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甲斐一揆猛出手
小平太决意再给暗流之下涌动的存在们，更多的刺激！
既然开春了，原本的甲斐国主武田氏按例要向诹访上下大明神举办祈求丰收的典礼。这不光是甲斐国，还是信浓国百姓所崇信的仪式，毕竟诹访上下大社乃是甲信两国共同的信仰。
那么不仅是武田胜信和绍彦和尚要出席这一场典礼，山内太郎也会在山内氏旗本众的簇拥下去往诹访大社。
今年的典礼仪式自然是由山内太郎来主持，以证明他取代了武田信玄，成为甲信两国共同的最高统治者。想想这年头宗教信仰的力量还是很强大，领主大名需要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证明自己统治的合法性，而掌握神明的祭祀权也是一种很好的办法。
这是必然会举行的仪式，诹访大社沿袭数百年的习俗。
但是对于那些暗流下的存在则意味更加不同，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不仅武田氏最后残存的一门连枝会出席典礼，山内氏的大名也会出席。而且由于关东和畿内的战事，以及支援八王子和留守甲府，必定会大量占用山内氏的兵马。
那么实际上护卫诹访大社的兵力可能只会有三五千人！
在甲府城呆了小半个月，不知是慑于小平太名震东国的威名，还是那些人过于的小心谨慎。即使小平太已经释放出城内只有不足两千人的假消息，并让一千农兵打着旗帜去往八王子助守。
大概是用力过猛了，人家可能真的生疑了。
甲斐一国猪突猛进的勇将非常多，像是被称为“武田猛牛”的秋山伯耆守信友，“甲山猛虎”饭富兵部虎昌，“夜叉三八”多田淡路守满赖等人。都是英勇敢战，逢战争驰的大将，论战术能力，个顶个的没话说。
但是要是论及智略深沉，能谋善断，这可能就有点为难甲斐的山猴子了。虽然也不乏驹井高白斋、板垣信方、武田信繁乃至于武田信玄本人这样的才智之士，可终究是少数。
那这伙人里面会是谁这样小心谨慎，始终按而不发？
这也算是小平太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毕竟武田武士团的菁华经历砥石城合战以及上原有贺合战之后，基本上十去七八，但凡有名有姓的都基本死了一个绝户。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的道理好懂，武田家二十几代经营，死忠分子肯定不会少。潜伏下来，预谋发动一揆也是很正常的。唯有这份等待的耐心，实在令人不解。
“左卫门留守甲府，料想会有些波折，旗本众我带走一千，足以护卫周全，剩下就看鱼儿咬不咬饵了。”
小平太大张旗鼓的带着武田一门连枝往诹访而去，消息早早的就散布出去，护卫的兵力也故意只安排千人之众。如果这样的饵都不咬，那真的就没有办法了。
“放心，只要我在，甲府就丢不了。但此番弹正以身做饵，若果遇上危急，务必以保全自身为要！”
“山内万五之众就在上原，近在咫尺，万事无忧！”
“那便祝弹正一战而擒贼首，否平武田余孽。”
“甲府紧要，也请左卫门万分小心。”
说罢，小平太踩着板凳上马。这一回为了保险，甚至把穴山梅雪给裹挟在队伍中。真要出了事儿，谁都别想跑，全都要垫背。
另外就是通知上原本阵内的留守诸将，随时准备动兵。如果小平太去诹访大社的路上，遭到了甲斐一揆众的袭击，那便要尽起三军，一网打尽。
至于可能的埋伏地点，也就是入笠山与八之岳交界处的尾地方！
第一天队伍进入韭崎休息，原本的城将山本堪藏早就换成了一名山内氏的旗本。至于山本堪藏，大概是被追放去了远国吧。反正小平太在山内氏旗本武士的名录里没有看到这位，剥去乃父的英名，这位仁兄也不知有几分本事。
安排好警戒以及侍卫，小平太还有闲情逸致去看一眼绍彦和尚。
这位实际上武田氏嫡流正传的绍彦和尚，十几年的人生，大部分是以骏河今川氏的家主身份生活的。不可否认的，长久以来今川氏的身份，他对武田氏的感情要淡泊不少。
但终究是武田氏的嫡流，对于小平太利用他，试图将所有甲斐不安定分子一网打尽的策略，肯定是有所不满的。
但是不满归不满，又能如何？
此时此刻，受制于人！加上他的叔祖父河信实，叔父葛山信贞都劝他暂时忍气吞声，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到是穴山梅雪还是那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周围的一切和他毫无关系。他好像真的就只是像往年一样，去往诹访大社参拜诹访大明神，祈求今年下山领内风调雨顺。
他儿子武田胜信，如今挂着武田氏名头的这位。以小平太来看，小伙子颇为紧张，只是不知道紧张的是什么？
第二日出城，往尾而去。能不能见真章，就都看这一天了！
虽然内心是如临大敌的，但是外表上小平太还和没事人一样。除了吩咐人盯紧绍彦和尚，剩下的就尽是和穴山梅雪聊天打屁。
聊得也都是不着边际的话，除了少数类似于武田信玄理政时是怎么安排诹访大社的案头役【注1】之外，剩下的也就是典礼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而已。
日中，走到尾，小平太左右张望两侧的大山，端的是能藏下上万雄兵的险要之地。甲斐的一揆众要是还不出手，也不会再有出手的机会了。
正想着，初春的山林似乎晃动起来，两侧的群山产生共鸣。
“弹正，快看！是武田菱！”
顺着七规手指的方向，两山之间，无数一揆众蜂拥而出，坡上一面招摇的武田菱分外显眼。
武田一门都杀绝了，这是什么人？
【注1】：案头役，武田信玄为了保证每年诹访大社的典礼顺利举办，便按照顺序，依次指定诹访、筑摩、安昙等郡的地头，每年出资承办典礼。这也属于赋税中的一种，不过不是每年摊派而已。
23.原是武田典厩公
一揆众来得凶猛，小平太的准备也不少。
铁炮众手臂上的火绳出发前就已经点燃，而且铁炮也没有套在布袋中，直接扛在肩上行军。持足轻的长枪也都放倒，解下枪头上的布袋，立刻就能组成枪林。
虽然遇到突袭不免有些惊慌，但是早上出发前命令火绳点火，足轻们心里其实就有点准备了。加上大部分足轻头伴随小平太转战十余年，说是身经百战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要小平太的马标不倒，这些常备足轻就会做战不停，这算是常备军最大的好处之一吧。小平太给他们开工资，忠诚度自然比农兵要强一些。
“梅雪斋如许镇定，不愧是甲中大将！”周围的人起码会左右张望一圈，唯有穴山梅雪安坐马上，神色自若。
“弹正难道不是更镇定？”
小平太微微一笑，策马到穴山梅雪的身边。反正自己麾下那些足轻大将没一个是弱鸡，原长政、本多正重、神原康政哪个不是史上留名的大将。面对一揆这种小场面，那都是见多了。
“为难梅雪斋，为我做一次阵目付，介绍一下山上诸将吧。”
“如您所愿！”
“毕竟都是梅雪斋的同僚嘛！”小平太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穴山梅雪。
“不不不，是曾经的同僚。”穴山梅雪纠正了一下。
呵呵，穴山梅雪在历史上固然名声不算很好，但他可是经常作为武田信玄之副将。很多合战中都有他积极的身影，甚至在后世流传的许多武田二十四将画像中穴山梅雪都是以武田信玄的侧贰副手的形象出现。
这种人的脑子里全都是算计，一点都不能对他有所轻视。可能分毫的松懈，这位仁兄就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弄出一场掀天的波澜。
“阵中那面武田菱是哪位？”
“不好说，大概是典厩信生吧。”穴山梅雪像是猜测的说道。
“典厩信生？”典厩一般来说是武田信繁，很有名，可是他的儿子应该已经被洗干净了啊。小平太有些摸不着头脑。
“典厩信繁公在天文二十年（1551年）承了武田氏庶流之吉田氏。”【注1】
“恩？”
还有这事？小平太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桩事情。武田信繁过继给吉田氏之后，还是冠以武田之苗字。他的长子望月信赖过继给望月信雅后没几年就病死了，随后望月信永又过继进去。剩下一子武田信丰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小诸城主。
而吉田氏不能没有人承袭家门啊，不然家门断绝。于是武田信繁又过继了一个吉田信生过来，去承袭吉田氏的家门。
根据穴山梅雪的说法就是吉田信生在砥石合战时处于信浓众之中，遭到山内军二千余骑猛烈突击，信浓众崩溃。吉田信生他爹武田信繁作为武田信玄的影武者在原地作为殿军，而崩溃的吉田信生慌不择路往上野溃去，试图投靠向上野运动的真田幸纲。
但是真田幸纲转头就投靠了山内氏，吉田信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南下，奔往北条氏所在的武藏。后来甲斐略定，人家想回来。武田义信就让他在北条暂时担任外交取次，毕竟那个时候武田义信急需自己妹夫北条氏直的援军。
把吉田信生这样一个堂弟一门众留在北条，既有外交作用，也有人质的意思。
如今看来，这位留在北条，反而逃出了一条性命。还能回到甲斐，继承绝灭的典厩武田氏家门，以典厩信生的身份指挥大军。
“北条氏的野望真是不小啊！”这样的弱宣称继承人都送回来，北条氏的布置可真大。
“在弹正这样的经年宿将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犬罢了。”
“哈哈哈哈哈，梅雪斋玩笑了，你也是名传甲信的大将！说说其他人吧。”
“其他的好认，左翼那位是板垣骏河守之子，侍大将板垣信宪。
右翼那位是青沼助兵卫忠重，原任诹访盐尻御料奉行、勘定奉行配下御藏前众、骑马十六骑足轻三十人同心众。
这头的是日向昌时，原来的逍遥轩信廉副将，甲斐巨摩郡村山名主，同心众。【注2】
侧后袭来的是伊那宗普，原任更级御藏前众，大门地方普请役。”
“规模不小啊！看来甲斐的百姓真是忠心耿耿，这么多大将居然都给他隐匿在乡间。”
“甲斐的百姓世代受武田氏之恩德，自然心怀故主。”穴山梅雪表情有了些变化，似乎颇有感叹和不忍之情。
“那真是可惜了！”
小平太看着在铁炮轰鸣下前赴后继的甲斐一揆众，自然是心道可惜。这样的忠臣，谁不羡慕想要呢？不过人家忠的是武田氏，如今也只好送他们一程。
在铁炮的攻击下无法接近山内军的甲斐一揆众暂时包围住山内军，随后自山间发动投石攻击。缺乏弓箭和铁炮的一揆众，远程上相对薄弱。
投的也不是什么打磨过的正经原石，而是河滩上随意捡拾的鹅卵石。
打不死人，但是中了一下的话绝对很疼。而且用草绳往外丢可以丢很远，完全可以当做远程来使用。
队伍里时不时的响起哎呦哎呦的叫唤声，远处打来的鹅卵石击中队列中的足轻，让足轻们终于出现了一些受伤者。
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小平太并不太着急，只要诹访上原的援军一到。再厉害，再人多势众的一揆众也会烟消云散。
而且一揆众不近身冲击，让山内军的紧张感也一扫而空，毕竟危险在眼前时人的反应和危险在远处时的反应完全不同。
敌军在远处肉眼可见的地方丢石子，大不了我就弯下腰嘛！
山内军慢慢的也就熟悉了这个节奏，哪里有石子飞过来，就几十支铁炮招呼过去。
下马太郎的援军也就到了！
【注1】：据传为武田氏之重臣驹井高白斋所著《高白斋记》之记载。
【注2】：这位是真武田氏铁杆，仁科盛信在高远城兵败之后，闻听武田氏崩溃，这位想去支援武田胜赖。结果听到胜赖跑了，于是回乡切腹自尽，宁死不做织田之臣。
24.双璧无双威名显
得了小平太要出韭崎向尾进发的消息，一大早上原城就忙活开了！
士兵们分发饭团和盐巴，火药火绳铅弹也分发到位，战马喂饱了精料，人马无边无沿向南开去，遍布诹访湖平野。
山内太郎骑在小马上，虽然出阵，但是身周团团包围着他的几位小伙伴，行营下阵也都在城内或者寺院，和在府中城差不太多。
终究孩子还小，骑马也是个体力活，不过有人牵着。而且马也是那种果下马，肩高区区一米，骑着代步而已。坐在上面的山内太郎还有闲心和左近的小伙伴聊天，互相谈笑几句。
作为山内军的总大将，虽然并没有真的实际指挥大军，但是山内的地头足轻就认他们山内家的招牌，你不来别人还真的带不了这个队伍。
和甲斐似的，你山内就算年贡减半征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武田信玄就算收百分之六十也是我们的亲爸爸，甭管他咋样，但在我们甲斐人心里他就是最好。
山内的百姓也这样，甭管你们的声望有多高，权势有多大，除开山内太郎我们谁也不认！
总要看着那面源氏御白旗和山内二引两马标，一万五千大军才能安安心心的滚滚而前。
“殿下！前面尾果然有合战！”村上义光得了报告，策马进入本队，向山内太郎和一众连判众们告知此事。
“果然甲斐一揆众还是按捺不住！”一色宫内点了点头。
“按捺不住最好！正好一起收拾咯！”北大学正带着小荷驮跟上来。
本队内的几位大佬听到了消息，果然和小平太预料的一样，甲斐一揆众实在无法放弃只有区区千人护卫的绍彦和尚这块香饽饽，还是咬了这块香饵。
“要加快进军前去支援弹正吗？”山内义保小字辈，等两位大佬说完开开口。
“不必着急，弹正经年宿将，必定万无一失，本队按照之前的计划按时合流即可！”一色宫内知道小平太手下千众都是精锐的旗本众，仅是铁炮就有三百来支，等闲击退一下一揆众和玩一样。
“弹正叔父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历年以来行阵极少用险，他不急就是真的不急！”山内太郎也赞同这一点。
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从枪戳来，从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
戚大帅说的道理小平太记着清呢，不到万不得已，哪里用得着行险。
“不过要让铁炮众的火绳点着，奉公众的战马也先跑动热身，免得临场手忙脚乱。”
一色宫内也是几十年烂仗滚下来的人了，虽然战术能力并没有其他的山内大将强，但是也绝对在及格线上，正常的应对完全没有问题。
“还有让各队小者，把弓矢和预备的刀枪都拿出来，手提前进，临阵可以直接交用。”
“对了，南蛮大筒？”山内太郎想起自己这边的大炮。
众人往小荷驮队中间，用驮马拉着的炮车看去。泥巴地有点烂，但是好在小平太是按照十八世纪法军的炮车指示改造的，有相对稳定的前车，行动还比较顺利。
“唤原千叶过来！”
一名使番调转马头就向后面奔去！
原胤胜一个大筒头，怎么可能骑马，他天天坐那炮车上。一门大炮比他这个小武士精贵多了，小平太定下了极为严格的养护要求，大炮养护的好才可以发挥十成的效用，他可不得盯着他的大炮嘛！
一脚深一脚浅跑过来，单膝下跪行礼。
“殿下，有何吩咐。”
“千叶介，你们的大炮交由远州二俣众河边右兵卫统率。跟上前去，为大军壮行！”
为大军壮行，不就是大炮开道请路，没炸死的再骑兵冲一波，一揆众基本也就这水平了吧。这样都没崩溃，虽然可能性比较小，那顶多也就全军正面压上了。
…………
“一揆众又冲上来了！”七规背上插着日光月光长旗，在军中很显眼。
“紧守阵型，还是以铁炮弓箭还击。”
“对了，若果一揆众又退，不许追击，就钉在此处！”小平太挥舞着青竹仗，指挥若定，并不因为有几倍的一揆众包围而怎样。
“轰！轰！轰轰轰！……”
尾诹访口那一端突然传来剧烈的炮声！
“一揆众败矣……”穴山梅雪平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呵呵……”小平太没有理他，而是跳下马来，猛烈地敲响太鼓。
一揆众的后方突然遭到炮击，一阵动摇。还没有多久，第二轮炮击又至，这一次声音听得分外清楚。伴随着的还有越来越清楚的喊杀声，山内二引两的小旗海出现了。
“是我本多平八郎忠胜第一个攻入敌阵！”
稍远处，一军之勇本多忠胜出现！背插本字长旗，头戴鹿角胁立兜，手持蜻蛉切，一身黑系威五枚胴具足，胯下一匹通黑骏马，身后跟着一个小旗持，举着钟馗马印。
“既然平八到了！小平太！你也上吧！”看着神原康政跃跃欲试，自然是让他一同出阵。
“我乃姊小路氏之先手原小平太康政，枪下不杀无名之辈！”跨上枣红马，手持一柄朱枪，身着绀糸威南蛮胴具足，背插“无”字旗，神原康政亦是威风凛凛。
这两位高达，一个从北向南杀，另一个从南向北砍。年纪虽轻，但勇力绝伦，很快就将阻拦在面前的伊那宗普备队杀了一个对穿！
隆隆的炮声中，硝烟弥漫，平六的日光月光马标也出现在诹访口的大道中，挺着长枪的足轻排成队列，在激昂的太鼓声中齐头并进。
一揆众几乎没有一战之力，先前的几十发炮弹就让拥堵在诹访口的一揆众慌乱不已，如今山内“数万大军”杀到，哪里坚持得住。
“闻名不如见面！真是姊小路双璧无双之猛将啊！”
“哈哈哈哈哈，承让了！”听到穴山梅雪的夸赞，小平太放声大笑。
“七规，散开队形，准备追逃！”
25.甲斐一国刀狩令
不是亲眼见到，很难体会十四五岁的死小孩，提着一个面目狰狞全是血污的首级，在死人堆中跳跃飞腾。
本多忠胜擒杀板垣信宪，好歹也是原本的武田氏侍大将，功劳自然不小。何况战国的军功一切看首级，凭本事说话。他讨取了板垣信宪自然是兴奋异常，到底还是个孩子。
甲斐一揆众吃了几十发炮弹，又被大军冲击，小平太一个中心开花，也就完蛋了！
老的老小的小，一揆众像是春天的柳絮一样，散的到处都是，像是没头脑的苍蝇那般，四处瞎跑。这些到底不是那支身经百战的甲军，以往甲军败了，经验足的瞅着山沟就钻，你根本抓不着，山猴子嘛。
如今的一揆众差了许多，被草绳串着，往甲府送去。有钱的让家里拿钱出来赎人，没钱的送到甲斐黑川金矿，为山内氏的财政添砖加瓦。
“平八啊！你不要一直抱着首级，等下马殿下驾临你再呈上就行了。”小平太实在看不下去了。死小孩抱着那个首级和大宝贝似的，在那里呵呵傻笑。
“大殿还有多久到啊？”依依不舍的把首级放下，本多忠胜小脸都是兴奋的潮红。
“快了，看到小平太了嘛？”
“他好像去追青沼助兵卫去了，我看到他舍了马朝山里钻去。”死小孩虽然在和小平太说话，但一刻不停的盯着自己讨取的那枚首级，生怕他跑了一样。
“你们怎么没有一起去追？”
“他说我讨取了首级，他还没有，不许我和他抢！”小孩仰起头，回忆了一下。
“所以他一个人去的？”
“主马叔父（原长政）在他后面追上去了。”
有亲爹跟去看着应该问题不大，不然那个死小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小平太可不得心痛个半死。
怎么感觉这话有歧义？
算了算了，摇了摇头，小平太带着一众武田连枝前去拜见山内太郎。
山内大军缓缓通过诹访口，部分备队已经散开，开始搜捕崩溃的一揆众。也就本队和小荷驮还坚守岗位，没有脱离。
甲斐一国最后的一点菁华都丢在了尾这一段的山口，以后基本就是不可能组织的起什么一揆了。剩下的就是徐徐安抚，与民修养，过上几年，甲斐也就彻底改姓山内。
进入旗帜飞扬的山内本阵，所有人都和小平太点头示意。毕竟引蛇出洞是小平太最后一锤定音下的决定。如今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次算是彻底成了。
“真是好一场大胜啊！弹正。”一色宫内笑呵呵的和小平太打招呼。
“都是殿下神兵天降，摧枯拉朽一般便击破一揆之众。在下不过微末之功而已。”
往山内太郎的下侧第二张小马扎一座，等待各备队的首级送检，以及一揆众抓捕的情况汇报。另外小平太麾下的旗本千人也要重新归队，回到山内太郎的麾下。
左右山间回荡着获胜的喜悦欢呼，感染着本队的每一个人。
死小孩本多忠胜最开心，因为终于有机会把他讨取来的首级呈上。平六就在他旁边，也顾不上脏，看他儿子兴奋至极，也不知道先行擦洗首级略作收拾。只得手忙脚乱的帮他临时处理一下，免的呈送上去的时候有碍观瞻。
“平八郎是弹正叔父的太刀持吧？”
“是的，也是滨松总奉行河边右兵卫的养子。”
“河边右兵卫？就是川中岛合战时生擒村上周防守的那位河边平六郎吧。”一色宫内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还曾在上田原合战以铁炮射击板垣骏河守，他的官途右兵卫少尉还是先公方光源院殿亲自表奏的。”
“那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一色宫内连连点头。
毕竟也是小十年前的旧事了，在场很多人完全不知道，像是山内义保和山内太郎就只能从口述中了解了。
“本多平八讨取板垣氏之首级，赐予黄金五十两，感状一札。”一色宫内看了一眼山内太郎，掂量了一下，宣布了奖赏。
“谢过大殿！”接过承在木盘上的黄金，以及一色宫内代笔，山内太郎签名的感状，本多忠胜喜笑颜开。
次后其余的首级也一一送上，原康政也终于满脸泥污的跑了回来，青沼助兵卫终究是没能跑成，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至于武田信生，也很壮烈了，眼看败局已定，找了个山沟就切腹。护送他首级回乡的家臣被大军搜捕到，首级自然也成了战利品。
“此番武田氏一举否平啊！”
“臣下觉得，为了彻底免除后患，不妨再行一策！”
“恩？”山内太郎歪头看向小平太。
“在甲斐颁布刀狩之令！”
“勒令甲斐的一切住人，也即农人、盯人、寺院、神社、秽多等众，交出所有刀枪、弓箭、铁炮、铠甲，山内氏以市价的一半用米兑换。”
“弹正的意思是彻底消除甲斐一揆的可能！”一色宫内是老政治家了。
“没错！先用些许粮米兑换，不从的那就强行收缴！检司下乡，清查到户！不使甲斐有一件兵器在野！”
藤原弹正这用的就是绝户计啊！
现在只是为了保证即使甲斐再发生一揆，那些一揆众也只能斩木为兵，揭竿为旗，甚至赤手空拳和官军展开作战。实则上则是为了以后山内氏在甲斐施行强有力的直接统治，奠定了基础。
如今甲斐一揆才被平定，山内大军云集甲斐国。仅有的几个刺头也已经膏了山内的刀锋，这时候不推行刀狩令，什么时候推行？
“委实是长治久安的妙计！”北大学率先表示赞成。
本队诸将纷纷同意，山内太郎随即下令在甲斐街道各处，树立告示木牌。命令甲斐的所有住人，即使是以前武田氏的军役众奉公众，也一样要先交出所有武器，待山内氏彻底稳定甲斐，重新编列军役之后，再行处置。
此命令当即生效，并要求在五日内全部交往各郡郡司之处，随后郡司和检司就会下乡核查，抗命者直接投入黑川金矿！
26.一日夺城昌幸计
甲斐刀狩令一下，各郡乡果然哗然。甲斐街道上树立的木牌号令，伴随着武田信玄指导修筑的驿道一乡一乡、一村一村的通传下去。
不过很可惜，有胆子起来反抗的人刚刚在诹访口尾被杀了一个通透，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和没胆子的。自然除了哗然一番，毫无作为。
在山军煊赫军势震慑之下，连个跳脚的宵小之徒都没出现，一乡一乡，一郡一郡，按次完成了刀狩。当然这是主动交出，马上郡司和检司还要下乡，进行第二轮实检。
务必要保证每一个甲斐的住人都变成赤手空拳的良民！
施行过程中肯定有些矫枉过正，但是没有一个山内大臣会反对。山内是如今是征服者，等甲斐一国都消化成自己人之后，再展现统治者的仁慈。
诸位大将一联数日都在甲府，除开小西原左卫门再度领三千众去往八王子助守之外，其他人都在督促刀狩的实行。
“还有一事，诹访大神的神家以及富士浅间大社的神家都已向殿下重新献上誓书，殿下应该帮他们禀明公方和朝廷，确认神家的承袭。”
诹访家的诹访四兄弟死了一双，还有俩，不能让他们把神家和俗家统一起来，不然诹访大明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跳反就太恶心了。所以按照小平太的建议，两兄弟“自愿”分割。诹访赖满好不容易统一起来的诹访家，再度分裂。
富士浅间大社，寄托于富士山这座日本的神山，也属于重要的神明。作为祭祀木花之佐久夜比卖命（浅间大神）的神家，在日本也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如今也已经上交誓书。
“神家的承袭啊，这么一说，阿苏大宫司似乎也刚刚由朝廷下旨承袭。”一色宫内点了点头。
虽然洛阳禁里内的那一位没什么权利了，但是在宗教上还算有点地位。同时这些神家又算幕府的山门公人，属于奉公众的一种，地位比较特殊。
“知道了，便由弹正叔父执笔吧！”
“诸位，甲斐之事一毕，就应当尽快移阵八王子，策应上野方向。”小平太听了吩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左卫门去了几日了？”
“已经第六日了！”村上义光盘算了一下。
“有消息传回来了吗？”
“只有三日前的消息，诸位都知道的。”
藤田氏邦带着一万来人，就堵着甲州口八王子，既没有攻城的打算，也没有撤退的意图。顺手还在八王子东北的高安寺修建阵屋，如今已经初具规模，算得上一座城了。
山内军一开始由小平太派去的一千农兵很顺利的进了城，完全没有受到藤田氏邦的阻挡。但是小西原左卫门带三千来人去救援的时候，遭到了藤田氏邦的阻击。
不过两军只是进行了一场并不算激烈的合战，小西原左卫门还是统率援军进入了八王子城。并传回了八王子的即时消息。
此后三天，就再也没有什么使番冲回来，传递消息。现在城内五千人，城外一万人，根本不存在什么失守的可能。城内粮食也扛得住，甲府的山内本队转瞬就到，并没有什么危机。
…………
本来就极为善于浪战的细川采女这几日实在是春风得意，在厩桥和上杉军以及长野军分道扬镳，山内军往古河去，而剩下的人往平井去与北条对峙。
越后大乱，但是还没乱到一个人都救不出来的地步。
在越后府中城吃闲饭的小弓赖纯很是感伤，虽然上杉宪政财大气粗，也不亏待他。有吃有喝，还有年轻侍女伺候。可是寄人篱下，尤其是他身为小弓公方之子，靠前任关东管领吃饭。
等于就是原来的董事长，去下属公司的前经理家吃闲饭。这年头，面子又是一种极为重要的东西，看重的人太多。
小弓赖纯日思夜想着上杉谦信能帮他打回小弓御所，好让他继续在小弓城划地称王，美滋滋的做小弓将军。结果上杉谦信没等过来，等来了山内家的几骑使番。
我们山内集体决定了，就由你做下任关东将军！
你说我一个流落到越后国的小弓公方，怎么就成了关东将军？
小弓赖纯二话不说，拜托上杉宪政去给越中的上杉谦信报信，然后就和自己仅有的四五个家臣一路飞奔往上野厩桥。
当然细川采女也没有在厩桥等这位，军情如火，哪里容的下蹉跎！
在真田昌幸的建议之下，细川采女刻意避开南线忍城以北的道路，改走北线下野佐野氏唐泽山城。在足利长尾氏的协助之下，得到了向导和各路协从军的热烈欢迎。
大家都听说可以去下总的中心，总州最富庶的古河地方做（抢）战（劫）。那真是一个四方豪杰汇聚，八面英雄云集。
过了唐泽山城，在藤冈城略微休整汇合，大军居然变成了一万四千人，连下野的皆川广照都屁颠屁颠跑了过来，要为大军前驱。
神兵天降！
古河城内的足利义氏听说大军数万无边无沿而来的时候，为时已晚。连号召附近的农民进城死守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关起城门来，做最后的抵抗。
自然的，他们也拼死派出使番向在平井城下攻打上野的北条氏直、大石氏照求援。
“看在我老婆是你阿姨的分上，快来拉我一把！”
而有了真田昌幸助阵的细川采女在古河御所周围逛了一圈，了解到古河御所这座平城实际上就是引多摩川上游的河水，在平地上形成一个鸿巢沼（御馆沼），然后把城堡包裹起来，仅留下连接镰仓古道的大手口一个方向可以直接攻打。
城防确实是极为坚固和完整，等闲难以攻克！
不过很可惜，古河城兵力不足，全部收缩进城。外围所有据点，包括鸿巢沼的水门也放弃了！
在真田昌幸的建议下，细川采女打开水门，鸿巢沼的水顺着多摩川滚滚流出，池沼就成了烂泥地。
而后驱动下野国人们，四处割取杂草木枝，填出了无数条道路。使得城内以为山内军要发挥一万四千人的巨大兵力优势，十面攻打。
可是山内军偏不！
真田昌幸亲自带领真田众中挑选出来的精兵百人，趁夜潜伏到古河御所本丸本馆的下面，在拂晓时向本丸所在的方向投射火矢以及油罐。
本丸里住满了古河城将兵的老婆孩子，都是些无知妇孺，看到火矢射来，一时之间不免慌乱，大呼小叫起来。
而他们的男人们都在大手口的城门，以及各处溃决的城壁处坚守。听到本丸内的哭喊，以及城外山内军齐呼本丸失守，降者免死的口号之后。
全军大溃！
古河城在真田昌幸的奇谋下只用了一日便落城！
（可惜了，起点这边不能把古河城地图贴上来，不然你们看的更直观，b站的更新倒是有地图。）
27.小弓赖纯笑开颜
下总国，古河御所，本丸。
坐在古河城本丸御馆内的小弓赖纯感觉人生像做梦！
我这就成了关东将军了？
“我等恭贺殿下，福永绵长，武运长久！”下面一众武士的恭贺声把他从梦幻中唤回现实。
我居然不是在做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番回归故城，皆赖诸卿之力，各位快快请起！”小弓赖纯收拾心情，故作镇定。
以细川采女为首的诸将纷纷起身，跪坐在细川采女身后的真田昌幸和细川采女轻声建议，说了一通。
“请殿下即刻向鹿岛神宫献上太刀并起请文，号召总州房州诸将起兵，共同起兵攻打逆贼北条氏！”
“是是是！采女说得对！”小弓赖纯天然的认定帮助他归城的细川采女是大好人，加上身边本来就没有什么能人，言听计从。
“关宿粱田氏不过是迫于北条氏之压力，而暂时臣服，殿下应该行文宽宥，收为己用！”
“栗桥野田氏、幸手一色氏也是如此，殿下要亲近对待！”
“省得省得！”
“那么在下就发兵往攻诸川、逆井、弓田，殿下则需要在古河募兵修城！”
小弓赖纯如今是个空架子，但是到底是货真价实的小弓公方足利义明的儿子，城内投降的武士很是有一部分墙头草，已经认命投靠于他。
但是原本关东将军在下总的诸位重要家臣还是要拉拢的，尤其是之前的执权粱田氏。作为古河公方的笔头家老，那是在国府台和足利义明干过仗的。
说句难听的就是小弓赖纯的杀父杀兄帮凶，不过这年头也不好说，一切以利益为先，想必小弓赖纯有自己的抉择。
稳固古河御所之后，细川采女就要为他攻取原本直属于古河公方家的部分北下总领地，使得小弓赖纯的领地与下妻多贺谷是以及常陆佐竹氏连接在一起。
这样的话，从自身利益考虑，多贺谷和佐竹也会在冬天越后无法出兵的岁月里来救援小弓赖纯。毕竟北条现在势大，如果不能抱团抵抗，那铁定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以多贺谷政经和佐竹义重两人的智略，应该能明白力合则强，力分则弱的道理。
同时细川采女的攻略还能将小山氏以及结城氏与北条氏割裂开来，这两家如果身处于亲上杉氏阵营的包围中，想必会有明智的判断。
这当然也是真田昌幸的谋略！
名唤“以兵募兵”之战法！
细川采女只要攻打区区几座城池，就能让北下总、南下野、东常陆的诸方势力投靠到小弓赖纯的一方，或者说上杉谦信的一方。
“祝愿采女旗开得胜！”小弓赖纯这保证是真心实意的祝愿。
“谢殿下！”
出得城来，下野跟着过来的士兵们都以火热的眼神看着细川采女。毕竟细川采女刚刚带领他们席卷了古河地方，一个个现在就像是尝到了甜头的饿狼。
被北条家压在地上捶的时间太久了，这回终于又来一个大哥，扬眉吐气！
留下部分跟着细川采女也已经发了财的山内军阵夫和足轻，看守刚刚发的财，顺便修复古河御所的水门，重新帮古河御所的外沼蓄水。
剩下的九千山内军和四千下野协从军开始了北下总攻略，北条氏在此配置的小鱼小虾根本就不配和细川采女以及真田昌幸的组合对敌，段位差距太大了，那简直就是山崩海倒。
大军几乎只是到城下耀武扬威一番，然后恐吓一下，这些防御薄弱的城池就开城投降，宣布反正，支持小弓赖纯担任关东将军。
至于前任将军足利义氏，早就跑没影了，肯定是去投靠小田原的北条家了呗。
按理说古河城那地形是肯定跑不了的，奈何破城的太突然。别说足利义氏没想到，细川采女其实也没有想到。当时不过是派遣先手在古河城大手口佯攻以及大喊大叫而已，城就溃了。
前队拥进城抢劫，后队的还在城外布阵。
古河城内说是溃散了，可实际上城内一个山内军也没有，都是不战自溃的，趁乱想跑，还真有机会。
等真田昌幸手脚并用，踩着烂泥巴爬进古河御所的本丸，本丸早就乱糟糟一片，想抓足利义氏也没有办法了。
这也算是个隐患了，不过足利义氏本来也不过就是北条氏的傀儡，号召力也就那么一回事。总归要北条氏发动大军帮他打回来，才会有机会回归。
反正这不是细川采女需要考虑的事情，因为他的战略目标是响应上杉谦信以及长野业盛的援军要求，出兵帮助上野国以及上杉氏的关东领地解围。
如今的情况是围肯定已经解了，至于往下的善后能做到什么地步，全凭良心（抢劫）来说话，好不容易带山内儿郎出来一趟，大家耽误了春耕，不发一笔足够的横财怎么回去见信浓的父老乡亲呢？老婆孩子正等着他们出去挣一票，然后量新衣呢。
下总的百姓死活关我屁事，我反正打的小弓赖纯的旗号！
“采女，我们此番在北总攻略，务必要迫降结城氏，结城七郎（结城晴朝）在总州有相当之号召力，加上其又是小山氏之子出身，关系此番战略的实行。”
“一切便照你所说的去做，马上攻克弓田城我就回师结城城。”
“务必联络多贺谷及佐竹两家，哪怕只来上三五百人，表态即可。”
“那你帮我手书信函，通知这两位。”
“再附赠他们一家五百石粮草如何？”
“你看着办吧！”
细川采女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有的人那个脑子硬是长得贼聪明。最开始是他爹细川春宫，他只要撅屁股，他爹就能把他的行动猜出一二三四五来。后来是他妹夫小平太，秃头归秃头，可是脑瓜和脑门一样明亮，就是铁嘴，说啥中啥。
如今又碰上一个真田昌幸，一肚子的坏水，一日夜就把让人大伤脑筋的古河城给攻克了。而且还知道怎么善后收尾，保证古河的稳固。
难得的，一般行事颇有几分傲气的细川采女心生别种情绪。
“源五郎，你还未曾婚配吧？”
28.出甲州何去何从
“北条退兵了？”小平太看着眼前这个从八王子驰来的使番。
“退兵了，只在高安寺留下千余人继续巩固阵屋，其余人都撤走了。”
这话说得堂上的山内军诸大将真是一脸不可思议，北条家这肯定是出事啦，不然怎么就退兵走人了呢。
挥挥手让那名小西原左卫门派来的使番下去休息，诸位连判众各自颔首思索起来。
北条氏肯定是知道山内军在镇压完了甲斐的一揆之后，还能动员一万余人前来八王子争衡的。但是藤田氏邦一万人也不是假的，又修筑了高安寺馆，凭城坚守，就算有大炮你也要能打到一百多米高的山坡上才行啊。
北条氏此次的主攻方向肯定是上野，甲州口这一方面的主要任务是拖住，或者维持现状。当然的，要是甲斐一揆众能成事，藤田氏邦也肯定乐意大起三军进入甲斐的。
如今甲斐一揆失败了，但也无伤大雅，北条军拖延山内军，搅乱甲斐局势的目的已经达成。几乎一个月的时间，山内家都拖在甲斐，已经为上野攻略的主力争取到了足够的战机。
现在突然退兵是几个意思？
“关东看来形势已变！”
“就不知是哪里有变化，竟然能让北条一下抽兵上万去救。”
“房总的里见刑部？还是常陆的佐竹常陆介？”
“委实难料，总不可能是上野平井方面形势逆转，细川采女等联军大胜北条之众？”一色宫内有些不确定。
“有可能，上野之众联结细川采女也有三万之数，长野上野介不输乃父之豪勇，又是春日山管领之婿，统合三军强攻北条并非难事。”小平太知道长野业盛是个小年轻，换句话说就是头铁的很，一点不怂就是干。
加上长野业盛是保家卫国，战斗力肯定全线上升。凭借他上杉谦信的女婿身份，上杉领内的两位大将不管心里服不服，面上也要称一句上野殿下。
细川采女此去本来就是为了去救援上野，要打一仗是早有预料的事情，而此前粮草不足的现实情况，很有可能他就提议大家出去浪战。
那这也许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北条军如果在平井城下大败，已经急迫到需要八王子方面一万人飞马去救的局面。那岂不是意味着武藏空虚！
虽然三万六千北条军不可能全部死完，顶多是被讨杀了一二千人，或者二三千人，但是战国农兵们的尿性那有目共睹的。
这些农兵指不定如今已经跑回乡了，想要重新集结，把溃兵收拢起来。武藏这么大，没有十天八天是不可能的。
那么很有可能上野方面的联军会趁胜追击，进入武藏一国，如果山内家此时兵出甲州口，那北武藏岂不是…………
是继续等待更多的消息，还是集合大军出甲州口，进入武藏？
…………
北条氏直和大石氏照对眼前的平井城有一些无可奈何，到底是原先关东管领上杉宪政的居城，此后又曾经作为北条氏进兵上野的桥头堡，修筑的很是完备。
城将深泽利重是上杉谦信的侧近众，说白了那是在一张床上睡过的交情。
你说铁不铁？
城兵二千人也都是保卫乡土的上野本地人，先天的具有高昂的士气，肯下死力。
一开始遭遇攻击就向箕轮城和厩桥城发出了求援信，也得到了援军一定会到的保证。
在攻城战继续到第七天的时候，北条军还是没有获得较为有力的突破，而长野业盛的桧扇纹大马标已经出现到了平井城北半里之外。随同而来的还有熟悉的毛利北条氏北条高广的一文字三星等家纹大马标，军威赫赫，无边无沿。
人马肯定超过两万，靠城下砦，互为犄角，深得兵法之要。
长野业盛他老爹可是把天下第一的剑圣老爷子留给了他，这位老爷子不光武艺了得，战场的经验也绝对是“身经百战”的级别。有他辅助，基本不会有什么常识性的错误出现。
何况还有十个姐夫在旁边帮场，摇旗呐喊。
大石氏照不愧是有乃父之风的名将，立刻以阵代的身份命令解除对平井城的所有包围。
既然上野的大军到了，何不趁此机会，发挥北条军还带着两门佛郎机铳的优势，在野外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浪战。只要浪战取胜，那远比夺取一座平井城要获利更大。
失去了大军守护的上野，还不是任由北条氏予取予求！
双方在平井城下互相试探和小规模交锋，上野军打的十分顽强，因为真的是在保家卫国。只有分散出去在右翼冒充山内军援军的几千阵夫杂役始终不动，让大石氏照以为山内军为了保存实力作壁上观。
仗着人多势众，火炮犀利，以及上野联军方面的“山内军”毫无作为，北条军逐步对上野联军压迫，并一步步取得了优势。
即使有北条高广北条景广父子这样的勇将，又有上泉秀纲这样的剑圣，终究是因为兵力上的不足，开始出现难以招架的情况。
“明日便请叔父亲自出手，将上野之众摧垮！”北条氏直作为总大将，还是比较信任自己的几个叔叔的。
“只要春日山管领不来，上野之众也不过如此嘛！”一侧的松田宪秀附和道。
“我军兵威强盛，正是全取上野的好时机。”大道寺政繁那可是亲自去说服本庄繁长发动叛乱，一手促成对上杉谦信半包围的幕后黑手之一，眼看着就可以摘取胜利果实，自然美滋滋。
大石氏照到是清醒得很，作为一名智将，虽然眼前的情况十分正常，十分普通，完全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山上的“山内军”一反常态的避战，但那估计也是由于甲斐发生的大规模的一揆，山内军需要保存实力以作将来的应对的缘故。
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呢？
“殿下！古河御所公方殿下遣使来！”一名北条氏的旗本进入幕府。
“轰”的一声！大石氏照脑子里突然炸开！
着了道了！
“恳请小田原殿下速速发兵来救！山内军细川采女所部及下野国人一万数千众袭往古河，城兵微薄，难以坚守！”
29.陆奥守死中求活
终年打雁，倒叫雁啄了眼！
古河御所危急，一个北条氏拥立起来的古河公方和一个上杉氏拥立起来的古河公方差别大了去了。上杉谦信继任关东管领职已经是占尽优势，北条家在大义名分上本来就棋差一招，好不容易有一个古河公方与之对抗，可不能丢了。
“进围古河的山内军和下野之众具体有多少！”大石氏照虽然心里翻江倒海，但是面上还是镇静的，他可不会把慌乱放到脸上。
“约在万五千众！”那个足利义氏的使番也只能说一个大概数字。
“一万五千众……以古河御所之坚固，只需城兵二三千，等闲就难以攻下。”
“叔父的意思是？”北条氏直知道他这个叔叔是个稳妥人。
“前日山角四郎左卫门（北条氏御马众）回往松山押运军粮，大约有一千众，传令他不必回营，直接开往下总，召集下总的地侍作仓众，集合二三千人进入古河，便不需担忧！”
眼看着平井这边马上就能有突破，大石氏照不可能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反身后撤去救古河。或者分出一万五千众去迎战细川采女。
如果营内的士兵听说后路被袭击，山内军只要打穿北下总就让攻入南武藏，以农兵们的素质，得知消息后，就会发生严重的混乱。
要被人抄老家了肯定会慌！
大石氏照准备赌一把，只要平井这边突破，上野之众被摧垮。没有攻下古河城的细川采女的后路就会被截断，进退失据。那时候就是山内家来求着北条家放一条生路了。
但前提是古河城没有失守，一旦失守，万事休提！
所以必须暂时对士兵们隐瞒住消息，趁着如今的胜势，继续攻打上野众。暗中派遣一定数量的援军进入古河城，保证古河城短时间之内不被攻陷。
不要慌不要急！局势还没有被逆转！
我可以！
这一夜的北条军北条军营内除了多跑出去一骑使番，并没有任何不同。士兵们都喜气洋洋，打惯了顺风仗的士兵们也是有眼力的，看得出对面的上野众可能要扛不住了。然后他们就能进入上野一阵霍霍，快活起来。
至于北条军的大将们，虽然大石氏照说的很有道理，也很有说服力，但不免忧心忡忡。
细川春宫是老阴比，怎么生的儿子和他也是一样的一肚子坏水。跃进下总国，攻打古河公方，打在了北条的七寸上。
第二天一早，面上嘴上很镇定的大石氏照顶着老大的黑眼圈，他心里终究还是着急的。
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快速催破上野联军，化解山内军别动队的攻势，挽回整场战役的主动权和优势。
可是他还没有发号施令，足利义氏一行人，跑了一天一夜，凄凄惶惶的进入北条军的大营。
古河御所丢了！
细川采女午前到达，足利义氏开始守城，中午细川采女下令放水填烂泥。本以为要十面攻打了，结果真田昌幸第二天一大早一个攻心为上就破了城。
堂堂关东将军的古河御所真的只守了一日夜！
“古河城丢了！”这下即使大石氏照也完全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大声的怒吼出来。
足利义氏本就是北条氏拥立起来的傀儡，连个嘴都不敢回，只是坐在那里，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接受大石氏照的怒吼。
“这下形势不妙！”大道寺政繁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小年轻北条氏直也意识到局势出现了逆转，开始不利于北条方。他远不如他的祖父北条氏康，着急的神色都摆在脸上。
“为今之计，如何进退？叔父可有稳妥的办法。”
大石氏照并没有回应他，而是在幕府内来来回回的踱步。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时而眉头展开一些，时而又皱的更紧一些。
“暂时与上野议和，开赴下总，击溃山内势，如何？”松田宪秀说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不可！”大石氏照闻言停住脚步！
“擂响太鼓！按预定次序向上野众发动攻势，南蛮大筒不要吝惜弹药！”
“那古河……”足利义氏一听，有些着急。
“古河城已破，以细川采女的兵势，我方根本无法短时间内溃敌夺城。此时甲斐一揆亦定，除开留守之兵力，山内氏本领尚可发兵上万来攻，到时我军就是三面受敌，无法招架！
不如趁现在对上野优势，快速破敌，先克平井，再夺厩桥，如此则北线无忧。
次后分兵两路，一路去下总，一路去甲州口，两路兵力都加强至二万余众，占尽优势。
如此，则此战虽不至于全胜，却也可大胜！”
帐内诸将都明白了大石氏照的意思，中心思想不变，赌一个时间差。
到底是北条军先击溃上野众，还是山内军细川别动队先把北下总搅成一团浆糊。
此乃死中求活之策！
只要能击溃眼前的上野众，一切都不是问题，一切都可以挽救。现在退兵，不仅是无功而返，还会使得上野众序列完整，不论是衔尾追击，还是移兵下总，都将对北条家造成无可估量的打击。
“陆奥守（大石氏照）所言有理！臣下认为可行！”大道寺政繁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同意。
很快小田原众的板部冈右卫门、远山左卫门两位大将亦表示认同，但是南武藏的江户众以及松山众等武将由于（打烂北下总就可以进入南武藏）领地的原因，表示了担忧。
兴津加贺守、会田中务丞、太田四郎兵卫、太田丰后守、板仓修理亮等人对于完全不救北下总极为抵触，陈言不断。
大石氏照怎么会不懂人心，如今平井战场上的优势是用相当于一倍的兵力和大炮堆砌出来的，想要快速战胜，绝对不能分兵。
北条虽大，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如今在南武藏最大的兵团就是藤田氏邦的一万众，且山内氏正在镇压甲斐一揆后平定领国，双方并未接战。
只要三五天的战机就可以！
心下一定，大石氏照赌山内家会犹豫几天，不会立刻出兵甲州口。
藤田氏邦一万众去救下总，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他这位弟弟作战勇猛，就算赢不了细川采女，也能拖住。
胜利者一定是北条！
30.神龙摆尾再献策
下总国，结城郡，结城城。
城内是结城晴朝的不足千人，城外是包括结城晴朝兄长小山秀纲在内的上万大军，无边无沿，数之不清。
结城氏自第一次出入关东之役之后，就背弃了上杉谦信，选择和北条氏牢牢站在一起。当然这是出于对抗下野宇都宫氏以及常陆佐竹氏的考虑，并没有什么忠心耿耿的说法。
原本在那之后，上杉谦信的势力急速衰退，从伊豆国一路退缩到上野国。结城晴朝也在北条氏的支援下，保持了多年的独立和和平。
但如今的局面，很显然是不可能给他机会了。
结城城在结城合战时遭到毁灭性的破坏，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了，但结城氏的实力始终没有恢复到当初的岁月。自然的，结城城也和他的主人一样，不是一座坚固的城堡。
结城晴朝很清楚，凭城内的不足千人，是无法抵抗得了细川采女的雷霆一击的。
其兄小山秀纲在细川采女的邀请下进入结城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结城晴朝很是明智的宣布投降新任古河公方小弓赖纯，并献上人质和军粮。
北下总悉数平定！
此时细川采女的大军已经膨胀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了，下野众跟着细川采女在北下总一顿霍霍，抢的太开心，个个腰包鼓鼓。
本来还持观望态势的下野众们，不相信细川采女，但是自己老乡的话还是信的。反正抢的是别国北条氏的领地，又没有心理负担。如今还正好是春荒，出门吃别人的总比在家饿着强。
下野宇都宫广纲和那须资晴也屁颠屁颠的跟着过来，当然不是来支持什么古河公方，也不是来匡扶正义，纯粹是听说其他下野众在北下总正抢的开心，过来分一杯羹。
下野众这样一下子膨胀到九千多人，数量都快和细川采女差不多了。但由于属于多个领主大名，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正好都听细川采女招呼。
咱们细川采女也是名传东国的大将，身份够高，名声够响。虽然差上杉谦信不少，但本队一万人是实实在在的，和上杉谦信也差不多。
你人多，你是大哥！
而真田昌幸提议拉拢的多贺谷和佐竹也都听了招呼，人家一来呢是听说揍北条，那肯定积极。二来呢是听说可以“发财”一把，不来白不来，反正有山内军一万人顶在前面，天塌下来，北条家肯定也是先揍细川采女。
多贺谷政经带了一千五百人过来，毕竟拿了细川采女五百石粮食，人来少了不好意思。到是佐竹家，由于佐竹义重还是还期待着芦名盛氏赶紧死球，随时准备去插手会津，没有派太多人过来支援。
但是这也是相对的，多贺谷氏才一万五千贯的大名，而佐竹可是十万贯的大大名，他的没多少人也是很多了。
足足两千众！
主将更是威名赫赫，说出来，北关东各个认识。
“鬼真壁！”
今年只有二十二岁，但是师从剑圣冢原卜传，真壁久干之子，常陆国真壁城城主真壁氏干。
这位仁兄在战场上从不用刀枪，甚至连弓箭铁炮都不使用。只用一支三尺多长的大木梃。一棒下去人鬼辟易，红的白的全给你打出来。
将来还会开创开创霞流棒术，专用木棒制敌。
全军回师古河御所，商量下一步去哪里做（抢）战（劫）。
小弓赖纯知道如今这个古河公方来之不易，这几天很是卖力，居然亲自去关宿城请粱田晴助出山相助。人家老臣被他“感动”的热泪盈眶，不胜感激。发誓要和他一起打倒北条，再兴古河足利氏。
有了粱田晴助这个下总地头蛇的加入，古河御所一下子就“众正盈朝”，不仅家臣团充实起来，士兵也增加至四千众，军粮可支撑四个月。
局面一派大好！
“诸位！想必如今上野平井阵中的北条大军已经知道下总的情势，我们随时可能遭到北条军的疯狂反扑！”真田昌幸在古河御所本丸本馆中堂上猛地一盆冷水浇上来。
在座的北关东诸将哗然一片，就差出言喷他“你算个什么东西，无名之辈！”
幸好来得早的下野众悄悄给同僚们解释，这是信浓小县郡真田弹正家的儿子，虽然是个无名之辈，但是细川采女喜欢他，据说准备招他做女婿。
嗷！大哥的未来女婿！
你牛批！你继续！
真田昌幸在细川采女的坚定支持下，正式主持军议。
按照他的预估，古河御所失守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平井阵中。大石氏照在知道细川采女一万人不在上野之后，肯定立刻能算清楚对面的上野之众只有不足两万。
那他三万六千大军，几乎两倍的优势，肯定会分兵来救下总！
古河公方是傀儡，但也是北条家的大义名分，最重要的招牌，一定要救。
更不要说，细川采女在下总闹大了，还可以斜插进南武藏，搅乱北条家的老巢。
按照他的估计，大石氏照大约会派一万人过来支援下总，把细川采女给怼回去。毕竟北条氏在下总有大量的拥簇，一万北条军过来，就可以聚集起两万大军。
这话说得在座的北关东诸将纷纷紧张起来，说得一点不错！别光看到抢劫的痛快，也要意识到北条家不是弱鸡，会报复的。
这也算是真田昌幸的小计谋，在座的的援军，主要都是为了来发财的，真心实意抵抗北条氏的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但如今既然来了，抢也抢了，等于都是纳了投名状，在北条家的记仇清单上。等报复的时候，谁也跑不了。
先用还不存在的北条氏的报复，来恐吓一下这帮杂鱼，让他们起码不至于连工都不出，把联军的声势壮大起来。
北条家在关东也算是积威甚深，真田昌幸只是点到即止的一提，就把北关东诸将的心思给把握住了，让他们先上贼船，再划到湖心，谁也别想跳船！
真田昌幸就差羽扇轻摇，一副神机妙算的样子。
他一指结城晴朝，“连结城七郎殿下都在我方，北条军即使进入下总也无法扩充其军力！”
那么北条也就来一万人，不然他平井那边兵力就不能保持对上野众的优势了！
而本方呢，细川采女一万，下野众九千，常陆众三千五，小弓赖纯四千五合计两万七千人，还不算没有出兵，只出了人质的结城、山川、水谷等领主。
两万七迎击一万，意味着什么？
闭着眼睛都能赢啊！
但考虑到总大将小弓赖纯的威望可能不足，正面堂堂正正合战，也许就有二五仔不下死力气，或者临阵撤退。
那怎么办呢？
我们来一招神龙摆尾！
去忍城！
平井过来的大道要么是上野穿过下野，要么就是忍城的镰仓大道。北条不可能从敌境的下野通过，那只有从被包围的忍城通过！何况忍城还有二千北条包围监视忍城的士兵可以汇合，兵力会更加强盛。
坐守下总只能是被动防守，那纯粹是找死，时间越久，只会对联军越发不利。只有打出去，跳出既定的攻防思维。
与其困守古河城，四个月粮食吃完等死。不如冲出去，浪战一场，凭借现在共同的打倒（抢劫）北条的高昂士气，争取获胜。
到时候小弓赖纯作为总大将，携击败北条氏的大胜之威，就可以坐稳北下总，而山内军则趁胜搅乱北武藏，截断大石氏照的粮道，和上野众两面夹击北条军。
北条家三万六千人，一个都跑不了，全都要交代在北武藏！
连细川采女都为真田昌幸这番大战略所惊诧，我们这脑子里和你脑子里装的不是一样的东西吧！
可真田昌幸还没有说完！
指着北关东的草图，忍城的地形在座的都知道，四面八方都是沼泽和水田，没有十万八万大军根本无法彻底包围。
如今北条只是用二千人堵住成田氏，不让他出兵支援上野，或者攻击北武藏其他地方。
联军只要派上一个大胆心细的猛士，嘴里叼一根麦秸秆子，潜水通过城外的沼泽。就能进入忍城，向成田长忠通报消息，告知他援军将至。
利根川荒川在此汇聚的特殊地形，必然导致可供通行的道路狭窄。北条军上万人要通过，就会拖成细面条一样的长蛇阵型。只要成田军恰是时候的冲出城内，黏住通过河川的北条军。
联军这边再三面合围冲出，就可以十分把握的吃掉北条军这一万人！
各位想想啊！
吃掉北条一万人是什么概念？
捶的北条氏直三年生活不能自理是绝对的！
到时候北关东的诸位可就能骑到北条家的头上，去捏扁捏圆，肆无忌惮的快活啦！
别说小弓赖纯和细川采女，就是那些刚来的下野常陆武将都直竖大拇指，这真是人才啊。难怪细川采女要招他做女婿了，就凭这个脑子，也能混一个金饭碗吃饭啊！
“请公方殿下发号施令，挥师忍城，摧破北条！”细川采女看真田昌幸眼睛一眨，立刻会意，向小弓赖纯进言。
听了这番计划的小弓赖纯正激动着呢，脸涨得通红。他知道这是他坐稳关东公方的最好机会，不可能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座下诸将同声大喊：“请殿下发令出兵，打倒逆贼北条！”
“好！出兵！我足利赖纯在此向八幡大明神祈愿，必灭北条而还！”
31.战机已至出甲州
藤田氏邦撤退，甲州口门户大开，天赐良机。
会不会是北条家的阴谋？
这是小平太的第二个想法！
藤田氏邦上万大军星夜撤退，就只有两种可能，北条家败了，或者北条在诱敌深入。两种都有可能，如何抉择呢？
“让左卫门派些人手仔细出前探查一番，再做行止？”一色宫内摸着下巴。
“还是稳妥为上，北条势大，纵使兵败实力犹存。”北畠大学也是这般持重。
“会不会是北条氏的诱敌深入之策？如今甲斐一揆已定，北条见正面对决胜负难料，改用他策？”小平太希望大家商量商量，能有个对策。
“唔，倒也不是不可能。”一色宫内表示认可。
几个人在殿内商议，总是没有办法立刻下决断。
“诸位！上野厩桥阵中的采女様遣使送信来了！”村上义光带着一名使番进入殿内。
细川采女送消息过来了，上野战局难道还真的出现了什么不一样的转机？小平太把那名使番的信接过来，交给山内太郎。
山内太郎看也没看，展开来又交给小平太，示意小平太直接读给在座的诸位大将听。
快速的扫了一眼，小平太不由得精神一震。快速的把书信大声的通读一遍，然后传递给一色宫内
原来细川采女移兵去攻打古河御所了！
之前的所有预测全部推翻，藤田氏邦离开，肯定是细川采女前去攻打古河城的缘故。
要么就是大石氏照分兵去追击细川采女，上野的兵力不足需要藤田氏邦去支援。要么就是藤田氏邦直接穿越整个武藏去往下总，支援被攻打的古河御所。
这一招可以啊，咱们大舅哥什么时候这么机智了。
不断地调动敌人，打乱敌人的部署，在运动中寻找战机，伺机歼灭敌人。
北关东被细川采女这么一搅和，肯定让大石氏照头疼个半死。不然也不至于拆东墙补西墙，连封堵甲州口的藤田氏邦都给弄走了。
“肯定是采女在下总攻打古河城甚急，导致古河公方告急，北条氏挥兵去救！”
“应是如此没错！”
“那我军应该急出甲州口，进入南武州，搅乱武州的局势，动摇上野阵中北条军的军心嘛！”山内义保顺着大家的思路开始说下去。
“不失为良策！”这一招很稳妥，小平太表示认可。
不过南武藏如果危急，出阵上野的北条军肯定会撤兵回救。毕竟武藏的士兵听说了老家被人烧了，绝对不可能再打下去。
在甲斐以及八王子的所有兵力通盘算下来，大概在二万二千人左右。这是立刻可以出兵参战的数量，如果尽力动员肯定还能再来上几千，但那样就迟了。
除开必要的留守，最多带两万人出甲州口，还要留下几千人去包围有一千多北条兵死守的高安寺馆，以保证退路。
那山内军实际进入武藏的兵力可能只有一万五千人，这要是撞上回来救援的大石氏照三万六千人，那肯定要完！就凭山内的六门大炮，架不住两倍多的敌军的。
“诸位有没有想过，假使我军出甲州口，北东南三个方向，北面是武州重镇河越城，东面是另一重镇江户城，南面则可折而进入相模国，攻打玉绳城，哪一面的防御最薄弱？”
小平太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但是如今山内太郎坐在上面，主将是山内太郎，他不能够完全由自己做主。要循循善诱，说服大多数人。
“钵形城以及松山城主乃是藤田氏，江户城主乃是太田氏（北条氏直弟太田氏房），河越城主乃是大道寺氏，玉绳城主乃是福岛氏。北条氏尽起武藏相模三军北争上野，属下诸城最空虚者会是？”
“松山、河越、钵形等城接近北条大军，城兵薄弱，而玉绳、江户直面里见房总水军，武备尚且完整。且前列诸城之城将要么驰援下总要么就在上野阵中，并不在城。”
“没错！出云守所言极是！”小平太等的就是山内义保说这么一句话。
“若我军急出甲州口，以万五之众强攻武州重镇河越城，若能胜则趁胜可进松山，与忍城成田氏呼应，大军勾连一体，南北夹击上野阵中之北条军。若不能速克河越，三五日内便立刻整兵退回甲州。如此也可让上野阵中的北条军首尾难顾，阵脚大乱，上野之围不战自解。”
小平太意气风发的说完，这个计划说实在的就是在赌河越城有多少人防守，如果像河越合战时那样，有北条纲成三千众以上在驻守，那等闲三五日是打不下来的。这时候山内军就必须立刻撤退，以防止大石氏照从上野撤兵回来。
如果能快速攻克河越，那局面就彻底打开了！
河越城可是太田道灌所修筑的南武藏最重要的三座支城，一度是扇谷上杉氏的本城，上杉朝兴上杉朝定父子在此与北条氏纲和北条氏康抵抗经年，前后发生合战一十六次。
只要城兵坚定，军粮充足，等闲两三倍的敌军打不进来！
到时山内家就在南武藏获得了一处极为坚固的阵地，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可以一试！”一色宫内沉吟许久，认可了这个计划。
笔头家老一点头，剩下的都是小虾米。小平太的威望也够高，说的策略确实听起来也十分可行，大家一致通过。
“那么就请殿下坐镇甲府城，臣下领兵出甲州口，若克河越则进取松山，夹击上野。若五日不克，臣会保全大军，撤回甲州。”
小平太是策略的提议人，自然也是最佳的执行者，舍他其谁。
“我要与弹正叔父同去！”主座上的山内太郎突然开口。
“兵凶战危，殿下还是在甲府稳妥！”小平太还没有开口阻止，一色宫内先开口了。
“如此战事，若父亲尚在，必争先手，身为人子怎可堕其英名！”
得了！拿已经上天做神仙的山内义胜出来说事，还怎么劝？你不如你爹，歇着吧。这话能出口吗？
“既然如此，请殿下为总大将，发兵武州！”
32.不约而同会忍城
望着眼前狼奔豕突，跑的漫山遍野的上野众，大石氏照如释重负。
打了整整两天！
北条氏的御家中众和御由绪众轮番上阵，佛郎机铳接连施放，两倍的兵力优势，终于摧垮了长野业盛以及上杉军的防御。
如此辉煌的大胜本来应该是值得庆幸的好事，可是大石氏照来不急了！
按照正常的程序，他应该分兵几路抄进，全取上野国，打到越后去。呼应在中越下越的本庄繁长、小田切孙七郎，会兵共击春日山。
可是现实没有给他机会！
细川采女正在下总肆虐，可以想见有了古河公方小弓赖纯这面大旗，下总的人心一定会动摇起来。如果不能快速前去扑灭，遗患无穷。
上野一国像一个被剥光了壳的，嫩光水滑的白煮蛋，就等人过来一口吞下。大石氏照和北条氏直恨啊，这么好的机会！
与此同时在老臣上泉秀纲以及十个姐夫的簇拥下，一路败退的长野业盛也恨啊！
“我军一撤，细川采女后路尽失，我怎么对的起下马殿下与父殿（叫上杉谦信爹不算错吧）！”
诸将漠然，细川采女百里跃进古河城，前提就是上野众在平井扛住，这样还有上野一条退路。可平井一败，细川采女也就成了无根浮萍，绝对不可能长久。
“应当立刻在国峯城招拢杂兵，凭城坚守，如此，采女様还能保有退路。”上泉秀纲提了一条建议。
大家别跑了，平井丢了已经是事实了，但是我们可以在仓贺野地方坚守。只要遮蔽住箕轮城，细川采女还能退回来，咱们老家也能勉强保住。
“便如此吧！势州赶紧去信通知采女。”长野业盛只能如此。
平井兵败，北条高广和甘糟景持更惨，本想逃奔平井城。可深泽利重由于担心北条高广，闭门不纳，笼城死守。
两人无法，只能调转马头往信浓锥冰垰跑，人马星散，辎重粮秣委弃于道路，凄凄惶惶，真真正正的仅以身免。
一直跑到小平太的长窪城才停住，向越后发急报，说上野丢了，全都完了。
上野的局势完全倒向北条氏，可大石氏照还是含着泪把白白嫩嫩的水煮蛋扔哪儿，带着三万多大军休整一夜后向忍城进发，直趣下总古河。
只留下三四千受伤不能行军的以及阵夫杂役在平井继续收拢满地的战利品，上野没有得到，拿点利息安慰自己。
…………
武藏国，河越，战国三大奇袭战的发生地之一。
十余年前，北条氏康就是在此击败关东八万五千大军，攻杀扇谷上杉朝定，覆灭扇谷家。并由此奠定了北条氏在武藏的统治地位，构筑了关东第一大势力。
“委实是一座坚城啊！”小西原左卫门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山内大军留一色宫内以及二千人镇守甲府城，余者倾巢而出，在高安寺馆留下四千众包围留守的北条军之后，以一万六千人的兵力进入武藏。
河越城似乎是提前得到了藤田氏邦的预警，山内军可能三四天后会拥出甲州口，所以并不是完全没有防备。
但这个防备也很薄弱，武藏的主力全在上野平井阵中。就算藤田氏邦提醒了河越城要紧张起来又有什么用？只能就近招募些老弱病残入城防守，聊胜于无。
“派个人入城劝降吧，告诉城内，我山内王师三万众，不忍河越全城黎庶瓦解，以礼来降，所领保全。”小平太也觉得河越城恶心，主要是壕沟很宽阔，填壕沟太烦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山内太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拿快川绍喜教他的东西现学现卖。
很快一名山内旗本持旗进城，结果此时的城将还是一位大家的老熟人。
扇谷上杉宪胜！
就是深谷上杉静贤老爷子的那个软骨头儿子，这位如今的武藏守护职，镰仓执事，被北条家拥立为进入河越城，但实际上城主是大道寺政繁。
也就是大道寺政繁去上野了，才把他这个杂鱼留在河越，统共留了二百个杂兵，什么风浪都掀不起来。
这位扇谷宪胜娶了北条氏的养女，对北条氏拥立他担任武藏守护还是有一点好感的，不过过了这么多年毫无实权的日子，也心怀郁闷。
想开城，但他老婆以及留守的北条武士肯定不肯。结果还是上杉静贤老爷子大展神威，别人都当他六十多，老得牙都掉光了，没用了。
老爷子出乎所有人意料，舞着大太刀从河越城东面砍到西面，从一层砍到三层，带着十几个铁杆小弟，杀的人头滚滚，清理了城内的北条众。
河越开城！
大家恭恭敬敬的把这位和北条战斗了一辈子，现在还不罢休的老爷子迎出城，山内太郎坐主位，老爷子坐第二把交椅，没有人不服的。
上杉氏！当初那个威名赫赫的天下名门，如今就剩一个半男子汉了！
一个是上杉谦信，一个就是眼前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的上杉静贤。
老爷子了解了一番战局，知道山内军要去松山，勾连忍城，联合上野的几路人马，会同歼灭北条氏直和大石氏照的三万北条主力。
说得老大爷热血沸腾，当即表示愿为前驱。他儿子扇谷宪胜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由着他爹了。
老大爷虽然头发都全部白了，牙也掉光了，但是武装起来一样威风凛凛，被北条氏监禁的岁月没有消磨掉他反抗的决心。
一声招呼下去，扇谷上杉家的名头还是有用的，歪瓜裂枣，老弱病残，也给他招呼来了七八百，一并带上成了山内家的武藏带路党。
全军马不停蹄往松山赶去，松山城不同于河越，乃是上野北条军的粮站，此前留有上千人的押运队和看守人马。
本来是要去支援古河城的，但古河失守得太快，根本没有出发。于是就留在了松山城，倒是让松山城兵充足，兵粮丰富。
山内军的目标是汇合忍城，两面夹击平井北条军，自然不希望在松山困顿太久。
整个关东的军势，目光都汇聚到了忍城！
33.上野众溃急退兵
松山城此前小平太来过，北武藏最坚固的支城之一，整座城就是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基座上修筑，除了强攻，没有任何办法。
山内军的三磅炮也打不到城上，只能干瞪眼，着急都不知道怎么急。
这回城内可没有什么上杉静贤老爷子了，不可能从南砍到北。城将山角四郎左卫门，那是北条氏的御马廻众。
铁杆儿忠心小弟一枚，不会投降的。
只好先派上几十个物见，向周围北条领地进行侦查，并前往上野平井阵中，设法查看北条本队以及上野众的战局。
按照之前的消息，平井阵中只有深泽利重二千城兵，北条高广与甘糟景持八千，长野业盛一万。
二万人的联军虽然有防守地利，但面对有佛郎机铳的三万六千北条军，也不知道能扛多久。
要是长野业正老大爷在平井，小平太就直接不管平井的事情了。
论防守，长野业正老大爷怕过谁？
拳打武田信玄，脚踢北条氏康，箕轮城守得和铁桶一样。一次交锋就打死武田信玄五百人，打得甲军名将内藤修理灰头土脸。
小平太就一个字，服！
至于他的儿子长野业盛，不是咱们看不起你。咱们出道打烂仗的时候，你长野业盛还在吃奶呢。
“松山城小而坚，五日之内恐怕难以攻克。”北畠大学都看出来这城打不动。
“山角四郎左卫门已经拒绝了劝降，决意死守。并劝我军退兵，免得北条本队回师之后，丧师败旅。”
村上义光已经得到了入城劝降旗本的回信，山角四郎左卫门手下有一千出头的杂兵，粮食更是够他们一千人吃到天荒地老。
毕竟是北条氏三万多大军的粮站，这一千人足够吃三年以上，城内还有水井，没在怕的。
“上野的战局呢？”小平太转头去问村上义光。
“不太好，北条势众，更兼有南蛮大筒之威。起先在平井城内还好，城壁坚厚。如今大军野外立阵，总无遮蔽。”
“两军互角？”小平太知道上野抵抗的艰难，但没想到局面有一边倒的趋势。
“上野联军似有动摇之态。”村上义光说的比较含蓄，没有太直白。
要是上野众兵败，小平太就算攻克了松山又如何？不能和上野众夹击北条军，仅凭到达松山的一万六千人（人数没变，留了一千在河越，但上杉静贤带了八百加入），是不可能击败北条的。
细川采女在下总估计要和支援过去的藤田氏邦打一仗，也不知道古河城有没有攻克，要是攻克了那还有坚城据守。
“对了！去往忍城的有没有人回报消息？”
“忍城方面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是北条在忍城只有约二千众，也没有攻打城池，只是监视而已。”村上义光回答道。
“嗯……”
忍城方面的局势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起伏，这座浮在水面上的龟城，实在太恶心了。
你就是十万大军过来，一次也只能投入几百人攻击，电影《傀儡之城》有很好的体现。
大石氏照乃是不输乃父的大将，肯定是不乐意去啃这种硬骨头，也就把忍城扔在那儿。
“对了，能不能越过忍城进入总州，看看有没有办法知道采女的近况。”小平太突然想到。
“好，采女殿下应该在古河附近，我会安排人马试试，看看能不能突破到古河。”
大军分开后，如何保持畅通的联络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手机电话无线电报。尤其是这种运动中的军队，只能靠人去联络。
“不妨多派几个人，让采女古河不克就立刻撤回上野，那我们还可夹击平井的北条本队。”
边说边走，小平太也把整座松山城彻底逛了一圈，毫无破绽，四下坚固。
回到幕府，山内太郎正在和上杉静贤聊天，老大爷好像特别喜爱山内太郎，而山内太郎正好遇到一个武藏坐地虎，两个人聊得火热。
在座的各位，论对武藏的了解谁都比不上上杉静贤啊。人家搁这儿和北条家打了三十年，一草一木都印在脑子里，门清儿。
如今老大爷正在讲当年的神流川合战，恰好小平太刚出道那会儿还真就见证了神流川合战，所以也坐下来听，回忆一下往昔的峥嵘岁月。
可以老大爷的版本和小平太印象的版本差别很大，老大爷不仅说此战他做了一翼指挥，还在叛徒的出卖下，指挥士兵激战一夜，徐徐撤退，掩护上杉宪政逃奔平井。
嗯！除了顺序是对的，其他嘛！呵呵！
反抗北条我领导！战前会议我参加！神流战役我指挥！长尾入继我支持！上杉功过我评说！草捆上面神采飞！
厉害啊！
小平太也不去揭破老大爷，他还是想问问老大爷在松山城内有没有什么熟人，如果能找到两个熟人，城内放个火，夜里开个门什么的，那才是大好事。
可老大爷也没熟人了，失势十年。人在人情在，人走不如狗。
松山城主都来回换了好几茬，哪里还有什么能够联络的熟人。
虽然答案早有预料，可是幕府内的诸位武士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望。
这时一名物见连滚带爬的跑到幕府大帐前求见，一脸的惊慌失措。
“上野完了！全完了！两万多大军山崩海倒，全部溃散啦！”
晴天霹雳！
小平太霍的起身，走到那个物见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
“怎么完了！说清楚！”声音之大，让帐内其他人一哆嗦。
“昨日下午，北条军大石本队全部出阵，以两倍以上之兵力强攻上杉军甘糟队，重压之下，甘糟队鏖战两个时辰终于瓦解，上野之众气势顿消，顷刻间就溃散啦！”
“已然过了一夜又半日，北条军若是向我方来……”北畠大学已经不是疑虑了。
“啊呀！哪怕不是就在眼前了！”上杉静贤老大爷猛的站起来，人还一晃。
“应当速速后撤，起码撤到河越城！”山内义保也有些晃神。
“左马允（村上义光）！其他物见呢！回来没有！”
村上义光闻言就往外跑，去找有没有赶回来的物见。
“大军即刻收拾行装，随时准备撤兵！”小平太代替山内太郎发令。
幕府内的众人也全部忙活开来，收拾东西，准备往回跑。
34.迷雾重重始揭开
好在士兵们都知道三五日不攻克就会回师甲斐，这是一开始就既定的作战战略，全军上下的共识。所以突然传令全军打包裹，准备回家，也没有人感觉到哪里不对。
实则只有幕府内的诸位大将清楚，北条军昨日摧破上野众，在上野再无敌手。而山内军进入武藏的消息想必也瞒不住，松山城一定会送去奏报。
不回师揍山内军就有鬼了！
这也是小平太让村上义光赶紧派人潜入下总的缘故，告诉细川采女别打什么古河城了，赶紧往回跑。趁着上野还没丢，还能全须全尾的跑回来。
这仗已经失利，一时半会儿挽救不了。
远江众的诸位国人和大将无可无不可，他们本来就是调来镇压甲斐一揆的，发了一笔小财，也几乎没有损失。长野家死不死，上野丢不丢，和他们无关，远江隔得远呢。
除开第一个跑回来传递上野战局消息的物见，很快又有四五个物见也跑了回来，带回来更多上野的消息。
什么平井城闭城死守，什么北条高广逃奔信浓佐久郡，什么长野业盛逃奔仓贺野，基本上平井合战的大致情况都了解了清楚。
上野是彻底完了，二万来人据说前后讨死了二千众，余众大溃，想收拢都收拢不起来。
忍城方面则是尚未有什么消息传来，但是小平太不敢赌，山内太郎要是丢在这，怎么对的起山内义治和山内义胜。
大军即刻对松山城撤除了包围，逶迤着向西南面的井草地方退却。只要过了井草，那么河越也就在望，大军便安全无虞。
“弹正，我问了问右兵卫平六，有件事有些疑惑。”行军的阵列中，金井明五郎打马上前。
“什么呢？”
“右兵卫告知说北条三万六千大军，一日所耗的粮秣即需米豆五百石，草五千束，盐、味噌、梅干若干。”
小平太点了点头，平六这个估计的数字并不错，正在激烈作战的大军，最低限度的粮草消耗也就是这个水平。所以等着金井明五郎继续说下去，他有什么疑问？
“而松山城作为北条的粮台，距离平井有约一日半的路程，小荷驮队走的话可能更慢一些。”
“等等，你的意思是……”小平太突然有些感觉。
“我军到达松山已两日，今日撤走，则说明城内原本前来押运粮秣的山角四郎左卫门已经离开平井本阵超过五日甚至六日。
且其事前并不知我军前往松山，那山角所部千人便应当是北条小荷驮一队之正常兵力。且松山城小，容纳不下多少牛马车辆，城外也没有山角队遗弃的车马。
弹正是天下闻名的名奉行，一千人的小荷驮队，手提肩挑，一次能转运多少粮草？”
“一千人之小荷驮，最多也就二三千石粮草吧。”小平太做后勤起家的，二千石和三千石的区别也就是有没有车辆运输。
“而上野本阵在得知松山城被围，粮台危急之时，仍旧在猛攻上野众，而不来回救粮台。
上野之众抵抗之激烈我亦有所耳闻，北条氏兵威再盛，也不可能笃定一两日就摧垮上野众！那么必然是有什么比松山粮台更重要的地方，需要北条去救！使他不能分兵！”
如今这个年头的大军出门一般只带十天二十天的粮草，打的全都是去外国敌人的领地里乱捕的算盘，吃别人的总归比吃自己的更香。
上杉谦信就是春耕一结束就出兵关东，在关东混四五个月，就回越后收割当季的水稻。
其他的大名大差不差，都是这个想法。北条军虽然在松山设立粮台，但肯定也不会随军携带几个月的巨量粮草，毕竟那么多他既没有也带不了。
按照事前的估计，北条是准备进入上野发财，然后打进越后削上杉谦信。他们算盘打得精响，本队携带的粮草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可能也就五天八天的。
可是在得知山内军包围松山粮台的情况下，大石氏照完全没有分兵来救，来转运粮草。而是更加猛烈的疯狂攻击上野众，一副不把上野众打死不罢休的模样。
如果说是为了夺取上野众的粮草持续作战也可以理解，可是细川采女事前的来信中说明了上野众乏粮。且后续的粮草都在厩桥城，也就是说上野的粮台还离平井有两天的路。
这么浅显的道理打了十几年仗的大石氏照不会不明白，赢了上野众可以获得武器盔甲，牲口俘虏甚至抓到武士领主，这些都很值钱，但绝不会有太多的粮食。
大家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怎么可能有数不尽的粮草囤积在军中！
“即使如此，北条仍旧只顾上野一面，而暂时搁置松山这一面！”金井明五郎是上野仓贺野金井氏出身，附近的地头很熟。
“所以明五郎你觉得是其他地方让北条氏已经无法面面俱到。”
“结合此前藤田队急向下总，而北条本队急攻上野众，下总一定出事了！”
“古河已然被攻克！”小平太自己都不敢相信细川采女能攻打下那座坚城。
“不能有十成把握，但也有五六成！”
“嘶……”小平太长吸一口冷气。
如果细川采女攻克了古河城，那下总的牌面就活了，而且反北条方是有能够拥立的古河公方存在的。拥立了新的古河公方，那再不济也能拉上几千人，和细川采女一万大军汇合，搅乱整个北关东的局势大有可能。
山内军不能和上野众在平井前后夹击北条军，但如果古河在手，就可以在下总与武藏的边界前后夹击前去救援的北条军。
只是如果北条本队与藤田队汇合，兵力将超过四万人，山内两军汇合顶天也就三万。除非前后夹击的策略成功，不然还是会陷入苦战。
…………
“殿下，前面就是山根城，四周水网密布，春汛又涨，四下的草荡里荒草比人还高，藏下十万大军都不是问题！”细川采女和小弓赖纯终于统帅大军到达忍城外围。
他们离开古河御所前，细川采女留下小笠原长政带领约五百人配合小弓赖纯的杂兵千人死守古河城。
说到底小弓赖纯如今最相信的还是细川采女，毕竟是细川采女拥立他的，他那几个心腹家臣也大多留在了古河看守老巢。反正等闲来上一两万人是打不下来古河的，毕竟这次兵马和钱粮都充实无比。
“忍城成田氏怎么说？”小弓赖纯有些激动。
“一旦真有北条氏发往下总的援军过来，必定会出城截断！到时请殿下务必急进忍城，三面合围！”
“一切都拜托采女了！”
35.三面合围计略定
山根城主山根亲兴得到了消息趁着傍晚天色渐暗，悄悄地跑到河边的联军中，外表风轻云淡像是普通草荡的河岸里尽是兵马。
等拜见了小弓赖纯以及一干大将之后，山根亲兴才知道这周围兵雄势壮，本以为也就来个万把人。没想到下野、下总、常陆的武将来了一大片，按照细川采女的话说就是王师四万五千众，还有佐竹常陆介的二万五千雄兵就在后面。
这可把山根亲兴喜得眉飞色舞，他已经得知了联军将在忍城伏击前去支援下总古河城的北条军的战斗计划。
对于北条军能分兵一万甚至一万五千人去下总，山根亲兴是完全相信的。之前北条大军无边无沿从南武藏开来，直接路过的忍城，那模样怕不是有四万人。
但那又怎样！山根城外这可是古河公方殿下带来的北关东联军，怕你个锤子。
“北条军有没有在忍城左近乱捕？”细川采女坐在小弓赖纯下首，以军奉行的身份代为发问。
“一开始有过两日，后来大军过去，也就团营自守，转为监视了。城外北条军只有二千，和我成田之众差相仿佛。”
“那忍城周围的百姓都已经跑散了？”
“那倒没有，部分已经入城协守，还有些避入河荡了。”山根亲兴实话实说，甭管什么大军过境，老百姓肯定躲起来。
“想必这些百姓都有船只吧？”忍城四周河湖交错，没有小船都没法出门。
“避入河荡的大多都有。”山根亲兴点头。
“你们能不能联络上躲避在各处的国人地头，一条船给白米一石，等战时齐齐冲出，截断各处的北条军！”
“一条船给白米一石！”
“没错！只要船来，四处冲击，一律给白米一石。磨过的！”
“好的好的，保准让殿下见识一下我坂东男儿的勇气！”
真田昌幸站在细川采女身后频频点头，他一个信浓小县郡的国人虽然也算见多识广，知道忍城水网密布，但也没想到密布到这种程度。
这根本就见不到一块干地！
全都是沼泽和水田，无边无沿的河荡，利根川与荒川在此交汇，连年泛滥，带来大量的肥沃淤泥，也让整个忍城变成了浮在水上城堡。
要不是有一条整备的还算牢固的镰仓街道贯穿其中，可能这一大块南北十几公里宽阔的地带就无法过人了。
勤劳的劳动人民自然是充分利用这一带的地理优势，大规模的开发水田，修筑了和蜘蛛网一样的河道作为水田的水源。又四处设置分水堤和围堰，让整个地形像是蜂巢一般，团块密集。
计划可能要相应修改，因为虽说联军二万五千人开到山根，可是必须分散开来，变成四股。这既是出于需要三面合围，也是因为单一路线无法展开兵力的缘故。
同时联军各部赶到忍城战场的时间必定会有先后，若果合击的效果不好，被人家一口吃掉一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仅凭忍城众出城袭击，阻滞北条军的前进还不够，需要更多的袭扰兵力从四面八方向北条军发动袭击。保证他无法展开，动弹不得。
这样才能拖延足够的时间，让联军发挥兵力优势，从各处堤堰以及田埂道上发动总攻。
至于四股人马，常陆三千五百人自然是由“鬼真壁”真壁氏干带领，作为全军的正面突击力量，也即是先手，当头棒喝打断北条的先发。
细川队的九千五百人作为可以保证战斗力的积极作战力量，遮蔽住南武藏一面，担当大军的左翼主力，向北面压迫北条军。
至于下野众九千人，则担任大军的右翼，这一路不求发挥多好，只求能够拖延住北条军即可。让北条军首尾不能兼顾。
最后的三千下总众，担任小弓赖纯的本队。这些人名义上一直属于古河公方的部下，但毕竟跟着北条干了不少年头。如果攻击不顺利，他们肯定不肯卖力出阵。但是如果有击败北条的希望，他们会发挥百分之二百的战斗力。
能摁死北条的话，想必他们的卖力程度将是全军最高！
“采女様，此战我军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迟疑，诸军此刻有迎战北条的气势，一旦时日稍久或者攻击受挫，极可能作鸟兽散。”
“放心，我亲自出阵！必定全力冲杀，求取全胜！”
“还有一点就是，忍城众之旧主成田大夫就在北条阵中，未必不会联络城内。若果到时忍城众内讧并未出城，采女様也要有所决断！”
细川采女看了看说的好像是无关痛痒的话的真田昌幸，又看了一眼在不远处走走停停，四处张望的小弓赖纯。
他怎么会不明白真田昌幸的意思，如果联军的袭击不顺利，那么山内军就要随时决断。这些暂时性的盟友和协从军，都属于可以抛弃的存在。
北条军想必也很愿意去砍倒阵中那面高高招摇的二引两大旗，关东将军的首级总归比其他大将的首级更香一些。
“明白了，我心里有数。”
“那在下就不再多说，一切只看天意了！”
………………
督押着三万大军已经到达深谷城的大石氏照听说了小平太抱着山内太郎一路向南狂奔撤退的消息长舒了一口气，终究藤原弹正不敢行奇险，还是被北条军的兵威给吓着了。
估计是一路跑回甲斐，然后留下一员大将镇守河越，等待上杉谦信再度挥师关东，策应上杉谦信的侧翼。
不过被消灭细川采女一路万人的山内家想必会心中落胆，暂时也不会有与北条军作战的勇气了吧！
也许河越城只需一纸降书就能开城。
松山方面的威胁消失，大石氏照彻底把心思转向下总。他立刻派人去下总设法联络藤田氏邦，让藤田氏邦别管沿途的小鱼小虾，和他汇合于古河城下。
山内军是有大炮的，再加上坚城和一万大军，四万多北条军怕是又要经历一场苦战。
但能消灭山内家一万人的话就属于极大地辉煌胜利了！
山内家起码三五年挺不起腰杆来！
“明日出发，先手就拜托骏河守了（大道寺政繁）！”大石氏照开始在幕府内安排明日的行军顺序。
过了深谷，往忍城走，道路会逐渐狭窄，三万北条军怕不是要逶迤四五公里之长。先手大将安排一个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老成之将比较妥当，反正忍城那点杂鱼也奈何不了北条军，不需要什么勇将猛将去开路。
先手过后，就是石卷康敬、中山家范、松田宪秀、用土伯多禄、北条氏信等大将依次行军。
这些人分作十几二十队，兵力也不过将将过万。但是都是武士足轻奉公众军役众，辅助人员只有一二千。
第后出发的北条本队人数高达一万五千人，其中一万三千人都是辅助后勤，也就两千北条氏直的御马廻是有战斗力的，其他的全都驮着军需粮秣慢慢跟随。
大军尾部后诘三千人，自然是大石氏照的本队，也不是他消极避战。他要在本队做军奉行教导大侄子北条氏直打仗，自己的队伍就近好管理。
难得的，大石氏照今夜睡了一个安稳觉。
36.忍城出袭阻北条
西元圣子历一千五百七十一年四月，日本元龟二年三月，天朗气清，不见阴雨。
“是个行军的好日子！”大石氏照骑在马上和北条氏直笑道。
“有叔父在，此去摧破山内之兵，易如反掌！”北条氏直也微笑着点头。
在忍城监视的北条方御马廻众大将伊东九郎三郎早就派人厘清道路，且回报说忍城毫无异动，依旧龟缩在城内。
就凭成田长忠那区区一千几百的城兵，想要撼动北条氏当面三万二千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忍城太恶心，大石氏照一时也对龟缩在忍城的成田长忠奈何不得。
除了被上杉谦信追放至北条的成田氏长，北条军中根本就没有人在乎忍城。
大军逶迤着通过镰仓街道，经由忍城向下总进发，过了今天，再走上一天多，就能到达古河，痛歼据守城池的小弓赖纯和细川采女。
大石氏照甚至考虑了，如果能够快速结束下总的战事，有没有办法以乱捕上野一国为代价，鼓舞士兵们继续作战。
“叔父，大军逶迤一里有余（五公里），除开道路外又都是水田沼泽，难于行军，如果先手遇敌，如何应对？”北条氏直积极的学习作战，大石氏照一直以来也乐意教。
“殿下请看，忍周围虽然河网密布，但全是河滩池沼，四平八旷，哪里能隐藏的下什么大军。除非敌军有小船数千只，隐藏在湖荡之中，可是穷尽武州，未必能有数千只小船，所以不必担心！”
“那在此处岂不是难于作战？”
“倒也不是不可以，此前臣曾在此处与春日山管领合战，不过那时候是击其半渡，加上原先武田大膳的精兵万余，南北合击。虽然大溃上杉军，但是士卒陷入泥沼无法追击，斩获不过一二千而已。”
“地烂难行，确实不易于展开合战。”北条氏直受教了。
“不过如果只求击溃敌军，此处到是极好的地方。如殿下所说，由于道路仅此一条而已，先手遇敌，只能一队一队驰援上去，兵力优势无法展开。而小股敌军如有船只进退自如，反复袭击前后各队，胜负就很难预料了！”
“那忍城为何不出城袭击我军呢？也许可以趁乱大胜呢？”
“殿下，人心是一种最难掌握的东西。忍城兵只有千余，他们自己心知肚明。就算是满天的神佛前来相劝，他们也不会袭击我军三万余众。”
“这就是叔父不过分逼迫忍城的缘故？”
“是了！置之死地乃而后生，如果守城便有生机，忍城众自然乐意守城。”
对于一点就通的北条氏直，大石氏照还是很满意的。这位北条氏的年轻家督，听得进谏言，知道行事的分寸，也尊重他这个叔叔。对于权力的交接也知道循序渐进，先收拢父祖两代遗留下来的御马廻御由绪。
大石氏照感觉自己很对得起自己的爸爸北条氏康和哥哥北条氏政了，他对于北条家很是尽心尽力。
和北条氏直一番闲谈，大石氏照也转念到行军上。逶迤五公里之长的三万大军，虽然是在没什么起伏的河湖平原上，但身处本队的大石氏照还是根本看不清打头的大道寺政繁的情况。
就算是骑着马，在烂泥地上也根本跑不快。五公里的路，骑马小跑都要小十分钟。如今没有什么急事，慢悠悠的走马，那可能得到的先手消息都是半小时以前的了。
不过和大石氏照说的一样，这一望无际的大河滩平原上，你没有三五千条小船猛冲出来，怎么发动大军奇袭。
这玩意尽在眼底，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这里不是平地，甚至低地，石田三成也不可能成功发动水攻战法了。
时针转动到巳时初刻（午前九时），北条军的前军七八队人马已经通过忍城，再走上两小时，大军也就能到骑西地方扎营休息了。
只是平淡间，异变陡生！
忍城佐久口，大手门，镰仓口三口齐开！
一千余忍城众猛然杀出，成田长忠一马当先，月下三引两大旗分作三团，冲入北条三阶菱的海洋。
“哼哼，到是省得我再动手！”眼看着忍城众杀出，大石氏照不怒反笑。有人驻守的忍城那就是铁打的乌龟壳，没人驻守的忍城那就是一推就倒纸片人。
“叔父……”北条氏直遇到奇袭，很自然的看向大石氏照。年轻人到是没有怎么慌，实在是身边大军三万二，忍城一千多，差距真的太大了。
“成田大夫此事便交予你了！”看向原本只能在本队坐冷板凳的成田氏长，大石氏照很乐意让这位发挥一下余热。
“遵命！”有了表现机会的成田氏长喜不自胜，背靠三万二千北条军，今天就是他重归忍城的美好日子。
大军就此停住，前队先手暂时不动，本队的御马廻前出掩护数量庞大的小荷驮。至于后诘的三千大石队，那还在深谷地方，还要个把小时才能走到忍城呢。
这边厢大石氏照刚布置完，那边厢原本平静无声的河湖港汊里突然喧哗无比！
数以百计的小船，有的载着两三人，有的载着四五人，从他们日常生活，熟悉无比的各处水道中杀将出来。
有弓箭的持弓箭，没弓箭的持弹弓和投石。忍城这年代还是西伯利亚飞过来的大雁、天鹅、野鸭的冬季栖息地，地方上的乡民时常用弹弓打鸟吃。
可别小看了弹弓，如果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射中眼睛的话，那绝对要瞎。
“我说忍城怎么有这般的勇气，原来依仗在这里。”
四下里冲出来的国人地头和农民，怕不是有接近两千人，那小船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偏生滑的和泥鳅一样，一触即退，只用弓箭和弹弓袭击，让各队北条士兵不胜其烦。
眼看着忍城的牌面基本出完，大石氏照连起初心中的那一丝丝慌乱都没有了。
我们北条家靠什么起家的？
河越奇袭战！
论玩奇袭战这一套，我们北条家是你成田家的祖宗！