木偶,加上一直和李炎陪练的那一尊共三尊人偶,手执鞭子看起来煞气腾腾。

    “这是。”李炎眼睛都瞪着大了。

    “他们的分别是抽弟子二号和三号,今天你和他们三个过招,不准还手,只能躲避,躲得过一刻钟就算过关。”提壶宣布道。

    接着提壶又拿出抽第一号,三尊人偶齐步走向菜园子。

    李炎咋舌,光是那个“抽弟子一号”两年来就没少照顾他,现在又多了二号,三号。正在思考李炎突然感觉一股柔和的劲力扑向他的后背,把他从遐想中惊醒过来。原来提壶一掌把他给推了出去。

    “不好。”这股劲力把他整个人都抛飞,比起自己练剑时的手力不知强了多少倍。李炎的身体直径朝人偶飞了过去,几乎同时刻三个人偶滑稽的笑脸抖动起来,手臂扬鞭旋转,三条长鞭直甩李炎的脸,像是要给他来个一击必杀。

    “提壶你用力过猛啦。”黄云道。

第十一章 自创身法

    三条鞭子在眼中放大,李炎明白要是挨了这一击非得再泡几个小时药浴不可,并且还得立马出局。电光火石间,李炎猛把身一扭,借着前飞的助力硬是控制身体转了个弯,有惊无险避开了三鞭子。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提壶眼中一亮。

    一鞭未中又来一鞭,李炎脚都没站稳耳边已经传来空气被划破的“呜呜”声,李炎两腿一登跃起,鞭子打在他脚下扬起一片尘埃。

    又没击中,木偶犹如被激怒,雨点一般的鞭子朝李炎击去。但李炎的身体却像是长了眼睛,总能在攻击到来前险之又险避开,好几次鞭子几乎是紧挨着他皮肤过去的。

    “左边,上边。”没有惊慌失措,李炎内心反倒平静,心中默念估算即将到来的攻击。两年来的对弈,李炎已经能很好对弈人偶了。尤其在半个月前躲避起“抽弟子一号”的攻击来就显得游刃有余了,这几天更是没有一点压力,都是“抽弟子一号”追打他两个时辰无果。

    这也是今天提壶给他增加难度的原因。

    只见李炎时而跳,时而转身,有时还摸爬滚地,看起来就像一只被围殴追打的野猪,四处乱窜,到处乱钻,可鞭子就是触碰不到他。

    “你教了他什么功法!”黄云惊讶。他也没见过这么滑稽的逃跑躲避身法。

    提壶抚须一笑:“这是他被打多了,自创出来的招数。”

    “这……”黄云无言。

    “虽然滑稽可笑,但是还挺管用。”提壶面带笑容看着场地。

    那里沙叶滚滚,木偶人的鞭子抽得飞沙走石,草叶乱飘,李炎借着风沙掩护逃得更欢。木偶人就没这么幸运了,找不到目标鞭子还打到了自己人,“抽弟子一号”就在刚才它被另外两个人偶夹击浑身上下被风轮子一样的攻击抽了个便,滑稽的脸都被打歪了。他可是抽了李炎两年都未曾受伤过。

    李炎偷着乐,还故意把攻击都往一号身上引。这货打了自己两年是恶有恶报。

    “这样的训练方法也就你这种人能想得出来,而且那个傻小子竟然也做下来了也是奇葩。你看他这种逃跑方式,猫狗不像,出去外面被人活笑话。”黄云道。

    “呵呵,管他像猫像狗,能活下来就行了。”提壶一笑。

    “还有你让他跟别云剑打好关系,该不是以为就这样以后就能诞生器灵了吧,这种奇葩训练方法也就他这种农村呆子才会听你的,换了是其他大家族的子弟绝对不会吃你这一套。”黄云的话语中带着藐视。

    “那些有底蕴的家族子弟就是明白的太多了,所以没法再进一步,也没有创造力。像李炎这样的,反而还有另辟巧径的可能。”提壶道。

    “你这是纯属胡闹,终有一天他会发现你现在教他的都是扯淡。”黄云道。

    “停手。”提壶轻喝一声。三个木偶人接到命令同时停下。沙尘渐渐散去,露出了灰头土脸地躲在大树后面的李炎,虽然样子邋遢,但看得出来并没受到什么重创。反观三个木偶人都有不同程度受损,一号的脸被抽歪,其他两尊人偶身子被打出了几条深深的沟壑。

    “过来吧。”提壶向李炎招了招手让他走到自己面前,又问,“你知道为什么让你练剑又让你挨打么?”

    李炎摇摇头:“不知道。”

    “嗯

    。”提壶欣慰点点头。两年来李炎都只是听话照做,提壶叫他怎么练他就怎么练。最让提壶欣慰的也是李炎这一点,多少人有天赋却没有毅力和恒心,一个人能否成功天赋占一小部分,坚持占大部分。有一个听话勤奋的弟子,太难得了。

    “南陵国妖孽众多,门派势力不断,你满十六岁就得去皇城的路了,你来我这里时我记得是十四吧,又在山上两年,再过几个月你十六岁之期就到了。复杂的东西是给不了你了,为师让你掌握最起码的本领,要能打也要能跑,以后你或许会遇到各种强大厉害的功法,但这两年在这里学习到的,将会令你终生受用。能活命有时候比强大的功法还顶用。”提壶语重心长道。

    李炎心里咯噔一下,两年与世隔绝一心修行,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天子”的身份。自己今年十五,马上也要十六了,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一年他就得踏上前往皇城的路,去那个在内心缭绕了他十几年的神秘之地。

    “师尊,到底为什么非得要去皇城啊?”李炎第一次问提壶这个问题。

    提壶轻叹一口气,有些怜惜地摸着李炎的头:“你运气差了点,偏偏生在这一天。为师不是天子,不能知道其中的奥秘,但这条路对你来说未必就是一条不归路。”

    “不归路?”李炎瞪着眼睛看着提壶。

    “为了应对去皇城的路,除了剑法和身法,为师要真正传你另外一门方法。”

    李炎屏息听着,提壶的话听着有一种沉重感。

    “我是一名控偶师。”提壶一声轻叹,忧愁的脸庞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

    练偶师。一个大陆上非常冷门又遭人忌惮的职业。顾名思义练偶师不是以功法为主要修行道路,他们的倚仗是人偶。但是创作人偶需要的各种材料和奇珍异宝常常让练偶师们头痛,并且不是你有材料就行,人偶的炼制伴随着超高的失败率。总得来说这个职业很不受人青睐,材料稀缺,制作过程复杂,失败率高,甚至还使得很多练偶师坚持一段时间后都摇头放弃了,进而选择修行其他路线。使得练偶师成为一种鸡肋职业,几乎无人问津。要不是出过两位震惊大陆的控偶师,各国甚至还会撤销这个职业。

    李炎明白了,提壶又开始担心李炎能不能这两年李炎也知道了很多关于控偶师的信息,包括那三个和自己对练的人偶也是出自提壶之手,可越是高级的人偶炼制条件就越苛刻,导致大陆上几乎没有出过有名的练偶师,常见的只有气辅境气聚境的低级人偶。提壶炼制的“抽弟子一二三号”就是低级的气辅境人偶。

    提壶留意着李炎的神情变化,表情凝重起来:“这条路很难,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如果不学我也不勉强你。”提壶从衣袖取出一本亮晶晶的书籍,淡淡的光芒清晰地浮现一串文字“气化境武技别云九天”。

    李炎眼前一亮,感受到它的不凡。气化境武技,这种可是除了洞天武学之外最强的武技了,有了它以后就能拥有翱翔天下的能力。

    “你如果不学,可以学这个,毕竟,它是气化境武技。”提壶缓缓说道,言语中却有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楚涩。两年相处,他也觉得李炎踏实肯学值得培养,但可惜李炎是天子,很快就会离他而去,人偶的技术他是没机会真正传给他了。提壶早就有想法,如果要让李

    炎将在山上把时间都花在不稳定的人偶制作上,还不如学点踏实有用的,把基础打牢了以后可以慢慢寻找出路。

    看着提壶突然变得沧桑失落的面容,李炎沉默了。这种沉默持续了很久。提壶不说话,默默地等待李炎回答。

    终于,李炎缓缓抬起头,黑色的眸子透着一股坚毅,“气化境武技在强者世界中比比皆是,但控偶师不是想遇就能遇到的,我是师尊的弟子,我要学师尊的东西!不管有多艰难。”

    这句话像洪流扑在提壶秃废的心脏上。久久回荡。

    “我是师尊的弟子,我要学师尊的东西……”

    “我是师尊的弟子,我要学师尊的东西……”

    ……

    这或许是提壶这么多年来听到的最暖心的话,感觉一股暖流从他的心脏发出流向全身,他顿时一改颓废,眼中神光凛凛。拍着李炎的肩膀,连说几个“好!”字。

    接着,一股惊人的威势从提壶身上散发而出,这股威势使得李炎屏息,他从来没感受过如此威压。只觉此时的提壶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浓厚的气息,气息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无形的风力吹动起了李炎的衣服和头发。李炎呆呆望着完全不一样了的提壶,这和那个整日浑浑噩噩的提壶完全是两个人。

    提壶一个转身,左右两手各竖起食指,两食指并立对着空气一字划开。只见空间泛起阵阵波纹,竟被撕裂开来。

    空间在提壶面前竟然一撕就裂,脆弱的像纸一样,提壶竟然将空间撕裂了,而且只用两根手指还是那么轻轻一划,若是刚才洞天武技的出现李炎还能保持平静,但现在这一幕惊讶之情再难以掩饰。李炎张着嘴,呆若木鸡。能撕裂空间,那可是属于气化境强者的手段。

    “师尊是气化境高手?”第一次见提壶出手的李炎心头泛起惊涛骇浪。可知道气化境在大陆上可是除了洞天境强者之外就再无敌手了。

    深黑色的空间裂缝,仿佛是一个深渊黑洞的,里面能看到有着黑色能量流转,深不可测。提壶迈身走了进去,带着波动的声音传来:“还不进来。”

    李炎拍拍脸,确定是真实的,没有做梦。他现在甚至还有点庆幸刚才没有接过那本气化境功法了。两年朝夕相处,对于提壶他是有绝对的信任,一迈步也跟着窜进了裂缝中。

    一进入裂缝便见眼前黑色流光奔流,李炎感觉仿佛掉进了一个空间隧道,但很快,一点光明袭来,在他眼中放大,黑暗退去,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一片平原。平原呈四方形,面积大约也就海南山最顶峰处那么大,神奇的是平原的尽头是一片暮白,仿佛白色的光华将地面切割开了,使得这片土地看上去像是夹存在这片空间的孤土。

    平原正中央有一座古城堡,提壶正背着手,迎面等着他。

    “师尊,您竟然能撕裂空间,那您的境界岂不是……”李炎忍不住开口问。

    “先别问这个,快进来。”提壶把李炎带进城堡,里悬挂着几具和“抽弟子一号”同模样的人偶和各种琳琅满目的物件。有木板甲具,钢铁零件,设计图纸,炼制用的火炉,部分未完成的人偶肢体等等,都是和制作人偶有关的物品。李炎忍不住流出惊叹,看的出来这里的主人对人偶是有多痴狂。

第十二章 制作人偶

    李炎跟在提壶身后,提壶来到一间古朴陈旧的房间,入门房上面写着简单明了的两字:“炼制”。走入房间,只见房间里墙壁上挂满图纸,标识着种种未完成的工序,一张桌子摆满了零散的配件。提壶一伸手,其中一张图纸自动飞到他手上。

    “这是气辅境人偶的设计图。”提壶将图纸递给李炎。李炎一看眼懵了,每一个部位,每一个衔接的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但制作程序纷繁复杂,接过图纸后李炎用了很长时间才把它勉强看完,心里也才记了个大概。

    提壶也没有催促,耐心等待李炎看完,说了一句,“仔细看我演示一遍。”说着走上了对面一座操作台前,操作台保持得很干净但很多地方都老旧了,看得出已经用了不少时间。

    提壶手上淡淡的灵光流转包裹着他的十指,在台上开始操作,他手每挥一次便会有零配件从墙上脱落飞到他面前,他双手在各样零件上游动,每一个动作平稳到位,杂乱的零件竟被他拼凑出一条手臂模样来。提壶凝神灌注,双手灵活仔细地在手臂上刻出一道道纵横交汇的纹路,精挑细致,快而不乱。

    几道工序结束,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一旁的李炎光是看着都觉得累了,但提壶却一刻都没有停息过。提壶朝屋角处放着的一尊鼎炉弹了弹手指,只见一团荧白色的光团从他手指发出进入到了鼎炉内,顿时鼎炉升起了熊熊烈火将房子都给照的通亮。提壶继续将各种器物同钢材投入鼎中,并走到鼎炉前不断缓缓滑动双手以小心控制着火候,待到里面的东西彻底融化,提壶停止控火,取来一个精钢铁勺,勺出来一勺红色铁浆,又走回到操作台上,缓缓将铁浆倾倒在木偶手臂的纹路上。

    “……”

    冒着滋滋热气的铁浆轻描淡写地滴落,顺着木偶手臂上的纹路流淌,奔腾的热气升腾,刺辣了提壶的眼睛但他的视线却似乎没有被阻碍阻碍到,提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流浆,直至灌满每一条纹路,这一个步骤,看上去轻描淡写,但实际上精细到了极致,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无一不显现出提壶精湛的人偶炼制技术。

    “如果有一滴洒落出去就会破坏整个纹路结构,那人偶就不能储存天地灵气,成为一尊废品。”提壶严肃道。

    待全部纹路浇完,木偶手臂隐隐躺着红光,待红光完全褪去,能看到铁浆完全与手臂的凹槽合二为一了。

    “接下来是头部演示。”

    提壶一连做了数次演示,从手到头,从头到脚,仿佛不知疲倦,直到整个木偶成形,他才停下来。开始到结束,一连串工序一共花了五天,这五天提壶滴水不沾,米饭不进。当然李炎就不能做到这一步了,只能吃堡垒里储存的食物充饥。

    “好了,记住了吗?”

    所有工序完成,一尊和“抽弟子一号”一模一样的崭新人偶屹立在李炎跟前。提壶的神色终于耐不住疲倦塌拉了下来,本就肥硕的脸肉兑在一起更难看了。提壶走向墙角一张太师椅,缓缓坐下后疲倦的朝李炎抬了下眼皮道:“现在该你了,照着我刚才的流程重新做一遍。我本来不想这么快赶你上

    台,但是时间不多了,希望你在离开前尽可能的熟练。人偶的操作方法教你并不难,难的是熟练度,你离开这里后估计就没有时间和场地去练习了,好好把握在这里的时间。”

    “呼~”

    李炎长呼一口气,紧张又忐忑的走上操作台。他不知道其他控偶师在学习的时候是不是看一次就得实战动手了,但他明白提壶是为了让他快速掌握,他心里算了算时间还有三个月他就十六岁了,按照南陵国的律法规定,天子满十六岁就得被带去皇城。所以正如提壶所说,他能学习的时间不多了。

    沙沙……

    李炎的手在杂乱的零件身上捋过,经过这几天的观摩让他真正见识明白到了提壶,这个师尊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这样细微的工序以及可怕的毅力任谁第一次见,也会为之惊叹。以前提壶给他的那种慵懒感现在感觉起来也变成了一种另类的超凡脱俗。

    炼制人偶所需要的精细和繁琐李炎他是看到了,但两年单调重复的修行早以锻造了他的心,使他的意志坚韧不拔,在练习秋叶刀的时候,躲避人偶追打的时候,他就尝尽了失败,所以到现在他也根本就不怕失败,断不会在这时候知难而退。

    一个一个细小的零件被拿起,细小的零件多得让人眼花,这让李炎想起来拜师前那场陋室里的抓种子试炼。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炎全神灌完全不觉时间流逝,待零件全部被装起来后,对照着图纸开始雕刻纹路,这一步李炎做得很慢,看得非常仔细,一刀一划又慢又慎。

    不远处正休息的提壶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李炎,惊讶喃喃自语:“一个下午了竟然也没有休息,他是投入到忘记时间了吗。而且到现在为止,竟然还没出错!”提壶感觉自己的双手在发抖,这一刻他才感到自己是低估了李炎学习人偶的才能了,他之前害怕李炎会学不好这种顾虑简直可笑。想当初他和几位同学一起学习人偶,一个下午过来可是错误不断,他算是成绩最好的也没两个时辰就出错了,而且还是在他有提前几天做功课的情况下。

    提壶眼睛紧紧盯着忙碌中的李炎,仿佛在看一块有待雕筑的美玉。

    当最后一条纹路被雕完,李炎颤颤松开手。他的五指因为长时间工作已经僵硬了,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注意力由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放在人偶身上。

    “做完了,接下来,是烧火。”豆珠大的汗水从他脸上滑落,李炎盯着火炉,他将零件息数放入炉内后待到里面的东西融化,接着很小心用勺子将溶浆勺出。

    “滴答”一滴浆水往人偶手臂滴去,但却滴在纹路之外。李炎神色一济,他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滴一滴浆水却出错了,显然这只手臂已经不能用了。

    第一次尝试失败了。溶浆滴落所要的控制度远超出了李炎的预想。李炎看着手中的溶浆愣了很久,随后又朝着另一条完好的纹路滴去一滴溶浆,但遗憾的是第二次尝试仍然失败了。溶浆有一小部分溅出了纹路范围。

    “完了……”

    接连遭到失败使李炎神情失落。

    此时的提壶也正

    负手而立,一脸严肃一言不发,他想看看受到挫败后的李炎会怎样做。让他再次惊叹的事情发生了,受败的李炎没有退下休息而是收拾了一下失败的情绪,竟重新拿出一套零件,重新开始拼装起来。

    还是刚才的步骤,先装零件然后雕刻再到浇铁浆。李炎把速度放到最慢,形如龟爬般慢一寸一寸地滴浆水,生滚的热气熏得他眼泪直流,李炎咬着牙,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小心谨慎到了极点,这一次他把所有纹路都浇完,并且没有出现溢的情况。看着木偶手臂隐隐泛着红光,李炎长舒一口气,手臂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是头部。”没有松解,李炎继续下一个部位。

    受了两年的鞭打和挥剑练习,加上提壶的餐食药浴,李炎比一般人还能能承受长时间劳动。虽然接下来的几天里,李炎接连失败,但失败又重新开始,累了休息饿了吃,甚至直接趴在地上就当是睡了,起来又继续。这股坚韧与毅力让一旁观望的提壶都为之动容,但这期间他没有跟李炎说任何话,只是一旁静静看着,除了会在屋内放置好食物给李炎饿时吃外他没有给过李炎任何帮助。

    终于在一个手脚兼备完整的人偶真正制作完成时,李炎双腿已经麻木得几乎失去知觉,但他已然不在乎激动的声音颤抖回头看去:“成功了!我成功了……师尊你看。”激动间双脚一迈可竟不听使唤,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提壶一个迈步来到李炎身后,伸手轻轻托住李炎后背,神色中有着欣慰与赞许:“呵呵,第一次接触就做出完整的人偶,虽然用了一个月,不错不错。”

    “啊?一个月吗。”李炎微微有些失望。

    “不用一脸失望的表情,你做的很好了,要是换了别人恐怕一年也不行哦。”提壶笑着,话语中满是欣慰。

    “真的吗?”李炎看着提壶,却没在提壶眼中看出谎言。 “说了是就是。”提壶表现出怒意。

    听了这句话李炎这才满意,闭上眼睛任由疲倦的身体睡去,但醒来的时候没有向以往一样躺在木桶里泡着药澡,发现提壶正坐在他身旁,正抬头抚这胡须,看着天上的星星。

    海南山的夜空繁星满天,星群最深处有一颗星辰的光芒格外明亮。

    提壶见李炎醒来便指着那颗最亮的星道:“徒弟啊,那颗就是紫白金星。赋予你们天子使命的那星星。”

    李炎揉揉眼睛,眼睛一眨一眨,望着天空,疑惑道:“没有呀。”

    “认真看看,在月亮旁边云层里。”提壶有些不悦。

    “哦看见了!”李炎仔细再看,果然看到月亮圆的云层中有一颗圆形的光点正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提壶摸着李炎的头,语重心长:“紫白金星再现说明离你离开的日子也就不远了。你是个好孩子,但到了外面可别什么情绪都表露在脸上。虽然你的韧性和资质都很不错,但是去了帝都,可不是只有天赋好就可以了呀。”

    李炎眨了眨眼睛,他读过的书籍中有不少南陵国的历史,也知道一些宫廷内尔虞我诈。

    “师尊,你是怕我被人骗吗?”

第十三章 天子的由来

    “骗?骗有什么!我是怕你丢了小命。”提壶喝道。

    李炎早就习惯了提壶对他吒喝甚至怒骂,所以还不以为然,反而笑着道:“放心吧师尊。我有别云剑,还会跑。将来修成洞天境回来看师尊了。”

    “洞天?你这话说的,你是不知道洞天有多难。”提壶看着李炎天真的面容不由苦笑,迟疑了一会又道,“为师也想你修成洞天,但是说真的能修成气化境就不错了。”提壶拉出一丝笑容,但这笑容背后却似乎隐藏着什么无法言表的情绪。

    “师尊,你知道紫白金星是怎么来的吗?”李炎提问。按照书籍记载,紫白金星出现在约两百年前,但并没有详细介绍。

    提壶眼中有着追忆之色,缓缓开口道:“那是第一代皇帝的坟墓。”

    “坟墓?坟墓葬在天空上吗?那怎么是星星!”李炎又看向天空中那颗明亮的星辰,一脸难以置信。

    “所以你们才被叫作天子呀。”提壶道。

    李炎知道,被这紫白金星选中的小孩就可称之为天子,但南陵国同一天出生的天子何其多,没有一万恐怕也有上千。“为什么要选这么多天子?”李炎追问,有一股穷追不舍的味道。

    提壶收敛了笑容:“为了要在你们之中挑选真命天子。”

    “真命天子。又是什么?”李炎越问越起劲。

    “能够登上那颗星辰,继承一代皇帝遗志的人,就是真命天子。”

    “遗志?那那两百年来,难道没有人继承吗?”

    “没有。”

    李炎抓住提壶的衣袖,提壶的身体被拽得轻轻摇晃:“那要是做不成真命天子会怎样?”

    提壶沉默了,这种沉默持续了很久,又一字一顿地说了一句:“或许,这就是你的命。”

    李炎瞳孔一缩,僵住了,双手从揪扣出皱纹的衣服上无力地划下。刚才那句话如潮水扑击在他尚稚嫩的心灵,久久不散,将他戏耍的玩心也击散了。

    “这或许,就是……”

    “你的命……”

    “你的命……”

    ……

    ……

    ……

    李炎低着头,莹白的月光铺撒在师徒两人身上,一阵风吹来,头发被风吹得轻轻摇摆。

    提壶意识到自己说话重了些,想说什么挽回一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凌厉的威势从李炎身上散发而出,让提壶心中一震。李炎埋下的头抬了起来,神情一脸的不屈和坚毅。

    “那我就成为真命天子吧。”李炎嘴中吐出一句话,清晰流畅语气坚定,仿佛直指他内心最深处。

    提壶愣了愣,本又想说什么,但又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了,尤其看到李炎那股掘强不已得神情时更是讲不出任何打击他的话,只是缓缓转头看向天空,叹息道:“练偶的流程你已经掌握了,接下来能做得有多细,能开发到什么地步就看你的了。”

    李炎亦转望向天空,眼神中透着掘强而锐利的锋芒。

    转眼,两个月之期过去

    。到了李炎如期离开的时候。

    这天李炎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把床铺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才走出房门。鹅毛样的雪花空中飘舞,飘落在李炎脸上,李炎用手捂住它便融化开去,一抹清凉渗进他的皮肤。

    “呼~”李炎吐出一口白雾。大梧树的树叉上积满了白雪,在梧树下练剑以有两年多,李炎不舍地拥抱了它,把脸贴在它干冷的树干,默默和它道别。不知是从提壶告诉李炎说万物皆有灵性时还是什么时候开始,李炎都会有意无意的和周围的一切倾诉自己的情绪。对于李炎这一举动,提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作任何干预,只是这一幕在黄云眼中看来却是十分愚蠢可笑。

    “再见了木桶。我要走了。”树下的木桶盛满了厚厚的积雪,几乎半掩在雪中,李炎推落最上面的积雪,也向木桶告别。一声再见存有不舍,同时也包含着对木桶的歉意,两年来每次自己遍体鳞伤,都要用它来疗伤。两年在海南山顶的修行,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小生命都曾陪伴他成长。

    一只大燕雁飞过,鹰击长空。

    李炎收拾完行礼,来到提壶居住的茅屋前,准备向提壶道别。自从半个月前从提壶制造的裂缝空间中出来后,提壶就没再监督李炎修行了,也没有再操控人偶追打李炎。这一举动使得吵闹了两年的山顶变得出奇的安静。    但两年的熏陶,勤奋修行已经深深刻入了李炎骨髓里,即使提壶没有指示他也加紧了修行,每日除了常规的挥剑训练外还要阅读人偶制作方法和练习炼制技巧。和他不同的是提壶则整日把自己关在茅屋里闭门不出,连饭也很少给李炎做,经常要求他自己解决,李炎开始有点不适应,但后面就见怪不怪了。直至两天前,提壶突然从屋里出来,满脸倦容并告诉他选天之日的期限快到了,要他收拾行装。

    “师尊。”李炎看着前方满脸倦容的提壶,一声师尊叫下去,言语中有着酸涩。

    此时的提壶拄着拐仗,散懒着头发,腰间还挂着个小葫芦,两人相对而立。正如两年前在这海南山顶,师徒两人第一次相见。只是提壶看上去,神色中却多了一丝能被人察觉但又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对着提壶,李炎没有了刚相见时的陌生和疑惑,现在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尊敬和亲切,这份亲切感酸动着李炎的双眼。

    提壶从怀里取出一个乾坤袋,塞在李炎手里道:“这是我的乾坤袋,现在借给你用好了,好好保管日后还要回来还给为师的哦。”

    握着提壶递过来的乾坤袋,李炎眼角隐隐闪着泪花。

    提壶装出一丝怒意:“瞧你就这点出息,丢死人了,快走快走,赶紧的,黄云,快带他走。”说完提壶背过身去,背对着李炎,再不去看他。

    李炎慢慢趴扶在黄云身上,目光始终注视着提壶的背影,随着背影远去越来越小渐而被茂密的丛林遮蔽。直到同黄云飞出了海南山顶之后,李炎才收回目光。

    察觉到李炎的情绪后黄云劝解说道:“你别怪他不送你,其实提壶那家伙只是受不了离别的场面。”

    “我知

    道,师尊不是薄情人。”两年朝夕相待,两年悉心教导,虽然时常挨打受罚,但李炎能感受到提壶是拿真心来待他,把他当成弟子来教导。但今天一别难道何时再相见,想到这里,不免悲伤涌上心头。

    “惠海村要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黄云一句话把李炎从复杂的思绪中回过了神来,朝下方望去,黑点一般的屋房零零散散竖立在下方,能看到芝麻小的黑影在房屋间走动,黑色的影点是村里的村民。另外还看到两颗比黑点要大上很多的黑影从山路正向村内行驶。

    此时的慧海村村口,三三两两站着不少人。他们都朝道路的尽端去眺望,能听到道路拐角处传来马蹄敲击地面传来的声音,很快两辆由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出现在了众人视线,并缓缓朝惠海村驶来。马车行驶地很稳当,因为王枸一大早就特地命人铲去了道路上的积雪。他知道今天距离上一次的天选之日刚好过了十六年,按南陵国的律法今天所有的天子都会被带离,所以布置在附近的银甲军士兵也在今天找上了慧海村。

    马车停在了村口,车上一名围着红色领巾的银甲士兵扫视着村民,直接道出来意:“今天是最后期限,天子必须交出来。”

    村民们面面相觑,李炎已经离开两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老叶,你不会又耍花招吧。”王枸推了一把身旁的李老叶怒喝道。

    “你还敢说,让我孙跟你什么仙人,人影都不见了。”李老叶被王枸这么一推,气血上涌,抽起拳头就要朝王枸咂过去,却被村民拦住。

    红巾士兵淡漠地看着下方嚷闹的村民,淡漠说道:“看来你们是没有人了。我们不接受任何的欺瞒和抵抗。”说完红巾士兵转身朝向车厢恭敬行礼,说道:“请队长出来。”

    车帘被一双粗糙的手拉开,一个精骨干练带着红巾的老者从里头出来。他的出现似乎让周围的空气都波动了一下,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朝马车外一鳖,被看到的村民们感觉心里扑通一下感觉自己像是被猛虎盯上一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修行者!”

    李老叶和王枸神情同时一变。能使得周围气流产生波动那一定是修行者,他们早年在外闯荡也没少遇见这样的人,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厉害角色。

    突然,红巾老者身影一动,化作一道疾影从车厢内窜出,下一刻竟已经站在村民跟前,两只手快如闪电,两手各自掐住了李老叶和王枸的脖子并把他们半提在空中。李老叶和王枸顿时无法呼吸,表情痛苦。其余村民见状被吓住了,他们从来没见过有人的速度竟然能快到这种地步,顿时吓得不敢上前。

    天空中,黄云载着李炎从村子上空降落而下。

    “接下来靠你自己下去了,没有重大的事情可不要叫我。”黄云说着,身体缩小像一股烟窜进了李炎胸襟。

    “什么?啊———”

    李炎身体一空,失去支撑,朝下方直直坠落下去。李炎没有想到黄云会这样做,竟然没入了他的身体里去,而他也失去支撑点朝下方坠落而去。

第十四章 不得不接受的命运

    “啊”

    村口众人被声音吸引,抬头见到天上什么东西正往他们这里掉。

    “扑哧!”

    李炎重重掉落在雪地里,雪花飞溅,溅了离得最近的两名村民一身。

    “咳咳。”李炎咳嗽着从雪堆中爬起来,映入他眼帘的先是村民惊奇的目光,然后就是李老叶和王枸正被人掐住脖子的一幕。

    “爷爷!”李炎一眼就认出李老叶,此时的李老叶样子看起来非常痛苦。一股怒意顿时涌上李炎心头,顾不得身上的狼狈。人在世上为了生存很多东西可以放缓和容忍,但有些东西是不能触碰的,李炎最所不能触碰的就是最爱他的亲人。

    李炎没作任何思考,拔腿就冲上前去掰住红巾老者的双手狠狠往外一扯。红巾老者的手被生生扳开了,他诧异的看向李炎,刚才他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只强劲力道的大手硬生生给扳开了,这股气力即使是壮年男子也发不出来。而一个少年竟有如此气力,最初时让老者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修行者,但奇怪的是在这个少年身上他却感觉不到有灵气波动,一下子红巾老者就懵了,不是修行者却具备修行者实力的少年?

    “爷爷你没事吧。”

    李炎趁红巾老者发懵,又扳开他另一只手,将李老叶和王枸都救了下来。

    “孙,真的是你。”李老叶猛咳了两下尔后顾不得脖子上的伤痛,激动的看着李炎。

    “是,是我。”李炎也神情激动。

    “王叔。”李炎转脸看向王枸。

    王枸揉了揉脖子露出难看的笑容:“你可来了!”

    “是老叶的孙子。竟然是他呀。”村民们嚷嚷起来,顿时竟把红巾老者的威胁也抛在一边了。

    见这群人无视自己,红巾老者脸上布上了阴霾,朝前一挥手,手掌化作层层幻影击向李炎。

    “幻影手!”

    重重掌影重叠拍在李炎背上,只顾着和亲人叙旧而没有防备的李炎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一头撞在村口那块刻着“惠海村”的大石碑上,石碑顿时被撞得粉碎。李炎嗷叫着在碎石中来回翻滚。

    “哎呀哎呀,痛痛痛……”李炎抱着头,疼出了泪水,回头一脸怒意看向红巾老者。

    “咦!”众人惊异。有为红衣老者的突然出手吃惊,也有吃惊李炎吃了这一掌还砸坏了石碑而吃惊。更重要的是,石碑都碎了李炎竟然没受到重创。

    “咦?”更惊讶的是红巾老者,他深深凹陷的眼珠子在这一刻仿佛都要凸出来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乱石中的抱头嚎叫的少年。幻影手可是他引以为傲的武技,普通壮汉中了他一掌不死也是重伤,为什么打在这个没有修为的少年身上却没有这种效果,而且刚才拍在李炎身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打在一块坚硬厚重的铁板上面。

    不信!

    “幻影手!”红巾老者横眉怒目纵身一跃,手掌再次化成层层幻影,幻影层层叠叠直冲向李炎。

    幻影袭向李炎,就在离李炎近在咫,眼看就要打中时,突然李炎轻飘飘地身子一侧,幻影从他身旁

    擦肩而过,轰在了身后的乱石堆里。

    “恩?”红巾老者眉头一挑,李炎刚才那一躲如果再慢一秒钟就会被打中了,但看上去又不似是碰巧。红巾老者又伸出一只手,两手并用,连打出道道幻影喝道:“连续幻影手!”

    道道幻影袭来,李炎并不慌张而是以奇怪的身法进行躲闪,只见他又蹦又跳左歪又闪既像只兔子又像条狗,每次攻击躲过去时看起来都是险而又险,但让人费解的是最终全部都与他擦肩而过被躲了过去。

    “我的身体变这么能抗能跑了?!”李炎惊喜发现他现在的体魄和上海南山前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今天第一次下山实战才真正感受出了区别。红巾老者这些攻击看起来像是每一招都差点伤到李炎,但实际上对于在海南山顶抽了两年鞭子的李炎来说根本完全构不成威胁,想要躲开也轻而易举。

    李炎躲闪的同时边思考着,随即看向红巾老者时露出了笑容,好像小孩子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显得高兴而又期待。

    “就拿这个讨厌的家伙试下手。”李炎边闪躲边向着红巾老者靠近。连跨出几步,逼近了红巾老者身前。

    这让红巾老者再次震惊,没想到李炎竟还敢越过他的攻击要到他身前来了。按常理来说李炎这种做法无疑和找死没什么区别,难道远攻打不中近身还打不中了吗?

    想着红巾老者来气了,这种做法证明李炎不是傻得可以就是瞧不起他。于是红巾老者挥手就朝着奔来的李炎就是一掌挥出,直盖向李炎天灵盖。

    面对这一掌李炎双手前举推出撞上了红巾老者的巴掌,

    “砰!”

    双掌交击击起一生脆响,红巾老者手掌和李炎接触到的那一刻他掌上的幻影被撞散了,他感到手掌上传来一阵麻痛,接着身子更是被震得往后倒退出去十几步。

    “怎么可能!”红巾老者惊呼。他骇然举目望去,自己被震退了十几步而反观李炎除了双脚脚踝陷入地里外身体却没有后退。

    “试试脚吧。”李炎咧嘴一笑,抬腿,脚风带起沙石头踢向红巾老者。

    “砰!”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红巾老者的身体被李炎一脚带起,在空中快速旋转像一个车轮,远远飞了开去并越过众人的头顶,重重掉落对面在河面上,河面表层的冰块被砸得碎裂,红巾老者也整个人也掉入了河水里。

    沉静,四周陷入了一片安静中。这一幕看得所有人哑口无言。不管是村口聚集的村民还是马车上的银甲军士兵此时都愣住了。在银甲军看来,他们的队长竟然被一个小毛孩给踢飞了,在村民们尤其是李老叶和王枸看来这一幕简直比打鱼遇到风暴,外出遭遇山贼还要震撼数十倍。那红巾老者他们是知道的,绝对货真价实的一个修行者,刚才那一手就差点没将他俩给掐死,而李炎却将如此强悍的一个人给踹飞了。说夸张点,他踹飞的可不是一头山猪而是一名修行者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都不会相信。

    “啊——”

    一声愤怒的咆哮从河面冲天而起,红巾老者从冰窟窿里跳了出来,回到岸上

    ,他红着眼,全身湿漉漉。手一挥,一柄银色大刀握在他手里。

    红巾老者脸色狰狞,他本来是这支士兵小队的队长,必要时他是要出来撑场子和给予帮助的,但现在忙没帮成还让他颜面丢尽,让他怒不可赦,他杀人般的目光锁定在李炎这个罪魁祸首身上,提着大刀缓缓朝李炎走去。

    李炎站在岸上,但远远望去就能感觉到红巾老者身上散发的凌凌寒气,这种深寒带着的威胁比寒冬的风雪更让人感到寒冷窒息。

    “孙,小心啊。这个人不是什么善类。”李老叶在外闯荡打滚过眼神何等锐利,更是一看就明白这个红巾老者不妥了,红巾老者明显是对李炎起了杀心。

    乾坤袋一挥,李炎别云剑握在手中,他也察觉到来者不善,明白现在对战起来就不只是刚才打巴掌那么简单了,李炎对别云剑轻声道:“要你帮忙了,小云。”说着摆起架势,准备应战,看姿势正是他苦练两年多的剑招秋叶刀。

    “住手。”

    一声女子的袅袅余音从最后头一辆马车的车厢传来,声音非常好听洋洋盈耳并铿锵有力,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见一只卷起袖子的手拉开了车帘,一名女子走了出来,她一身绒装,却卷着袖子,袖子卷得恰到好处,刚好延伸到她的手肘,露出两只雪白肌肤的手,俊丽的脸上眉宇轻挑环视四周,发丝迎风飘扬,女子叉着腰,全身上下不怒自威,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质,仿佛连满天风雪都因她的出现而褪色。

    美丽,威武。

    这是她给所有人的印象。

    更奇特的是,雪花落到她两丈距离便自动飘落到一边,再无法靠近她的身躯。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屏障护卫在她体表。

    “暮华大人。”红巾老者止住步伐,刚才的怒气和杀意此刻猛然间完全收敛起来。他收起大刀对着马车弯腰恭敬行礼。

    “暮华……大人……?”李炎凝视风雪中突然出现的这名女子喃喃自语。他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女子,不管是在慧海村还是镇上都没见到过,这样的美丽,这样的威武,光是这气质就将他之前所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给辗压了。

    “恩?人呢”李炎明明正紧紧盯着马车,可是车上那道身影在他视线中一闪,竟不见了踪影。

    接着,李炎感到手背一凉,不知什么时候一只带着清凉的手搭在了李炎拔剑的手上。顺着手背看去,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一张美的惊人的脸,正是刚才马车上暮华那张美丽带着英气的脸。

    “让你停手,听不见?”

    悦耳并带着威严的声音在李炎耳边响起。在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暮华的脸和李炎只有一拳距离,秀丽脱俗的面容,眉目间带着淡淡的清冷,如此近距离下李炎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香气。能看到她手指上的指甲修得非常漂亮。暮华身上没有带着威胁感和杀意,但是隐隐散发的威势和展现的身手顷刻间却让李炎失去了反抗之心,当场傻了眼。丝毫不受到控制的,李炎的手被暮华轻轻一推,被往后推了回去,别云剑也被推剑入剑鞘。

第十五章 再见了故乡

    “喂喂,李炎,醒醒。醒醒。”黄云的声音出现在李炎脑海中轰响。

    这声音让李炎从失神中回来,但即使意识清醒他的双手还是无力地划了下去。显然李炎他放弃了,因为慕华光是站在他面前,就令他深深的生出了一股无力感,一个照面竟然就已经到了自己面前,并且光是气势就能将自己给完全压制,这个差距实在太大了,还能让他周围的天地之气凝固,这等手段比刚才的红巾老者强了不知多少倍,李炎估计着哪怕再来十个红巾老者恐怕也做不到。

    李炎不甘地轻咬着嘴唇,他不甘心,但是身体却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力,他的面部震颤了一阵,嘴巴吐出一句:“请你……不要伤害这里的人。”

    暮华扫了一眼惠海村的众人,面朝李炎时露出一丝欣赏的笑,说道:“大祸临头还惦记着别人?”

    “李炎,你是天选之子,他们是来接你的,你跟他们走吧。”一直旁看的王枸终于忍不住了,大喊了一声。

    “来接我的?”李炎一愣,再看村口载着士兵的马车顿时明白了。惠海村地处偏境怎么会惹来银甲士兵和红巾老者这样的修行者,还有这名神威莫测的女子,这是非常不符合常理的。但是如果是为了接天子走,那一切都还可以说的通。

    “原来是因为我啊。”李炎想起方才从空中跌落后看到李老叶和王枸被掐住脖子的情形。顿时心生愧疚。正是因为他,才令得李老叶和王枸还有村民陷入危险。

    李炎没有犹豫,对着暮华便重重一点头道:“我去。”

    话音一落,慕华再一次从李炎视线中消失,再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返回到了马车上,其他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她就已经进入了车厢,那光莹漂亮的手把车厢的窗帘也给拉上了。

    李炎愣在原地,依然惊讶暮华的身手。太快,快得没有痕迹。这女子这般厉害,怪不得那红巾老头对她这般恭敬。

    此时红巾老者和几名士兵靠了过来,他们看向李炎,在等他做决定。看模样如果李炎还不服从那他们就会下狠手了。

    李炎站在雪地里,回过头去和李老叶对视,后者同样也在看着他。王枸叹息一声转过了头去,他实在不想看到这种场景,包括其他村民也是一样的,虽然大伙没有作声但心里都有数,李老叶和李炎爷孙俩这一别很可能就是永别了。

    “爷爷。”李炎叫了一声,但两个字叫出来却显得很是无力。

    李老叶面对着李炎,只说了两字。“去吧。”

    李老叶很清楚,十六年前他没能阻止,现在他也同样没法阻止。南陵国的力量不是他还有慧海村的村民们所能抗衡的。李老叶把腰站的很直,一切悲伤和不舍全都消失在他肃穆坚毅的脸庞上。为今天的到来他早就做过了心里准备。

    李炎也不多说什么,实际上他从李老叶的眼神中看到了深切的悲哀,只是不愿表露出来。李炎走上前给了李老叶一个深深拥抱,随后转身走向了银甲军的车队,过程没有

    多言一句,一名士兵指引着他走上了第二辆马车,进入了车厢之内。

    寒风冷雪依旧在肆虐,凄冷落寞之意充斥了整片天空,红巾老者和其余士兵登上马车,就在这片凄冷中架着马车,逐渐从慧海村民的视线中远去。李老叶立于雪地中久久凝视着车队远去的方向,形同雕像。

    …………

    车厢内除了李炎还有其他人,两男一女加上李炎共四个人,都是面容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女。李炎简单询问发现他们都是应选去皇城的天子,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愉悦,所以也没有和李炎多聊。

    颠抖的车厢让车厢内令人昏昏欲睡,也不知道马车行驶了多长距离,车厢内的天子们除了李炎外都睡去了,李炎则回想着之前在惠海村口和暮华还有红巾老者交手的一幕,没有睡意。

    “那个老头能使用天地灵气幻化的武技,但实力好像强不了我多少,应该是气辅境。但那个女子修为决不止气辅境,难道是气聚境强者?”李炎猜想着。

    “大帅,大帅,在吗?”李炎试图在心里呼叫黄云,或许黄云能解开他的疑惑,但却没有得到有回应。

    无奈李炎把头探出车窗外,他想看看现在到底行驶去哪里了,碰巧看到前面的马车上,暮华坐在驾驶的位置上翘着长腿,坐姿妖娆动人。这一幕让李炎心跳陡然加快。他刚步入青春期,女性对他有着独特的吸引力。

    正看得入神,前方的慕华却仿佛察觉到什么,脸一斜朝后边看了过来,吓得李炎赶紧把头缩回了车厢。

    “哎哟。”

    头缩得太快,李炎的头撞上了后面的箐华,两人的头撞了个正着,箐华捂着额头,压低声音怒道:“你偷偷摸摸干什么!”

    箐华是车厢内唯一的女生,不知道她是没睡还是刚才醒过来,正巧看到李炎趴在窗口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炎解释:“没有没有。我是在看前面车厢那女的。”

    “看前面车厢女的?”箐华看李炎的神情像看一个流氓白痴。心想,这个人偷看女人图谋不轨竟然还主动说出来,除了好色不是傻就是呆。

    李炎挥手解释道:“我只是好奇她这么强是不是气聚境。”

    南陵国的修炼等级依次分为气辅,气聚,气化,洞天。那个能够调用天地灵气攻击的红巾老者应该是气辅境没错,然后是气聚境,气化境,洞天境。李炎未曾正式修炼功法,不能感受天地灵气,这些都只能凭肉眼和感觉来判断。

    “我们宁县的护送官顶多就是气聚境,我看她应该是气聚境。”车厢内另外一名叫柳三目的少年开口了。他插口道:“你上车那天和他们交过手,但是我很奇怪我们天子没有去应天院前是不能学习其他功法的,只能到了应天院才能学习到天子专用的功法来开启气脉,你是凭什么和他们斗的,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手段?”

    应天院,这个名字李炎也知道。应天院是南陵国第一学府,那里被称为是良师及天才的集聚地。里面

    有完善的教学体系以及海量的功法武技供给学员们学习,南陵国规定每个天子去皇城前都要在应天院学习一段时间,让他们得到充分的学习和历练为以后挑选出真命天子做铺垫。

    而要踏上修行路首先要的是开启气脉,只有开启了气脉身体经络才能与天地灵气产生共鸣接下来才能正式开始修行,按照修行阶级依次分为气辅境,气聚境,气化境和洞天境四重境界。

    柳三目说的没错,南陵国内功法繁杂,为了确保天子们的纯净性,在开启灵脉前他们只能修行和紫白金星相关联的功法,在这之前的一律功法都是不能运用和禁用的,但是武技除外,像李炎的秋叶刀就是武技所以不算在内,当然他挨打逃跑的功夫也不算在内。

    李炎回答:“我也没有功法只是以前常被人打,身体比较硬朗而已。”

    “经常被打?”柳三目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李炎,这种目光丝毫没比箐华看李炎时的惊异少。

    此时,车内最后一名天子也醒过来了,这是一个体型矮胖的胖子,他醒来看了其他人一眼也没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捂着肚子表示肚子饿了。

    胖子这天真率直引起了李炎的注意。

    “给你。”

    李炎从乾坤袋拿出一片无香草饼干,这是提壶将无香草抄熟后在太阳下暴晒制成的草饼,为了方便李炎随身携带而特地制作的,可以让李炎当干粮在路上用。他决定分给胖子一片。

    胖子名叫应昭,他直接接过就连吃了几口,没几下就将草饼吃了个精光。

    柳三明没注意看应昭,倒是盯着李炎的乾坤袋眼睛放光,因为刚才李炎是从乾坤袋里把无香草饼拿出来的,他很是奋道的叫起来:“哇塞,你竟然有乾坤袋。这可是好东西啊。”

    “我怎么感觉全身都在涌现出力气来了?”应昭把李炎给的草饼吃光后还意犹未尽地舔着自己的手指。现在的他神采奕奕,全无了刚才醒来时的慵懒疲倦之色。

    “我师尊说这种草是可以强身健体的。”李炎说道。

    “真的吗?,能不能给我一个。”柳三目更好奇了,一脸央求模样对着李炎向他讨要草饼。李炎便给了他一个,柳三目拿到草饼后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给。”李炎又拿出一个草饼递到箐华面前,车内的男孩子都给了,也不可能漏下一个女孩子不分。

    箐华犹豫了一阵还是接过,小嘴轻啃了一口。味道说不上非常好,但入口的一瞬间她感觉一股勃勃生机从她嘴里蔓延,接而流淌到全身。

    “好神奇,这叫无香草饼?我从来没见过。”箐华先是惊讶然后露出沉思之色。

    李炎也奇怪,无香草的作用李炎是很清楚,这么好的东西本应人尽皆知才对,可尽管箐华柳三目应昭等人来自其他城镇,但却似乎对无想草也一无所知。

    “难道无香草只有海南山顶才有吗,怪不得师尊会选择去海南山。”李炎思考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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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之上介绍:
在这一世界,天子?只是多如牛毛莫须有的虚名罢了,真正有重要意义的是那唯一仅可有一个的真命天子。李炎,无数平凡天子中的一员。在追寻成为真命天子的道路上不断前行,最终他却发现“真命”这个称号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隐秘。所有人公认为最强的洞天境,在它之上却还着有更为强大的存在,更还有着比这一方世界还更浩瀚无垠的神秘国度……洞天之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洞天之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洞天之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